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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库全书繁体 > 子部

四庫子部89
  欽定四庫全書     子部一
  經濟文衡       儒家類
  提要
  【臣】等謹案經濟文衡前集二十五卷後集二十五卷續集二十二卷原本不著編輯人名氏初刻于正徳辛巳有楊一清序再刻于萬厯丙午有朱吾弼序皆但稱先儒所輯而不能指其人黄虞稷千頃堂目則載是書為馬季機編所刻前集後集續集之目亦皆相合乾隆己未南昌楊雲服重刻程恂序之稱為宋滕珙編考滕珙字徳章號䝉齋婺源人淳熙十四年進士官合肥令與兄璘俱遊朱子之門朱子銘其父墓稱二子皆有聲州縣間又稱珙廷對甚佳葢亦新安髙弟也今觀是書取朱子語録文集分類編次前集皆論學後集皆論古續集則兼二集所遺而補之每一論必先著其縁起次標其立論之意條分縷析條理秩然視他家所編經世大訓之類或簡而不詳或繁而少緒者逈乎不同似非親炙之士學有淵源者不辨恂説當有所據也惟是朱子平生學問大端具見于此而獨以經濟為名殆不可曉其門目亦太繁碎多不應分而分之前集尤甚亦為一瑕讀者取其宏㫖可矣乾隆四十三年九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昀【臣】陸錫熊【臣】孫士毅
  總 校 官【臣】陸 費 墀






  經濟文衡原序
  儒者之學窮理盡性以至於命其用則經緯天地參贊化育以康濟斯世斯民垂教立則傳之無窮六經四書如日麗天凡有目者之所共見去聖逾逺正學日以湮微濓洛諸大儒起而闡明之至紫陽朱文公先生集諸儒之大成其所撰述有功聖門與六經四書竝傳天地同為悠久矣前輩嘗采葺先生答問要語為經濟文衡有前後續三集板行已久字多漫滅總督漕運都憲沁水李公謂其傳不廣出所藏善本屬淮安知府西蜀趙君俊重刻之同知楊君戩通判羅君衡推官塗君文祥咸與力焉都憲以書徵予序夫先生之文布在經傳括天地貫古今窮事物之奥極鴻纎之變吾儒當㑹其全豈文衡可得而盡耶顧今之學者未仕局於舉業仕則奪於職守讀書窮理徃徃有遺力焉是書鈎撮要自道徳性命之藴以至簿書名例之細具載乎其中於是玩索而有得焉明體適用之學致君澤民之術庶幾乎不昧其所從矣亦可以弗畔矣夫世俗聲律伎倆之文徒為木災較之廣是書之傳孰得孰失有不待論者一清末學小子何敢序先生之文而都憲志崇風教郡守諸君式克相成皆不可以不著於是乎書正徳四年己巳春正月既望資善大夫都察院右都御史前奉敇總制陜西三邊諸軍事兼督理馬政石淙楊一清識夫經者常道也世之有常道猶天地之有日月日月有二明無兩體常道有明體與適用而無二致故本來理性曰經以為天下國家則九經亦曰經文武之政備矣統之以道是謂在茲之文仲尼所以為萬代師刪述六經也見禮知政知聖者等事功於百王一以貫之之道乎先儒言經術所以經世務此如禹之治水總㑹其絡脉而九川滌蕩四海會同耳今之工縟繡以取世資者飛影敷珍豈不艷發然割裂装綴靡靡相勝如華藻之繪明星伎兒之舞訝鼔無當世用或侈談理性亦復慿虚躭寂號空中註脚謂一切形器法度皆芻狗之餘卒至坐忘廢務并其世用無之夫無當於世用用猶可循也并世用無之禍身心以禍家國豈小哉紫陽當乾道淳熙間紹濓洛諸儒之學而集其成蓋六經之擯詔孔氏之宗臣也其所披陳於四朝者又皆凜若霜雪鑑如蓍筮前輩常總其答問奏記為經濟文衡自太極心性及天時律吕自三皇五帝及潮汐井田與夫荒政差役廟祀兵刑亟罷和議以盡戰守諸疏靡不殫載夫論世務則世務耳何至合理性於簿書名例之細而以為經濟耶理性吾本源也本源理㑹彼于宇宙内事猶以高下制水燥濕制火按方察脉神明之玅自行固非棄倫絶學之虚而譁世取寵之陋矣史記引孔子曰六藝於治一也禮以節人樂以發和書以道事詩以達意易以神化春秋以道義仲尼之徒受業身通者七十二人當是時回為邦賜専對由治賦求理財視禹稷夷䕫即曰未盡相等使得見諸行事總非空言紫陽羽翼六經其於帝王淑世之規聖賢新民之㫖固己天開日掲經學經濟夫豈二體且聞經緯天地之為文文而經緯天地文之實也仲尼所云得與於斯文而提衡萬世者在紫陽哉紫陽遺文亦多在閩閩董公崇相乃出家藏善本以授余余同䑓孫公李公方砥柱澄清期在共濟遂協意鋟梓朱生崇沐慨然身任力闡先傳因屬王生吳生専力校讐刻成而徵余序夫紫陽之文以六經為藏府豈盡文衡一編顧其中所載三才一本道器一致至近而逺至顯而微何所不盡也獨惜其時見嫉羣邪不盡經濟之用耳而闡幽明微使仲尼之道厯萬世敝用孰與大乎但求紫陽者無博觀而精探之則平生所學四字固孔門大經濟也明經以經世者將無願學乎哉時萬厯丙午三十有四年仲秋之吉朱吾弼序
  宋婺源滕公珙採子朱子文集語類區分條目為經濟文衡三集若干卷夫經濟以致用也農田財賦禮樂兵刑皆經世要務是編不先治法而首太極道體心性功夫滕公輯錄之意深矣天徳王道體用同原本體不立而求致用道徳入於清浄仁義雜以權謀漢唐以降二帝三王之道所以不行也有宋大賢輩出尋墜緒於遺經子朱子集厥大成躬負名世之才而筮仕九考立朝僅數十日正心誠意之論反覆切摯末繇啓沃君上無善治而下有真儒其將以俟後聖於無窮也我
  朝
  列聖相承逺宗二帝三王之心法數千年來道統治統始合於一皇上至徳淵微治功巍煥所以推而放之四海而準者與子朱子竭誠入告之言一一若合符節至於紫陽之學術事功遺籍緒論上禆
  宸修追崇表章超軼前代蘇氏有言但使聖賢之相契直如臣主之同時蓋子朱子之經濟於斯為大而滕公此編迄今而顯亦千古一時也南昌楊公守新安校刻綱目年譜名臣言行録既竣復得此本捐俸授梓以廣其傳而藏板官舍恂與婺源江永襄校厥事爰志此書編輯刋布之源流如此滕公字徳章南夫先生之嗣與兄璘徳粹偕受業朱子之門並得其學入太學登淳熙第為合肥令有仁聲楊公名雲服字衛京號檀滸雍正甲辰進士由户部郎厯守兩郡今薦陞江安糧儲叅政乾隆四年九月翰林院檢討新安後學程恂序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前集卷一
  宋 滕珙 撰
  太極類
  論太極是名此理之至極
  先生年譜云淳熙六年乙未夏五月東萊吕公自東陽來留㐀寒泉精舍旬日歸先生送之至信之鵞湖寺江西陸九齡子壽弟九淵子静及清江劉清之子澄皆来㑹此論係答子静雖嵗月未詳然觀年譜所載則諸老先生相與講學之意大略可見今錄之卷首云
  此段專一推明極字之義
  極是名此理之至極中是狀此理之不偏雖然同是此理然其名義各有攸當雖聖賢言之亦未嘗敢有所差互也若皇極之極民極之極乃為標凖之意猶曰立於此而示於彼使其有所向望而取正焉耳非以其中而命之也立我烝民立與粒通即書所謂烝民乃粒莫匪爾極則爾指后稷而言蓋曰使我衆人皆得粒食莫非爾后稷之所立者是望耳爾字不指天地極字亦非指所受之中【此義尤明白似是急於求勝更不暇考上下文推此一條其餘可見】中者天下之大本乃以喜怒哀樂之未發此理渾然無所偏倚而言太極固無偏倚而為萬化之本然其得名自為至極之極而兼有標凖之義初不以中而得名也
  論易有太極之義
  先是淳熙丁未秋除先生江西提刑是歳戊申夏奏事延和殿除兵部郎官會前數日與本部侍郎林栗黄中論易及西銘不合至是數詆先生遂丏祠歸除直寳文閣主管嵩山崇福宫
  此段謂繫辭數句是聖人作易綱領次第
  六月一日林黄中來訪問曰向時付去易解其間恐有未是處幸見喻應之曰大凡解經但令綱領是當即一句一義之間雖有小失亦無甚害侍郎所著却是大綱領處有可疑者林問如何是大綱領處可疑予曰繫辭所謂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此是聖人作易綱領次第惟邵康節見得分明今侍郎乃以六畫之卦為太極中含二體為兩儀又取二互體通為四象又顛倒看二體及互體通為八卦若論太極則一畫亦未有何處便有六畫底卦來如此恐倒説了兼若如此即是太極包兩儀兩儀包四象四象包八卦與聖人所謂生者不同矣林曰惟其包之是以能生之包之與生實一義爾予曰包如人之懐子子在母中生如人之生子子在母外恐不同也林曰公言太極一畫亦無即是無極矣聖人明言易有太極而公言易無太極何耶予曰太極乃兩儀四象八卦之理不可謂無但未有形象之可言爾故自此而生一隂一陽乃為兩儀而四象八卦又是從此生皆有自然次第不由人力安排然自孔子以來亦無一人見得至邵康節然後明其説極有條理意趣可玩恐未可忽更詳之林云著此書正欲攻康節爾予笑語之曰康節未易攻侍郎更子細若此論不改恐終為有識者所笑也林艴然曰正要人笑
  論太極非訓大中之義
  答程可久【逈】
  此段謂太極在隂陽之中非在隂陽之外
  太極之義正謂理之極致耳有是理即有是物無先後次序之可言故曰易有太極則是太極乃在隂陽之中而非在隂陽之外也今以大中訓之又以乾坤未判大衍未分之時論之恐未安也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今論太極而曰其物謂之神又以天地未分元氣合而為一者言之亦恐未安也有是理即有是氣氣則無不兩者故易曰太極生兩儀而老子乃謂道先生一而後一乃生二則其察理亦不精矣老莊之言之失大抵類此恐不足引以為證也
  論道生一即易之太極
  答程泰之
  此段專一發明老子之言
  此道字即易之太極一乃陽數之奇二乃隂數之偶三乃奇偶之積其曰二生三者猶所謂二與一為三也若直以一為太極則不容復言道生一矣詳其文勢與列子易變而為一之語正同所謂一者皆形變之始耳不得為非數之一也
  論太極動静之義
  答余國秀
  此段專一發明動極復静静極復動之理
  未動即是静未静又即是動未動又只是静伊川云動静無端隂陽無始惟知道者識之動極復静静極復動還當把那箇做劈初頭説始得今説太極動而生陽是且把眼前只今箇動斬截説起其實那動以前又是静静以前又是動如今日一晝過了便是夜夜過了又便是明日晝即今晝以前又是夜了昨夜以前又有晝了即今要説時日起也只且把今日建子説起其實這箇子以前豈是無子
  論太極隂陽動静之義
  文集太極説
  此段專以隂陽動静發明無端無始之義
  動静無端隂陽無始天道也始於陽成於隂本於静流於動者人道也然陽復本於隂静復根於動其動静亦無端其隂陽亦無始則人蓋未始離乎天而天亦未始離乎人也元亨誠之通動也利貞誠之復静也元者動之端也本乎静貞者静之質也著乎動一動一静循環無窮而貞也者萬物之所以成終而成始者也故人雖不能不動而立人極者必主乎静惟主乎静則其著乎動也無不中節而不失其本然之静矣静者性之所以立也動者命之所以行也然其實則静亦動之息爾故一動一静皆命之行而行乎動静者乃性之真也故曰天命之謂性
  論太極形上隂陽形下之義
  太極圖解
  此段謂太極動静隂陽之理當自其微著者觀之
  太極者本然之妙也動静者所乘之機也太極形而上之道也隂陽形而下之器也是以自其著者而觀之則動静不同時隂陽不同位而太極無不在焉自其微者而觀之則冲漠無朕而動静隂陽之理已悉具於其中矣雖然推之於前而不見其始之合引之於後而不見其終之離也故程子曰動静無端隂陽無始非知道者孰能識之
  論氣行理亦行之義
  同上
  此段專一發明動静所乗之機
  太極理也動静氣也氣行則理亦行二者嘗相依而未嘗相離也太極猶人動静猶馬馬所以載人人所以乘馬馬之一出一入人亦與之一出一入蓋一動一静而太極之妙未嘗不在焉此所謂所乘之機無極二五所以妙合而凝也
  論隂陽對待之理
  感興第一篇
  此詩專説隂陽對待之妙而太極之理無不貫焉
  昆侖大無外旁礴下深廣隂陽無停機寒暑互來徃皇羲古神聖妙契一俯仰不待窺馬圖人文已宣朗渾然一理貫昭晰非象罔珍重無極翁為我重指掌
  論隂陽流行之理
  感興第二篇
  此詩專説隂陽流行之妙而太極之理無不在焉
  吾觀隂陽化升降八紘中前瞻既無始後際那有終至理諒斯存萬世今與同誰言混沌死幻語驚盲聾經濟文衡前集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前集卷二
  宋 滕珙 撰
  太極圖説類
  論周子作圖之義
  先生年譜云乾道二年丁亥秋八月朔先生如湖南見南軒先生張公此論乃後五年壬辰冬今具錄首末於此以見二先生相與遊從之歳月云
  此段謂周子授之程子程子不輕以語人
  太極圖立象盡意剖析幽㣲周子蓋不得已而作也觀其手授之意蓋以為唯程子為能受之程子之秘而不示疑亦未有能受之者爾夫既未能黙識於言意之表則道聴塗説其必有甚焉【近年已覺頗有此矣】觀其答張閎中書云書雖未出學未嘗不傳第患無受之者及東見錄中論横渠清虛一大之説使人向别處走不若且只道敬則其微意亦可見矣若西銘則推人以之天即近以明逺於學者之用為尤切非若此書詳於天而略於人不可以驟而語也孔子雅言詩書執禮而於易則鮮及焉其意亦猶此耳韓子曰堯舜之利民也大禹之慮民也深其程子周子之謂乎
  論無極太極之義
  初刪定陸子静之兄九韶子美自號梭山有書與先生言太極圖説非正意謂不當於太極上更加無極二字先生答云不言無極則太極同於一物而不足為萬化之根不言太極則無極淪於空寂而不能為萬化之根又曰無極只是無形太極只是有理梭山不以為然而詆濓溪不已至是淳熙戊申夏刪定復以書來因為之申其辨先生答之云云此書反復推明無極而太極之意
  伏羲作易自一畫以下文王演易自乾元以下皆未嘗言太極也而孔子言之孔子賛易自太極以下未嘗言無極也而周子言之夫先聖後聖豈不同條而共貫哉若於此有以灼然實見太極之真體則知不言者不為少而言之者不為多矣何至若此之紛紛哉且夫大傳之太極者何也即兩儀四象八卦之理具於三者之先而緼於三者之内也聖人之意正以其究竟至極無名可名故特謂之太極猶曰舉天下之至極無以加此云爾初不以其中而命之也至如北極之極屋極之極皇極之極民極之極諸儒雖有解為中者蓋以此物之極常在此物之中非指極字而訓之以中也極者至極而已以有形者言之則其四方八面合凑將來到此築底更無去處從此推出四方八面都無向背一切停匀故謂之極耳後人以其居中而能應四外故指其處而以中言之非以其義為可訓中也至於太極則又初無形象方所之可言但以此理至極而謂之極耳今乃以中名之則是所謂理有未明而不能盡乎人言之意者一也通書理性命章其首二句言理次三句言性次八句言命故其章内無此三字而特以三字名其章以表之則章内之言固己各有所屬矣蓋其所謂靈所謂一者乃為太極而所謂中者乃氣禀之得中與剛善剛惡柔善柔惡者為五性而屬乎五行初未嘗以是為太極也且曰中焉止矣而又下屬於二氣五行化生萬物之云是亦復成何等文字義理乎今來喻乃指其中者為太極而屬之下文則又理有未明而不能盡乎人言之意者二也若論無極二字乃是周子灼見道體逈出常情不顧旁人是非不計自已得失勇往直前説出人不敢説底道理令後之學者曉然見得太極之妙不屬有無不落方體若於此看得破方見得此老真得千聖以來不傳之秘非但架屋上之屋疊牀上之牀而已也今必以為未然是又理有未明而不能盡人言之意者三也至於大傳既曰形而上者謂之道矣而又曰一隂一陽之謂道此豈真以隂陽為形而上者哉正所以見一隂一陽雖屬形器然其所以一隂而一陽者是乃道體之所為也故語道體之至極則謂之太極語太極之流行則謂之道雖有二名初無兩體周子所以謂之無極正以其無方所無形狀以為在無物之前而未嘗不立於有物之後以為在隂陽之外而未嘗不行乎隂陽之中以為通貫全體無乎不在則又初無聲臭影響之可言也今乃深詆無極之不然則是直以太極為有形狀有方所矣直以隂陽為形而上者則又昧於道器之分矣又於形而上者之上復有况太極乎之語則是又以道上别有一物為太極矣此又理有未明而不能盡乎人言之意者四也至某前書所謂不言無極則太極同於一物而不足為萬化根本不言太極則無極淪於空寂而不能為萬化根本乃是推本周子之意以為當時若不如此兩下説破則讀書錯認語意必有偏見之病聞人説有即謂之實有見人説無即謂之真無耳自謂如此説得周子之意已是大煞分明只恐知道者厭其漏泄之過甚不謂如老兄者乃猶以為未穏而難曉也請以某書上下文意詳之豈謂太極可以人言而為加損者哉是又理有未明而不能盡乎人言之意者五也來書又謂大傳明言易有太極今乃言無何耶此尤非所望於髙明者今夏因與人言易其人之論正如此【此指林侍郎説】當時對之不覺失笑遂至被劾彼俗儒膠固随語生解不足深怪老兄平日自視為何如而亦為此言耶老兄且謂大傳之所謂有果如兩儀四象八卦之有定位天地五行萬物之有常形耶周子之所謂無是果虚空斷滅都無生物之理耶此又理有未明而不能盡乎人言之意者六也老子復歸於無極無極乃至窮之義如莊生入無窮之門以遊無極之野云爾非若周子所言之意也今乃引之而謂周子之言實出乎彼此又理有未明而不能盡乎人言之意者七也高明之學超出方外固未易以世間言語論量意見測度今且以愚見執方論之則其未合有如前所陳者亦欲奉報又恐徒為紛紛重使世俗觀笑既而思之若遂不言則恐學者終無所取正較是二者寧可見笑於今人不可得罪於後世是以終不獲已而竟陳之不識以為如何
  再論無極太極之義
  答刪定陸子静
  此段専一發明極字之㫖
  無極而太極猶曰莫之為而為莫之致而至又如曰無為之為皆語勢之當然非謂别有一物也【向見欽夫有此説嘗疑其贅今乃正使得着方知欽夫之慮逺也】其意則固若曰非如皇極民極屋極之有方所形象而但有此理之至極耳若曉此意則於聖門有何違叛而不肯道乎上天之載是就有中説無無極而太極是就無中説有若實見得即説有説無或先或後却無妨礙今必如此拘泥强生分别曾謂不尚空言專務事實而反如此乎
  再論無極太極之義
  答梭山陸子美
  此段説向下道理皆從此出之意
  太極篇首一句最是長者所深排然殊不知不言無極則太極同於一物而不足為萬化之根不言太極則無極淪於空寂而不能為萬化之根只此一句便見其下語精密微妙無窮而向下所説許多道理條貫脉絡井井不亂只今便在目前而亘古亘今攧撲不破只恐自家見得未曾如此分明直截則其所可疑者乃在此而不在彼也
  論太極非有物之義
  答王子合
  此段謂周子之言無極葢明太極之非有物耳
  周子所謂無極而太極非謂太極之上别有無極也但言太極非有物爾如上天之載無聲無臭故下文云無極之真二五之精既言無極則不復别舉太極也若如所説則此處豈不入一太極字耶
  論太極仁義中正之説
  答張南軒
  此段謂四字自有動静意熟玩可見
  太極中正仁義之説若謂四者皆有動静則周子於此更列四者之目為剩語矣但熟玩四字指意自有動静其於道理極是分明蓋此四字便是元亨利貞四字【仁元中亨義利正貞】元亨利貞一通一復豈得謂無動静乎近日深玩此理覺得一語嘿一起居無非太極之妙正不須以分别為嫌也
  論程子仁體義用之説
  答吕東萊
  此段専一發明隂陽動静之義
  夫謂人生而静是也然其感於物者則亦豈能終不動乎今指其未發而謂之中指其全體而謂之仁則皆未離乎静者而言之至於處物之宜謂之義處得其位謂之正則皆以感物而動之際為言矣是則安得不有隂陽體用動静賓主之分乎故程子曰仁體義用也知義之為用而不外焉者可以語道矣世之論義者多外之不爾則混然而無别非知仁義之説者也此意極分明矣且體用之所以名政以其對待而不相離也今以静為中正仁義之體而又謂中正仁義非静之用不亦矛盾杌棿之甚乎意者專以知覺名仁者似疑其不得為静恐當因此更加究察所謂仁者似不專為知覺之義也
  論考證周子圖説之意
  答胡廣仲
  此段謂胡公之説非是
  夫太極之㫖周子立象於前為説於後互相發明平正洞逹絶無毫髪可疑而舊傳圖説皆有謬誤幸其失於此者猶或有存於彼是以向來得以參互考證改而正之凡所更改皆有據依非出於己意之私也【舊本圖子既差而説中静而生隂静下多一極字亦以圖及上下文意考正而削之矣】若如所論必以舊圖為據而曲為之説意則巧矣然既以第一圏為隂静第二圏為陽動則夫所謂太極者果安在耶又謂先有無陽之隂後有兼隂之陽則周子本説初無此意而天地之化似亦不然且程子所謂無截然為隂為陽之理即周子所謂互為其根也程子所謂升降生殺之大分不可無者即周子所謂分隂分陽也兩句相須其義始備故二夫子皆兩言之未嘗偏有所廢也今偏舉其一而所施又不當其所且所論先有專一之隂後有兼體之陽是乃截然之甚者
  論太極動静不窮之義
  答楊子直
  此段謂無極之妙乃一圖綱領
  蓋天地之間只有動静兩端循環不已更無餘事此之謂易而其動其静則必有所以動静之理焉是則所謂太極者也聖人既指其實而名之周子又為之圖以象之其所以發明表著可謂無餘藴矣原極之所以得名蓋取樞極之義聖人謂之太極者所以指夫天地萬物之根也周子因之而又謂之無極者所以著夫無聲無臭之妙也然曰無極而太極太極本無極則非無極之後别生太極而太極之上先有無極也乂曰五行隂陽隂陽太極則非太極之後别生二五而二五之上先有太極也以至於成男成女化生萬物而無極之妙蓋未始不在是焉此一圖之綱領大易之遺意與老子所謂物生於有有生於無而以造化為真有始終者正南北矣來喻乃欲一之所以於此圖之説多所乖礙而不得其理也某向以太極為體動静為用其言固有病後已改之曰太極者本然之妙也動静者所乘之機也此則庶幾近之來喻疑於體用之云甚當但所以疑之之説則與某之所以改之之意又若不相似然蓋謂太極含動静則可【以本體而言也】謂太極有動静則可【以流行而言也】若謂太極便是動静則是形而上下者不可分而易有太極之言亦贅矣
  論萬物各具太極之義
  答勉齋黄直卿
  此段謂當随處動静之義
  所論太極散為萬物而萬物各是太極見得道不可須臾離之意而與一貫之指川上之歎萬物皆備之説相合學者當體此意造次顛沛不可間斷此説大槩得之但周子之意若只如此則當時只説此一句足矣何用更説許多隂陽五行中正仁義及通書一部種種諸説耶【通書中所謂誠無為者太極也幾善惡者隂陽也徳曰仁義禮智者五行也皆就圖上説出其餘如静虚動直禮先樂後淡且和果而確之類亦是圖中隂陽動静之意】蓋既曰各具太極則此處便有隂陽五行許多道理須要随處一一盡如先天之説亦是太極散為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而一卦一爻莫不具一太極其各具一太極處又便有許多道理須要随處盡得不但為塊然自守之計而已也然此亦只是大槩法象若論日用工夫則所守須先有箇自家親切要約處不可必待見圖而後逐旋安排其随處運用亦須虛心平氣徐事觀理不可只就圖上想像思惟也既先有箇立脚處又能於此推考證騐則其胸中萬理洞然通透活絡而其立處自不費力而愈堅牢開闊矣若但寸寸銖銖比量凑合逐旋將來做工夫則亦何由有進歩處耶













  經濟文衡前集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前集卷三
  宋 滕珙 撰
  兩儀四象類
  論兩儀四象之義
  答程可久【逈】
  此段謂以兩儀為乾坤初爻四象為初二相錯而成之説未瑩
  兩儀四象之説閩中前輩嘗有為此説者鄙意亦竊謂然初未敢自信也今得來示斯判然矣但謂兩儀為乾坤之初爻謂四象為乾坤初二相錯而成則恐立言有未瑩者蓋方其為兩儀則未有四象也方其為四象則未有八卦也安得先有乾坤之名初二之辨哉妄意兩儀只可謂之隂陽四象乃可各加以太少之别而其序亦當以太陽二少陽□少隂□太隂□為次蓋所謂遞升而倍之者不得越□與□而先為□也此序既定又遞升而倍之適得乾一兑二離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之序也與邵氏先天圖合此為伏羲始畫八卦自然次序非人私智所能安排學易者不可不知也
  論先天自然之數
  答程可久
  此段謂兩儀四象須如邵子之序乃為自然
  兩儀四象恐須如先天之序乃為自然之數而始乾終坤理勢亦無不可若必欲初一次□乃是以意安排而非自然之序又二象之上各生兩爻即須以乾兑艮坤為次復無所據
  論儀象發生次第
  答袁侍郎
  此段論兩儀只可謂之隂陽四象只是兩儀一奇一偶之上各生一奇一偶分而為四爾
  至於卦畫之論反覆來喻於某之説亦多未究其底藴且如所論兩儀有曰乾之畫奇坤之畫偶只此乾坤二字便未穏當蓋儀匹也兩儀如今俗語所謂一雙一對云爾自此再變至生第三畫八卦已成方見乾坤之名當為一畫之時方有一奇一偶只可謂之隂陽未得謂之乾坤也來喻又曰以二畫增至四畫為二奇二偶又以四畫之上各增一竒一偶而為八畫此亦是於某圖中所説發生次第有所未明而有此語蓋四象第一畫本只是前兩儀圖之一奇一偶緣此一奇一偶之上各生一奇一偶是以分而為四而初畫之一奇一偶亦随之而分為四段耳非是以二畫增成四畫又以四畫增成八畫也此一節正是前所謂自然契合不假安排之妙孔子而後千載不傳至康節先生始得其説然猶不肯大段説破蓋易之心髄全在此處不敢容易輕説其意非偶然也
  論凡物各有四象之義
  答袁侍郎
  此段謂七八九六不可為四象
  四象之名所包甚廣大抵須以兩畫為重四位成列者為正而一二三四者其位之次也七八九六者其數之實也其以隂陽剛柔分之者合天地而言也其以隂陽太少分之者専以天道而言也若專以地道言之則剛柔又自有太少矣推而廣之縱横錯綜凡是一物無不各有四者之象不但此數者而已矣此乃天地之間自然道理未畫之前先有此象此數然後聖人畫卦時依様畫出揲蓍者又随其所得掛扐過揲之數以合焉非是元無實體而畫卦揲蓍之際旋次安排出來也來喻於此見得未明徒勞辨説竊恐且當先向未畫前識得元有箇太極兩儀四象八卦底骨子方有商量今未須遽立論也用九用六之文固在卦成之後而用九用六之理乃在卦成之前亦是此理
  論隂陽老少四象之義
  答袁侍郎
  此段謂以奇偶辨爻之隂陽老少分爻之變與不變
  來喻又曰不知隂陽二物果可分老少而為四象乎此恐亦考之未熟之過夫老少於經固無明文然揲蓍之法三變之中掛扐四以奇偶分之然後爻之隂陽可得而變又於其中各以老少分之然後爻之變與不變可得而分經所謂用九用六者正謂此也若其無此則終日揲蓍不知合得何卦正使得卦不知當用何爻安得以為後世之臆説而棄之乎
  論推原四象之數
  答蔡西山
  此段謂自三畫未成之時已具此數
  四象之數前日間推只自三畫未成之時已具此數葢太陽居一而含九少隂居二而含八少陽居三而含七太隂居四而含六不待揲蓍而後有也揲蓍歸奇之數乃是凑着此數過揲之數又是凑着歸奇之數耳近見論者專以過揲之數斷七八九六之説至於歸奇之數尚不能明况能及此乎嘗為之説曰四象之畫六七八九之祖也四象之次六七八九之父也歸奇者其子也過揲者其孫也此論似不可易又四象之次自十倒數畫六而得太隂之四以上皆然又屈五指而計之一與九同二與八同三與七同四與六同此亦自然不言之妙直是可笑不由人安排也
  兩儀四象八卦類
  論聖人作易綱領之要
  答袁侍郎
  此叚以兩儀四象八卦皆是指畫而言
  又詳所論直以天地為兩儀而天生神物以下四為四象此尤非是大抵曰儀曰象曰卦皆是指畫而言故曰易有太極而生兩儀四象八卦又曰易有四象而示人以卦爻吉凶若如所論則是先有太極兩儀四象然後聖人以畫八卦而兩儀四象八卦三物各是一種面貎全然相接不着矣此乃易之綱領如法律之有名例不可以毫釐之差某所見判然甚明更無疑惑不審髙明以為何如
  再答引邵子之説
  答袁侍郎
  此段謂自始初兩畫漸次看起至生滿六畫之後具有次第
  邵子曰太極既分兩儀立矣【此下四節通論伏羲六十四卦圓圖此一節以第一爻而言左一奇為陽右一偶為隂所謂兩儀者也今此一奇為左三十二卦之初爻一偶為右三十二卦之初爻乃以累變而成非本即有此六十四叚也後倣此】陽上交於隂隂下交於陽而四象生矣【此一節以第一爻生第二爻而言也陽下之半上交於隂上之半則生隂中第二爻之一奇一偶而為少陽太隂矣隂上之半下交於陽下之半則生陽中第二爻之一奇一偶而為太陽少隂矣所謂兩儀生四象者也太陽一奇今分為左上十六卦之第二爻少隂一偶今分為右下十六卦之第二爻少陽太隂其分倣此而初爻之二亦分為四矣】陽交於隂隂交於陽而生天之四象剛交於柔柔交於剛而生地之四象【此一節以第二爻生第三爻言也陽謂太陽隂謂太隂剛謂少陽柔謂少隂太陽之下半交於太隂之下半則生太隂中第三爻之一奇一偶而為艮為坤矣太隂之上半交於太陽之下半則生太陽中第三爻之一奇一偶而為乾為兑矣少陽之上半交於少隂之下半則生少隂中第三爻之一奇一偶而為離為震矣少隂之下半交於少陽之上半則生少陽中第二爻之一奇一偶而為巽為坎矣此所謂四象生八卦也乾一奇今分為八卦之第三爻坤一偶今分為八卦之第三爻餘皆倣此而初爻二爻之四今又分而為八矣乾兑艮坤生於二太故為天之四象離震巽坎生於二少故為地之四象矣】八卦相錯而後萬物生焉【一卦之上各加八卦以相間錯則六十四卦成矣然第三爻之相交則生第四爻之一奇一偶於是一奇一偶各為八卦之第四爻而下三爻亦分為十六矣第四爻又相交則生第五爻之一竒一偶於是一竒一偶各為二卦之第五爻而下四爻亦分為三十二矣第五爻又相交則生第六爻之一竒一偶則一竒一偶各為一卦之第六爻而下五爻亦分而為六十四矣葢八卦相乘為六十四而自三畫以上三加一倍以至六畫則三畫者亦加一倍而卦體横分亦為六十四矣二數殊塗不約而會如合符節不差毫釐正是易之妙處】此來教所引邵先生説也今子細辨析奉呈幸詳考之方可見其曲折未遽可輕議也然此已是就六十四卦已成之後言之故其先後多寡有難著語處乍看極費分䟽猝然曉會不得若要見得聖人作易根源直截分明却不如且看卷首横圖自始初只有兩畫時漸次看起以至生滿六畫之後其先後多寡既有次第而位置分明不費詞説於此看得方見六十四卦全是天理自然挨排出來聖人只是見得分明便只依本畫出元不曾一毫智力添助蓋本不煩智力之助亦不容智力得以助於其間也及至卦成之後逆順縱横都成義理千般萬種其妙無窮却在人看得如何
  論儀象卦圖畫之義
  答袁侍郎
  此段以八卦爻㸃推明兩儀四象八卦之義
  來教又論黒白之位尤不可曉然其圖亦非古法但今欲易曉且為此以寓之耳乾則三位皆白三陽之象也兑則下二白而上一黒下二陽而上一隂也離則上下二白而中一黒上下二陽而中一隂也震則下一白而上二黑下一陽而上二隂也巽之下一黑而上二白坎之上下二黑而中一白艮之下二黑而上一白坤之三黑皆其三爻隂陽之象也蓋乾兑離震之初爻皆白巽坎艮坤之初爻皆黑四卦相間兩儀之象也乾兑巽坎之中爻皆白離震艮坤之中爻皆黑兩卦相間四象之象也乾離巽艮之上爻皆白兑震坎坤之上爻皆黑一卦相間八卦之象也豈有震坎皆黒而如坤巽離皆白而如乾之理乎此恐畫圖之誤不然則明者察之有未審也
  論儀象卦發生之義
  答袁侍郎
  此叚謂聖人只是寫出奇偶相生次第令人易曉
  蓋其初生之一奇一偶則兩儀也一奇之上又生一奇一偶則為二畫者二而謂之太陽少隂矣一偶之上亦生一奇一偶則亦為二畫者二而謂之少陽太隂矣此所謂四象者也【四象成則兩儀亦分為四】太陽奇畫之上又生一奇一偶則為上爻者三而謂之乾兑矣【後六卦凖此】此則所謂八卦者也【八卦成則兩儀四象亦分為八】是皆自然而生瀵湧而出不假智力不犯手勢而天地之文萬物之理莫不畢具乃不謂畫前之易謂之何哉某之前書固己自謂非是古有此圖只是今日以意為之寫出奇偶相生次第令人易曉矣其曰畫前之易乃謂未畫之前已有此理而特假手於聰明神武之人以發其秘非謂畫前必有此圖畫後方有八卦也此是易中第一義若不識此而欲言易何異舉無綱之網挈無領之裘直是無着力處此可為知者道也
  論儀象卦發生之義
  答虞士朋【大中】
  此段謂三句乃易學綱領開卷第一義
  易有太極是生兩儀者一理之判始生一奇一偶而為一畫者二也兩儀生四象者兩儀之上各生一奇一偶而為二畫者四也四象生八卦者四象之上各生一奇一偶而為三畫者八也爻之所以有奇有偶卦之所以三畫而成者以此而已是皆自然流出不假安排聖人又已分明説破亦不待更著言語别立議論而後明也此乃易學綱領開卷第一義然古今未見有識之者至康節先生始傳先天之學而得其説且以此為伏羲氏之易也説卦天地定位一章先天圖乾一兑二離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之序皆本於此自八卦之上又放此而生之至於六畫則八卦相重而成六十四卦矣【六十四卦之上又倣此而生之至十二畫則六十四卦相重而成四千九十六卦矣焦貢易林是也】
  論卦位自有次序之義
  答袁侍郎
  此段謂學者須旋次理會自見得許多條理各有歸着
  卦位義理層數甚多自有次第逐層各有一箇體面不可牽強合為一説學者須是旋次理會理㑹上層之時未要攪動下層直待理會得上層都透徹了又却輕輕揭起下層理會將去當時雖似遲鈍不快人意然積累之久層層都了却自見得許多條理千差萬别各有歸着豈不快哉若不問淺深不分前後混成一塊合成一説則彼此相妨令人分䟽不下徒自紛紛成鹵莽矣此是平生讀書已試之效不但讀易為然也














  經濟文衡前集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前集卷四
  宋 滕珙 撰
  河圖洛書類
  論河圖洛書之數
  答袁侍郎
  此叚謂天地之初未嘗有數自河圖出數之説始顯
  夫以河圖洛書為不足信自歐陽公以來已有此説然終無奈顧命繫辭論語皆有是言而諸儒所傳二圖之數雖有交互而無乖戾順數逆推縱横曲直皆有明法不可得而破除也至如河圖與易之天一至地十者合而載天地五十有五之數則固易之所自出也洛書與洪範之初一至次九者合而具九疇之數則固洪範之所自出也繫辭雖不言伏羲受河圖以作易然所謂仰觀俯察近取逺取安知河圖非其中之一事耶大抵聖人制作所由初無一端然其法象之規模必有最親切處如鴻荒之世天地之間隂陽之氣雖各有象然初未嘗有數也至於河圖之出然後五十有五之數奇偶生成粲然可見此其所以深發聖人之獨智又非汎然氣象之所可得而擬也是以仰觀俯察逺求近取至此而後兩儀四象八卦之隂陽奇偶可得而言雖繫辭所論聖人作易之由者非一而不害其得此而後决也
  論圖書皆五之數
  時董公叔重銖以書來問及此説先生是之今併附於此
  此段謂圖數之所以為五十書數之所以為四十皆因五而後得
  董問云或曰天地之數五十有五而大衍之數五十何也銖竊謂天地之所以為數不過五而已五者數之祖也蓋參天兩地三陽而二隂三二各隂陽錯而數之所以為數五也是故三其三三其二而為老陽老隂之數兩其三一其二而為少隂之數兩其二一其三而為少陽之數皆五數也河圖自天一至地十積數凡五十有五而其五十者皆因五而後得故五虚中若無所為而實乃五十之所以為五十也【一得五而成六二得五而成七三得五而成八四得五而成九五得五而成十無此定數則五十者何自來耶】洛書自一五行至九五福積數凡四十有五而其四十者亦皆因五而後得故五亦虚中若無所為而實乃四十之所以為四十也【一六共宗而為太陽之位數二七共朋而為少陽之位數三八成友而為少隂之位數四九同道而為太隂之位數不得此五數何以成此四十耶】即是觀之河圖洛書皆五居中而為數宗祖大衍之數五十者即此五數衍而成之各極其十則合為五十也是故五數散布於外為五十而為河圖之數散布於外為四十而為洛書之數衍而極之為五十而為太衍之數皆自此五數始耳是以於五行為土於五常為信水火木金不得土不能各成一氣仁義禮智不實有之亦不能各為一德此所以為數之宗而揲蓍之法必衍而極於五十以見於用也文公答曰此説是
  論河圖相錯之數
  答董叔重
  此叚謂河圖一奇一偶相錯而成洛書之數亦無以異
  董問曰河圖之數不過一奇一偶相錯而已故太陽之位即太隂之數少隂之位即少陽之數少陽之位即少隂之數太隂之位即太陽之數見其迭隂迭陽隂陽相錯所以為生成也天五地十居中者地十亦天五之成數蓋一二三四已含六七八九者以五乘之故也蓋數不過五也洛書之數因一二三四以對九八七六其數亦不過十蓋太陽占第一位已含太陽之數少隂占第二位已含少隂之數少陽占第三位已含少陽之數太隂占第四位已含太隂之數雖其隂陽各自為數然五數居中太陽得五而成六少隂得五而成七少陽得五而成八太隂得五而成九則與河圖一隂一陽相錯而為生成之數者亦無以異也不知可如此看否啟䝉言其數與位皆三同而二異三同謂一三五二異謂河圖之二在洛書則為九河圖之四在洛書則為七也葢一三五陽也二四隂也陽不可易而隂可易陽全隂半隂常從陽也然七九特成數之陽所以成二四生數之隂則雖陽而實隂雖易而實未嘗易也不知是否文公答曰所論甚當河圖相錯之説尤佳
  先天後天之類
  論先天太極二圖之義
  答黄直卿【幹】
  此叚謂先天乃伏羲本圖非邵氏所作太極乃濓溪作發明易中之意
  先天乃伏羲本圖非康節所自作雖無言語而所該甚廣凡今易中一字一義無不自其中流出者太極都是濓溪自作發明易中大槩綱領意思而已故論其格局則太極不如先天之大而詳論其義理則先天不如太極之精而約蓋合下規模不同而太極約在先天範圍之内又不若彼之自然不假思慮安排也若以數言之則先天之數自一而二自二而四自四而八以為八卦太極之數亦自一而二【剛柔】自二而四【剛善剛惡柔善柔惡】遂加其一【中】以爲五行而遂下及於萬物葢物理本同而象數亦無二致但推得大小詳略耳
  論先天後天之義
  答袁侍郎
  此叚謂自未畫時説到六畫邵子先天之學卦
  成之後各推一義邵子後天之學
  自初未有畫時説到六畫滿處者邵子所謂先天之學也卦成之後各因一義推説邵子所謂後天之學也今來喻所引繫辭説卦三才六位之説即所謂後天者也先天後天既各自為一義而後天説中取義又多不同彼此自不相妨不可執一而廢百也若執此説必謂聖人初畫卦時只見一箇三才便更不問事由一連便掃出三畫以擬其象畫成之後子細看來見使不得又旋擘劃添出後一半截此則全成私意杜撰補接豈復更有易耶來喻條目尚多然其大節目不過如此今但於此看破則其餘小小未合處自當迎刃而解矣
  再答先天後天之疑
  答袁侍郎
  此叚謂先天伏羲所畫之易後天文王所演之易
  據邵氏説先天者伏羲所畫之易也後天者文王所演之易也伏羲之易初無文字只是一圖以寓其象數而天地萬物之理隂陽始終之變具焉文王之易即今之周易而孔子為作傳者是也孔子既因文王之易以作傳則其所論固當専以文王之易為主然不推本伏羲作易畫卦之所由則學者必將誤認文王所演之易便為伏羲始畫之易只從中半説起不識向上根源矣故十翼之中如八卦成列因而重之太極兩儀四象八卦而天地山澤雷風水火之類皆本伏羲畫卦之意而今新書原卦畫一篇亦分兩儀伏羲在前文王在後必欲知聖人作易之本則當考伏羲之畫若只欲知今易書文義但求之文王之經孔子之傳足矣兩者初不相妨而亦不可以相雜來敎乃謂專為邵氏解釋而於易經無所折衷則恐考之有未詳也
  大衍數類
  論大衍圖書自然契合之數
  答袁侍郎
  此段謂數之參伍錯綜無所不通自然契合不假安排
  來喻又謂不當以大衍之數參乎河圖洛書之數此亦有説矣數之為數雖各主於一義然其參伍錯綜無所不通則有非人之所能為者其所不合固不容以强合其所必合則縱横反覆如合符契亦非人所能强離也若於此見得自然契合不假安排底道理方知造化工夫神妙巧密直是好笑説不得也若論易文則自大衍之數五十至再扐而後掛便接乾之策二百一十有六至可與祐神矣為一節是論大衍之數自天一至地十却連天數五至而行鬼神也為一節是論河圖五十有五之數今其文間斷差錯不相連接舛誤甚明伊川先生已嘗釐正啟䝉雖依此寫而不曾推論其所以然者故覽者不之察耳
  論參伍錯綜之數
  文集參伍説
  此段專説參伍以變錯綜其數之義
  參以三數之也伍以伍數之也如云什伍其民如云或相什伯非真為三與五而已也蓋紀數之法以三數之則過五而齊以五數之則遇三而㑹故荀子曰窺敵制變欲伍以參注引韓子曰省同異之言以知朋黨之分偶三五之騐以責陳言之實又曰參之以比物五之以合三而漢書趙廣漢傳亦云參伍其賈以類相凖皆其義也易所謂參伍以變者葢言或以三數而變之或以五數而變之前後多寡更相反覆以不齊而要其齊如河圖洛書大衍之數伏羲文王之卦歴象之日月五星章蔀紀元是皆各為一法不相依附而不害其相通也綜字之義沙随得之然錯綜自是兩事錯者雜而互之也綜者條而理之也參伍錯綜又各是一事參伍所以通之其治之也簡而䟽錯綜所以極之其治之也繁而密








  經濟文衡前集卷四
<子部,儒家類,經濟文衡>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前集卷五
  宋 滕珙 撰
  重卦類
  論聖人重卦之義
  答袁侍郎
  此叚謂聖人因八卦已成重而為六十四皆是自然漸次生出各有次第
  重卦之由不但伊川先生之説如此蓋大傳亦云八卦成列因而重之矣但八卦所以成列乃是從太極兩儀四象漸次生出以至於此畫成之後方見其有三才之象非聖人因見三才遂以己意思惟而連畫三爻以象之也因而重之亦是因八卦之已成各就上面節次生出若旋生逐爻則更加三變方成六十四卦若併生全卦則只用一變便成六十四卦雖有遲速之不同然皆自然漸次生出各有行列次第畫成之後然後見其可盡天下之變不是聖人見下三爻不足以盡天下之變然後别生計較又并畫上三爻以盡之也此等皆是作易妙處方其畫時雖是聖人亦不自知裏面有許多巧妙奇特直是要人細心體認不可草草立説也
  以上鄙意傾倒無復餘藴矣然此非某之説乃康節之説非康節之説乃希夷之説非希夷之説乃孔子之説但當日諸儒既失其傳而方外之流隂相付受以為丹竈之術至於希夷康節乃反之於易而後其説始得復明於世然與見今周易次第行列多不同者故聞者創見多不能曉而不之信只據目今見行周易縁文生義穿鑿破碎有不勝其杜撰者此啟䝉之書所為作也若其習聞易曉人人皆能領略則又何必更著此書以為屋上之屋牀上之牀哉更願髙明毋以為某之説而忽之姑且虛心遜志以求其通曉未可好髙立異而輕索其瑕疵也玩之久熟浹洽於心則天地變化之神隂陽消長之妙自將瞭於心目之間而其可驚可喜可笑可樂必有不自知其所以然而然者矣言之不盡偶得小詩以寄鄙懐曰忽然半夜一聲雷萬户千門次第開若識無心涵有象許君親見伏羲來
  論重卦揲蓍之義
  答袁侍郎
  此叚謂重卦之義只是儀象卦上旋次生出揲蓍又是後一叚事
  一畫為儀二畫為象三畫為卦則八卦備矣此上若旋次各加隂陽一畫則積至三重再成八卦者八方有六十四卦之名若徑以八卦徧就加乎一卦之上則亦如其位而得名焉方其四畫五畫之時未成外卦故不得而名之耳内卦為貞外卦為悔亦是畫卦之時已有此名至揲蓍求之則九變而得貞又九變而得悔又是後一叚事亦如前所論七八九六云爾非謂必揲蓍然後始有貞悔之名也大抵新書所論卦位與係辭説卦各有異同至論揲蓍則只本係辭何由别有他説如此等處至為淺近而今為説乃如此竊恐考之殊未詳也
  論卦圖分置之位
  答袁侍郎
  此段以文王八卦與十二卦乾坤之位不同
  乾於文王八卦之位在西北於十二卦之位在東南坤於文王八卦之位在西南於十二卦之位在西北故今圖子列文王八卦於内而布十二卦於外以見彼此位置逈然不同雖有善辨者不能合而一之也然十二卦之説可曉而八卦之説難明可曉者當推難明者當闕按圖以觀則可見也
  説卦類
  論説卦隂陽之義
  答袁侍郎
  此段謂發生為仁肅殺為義之説為是
  夫謂温厚之氣盛於東南嚴凝之氣盛於西北者禮家之説也謂陽生於子於卦為復隂生於午於卦為姤者歴家之説也謂巽位東南乾位西北者説卦之説也此三家者各為一説而禮家歴家之言猶可相通至於説卦則其卦位自為一説而與彼二者不相謀矣今來教乃欲合而一之而其間又有一説之中自相乖戾者此某所以不能無疑也夫謂東南以一隂已生而為隂柔之位西北以一陽已生而為陽剛之位則是陽之盛於春夏者不得為陽隂之盛於秋冬者不得為隂而反以其始生之微者為主也謂一隂生於東南一陽生於西北則是隂不生於正南午位之遇而淫於東陽不生於正北子位之復而旅於西也謂巽以一隂之生而位乎東南則乾者豈一陽之生而位於西北乎况説卦之本文於巽則但取其潔齊於乾則但取其戰而已初未嘗有一隂一陽始生之説也凡此崎嶇反復終不可通不若直以陽剛為仁隂柔為義之明白而簡易也蓋如此則發生為仁肅殺為義三家之説皆無所牾肅殺雖似乎剛然實天地收斂退藏之氣自不妨其為隂柔也
  再論説卦隂陽之義
  答袁侍郎
  此叚謂説卦乾巽之文與坤蹇解三卦彖辭不同
  來喻謂冬春為陽夏秋為隂以文王八卦論之則自西北之乾以至東方之震皆父與三男之位也自東南之巽以至西方之兑皆母與三女之位也故坤蹇解卦之彖辭皆以東北為陽方西南為隂方然則謂冬春為陽夏秋為隂亦是一説但説卦又以乾為西北則隂有不盡乎西以巽為東南則陽有不盡乎東又與三卦彖辭小不同【此亦以來書之説推之而説卦之文適與彖辭相為表裏亦可以見此圖之出於文王也】但此自是一説與他説如十二卦之類各不相通爾揲蓍類
  論乾坤二篇之䇿
  答程泰之
  此叚以乾坤之策合而為三百六十者不易之法
  策者蓍之莖數曲禮所謂策為筮者是也大傳所謂乾坤二篇之策者正以其掛扐之外見存蓍數為言耳蓋揲蓍之法凡三揲掛扐通十三策而見存三十六策則為老陽之爻三揲掛扐通十七策而見存三十二策則為少隂之爻三揲掛扐通二十一策而見存二十八策則為少陽之爻三揲掛扐通二十五策而見存二十四策則為老隂之爻大傳專以六爻乘老陽老隂而言故曰乾之策二百一十有六坤之策百四十有四凡三百有六十其實六爻之為隂陽者老少錯雜其積而為乾者未必皆老陽其積而為坤者未必皆老隂其為六子諸卦者或隂或陽亦互有老少焉蓋老少之别本所以生爻而非所以名卦今但以乾有老陽之象坤有老隂之象六子有少隂陽之象且均其策數又偶合焉而因假此以明彼則可若便以乾六爻皆為老陽坤六爻皆為老隂六子皆為少陽少隂則恐其未安也但三百六十者隂陽之合其數必齊於此若乾坤之爻而皆得於少隂陽也則乾之策六其二十八而為百六十八坤之策六其三十二而為百九十二其合亦為三百六十此則不可易也
  論聖人揲蓍之法
  答袁侍郎
  此段謂揲蓍之法出於聖人無疑
  謂七八九六乃揲蓍者所為而非聖人之法此誤尤不難曉今且説揲蓍之法出於聖人耶出於後世耶若據大傳則是出於聖人無疑而當是之時若無七八九六則亦無所取决以見其爻之隂陽動静矣亦何以揲蓍為哉
  論蓍圓卦方之義
  答何叔京
  此段推明蓍卦七八之數以見圓方之體
  蓍以七為數是未成卦時所用未有定體故其徳圓而神所以知來卦以八為數是因蓍之變而成已有定體故其徳方以知所以藏往卦惟三易有之皆筮法也若灼龜而卜則謂之兆見於周禮可考也
  論揲蓍變卦凡例
  答虞士朋
  此叚謂當以歐陽公之説為據
  用九用六當從歐陽公説為揲蓍變卦之凡例蓋陽爻百九十二皆用九而不用七隂爻百九十二皆用六而不用八也特以乾坤二卦純陽純隂而居篇首故就此發之此歐陽公舊説也而愚又嘗因其説而推之竊以為凡得乾而六爻純九得坤而六爻純六者皆當直就此例占其所繫之辭不必更看所變之卦左傳蔡墨所謂乾之坤曰見羣龍無首者可以見其一隅蓋羣龍無首即坤之牝馬先迷也利永貞即乾之不言所利也更請詳之
  論九六七八之數
  答方伯謨
  此段專取山邵子之數為是
  五行成數去其地十之土而不用則七八九六而已陽奇隂偶故七九為陽六八為隂陽進隂退故九六為老七八為少然陽極於九則退八而為隂隂極於六則進七而為陽一進一退循環無端此揲蓍之法所以用九六而不用七八蓋取其變也只以此説推之似無窐碍龜山所謂參之為九兩之為六乃康節以三為真數故以三兩乗之而得九六之數
  論孔頴達揲法之誤
  答程泰之
  此叚謂孔氏之説實非不曉但為之不熟
  孔氏是一揲也四字先儒莫有覺其誤者今論正之信有功矣但細詳疏文後段孔氏實非不曉揲法者但為之不熟故其言之易差而誤多此四字耳其云合於掛扐之處又云合於掛扐之一處而總掛之則實有誤然於其大數亦不差也
  論畢中和揲法之誤
  答程泰之
  此段謂畢氏雖有小誤大數不差
  畢氏揲法視疏義為詳栁子厚詆劉夢得以為膚末於學者誤矣畢論三揲皆掛一正合四營之義唯以三揲之掛扐分措於三指間為小誤然大數亦不差也其言餘一益三之屬乃夢得立文太簡之誤使讀者疑其不出於自然而出於人意耳此與孔氏之失固不可不正然恐亦不可不原其情也
  論蓍數六十有四之説
  答曾無敵【三異】
  此叚謂四數之變乃自然之數不容增減
  蓍數之説其義亦精但不知所謂老隂老陽其數則一少隂少陽其數乃三是如何蓋四數之變極於六十有四老陽十二老隂四少陽二十少隂二十八乃自然之數不容增減揲者随其所得而言之又何慮其不可觀變耶
  論揲法六十有四之説
  答曾無疑
  此叚謂揲法亦是自然次序
  揲法初爻成則便止有三十二卦二爻成則便止有十六卦三爻成則便止有八卦四爻成則便止有四卦五爻成則便止有二卦六爻成只是一卦亦是自然次序節次可見
  論揲蓍交拆重單之義
  答曾無疑
  此段謂大傳之説尚可考
  揲蓍之法周禮領於太卜之官計其法度必甚詳密今皆不可見矣獨賴大傳有此數句可以略見彷彿而以今推之亦無不可通處學者既不得見當時舊法則亦且當守此不當妄以私意横起計度也蒿固非蓍然亦猶是其類若以木碁竹算金錢當之則其去蓍益逺矣又如所言交重之論亦所未曉交者拆之聚故為老隂重者單之積故為老陽亦何疑之有乎然此六爻既成而畫地以記之象耳於揲法初無所預也
  卜筮類
  論易之象辭變占
  答丘子野
  此叚謂觀者一見而决之義玩者反復不舍之辭
  易有象【八卦六爻】然後有辭【卦爻之辭】筮有變【老隂老陽】然後有占【變爻之辭】象之變也在理而未形於事者也辭則各因象而指其吉凶占則又因吾之所值之辭而决焉其示人也益以詳矣故君子居而學易則既觀象矣又玩辭以考其所處之當否動而諏筮則既觀變矣又玩占以考其所值之吉凶善而吉者則行否而凶者則止是以動静之間舉無違理而自天祐之吉無不利也蓋觀者一見而决玩者反復而不舍之辭也筮短龜長之説惟見於左氏元凱之注理固有之但先王制卜筮之法至嚴至敬虛其心以聴於鬼神專一則應疑貳則差故禮曰卜筮不相襲蓋為此也晉獻之欲立驪姬以理觀之不待卜而不吉可知及其卜之不吉也則亦深切著明已矣乃不勝其私意而復筮之是以私心為主而取必於神明也豈有感通之理哉此所以筮之雖吉而卒不免於凶也今不推其所以聴於鬼神者之不專不一而遽欲即此以校龜筮之短長恐未免乎易其言之責也理則一而已矣其形者則謂之器其不形者則謂之道然而道非器不形器非道不立蓋隂陽亦器也而所以隂陽者道也是以一隂一陽往來不息而聖人指是以明道之全體也此一隂一陽之謂道之説也
  論近作卜筮小書之義
  答陸梭山【子美】
  此段謂凡説象數之學者皆不必問
  近又嘗作一小卜筮書亦以附呈蓋緣近世説易者於象數全然濶略其不然者又太拘滯支離不可究詰故推本聖人經傳中説象數者只此數條以意推之以為是足以上究聖人作易之本指下濟生人觀變玩占之實用學易者决不可以不知而凡説象數之過乎此者皆可以東之髙閣而不必問矣








  經濟文衡前集卷五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前集卷六
  宋 滕珙 撰
  隂陽類
  論隂陽始生之氣
  答袁侍郎
  此段謂坤之上六乾之上九方是隂陽之生未可為隂陽之限
  來喻謂坤之上六陽氣已生【其位在亥】乾之上九隂氣已生【其位在己】以剥上九碩果不食十月為陽月之義推之則剥卦上九之陽方盡而變為純坤之時坤卦下爻已有陽氣生於其中矣但一日之内一畫之中方長得三十分之一必積之一月然後始滿一畫而為復方是一陽之生耳夬之一隂為乾為遇義亦同此【來喻雖有是説而未詳密故為推之如此】蓋論其始生之微固己可名於隂陽然便以此為隂陽之限則其方盛者未替而所占不啻卦内六分之五方生者甚微而所占未及卦内六分之一所以未可截自此處而分隂陽也此乃十二卦中之一義與復遇之説理本不殊但數變之後方説得到此不可攙先輥説亂了正意耳
  論隂陽始終之位
  答袁侍郎
  此叚以十二卦論四時之氣孔子謂夏時為正蓋取隂陽終始之義
  論十二卦則陽始於子而終於已隂始於午而終於亥論四時之氣則陽始於寅而終於未隂始於申而終於丑此二説者雖若小差而所爭不過一位蓋子位一陽雖生而未出乎地至寅位泰卦則三陽之生方出地上而温厚之氣從此始生焉已位乾卦六陽雖極而温厚之氣未終故午位一隂雖生而未害於陽必至未位遯卦而後温厚之氣始盡也其午位隂已生而嚴凝之氣及申方始亥位六隂雖極而嚴凝之氣至丑方盡義亦放此蓋地中之氣難見而地上之氣易識故周人以建子為正雖得天統而孔子之論為邦乃以夏時為正蓋取其隂陽始終之著明也按圖以推其説可見
  論隂陽柔剛之義
  答袁侍郎
  此段專以東南温厚為仁西北嚴凝為義
  來喻以東南之温厚為仁西北之嚴凝為義此鄉飲酒義之言也然本其言雖分仁義而無隂陽剛柔之别但於其後復有陽氣發於東方之説則固以仁為屬乎陽而義之當屬乎隂從可推矣來喻乃不察此而必欲以仁為柔以義為剛此既失之而又病夫柔之不可屬乎陽剛之不可屬乎隂也於是強以温厚為柔嚴凝為剛又移北之隂以就南而使主乎仁之柔移南之陽以就北而使主乎義之剛其於方位氣悉反易之而其所以為説者卒皆參差乖迕而不可合又使東北之為陽西南之為隂亦皆得其半而失其半愚於圖子已具見其失矣
  論隂陽剛柔仁義之位
  答袁侍郎
  此叚以陽剛温厚隂柔嚴凝為春夏秋冬之分
  蓋嘗論之陽主進而隂主退陽主息而隂主消進而息者其氣彊退而消者其氣弱此隂陽之所以為柔剛也陽剛温厚居東南主春夏而以作長為事隂柔嚴凝居西北主秋冬而以歛藏為事作長為生歛藏為殺此剛柔之所以為仁義也以此觀之則隂陽剛柔仁義之位豈不曉然而彼揚子雲之所謂於仁也柔於義也剛者乃自其用處之末流言之蓋亦所謂陽中之隂隂中之陽固不妨自為一義但不可以雜乎此而論之耳
  論隂陽道器之説
  答楊子順
  此段推明隂陽之理五事之主形上形下不同
  謂一隂一陽之謂道已渉形器五性為形而下者恐皆未然隂陽固是形而下者然所以一隂一陽者乃理也形而上者也五事固是形而下者然五常之主則理也形而上者也試更思即可見矣
  論隂陽動静之義
  答何叔京
  此段謂太極未發已發之理
  未發之前太極之静而隂也已發之後太極之動而陽也其未發也敬為之主而義已具其已發也必主於義而敬行焉則何間斷之有哉
  論隂陽相配之義
  答袁侍郎
  此叚論陽初陽盛隂初隂極四時五行五常之理皆備
  蓋天地之間一氣而已分隂分陽便是兩物故陽為仁而隂為義然隂陽又各分而為二故陽之初為木為春為仁陽之盛為火為夏為禮隂之初為金為秋為義隂之極為水為冬為知蓋仁之惻隠方自中出而禮之恭敬則已盡發於外義之羞惡方自外入而智之是非則已全伏於中故其象類如此非是假合附㑹若能黙㑹於心便自可見元亨利貞其理亦然文言取類尤為明白非區區今日之臆説也五行之中四者既各有所屬而土居中宫為四行之地四時之主在人則為信為真實之義而為四徳之地衆善之主也【五聲五色五臭五味五藏五蟲其分倣此】蓋天人一物内外一理流通貫徹初無間隔若不見得則雖生於天地間而不知所以為天地之理雖有人之形貎而亦不知所以為人之理矣故此一義切於吾身比前數段尤為要非但小小節目而已也
  乾坤類
  論乾知大始之義
  答王子合
  此叚專述伊川先生之言以明知字之旨
  乾知大始説者多為主宰之論似若微妙而反粗淺蓋若如此則乾與大始各是一物而以此一物管彼一物如今言某官知某州事也故伊川先生只以當字釋之則其言雖若淺近却無二物之嫌意自渾全也
  論乾随時變易之義
  答方伯謨
  此段取乾卦之爻以明變易從道之㫖
  随時變易以從道主卦爻而言然天理人事皆在其中今且以乾卦潜見飛躍觀之其流行而至此者易也其定理之當然者道也故明道亦曰其體則謂之易其理則謂之道而伊川又謂變易而後合道易字與道字不相似也又云人随時變易為何為從道也此皆可以見其意矣易中無一卦一爻不具此理所以㳂流而可以求其源也
  論乾卦六爻之義
  答萬正淳
  此叚以横渠之説非是
  横渠論易乾卦諸爻恐皆過論大抵易卦爻辭本只是各著本卦本爻之象明吉凶之占當如此耳非是就聖賢地位説道理也故乾六爻自天子以至庶人自聖人以至於愚不肖筮或得之義皆有取但純陽之徳剛健之至若以義類推之則為聖人之象而其六位之髙下又有似聖人之進退故文言因潜見躍飛自然之文而以聖人之迹各明其義位有髙下而徳無淺深也然其本意亦甚分明未嘗過為深巧如横渠之説也且如初九則是徳已成而行未著故衆人未見其徳而君子之心確然已有以自信也九二則人見其庸言庸行閑邪存誠之迹又從而化之也九三則雖渉危地而但進徳修業之不已也九四則其位愈進其危益甚而亦但知循理不恤其他也九五則以天徳居天位而天下莫不仰觀之也上則過極而亢不能無悔也若以徳言則愈進愈髙此當為聖而不可知之地又豈有可悔耶今横渠專以聖人為説已失本經之指又逐爻為漸進之意又非文言之義且其龍徳正中不在九二而在九三九二之徳博而化非進於九三則未免於非理非義之失而其取義前後相妨因謬益訛而轉不得其所矣大抵近世説經者多不虚心以求經之本意而務極意以求之本文之外幸而茫疑似之間略有縫罅如可鈎索略有形影如可執縛則遂極筆模寫以附於經而謂經之為説本如是也其亦誤矣乾乾夕惕自是君子之常事今雖處危地而不失其常耳知至知終亦不是言修為先後之漸只是見徳業内外之别蓋心則致誠以進徳身則修辭以居業進徳者日新居業者無倦與周公繼日待旦意雖略相近而不相似也九四只是循理而行自無固必耳亦不為信孚於人而後可躍也不知髙見如何
  論乾坤徤順之理
  答萬正淳
  此段謂易當自有所得
  乾有兩乾是兩天也昨日行矣今日又行其實一天耳而行健不已此所謂天行健地平則不見其順必其髙下層層地去此所以見地勢之坤順看易傳若自無所得縱看數家反被疑惑如伊川先生敎人看易只須看王弼注胡安定王介父解今有伊川傳且只看此尤妙解書難得分曉趙岐孟子拙而不明王弼周易巧而不明格物致知正心誠意不可着些纖毫私意在其中
  論乾坤純而不雜之義
  答趙倉【善譽】
  此叚謂乾坤純而不雜者聖人所以形容天地之徳
  乾坤之純而不雜者聖人所以形容天地之徳而為六十四卦之綱也乾之純於剛健而不雜又聖人所以形容天理自然之全體而為坤之綱也所以賛其剛健柔順之全徳以明聖人體道之妙學者入徳之方者亦云備矣未嘗以其備而少貶之也至於諸爻雖或不免於有戒然乾九三之危以其失中也其得無咎以其剛而健也坤六五之元吉以其居尊而能下也上六之龍戰以其太盛而亢陽也是豈惡乾之剛而欲其柔惡坤之柔而欲其剛哉今未察乎其精微之藴而遽指其偏以為當戒意若有所未足於乾坤而藐小之者是不亦喜髙妙而略細微之過乎至於用九用六乃為戒其剛柔之偏者然亦因其隂變為陽陽變為隂之象而有此戒如歐陽子之云者非聖人創意立説而强為之也







  經濟文衡前集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前集卷七
  宋 滕珙 撰
  天地類
  論天地日月星辰之位
  文集楚詞註
  此叚以日月十二㑹為辰定在天之位四方十二辰定在地之位
  左傳曰日月所㑹是謂辰位注云一歲日月十二會所會為辰十一月辰在星紀十二月辰在元枵之類是也然此特在天之位若以地而言之則南面而立其前後左右亦有四方十二辰之位焉但在地之位一定不易而在天之象運轉不停惟天之鶉火加於地之午位乃與地合而得天運之正耳蓋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周布二十八宿以著天體而定四方之位以天繞地則一晝一夜適周一匝而又超一度日月五星亦随天以繞地而唯日之行一日一周無餘無欠其餘則各有遲速之差焉然其懸也固非綴屬而居其運也亦非推輓而行但當其氣之盛處精神光耀自然發越而又各有次第耳列子曰天積氣耳日月星辰亦積氣中之有光耀者張衡靈憲曰星也者體生於地精成於天列居錯峙各有攸屬此言皆得之矣
  論天形地氣之説
  同上
  此段謂天之體旋轉無窮地則氣之聚成形質者
  天之形圓如彈丸朝夕運轉其南北兩端後髙前下乃其樞紐不動之處其運轉者亦無形質但如勁風之旋當晝則自左旋而向右向夕則自前降而之後當夜則自右轉而復左將旦則自後升而趨前旋轉無窮升降不息是為天體地則氣之渣滓聚成形質者但以其束於勁風旋轉之中故得以兀然浮空甚久而不墜耳黄帝問岐伯曰地有慿乎岐伯曰大氣舉之亦謂此也
  論天日夜行度之數
  陳君安卿問天道左旋自東而西日月右行之説先生答云
  此段以横渠日月皆是左旋之説為是
  横渠説日月皆是左旋蓋天行甚健一日一夜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又過一度日行速健次於天一日一夜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正恰好彼天進一度則日却成退減一度二日天進二度則却成退了二度積至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則天所進過之度又却周得本數而日所退之度亦恰退盡本數遂與天會而成一年月行遲一日一夜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行不盡比之天却成退了十二度有奇進數為順天而左退數為逆天而右歴家以進數難筭只以退數筭之故謂之右行且曰日行遲月行速也然則日行却得其正揚子太首便説日云云向來久不曉此因看月令日窮於次䟽中有天行過一度之説推之乃知其然又如書齊七政疏中二三百字説得天之大體亦好前漢歴志説道理處多不及東漢志較詳又問月令疏地冬上騰夏下降是否曰未便理會到此且看大綱識得後此更用度筭方知
  論天健不息之義
  答董叔重
  此叚以胡安定公之説為好
  此説唯胡安定説得好因舉其説曰天者乾之形乾者天之用天形蒼然南樞入地下三十六度北樞出地上三十六度狀如倚杵其用則一晝一夜行九十餘萬里人一呼一吸為一息一息之間天已行八千餘里人一晝一夜有萬三千六百餘息故天行九十餘萬里天之行健可知故君子法之以自强不息云
  因言天之氣運轉不息故閣得地在中間未達先生曰如弄椀珠底只恁運轉不住故在空中不墜少有息則墜矣
  論土圭測天地之説
  答胡用之
  此段謂天地四游升降不過三萬里
  周禮注土圭一寸折一千里天地四游升降不過三萬里土圭之影尺有五寸折一萬五千里以其在地之中故南北東西相去各三萬里問何謂四游曰謂地之四游升降不過三萬里非謂天地中間相去止三萬里也春游過東三萬里夏游過南三萬里秋游過西三萬里冬游過北三萬里今歴家筭數如此以土圭測之皆合某曰譬如大盆盛水而以虚器浮其中四邊定四方若器浮過東三寸以一寸折萬里則去西三寸亦如地之深於水上蹉過東方三萬里則逺去西方三萬里矣南北亦然然則冬夏晝夜之長短非日晷出没之所為乃地之游轉四方而然爾曰然用之曰人如何測得如此無此理曰雖不可知然歴家推筭其數皆合恐有此理也
  論天地形質理器之説
  答胡用之
  此叚謂天包得地故言其質之大地容得天故言其量之廣
  夫乾其静也專其動也直是以大生焉夫坤其静也翕其動也闢是以廣生焉本義云乾一而實故以質言而曰大坤二而虚故以量言而曰廣學者不曉請問曰此兩句解得極分曉蓋曰以形言之則天包地外地在天中所以説天之質大以理與氣言之則地却包着天天之氣却盡在地之中地盡包容得那天之氣所以説地之量廣大只是一箇物事【闕】   裏面便實出來流行發生只是一箇物事所以説乾一而實地雖是堅然却虚所以天之氣流行乎地之中皆從地裏發出來所以説坤二而虚用之云地【闕】如肺形質雖硬而中本虛故陽氣升降乎其中無所障礙雖金石也透過去地便承受得這氣發育萬物曰然要之天形如一箇鼔鞲天便是那鼔鞲外面皮殻子中間包得許多氣開闔消長所以説乾一而實地只是箇物事中間盡是這氣升降徃來緣中間虛故容得這氣升降來徃以其包得地所以説其質之大以其容得天之氣所以説其量之廣非是説地之形有盡故以量言也只是説地盡容得天之氣所以説其量之廣爾今治歴家用律吕氣其法最精氣之至也分寸不差便是這氣部在地中透上來如十一月冬至黄鍾管距地九寸以葭灰實其中至之日氣至灰去晷刻不差又云天地中間此氣升降上下當分為六層十一月冬至自下面第一層生起直到第六層上極至大是為四月陽氣既生足便消下面隂氣便生只是這一氣升降循環不已往來乎六層之中也問月令中天氣下降地氣上騰此又似是天地各有氣相交否曰只是這一氣只是陽極則消而隂生隂極則消而陽生故云天氣下降便只是冬至復卦之時陽氣在下面而生起故云地氣上騰或曰據此則却是隂消於上而陽生於下却見不得天氣下降曰也須是天運轉則陽氣在下故從下生也今以天運言之則一日自轉一匝然又有那大轉底時須是大着心腸看始得不可拘一不通也蓋天本是箇大底物事以偏滯求他不得【同上】
  論天文地理之説
  答胡用之
  此段專一發明周禮土圭正日景之法
  或問周禮以土圭之法測土深正日景以求地中日南則景短多暑日北則景長多寒日東則景夕多風日西則景朝多隂鄭注云日南謂立表處太南近日也日北謂立表處太近北逺日也景夕謂日昳景乃中立表處太東近日也景朝謂日未中而景中立表處太西逺日也曰景夕多風景朝多隂此二句鄭注不可非但説倒了看來景夕者景晚也謂日未中而景已中蓋立表近南則取日近午前景短而午後景長也景朝者謂日已過午而景猶未中蓋立表太北而取日逺午前長而午後短也問多風多隂之説曰今近東之地自是多風如海邊諸郡極多風每如期而至如春必東風夏必南風不如此間之無定蓋土地曠濶無髙山之限故風各以其方至某舊在漳泉騐之早間則風已生至午而盛至午後則風力漸微至晩則更無一㸃風色未嘗少差蓋風随陽氣生日方升則陽氣生至午則陽氣盛午後則陽氣微故風亦從而盛衰如西北邊多隂非特山髙障蔽之故自是陽氣到彼處衰謝蓋日到彼方午則彼已【闕】晚不久即落故西邊不甚見日古語云蜀之日越之雪言見日少也所以蜀有漏天古語云巫峽多漏天老杜云鼔角漏天東言其地多雨如天漏然以此觀之天地亦不甚濶以日月所照及寒暑風隂觀之可以騐矣用之問天竺國去處又却極濶曰以崑崙山言之天竺直崑崙之正南所以土地濶而所生亦多異人水經云崑崙去嵩山五萬里看來未嘗如此逺蓋中國至于闐二萬里于闐去崑崙無緣更有三萬里文昌雜錄記于闐遣使來貢獻使者自言其國之西千三百餘里即崑崙山今中國在崑崙之東南而天竺諸國在其正南水經又云黄河自崑崙東北流入中國如此則崑崙當在西南上或又云西北不知如何恐河流曲折多入中國後方見其東北流爾佛經所説阿耨山者即崑崙也云山頂有阿耨大池水分流四面去為四大水入中國者黄河入東海其三面各入南西北海如弱水黒水之類大抵地之形如饅頭其撚尖則崑崙也問佛家天地四洲之説果有之否曰佛經有之中國為南禪部州天竺諸國皆在南禪部洲内東弗于逮西瞿耶尼北鬱單越亦如鄒衍所説赤縣之類四州統名娑婆世界如是世界凡有幾所而娑婆世界獨居其中其形正圓故所生人物亦獨圓正象其地形蓋得天地之中氣其他世界則形皆偏側尖缺而環處娑婆世界之外不得天地之正氣故所生人物亦多不正此説便是蓋天之説横渠亦主蓋天不知如何但其言日初生時先照娑婆世界故其氣和其他世界則日之所照或正或昃故氣不和只他此説便自可破彼言日之所照必經歴諸世界了然後入地則一日之中須歴照四處方得周匝今纔照得娑婆一處即已曛黑若更照其他三處經多少時節如此則夜須極長何故今中國晝夜有均停時而冬夏漏刻長短相去亦不甚逺其説於是不通矣
  天地之心類
  論乾四徳便是天地之心
  答何叔京
  此叚謂一陽未生之前天地之心未嘗或息但因復而見之耳
  來教云天地之心不可測識惟於一陽來復乃見其生生不窮之意所以為仁也某謂若果如此説則是一陽未復已前别有一截天地之心漠然無生物之意直到一陽之復見其生生不窮然後謂之仁也如此則體用乖離首尾衡决成何道理【王弼之説便是如此所以見闢於程子也】須知元亨利貞便是天地之心而元為之長故曰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便是有此乾元然後萬物資之以始非因萬物資始然後得元之名也
  論復見天地之心
  答呉晦叔
  此叚專論因復後見之意
  復非天地心復則見天地心此語與所以隂陽者道之意不同但以易傳觀之則可見矣蓋天地以生物為心而此卦之下一陽爻即天地所以生物之心也至於復之得名則以此陽之復生而已猶言臨泰大壯夬也豈得遂指此名以為天地之心乎但於其復而見此一陽之萌於下則是因其復而見天地之心耳天地以生物為心此句自無病昨與南軒論之近得報云亦已無疑矣大抵近年學者不肯以愛言仁故見先生君子以一陽生物論天地之心則必欿然不滿於其意復於言外生説推之使髙而不知天地之所以為心者實不外此外此而言則必溺於虚淪於静而體用本末不相管矣聖人無復故未嘗見其心者葢天地之氣所以有陽之復者以其有隂故也衆人之心所以有善之復者以其有惡故也若聖人之心則天理渾然初無間斷人孰得以窺其心之起滅耶若静而復動則亦有之但不可以善惡為言耳
  論天地以生物為心
  答虞士朋
  此段論天地之心亘古窮今未始間㫁
  復見天地心之説某則以為天地以生物為心者也雖氣有闔闢物有盈虚而天地之心則亘古亘今未始有毫釐之間斷也故陽極於外而復生於内聖人以為於此可以見天地之心焉蓋其復者氣也其所以復者則有自來矣向是天地之心生生不息則陽之極也一絶而不復續矣尚何以復生於内而為闔闢之無窮乎此則所論動之端者乃一陽之所以動非徒指夫一陽之已動者而為言也夜氣固未【闕】 之天地心然正是氣之復處茍求其故則亦可以見天地之心矣











  經濟文衡前集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卷八
  宋 滕珙 撰
  日月類
  論日月所行之道
  答廖子晦
  此叚問答説望合朔日月相去逺近之義
  問曰天有黄赤二道沈存中云非天實有之特歴家設色以記日月之行耳夫日之所由謂之黄道史家又謂月有九行黒道二出黄道北赤道二出黄道南白道二出黄道西青道二出黄道東并黄道而九如此即日月之行其道各異况陽用事則日進而北晝進而長隂用事則日退而南晝退而短月行則春東從青道夏南從赤道秋西從白道冬北從黑道日月之行其不同道又如此然每月合朔不知何以同度而會於所會之辰又有或蝕或不蝕悉未能曉向承指喻其行或髙而出黄道之上或低而出黄道之下或相近而偪或差逺而不相值則皆不蝕是時不能反覆今望賜誨
  答曰日月道之説所引皆是日之南北雖不同然皆随黄道而行耳月道雖不同然亦常随黄道而出其旁耳其合朔時日月同在一度其望日則日月極逺而相對其上下則日月近一而逺三【如日在午則月在卯或在酉之類】故合朔之時日月之東西雖同在一度而月道之南北或差逺於日則不蝕或南北雖亦相近而日在内月在外則不蝕此正如一人秉燭一人執扇相交而過一人自内觀之其兩人相去差逺則雖扇在内燭在外而扇不能掩燭或秉燭在内而執扇在外則雖近而扇亦不能掩燭以此推之大略可見此説在詩十月之交篇孔註説得甚詳李迂仲引證亦博可并檢看當得其説
  星辰類
  論北辰常居其所之義
  先生文集北辰辨
  此説謂帝座只有紫微一星號為北辰常不動
  帝座惟在紫微者據北極七十二度常見不隠之中故有北辰之號而常居其所蓋天形運轉晝夜不息而此為之樞如輪之轂如磑之臍雖欲動而不可得非有意於不動也若太微之在翼天市之在尾攝提之在亢其南距赤道也皆近其北距天極也皆逺則固不容於不動而不免與二十八宿同其運行矣故其或東或西或隠或見各有度數仰而觀之蓋無晷刻之或停也今曰是與在紫微者皆居其所而為不動者四則是一天而四樞一輪而四轂一磑而四臍也分寸一移則其輻裂而瓦碎也無日矣若之何而能為運轉之無窮哉此星家淺事不足深辨然或傳寫之誤則不可以不正也故為之辨
  論星垣纒度之數
  答蔡西山
  此段謂當各指其星之所在使人易曉
  星經紫垣固所當先太微天市乃在二十八舍之中若列於前不知如何指其所在恐當云在紫垣之旁某星至某星之外起某宿幾度盡某宿幾度又記其帝座處須云在某宿幾度距紫垣幾度赤道幾度距垣四面各幾度與垣外某星相直及記其昏見及昏旦夜半當中之月其垣四面之星亦須注與垣外某星相值乃可易曉不知盛意如何
  五行類
  論隂陽五行生行之義
  太極圖解
  此段發明太極圖五行次第
  陽變隂合而生水火木金土水隂盛故居右火陽盛故居左木陽穉故次火金隂穉故次水土冲氣故居中而水火之交系乎上隂根陽陽根隂也水而木木而火火而土土而金金而復水如環無端五氣布而四時行也
  論五行氣質之説
  同上
  此叚專以質與氣論五行隂陽之序
  五行者質具於地而氣行於天者也以質語其生之序則曰水火木金土而水木陽也火金隂也以氣語其行之序則曰木火土金水而木火陽也金水隂也又統而言之則氣陽而質隂也又錯而言之則動陽而静隂也
  論五行所生之序
  語録
  此叚專一發明五行體虚形定之旨
  陽變隂合初生水火水火氣也流動閃爍其體尚虚其成形猶未定次生木金則確然有定形矣水火初是自生木金則次於土五行之屬皆從土中旋生出來
  論五行循環相生之義
  語録
  此叚發明隂根陽陽根隂錯綜相生之義
  或問以質而語其生之序不是相生否只是陽變而助隂故生水隂合而陽盛故生火木金各從其類故在左右先生答云水隂根陽火陽根隂錯綜而生其端是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到得運行處便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又生水水又生木循環相生又如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都是這箇物事
  論十是五行之數
  同上
  此叚專論二四生相乘之義
  卦雖八而數則十八是隂陽數十是五行故一隂一陽便是二以二乘二便是四以四乘四便是八五行本只是五而有十者蓋是一箇便包兩箇如木便包甲乙火便包丙丁土便包戊己金便是包庚辛水便是包壬癸所以為十
  論木為仁火為禮之説
  同上
  此叚謂神字猶云意思之義
  或問木之神為仁火之神為禮如何見得先生答云神字猶云意思也且如一枝柴却如何見得他是仁只是他意思却是仁火那裏見得他是禮却是他意思是禮
  論隂陽在五行中之義
  同上
  此叚發明周子五行一隂陽之説
  得五行之秀者為人只説五行而不言隂陽者蓋做這人須是五行方做得成然隂陽便在五行中所以周子云五行一隂陽也舍五行别無討隂陽處如甲乙屬木甲便是陽乙便是隂丙丁屬火丙便是陽丁便是隂不須更説隂陽而隂陽在其中矣或曰如言四時而不言寒暑爾曰然
  論五行體質之義
  同上
  此叚發明横渠金木屬土之説
  問五行體質屬土否先生云横渠正䝉有一説好只説金與木之體質屬土水與火却不屬土問火附木而生莫亦屬土否曰火自是箇虚空中物事問只是温熱之氣便是火否曰然
  論土旺四季之義
  同上
  此叚以土旺於未故有再取之義
  或問四時取土何為季夏又取一番先生答云土旺於未故再取之土寄旺於四季每季皆十八日是土四箇十八日計七十二日其他四行分四時亦各得七十二日五箇七十二日共凑成三百六十日也
  論五行所屬之義
  同上
  此叚發明雨屬水及寒屬金貎屬水之説
  或問形質屬土否及呉斗南説如何先生答云舊來謂雨屬木暘屬火燠屬水寒屬金風屬土雨看來只得屬水自分曉怎生屬得木問寒如何屬金曰引證甚佳左傳厖涼冬殺金寒玦離也又曰貎言視聴思皆只以次第相屬問貎如何屬水曰容貎光澤故屬水言發於氣故屬火
  論水火所成之義
  同上
  此叚謂天地混沌時只看水火二者
  天地始初混沌未分時想只是水火二者水之滓脚便成地今登髙而望羣山皆為波浪之狀便是水泛如何曰只不知因甚麽時凝了初間極軟後來方凝得硬問想得如潮來湧起沙相似曰然水之極濁便成地火之極清便成風霆雷電日星之屬
  四時類
  論四端如四時之義
  先生語錄之辭
  此叚謂四端四時不過天地間一箇生底道理
  人之四端如天之四時春生便是仁夏長便是禮秋收便是義冬藏便是智不過是天地間一箇生底道理程子所謂譬如糓種仁則其生之性玩此則仁可識矣【語録】若説仁義便如隂陽若説四端便如四時若分四時四端八字便是八節
  論天地發生之氣
  同上
  此叚謂四時渾然只是一箇發生之氣
  天地只是一箇春氣發生之初為春氣長得過便為夏收斂便為秋消縮盡便為冬明年又復從春處起渾然只是一箇發生之氣【語錄】
  以一歳言之有春夏秋冬以乾言之有元亨利貞以一月言之有晦朔望以一日言之有旦晝暮夜
  天有春夏秋冬地有金木水火人有仁義禮智只是四件
  以氣言則春夏秋冬以徳言則元亨利貞在人則為仁義禮智元亨利貞理也有這四叚氣也有這四段理便在氣中兩箇不曾相離
  周正不改月之辨
  答呉晦叔
  此段以周不改月之説未有明據
  所諭周正之説終未能穏當孟子所謂七八月乃今之五六月所謂十一月十二月乃今之十月九月是周人固已改月矣但天時則不可改故書云秋大熟未穫此即只是今時之秋蓋非申酉之月則未有以見夫歲之大熟而未穫也以此考之今春秋月數乃魯史之舊文而四時之序則孔子之微意伊川所謂假天時以立義者正謂此也若謂周人初不改月則未有明據胡文定只以商秦二事為證以彼之博洽精勤所取猶止於此則無他可考必矣今乃欲以十月隕霜之異證之恐未足為不改月之騐蓋霜在今之十月則不足怪在周之十月則為異矣又何必史書八月然後為異哉况魯史不傳無以必知其然不若只以孟子尚書為據之明且審也若尚有疑不若且闕之之為愈不必强為之説矣【詩中月數又似不曾改如四月維夏六月徂暑之類故某向者疑其並行也】












  經濟文衡前集卷八
<子部,儒家類,經濟文衡>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前集卷九
  宋 滕珙 撰
  渾象類
  論儀象法要之制
  答江徳功
  此段論儀象法要謂此俯視者正為渾象
  渾儀詩甚佳其間黄簿所謂渾象者是也三衢有印本蘇子容丞相所撰儀象法要正謂此俯視者為渾象也但詳呉掾所説平分四孔加以中星者不知是物如何制作殊不可曉恨未得見也
  論璣衡渾象之制
  答江徳功
  此段謂璣衡渾象各是一器不當并説
  璣衡之制在都下不久又苦足疾未能往觀然聞極疎略若不能作水輪則姑亦如此可矣要之以衡窺璣仰占天象之實自是一器而今人所作小渾象自是一器不當并作一説也元祐之制極精然其書亦有不備乃最是切處必是造者秘此一節不欲盡以告人耳
  論天體圓象之制
  答蔡節齋
  此叚謂天形一定其間随人所望有少不同處耳
  天經之説今日所論乃中其病然亦未盡彼論之失正坐以天形為可低昻反覆耳不知天形一定其間随人所望固有少不同處而其南北髙下自有定位正使人能入於彈圓之下以望之南極雖髙而北極之在北方只有更髙於南極决不至反入地下而移過南方也【但入彈圓下者自不看見耳】蓋圖雖古所創然終不似天體孰若一大圓象鑚穴為星而虚其常隠之規以為甕口乃設短軸於北極之外以綴而運之又設短柱於南極之北以承甕口遂自甕口設四柱小梯以入其中而於梯永架空北入以為地平使可仰窺而不失渾體耶古人未有此法杜撰可笑試一思之恐或然即著其説以示後人亦不為無補也
  律説類
  論定律圓徑之制
  答蔡西山
  此段論引漢志起十二律周徑未免牽强
  律説少有礙處便不可筆之於書此意甚善不唯此一事而已他事亦何莫不然也但圓徑亦須更子細如引漢志由此之義起十二律之周徑恐未免有牽强處也嘉量積處數之前合定方深圍徑之數以相參騐證辨首章可早修定寄來商量此處無頭難下語也
  論審定作書之義
  答蔡西山
  此段論律書章數之當定
  易中七八九六之數向來揲蓍處推起雖亦脗合然終覺曲折太多不甚簡易疑非所以得數之原近因間看四象次第偶得其説極為徑㨗不審亦嘗如此推尋否本原第一章圍徑之説殊不分曉此是最大節目不可草草
  氣章恐合移在第四五間蓋律之分寸既定便當埋管氣以驗其應否至於播之五聲二變而為六十調者乃其餘耳況審度嘉量謹權尤不當在氣之前也但氣章已有黄鐘之變半分數而前章未有明文恐合於正律分寸章後别立一章具載六變律及至半變半聲律之長短分寸乃為完備耳【後叚議論有發明此章指者并移附入】審度章【云云】生於黄鍾之長【下當改云】以子榖秬黍中者九十枚度之一為一分【凡黍實於管中則十三枚而滿一重積九十重則千二百枚而滿其龠矣故此九十枚之數與下章千二百枚之數其實一也】十分為寸【云云】
  嘉量章龠合升斗斛皆當實計廣狹分寸
  證辯第一章今欲求聲氣之中【下當改云】而莫適為準則莫若且多截竹以擬黄鍾之管或極其短或極其長長短之内每差一分而為一管皆即以其長權為九寸而度其圍徑如黄鍾之法焉如是則更迭以吹【云云】
  司馬貞九分為寸之説本原既不載恐合於證辯中立為一條以證前篇之説
  諸尺是非後來考得如何已改定幸并録示
  論分定正聲子聲之説
  答陳安卿【淳】
  此段謂依通典十二律之均逐一認定分别正聲子聲
  所論律吕恐看得未子細須作一圖子分定十二律之位却於中間定處别用紙作一小輪子寫五聲之位當用心紙條穿定令可輪轉却依通典十二律之均逐一認定分别正聲子聲則自見得次序分明不可只如此空説也蓋正聲是全律之聲【如黄鍾九寸是也】子聲是半律之聲【如黄鍾半寸是也】一均之内以宫聲為主其律當最長其商角徵羽之律若短即用正聲或有長者則只可折半用子聲此所謂一均五聲而分正聲子聲之法也十二律既自有正聲又皆有子聲以待十二均之用所謂黄鍾大吕太簇無子聲以其一均之内商角徵羽四聲皆短於本律故也若以中吕為宫則黄鍾為徵而當用子聲矣若以賔為宫則大吕為徵而當用子聲矣若以林鍾為宫則太簇為徵而當用子聲矣此十二律所以皆有子聲矣試更用此推之當自曉得不然只須面論乃可通也
  歴説類
  論考究歴家之説
  答李敬子
  此段謂月令疏晉天文志不可不讀
  康節之言大體固如是矣然歴家之説亦須考之方見其細密處如禮記月令疏及晉天文志皆不可不讀也【近見一書名天經只是近世人所作然類集古今言天者極為該備不知曾見之否】
  論歴家筭數之法
  答李敬子
  此段謂筭數之法非空言
  天之外無窮而其中央空處有限天左旋而星拱極仰觀可見四遊之説則未可知然歴家之説乃以筭數得之非鑿空而言也若果有之亦與左旋拱北之説不相妨如虚空中一圓毬自内而觀之其坐向不動而常左旋自外而觀之則又一面四遊以薄四表而止也
  論日月歲行之數
  語錄
  此段專以天説之言為正
  天説云天體至圓周圍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繞地左旋常一日一周而過一度日麗天而少遲故日行一日亦繞地一周而在天為不及一度積二百六十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三十五日而與天會是一歲日行之數也月麗天而尤遲一日常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積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與日會十二會得全日三百四十八餘分之積又五千九百八十八如日法九百四十而一得六不盡三百四十八通計得日三百五十四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四十八是一歲月行之數也歲有十二月月有三十日三百六十日者一歲之常數也故日與天會而多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者為氣盈月與日會而少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五百九十二者為朔虚合氣盈朔虛而閏生焉故一歲閏率則十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八百二十七三歲一閠則二十二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六百單一五歲再閏則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七十五十有九歲七閏則氣朔分齊是為一章也此説分明可更詳之
  論定法無差之説
  此段謂今之造歴只是趕趂天之行度所以多差
  今之造歴者無定法只是趕趂天之行度以求合或過則損不及則益所以多差因言古之鍾律紐筭寸分毫釐絲忽皆是定法如合符契皆自然而然莫知所起古之聖人其思之如是之巧然皆非私意撰為之也意古之歴書亦必有一定之法而今亡矣三代而下造歴者紛紛莫有定議愈精愈密而愈多差由不得古人一定之法也故嘗謂天之運無常日月星辰積氣皆動物也其行度疾速或過不及自是不齊使我之法能運乎天而不為天之所運則其疎密遲速或過不及之間不出乎我此虚寛之大數雖有差忒皆可推而不失矣何者以我法之有定而律彼之無定自無差也
  論歴法先論太虚之説
  語錄
  此段謂度位既定然後論天行歲分既定七政可齊
  歴法要當先論太虚以見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一一定位然後論天行以見天度加損虚度之歲分歲分既定然後七政乃可齊耳【黄道之差始自春分秋分赤道所交月道之差始自交朔交中黄道所交日出入赤道二十四度月出入黄道六度黄道一周通前所交六十分度之一是謂歲差月道一周通前所交一度八萬九千七百七十三分度之四萬三千五百三少半積二萬一千九百一十五年而歳差周積二百二十一月及分一千七百五十三而交道周矣】
  皇極類
  論皇極一篇之義
  文集皇極辯
  此篇謂皇為君極為至極之義辯孔安國訓皇為大訓極以中之誤
  洛書九數而五居中洪範九疇而皇極居五故自孔氏傳訓皇極為大中而諸儒皆祖其説余獨嘗以經之文義語脉求之而有以知其必不然也蓋皇者君之稱也極者至極之義標準之名常在物之中央而四外望之以取正焉者也故以極為在中之準的則可而便訓極為中則不可若北辰之為天極脊棟之為屋極其義皆然而禮所謂民極詩所謂四方之極者於皇極之義為尤近顧今之説者既誤於此而并失於彼是以其説展轉迷謬而終不能以自明也即如舊説姑亦無問其他但即經文而讀皇為大讀極為中則夫所謂惟大作中大則受之為何等語乎今以余説推之則人君以然之身履至尊之位四方輻輳面内而環觀之自東而望者不過此而西也自南而望者不過此而北也此天下之至中也既居天下之至中則必有天下之絶徳而後可以立至極之標準故必順五行敬五事以脩其身厚八政協五紀以齊其政然後至極之標準卓然有以立乎天下之至中使夫面内而環觀者莫不於是而取則焉語其仁則極天下之仁而天下之為仁者莫能加也語其孝則極天下之孝而天下之為孝者莫能尚也是則所謂皇極者也由是而權之以三徳審之以卜筮騐其休咎於天考其禍福於人如挈裘領豈有一毛之不順哉此洛書之數所以雖始於一終於九而必以五居其中洪範之疇所以雖本於五行究於福極而必以皇極為之主也若箕子之言有曰皇建其有極云者則以言夫人君以其一身而立至極之標準於天下也其曰歛時五福用敷錫厥庶民云者則以言夫人君能建其極則為五福之所聚而又有以使民觀感而化焉則是又能布此福而與其民也其曰惟時厥庶民于汝極錫汝保極云者則以言夫民視君以為至極之標準而從其化則是復以此福還錫其君而使之長為至極之標準也其曰凡厥庶民無有淫朋人無有比徳惟皇作極云者則以言夫民之所以能有是德者皆君之德有以為至極之標準也其曰凡厥庶民有猷有為有守汝則念之不協于極不罹于咎皇則受之云者則以言夫君既立極於上而下之從化或有淺深遲速之不同其有謀者有才者有徳者人君固當念之而不忘其或未能盡合而未抵乎大戾者亦當受之而不拒也其曰而康而色曰予攸好徳汝則錫之福時人斯其惟皇之極云者則以言夫人之有能革面從君而以好徳自名則雖未必出於中心之實人君亦當因其自名而與之以善則是人者亦得以君為極而勉其實也其曰無虐㷀獨而畏髙明人之有能有為使羞其行而邦其昌云者則以言夫君之於民一視同仁凡有才能皆便進善則人才衆多而國賴以興也其曰凡厥正人既富方糓汝弗能使有好于而家時人斯其辜于其無好徳汝雖錫之福其作汝用咎云者則以言夫凡欲正人者必先有以富之然後可以納之於善若不能使之有所賴於其家則此人必將陷於不義至其無復更有好徳之心而後始欲教之以脩身勸之以求福則已無及於事而其起以報汝唯有惡而無善矣蓋人之氣禀或清或濁或純或駁有不可以一律齊者是以聖人所以立極乎上者至嚴至密而所以接引乎下者至寛至廣雖彼之所以化於此者淺深遲速其效或有不同而吾之所以應於彼者長養涵育其心未嘗不一也其曰無偏無陂遵王之義無有作好遵王之道無有作惡遵王之路無偏無黨王道蕩蕩無黨無偏王道平平無反無側王道正直會其有極歸其有極云者則以言夫天下之人皆不敢狥其己之私以從乎上之化而會歸乎至極之標準也蓋偏陂好惡者己私之生於心者也偏黨反側者己私之見於事者也王之義王之道王之路上之化也所謂皇極者也遵義遵道遵路方會其極也蕩蕩平平正直則已歸於極矣其曰皇極之敷言是彛是訓于帝其訓云者則以言夫人君以身立極而布命於下則其所以為常為教者皆天之理而不異乎上帝之降衷也其曰凡厥庶民極之敷言是訓是行以近天子之光云者則以言夫天下之人於君所命皆能受其教而謹行之則是能不自絶逺而有以親被其道徳之光華也其曰天子作民父母以為天下王云者則以言夫人君能立至極之標準所以能作億兆之父母而為天下之王也不然則有其位無其徳不足以首出庶物統御人羣而履天下之極尊矣是書也原於天之所以錫禹雖其茫昧幽有不可得而知者然箕子之所以言之而告武王者則已備矣顧其詞之宏深奥雅若有未易言者然嘗試虚心平氣而再三反復焉則亦坦然明白而無一字之可疑但先儒未嘗深求其意而不察乎人君所以脩身立道之本是以誤訓皇極為大中又見其詞多為含洪寛大之言因復誤認中為含糊茍且不分善惡之意殊不知極雖居中而非有取乎中之義且中之為義又以其無過不及至精至當而無毫釐之差亦非如其所指之云也乃以誤認之中為誤訓之極不謹乎至嚴至密之體而務為至寛至廣之量其將使人君不知脩身以立政而堕於漢元帝之優游唐代宗之姑息卒至於是非顛倒賢否貿亂而禍敗随之尚何歛福錫民之可望哉嗚呼孔氏則誠誤矣然迹其本心亦曰姑以随文解義為口耳佔嗶之計而已不知其禍之至此也自漢以來迄今千有餘年學士大夫不為不衆更歴世變不為不多幸而遺經尚存本文可考其出於人心者又不可得而昧也乃無一人覺其非是而一言以正之使其患害流於萬世是則豈獨孔氏之罪哉予於是竊有感焉作皇極辯
  經世紀年類
  論經世紀年之義
  答廖子晦
  此段謂此論古人嘗言而箕子陳範當在克商之初
  經世紀年其論甚正然古人已嘗言之如漢髙后之年則唐人已於武后中宗紀發之蜀漢之統則習鑿齒晉春秋已有此論矣堯以甲辰年即位乃邵康節皇極經世説諸家之説亦有同者此則荒忽不可究知敬夫所説牴牾處必是謂武王克商之年泰誓序作十一年經作十三年而編年之書乃定從序説鄉見柯國材説以洪範考之訪於箕子是十三年事必是當年初克商時便釋其囚而問之不應十一年巳克商至兩年後乃問之也其説似有理亦嘗以告敬夫敬夫大以為然其書已嘗刋行至是遂止敬夫之服善如此亦難及也













  經濟文衡前集卷九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前集卷十
  宋 滕珙 撰
  東西銘類
  論東西銘詞義不同
  答汪尚書
  此段論程門專以西銘開示學者而東銘則未之嘗言
  某竊思之東西銘雖同出於一時之作然其詞義之所指氣象之所及淺深廣狹逈然不同是以程門專以西銘開示學者而於東銘則未之嘗言蓋學者誠於西銘之言反復玩味而有以自得之則心廣理明意味自别若東銘則分别長傲遂非之失於毫釐之間所以開警後學亦不為不切然意味有窮而於下學工夫蓋猶有未盡者又安得與西銘徹上徹下一以貫之之㫖同日而語哉竊意先賢取舍之意或出於此至於體用一原顯微無間之語近嘗思之前日看得大段鹵莽子細玩味方知此序無一字無下落無一語無次序其曰至微者理也至著者象也體用一原顯微無間蓋自理而言則即體而用在其中所謂一原也自象而言則即顯而微不能外所謂無間也其文理密察有條不紊乃如此若於此看得分明則即西銘之書所謂一原無間之實已瞭然心目之間矣亦何俟於東銘而後足耶若俟東銘而後足則是體用顯微判然二物必合為一書然後可以發明之也
  論人物無資天地之説
  答陸子美
  此段專以陸公之言為非是
  某所論西銘之意正謂長者以横渠之言不當謂乾坤實為父母而以膠固斥之竊疑之以為若如長者之意則是謂人物實無所資於天地恐有所未安爾非某本説固欲如此也今詳來誨猶以横渠只是假借之言而未察父母之與乾坤雖其分之有殊而初未嘗有二體但其分之殊則又不得而不辯也
  論伊川理一分殊之説
  答郭冲晦
  此段專發明伊川之説尤為切至
  叢書云理出乎三才分出於人道西銘專為理言不為分設某竊謂西銘之書横渠先生所以示人至為深切而伊川先生又以理一而分殊者賛之言雖至約而理則無餘矣蓋乾之為父坤之為母所謂理一者也然乾坤者天下之父母也父母者一身之父母也則其分不得而不殊矣故以民為同胞物為吾與者自其天下之父母者言之所謂理一者也然謂之民則非真以為吾之同胞謂之物則非真以為我之同類矣此自其一身之父母者言之所謂分殊者也又况其曰同胞曰吾與曰宗子曰家相曰老曰㓜曰聖曰賢曰顛連而無告則於其中間又有如是等差之殊哉但其所謂理一者貫乎分殊之中而未始相離耳此天地自然古今不易之理而二夫子始發明之非一時救之言姑以彊此而弱彼也
  再論伊川説充盡之義
  答郭冲晦
  此段以伊川説充得盡時便是聖人非專為始學者發
  又云西銘止以假塗非終身之學也某竊謂西銘之言指吾體性之所自來以明父乾母坤之實極樂天踐形窮神知化之妙以至於無一行之不慊而没身焉故伊川先生以為充得盡時便是聖人非專為始學者一時所見而發也
  論西銘首句之義
  答陸子美
  此段謂古之聖賢只要人明義理之言行義理之實
  西銘之説猶更分明今亦且以首句論之人之一身固是父母所生然父母之所以為父母者即是乾坤若以父母而言則一物各一父母若以乾坤而言則萬物同一父母矣萬物既同一父母則吾體之所以為體者豈非天地之塞吾性之所以為性者豈非天地之帥哉古之君子惟其見得道理真實如此所以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推其所為以至於能以天下為一家中國為一人而非意之也今若必謂人物只是父母所生更與乾坤都無干渉其所以有取於西銘者但取其姑為宏濶廣大之言以形容仁體而破有我之私而已則是所謂仁體者全是虚名初無實體而小已之私却是實理合有分别聖賢於此却初不見義理只見利害而妄以己意造作言語以增飾其所無破壊其所有也若果如此則其立言之失膠固二字豈足以盡之而又何足以破人之梏於一己之私哉大抵古之聖賢千言萬語只是要人明得此理此理既明則不務立論而所言無非義理之言不務正行而所行無非義理之實無有初無此理而姑為此言以救時俗之者
  論西銘宗子之説
  答林侍郎
  此段推明宗子為適長之義
  論西銘予曰無可疑處却是侍郎未曉其文義所以不免致疑其餘未暇悉辯只大君者吾父母宗子一句全錯讀了尤為明白本文之意蓋曰人皆天地之子而大君乃其嫡長子所謂宗子有君道者也故曰大君者乃吾父母之宗子爾非如侍郎所説既為父母又降而為子也林曰宗子如何是嫡長子予曰此正以繼禰之宗為喻爾繼禰之宗兄弟宗之非父母之嫡長子而何此事他人容或不曉侍郎以禮學名家豈不曉乎林乃俛首無説而去然意象殊不平
  論西銘天地之塞之説
  答黄道夫
  此段謂五行天常感動之善
  西銘天地之塞似亦着擴充字未得但謂充滿乎天地之間莫非氣而吾所得以為形骸者皆此氣耳天地之帥則天地之心而理在其間也五行謂金木水火土耳各一其性則為仁義禮智信之理而五行各專其一人則兼備此性而無不善及其感動則中節者為善不中節者為不善也
  通書類
  論通書周子立言之意
  答方伯謨
  此段以男女善惡明隂陽之説以他書文義明中正仁義之道
  所論隂陽男女之説則未然天地之間隂陽而已以人分之則男女也以事言之則善惡也何適而不得其類哉中正仁義如君子時中順受其正仁者愛人義以為質之類皆周子之意他處有不同者各随所主而言初不相妨如子貢以學不厭為智教不倦為仁而中庸則以成已為仁成物為智此類亦可推矣
  論通書繼善成性之説
  答廖子晦
  此段以物之未形則屬乎陽形器已定則屬乎隂
  繼善成性分屬隂陽乃通書首章之意但熟讀之自可見矣蓋天地變化不為無隂然物之未形則屬乎陽物正其性不為無陽然形器已定則屬乎隂嘗讀張忠定公語云公亊未着字以前屬陽着字以後屬隂似亦窺見此意
  論通書幾字之義
  答蔡西山
  此段謂通書中拈出幾字最為的當
  所喻以禮為先之説又似識造化之方不免倚於一物未是親切工夫耳大抵濓溪先生説得的當通書中數數拈出幾字要當如此瞥地即自然有箇省力處無規矩中却有規矩未造化時已有造化然後本隠之顯推見至隠無處不脗合也
  論通書誠幾徳之義
  答蔡西山
  此段謂誠幾徳便是太極二五
  通書注脩改甚精元來誠幾徳便是太極二五此老些子活計盡在裏許也前後把他讀了幾過都不曾見此意思於此益知讀書之難也
  論通書通復繼善成性之意
  答張元徳【洽】
  此段以感物而動是通寂然不動是復
  來書所喻通復二字甚密然亦有未切處繼之者善云者道化流行萬物方資以始而未實也成之者性云者物生已實造化與物各藏其用而無所為也在人則感物而動者通也寂然不動者復也以此推之圖象隠然不待多言而自可黙喻矣
  正䝉類
  論通貫為一之義
  答江彦謀
  此段謂學貴循序庶免躐等妄意之失
  所論正䝉大旨則恐失之太容易爾天道之極致物我固為一矣然豈獨物我之間騐之蓋天地鬼神幽明隠顯本末精粗無不通貫而為一也正䝉之㫖誠不外是然聖賢言之則已多矣正䝉之作復何為乎恐須反覆研究其説求其所以一者而合之於其所謂一者必銖銖而較之至於鈞而必合必寸寸而度之至於丈而不差然後為得也孟子曰博學而詳説之將以反説約也正為是爾今學之未博説之未詳而遽欲一言探其極致則是銖兩未分而臆料鈞石分寸不辯而目計丈引不惟精粗二致大小殊觀非所謂一以貫之者愚恐小差積而大繆生所謂鈞石丈引者亦不得其真矣此躐等妄意之蔽世之有志於為己之學而未知其方者其病每如此也明道先生行狀云先生教人自致知至於知止誠意至於平天下洒掃應對至於窮理盡性循循有序病世之學者舍近而趨逺處下而窺髙所以輕自大而卒無得也
  啟䝉類
  論推求卦畫蓍數之義
  答劉徳秀
  此段謂啟䝉之書本為卜筮而作
  所喻讀易甚善此事本為卜筮而作其言皆依象數以斷吉凶今其法已不傳諸儒之言象數者例皆穿鑿言義理者又大汗漫故其言為難讀此本義啟䝉所以作也然本義未能成書而為人竊出再行模印有誤觀覽啟䝉本欲學者且就大傳所言卦畫蓍數推尋不須過為浮説而自今觀之如論河圖洛書亦未免有剰語要之此書真是難讀不若詩書論孟之明白而易曉也幸細思之
  論推求初三三揲之法
  答蔡西山
  此段謂以揲之次而分奇偶
  啟䝉近又推得初揲之餘不五則九其數皆奇而其為數之實五三而九一亦應圍三徑一之數第二三揲之餘不四則八其數皆偶而其為數之實四八皆二亦應圍四用半之數是三揲之次亦己自有奇偶之分若第三三揲不掛則不復有此差别矣
  參同契類
  論參同納甲之法
  答袁侍郎
  此段謂參同雖不為明易而設可推而通亦無害於易
  參同之書本不為明易乃姑借此納甲之法以寓其行持進退之異時每欲學之而不得其傳無下手處不敢輕議然其所言納甲之法則今所謂京房占法見於火珠林者是其遺説沈存中筆談解釋甚詳亦自有理參同所云甲乙丙丁庚辛者乃以月之昏旦出没言之非以分六卦之方也此雖非為明易而設然易中無所不有茍其言自成一説可推而通則亦無害於易恐不必輕肆詆排也
  論晦朔望之氣
  答蔡西山
  此段以一息之間便為晦朔望之理
  參同之説子細推尋見得一息之間便有晦朔望上者氣之方息自上而下也下者氣之方消自下而上也望者月之盈也日沉於下而月圓而上也晦朔之間者日月之合乎上所謂舉水以滅火金來歸性初之類是也眼中見得了了如此但無下手處耳
  近思錄類
  論銓次近思錄之義
  與吕東萊
  此段專論近思錄銓集事件次序并求跋於東萊
  近思錄近令抄作册子亦自可觀但向時嫌其太髙去却數段【如太極及明道論性之類也】今看得似不可無以顔子論為首章却非專論道體自合入第二卷【作第一段】又事親居家事直在第九卷亦似太緩今欲别作一卷令在出處之前乃得其序卷中添却數段草卷附呈不知尊意如何第五倫事閫範中亦不載不記曾講及否不知去取之意如何因來告諭及也此書若欲行之須更得老兄數字繫於目録之後致丁寧之意為佳千萬勿吝也
  論纂集近思錄之意
  答或人
  此段謂此書乃入道之漸學者當熟看浹洽通曉
  近思錄本為學者不得徧觀諸先生之書故掇其要切者使有入道之漸若已看得浹洽通曉自當推類旁通以致其博若看得未熟只此數卷之書尚不能曉會何暇盡求頭邊所載之書而悉觀之乎又云少輟工夫取而詳味不知是輟何功夫此語尤不可曉











  經濟文衡前集卷十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前集卷十一
  宋 滕珙 撰
  道體類
  論道即本之説未安
  答張南軒
  此段謂道體中自有要約根本處
  道即本也却恐文意未安蓋莫非道也而道體中又自有要約根本處非離道而别有本也如云親親仁也敬長義也此所謂本也無它達之天下也則是本既立而道生矣此則是道之與本豈常離而為二哉
  論至理妙道之説不同
  答張南軒
  此段謂列子之語與聖人相入不得
  横耳所聞乃列子之語與聖人之意相入不得聖人只言耳順者蓋為至此渾是道理聞見之間無非至理【謂之至理便與妙道不同】自然不見其他雖有逆耳之言亦皆随理氷釋而初無横耳之意也只此便見聖人之學異端之學不同處其辨如此只毫髪之間
  論道體渾然之説未當
  答吕東萊
  此段謂道體精粗本末賓主内外不可以毫髪差
  承喻所疑然其大槩則有可以一言舉者其病在乎略知道體之渾然無所不具而不知渾然無所不具之中精粗本末賓主内外蓋有不可以毫髪差者是以其言常喜合而惡離却不知雖文理密察縷析毫分而初不害乎其本體之渾然也往年見汪丈舉張子韶語明道至誠無内外之句以為至誠二字有病不若只下箇中字大抵近世一種似是而非之説皆是此箇意見惟恐説得不鶻突真是謾人自謾誤人自誤士大夫無意於學則恬不知覺有志於學則必入於此此某之所以深憂永嘆不量輕弱而極力以排之雖以得罪於當世而不敢辭也
  再論道體無對之説
  答吕東萊
  此段謂異端邪説須一一剔撥出後方曉然見得無對之道
  來教又謂吾道無對不當與世俗較勝負此説美則美矣而亦非鄙意之所安也夫道固無對者也然其中却着不得許多異端邪説直須一一剔撥出後方曉然見得箇精明純粹底無對之道若合泥和水便只着箇無對包了竊恐此無對中却多藏得病痛也孟子言楊墨之道不熄孔子之道不著而大易於君子小人之際其較量勝負尤為詳密豈其未知無對之道耶蓋無對之中有隂則有陽有善則有惡陽消則隂長君子進則小人退循環無窮而初不害其為無對也况某前説已自云非欲較兩家已生之勝負乃欲審學者今日趨向之邪正此意尤分明也
  論道體未嘗無對
  答胡廣仲
  此段謂天地之間無一物無對而孤立者惟道亦未嘗無對
  大抵天下事物之理亭當均平無無對者惟道為無對然以形而上下論之則亦未嘗不有對也蓋所謂對者或以左右或以上下或以前後或以多寡或以類而對或以反而對反復推之天地之間眞無一物兀然無對而孤立者此程子所以中夜以思不覺手舞而足蹈也究觀來教條目固多而其意常主於别有一物之無對故凡以左右而對者則扶起其一邊以前後而對者則截去其一段既强加其所主者以無對之貴名而於其所賤而列於有對者又不免别立一位以配之於是左右偏枯首尾斷絶位置重疊條理交併凡天下之理勢一切畸零贅剩側峻尖斜更無齊整平正之處凡此所論隂陽動静善惡仁義等説皆此一模中脱出也常安排此箇意思規模横在胸中竊恐終不能到得中正和樂廣大公平底地位此某所以有所知不精害於涵養之説也若必欲守此而但少加涵養之功别為一事以輔之於外以是為足以合内外之道則非某之所敢知矣要須脱然頓捨舊習而虚心平氣以徐觀義理之所安則庶乎其可也
  論道體之大無窮
  答趙提舉【善舉】
  此段謂近世論道每每喜髙妙而略細微
  道體之大無窮而於其間文理密察有不可以毫釐差者此聖賢之語道所以既言發育萬物峻極于天以形容其至大而又必曰禮儀三百威儀三千以該悉其至微而其指示學者脩徳凝道之功所以既曰致其廣大而又必曰盡其精微也近世之言道者則不然其論大抵樂渾全而忌剖析喜髙妙而略細微其於所謂廣大者則似之而於精微有不察則其所謂廣大者亦未易以議其全體之眞也
  論道體無所不在
  答廖子晦
  此段謂道體無乎不在當勿忘勿助之間天理流行正如是耳
  鳶飛魚躍道體無乎不在當勿㤀勿助之間天理流行正如是爾若謂萬物在吾性分中如鑑之影則性是一物物是一物以此照彼以彼入此也横渠先生所謂若謂萬象為太虚中所見則物與虚不相資形自形性自性者正譏此耳
  論道體近似之説
  答宋深之
  此段謂學者須自見得已分上道理分明則異端自滅息耳
  韓子於道見其大體規模極分曉但未能究其所從來而體察操履處皆不細密其排佛老亦據其所見而言之耳程先生説西銘乃原道宗祖此言可以推其淺深也近似之説固應辯析以曉未悟然須自見得巳分上道理極分明然後可以任此責如其未然而欲以口舌較勝負恐徒啓紛競之端而卒無益於道術之明晦也孟子論鄉原亂徳之害而卒以君子反經為説此所謂上策莫如自治者况異端邪説日增月益其出無窮近世尤甚蓋有不可勝排者惟吾學既明則彼自滅息耳此學者所當勉而不可以外求者也
  論聖賢言道之㫖
  答呉仲玭
  此段謂學者之求道當求之於日用躬行之實
  蓋道之體用雖極淵微而聖賢言之則甚明白學者誠能虚心静慮而徐以求之日用躬行之實則其規模之廣大曲折之詳細固當有以得之燕閒静一之中其味雖淡而實腴其㫖雖淺而實深矣然其所以求之有不難於求而難於養故程夫子之言曰學莫先於致知然未有能致知而不在敬者而邵康節之告張子厚曰以君之材於吾之學頃刻可盡但須相從林下一二十年使塵慮銷散胸中豁豁無一事乃可相授正為此也今觀來諭似於義理未有實見而强言之所以談經則多出於新奇立意則或流於偏宕而辭氣之間又覺其無温厚和平歛退篤實之意是固無論其説之是非而此數端者已可疑矣豈於先賢指示入道之方猶有所未講耶抑已講之而用力有未至耶
  論君子所貴道者三
  答江徳功
  此段謂日用之間莫非道君子所貴乎道者三
  此章之㫖蓋言日用之間精粗本末無非道者而君子於其間所貴者在此三亊而已謂其動容貎則能和敬而無暴慢也其正顔色則非色莊而能近信也其出辭氣則能當於理而無鄙倍也凡此三者皆其平日涵養工夫至到之騐而所以正身及物之本也故君子貴之若夫籩豆之事則道雖不外乎此然其分則有司之守而非君子之所有事矣蓋平日涵養工夫不至則動容貌不免暴慢正顔色不出誠實出詞氣不免鄙倍矣一身且不能治雖欲區區於禮文度數之末是何足以為治哉此乃聖門學問成已成物着實效騐故曾子將死諄諄言之非如異端揚眉瞬目妄作空言之比也不可不察
  論周子體用顯微之説
  答何叔京
  此段專一發明理與象之義
  體用一源者自理而觀則理為體象為用而理中有象是一源也顯微無間者自象而觀則象為顯理為微而象中有理是無間也先生後答語意甚明子細消詳便見歸着且既曰有理而後有象則理象便非一物故伊川但言其一源與無間耳其實體用顯微之分則不能無也今曰理象一物不必分别恐蹈於近日含糊之弊不可不察
  論形而上下之義
  答陸子静
  此段謂道即為器之理
  若以隂陽為形而上者則形而下者復是何物若某愚見與其所聞則曰凡有形有象者皆器也其所以為是器之理者則道也如是則來書所謂始終晦明奇偶之屬皆隂陽所為之器獨其所以為是器之理如目之明耳之聰父之慈子之孝乃為道耳如此分别似差明白【此一條亦極分明切望略加思索便見愚言不為無理而其餘亦可以類推矣】




  經濟文衡前集卷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前集卷十二
  宋 滕珙 撰
  道學類
  論儒釋邪正之辯
  甲申六月二十二日
  答汪公尚書【應辰】
  此段專謂近世言道學之失
  大抵近世言道學者失於太髙讀書講義率常以徑易超絶不歴階梯為快而於其間曲折精微正好玩索處例皆忽略厭棄以為卑近瑣屑不足留情以故雖或多聞博識之士其於天下之義理亦不能無所未盡【蓋以多聞博識自為一事不甚精察其理之所自來却謂别有向上一着與此兩不相闗此尹和靖所以有此三事中一事㸔破則此患亡矣之説可謂切中其病矣】理既未盡而胸中不能無疑乃不復反求諸近顧惑於異端之説益推而置諸㝠漠不可測知之域兀然終日味無義之語以俟其廓然而一悟殊不知物必格而後明倫必察而後盡【格物只是窮理物格即是理明此乃大學功夫之始潛玩積累各有淺深非有頓悟絶險處也近世儒者語此似亦太髙矣】彼既自謂廓然而一悟者其於此猶懵然也則亦何以悟為哉【儒者為此學而自謂自悟者雖不可謂之懵然其察之亦甚不詳者矣】又况俟之而未必可得徒使人抱不决之疑志分氣餒虚度歳月而倀倀耳曷若致一吾學循下學上達之序口講心思躬行力究寧煩毋略寧下毋髙寧淺毋深寧拙毋巧從容潛玩積久漸明衆理洞然次第無隠然後知夫大中至正之極天理人事之全無不在是初無逈然超絶不可及者而幾微之間毫釐畢察酬酢之際體用渾然雖或使之任至重而處所難亦沛然行其所無事而已矣又何疑之不决而氣之不完哉【縱言至此亦可謂躐等矣然以閣下之明勉而進之恐不足以為難也】此其與外學所謂廓然而一悟者雖未知其孰為優劣然此一而彼二此實而彼虚則較然矣就使其説有實非吾儒之所及者是乃所以過乎大中至正之矩而與不及者亡以異也【窮極幽深過也反倫悖理不及也】蓋大本既立準則自明此孟子所以知言而詖淫邪遁接於我者皆不能逃其鑒也生於其心害於其政發於其政害於其事可不戒哉可不戒哉
  論先有見處似禪説
  汪公與先生書謂先有見處乃能造平易再以此答之
  此段專論禪家之説不可不明辯
  竊觀來意似以為先有見處乃能造夫平易此則又似禪家之説某有所不能無疑也聖門之教下學上達自平易處講究討論積累濳心優柔厭飫久而漸有得焉則日見其高深逺大而不可窮矣程夫子所謂善學者求言必自近忽於近者非知言者也亦謂此耳今曰此事非言語臆度所及必先有見然後有以造夫平易則是欲先上達而後下學譬之是猶先察秋毫而後睹山岳先舉萬石而後勝匹雛也夫道固有非言語臆度所及者然非顔曾以上幾於化者不能與也今日為學用力之初正當學問思辯而力行之乃可以變化氣質而入於道顧乃先自禁切不學不思以坐待其無故忽然而有見無乃溺心於無用之地玩歲愒日而卒不見其成功乎就使僥倖於恍惚之間亦與天理人心叙秩命討之實了無交渉其所自謂有得者適足以為自私自利之資而已此則釋氏之禍横流稽天而不遏者有志之士所以隠憂浩嘆而欲火其書也舊讀明道行狀記其學行事業累數千言而卒道其言不過力排釋氏以為必闢之而後可以入道後得吕榮公家傳則以為嘗受學於二程而所以推尊稱美之辭甚盛考其實亦誠有以大過人者然至其卒章而誦其言則以為佛之道與聖人合此其師生之際分背矛盾一南一北不審台意平日於此是非之際何以處之天之生物使之一本此是則彼非此非則彼是蓋不容並立而兩存也
  論學者進道之義
  答吕東萊
  此段謂學者當就整頓收歛處着力
  承諭整頓收歛則入於着力從容游泳又堕於悠悠此正學者之通患然程子嘗論之曰亦須且自此去到徳盛後自然左右逢其原今亦當且就整頓收歛處着力但不可用意安排等即成病耳勿正之正其字義正如今人所謂等指準春秋傳云師出不正反戰不正勝用字之意亦正如此耳
  論道貴漸進之義
  答林正夫【湜】
  此段謂學者病在粗觀彷彿便謂可以入道
  蓋嘗聞之先生君子觀浮圖者仰首注視而髙談不若俯首歴階而漸進蓋觀於外者雖足以識其崇髙鉅麗之為美孰若入於其中者能使眞為我有而又可以深察其層累結架之所由哉自今而言聖賢之言具在方册其所以幸教天下後世者固己不遺餘力而近世一二先覺又為之指其門户表其梯級而先後之學者由是而之焉宜亦甚易而無難矣而有志焉者或不能以有所至病在一觀其外粗覘彷彿而便謂吾己見之遂無復入於其中以為真有而力究之計此所以驟而語之雖知可悦而無以深得其味遂至半途而廢而卒不能以有成耳
  論道之大無窮
  答林擇之【用中】
  此段謂聖門進趨實地有多少工夫不可易言
  太山為高矣然太山頂上已不屬太山此喻道體之無窮而事業雖大終有限量耳故下文【云云】意可見也又既得後須放開此亦非謂須要放開但謂既有所得自然意思廣大規模開廓若未能如此便是未有所得只是守爾蓋以放開與否為得與未得之騐若謂有意須放教開則大害事矣上蔡論周恭叔放開忒早此語亦有病也鳶飛魚躍察見天理正與中庸本文察字異指便入堯舜氣象亦只是見得天理自然不煩思勉處爾若實欲到此地位更有多少工夫而可易其言耶疑上蔡此語亦傷快也近來玩索漸見聖門進趨實地但苦惰廢不能如人意爾












  經濟文衡前集卷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前集卷十三
  宋 滕珙 撰
  性類
  論儒釋言性不同之義
  答徐子融
  此段謂釋氏以虚空寂滅為性故不識性
  釋氏以虚空寂滅為宗故以識神為生死根本若吾儒之論則識神乃是心之妙用如何無得但以此言性則無相交涉耳又謂枯槁之物只是氣質之性而無本然之性此語尤可笑若果如此則是物只有一性而人却有兩性矣此語非常醜差葢由不知氣質之性只是此性墮在氣質之中故随氣質而自為一性正周子所謂各一其性者向使元無本然之性則此氣質之性又何從得來耶况亦非獨周程張子之言為然如孔子言成之者性又言各正性命何嘗分别某物是有性底某物是無性底孟子言山之性水之性山水何嘗有知覺耶若於此㸔得通透即知天下無無性之物除是無物方無此性若有此物便有此性即如來諭木焼為灰人隂為土亦有此灰土之氣既有灰土之氣即有灰土之性安得謂枯槁無性也又如狹其性而遺之以下種種怪説尤為可笑今亦不暇細辯但請虚心静慮詳味此説當自見得如㸔透即且放下就平易明白切實處玩索涵養使心地虚明久之須自見得不須如此信口信意馳騁空言無益於已而徒取易言之罪也
  論人物同禀之義
  答陳才卿
  此段首謂人不可以知覺為性次謂天命之性亦人物之所同禀
  前書所論方叔【姓陳】所説不同者只是渠以知覺為性此是大病後段所謂本然之性一而已矣者亦只是認着此物而言耳本領既差自是不能得合今亦不須枉費言語但要學者見得性與知覺字義不同則於孟子許多説性善處方無窒碍而告子生之謂性所以為非者乃可見耳才卿所謂中庸戒懼謹獨二事甚善但首章之説性或通人物或專以人而言此亦當隨語意㸔不當如此滯泥也葢天命之性雖人物所同禀然聖賢之言本以修為為主故且得言人而修為之功在我為切故又有以吾為言者如言上帝降衷于民民受天地之衷以生不可謂物不與有孟子言我善養吾浩然之氣不可謂他人無此浩然之氣也又謂微細之物亦皆有性不可以仁義禮智而言微物之性固無以見其為仁義禮智然亦何緣見得不是仁義禮智此類亦是察之未精當更思之又謂所謂率性只就人物當體而言却欲刪去而言之三字此亦誤矣道只是性之流行分别處非是以人率性而為此道也
  論孔孟言性之異
  答宋深之
  此段謂夫子雜乎氣質而言孟子則專言其性之理
  至於孔孟言性之異則其説又長未易以片言質然畧而論之則夫子雜乎氣質而言之孟子乃專言其性之理也雜乎氣質而言之故不曰同而曰近葢以為不能無善惡之殊但未至如其所習之逺耳以理而言則上帝之降衷人心之秉彛初豈有二理哉但此理在人有難以指言者故孟子之告公都子但以其才與情者明之譬如欲觀水之必清可知矣此二義皆聖賢所罕言者而近世大儒如河南程先生横渠張先生嘗發明之其説詳矣具在方册若今倉司所印遺書即程氏説而張氏之書則蜀中自有版本不知亦嘗考之否某十四五時得兩家之書讀之至今四十餘年但覺其義之深指之逺而近世紛紛所謂文章議論者殆不足復過眼信乎孟氏以來一人而已然非用力之深者亦無以信其必然也
  論韓子諸子言性之異
  答林徳久
  此段韓子説為性者五於諸子最為近理
  某嘗愛韓子説所以為性者五而今之言性者皆雜佛老而言之所以不能無異在諸子中最為近理葢如吾儒之言則性之本體但只是仁義禮智之實如佛老之言則先有箇虚空底性後方旋生此四者出來不然亦説性是箇虚空底物包裹得四者今人却為不曾曉得自家道理只見得他説得熟故如此不能無疑又才見説四者為性之體便疑實有此四塊之物磊塊其間皆是錯㸔了也須知性之為體不離此四者而四者又非有形象方所可撮可摩也但於渾然一理之中識得箇意思情狀似有界限而實亦非有墻壁遮攔分别處也然此處極難言故孟子亦只於發處言之如言四端又言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之類是於發處教人識取不是本體中元來有此如何用處發得此物出來但本體無着摸處故只可於用處㸔便省力耳
  論未發已發之性
  答嚴時亨【世文】
  此段謂大傳言繼善是指未生之前孟子言性善是指己生之後
  人生而静是未發時以上即是人物未生之時不可謂性一謂之性便是人生已後此理墮在形氣之中不全是性之本體矣然其本體又未嘗外此要人即此而見得其不雜於此者耳易大傳言繼善是指未生之前孟子言性善是指己生之後雖曰己生然其本體初不相雜也
  論告子言性之義
  答嚴時亨
  此段謂伊川隙中日光之論最為親切學者須詳味之
  生之謂性一章論人與物性之異固由氣禀之不同但究其所以然者却是因其氣禀之不同而所賦之理因以有異所以孟子分别犬之性牛之性人之性有不同者而未嘗言犬之氣牛之氣人之氣不同也人之所以異於禽獸一章亦是如此若如所論則孟子之言為不當而告子白雪白羽白玉之白更無差别反為至論矣程先生有一處有隙中日光之論最為親切更須詳味於同中識其所異異中見其所同然後聖賢之言通貫反復都不相礙若只據一偏各説道理則互相逃閃終身間隔無復㑹通之時矣杞栁之性固可以為桮棬然須斫伐裁截矯揉而後可成故孟子言戕賊杞栁而後可以為桮棬也若杞栁可以為桮棬而楩楠不可為桮棬又是第二重道理與此元不相入不當引以為説也此等處須且虚心㸔他聖賢所説文義㫖意以求義理之所當乃為善學若如所論徒為紛擾不惟枉費思慮言語而反有害於窮理之實也
  論感物而動之性
  答胡廣仲
  此段謂人生之初未有感時便是渾然天理感物而動便是此理之發
  人生而静天之性者言人生之初未有感時便是渾然天理也感物而動性之欲者言及其有感便是此理之發也程子於顔子好學論中論此極詳但平心易氣熟玩而徐思之自當見得義理明白穏當處不必如此强説枉費心力也程子所謂常理不易者亦是説未感時理定體如此耳
  論生字便是氣質之性
  答王子合
  此段謂説性須帶着氣質無能懸空説得性者
  人生而静静者固是性然只有生字便帶却氣質了但生字已上又不容説葢此道理未有形見處故今才説性便須帶着氣質無能懸空説得性者繼之者善本是説造化發育之功明道此處却是就人性發用處説如孟子所謂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之類是也伊川所言極本窮原之性乃是對氣質之性而言言其氣質雖善惡不同然極本窮原而論之則性未嘗不善也
  論性善不與惡對之説
  答胡廣仲
  此段謂之性善者乃所以别天理人欲之分
  性善之善不與惡對此本山所聞於浮屠常總者宛轉説來似亦無病然謂性之為善未有惡之可對則可謂終無對則不可葢性一而已既曰無有不善則此性之中無復有惡與善為對亦不待言而可知矣若乃善之所以得名是乃對惡而言其曰性善是乃所以别天理於人欲也天理人欲雖非同時並有之物然自其先後公私邪正之反而言之亦不得不為對也今必謂别有無對之善此又某之所疑者性命類
  論天命人物之所同得
  答張南軒
  此書以天命皆人物之所同得以生但物隔於氣人蔽於欲故聖賢教人正以修身以盡性至命
  彪丈謂天命惟人得之而物無所與鄙意固己不能無疑今觀所論則似又指禀生賦形以前為天命之全體而人物所受皆不得而與焉則某之所尤不曉也夫天命不已固人物之所同得以生者也然豈離乎人物之所受而别有全體哉觀人物之生生不窮則天命之流行不己可見矣但其所乘之氣有偏正純駁之異是以禀而生者有人物賢否之不一物固隔於氣而不能知衆人亦蔽於欲而不能存是皆有以自絶於天而天命之不己者初亦未嘗已也人能反身自求於日用之間存養體察以去其物欲之蔽則求仁得仁本心昭著天命流行之全體固不外乎此身矣故自昔聖賢不過使人盡其所以正心修身之道則仁在其中而性命之理得伊川先生所謂盡性至命必本於孝悌正謂此耳【遺書第十八卷一段論此甚詳】夫豈以天命全體置諸被命受生之前四端五典之外而别為一術以求至乎彼哉葢仁也者心之道而人之所以盡性至命之樞要也今乃言聖人雖教人以仁而未嘗不本性命以發之則是以仁為未足而又假性命之云以助之也且謂之大本則天下之理無出於此但自人而言非仁則無自而立故聖門之學以求仁為要者正所以立大本也今乃謂聖人言仁未嘗不兼大本而言則是仁與大本各為一物以此兼彼而後可得而言也凡此皆深所未喻不知彪丈之意竟何如耳更幸細思之如有所得便中又望示教
  論未發已發之善
  答郭冲敏
  此段謂善非有二但以其發與未發有不同耳
  又云性善之善非善惡之善某竊謂極本窮原之善與善惡未流之善非有二也但以其發與未發言之有不同耳葢未發之前只有此善而其發為善惡之善者亦此善也既發之後乃有不善以雜焉而其所謂善者即極本窮原之發耳叢書所謂無為之時性動之後者既得之矣而又曰性善之善非善惡之善則某竊恐其自相矛盾而有以起學者之疑也
  論性命不同之義
  答許順之
  此段專一推明君子不謂性命之意
  口之於味【云云】此固性之所欲然在人則有所賦之分在理則有不易之則皆命也是以君子不謂之性而付命於天仁之於父子【云云】在我則有厚薄之稟在彼則有遇不遇之殊是皆命也然有性焉是以君子不謂之命而責成於已須如此㸔意思方圓無欠缺處請試思之
  論孟子性命之説
  董公叔重問及此章先生是其説今錄之
  此段取董公之説為是
  董問曰孟子曰口之於味也目之於色也耳之於聲也鼻之於臭也四肢之於安佚也性也【此性字專指氣而言如性相近之性】有命焉【此命字兼理與氣而言如貧賤之安分富貴之有節是也】仁之於父子也義之於君臣也禮之於賔主也智之於賢者也聖人之於天道也命也【此命字專指氣而言所遇應不應所造有淺深厚薄清濁之分皆係乎氣禀也】有性焉【此性字專指理而言如天地之性之性】不知可作如此㸔否文公答曰此説分得好
  論民有物則之義
  答陳衞道【鞏】
  此段謂聖賢説性命皆是就實事
  天生烝民有物有則只生此民時便已是命他以此性了性只是理以其在人所禀故謂之性非有塊然一物可命為性而不生不滅也葢嘗譬夫命字如朝廷差除性字如官守職業故伊川先生言天所賦為命物所受為性其理甚明故凡古聖賢説性命皆是就實事上説如言盡性便是盡得此君臣父子三綱五常之道而無餘言養性便是養得此道而不害至微之理至著之事一以貫之略無餘欠非虚語也















  經濟文衡前集卷十三
<子部,儒家類,經濟文衡>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前集卷十四
  宋 滕珙 撰
  性情類
  論性情體用之義
  答方賔王
  此段謂仁義禮智性也體也惻隠羞惡辭遜是非情也用也
  仁義禮智性也體也惻隠羞惡辭遜是非情也用也統性情該體用者心也今曰流動發生之端即所謂生之性又曰萬事之理莫不具於流動發生之端此義之名所以立而體用所以兼備似未安也盖孟子所謂四端即程子所謂陽氣發處不當以是為性而義之名則自其未發之時固己立矣羞惡之心則其發見之端也自不同耳
  論性情一物之義
  答何叔京
  此段謂性情一物只為未發已發之不同耳
  性情一物其所以分只為未發已發之不同耳若不以未發已發分之則何者為性何者為情耶仁無不統故惻隠無不通此正是體用不相離之妙若仁無不統而惻隠有不通則體大用小體圓用偏矣觀謝子為程子所難直得靣赤汗下是乃所謂羞惡之心者而程子指之曰只此便是惻隠之心則可見矣孟子此章之首但言不忍之心因引孺子入井之事以驗之而其後即云由是觀之無惻隠羞惡辭遜是非之心則非人也此亦可見矣
  論孟子性善之義
  答胡伯達
  此段謂性情雖有未發已發之不同然所謂善者血脈貫通未嘗不同
  孟子所謂性善者以其本體言之仁義禮智之未發者是也【程子曰止於至善不明乎善此言善者義理之精微無可得而名姑以至善目之是也又曰人之生也其本真而静其耒發也五性具焉曰仁義禮智信也】所謂可以為善者以其用處言之四端之情發而中節者是也【程子曰繼之者善此言善却言得輕但謂繼斯道者莫非善也不可謂惡是也】葢性之與情雖有未發已發之不同然其所謂善者則血脈貫通初未嘗有不同者【程子曰喜怒哀樂未發何嘗不善發而中節則無往而不善是也】此孟子道性善之本意伊洛諸君子之所傳而未之有改者也
  天地之性類
  論天地即我之性
  答萬嵩卿
  此段謂釋氏不知死生之説所以不知性命之理
  所謂天地之性即我之性豈有死而遽亡之理此説亦未為非但不知為此説者以天地為主耶以我為主耶若以天地為主則此性即自是天地間一箇公共道理更無人物彼此之間死生古今之别雖曰死而不亡然非有我之得私矣若以我為主則只是於自己身上認得一箇精神魂魄有知有覺之物即便自為己性把持作弄到死不肯放舎謂之死而不亡是乃私意之尤者尚何足與語死生之説性命之理哉釋氏之學本是如此今其徒之黠者往往自知其陋而稍諱之却去上頭别説一般妙道理雖若滉漾不可致詰然其歸宿實不外此若果如此則是一箇天地性中别有若干人物之性毎性各有界限不相交雜改名換姓自生自死更不由天地隂陽造化而為天地隂陽者亦無所施其造化矣是豈有界限乎形色之性類
  論形色天性之義
  答吳晦叔
  此段謂天性不外乎形色之間
  某謂踐形如踐言之踐程子所謂充人之名是也葢人之形色莫非天性如視則有明聽則有聰動則有節是則所謂天性者初不外乎形色之間也但常人失其性故視有不明聽有不聰動有不中是則雖有是形而無以踐之惟聖人盡性故視明聽聰而動無不中是以既有是形而又可以踐其形也可以踐形則無愧於形矣人物之性類
  論人物氣禀之異
  答徐元聘
  此段謂人物之性本同而氣禀則不能無異耳
  聞之人物之性本無不同而氣稟則不能無異耳程子所謂率性之謂道兼人物而言又云不獨人爾萬物皆然者以性之同然者而言也所謂人受天地之正氣與萬物不同又云只是物不能推人則能推之者以氣禀之異而言也故又曰論性不論氣不備論氣不論性不明二之便不是熟味此言可見先生之意豈若釋氏之云哉來諭【云云】胡子知言正如此説【内一章首云子思子曰者是也】然性只是理恐難如此分裂只是随氣質所賦之不同故或有所蔽而不能明耳理則初無二也至孟子説中所引乃因孟子之言只説人分上道理若子思之意則本兼人物而言之也性同氣異只此四字包含無限道理幸試思之若於此見得即於聖賢之言都無窒礙矣
  論人為最靈之義
  答余方叔【大猷】
  此段謂人為最靈故能備五常之性若禽獸草木則昏而不能備
  天之生物有有血氣知覺者禽獸是也有無血氣知覺而但有生氣者草木是也有生氣已絶而但有形質臭味者枯槁是也是雖其分之殊而其理則未嘗不同但以其分之殊則其理之在是者不能不異故人為最靈而備有五常之性禽獸則昏而不能備草木枯槁則又并與其知覺者而亡焉但其所以為是物之理則未嘗不具耳若如所謂才無生氣便無此理則是天下乃有無性之物而理之在天下乃有空闕不滿之處也而可乎


  經濟文衡前集卷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前集卷十五
  宋 滕珙 撰
  心類
  論心當以窮理為先
  南軒以答胡彪二書吕氏中庸辯寄來先生答之此段專以學者之病在於此心燭理未明故無以應事物之至
  答廣仲書切中學者之病然愚意竊謂此病正坐平時燭理未明涵養未熟以故事物之來無以應之若曰於事物紛至之時精察此心之所起則是似更於應事之外别起一念以察此心以心察心煩擾益甚且又不見事物未至時用力之要此某所以不能亡疑也儒者之學大要以窮理為先葢凡一物有一理須先明此然後心之所發輕重長短各有凖則書所謂天叙天秩天命天討孟子所謂物皆然心為甚者皆謂此也若不於此先致其知但見其所以為心者如此識其所以為心者如此泛然而無所凖則則其所存所發亦何自而中於理乎且如釋氏擎拳竪拂運水搬柴之説豈不見此心豈不識此心而卒不可與入堯舜之道者正為不見天理而專認此心以為主宰故不免流於自私耳前輩有言聖人本天釋氏本心葢謂此也來示謂心無時不虚某以為心之本體固無時而不虚然而人欲己私汨没久矣安得一旦遽見此境界乎故聖人必曰正其心而正心必先誠意誠意必先致知其用力次第如此然後可以得心之正而復其本體之虚亦非一日之力矣今直曰無時不虚又曰既識此心則用無不利此亦失之大快而流於異端之歸矣若儒者之言則必也精義入神而後用無不利可得而語矣孟子存亡出入之説亦欲學者操而存之耳似不為識此心發也若能常操而存即所謂敬者純矣則動静如一而此心無時不存矣今也必曰動處求之則是有意求免乎静之一偏而不知其反倚乎動之一偏也然能常操而存者亦是顔子以上人方可言此今又曰識得便能守得則僕亦恐其言之易也明道曰既能體之而樂則亦不患不能守須如此而言方是攧撲不破絶滲漏無病敗耳髙明之意大抵在於施為運用處求之正禪家所謂石火電光底消息也而於優游涵泳之功似未甚留意是以求之太迫而得之若驚資之不深而發之太露易所謂寛以居之者正為不欲其如此耳
  論心當以敬為主
  南軒與先生書講論經子之疑因言及此答之此段謂以敬為主則内外肅然而心自存矣
  以敬為主則内外肅然不忘不助而心自存不知以敬為主而欲存心則不免將一箇心把捉一箇心外靣未有一事時裏靣己是三頭兩緒不勝其擾擾矣就使實能把捉得住只此已是大病况未必真能把捉得住乎儒釋之異亦只於此便分了如云常見此心光爍爍地便是又兩箇主宰了不知光者是真心乎見者是真心乎
  論心未發已發之㫖
  答張南軒
  此段謂通天下只是一箇天機活物流行發用無間容息
  前書所禀寂然未發之㫖良心發見之端自以為有小異於疇昔偏滯之見但其間語病尚多未為精切比遣書後累日濳玩其於實體似益精明因復取凡聖賢之書以及近世諸老先生之遺語讀而驗之則又無一不合葢平日所疑而未白者今皆不待安排往往自見灑落處始竊自信以為天下之理其果在是而致知格物居敬精義之功自是其有所施之矣聖賢方册豈欺我哉葢通天下只是一箇天機活物流行發用無間容息據其已發者而指其未發者則已發者人心而凡未發者皆其性也亦無一物而不備矣夫豈别有一物拘於一時限於一處而名之哉即夫日用之間渾然全體如川流之不息天運之不窮耳此所以體用精粗動静本末洞然無一毫之間而鳶飛魚躍觸處朗然也存者存此而已養者養此而已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也從前是做多少安排沒頓着處今覺得如水到船浮解維正柂而沿洄上下惟意所適矣豈不易哉始信明道所謂未嘗致纎毫之力者真不浪語而此一段事程門先達惟上蔡謝公所見透徹無隔礙處自餘雖不敢妄有指議然味其言亦可見矣
  論心與情之説
  答張南軒
  此段謂天理人欲之判特在其心之宰與不宰而非情能病之
  某謂感於物者心也其動者情也情根乎性而宰乎心心為之宰則其動也無不中節矣何人欲之有惟心不宰而情自動是以流於人欲而毎不得其正也然則天理人欲之判中節不中節之分特在乎心之宰與不宰而非情能病之亦已明矣葢雖曰中節然是亦情也但其所以中節者乃心爾今夫乍見孺子入井此心之感也必有惕惻隠之心此情之動也内交要譽惡其聲者心不宰而情之失其正也惕惻隠乃仁之端又可以其情之動而遽謂之人欲乎大抵未感物時心雖為未發然苖裔發見却未嘗不在動處必舎是而别求却恐無下功處也所疑如此
  論程子人心道心之説
  答張南軒
  此段謂人心私欲道心天理之異
  遺書有言人心私欲道心天理某疑私欲二字太重近思得之乃識其意葢心一也自其天理備具隨處發見而言則謂之道心自其有所營為謀慮而言則謂之人心夫營為謀慮非皆不善也便謂之私欲者葢只一毫髪不從天理上自然發出便是私欲所以要得必有事焉而勿正勿忘勿助長只要没這些計較全體是天理流行即人心而識道心也故又以鳶魚飛躍明之先覺之為後人可謂切至矣【答云某近思却與來喻頗同要當於存亡出入中識得惟微之體識得則道心初豈外是不識只為人心也然須實見方得不識如何】
  再問人心道心之説
  答張南軒
  此段謂人心道心不可作兩物㸔葢道心之微初不外此不識則人心而已矣
  某謂存亡出入固人心也而惟微之本體亦未嘗加益雖舎而亡然未嘗少損雖曰出入無時未嘗不卓然乎日用之間而不可掩也若於此識得則道心之微初不外此不識則人心而已矣葢人心固異道心又不可作兩物㸔不可於兩處求也
  論人心私欲之説
  答張南軒
  此段謂聖人謂微有一毫把捉意思便是人心
  人心私欲之説如來教所改字極善本語之失亦是所謂本原未明了之病非一句一義見不到也但愚意猶疑向來妄論引必有事之語亦未的當葢舜禹授受之際所以謂人心私欲者非若衆人所謂私欲者也但微有一毫把捉底意思則雖本是道心之發然終未離人心之境所謂動以人則有妄顔子之有不善正在此間者是也既曰有妄則非私欲而何須是都無此意思自然從容中道才方純是道心也必有事焉却是見得此理而存養下功處與所謂純是道心者葢有間矣然既察本原則自此可加精一之功而進夫純耳中間儘有次第也惟精惟一亦未離夫人心特須如此克盡私欲全復天理儻不由此則終無可至之理耳
  論孟子惻隠之心
  答張南軒
  此段謂伊川謂滿腔子是惻隠之心就人身上指出實理最為親切
  滿腔子是惻隠之心此是就人身上指出此理充塞處最為親切若於此見得即萬物一體更無内外之别若見不得却去腔子外尋不見即莽莽蕩蕩無交渉矣陳經正云我見天地萬物皆我之性不復知我身之所為我矣伊川先生曰他人食飽公無餒乎正是説破此病知言亦云釋氏以虚空沙界為己身而不敬其父母所生之身亦是説此病也
  論顔孟動變之義
  答張南軒
  此段謂有天地後此氣常運有此身後此心常發要於常運中見太極常發中見本性
  孟子明則動矣未變也顔子動則變矣未化也有天地後此氣常運有此身後此心常發要於常運中見太極常發中見本性離常運者而求太極離常發者而求本性恐未免釋老之荒唐也
  論心為一身之主
  答張南軒
  此段專一推原要當主敬之義
  諸説例䝉印可而未發之㫖又其樞要既無異論何慰如之然比觀舊説却覺無甚綱領因復體察得見此理須以心為主而論之則性情之徳中和之妙皆有條而不紊矣然人之一身知覺運用莫非心之所為則心者固所以主於身而無動静語黙之間者也然方其静也事物未至思慮未萌而一性渾然道義全具其所謂中是乃心之所以為體而寂然不動者也及其動也事物交至思慮萌焉則七情迭用各有攸主其所謂和是乃心之所以為用感而遂通者也然性之静也而不能不動情之動也而必有節焉是則心之所以寂然感通周流貫徹而體用未始相離者也然有是心而或不仁則無以著此心之妙人雖欲仁而或不敬則無以致求仁之功葢心主乎一身而無動静語黙之間是以君子之於敬亦無動静語黙而不用其力焉未發之前是敬也固己主乎存養之實已發之際是敬也又常行於省察之間方其存也思慮未萌而知覺不昧是則静中之動復之所以見天地之心也及其察也事物紛糾而品節不差是則動中之静艮之所以不獲其身不見其人也有以主乎静中之動是以寂而未嘗不感有以察乎動中之静是以感而未嘗不寂寂而常感感而常寂此心之所以周流貫徹而無一息之不仁也然則君子之所以致中和而天地位萬物育者在此而已葢主於身而無動静語黙之間者心也仁則心之道而敬則心之貞也此徹土徹下之道聖學之本統明乎此則性情之徳中和之妙可一言而盡矣某向來之説固未及此而來諭曲折雖多所發明然於提綱振領處似亦有未盡又如諭學者先須察識端倪之發然後可加存養之功則某於此不能無疑葢發處固當察識但人自有未發時此處便合存養豈可必待發而後察察而後存耶且從初不曾存養便欲隨事察識切恐浩浩茫茫無下手處而毫釐之差千里之謬將有不可勝言者此程子所以毎言孟子才髙學之無可依據人須是學顔子之學則入聖人為近有用力處其微意亦可見矣且如洒掃應對進退此存養之事也不知學者將先於此而後察之耶抑將先察識而後存養也以此觀之則用力之先後判然可觀矣來教又謂動中涵静所謂復見天地之心亦所未喻某前以復為静中之動者葢觀卦象便自可見而伊川先生之意似亦如此來教又謂言静則溺於虚無此固所當深慮然此二字如佛老之論則誠有此患若以天理觀之則動之不能無静猶静之不能無動也静之不能無養猶動之不可不察也但見得一動一静互為其根敬義夾持不容間斷之意則雖下静字元非此物至静之中葢有動之端焉是乃所以見天地之心者而先王之所以至日閉闗葢當此之時則安静以養乎此爾固非逺事絶物閉目兀坐而偏於静之謂但未接物時便有敬以主乎其中則事至物來善端昭著而所以察之者益精明爾伊川先生所謂却於已發之際觀之者正謂未發則只有存養而已發則方有可觀也周子之言主静乃就中正仁義而言以正對中則中為重以義配仁則仁為本爾非四者之外别有主静一段事也來教又謂某言以静為本不若遂言以敬為本此固然也然敬字工夫通貫動静而必以静為本故某向來輒有是語今若遂易為敬雖若完全然却不見敬之所施有先有後則亦未得為諦當也至如來教所謂要須察夫動以見静之所存静以㴠動之所本動静相須體用不離而後為無滲漏也此數語卓然意語俱到謹以書之座右出入觀省然上兩句次序似未甚安意謂易而置之乃有可行之實不審以為如何
  論操舎存亡之義
  答許順之
  此段發明道心人心之㫖
  孟子此四句只是説人心是箇活物須是操守不要放舎亦不須如此安排也心一也操而存則義理明而謂之道心舎而亡則物欲肆而謂之人心【亡不是無只是走出逐物去了】自人心而收回便是道心自道心而放出便是人心頃刻之間恍惚萬狀所謂出入無時莫知其鄉也
  論此心入存出亡之異
  答何叔京
  此段謂心之體用始終有真妄邪正之分
  䝉示及心説甚善然恐或有所未盡葢入而存者即是真心出而亡者亦此真心為物誘而然耳今以存亡出入皆為物欲所致則是所存之外别有真心而於孔子之言乃不及之何耶子重所論病亦如此而子約又欲并其出而亡者不分真妄皆為神明不測之妙二者葢胥失之然心之體用始終雖有真妄邪正之分其實莫非神明不測之妙雖皆神明不測之妙而其真妄邪正又不可不分耳
  論聖人衆人操存之異
  答何叔京
  此段謂聖人不操而常存衆人則操而存之
  心説己喻但所謂聖人之心如明鏡止水天理純全者即是存處但聖人則不操而常存耳衆人則操而存之方其存時亦是如此但不操則不存耳存者道心也亡者人心也心一也非是實有此二心各為一物不相交渉也但以存亡而異其名耳方其亡也固非心之本然亦不可謂别是一箇有存亡出入之心却待反本還原别求一箇無存亡出入之心來換却只是此心但不存便亡不亡便存中間無空隙處所以學者必汲汲於操存而雖舜禹之間亦以精一為戒也
  論本心無有不仁之義
  答何叔京
  此段謂心是通貫始終之物仁是心體本來之妙汨於物欲則雖有是心而失其本然之妙
  人之本心無有不仁但既汨於物欲而失之便須用功親切方可復得其本心之仁故前書有仁是用功親切之效之説以今觀之只説得下一截心是本來完全之物又却只説得上一截然則兩語非有病但不圓耳若云心是通貫始終之物仁是心體本來之妙汨於物欲則雖有是心而失其本然之妙惟用功親切者為能復之如此則庶幾近之矣孟子之言固是渾然然人未嘗無是心而或至於不仁只是失其本心之妙而然耳然則仁字心字亦須略有分别始得記得李先生説孟子言仁人心也不是將心訓仁字此説最有味試思之
  論心有忿懥之説
  答林擇之
  此段謂聖人之心無所作為只此便是天命流行活潑潑處
  心有忿懥之説似己無可疑心字只是喚起下文不得其正字非謂心有是四者也遺書云易無思無為也此戒夫作為也向來欲添非字以今觀之似不必然此意葢明聖人之所謂無非漠然無所為也特未嘗作為耳只此便是天命流行活潑潑地戒之者非聖人之自戒特以作為之不可耳
  論心體本静之説
  答游誠之
  此段專論操則存舎則亡之義
  心體固本静然亦不能不動其用固本善然亦能流入於不善夫其動而流於不善者固不可謂心體之本然然亦不可不謂之心也但其誘於物而然耳故先聖只説操則存【存則静而其動也無不善矣】舎則亡【於是乎有動而流乎不善者】出入無時莫知其鄉【出者亡也入者存也本無一定之時亦無一定之處特繫於人之操舎如何耳】只此四句説得心之體用始終真妄邪正無所不備又見得此心不操則舎不出則入别無閑處可安頓之意若如所論出入有時者為心之正然則孔子所謂出入無時者乃心之病矣
  論心無形體之説
  答吕子約
  此段謂操則存便是本體惟其操之久自然安於義理而不妄動
  所示心無形體之説鄙意正謂如此不謂賢者之偶同也然所謂寂然之本體殊未明白之云者此則未然葢操之而存則只此便是本體不待别求惟其操之久而且熟自然安於義理而不妄動則所謂寂然者當不待察識而自呈露矣今乃欲於此頃刻之存遽加察識以求其寂然者則吾恐夫寂然之體未必可識而所謂察識者乃所以速其遷動而流於紛擾急迫之中也程夫子所論才思便是已發故㴠養於未發之前則可而求中於未發之前則不可亦是此意然心一而已所謂操存者亦豈以此一物操彼一物如鬬者之相捽而不相舍哉亦曰主一無適非禮不動則中有主而心自存耳聖人千言萬語考其發端要其歸宿不過如此
  論動静存察之義
  答方賔王
  此段謂學者不可於頃刻間認得正當意思便謂本心之妙不過如此
  心固不可不識然静而有以存之動而有以察之則其體用亦昭然耳近世之言識心者則異於是葢其静也初無持養之功其動也又無體驗之實但於流行發見之處認得頃刻間正當底意思便以為本心之妙不過如是擎夯作弄做天來大事㸔不知此只是心之用耳此事一過此用便息豈有只據此頃刻間意思便能使天下事事物物無不各得其當之理耶所以為其學者於其功夫到處亦或小有效驗然亦不離此處而其輕肆狂妄不顧義理之弊己有不可勝言者此真不可以不戒然亦切勿以此語人徒增競辯之端也
  觀心説
  文集
  此篇謂聖人之學本心以窮理順理以應物
  或問佛者有觀心之説然乎曰心者人之所以主乎身者也一而不二者也為主而不為客者也命物而不命於物者也故以心觀物則物之理得今復有物以反觀乎心則是此心之外復有一心而能管乎此心也然則所謂心者為一耶為二耶為主耶為賔耶為命物者耶為命於物者耶此亦不待校而審其言之繆矣或者曰若子之言則聖賢所謂精一所謂操存所謂盡心知性存心養性所謂見其參於前而倚於衡者皆何謂哉應之曰此言之相似而不同正苖莠朱紫之間而學者之所當辯者也夫謂人心之危者人欲之萌也道心之微者天理之奥也心則一也以正不正而異其名耳惟精惟一則居其正而審其差者也絀其異而反其同者也能如是則信執其中而無過不及之偏矣非以道為一心人為一心而又有一心以精一之也夫謂操而存者非以彼操此而有之也舎而亡者非以彼舎此而亡之也心而自操則亡者存舎而不操則存者亡矣然其操之也亦曰不使旦晝之所為得以梏亡其仁義之良心云爾非塊然兀坐以守其炯然不用之知覺而謂之操存也若盡心云者則格物窮理廓然貫通而有以極夫心之所具之理也存心云者則敬以直内義以方外若前所謂精一操存之道也故盡其心而可以知性知天以其體之不蔽而有以究天理之自然也存心而可以養性事天以其體之不失而有以順天理之自然也是豈以心盡心以心存心如兩物之相持而不相舎哉若參前倚衡之云者則為忠信篤敬而發也葢曰忠信篤敬不忘乎心則無所適而不見其在是云爾亦非有以見夫心之謂也且身在此而心參於前身在輿而心倚於衡是果何理也耶大抵聖人之學本心以窮理而順理以應物如身使臂如臂使指其道夷而通其居廣而安其理實而行自然釋氏之學以心求心以心使心如口齕口如目視目其機危而迫其途險而塞其理虚而其勢逆葢其言雖有若相似者而其實之不同葢如此也然非夫審思明辯之君子亦孰能無惑於斯耶
  論理義養心之㫖
  先生任同安主簿作示諸生
  此篇論古者理義養心之術
  古之學生八嵗而入小學學六甲五方書計之事十五而入大學學先聖之禮樂焉非獨教之固將有以養之也葢理義以養其心聲音以養其耳采色以養其目舞蹈登降疾徐俯仰以養其血脈以至於左右起居盤盂几杖有銘有戒其所以養之之具可謂備至爾矣夫如是故學者有成才而庠序有實用此先王之教所以為盛也自學絶而道喪至今千有餘年學校之官有教養之名而無教養之實學者挾策而相與嬉其門其傑然者乃知以干祿蹈利為事至於語聖賢之餘㫖䆒學問之本原則㒺乎莫知所以用其心者其規為動息舉無以異於凢民而且甚者焉嗚呼此教者過也而豈學者之罪哉然君子以為是亦有罪焉爾何則今所以異於古者特聲音采色之盛舞蹈降陟疾徐俯仰之容左右居盤盂几杖之戒有所不及為至推其本則理義之所以養其心者固在也諸君日與相誦而傳之顧不察耳然則此之不為而彼之久為又豈非學者之罪也僕之吏事得與諸君游今期年矣諸君之業不加進而行誼無以自著於州里之間僕心愧焉今既增修講問之法葢古者理義養心之術諸君不欲為君子耶則誰能以是强諸君者茍有志焉是未可以舎此而他求也幸願留意勿忽







  經濟文衡前集卷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前集卷十六
  宋 滕珙 撰
  心性類
  論存心養性之義
  答李伯諌
  此段謂學者實有為己之心嚴立規程力加持守便可以深造夫道
  承喻及從事心性之本以求變化氣質之功之説此意甚善然愚意此理初無内外本末之間凡日用間涵泳本原酬酢事變以至講説辯論考究尋繹一動一静無非存心養性變化氣質之實事學者之病在於為人而不為己故見得其間一種稍向外者皆為外事若實有為已之心但於此顯然處嚴立規程力加持守日就月將不令退轉則便是孟子所謂深造以道者葢其所謂深者乃功夫積累之深而所謂道者則不外乎日用顯然之事也及其真積力久内外如一則心性之妙無不存而氣質之偏無不化矣所謂自得之而居安資深也豈離外而内惡淺而深舎學問思辯力行之實而别有從事心性之妙也哉
  論性與氣合之理
  答蔡西山
  此段謂人心不主於理而主於形則其流為邪惡以致凶咎
  人之有生性與氣合而已然即其已合而析言之則性主於理而無形氣主於形而有質以其主理而無形故公而無不善以其主形而有質故私而或不善以其公而善也故其發皆天理之所行以其私而或不善也故其發皆人欲之所作此舜之戒禹所以有人心道心之别葢自其根本而已然非謂氣之所為有過不及而後流於人欲也然但謂之人心則固未以為悉皆邪惡但謂之危則固未以為便致凶咎但既不主於理而主於形則其流為邪惡以致凶咎亦不難矣此其所以為危非若道心之必善而無惡有安而無傾有凖的而可憑據也故必其致精一於此兩者之間使公而無不善者常為一身萬事之主而私而或不善者不得與焉則凡所云為不待擇於過與不及之間而自然無不中矣【凡物剖判之初且當論其善不善二者既分之後方可論其中不中惟精惟一所以審其善不善也允執厥中則無過不及而自得中矣非精一以求中也】此舜戒禹之本意而序文述之固未嘗直以形氣之發盡為不善而不容其有清明純粹之時如來諭之所疑也但此所謂清明純粹者既屬乎形氣之偶然則亦但能不隔乎理而助其發揮耳不可便認以為道心而欲据之以為精一之地也
  論伊川性即理之説
  答徐子融
  此段論人與物心有明暗性有偏全之異
  伊川先生言性即理也此一句自古無人敢如此道心則知覺之在人而具此理者也横渠先生又言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氣化有道之名合虚與氣有性之名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其名義亦甚宻皆不易之至論也葢天之生物其理固無差别但人物所禀形氣不同故其心有明暗之殊而性有全不全之異耳若所謂仁則是性中四徳之首非在性外别為一物而與性並行也然惟人心至靈故能全此四徳而發為四端物則氣偏駁而心昏蔽固有所不能全矣然其父子之相親君臣之相統間亦有僅存而不昧者然欲其克己復禮以為仁善善惡惡以為義則有所不能矣然不可謂無是性也若生物之無知覺者則又其形氣偏中之偏者故理之在是物者亦随其形氣而自為一物之理雖若不復可論仁義禮智之彷彿然亦不可謂無是性也此理甚明無難曉者
  論盡心知性之説
  答林徳久
  此段謂能窮理方能知性性之盡則能盡其心矣
  以文勢觀之盡其心者知其性也言人之所以能盡其心者以其知其性故也葢盡心與有心不同存心即操存求放之事是學者初用力處盡心則窮理之至廓然貫通之謂所謂知性即窮理之事也須是窮理方能知性性之盡則能盡其心矣
  論學者聖人之事
  答何叔京
  此段謂學者造道聖人作易之事不同
  盡心知性知天言學者造道之事窮理盡性至命言聖人作易之事
  心性情類
  論大學知至意誠之義
  答何叔京
  此段厯辨何説之非
  大學之序格物致知至於知至意誠然後心得其正今只持志便欲心正義明不亦太草草乎性天理也理之所具便是天徳在人識而體之爾云能體認之便是天徳體認乃是人力何以為天徳乎性心只是體用體用豈有相去之理乎性即道心即仁語亦未瑩須更見曲折乃可心者體用周流無不貫徹乃云發而未動則動處不屬心矣恐亦未安也鬼神之體便只是箇誠以其實有是理故造化發育響應感通無非至理所以云體物而不可遺非為人心則有感應也
  論存心養性之義
  答何叔京
  此段謂存心養性便是正心誠意之事
  存心養性便是正心誠意之事然不可謂全在致知格物之後但必物格知至然後能盡其道耳今以性為理之本然則以理為性之末可乎所引元者善之長為比亦不類元在衆善之先故為衆善之長與此文意自不同也吕與叔云中者道之所由出程子以為若謂道出於中則道在中内别為一物正今日之異同也覺與動字固不同然覺字須貫動静而無不在若睡覺之喻則是動静分屬性情只留得中間些子欲動未動處屬心也與前所謂心無時不在者亦自相矛盾矣又云心情亦可通言而又云情即心也此皆未安又難作肅云性者理之㑹是性本無須待理㑹於此方以為性此亦非也所謂理之㑹者猶曰衆理之總㑹處爾
  論天命謂性之説
  答何叔京
  此段謂性便是理之所㑹之地
  天命之謂性有是性便有許多道理總在裏許故曰性便是理之所㑹之地非謂先有無理之性而待其來㑹於此也但以伊川性即理也一句觀之亦自可見矣心妙性情之徳妙字是主宰運用之意又所引孝徳之本雖不可以本末言然孝是徳中之一事此孝徳為本而彼衆德為末耳 示喻必先盡心知性識其本根然後加持養之功此意甚善然此心此性人皆有之所以不識者物欲昏之耳欲識此本根亦須合下且識得箇持養功夫次第而加功焉方始見得見得之後又不舎其持養之功方始守得葢初不從外來只持養得便自著見但要窮理功互相發耳
  論諸人言有得失之義
  答馮作肅
  此段謂未動為性已動為情心則貫乎動静而無不在焉
  性情等説有己見叔京書者但所與嵩卿論者今議其得失於此嵩卿云理即性也不可言本此言得之【程子亦曰性即理也今見遺書二十二上】但其下分别感有内外則有病作肅非之是也作肅又云性者自然理則必然而不可悖亂者此意亦近之【語亦有病】但下云理不待性而後有必因性而後著此則有大病葢如此則以性與理為二也下云性者理之㑹却好理者性之通則又未然葢理便是性之所有之理性便是理之所㑹之地而嵩卿失之於太無别作肅又失之於太分别所以各人只説得一邊也作肅云情本於性故與性為對心則於斯二者有所知覺而能為之統御者也未動而無以統之則空寂而已已動而無以統之則放肆而已此數句却好但必以不動為心則又非矣若心本不動則孟子又何必四十而後不動心乎須知未動為性已動為情心則貫乎動静而無不在焉則知三者之説矣知言曰性立天下之有情效天下之動心妙性情之徳此言甚精宻與其他説話不同試玩味之則知所言之失矣
  論知言論情之説
  答胡廣仲
  此段謂未發而知覺不昧則是心主乎性已發而品節不差則是心主乎情
  知言疑義所謂情亦天下之達道此句誠少曲折然其本意却自分明今但改云情亦所以為天下之達道也則語意曲折備矣葢非喜怒哀樂之發則無以見其中節與否非其發而中節則又何以謂之和哉心主情性理亦曉然今不暇别引證據但以吾心觀之未發而知覺不昧者豈非心之主乎性者乎己發而品節不差者豈非心之主乎情者乎心字貫幽明通上下無所不在不可以方體論也今曰以情為達道則不必言心矣如此則是專以心為已發如向來之説也然則謂未發時無心可乎此又程子答吕博士最後一書説已分明今不察焉而必守舊説之誤耶赤子之心類
  論赤子渾然之心
  答胡伯達
  此段謂大人則有知覺擴充之功而無巧偽安排之鑿故曰不失赤子之心
  赤子之心固無巧偽但於理義未純未能知覺渾然赤子之心而已大人則有知覺擴充之功而無巧偽安排之鑿故曰不失赤子之心着箇不失字便是不同處南軒所説固善然必謂從初不失此恐太拘既失而反之却到此地位亦何害其為不失乎
  經濟文衡前集卷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前集卷十七
  宋 滕珙 撰
  氣類
  論孟子養氣之説
  答何叔京
  此段謂孟子論養吾浩然之氣當自勿忘勿助長始
  孟子論養吾浩然之氣以為集義所生而繼之曰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也葢又以居敬為集義之本也夫必有事焉者敬之謂也若曰其心儼然常若有所事云爾夫其心儼然肅然常若有所事則雖事物紛至而沓來豈足以亂吾之知思而宜不宜可不可之幾已判然於胷中矣如此則此心晏然有以應萬物之變而何躁妄之有哉
  論孟子義襲之説
  答項平父
  此段謂學者欲知養氣之説當辯孟子告子義内義外之㫖
  所論義襲猶未離乎舊見大抵既為聖賢之學須讀聖賢之書既讀聖賢之書須㸔得所説本文上下意義字字融釋無窒礙處方是㑹得聖賢立言㫖趣識得如今為學工夫固非可以懸空白撰而得之也如孟子答公孫丑問氣一節專以浩然之氣為主其曰是集義所生者言此氣是積累行義之功而自生於内也其曰非義襲而取之也言此氣非是所行之義濳往掩襲而取之於外也其曰行有不慊於心則餒矣者言心有不慊即是不合於義而此氣不生也是豈可得而掩取哉告子乃不知此而以義為外則其不動心也直强制之而頑然不動耳非有此氣而自然不動也故又曰我故曰告子未嘗知義以其外之也然告子之病葢不知心之慊處却是義之所安其不慊處即是不合於義故直以義外而不求今人因孟子之言却有見得此意而識義之在内者然又不知心之慊與不慊亦有必待講學省察而後能察其精微者故於學聚問辯之所得皆指為外而以為非義之所在遂一切棄置而不為此與告子之言雖若小異然其實則五歩十歩之間耳以此相笑是同浴而譏裸裎也由其所見之偏如此故於義理之精微氣質之偏蔽皆所不察而其發之暴悍狂率無所不至其所慨然自任以為義之所在者或未必不出於人欲之私也
  論孟子謂縮壹之義
  答嚴居厚【士敦】
  此段謂養氣在乎知言知言則知義理之所在
  喻及養氣之説足見講學不倦之意但此章文義正自難明且當虚心平氣反復諷誦久當有味今以迫切之心求之正猶治絲而棼之雖欲强為之説終非吾心所安穿鑿支離愈叛於道矣今且據來喻而畧言之縮字訓直禮書如此處多先儒之言似不可易壹字非訓一便只是一字乃專一之意耳記得程先生有説志專在淫僻豈不動氣氣專在喜怒豈不動志試以是思之知言則知義理之所在無毫髪之差故日用之間有以集義而生浩然之氣詖淫邪遁四字有次第而無彼此之分如楊墨釋老之言無不具此四者然今亦未易遽論也請且如前説反復玩味要之以久自當釋然有解悟處不必廣求徒勞日力只二先生有説處抄出同㸔可也
  論程子孟子立言之㫖
  答吕子約【伯儉】
  此段謂孟子之意只是説毎事做得是當自然無所愧作
  養氣一節只説得程子意若論孟子門庭指意又却不然至大至剛只合四字為句以直養而無害此直字便是上文縮字下文義字孟子之意只是説毎事做得是當即自然無所愧怍意象雄豪所以雖當大任而無所畏懼耳推其本原固未有不立敬而能集養者然此章之意則未及夫敬字也此自程子門庭功夫因此説出來耳夜氣類
  論夜氣存養之義
  答許順之
  此段謂學者於旦晝所為處理㑹使此氣常清則仁義之心常存
  人皆本有仁義之心但為物欲所害恰似都無了然及其夜中休息之時不與物接其氣稍清自然仁義之良心却存得些子所以平旦來未與物接之際好惡皆合於理然才方如此旦晝之所為便來梏亡之此仁義之心便依前都不見了至其甚也夜間雖得休息氣亦不清存此仁義之心不得便與禽獸不逺學者正當於旦晝之所為處理㑹克己復禮懲忿窒慾令此氣常清則仁義之心常存非是必待夜間萬慮澄寂然後用功也若必如此則日間幹當甚事也【不逺復更檢易傳㸔與所論亦不相似】
  論夜氣休息之義
  答何叔京
  此段謂夜氣可以言復而見天地心之氣象
  夜氣以為休息之時則可以為寂然未發之時則恐未安魂交而夢百感紛紜安得為未發而未發者又豈專在夢寐間耶赤子之心程子猶以為發而未逺乎中然則夜氣特可以言復而見天地心之氣象耳若夫未發之中則無在而無乎不在也性氣類
  推論性論氣之説
  答連嵩卿
  此段謂論性則當論氣論氣則當論理
  論性不論氣則無以見生質之異論氣不論性則無以見理義之同
  論明道性氣之説
  答方伯謨【士衡】
  此段謂本然之性與氣質之性本非二物
  明道先生言性即氣氣即性生之謂也又云論性不論氣不備論氣不論性不明二之便不是大抵本然之性與氣質之性亦非判然兩物也
  論辨别性氣之説
  答劉叔文
  此段謂不當以氣之精者為性性之粗者為氣
  細詳來喻依舊辯别性氣兩字不出須知未有此氣已有此性氣有不存性却常在雖其方在氣中然氣自氣性自性亦自不相夾雜至論其徧體於物無處不在則又不論氣之精粗而莫不有是理焉不當以氣之精者為性性之粗者為氣也來説雖多只以此意思之便見得失理氣類
  論理氣形上形下之異
  答黄道夫
  此段謂理者形而上之道生物之本氣者形而下之器生物之具
  天地之間有理有氣理也者形而上之道也生物之本也氣也者形而下之器也生物之具也是以人物之生必禀此理然後有性必禀此氣然後有形其性其形雖不外乎一身然其道器之間分際甚明不可亂也若劉康公所謂天地之中所謂命者理也非氣也所謂人受以生所謂動作威儀之則者性也非形也今不審此而以魄魂鬼神解之則是指氣為理而索性於形矣豈不誤哉所引禮運之言本亦自有分别其曰天地之徳者理也其曰隂陽之交鬼神之㑹者氣也今乃一之亦不審之誤矣詩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則周子曰無極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所謂真者理也所謂精者氣也所謂則者性也所謂物者形也上下千餘年之間言者非一人記者非一筆而其説之同如合符契非能牽聮配合而强使之齊也此義理之原學者不可不察
  論理氣聚散有無之異
  答廖子晦
  此段謂氣聚則有散則無若理則不為聚散而有無也
  夫性者理而已矣乾坤變化萬物受命雖所禀之在我然其理則非有我之所得私也所謂反身而誠葢欲盡其所得乎已之理則知天下萬物之理初不外此非謂盡得我此知覺則衆人之知覺皆是此物也性只是理不可以聚散言其聚而生散而死者氣而已矣所謂精神魂魄有知有覺者皆氣之所為也故聚則有散則無若理則初不為聚散而有無也但有是理則有是氣茍氣聚乎此則其理亦命乎此耳不得以水漚比也





  經濟文衡前集卷十七
<子部,儒家類,經濟文衡>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前集卷十八
  宋 滕珙 撰
  仁類
  論程子類聚孔孟言仁處
  答張南軒
  此書專言近世學者立説高妙之弊
  類聚孔孟言仁處以求夫仁之説程子為人之意可謂深切然專一如此用功却恐不免長欲速好逕之心滋入耳出口之弊亦不可不察也大抵二先生之前學者全不知有仁字凡聖賢説仁處不過只作愛字㸔了自二先生以來學者始知理㑹仁字不敢只作愛字説然其流復不免有弊者葢專務説仁而於操存涵泳之功不免有所忽略故無復優柔厭飫之味克己復禮之實不但其蔽也愚而已而又一向離了愛字懸空揣摸既無真實見處故其為説恍惚驚怪弊病百端殆反不若全不知有仁字而只作愛字㸔却之為愈也某竊嘗謂若實欲求仁固莫若力行之近但不學以明之則有擿埴㝠行之患故其蔽愚若主敬致知交相為助則自無此蔽矣若且欲曉得仁之名義則又不若且將愛字推求若見得仁之所以愛而愛之所以不能盡仁則仁之名義意思瞭然在目矣初不必求之於恍愡有無之間也此雖比之今日高妙之説稍為平易然論語中己不肯如此迫切注解説破至孟子方間有説破處然亦多是以愛為言殊不類近世驚怪恍惚窮髙極逺之言也
  論言仁序
  答張南軒
  此段以明善之説非仁字主意所以孔子論仁毎以仁智對言之也
  言仁序云雖欲竭力以為仁而善之不明其弊有不可勝言者此數句似未安為仁固是須當明善然仁字主意不如此所以孔子毎以仁智對言之也近年説得仁字與智字全無分别故於令尹子文陳文子事説得差殊氣象淺迫全與聖人語意不相似觀此序文意思首尾恐亦未免此病更惟思之如何
  再論以愛論仁及類聚言仁
  答張南軒
  此段謂以愛言仁猶升高自下類聚言仁其中下學上達之方亦可去其厭煩就簡之弊
  以愛論仁猶升髙自下尚可因此附益推求庶其得之若如近日之説則道近求逺一向没交渉矣此區區所以妄為前日之論而不自知其偏也至謂類聚言仁亦恐有病者正為近日學者厭煩就簡避迂就捷此風已盛方且日趨於險薄若又更為此以導之恐益長其計獲欲速之心方寸愈見促迫紛擾而反䧟於不仁耳然却不思所類諸説其中下學上達之方葢已無所不具茍能深玩而力行之則又安有此弊但恐不能人人皆肯如此慤實用功則亦未免尚有過計之憂不知可以更作一後序略采此意以警後之學者否不然或只盡載此諸往返議論以附其後亦庶乎其有益耳
  論茍志於仁之説
  答張南軒
  此段謂志於仁者方是初學有志於仁之人
  夫舉措自吾仁中出而俯仰無所愧怍更無打不過處此惟仁者能之顔曾其猶病諸今以志於仁者便能如此亦不察乎淺深之序矣愚竊以為志於仁者方是初學有志於仁之人正當於日用之間念念精察有無打不過處若有即深懲而痛改之又從而究夫所以打不過者何自而來用力之久庶乎一旦廓然而有以知仁矣雖曰知之然亦豈能便無打不過處直是從此存養十分純熟到顔曾以上地位方是入此氣象然亦豈敢自如此擔當只是誠心㳟已而天理流行自無間斷爾今説才志於仁便自如此擔當了豈復更有進歩處耶又且氣象不好亦無聖賢意味正如張子韶孝經首云直指其路急䇿而疾趨之此何等氣象耶葢此章惡字只是入聲諸先生言之已詳豈忽之而未嘗讀耶理之至當不容有二若以必自己出而不蹈前人為髙則是私意而已矣
  論民非水火不生之説
  答張南軒
  此段謂仁有甚於水火未見蹈之而死者
  民非水火不生活於仁亦然尤不可無者也然而水火尤見蹈之而死仁則保合生氣未見蹈之而死者
  論天地以生物為心之説
  答張南軒
  此段謂天地以生物為心此語恐未有病
  某竊謂此語恐未有病葢天地之間品物萬形各有所事惟天確然於上地隤然於下一無所為只以生物為事故易曰天地之大徳曰生而程子亦曰天只是以生為道其論復見天地之心又以動之端言之其理亦已明矣然所謂以生為道者亦非謂將生來做道也凡若此類恐當且認正意而不以文害辭焉則辨詰不煩而所論之本指得矣
  論孟子不忍之心之説
  答張南軒
  此段謂孟子此説自首章皆只是發明不忍之心
  某謂孟子論四端自首章至孺子入井皆只是發明不忍之心一端而已初無義禮智之心也至其下文乃云無四者之心非人也此可見不忍之心足以包夫四端矣葢仁包四徳故其用亦如此前説之失但不曾分得體用若謂不忍之心不足以包四端則非也今已改正
  論仁道無物不體之説
  時南軒書來問曰仁專言則其體無不善而已對義禮智而言則發見而為不忍之心也大抵天地之心睟然至善而人得之故謂之仁仁之為道無一物之不體故其愛無所不周【云云】
  此段謂以義禮智與不忍之心均為發見恐未安
  某詳味此言恐説仁字不着而以義禮智與不忍之心均為發見恐亦未安葢人生而静四徳具焉曰仁曰義曰禮曰智皆根於心而未發所謂理也性之徳也及其發見則仁者惻隠義者羞惡禮者恭敬智者是非各因其體以見其本所謂情也性之發也是皆人性之所以為善者也但仁乃天地生物之心而在人者故特為衆善之長雖列於四者之目而四者不能外焉易傳所謂專言之則包四者亦是正指生物之心而言非别有包四者之仁而又别有主一事之仁也惟是即此一事便包四者此則仁之所以為妙也今欲極言仁字而不本於此乃槩以至善目之則是但知仁之為善而不知其為善之長也却於己發見處方下愛字則是但知己發之為愛而不知未發之愛之為仁也又以不忍之心與義禮智均為發見則是但知仁之為性而不知義禮智之亦為性也又謂仁之為道無所不體而不本諸天地生物之心則是但知仁之無所不體而不知仁之所以無所不體也凡此皆愚意所未安更乞詳之
  論以愛名仁之説
  答張南軒
  此段專一推明仁性愛情之義
  某按程子曰仁性也愛情也豈可便以愛為仁此正謂不可認情為性耳非謂仁之性不發於愛之情而愛之情不本於仁之性也某前説以愛之發對愛之理而言正分别性情之異處其意最為精宻而來諭毎以愛名仁見病下章又云若專以愛命仁乃是指其用而遺其體言其情而略其性則其察之亦不審矣葢所謂愛之理者是乃指其體性而言且見性情體用各有所主而不相離之妙與所謂遺體而略性者正相南北請更詳之
  論程子言仁本末
  答張南軒
  此段專以程子之言為折衷
  昨承開諭仁説之病似於鄙意未安即己條具請教矣再領書誨亦已具曉然大抵不出某所論也請復因而申之謹按程子言仁本末甚備今撮其大要不過數言葢曰仁者生之性也而愛其情也孝悌其用也公者所以體仁猶言克己復禮為仁也學者於前三言者可以識仁之名義於後一言者可以知其用力之方矣今不深考其本末指意之所在但見其分别性情之異便謂愛之與仁了無干渉見其以公為近仁便謂直指仁體最為深切殊不知仁乃性之徳而愛之本因其性之有仁是以其情能愛【義禮智亦性之徳也義惡之本禮遜之本智知之本因性有義故情能惡因性有禮故情能遜因性有智故情能知亦若此爾】但或蔽於有我之私則不能盡其體用之妙惟克己復禮廓然大公然後此體渾全此用昭著動静本末血脈貫通爾程子之言意葢如此非謂愛之與仁了無干涉也【此説前書言之已詳今請復以兩言决之如某之説則性發為情情根於性未有無性之情無情之性各為一物兩不相管攝二説得失此亦可見】非謂公之一字便是直指仁體也【觀來喻所謂公天下而無物我之私則其愛無不溥矣不知此兩句甚處是直指仁體處若以愛無不溥為仁之體則䧟於以情為性之失高明之見必不至此若以公天下而無物我之私便為仁體則恐所謂公者漠然無情但如虚空木石雖其同體之物尚不能有以相愛况能無所不溥乎然則此兩句中初未嘗有一字説着仁體須知仁是本生之性生物之心惟公為能體之非因公而後有也故曰公而以人體之故為仁細㸔此語却是人字裏靣帶得仁字過來】由漢以來以愛言仁之弊正為不察性情之辨而遂以情為性爾今欲矯其弊反使仁字汎然無所歸宿而性情遂至於不相管可謂矯枉過直是亦枉而已矣其弊將使學者終日言仁而實未嘗識其名義且又并與天地之心性情之徳而昧焉竊謂程子之意必不如此是以敢詳陳之



  經濟文衡前集卷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前集卷十九
  宋 滕珙 撰
  仁類
  再論為仁之説
  答張南軒
  此段専務折舊説之非
  某再讀别紙所示三條竊意髙明雖已灼知舊説之非而此所論者差之毫忽之間或亦未必深察也謹復論之伏幸裁聴廣仲引孟子先知先覺以明上蔡心有知覺之説己自不倫其謂知此覺此亦未知指何為説要之大本既差勿論可也今觀所示乃直以此為仁則是以知此覺此為知仁覺仁也仁本吾心之徳又將誰使知之而覺之耶若據孟子本文則程子釋之已詳矣曰知是知此事【知此事當如此也】覺是覺此理【知此事之所以當如此之理也】意已分明不必更求妙且其意與上蔡之意亦初無干涉也上蔡所謂知覺正謂知寒暖飢飽之類耳推而至於酬酢佑神亦只是此知覺無别物也但所用有小大爾然此亦只是智之發用處但惟仁者為能兼之故謂仁者心有知覺乃以仁包四者之用而言猶云仁者知所羞惡辭遜云爾若曰心有知覺謂之仁則仁之所以得名初不為此也今不究其所以得名之故乃指其所兼者便為仁體正如言仁者必有勇有徳者必有言豈可遂以勇為仁言為徳哉今伯逢必欲以覺為仁尊兄既非之矣至於論知覺之淺深又未免證成其説則非某之所敢知也至於伯逢又謂上蔡之意自有精神得其精神則天地之用皆我之用矣此説甚髙甚妙然既未嘗識其名義又不論其實下功處而欲驟語其精神此所以立意愈髙為説愈妙而反之於身愈無根本可據之地也所謂天地之用即我之用殆亦其傳聞想像如此爾實未嘗到此地位也愚見如此
  又論與天地萬物一體之説
  答張南軒
  此段謂以下數句義皆未安
  來教云夫其所以與天地萬物一體者以夫天地之心之所有是乃生生之藴人與物所公共所謂愛之理也某詳此數句似頗未安盖仁只是愛之理人皆有之然人或不公則於其所當愛者反有所不愛惟公則視天地萬物皆為一體而無所不愛矣若愛之理則是自然本有之理不必為天地萬物同體而後有也某向所呈似仁説其間不免尚有此意方欲改之而未暇來教以為不如克齋之云是也然於此却有所未察竊謂莫若將公字與仁字且各作一字看得分明然後却看中間兩字相近處之為親切也若遽混而言之乃是程子所以謂以公便為仁之失此毫釐間正當子細也又看仁字當并義禮智字看然後界限分明見得端的今舍彼三者而獨論仁字所以多説而易差也又謂體用一源内外一致為仁之妙此亦未安盖義之有羞惡禮之有恭敬智之有是非皆内外一致非獨仁為然也不審髙明以為如何
  論克己復禮為仁之説
  答張南軒
  此段謂恐啟望空揣摸之病
  説云由乎中制乎外按程集此誤兩字當云而應乎外又云斯道也果思慮言語之可盡乎詳此句意是欲發明學要躬行之意然言之不明反若極其妙務欲使人曉解不得將啟望空揣摸之病矣向見吴才老説此章云近世學者以此二語為㣲妙隠奥聖人有不傳之妙必深思黙造而後得之此雖一偏之論然亦吾黨好談妙有以啟之也此言之失恐復墮此不可不察
  再答張南軒論仁之説
  答張南軒
  此段専欲剖析逐段言之未善處
  仁説明白簡當非淺陋所及但言性而不及情又不言心貫性情之意似只以性對心若只以性對心即下文所引孟子仁人心也與上文許多説話似若相戾又曰己私既克則廓然大公與天地萬物血脈貫通愛之理得於内而其用形於外天地之間無一物之非吾仁矣此亦其理之本具於吾性者而非彊為之也【此數句亦未安】盖己私既克則廓然大公皇皇四達而仁之體無所蔽矣天理無蔽則天地萬物血脈貫通而仁之用無不周矣然則所謂愛之理者乃吾本性之所有特以廓然大公而後在非因廓然大公而後有也以血脈貫通而後達非以血脈貫通而後存也今此數句有少差紊更乞詳之愛之之理便是仁若無天地萬物此理亦有虧欠於此識得仁體然後天地萬物血脈貫通而用無不周者可得而言矣盖此理本甚約今便將天地萬物夾雜説却鶻突了夫子答子貢博施濟衆之問正如此也更以復見天地之心之説觀之亦可見盖一陽復處便是天地之心完全自足非有待於外也又如濓溪所云與自家意思一般者若如今説便只説得一般兩字而所謂自家意思者却如何見得耶又云視天下無一物之非仁此亦可疑盖謂視天下無一物不在吾仁中則可謂物皆吾仁則不可盖物自是物仁自是心如何視物為心耶又云此亦其理之本具於吾性者而非强為之也詳此盖欲發明仁不待公而後有之意而語脈中失之要之視天下無一物非仁與此句似皆剰語並乞詳之如何
  再論古人教人明白之意
  答呂東萊
  此段謂學者求仁當實下恭敬存飬克己復禮之功
  仁説近再改定比舊稍分明詳宻已復錄呈矣此説固太淺少含蓄然竊意此等名義古人之教自其小學之時已有白直分明訓説而未有後世許多淺陋空上下走作之故其學者亦曉然知得如此名字但是如此道理不可不著實踐履所以聖門學者皆以求仁為務盖皆已畧曉其名義而求實造其地位也若似今人茫然理㑹不得則其所汲汲以求者乃其平生所不識之物復何所向望愛説而知所以用其力耶故今日之言比之古人誠為淺露然有所不得已者其實亦只是祖述伊川仁性愛情之説但剔得名義稍分界分脈絡有條理免得學者枉費心神胡亂揣摸喚東作西爾若不實下恭敬存飬克己復禮之功則此説雖精亦與彼有何干渉耶故却謂此説正所以為學者向望之標凖而初未嘗侵過學者用功地步明者試一思之以為如何似不必深以為疑也自己功夫與語人之法固不同然如此説却似有王氏所論髙明中庸之也須更究其曲折畧與彼説破乃佳
  仁字之義孟子言心該貫體用統性情而合言之也程子言性剖析疑似分體用而對言之也
  論仁與心渾然一體之説
  答何叔京
  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物之所得以為心
  所謂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物之所得以為心雖出於一時之臆見然某自謂正發明得天人無間斷處稍似精宻若看得破則見仁字與心字渾然一體之中自有分别毫釐有辨之際却不破碎恐非如來教所疑之謂也
  再云安土者隨所寓而安也敦乎仁者不失其天地生物之心也安土而敦乎仁則無適而非仁矣所以能愛也仁者樂山之意於此可見
  論仁本有是心之説
  答何叔京
  此段謂心主於身所以為體者性所以為用者情
  仁是用功親切之效心是本來完全之物人雖本有是心而工夫不到則無以見其本體之妙故某向者妄謂人有是心而或不仁則無以著此心之妙以此故爾非謂旋安排也但着字差重耳然舍此又未有字可下只此似亦不妨若下句則似初無病【仁是用功親切之效此句有病後别有説】心主於身其所以為體者性也所以為用者情也是以貫乎動静而無不在焉以此言之己自太粗露了何得更為無着摸乎
  論天下歸仁之説
  答楊子順
  此段謂天下歸仁亦是略以其效言
  天下歸仁亦是略以其效言之非是便能使天下皆知吾之仁也但言若能如此則雖天下之大亦無異詞耳人稱不稱固非己之所急但其效自必至此如食而飽飲而醉亦固然之理也云天下皆歸吾仁之中却是太作意説得張皇
  論仁説
  文集
  此篇謂仁之為道包四徳而貫四端體無不在而用無不行
  天地以生物為心者也而人物之生又各得夫天地之心以為心者也故語心之徳雖其總攝貫通無所不備然一言以蔽之則曰仁而已矣請試詳之盖天地之心其徳有四曰元亨利貞而元無不統其運行焉則為春夏秋冬之序而春生之氣無所不通故人之為心其徳亦有四曰仁義禮知而仁無不包其發用焉則為愛恭宜别之情而惻隐之心無所不貫故論天地之心者則曰乾元坤元則四徳之體用不待悉數而足論人心之妙者則曰仁人心也則四徳之體用亦不待遍舉而該盖仁之為道乃天地生物之心即物而在情之未發而此體已具情之既發而其用不窮誠能體而存之則衆善之源百行之本莫不在是此孔門之教所以必使學者汲汲乎求仁也其言有曰克己復禮為仁言能克去己私復乎天理則此心之體無不在而此心之用無不行也又曰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則亦所以存此心也又曰事親孝事兄悌及物恕則亦所以行此心也又曰求仁得仁則以讓國而逃諌伐而餓為能不失乎此心也又曰殺身成仁則以欲甚於生惡甚於死為能不害乎此心也此心何心也在天地則坱然生物之心在人則温然愛人利物之心包四徳而貫四端者也或曰若子之言則程子所謂愛情仁性不可以愛為仁者非歟曰不然程子之所論以愛之發而名仁者也吾之所論以愛之理而名仁者也盖所謂性情者雖有分域之不同然其脈絡之通各有攸屬者則曷嘗判然離絶而不相管哉吾方病夫學者誦程子之㫖而不求其意遂至於判然離愛而言仁故特論此以發明其遺意而子顧以為異乎程子之説不亦誤哉或曰程氏之徒言仁多矣盖有謂愛非仁而以萬物與我為一為仁之體者矣亦有謂愛非仁而以心有知覺釋仁之名者矣今子之言若是然則彼皆非歟曰彼謂物我為一者可以見仁之無不愛矣非仁之所以為體之真也彼謂心有知覺者可以見仁之包乎智矣而非仁之所以得名之實也觀孔子答子貢博施濟衆之問與程子所謂覺不可以訓仁者則可見矣子尚安得復以此而論仁哉抑泛言同體者使人含胡昏緩而無警切之功其或至於認物為己者有之矣専言知覺者使人張皇迫躁而無沉潜之味其或至於認欲為理者有之矣一忘一助二者盖胥失之而知覺之云者於聖門所示樂山能守之氣象尤不相似尚安得復以此而論仁哉因并記其語作仁説






  經濟文衡前集卷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前集卷二十
  宋 滕珙 撰
  仁義類
  論事物自然之分
  答江元通
  此段謂學者求仁精義未嘗不相為用
  嘗謂天命之性流行發用見於日用之間無一息之不然無一物之不體其大端全體即所謂仁而於其間事事物物莫不各有自然之分如方維上下定位不易毫釐之間不可差繆即所謂義立人之道不過二者而二者則初未嘗相離也是以學者求仁精義亦未嘗不相為用其求仁也克去己私以復天理初不外乎日用之間其精義也辨是非别可否亦不離乎一念之際盖無適而非天理人心體用之實未可以差殊觀也孟子告齊王曰權然後知輕重度然後知長短物皆然心為甚王請度之嗚呼此求仁之方也而精義之本在焉孟子其可為知言之要矣今執事以反身自認存真合體者自名其學信有意於求仁矣而必以精義之云為語道之精體而無與乎學者之用力又以辨是非别可否為空言不充實用而有害乎簡易之理則某恐其未得為至當之論也
  論仁剛義柔之説
  答蔡西山
  此段謂程子之言天地間無截然為隂為陽之理
  仁義之説固如來諭但於説卦六畫中安排則仁剛義柔不可易也仁柔義剛又别是一説不相參雜也程先生謂天地間無截然為隂為陽之理然其升降生殺之大分不可無也正是此意
  論仁心義路之説
  答李元翰
  此段謂方寸之中有所主宰方能審度事理而行所當行矣
  孟子謂仁人心也義人路也兩句看來便見仁義之别盖仁是心之徳才存得此心即無不仁説克己復禮亦只是要得私欲去後此心常存爾未説到行處也纔説合於心者【云云】則便侵過義人路底界分矣然義之所以能行却是仁之用處故學者須是此心常存方能審度事理如其不然則方寸之間自無主宰亦不復能審度可否而行所當行矣此孔門之學所以必以求仁為先盖此萬理萬事之本且要先識認得先存養得方有下手立脚處爾
  論仁義性情之説
  答何叔京
  此段謂仁義者天理之目而慈愛羞惡者天理之施
  云仁義者天理之施此語極未安如此則是天理之未施時未有仁義也而可乎心性仁愛之説所以未契正坐此等語未透耳竊意不若云仁義者天理之目而慈愛羞惡者天理之施於此看得分明則性情之分可見而前日所疑皆可迎刅而判矣
  論仁義孝悌之説
  答何叔京
  此段謂行仁則以孝悌為本論性則以仁為孝悌之本
  仁義二字未嘗相離今曰事親以仁守身以義恐涉支離隔截為病不細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歟此言孝悌乃推行仁道之本仁字則流通該貫不専主於孝弟之一事也但推行之本自此始耳為字盖推行之意今以對乃字立文恐未詳有子之意也程子曰論行仁則以孝弟為本論性則以仁為孝弟之本此語甚盡
  仁智類
  論仁智自有樂處
  答林徳久【至】
  此段謂仁智當於實處下工夫
  别紙所論敬為求仁之要此論甚善所謂心無私欲即是仁之全體亦是也但須識得此處便有本來生意融融洩洩氣象乃為得之耳顔子不改其樂是他工夫到後自有樂處與貧富貴賤了不相闗自是改他不得仁智夀樂亦是功夫到此自然有此效驗來喻雖亦無病然語意終未親切活絡更宜涵養玩索更於仁智實處下工夫則久當自見矣
  論仁智樂天畏天之事
  文集答或人
  此段謂事大事小亦各因一事而言非専以此為仁智之分
  仁者與天為一智者聽天所命與天為一者嘉人之善矜人之惡無所擇於利害故能以大事小聽天所命者循理而行順時而動不敢用其私心故能以小事大然此亦各因一事而言惟仁者能如此智者能如此耳非専以事大事小為仁智之分樂天畏天之别也仁者固能事小豈不能事大智者固能事大然豈不能事小但其事之情則有樂天畏天之異耳保天下保一國以其徳之厚薄量之大小而言亦無一定之拘畏天之威于時保之此智者畏天而保天下之事也所云忘私克己乃畏天之事樂天則無私之可忘無己之可克矣度勢量力乃計利害之私智者知天理之當然而敬以持之所以為畏天也
  論仁智敬義之説
  答馮作肅
  此段謂學者求為仁智之事只知居敬窮理便是用力處
  敬義之説甚善然居敬窮理二者不可偏廢有所偏廢則徳孤而無所利矣動静仁智之體對下文樂夀為仁智之效而言猶言其體段如此耳非體用之謂也學者求為仁智之事亦只如上章居敬窮理之説便是用力處若欲動中求静静中求動却太支離然亦無可求之理也仁義禮智類
  論性具仁義禮智之理
  答陳器之
  此段謂四端之理渾然全具至有感處則隨寓而應
  性是太極渾然之體本不可以名字言但其中含具萬理而綱領之大者有四故命之曰仁義禮智孔門未嘗備言至孟子而始備言之者盖孔子時性善之理素明雖不詳著其條而説自具至孟子時異端蠭起徃徃以性為不善孟子懼是理之不明而思有以明之茍但曰渾然全體則恐其如無星之秤無寸之尺終不足以曉天下於是别而言之界為四破而四端之説於是而立盖四端之未發也雖寂然不動而其中自有條理自有間架不是儱侗都無一物所以外邉才感中間便應如赤子入井之事感則仁之理便應而惻隐之心於是乎形如過廟過朝之事感則禮之理便應而恭敬之心於是乎形盖由其中間衆理渾具各各分明故外邉所遇隨感而應所以四端之發各有面貌之不同是以孟子析而為四以示學者使知渾然全體之中而粲然有條若此則性之善可知矣然四端之未發也所謂渾然全體無聲臭之可言無形象之可見何以知其粲然有條如此盖是理之可驗乃依然就他發處驗得凡物必有本根性之理雖無形而端的之發最可驗故由其惻隐所以必知其有仁由其羞惡所以必知其有義由其恭敬所以必知其有禮由其是非所以必知其有智使其本無是理於内則何以有是端於外由其有是端於外所以必知有是理於内而不可誣也故孟子言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矣乃所謂善也是則孟子之言性善盖亦遡其情而逆知之耳仁義禮智既知得界限分曉又須知四者之中仁義是箇對立底闗鍵盖仁仁也而禮則仁之著義義也而智則義之藏猶春夏秋冬雖為四時然春夏皆陽之屬也秋冬皆隂之屬也故曰立天之道曰隂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是知天地之道不兩則不能以立故端雖有四而立之者則兩耳仁義雖對立而成兩然仁實貫乎四者之中盖偏言則一事専言則包四者故仁者仁之本體禮者仁之節文義者仁之斷制智者仁之分别猶春夏秋冬雖不同而同出乎春春則春之生也夏則春之長也秋則春之成也冬則春之藏也自四而兩自兩而一則統之有宗㑹之有元矣故曰五行一隂陽隂陽一太極是天地之理固然也仁包四端而智居四端之末者盖冬者藏也所以始萬物而終萬物者也智有藏之義焉有終始之義焉則惻隐羞惡恭敬是非三者皆有可為之事而智則無事可為但分别其為是為非爾是以謂之藏也又惻隐羞惡恭敬皆是一面底道理而是非則有兩面既别其所是又别其所非是終始萬物之象故仁為四端之首而智則能成始能成終猶元氣雖四徳之長然元不生於元而生於貞盖由天地之化不翕聚則不能發散理固然也仁智交際之間乃萬化之機軸此理循環不窮脗合無間程子所謂動静無端隂陽無始者此也
  論四端仁義禮智發處
  答楊子順
  此段謂四端發處乃所謂情
  仁義禮智是性之四徳四端乃其發處乃所謂情也孟子論性而曰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正指其發處以明其本體之有是耳非直指四端為性也






  經濟文衡前集卷二十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前集卷二十一
  宋 滕珙 撰
  中類
  論未發已發之㫖
  與南軒書
  此篇以良心之發雖見於日用而寂然本體則未嘗不在
  人自有生即有知識事物交來應接不暇念念遷革以至於死其間初無頃刻停息舉世皆然也然聖賢之言則有所謂未發之中寂然不動者夫豈以日用流行者為已發而指夫暫而休息不與事接之際為未發時耶嘗試以此求之則泯然無覺之中邪暗鬰塞似非虛明應物之理而幾㣲之際一有覺焉則又便為已發而非寂然之謂盖愈求而愈不可見於是退而騐之於日用之間則凡感之而通觸之而覺盖有渾然全體應物而不窮者是乃天命流行生生不已之機雖一日之間萬起萬滅而其寂然之本體則未嘗不寂然也所謂未發如是而已夫豈别有一物限於一時拘於一處而可以謂之中哉然則天理本真隨處發見不少停息其體用固如是而豈物欲之私所能壅遏而梏亡之哉故雖泊於物欲流蕩之中而其良心萌蘖亦未嘗不因事而發見學者於是致察而操存之則庶乎可以貫乎大本達道之全體而復其初矣不能致察使梏之反覆至於夜氣不足以存而陷於禽獸則誰之罪哉周子曰五行一隂陽也隂陽一太極也太極本無極也其論至誠則曰静無而動有程子曰未發之前更如何求只平日涵養便是又曰善觀者却於已發之際觀之二先生之説如此亦足以騐大本之無所不在良心之未嘗不發矣按此篇先生自注云此書非是但存之以見議論本末耳下篇同此
  再論已發未發之㫖
  與南軒書
  此篇以天理無停住發與未發接續無間
  前書所扣正恐未得端的所以求正兹辱誨諭乃知尚有認為兩物之蔽深所欲聞當時乍見此理言之惟恐不親切分明故有指東畫西張皇走作之態自今觀之只一念間已具此體用發者方徃而未發者方來了無間斷隔截處夫豈有物可指而名之哉然天理無窮而人之所見有逺近淺深之不一不審如此見得又果無差否所謂山中庸可疑處鄙意近亦謂然又如所謂學者於喜怒哀樂未發之際以心驗之則中之體自見亦未為盡善大抵此事渾然無分段時節先後之可言今着一時字一際字便是病痛當時只云寂然不動之體又不知如何語録亦嘗疑一處説存養於未發之時一句及問者謂當中之時耳目無所見聞而答語殊不痛快不知左右所疑是此處否向見所著中論有云未發之前心妙乎性既發則性行乎心之用矣於此竊亦有疑盖性無時不行乎心之用但不妨常有未行乎用之性耳今下一前字亦㣲有隔截氣象熟玩中庸只消著一未字便是活處此豈有一息停住時耶只是來得無窮便常有箇未發底耳若無此物則天命有己時生物有盡處氣化斷絶有古無今久矣此所謂天下之大本若不真的見得亦無揣摸處也
  按此篇先生自注云此書所論大乖戻所疑語録皆非是後自有辨説甚詳故併錄之
  論中之用不同
  答張南軒
  此書因南軒論狀性形道不同答之以二程之説
  中字之説甚善而所論狀性形道之不同尤為精宻然程子所云只一箇中字但用不同此語更可玩味夫所謂只一箇中字者中字之義未嘗不同亦曰不偏不倚無過不及而已矣然用不同者則有所謂在中之義者有所謂中之道者是也有所謂在中之義者言喜怒哀樂之未發渾然在中亭亭當當未有箇偏倚過不及處其謂之中者盖所以狀性之體段也有所謂中之道者乃即事即物自有箇恰好底道理不偏不倚無過不及其謂之中者則所以知道之實也只此亦便可見來教所謂狀性形道之不同者但又見得中字只是一般道理以此狀性之體段則為未發之中以此形道之實則為無過不及之中耳且所謂在中之義猶曰在裏面道理云爾非以在中之中字解未發之中字也
  再答南軒在中之説
  是年癸巳冬南軒書來答之
  此段謂發而中節即此在中之理形之於外
  在中之義來喻説得性道未嘗相離此意極善但所謂此時盖在乎中者文意簡略某所未曉又謂已發之後中何嘗不在裏面此恐亦非文意盖既言未發時在中則是對已發時在外矣但發而中節即此在中之理發形於外如所謂即事即物無不有恰好底道理是也一不中節則在中之理雖曰天命之秉彛而當此之時亦且漂蕩淪胥而不知其所存矣但能反之則未嘗不在於此此程子所謂以道言之則無時而不中以事言之則有時而中也所以又謂善觀者却於已發之際觀之也若謂已發之後中又只在裏面則又似向來所説以未發之中自為一物與已發者不相涉入而已發之際常挾此物以自隨也然此義又有更要子細處夫此心廓然初豈有中外之限但以未發已發分之則須有辨亦若操舍存亡出入之云耳
  論周子言中之義
  答陸子静
  此段謂中者有就氣稟發用而言其無過不及處耳
  周子言中而以和字釋之又曰中節又曰達道彼非不識字者而其言顯與中庸相戾則亦必有説矣盖此中字是就氣稟發用而言其無過不及處耳非直指本體未發無所偏倚者而言也豈可以此而訓極為中也哉來書引經必盡全章雖煩不厭而所引通書乃獨截自中焉止矣而下此安得為不誤老兄本自不信周子政使誤引通書亦未為害何必諱此小失而反為不改之過乎大傳洪範詩禮皆言極而已未嘗謂極為中也先儒以此極處常在物之中央而為四方之所面内而取正故因以中釋之盖亦未為甚失而後人遂直以極為中則又不識先儒之本意矣爾雅乃是纂集古今諸儒訓詁以成書其間盖亦不能無誤不足据以為古又况其間但有以極訓至以殷齊訓中初未嘗以極為中乎
  論堯舜禹子莫執中之異
  答何叔京
  此段謂善端可求中體難識能明善則中可得而識矣
  執中當知時茍失其時則亦失中矣此語恐未安盖程子謂子莫執中比楊墨為近而中則不可執也當知子莫執中與舜禹湯之執中不同則知此説矣盖聖人義精仁熟非有意於執中而自然無過不及故有執之名而實未嘗有所執也以其無時不中故又曰時中若學未至理未明而徒欲求夫所謂中者而執之則所謂中者果何形狀而可執也殆愈執而愈失也子莫是也既不識中乃慕夫時中者而欲隨時以為中吾恐其失之彌逺未必不流而為小人之無忌憚也中庸但言擇善而不言擇中其曰擇乎中庸亦必繼之曰得一善豈不知善端可求而中體難識乎夫唯明善則中可得而識矣
  再論堯舜禹子莫執中之異
  答宋深之【之源】
  此段謂聖人之學不待權衡輕重而常適於中
  三聖相授允執厥中與孟子所論子莫執中者文同而意異盖精一於道心之㣲則無適而非中者其曰允執則非徒然而執之矣子莫之為執中則其為我不敢為楊朱之深兼愛不敢為墨翟之過而於二者之間執其一節以為中耳故由三聖以為中則其中活由子莫以為中則其中死中之活者不待權而無不中中之死者則非學乎聖人之學不能有以權之而常適於中也權者權衡之權言其可以稱物之輕重而游移前却以適於平盖所以節量仁義之輕重而時措之非如近世所謂將以濟乎仁義之窮者也
  論中和已發未發之㫖
  答林擇之【用中】
  此段謂未發之謂中發而中節謂之和
  昨日書中論未發者㸔得如何兩日思之疑舊來所説於心性之實未有差而未發已發字須放得未甚稳當疑未發只是思慮事物之未接時於此便可見性之體段故可謂之中而不可謂之性也發而中節是思慮事物已交之際皆得其理故可謂之和而不可謂之心心則通貫乎已發未發之間乃大易生生流行一動一静之全體也
  論中和時中之義
  答林擇之
  此段謂未發之中以全體而言時中之中以當然而言
  喜怒哀樂渾然在中未感於物未有倚着一偏之患亦未有過與不及之差故特以中名之而又以為天下之大本程子所謂中者在中之義所謂只喜怒哀樂不發便是中所謂中所以狀性之體段所謂中者性之徳所謂無倚着處皆謂此也擇之謂在中之義是裏面底道理㸔得極子細然伊川先生又曰中即道也又曰不偏之謂中道無不中故以中形道此言又何謂也盖天命之性者天理之全體也率性之道者人性之當然也未發之中以全體而言也時中之中以當然而言也要皆指本體而言若吕氏直以率性為循性而行則宜乎其以中為道之所由出也失之矣
  論中和性情之義
  答林擇之
  此段謂情之未發性也乃所謂中性之已發情也則所謂和
  情之未發者性也是乃所謂中也天下之大本也性之已發者情也其皆中節則所謂和也天下之達道也皆天理之自然也妙性情徳者心也所以致中和立大本而達道者天理之主宰也静而無不該者性之所以為中也寂然不動者也動而無不中者情之發而得其正也感而遂通者也静而常覺動而常正者心之妙也寂而感感而寂者也
  論中和體用之異
  與湖南諸公論中和第一書
  此段謂寂然不動無過不及故謂之中感而遂通無所乖戾故謂之和
  中庸未發已發之義前此認得此心流行之體又因程子凡言心者皆指己發而言遂目心為已發性為未發然觀程子之書多所不合因復思之乃知前日之説非惟心性之名命之不當而日用功夫全無本領盖所失者不但文義之間而已按文集遺書諸説似皆以思慮未萌事物未至之時為喜怒哀樂之未發當此之時即是此心寂然不動之體而天命之性當體具焉以其無過不及不偏不倚故謂之中及其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則喜怒哀樂之性發焉而心之用可見以其無不中節無所乖戾故謂之和此則人心之正而性情之徳然也然未發之前不可尋覔己覺之後不容安排但平日荘敬涵養之功至而無人欲之私以亂之則其未發也鏡明水止而其發也無不中節矣此是日用本領工夫至於隨事省察即物推明亦必以是為本而於已發之際觀之則其具於未發之前者固可黙識故程子之答蘇季明反復論辯極於詳宻而卒之不過以敬為言又曰敬而無失即所以中又曰入道莫如敬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又曰涵養須是敬進學則在致知盖為此也向來講論思索直以心為已發而日用工夫亦止以察識端倪為最初下手處以故缺却平日涵養一段工夫使人胸中擾擾無深潛純一之味而其發之言語事為之間亦常急迫浮露無復雍容深厚之風盖所見一差其害乃至於此不可以不審也程子所謂凡言心者皆指已發而言此乃指赤子之心而言而謂凡言心者則其為説之誤故又自以為未當而復正之固不可徒執其已改之言而盡疑諸説之誤又不可遂以為未當而不究其所指之殊也不審諸君子以為如何
  論致中致和之義
  答李時可
  此段謂天地之位本於致中萬物之育本於致和
  所論中和兩段大意皆是但前段說得新民意思太多致和處猶可如此説若致中却如何得天下之人皆如吾之寂然不動而純亦不已耶只是自家有些小本領方致得和然後推以及人使人觀感而化而動天地感鬼神耳自其已成而論之則見天地之位本於致中萬物之育本於致和各有脈絡潜相灌輸而不可亂耳










  經濟文衡前集卷二十一
<子部,儒家類,經濟文衡>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前集卷二十二
  宋 滕珙 撰
  忠恕類
  論明道伊川之言不同
  答張南軒
  此段以明道在人分上分别淺深伊川就理上該貫上下
  忠恕之説竊意明道是就人分上分别淺深而言伊川是就理上該貫上下而言若就人分上説則違道不逺者賢人推之之事也一以貫之者聖人之不待推者也若就理上平説則忠只是盡已恕只是推己但所以盡所以推則聖賢之分不同如明道之説耳【聖人雖不待推恐由己及物對忠而言是亦推之也】大抵明道之言發明極致通透灑落善開發人伊川之言即事明理質慤精深尤耐咀嚼然明道之言一見便好久看愈好所以賢愚皆獲其益伊川之言乍見未好久看方好故非久於玩索者不能得其味此其自任所以有成人材尊師道之不同【明道渾然天成不犯人力伊川工夫造極可奪天巧】
  再答强恕之説
  答張南軒
  此段謂强恕而行求仁莫近
  强恕而行臨事時却為私利之心奪不强則無以主恕萬物皆備於我矣反身而誠樂莫大焉此是理明欲盡者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此是强恕而行者
  論忠恕一貫之㫖
  答范秘閣
  此段専一發明曾子之説
  胡丈書中復主前一貫之説甚力但云若理㑹得向上一着則無有内外上下逺近邉際廓然四通八達矣某竊謂此語深符鄙意盖既無有内外邊際則何往而非一貫哉忠恕盖指其近而言之而其意則在言外矣聞子直説吾大猶未以卑論為然敢復其説如此幸垂敎其是非焉某頃至延平見李愿中丈問以一貫忠恕之説見謂忠恕正曾子見處及門人有問則以其所見諭之而已豈有二言哉某復問以近世儒者之説如何曰如此則道有二致矣非也其言適與卑意不約而合謾以布聞
  論忠恕有二之説
  答范秘閣
  此段論忠恕二字於聖人分上無非極致
  某前書所論忠恕則一而在聖人在學者則不能無異此正孟子言由仁義行與行仁義之别耳孟子之言不可謂以仁義為有二則某之言亦非謂忠恕為有二也但聖賢所論各有所為而發故當隨事而釋之雖明道先生見道之明亦不能合二者而為一也非不能合盖不可合也强而合之不降高以就卑即推近以為逺始倚一偏終必乖戾盖非理之本然是乃所以為不一也盖曾子専為發明聖人一貫之旨所謂由忠恕行者也子思専以指示學者入徳之方所謂行忠恕者也所指既殊安得不以為二然核其所以為忠恕者則其本體葢未嘗不同也以此而論今所被教問曲折可以無疑矣若夫曾子所言發明一貫之㫖某前書一再論之皆未䝉决其可否某又有以明之葢忠恕二字自衆人觀之於聖人分上極為小事然聖人分上無非極致盖既曰一貫則無小大之殊故也猶天道至教四時行百物生莫非造化之神不可専以太虚無形為道體而判形而下者為粗迹也此孔子所謂吾無隠乎爾者不離日用之間二三子知之未至而疑其有隠則是正以道為無形以日用忠恕為粗迹故曾子於此指以示之耳此説雖陋乃二程先生之舊説上蔡謝先生又發明之顧某之愚實不及此但以聞見之知推衍為説是以不自知其當否而每有請焉
  論曾子答門人之説
  答范秘閣
  此段謂忠恕两字在聖人有聖人之用在學者有學者之用
  所謂忠恕者乃曾子於一貫之語默有所契因門人之問故於所見道體之中指此二事日用最切者以明道之無所不在所謂己矣者又以見隨寓各足無非全體也忠恕兩字在聖人有聖人之用在學者有學者之用如曾子所言則聖人之忠恕也無非極致二程所謂維天之命於穆不已天地變化草木蕃者正所以發明此義也如夫子所以告學者與子思中庸之説則為學者言之也故明道先生謂曾子所言與違道不逺異者動以天爾盖動以天者事皆處極曾子之所言者是也學者之於忠恕未免參校彼已推己及人則宜其未能誠一於天安得與聖人之忠恕者同日而語也若曾子之所言則以聖人之忠恕言之而見其與性與天道者未嘗有二所以為一貫也然此所謂異者亦以所至之不同言之猶中庸安行利行勉行之别耳茍下學而上逹焉則亦豈有所隔閡哉
  論忠恕體用之説
  答柯國材
  此段謂忠恕便是道之全體
  示喻忠恕之説甚詳舊説似是如此近因詳看明道上蔡諸公之説却覺舊有病盖須認得忠恕便是道之全體忠體而恕用然後一貫之語方有着落處若言恕乃一貫發出又却差了此意也如未深曉且以明道上蔡之語思之反復玩味當自見之不可以廹急之心求之如所引忠信篤敬以下尤不干事彼葢各言入道之門求仁之方耳與聖人之忠恕道體本然處初不相干也
  論盡已推己之説
  答林擇之
  此段謂盡已推己皆是賢人之事若聖人之忠恕則流行不息萬物散殊而已
  石兄向論在中之説甚精宻但疑盡已便是用此則過之大抵此盡已推己皆是賢人之事但以二者自相對待便見體用之意【盡已是體上工夫推己是用上工夫】若聖人之忠恕則流行不息萬物散殊而已又何盡已推己之云哉仁恕類
  論子貢仁恕之説
  答馮作肅
  此段謂欲立人欲達人仁之事能近取譬恕之事
  但看伊川先生解云我不欲人之加諸我吾亦欲無加諸人仁也已所不欲勿施於人恕也恕則子貢可勉而能仁則非子貢之所及此意極分明矣博施濟衆之問與此語先後不可考疑却因能近譬之言用力有功而有欲無加人之説也某嘗謂欲立人欲達人即子貢所謂欲無加人仁之事也能近取譬求仁之方即孔子所謂勿施於人恕之事也熟玩文意似當如此然諸先達未之嘗言未知是否幸試思之
  孝悌類
  論性中未有孝悌之名
  答范伯崇
  此段謂性中只有仁而無孝悌而孝悌在其中發出来
  性中只有仁義禮智曷嘗有孝悌來此語亦要體㑹得是若差了即不成道理葢天下無性外之物豈性中别有一物名孝悌乎但方在性中即但見仁義禮智四者而已仁便包攝了孝悌在其中但未發出來未有孝悌之名耳非孝悌與仁各是一物性中只有仁而無孝悌也【仁所包攝不止孝悌凡慈愛惻隠之心皆所包也】猶天地一元之氣只有水火木金土言水而不曰江河淮濟言木而不曰梧檟樲棘非有彼而無此也伊川又云為仁以孝悌為本【事之本守之本之類是也】論性則以仁為孝悌之本【天下之大本之類是也】此皆要言細思之則自見矣
  論孝悌忠恕之説
  答曾無疑【三異】
  此段謂孝悌忠恕雖只是此一事然須見得天下義理表裏通透方是活物
  孝悌忠恕若淺言之則方是人之常行若不由此即日用之間更無立脚處故聖人之教未嘗不以為先如所謂入則孝出則悌忠恕違道不逺是也若極言之則所謂通于神明光于四海無所不通而曾子所以形容聖人一貫之妙者亦不過如此又非如前者言之可易而及也故大學之道必以格物致知為先而於天下之理天下之書無不博學審問謹思明辯以求造其義理之極然後因吾日用之間常行之道省察踐履篤志力行而所謂孝悌之至通于神明忠恕之一以貫之者乃可言耳葢其所謂孝悌忠恕雖只是此一事然須見得天下義理表裏通透則此孝悌忠恕方是活物如其不然便只是箇死底孝悌忠恕雖能持守終身不致失墜亦不免但為鄉曲之常人婦女之斂抑而已何足道哉
  論臣子忠孝之説
  答張南軒
  此段謂天下之為父子者定為子必孝為臣必忠
  天下之為父子者定為子必孝為臣必忠不可易也羅先生云只為天下無不是底父母此説得之











  經濟文衡前集卷二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前集卷二十三
  宋 滕珙 撰
  敬類
  論程子言敬之説
  答李子能【亢宗】
  此段謂涵養須是持敬
  程先生説涵養須是敬進學則在致知若只於此用力自然此心常存衆理自著日用應接各有條理矣近思録前三四卷専説此事近修定大學解亦説得此次第分明近思録必已有之大學今寄一本可細考之依此節次做一兩年工夫自當見得門路立得根本也
  論就覺處加持敬之功
  答何叔京
  此段謂學者當就覺處敬以操之使之常存而常覺
  持敬之説前言亦未盡今見嵩卿具道尊意乃得其所以差者葢此心操之則存而敬者所以操之之道也尊兄乃於覺而操之之際指其覺者便以為存而於操之之道不復致力此所以不惟立説之偏而於日用功夫亦有所間斷而不周也愚意竊謂正當就此覺處敬以操之使之常存而常覺是乃乾坤易簡交相為用之妙若便以覺為存而不加持敬之功則恐一日之間存者無幾何而不存者什八九矣
  論無一事不敬之義
  答何叔京
  此段謂人當於動静語黙由中及外無一事之不敬
  元喻根本之説敢不承命但根本枝葉本是一貫身心内外元無間隔今曰專存諸内而畧夫外則是自為間隔而此心流行之全體常得其半而失其半也曷若動静語黙由中及外無一事之不敬使心之全體流行周浹而無一物之不遍無一息之不存哉觀二先生之論心術不曰存心而曰主敬其論生敬不曰虚静淵黙而必謹之於衣冠容貎之間其亦可謂言近而指逺矣今乃曰不教人從根本上做起而便語以敬往往一向外馳無可據守則不察乎此之過也夫天下豈有一向外馳無所據守之敬哉必如所論則所以存夫根本者不免着意安排揠苗助長之患否則雖曰存之亦且若存若亡莫知其鄉而不自覺矣
  論持敬寡欲之義
  答程允夫
  此段謂入道莫如敬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
  又謂能持敬則欲自寡此語甚當但紙尾之意以為須先有所見方有下手用心處則又未然夫持敬用工處伊川言之詳矣只云但荘整齊肅則心便一一則自無非僻之干又云但動容貎整思慮則自然生敬只此便是下手用功處不待先有所見而後能也須是如此方能窮理而有所見惟其有所見則可欲之幾瞭然在目自然樂於從事欲罷不能而其敬日躋矣伊川又言涵養須用敬進學則在致知又言入道莫如敬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攷之聖賢之言如此類者亦衆是知聖門之學别無要妙徹頭徹尾只是箇敬字而已又承苦於妄念而有意於釋氏之學此正是元不曾實下持敬工夫之故若能持敬以窮理則天理自明人欲自消而彼之邪妄將不攻而自破矣至於鳶飛魚躍之問則非他人言語之所能與亦請只於此用力自當見得盖子思言君子之道費而隠以至於天下莫能載莫能破因舉此兩句以形容天理流行之妙明道上蔡言之已詳想非有所不解正是信不及耳欲信得及舍持敬窮理則何以哉
  論敬而無失之義
  答胡廣仲
  此段謂敬而無失乃所以中此是真實下功夫處
  程子曰敬而無失乃所以中此語至約是真實下功夫處願於日用語黙動静之間試加意焉當知其不妄矣近來覺得敬之一字真聖學始終之要向來之論謂必先致其知然後有以用力於此疑若未安葢古人由小學而進於大學其於洒掃應對進退之間持守堅定涵養純熟固已久矣是以大學之序特因小學已成之功而以格物致知為始今人未嘗一日從事於小學而曰必先致其知然後敬有所施則未知其以何為主而格物以致其知也故程子曰入道莫如敬未有能致知而不在敬者又論敬云但存此久之則天理自明推而上之凡古昔聖賢之言亦莫不如此者試攷其言而以身驗之則彼此之得失見矣
  論近世學者欠持敬工夫
  答林擇之
  此段謂敬者不可専説能存此心自然中理至於容貎詞氣亦合加功
  比因朋友講論深究近世學者之病只是合下欠却持敬工夫所以事事滅裂其言敬者又只説能存此心自然中理至於容貎詞氣往往全不加工設使真能如此存得亦與釋老何異【上蔡説便有此病了】又况心慮荒忽未必真能存得耶程子言敬必以整齊嚴肅正衣冠尊瞻視為先又言未有箕踞而心不慢者如此乃是至論而先聖説克己復禮尋常講説於禮字每不快意必訓作理字然後已今乃知其精微縝密非常情所及耳近畧整頓孟子説見得此老直是把得定但常放教到極險處方與一斡轉斡轉後便見天理人欲直是判然非有命世之才見道極分明不能如此然亦只此便是英氣害事處便是才髙無可依據處學者亦不可不知也
  論敬字通貫動静之義
  答林擇之
  此段謂敬字通貫動静
  敬字通貫動静但未發時則渾然是敬之體非是知其未發方下敬底工夫也既發則隨事省察而敬之用行焉然非其體素立則省察之功亦無自而施也故敬義非兩截事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則此心卓然通貫動静敬立義行無適而非天理之正矣
  論直内主一之敬
  答楊子直
  此段謂持敬之説須用熟味整齊嚴肅嚴威儼恪等語則表裏如一
  持敬之説不必多言但熟味整齊嚴肅嚴威儼恪動容貎整思慮正衣冠尊瞻視此等數語而實加功焉則所謂直内所謂主一自然不費安排而身心肅然表裏如一矣豈陸棠之謂哉彼其挾詐欺人是乃敬之賊耳今反以敬之名歸之而謂敬之實真有不足行者豈不誤甚矣哉大抵身心内外初無間隔所謂心者固主乎内而凡視聼言動出處語黙之見於外者亦即此心之用而未嘗離也今於其空虚不用之處則操而存之於其流行運用之實則棄而不省此於心之全體雖得其半而失其半矣然其所得之半又必待有所安排布置然後能存故存則有揠苗助長之患否則有舍而不芸之失是則其所得之半又将不足以自存而失之孰若一主於敬而此心卓然内外動静之間無一毫之隙一息之停哉
  論程子周子言敬之説
  答余正甫
  此段謂方其無事固是敬及其應物亦是敬須貫動静看方得
  二先生所論敬字須該貫動静看方得夫方其無事而存主不懈者固敬也及其應物而酬酢不亂者亦敬也故曰毋不敬儼若思又曰事思敬執事敬豈必以攝心坐禪而謂之敬哉禮樂固必相須然所謂樂者亦不過謂胷中無事而自和樂耳非是着意放開一路而欲其和樂也然欲胷中無事非敬不能故程子曰敬則自然和樂而周子亦以為禮先而樂後此可見矣既得後須放開不然却只是守此言者此言既自得之後則自然心與理會不為禮法所拘而自中節也若未能如此則是未有所自得才方是守禮法之人爾亦非謂既自得之又却須放教開也克己復禮固非易事然顔子用力乃在於視聽言動禮與非禮之間未敢便道得其本心而了無一事也此其所以先難而後獲歟今言之甚易而苦其行之難亦不攷諸此而已矣
  論立敬致知之義
  答徐元敏
  此段謂主敬者存心之要致知者進學之功
  抑又聞之主敬者存心之要而致知者進學之功二者交相發焉則知日益明守日益固而舊習之非自将日改月化於冥冥之中矣
  論存養在敬之説
  程子養觀説
  此段論持敬之功貫通乎動静之際
  程子曰存養於未發之前則可又曰善觀者却於已發之際觀之何也曰持敬之功貫通乎動静之際者也就程子此章論之方其未發必有事焉是乃所謂静中之知覺復之所以見天地之心也及其已發隨事觀省是乃所謂動上求静艮之所以止其所也然則静中之動非敬其孰能形之動中之静非敬其孰能察之故又曰學者莫若先理㑹敬則自知此矣然則學者豈可舍是而他求哉敬義類
  論程子敬義夾持之説
  答余正叔
  此段謂敬義工夫不可偏廢
  示喻已悉前日所論正為敬義工夫不可偏廢彼専務集義而不知主敬者固有虛驕急廹之病而所謂義者或非其義然専言主敬而不知就日用念慮起處分别其公私義利之所在而决取舍之幾焉則恐亦未免於昏憒雜擾而所謂敬者有非其敬矣且所謂集義正是要得㸔破那邉物欲之私却來這下認得天理之正事事物物頭頭處處無不如此體察觸手便作兩片則天理日見分明所謂物欲之誘亦不待痛加遏絶而自然破矣若其本領則固當以敬為主但更得集義之功以袪利欲之蔽則於敬益有助葢有不待着意安排而無昏憒雜擾之病上蔡所謂去却不合做底事則於用敬有功恐其意亦謂此也正叔本有遲疑支蔓之病今此所論依舊墮在此中恐亦是當時鄙論不甚分明致得如此故今復如此剖析将去使正叔知得鄙意不是舍敬談義去本逐末正欲兩處用工交相為助正如程子所謂敬義夾持直上逹天徳自此者耳今亦不須更生疑慮别作商量但請依此實下工夫久逺純熟便自見得也
  論敬義直内方外之説
  答程允夫
  此段謂敬以養其心由此心而發所施各得其當是之謂義
  易曰敬以直内義以方外敬以養其心無一毫私念可以言直矣由此心而發所施各得其當是之謂義此與中庸言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相表裏中庸言理易言學
  論呂氏誠者理之實然之説
  答林徳久
  此段謂誠者言實有此理
  誠之為言實也然經傳用之各有所指不可一概論也如呂氏此説即周子所謂誠者聖人之本葢指實理而言之者也如周子所謂聖誠而已矣即中庸所謂天下至誠者指人之實有此理者而言也温公所謂誠即大學所謂誠其意者指人之實其心而不自欺者言也此條誠字援引不一使學者不能曉當稍分别之
  論反身而誠之義
  答林徳久
  此段謂應接事物不可勉强偽為也
  反身而誠乃是反求諸己而實有是理如仁義忠孝應接事物之理皆真有之而非出於勉强偽為也此是見得透信得及處到此地位則推已及物不待勉强而仁在我矣下言强恕而行者葢言未至於此則當强恕以去己私之蔽而求天理之公也








  經濟文衡前集卷二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前集卷二十四
  宋 滕珙 撰
  知類
  論孟子知覺之説
  答胡廣仲
  此段謂知此事覺此理乃學之至而知之盡
  所引孟子知覺二字却恐與上蔡意㫖不同盖孟子之言知覺謂知此事覺此理乃學之至而知之盡也上蔡之言知覺謂識痛痒能酬酢者乃心之用而智之端也二者亦不同矣然其大體皆知之事也今以言仁所以多矛盾而少契合也憤驕險薄豈敢輒指上蔡而言但謂學者不識仁之名義又不知所以存養而張眉弩眼説知説覺者必至此耳【如上蔡詞氣之間亦㣲覺少些小温粹恐亦未必不坐此也】夫以愛名仁固不可然愛之理則所謂仁之體也天地萬物與吾一體固所以無不愛然愛之理則不為是而有也須知仁義禮智四字一般皆性之徳乃天然本有之理無所為而然者但仁乃愛之理生之道故即此而又可以包夫四者所以為學之要耳
  論覺是知之用之説
  答游誠之
  此段謂覺者心也日用之間以敬為主自然本心不昧不待致覺而無不覺矣
  示諭讀書玩理次第甚慰所懐但嚴立功程寛着意思久之自當有味不可求欲速之功也所論日用功夫尤見其為己之意但心一而已所謂覺者亦心也今以覺求心以覺用心紛拏廹切恐其為病不但揠苖而已不若日用之間以敬為主而勿忘焉則自然本心不昧隨物感通不待致覺而無不覺矣故孔子只言克己復禮而不言致覺用敬孟子只言操存舍亡而不言覺存昧亡謝先生雖喜以覺言仁然亦曰心有知覺而不言知覺此心也請推此以騐之所論得失自可見矣若以名義言之則仁自是愛之體覺自是知之用界分脈絡自不相闗但仁統四徳故人仁則無不覺耳然謝子之言侯子非之曰謂不仁者無所知覺則可便以心有知覺為仁則不可此言亦有理請試思之
  論惻隠非出於覺之説
  答游誠之
  此段謂功夫用力處則在敬而不在覺耳
  仁覺之説前書已詳報矣此書所諭惻隠似非出於覺者此語甚佳但所謂覺之一字未必不佳者鄙意亦非以覺為不佳但謂功夫用力處在敬而不在覺耳上蔡云敬是常惺惺法此言得之但不免有便以惺惺為仁之意此則未穏當耳所諭從前馳騖之過此非明者不能自知甚善然既自知之則亦自改之而已他人不得而與也窮理涵養要當並進盖非稍有所知無以致涵養之功非深有所存無以盡義理之奥正當交相為用而各致其功耳
  論程子謂知覺言仁之非
  答何叔京
  此段謂知覺言仁只説得仁之用
  知覺言仁程子已明言其非【見二十四卷】盖以知覺言仁只説得仁之用而猶有所未盡不若愛字却説得仁之用平正周徧也
  論知行先後之義
  答吴晦叔
  此段謂知之為先行之為後
  泛論知行之理而就一事之中以觀之則知之為先行之為後無可疑者【如孟子所謂知皆擴而充之程子所謂譬如行路須得光照及易文言所謂知至至之知終終之之類是也】然合夫知之淺深行之大小而言則非有以先成乎其小亦將何以馴致乎其大哉【如子夏教人以洒掃應對進退為先程子謂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及易文言所言知至知終皆在忠信修辭之後之類是也】盖古人之教自其孩幼而教之以孝悌誠敬之實及其少長而博之以詩書禮樂之文皆所以使之即夫一事一物間各有以知其義理之所在而致涵養踐履之功也【此小學之事知之淺而行之小者也】及其十五成童學其大學則其洒掃應對之間禮樂射御之際所以涵養踐履之者略已小成矣於是不離乎此而教之以格物以致其知焉致知云者因其所已知者推而致之以及其所未知者而極其至也是必至於舉天地萬物之理而一以貫之然後為知之至而所謂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者至是而無所不盡其道焉【此大學之道知之深而行之大者也】今就其一事之中而論之則先知後行固各有其序矣誠欲因夫小學之成以進乎大學之始則非涵養踐履之有素亦豈能居然以夫雜亂紛糾之心而格物以致其知哉且易之所謂忠信修辭者聖學之實事貫終始而言者也以其淺而小者言之則自其常視毋誑男唯女俞之時固已知而能之矣知至至之則由行此而又知其所至也此知之深者也知終終之則由知至而又進以終之也此行之大者也故大學之書雖以格物致知為用力之始終非謂初不涵養踐履而直從事於此也又非謂物未格知未至則意可以不誠心可以不正身可以不修家可以不齊也但以為必知之至然後所以治己治人者始有以盡其道耳若曰必俟知至而後可行則夫事親從兄承上接下乃人生之所不能一日廢者豈可謂吾知未至而暫輟以俟其至而後行哉【按五峯作復齊記有立志居敬身親格之之説盖深得乎此者但知言所論於知之淺深不甚區别而一以知先行後概之則有所未安耳】
  論大學格物致知之義
  答潘文叔【友文】
  此段謂大學格物致知乃是即事物上窮得本來自然之理
  知行之説恐古人説知字不如此大學所謂格物致知乃是即事物上窮得本來自來當然之理而本心知覺之體光明洞達無所不照耳非是囘頭向壁隙間窺取一霎時間己心光影便是天命全體也
  格物類
  論格物先後緩急之序
  答陳齊仲
  此段謂格物先要講學窮理豈特存心於草木器用之間
  格物之論伊川意雖謂眼前無非是物然其格之也亦須有緩急先後之序豈遽以為存心於一草木器用之間而忽然懸悟也哉且如今為此學而不窮天理明人倫講聖言通世故乃兀然存心於一草木一器用之間此是何學問如此而望有所得是炊沙而欲其成飯也來諭似未看破此處病敗恐不免出入依違之弊耳不可不察
  論格物當先涵養
  答林擇之
  此段謂古人自小學中涵養成就至大學只從格物做起
  仁者心體之全其用隨事而見所舉伊川先生格物兩條極親切上蔡意固好然却只是説見處今且論涵養一節疑古人直自小學中涵養成就所以大學之道只從格物做起今人從前無此工夫但見大學以格物為先便欲只以思慮知識求之更不於操存處用力縱使窺測得十分亦無實地可據大抵敬字是徹上徹下之意格物致知乃其間節次進步處耳
  論格物致知皆先涵養
  答林擇之
  此段謂古人自㓜便做工夫涵養將去自然純熟
  古人只從㓜子常視無誑以上洒掃應對進退之間便是做涵養底工夫了此豈待先識端倪而後加涵養哉但從此涵養中漸漸體出這端倪來則一一便為己物人只如平常地涵養將去自然純熟今曰即日所學便當察此端倪而加涵養之功似非古人為學之序也又云涵養則其本益明進學則其智益固表裏互相發也此語甚佳但所引三傳語自始學以至成徳節次隨處可用不必以三語分先後也盖義理人心之固有茍得其養而無物欲之昏則自然發見明著不待别求格物致知亦因其明而明之爾今乃謂不先察識端倪則涵養箇甚底不亦太急廹乎
  論物則形下形上之義
  答江徳功
  此段謂格物必至於物理之盡則吾之知識貫通無有蔽礙
  夫天生蒸民有物有則物者形也則者理也形者所謂形而下者也理者所謂形而上者也人之生也固不能無是物矣而不明其物之理則無以順性命之正而處事物之當故必即是物而求之知求其理矣而不至夫物之極則物之理有未窮而吾之知亦未盡故必至其極而後已此所謂格物而至於物則物理盡者也物理皆盡則吾之知識廓然貫通無有蔽礙而意無不誠心無不正矣此大學本經之意而程子之説然也
  窮理類
  論窮理不必深求之非
  答連嵩卿
  此段謂窮理未深則不知所行之可否
  窮理之要不必深求此語有大病殊駭聞聽行得即是固為至論然窮理不深則安知所行之可否哉宰予以短䘮為安是以不可為可也子路以正名為迂是以可為不可也彼親見聖人日聞善誘猶有是失况於餘人恐不但如此而已窮理既明則理之所在動必由之無論髙而不可行之理但世俗以茍且淺近之見謂之不可行耳如行不由徑固世俗之所謂迂不行私謁固世俗之所謂矯又豈知理之所在言之雖若甚髙而未嘗不可行哉理之所在即是中道惟窮之不深則無所準則而有過不及之患未有窮理既深而反有此患也易曰精義入神以致用也葢惟如此然後可以應務未至於此則凡所作為皆出於私意之鑿冥行而已雖使或中君子不貴也
  經濟文衡前集卷二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前集卷二十五
  宋 滕珙 撰
  天理人欲類
  論天理仁義禮智之總名
  答何叔京
  此段謂天理是仁義禮智總名仁義禮智是天理件數
  天理既渾然然既謂之理則便是箇有條理底名字故其中所謂仁義禮智四者合下便各有一箇道理不相混雜以其未發莫見端緒不可以一理名是以謂之渾然非是渾然裏面都無分别而仁義禮智却是後來旋次生出四件有形有狀之物也須知天理只是仁義禮智之總名仁義禮智便是天理之件數更以程子好學論首章求之即可見得果然見得則心性仁愛之説皆不辨而自明矣
  論天理人欲之異
  答胡廣仲
  此段謂天理與人欲為消長善與惡為盛衰
  竊謂天理固無對然既有人欲即天理便不得不與人欲為消長善亦本無對然既有惡即善便不得不與惡為盛衰譬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濵莫非王臣此本豈有對哉至於晉有五胡唐有三鎮則華夷逆順不得不相與為對矣但其初則有善而無惡有天命而無人欲耳
  論人心私欲之蔽
  答吴晦叔
  此段論都無人欲才方純是道心
  人心私欲之説如來教所改字極善本語之失亦是所謂本源未明了之病非一句一義上見不到也但愚意猶疑向來妄論引必有事焉之語亦多未的當盖舜禹授受之際所謂人心私欲者非若衆人所謂私欲也但㣲有一毫把捉底意思則雖云本是道心之發然終未離人心之境也所謂動以人則有妄顔子之有不善正在此間者是也既有妄則非私欲而何須是都無此意思自然從容中道才方純是道心必有事焉却是見得此理而存養下功處與所謂純是道心者盖有間矣然既察見本源則自此可加精一之功而進夫純爾中間儘有次苐也惟精惟一亦未離夫人心特須如此乃可以克盡私欲全復天理儻不如此則終無可至之理耳【前書云即人心而識道心此本無害再作此書忘記本語故復辨之耳】
  論理欲係義利邪正之間
  答陳同父
  此段謂但反之吾心則理欲自見
  嘗謂天理人欲二字不必求之於古今王伯之迹但反之於吾心義利邪正之間察之愈宻則其見之愈明持之愈嚴則其發之愈勇孟子所謂浩然之氣者盖斂然於規矩凖繩不敢走作之中而其自任以天下之重者雖賁育莫能奪也是豈才能血氣之所為哉老兄視漢髙帝唐太宗之所為而察其心果出於義邪出於利耶出於邪耶正耶若髙帝則私意分數猶未甚熾然已不可謂之無太宗之心則吾恐其無一念之不出於人欲也直以其能假仁借義以行其私而當時與之争者才能知術既出其下又不知有仁義之可飭是以彼善於此而得以成其功耳若以其能建立國家傳世久逺便謂其得天理之正此正是以成敗論是非但取其獲禽之多而不羞其詭遇之不出於正也千五百年之間正坐如此所以只是架漏牽補過了時日其間雖或不無小康而堯舜三王周公孔子所傳之道未嘗一日得行於天地之間也若論道之常存却又初非人所能預只是此箇自是亘古亘今常在不滅之物雖千五百年被人作壊終殄滅他不得耳漢唐所謂賢君何嘗有一分氣力扶助得他耶
  論感物而動性之欲
  答何倅
  此段専論心君宰與不宰有情正情溺之異
  經書中所説欲字以鄙意所見人之生不能不感物而動曰感物而動性之欲也言亦性所有也而其要係乎心君宰與不宰耳心宰則情得正率乎性之常而不可以欲言矣心不宰則情流乎偽陷溺其性専為人欲矣若夫所謂可欲之謂善盖指言體元者善之長之意心之所為宰者也要當黙識之而不可以言語誨也克己類
  論己私當克之義
  答陳明仲
  此段謂己者對物之稱故當克之而復於理
  來書云夫子語仁以克己為要佛氏論性以無心為宗而以山心不可無之説為非某謂所謂己者對物之稱乃是私認為己而就此起計校生愛欲故當克之克之而自復於理則仁矣心乃本有之物虚明純一貫徹感通所以盡性體道者由於此今以為妄而欲去之又自知其不可而曰有真心存焉【此亦來書之語】則又是有心矣如此則無心之説何必全是而不言無心之説何必全非乎若以無心為是則克己乃是有心無心何以克己若以克己為是則請從事於斯而足矣又何必克己於此而無心於彼為此二本而枝其辭也
  論克己之功不可廢
  答吕伯恭
  此段謂克己工夫切中學者空言遙度之病
  所論克己之功切中學者空言遙度之病然向來所論且是大綱識得仁之名義氣味令有下落耳初不謂只用力於此便可廢置克己之功然亦不可便持克己功夫占過講習地位也中間有一書論古人小學已有如此訓釋一段甚詳幸更攷之然克己之誨則尤不敢不敬承也
  再答講學克己之説
  答吕伯恭
  此段謂程子涵養進學之説為是
  講學克己之功裒多益寡政得恰好此誠至論然此二事各是一件功夫學者於此須是無所不用其極然後足目俱到無偏倚之患若如來喻便有好仁不好學之蔽矣且中庸言學問思辨而後繼之力行程子於涵養進學亦兩言之皆未嘗以此包彼而有所偏廢也若曰講習漸明便當痛下克己功夫以踐其實使有以真知其意味之必然不可只如此説過則其言為無病矣
  論孔子克己復禮之説
  答胡季隨
  此段謂藉此排之未得用工要領處
  所喻克己之學此意甚佳但云藉此排之似是未得用工要領處近讀知言有問以放心求心者嘗欲别下一語云放而知求則此心不為放矣此處間不容息如夫子所言克己復禮功夫要切處亦在為仁由己一句也豈藉外以求之哉
  論克己須見得一切道理
  答杜叔髙
  此段謂不但去輕躁二字
  然克己固學者之急務亦須見得一切道理了了分明方見日用之間一言一動何者是正何者是邪便於此處立定脚跟凡是己私不是天理者便克將去不但輕躁二字也









  經濟文衡前集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經濟文衡>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後集卷一
  宋 滕珙 撰
  三皇五帝三王類
  論三皇五帝三代之號
  文集尚書說
  此段係依孔安國序書之說
  伏羲風姓以木德王即太皥也神農炎帝也姜姓以火德王黄帝軒轅也姬姓以土德王一號有熊氏【已上謂之三皇】少昊金天氏己姓黄帝之子以金德王顓頊高陽氏姬姓黄帝之孫以水德王髙辛帝嚳也黄帝之曾孫姬姓以木德王唐帝堯也姓伊耆氏帝嚳之子初爲唐侯後爲天子都陶故號陶唐氏以火德王虞帝舜也姓姚氏國號有虞顓頊六世孫以土德王【已上謂之五帝】夏禹有天下之號也以金德王啇湯有天下之號也亦號殷以水德王周文王武王有天下之號也以木德王【已上謂之三代】又據語錄陳仲蔚問三皇所說甚多當以何者爲是曰無理會處當且依安國之說五峰以爲天皇地皇人皇而伏羲神農黄帝堯舜爲五帝無高帝顓頊之號要之也不可便如此說且如歐陽公論泰誓篇文王未嘗稱王固是好但尚書中說惟九年大綂未集不知當自甚年筭起且如武王初伐紂之時曰惟有道曾孫周王發又未知如何便稱王假謂史筆之記何縁未即位之前便書爲王耶
  論生民便有禮義之實
  文集古史餘論
  此段謂蘇子之言未知道體
  夫民生之初固未始有禮義之文也然自其相生養而有父子則知有相愛之恩矣自其相保聚而有君臣則知有相敬之義矣是則禮義之實豈可謂之無哉今曰民生之初父子無義君臣無禮此其不知道體之言一也【父子言義君臣言禮亦非是今以此等處多皆不暇辨也】夫人惟其本有禮義之心也是以凡所作爲有所準則而知其安與不安所謂民之秉彞好是懿德者也今曰無禮義矣則觸情而行從欲而動乃其當然無所不可而又謂其戚然有所不寧而欲反求諸心以得所安則未知其何所準則而知之也此其不知道體之言二也且人心固有禮義之實矣然非有聖人全體此心以當君師之寄因其有是實者而品節之則禮義之文亦何自而能立其品節之也雖非强之以其所不欲然亦非茍狥其私意之所便也今味蘇子之言乃若以爲天下之人自能爲禮而無待於聖人又以爲人之爲禮但求以即其所安而不論其所安之準則則其末流之弊將反有至於祼程踞肆而後己者此又其不逹事理之言也
  伏羲類
  論伏羲畫卦之義
  周易啓䝉
  此段謂包犧畫卦非獨以河圖而作
  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大傳又言包犧畫卦所取如此則易非獨以河圖而作也蓋盈天地之間莫非太極隂陽之妙聖人於此仰觀俯察逺取近取固有以超然而默契於其心矣故自兩儀之未分也渾然太極而兩儀四象六十四卦之理已粲然於其中自太極而分兩儀則太極固太極也兩儀固太極也自兩儀而分四象則兩儀又爲太極而四象又爲兩儀矣自是而推之由四而八由八而十六由十六而三十二由三十二而六十四以至于百千萬億之無窮雖其見於摹畫者若有先後而出於人爲然其已定之形已成之勢則固已具於渾然之中而不容毫髪思慮作爲於其間也程子所謂加一倍法者可謂一言以蔽之而邵子所謂畫前有易者又可見其真不妄矣世儒於此或不之察往往以爲聖人作易蓋極其心思探索之巧而得之甚者至謂凡卦之畫必由蓍而後得其誤益以甚矣
  再論伏羲畫卦之義
  荅郭冲敏
  此段謂易有太極而下四句是孔子發明伏羲畫卦形體次第最爲急切
  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某竊謂此一節乃孔子發明伏羲畫卦自然之形體次第最爲急切古今說者惟康節明道二先生爲能知之故康節之言曰一分爲二二分爲四四分爲八八分爲十六十六分爲三十二三十二分爲六十四猶根之有榦榦之有枝愈大而愈小愈細而愈繁而明道先生以爲加一倍法其發明孔子之言又可謂最切要矣蓋以河圖洛書論之太極者虛其中之象也兩儀者隂陽奇偶之象也四象者河圖之一含六二含七三含八四含九洛書之一含九二含八三含七四含六也八卦者河圖四正四隅之位洛書四實四虛之數也以卦畫言之太極者象數未形之全體也兩儀者一爲陽而一爲隂陽數一而隂數二也四象者陽之上生一陽則為□而謂之太陽生一隂則為□而謂之少隂隂之上生一陽則為□而謂之少陽生一隂則為□而謂之太隂也四象既立則太陽居一而含九少隂居二而含八少陽居三而含七太隂居四而含六此六七八九之數所由定也八卦者太陽之上生一陽則為而名乾生一隂則為而名兑少隂之上生一陽則為而名離生一隂則為而名震少陽之上生一陽則為而名巽生一隂則為而名坎太隂之上生一陽則為而名艮生一隂則為而名坤康節先天之説所謂乾一兑二離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者葢謂此也至於八卦之上又各生一隂一陽則為四畫者十有六經雖無文而康節所謂八分為十六者此也四畫之上又各有一隂一陽則為五畫者三十有二經雖無文而康節所謂十六分為三十二者此也五畫之上又各生一隂一陽則為六畫之卦六十有四而八卦相重又各得乾一兑二離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之次其在圗可見矣今既以七八九六爲四象又以揲之以四爲四象疑或有未安也河圖洛書某竊以大傳之文詳之河圖洛書蓋皆聖人所取以爲八卦者而九疇亦并出焉今以其象觀之則虛其中者所以爲易也實其中者所以爲洪範也其所以爲易者已見於前叚矣所以爲洪範則河圖九疇之象洛書五行之數有不可誣者恐不得以其出於緯書而略之也
  黄帝類
  論黄帝方術之書
  文集古史餘論
  此段謂蘇子之言爲非
  黄帝紀云其師岐伯明於方術之言醫者宗焉然黄帝之書戰國之間猶存其言與老子相出入以無爲宗其設於世者與時俯仰皆其見於外者也予謂此言尤害於理竊意黄帝聰明神聖得之於天其於天下之理無所不知天下之事無所不能上而天地隂陽造化發育之原下而保神練氣愈疾引年之術以至其間庶物萬事之理巨細精粗莫不洞然於胷次是以其言有及之者而世之言此者因自託焉以信其說於後世至於戰國之時方術之士遂筆之書以相傳授如列子之所引與夫素問握奇之屬蓋必有粗得其遺言之彷彿者如許行所道神農之言耳周官外史所掌三皇五帝之書恐不但若此而已也今蘇子乃獨指其與老子相出入者爲黄帝之本真而其前所叙載制作征誅開物成務之大法下至醫方灸刺之屬皆以爲設於世見於外而與時俯仰者則是聖人之内外心跡判然兩途而其文章事業之見於世者皆不出於其中心之實然矣而可乎哉



  經濟文衡後集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後集卷二
  宋 滕珙 撰
  堯類
  論欽是堯典第一
  文集尚書說
  此段厯述堯典篇首數句之旨
  堯唐帝名說文曰典從冊在丌上尊閣之也此篇以簡冊載堯之事故名曰堯典後世以其所載之事可爲常法故又訓爲常也曰粤越通曰若者發語辭古人文字中多用之周書所謂越若來三月亦此例也稽考也史臣將叙堯事故先言考古之帝堯者其德如下文所云曰者猶言其說如此也放至也孟子言放乎四海是也勲功也言堯之功大而無所不至也欽㳟敬也明聰明也敬爲體而明爲用也文文章也思意思也文著見而思深逺也安安無所勉强之貌言其德性之美皆出於自然而非勉强所謂性之者也允信克能也常人德非性有物欲害之故有强爲㳟而不實欲爲讓而不能者惟堯性之是以信㳟而能讓也光顯被及表外格至上天下地也言其德之盛如此故其所及之逺如此也蓋放勲者總言堯之徳業也欽明文思安安本其德性而言也允㳟克讓以其行實而言也至於被四表格上下則放其勲之所極也孔子曰惟天爲大惟堯則之故書帝王之德莫盛於堯而其贊堯之德莫備於此且又首之以欽之一字爲言此書中開卷第一義也讀者深味而有得焉則一經之全體不外是矣其可忽哉
  又據語錄答葉賀孫云堯是初頭出治第一箇聖人尚書堯典是第一篇文籍說堯之德都未下别字欽是第一箇字如今看聖人千言萬語大事小事莫不本於敬收拾得自家精神在此方看得道理盡看道理不盡只是不曾專一或云主一之謂敬敬莫只是主一曰主一又是敬字注觧要之事無小大常令自家精神思慮盡在此遇事時如此無事時也如此論堯克明峻德之義
  大學或問
  此段謂帝典專言成德之事
  曰克明峻德何也曰言堯能明其大德也曰是三者固皆自明之事也然其言之亦有序乎曰康誥通言明德而已太甲則明天之未始不爲人而人之未始不爲天也帝典專言成德之事而極其大焉其言之淺深亦略有序云
  舜類
  辯蘇子舜紀所論三事
  文集古史餘論
  此段厯論蘇子之言爲非
  舜紀所論三事其一許由是已然當全載史遷本語以該卞隨務光之流不當但斥一許由而已也然太史公又言箕山之上有許由塜則又明其實有是人亦當世之高士但無堯讓之事耳此其曲折之意蘇子亦有所未及也其一瞽象殺舜蓋不可知其有無今但當知舜之負罪引慝號泣怨慕象憂亦憂象喜亦喜與夫小杖則受大杖則走父母欲使之未嘗不在側欲求殺之則不可得而已爾不必深辯瞽象殺舜之有無也其一舜禹避朱均而天下歸之則蘇子慮其避之足以致天下之逆至益避啓而天下歸啓則蘇子又譏其避之爲不度而無耻於是凡孟子史遷之所傳者皆以爲誕妄而不之信今固未暇質其有無然蘇子之所以爲說者類皆以世俗不誠之心度聖賢則不可以不之辯也聖賢之心純然無欲豈有取天下之意哉顧辭讓之發則有根於所性而不能已者茍非所據則雖巵酒豆肉猶知避之况乎秉權據重而天下有歸已之勢則亦安能無所愓然於中而不逺引以避之哉避之而彼不吾釋則不獲已而受之何病於逆避之而幸其見舍則固得吾本心之所欲而又何耻焉唯不避而彊取之乃爲逆偃然當之而彼不吾歸乃可耻耳如蘇子之言則是凡世之爲辭讓者皆隂欲取之而陽爲遜避是以其言反於事實至於如此而不自知其非也舜禹之事世固不以爲疑今不復論至益之事則亦不能無惑於其說者殊不知若太甲賢而伊尹告歸成王冠而周公還政宣王有志而共和罷此類多矣當行而行當止而止而又何耻焉蘇子蓋賢共伯而尚何疑於益哉若曰受人之寄則當遂有之而不可歸歸之則爲不度而無耻則是王莽曹操司馬懿父子之心而楊堅夫婦所謂騎虎之勢也乃欲以是而語聖賢之事其亦誤矣
  論大舜親愛之義
  答何叔京
  此段謂兄弟之愛豈有終忘之理
  象憂喜亦憂喜此義集解之說初若不明及細玩之則詞不逮意之罪也今略改定云舜喜象之來非不知其將殺已但舜之心見其憂則亦憂見其喜則亦喜今見其喜而來故亦爲之喜蓋雖明知彼之將殺已而自我觀之則吾弟耳兄弟之愛終豈能忘也哉或曰【云云】愚聞之師曰兄弟之親天理人倫蓋有本然之愛矣雖有不令之人傲狠鬬䦧於其間而親愛之本心則有不可得而磨滅者惟聖人盡性故能全體此理雖遭横逆之變幾殺其身而此心湛然不少揺動伊川先生所謂【云云】正謂此耳
  論舜德盛才高
  語錄
  此段謂聖人作處自别
  問舜不惟德盛又且才高嗣位未幾如齊七政覲四岳協時月正日同律度量衡肇十二州封十二山四罪而天下服一齊做了其功用神速如此曰聖人作處自别故書稱乃言底可績
  論舜察言用中之義
  中庸章句釋
  此段專美舜有不自用之智
  舜之所以爲大知者以其不自用而取諸人也邇言者淺近之言猶必察焉其無遺善可知然於其言之未善者則隱而不宣其善者則播而不匿其廣大光明又如此則人孰不樂告以善哉兩端謂衆論不同之極致蓋凡物皆有兩端如小大厚薄之類於善之中又執其兩端而量度以取中然後用之則其擇之審而行之至矣然非在我之權度精切不差何以與此此知之所以無過不及而道之所以行也
  又據答南軒云邇言淺近之言也猶所謂尋常言語也尋常言語人之所忽而舜好察之非洞見道體無精粗差别不能然也孟子曰自耕稼陶漁以至爲帝無非取諸人者又曰聞一善言見一善行若决江河沛然莫之能禦此皆好察邇言之實也伊川先生曰造道近後雖聞常人語言至淺近事莫非義理是如此















  經濟文衡後集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後集卷三
  宋 滕珙 撰
  堯舜禹湯文武類
  論堯舜禹相傳之旨
  答陳同父
  此段專謂聖人教人必欲盡去人欲而全天理
  來書心無常泯法無常廢一段乃一書之關鍵鄙意所同未有多於此段者也而其所異亦未有甚於此叚者也蓋有是人則有是心有是心則有是法固無常泯常廢之理但謂之無常泯即是有時而泯矣謂之無常廢即是有時而廢矣蓋天理人欲之並行其或斷或續固宜如此至若論其本然之妙則惟其天理而無人欲是以聖人之教人必欲其盡去人欲而復全天理也若心則欲其常不泯而不恃其不常泯也法則欲其常不廢而不恃其不常廢也所謂人心惟危道心惟㣲惟精惟一允執厥中者堯舜禹相傳之宻旨也夫人自有生而梏於形體之私則固不能無人心矣然而必有得乎天地之正則又不能無道心矣日用之間二者並行迭爲勝負而一身之是非得失天下之治亂安危莫不係焉是以欲其擇之精而不使人心得以雜乎道心欲其守之一而不使天理得以流於人欲則凡其所行無一事之不得其中而於天下國家無所處而不當夫豈任人心之自危而以有時而泯者爲當然任道心之自微而幸其須臾之不常泯也哉夫堯舜禹之所以相傳者既如此矣至於湯武則聞而知之而又反之以至於此者也夫子之所以傳之顔淵曽參者此也曽子之所以傳之子思孟軻者亦此也故其言曰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又曰吾道一以貫之又曰道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謹乎其所不覩恐懼乎其所不聞又曰其爲氣也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則塞于天地之間此其相傳之妙儒者相與謹守而共學焉以爲天下雖大而所以治之者不外乎此然自孟子既殁而世不復知有此學一時英雄豪傑之士或以資質之美計慮之精一言一行偶合於道者蓋亦有之而其所以爲之田地根本者則固未免乎利欲之私也
  論堯湯水旱之變
  答胡季隨
  此段因問堯湯不可謂不能致中和而亦有水旱之災
  致中和而天地位萬物育者常也堯湯之事非常之變也大抵致中和自吾一念之間培植推廣以至於裁成輔相正直輔翼無一事之不盡方是至處自一事物之得所區處之合宜以至三光全寒暑平山不童澤不涸飛濳動植各得其性方是天地位萬物育之實效蓋致者推致極處之名須到頭到尾看方見得極處若不說到天地萬物真實效驗便只是說得前一截却要準折了後一截元不是實推得到極處也
  論舜湯武性反之義
  答劉季章
  此段謂舜與武王不待論湯武至與未至恐須有别
  問未盡善也注云舜之德性之也武王之德反之也故其實有不同者某竊謂反之雖異於性之然其至焉則一而已使武王於反之之後猶有未盡查滓至於感格發露著于樂聲則其所反之工夫必有未盡之處矣曰樂觀其深矣若不見得性之反之之不同處又豈所謂聞其樂而知其德乎舜與武王固不待論今且論湯武則其反之至與未至恐須有别此等處雖非後學所敢輕議然今但細讀其書恐亦不待聞其樂而後知之也三代類
  論三代古今因革之道
  文集古史餘論
  此段謂聖人能察因革之理是以傳之無弊
  若夫古今之變極而必反如晝夜之相生寒暑之相代乃理之當然非人力之可爲者也是以三代相承有相因襲而不得變者有相損益而不可常者然亦唯聖人爲能察其理之所在而因革之是以人綱人紀得以傳之百世而無弊不然則亦將因其既極而横潰四出要以趨其勢之所便而其所變之善惡則有不可知者矣若周之衰文極而弊此當變之時也而聖王不作莫有能變周因夏救僿以忠如孔子董生太史之言者是以文日益勝禮日益繁使常人之情有所不能堪者於是始違則作偽以赴之至於久而不堪之甚則遂厭倦簡忽而有横潰四出之患若秦之掃除二帝三王之迹而專爲自恣茍簡之治以至于今遂有如蘇子所謂冠婚喪祭不爲之禮墓祭而不廟室祭而無所者正坐此也而蘇子固謂生民以來天下未嘗一日不趨於文即是所謂禮俗之變唯衆人之所自爲而聖人之通其變者無所與於其間也且曰日趨於文矣又安有秦之茍簡與今之無禮如蘇子之所病而秦之茍簡與今之無禮又豈爲治者真有革薄從忠之意而故爲不文以從唐虞夏商之質如彼之所譏者耶其言反覆自相矛盾此又不察時變不審物情之甚者也然則有聖賢出而欲爲今日之禮者宜奈何曰行夏時乘殷輅服周冕樂韶舞此吾夫子之言萬世不易之通法也今以繼周而言則固當救之以忠更以時而慮亦恐其未能遽及夫文也亦曰躬行以率之講學以開之厚其實而粗品節之使其文雖未備而不至於鄙野大綱略舉而不至於難行則亦庻乎其有移風易俗之漸矣
  禹類
  論夏禹與子之義
  文集古史餘論
  此段專以蘇史之言爲非是
  夏紀與賢與子之論孟子言之盡矣彼以好異期聖人者固妄而謂聖人畏天下後世喜名失實之弊而後不敢與賢以爲異至累數十百言以辯之者亦淺乎其知聖人矣序文所謂水寒火熱騶虞竊脂者又安在哉【序言古之帝王皆聖人也其於爲善如水之必寒火之必熱其於不爲不善如騶虞之不殺竊脂之不榖非近世論者所能及】且於篇首即以茍字爲言則其簡慢狥情之意勝又以不求爲異爲主則其同流合汙之願深大抵不知天命人心爲義理本原之正而横斜曲直唯其意之所欲此則蘇氏膏盲沉痼之疾凡其父子兄弟少日之言若此類者不可勝數而少公資禀稍爲靜厚故其晚歲粗知省悟而意聖賢之心不徒若是其卑也是以特序此書以救前失然舊習已安未能猝拔其本原綱領終未明了故其平日之邪論乘間竊發而一時正見之暫明者不足以勝之也若長公之志林則終身不能有以少變於其舊又不逮其弟逺矣
  湯類
  論成湯盤銘之義
  大學或問
  此段專論湯德日新之功
  或問盤之有銘何也曰盤者常用之器銘者自警之辭古之聖賢兢兢業業固無時而不戒謹恐懼然猶恐其有所怠忽而或忘之也是以於其常用之器各因其事而刻銘以致戒焉欲其常接乎目每警乎心而不至於忽忘也曰然則沐浴之盤而其所刻之辭如此何也曰人之有是德猶其有是身也德之本明猶其身之本潔也德之明而利欲昏之猶身之潔而塵垢汚之也一旦存養省察之功真有以去其前日利欲之昏而日新焉則亦猶其疏瀹澡雪而有以去其前日塵垢之汚也然既新矣而所以新之之功不繼則利欲之交將復有如前日之昏猶既潔矣而所以潔之之功不繼則塵垢之集將復有如前日之汚也故必因其已新而日日新之又日新之使其存養省察之功無少間斷則明德常明而不復爲利欲之昏亦如人之一日沐浴而日日沐浴又無日而不沐浴使其疏瀹澡雪之功無少間斷則身常潔清而不復爲舊染之汚也昔成湯之所以反之而至於聖者正惟有得於此故稱其德者有曰不邇聲色不殖貨利又曰以義制事以禮制心有曰從諫弗咈改過不吝又曰與人不求備檢身若不及此皆足以見其日新之實至於所謂聖敬日躋云者則其言愈約而意愈切矣









  經濟文衡後集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後集卷四
  宋 滕珙 撰
  文王類
  論文王聖德日新之效
  大學或問
  此段因問周邦惟新之命而言文王新德之功
  曰詩之言周雖舊邦其命惟新何也曰言周之有邦自后稷以來千有餘年至于文王聖德日新而民亦丕變故天命之以有天下是其邦雖舊而命則新也蓋民之視效在君而天之視聽在民君德既新則民德必新民德既新則天命之新亦不旋日矣
  論文王敬止之義
  大學或問
  此段謂聖人之心無一毫之蔽故連續光明自無不敬
  曰引文王之詩而繼以君臣父子與國人交之所止何也曰此因聖人之止以明至善之所在也蓋天生烝民有物有則是以萬物庶事莫不各有當止之所但所居之位不同則所止之善不一故爲人君則其所當止者在於仁爲人臣則其所當止者在於敬爲人子則其所當止者在於孝爲人父則其所當止者在於慈與國人交則其所當止者在於信是皆天理人倫之極致發於人心之不容己者而文王之所以爲法於天下可傳於後世者亦不能加毫末於是焉但衆人類爲氣禀物欲之所昏故不能常敬而失其所止惟聖人之心表裏洞然無有一毫之蔽故連續光明自無不敬而所止者莫非至善不待知所止而後得所止也故傳引此詩而厯陳所止之實使天下後世得以取法焉學者於此誠有以見其發於本心之不容己者而緝熈之使其連續光明無少間斷則其敬止之功是亦文王而已矣詩所謂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儀刑文王萬邦作孚正此意也
  論文王望道未見之義
  文集讀余隱之辯李公常語下
  此段謂孟子此句是與上文視民如傷爲對
  望道而未之見古人多通用此句與上文視民如傷爲對孟子之意曰文王保民之至而視之猶如傷體道之極而望之猶如未之見其純亦不已如是愚意謂然不審隱之以爲如何
  武王類
  論武王封康叔之辭
  大學或問
  此段謂康誥是武王之書
  曰康誥之言作新民何也曰武王之封康叔也以商之餘民染紂汚俗而失其本心也故作康誥之書而告之以此欲其有以鼔舞而作興之使之振奮踴躍以去其惡而遷於善舍其舊而進乎新也然此豈聲色號令之所及哉曰孔氏小序以康誥爲成王周公之書吾子以武王言之何也曰此五峰胡氏之說也蓋嘗因而考之其曰朕弟寡兄者皆爲武王之自言乃得事理之實而其他證亦多小序之言不足深信於此可見然非此書大義所關故不暇致詳當别爲讀者言之爾
  文武類
  論文武事商伐商之義
  答陳安卿【淳】
  此段謂此等處正夫子所謂未可與權者
  問曰泰伯篇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商嘗因是而推設使文王當武王之時則革命之事亦爲之否乎武王處文王之地則事商之禮亦如文王否乎竊恐此處皆繋乎天不由乎人使天果欲有爲則亦不容文王不欲爲天果未欲有爲則亦不容武王必欲爲聖人之心廓然大公如衡之平彼此一無所偏惟其來而順權以應之耳初何容心預安排指擬於其間文王武王易地則皆然不審是否【此非本章正義但欲因事變以觀聖人心耳】張氏謂一日天命未絶則爲君當日天命絶則爲獨夫天命絶否視之人情而已不審一夫之心未解還得爲天命猶未絶否抑許大公天下之命豈偏在一夫上到此則聖人用權之地惟幾微義精者乃可以决之自不容以常法論也
  文公答曰詳考詩書則文武之心可見若使文王漠然無心於天下歛然終守臣節即三分之二亦不當有矣然此等處正夫子所謂未可與權者食肉不食馬肝未爲不知味也
  再論文武事商伐商之義
  答范伯崇
  此段謂文王惟知以臣事君武王是應天順人
  嘗謂文王之事紂惟知以臣事君而已不見其他兹其所以爲至德也若謂三分天下紂尚有其一未忍輕去臣位以商之先王德澤未忘厯數未終紂惡未甚聖人若之何而取之則是文王之事紂非其本心蓋有不得已焉耳若是則安得謂之至德哉至於武王之伐紂觀政于商亦豈有取之之心而紂㒺有悛心武王灼見天命人心之歸已也不得不順而應之故曰予弗順天厥罪惟均以此觀之足見武王之伐紂順乎天而應乎人無可疑矣來書【云云】固不多爭但此處不容有毫髪之差天理人欲王道伯術之所以分其端特在於此耳來書以謂文武之心初無異旨固是如此但恐此處不分明即所謂無異旨者乃是一時差却耳孟子論取之而燕民不悅則勿取文王是也取之而燕民悅則取之武王是也此亦止爲齊王欲取燕故引之於文武之道非謂文王欲取商以商人不悅而止而武王見商人之悅而歸已而遂往取之也如言仲尼不有天下益伊尹周公不有天下豈益伊尹周公仲尼皆有有天下之願而以無天子薦之與天意未有所廢而不得乎直是論其理如此耳凡此類皆須研窮體味見得聖人之心脫落自在無絲毫惹絆處方見義理之精微於日用中自然得力所謂知至而意誠也蓋幾微之間衆理昭晰雖欲自欺而不可得矣至此方可說言外見意得意忘言不然止是鑚故紙耳
  再論文武事商伐商之義
  答徐元聘
  此段謂文武之心皆無私意視天與人而已
  文王無伐紂之心而天與之人歸之其勢必誅紂而後已故有肅將天威大勲未集之語但紂惡未盈天命未改文王猶得以三分之二而服事紂使文王未崩十二三年紂惡不悛天命已絶則孟津之事文王亦豈得而辭哉以此見文武之心未嘗不同皆無私意視天與人而已



  經濟文衡後集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後集卷五
  宋 滕珙 撰
  五霸類
  論五霸假仁之說
  文集讀余隱之辯溫公疑孟子下
  此段謂五霸於仁義亦彼善於此之謂
  隱之以五霸爲困知勉行者愚謂此七十子之事非五霸所及也假之之情與勉行固異而彼於仁義亦習聞其號云爾豈真知之者哉溫公云假者文具而實不從之謂也文具而實不從其國家且不可保况於霸乎雖久假而不歸猶非其有也愚謂當時諸侯之於仁義文實俱喪惟五霸能具其文耳亦彼善於此之謂也又有大國資强輔因竊仁義之號以令諸侯則孰敢不從之也哉使其有王者作而以仁義之實施焉則爝火之光其息久矣孟子謂久假不歸烏知其非有止謂當時之人不能察其假之之情而遂以爲真有之耳此正溫公所惑而反以病孟子不亦誤哉
  再論五霸假仁之說
  答蔡西山
  此段謂孟子非予五霸之辭
  道間思久假之說欲下語云五霸假之而至於功施當時名顯後世則是久假而不歸矣人亦安能知其本非真有哉孟子之言蓋疾矯僞之亂真傷時人之易惑而非予五霸之辭也煩爲呈似元禮可大二兄商量看如何今日因思此義偶得一法大抵思索義理到紛亂窒塞處須是一切掃去放敎胷中空蕩地了却舉起一看自覺得有下落處此說向見李先生曾說來今日方真實驗得如此非虛說也
  論霸者刑政德禮之事
  答葉賀孫
  此段謂霸者只是借德禮之名
  或問侯氏云政刑霸者之事曰專用刑政只是霸者事問威文亦須有德禮如左傳所云曰他只是借德禮之名如大蒐以示之禮伐原以示之信出定襄王以示之義他那曾有躬行德禮之實正是有所爲而爲之也聖人只見得自家合着恁地躬行那待臨時去做些又如漢高祖爲義帝發喪那曾出於誠心只是因董公說分明這些欺天下看他本意也只要項羽殺了他却一意與項羽做頭底
  春秋類
  論衛蒯聵父子之義
  答范伯崇
  此段謂衛輒之心但當以父子之親爲大
  蒯聵父子之事其進退可否只看輒之心如何爾若輒有拒父之心則固無可論若有避父之心則衛之臣子以君臣之義當拒蒯聵而輔之若其必辭則請命而更立君可矣試或輒賢而國人不聽其去則爲輒者又當權輕重而處之使君臣父子之間道並行而不相悖亦必有道茍不能然則逃之而已矣義至於此已極精微但不可有毫髪私意於其間耳來喻以謂蒯聵之來諸大夫當身任其責請命于天子而以逆命討之是矣【已嘗有天子之命而蒯聵違之則不請命亦可】但又云輒不與謀其事避位而聽於天子則恐不免有假手於大夫以拒父而隂幸天子之與己之心焉掩耳盗鐘爲罪愈大【許多私意都在只是免得自家犯手情理尤不好也】又云遽然興師以脇其父於人子之心安乎自衛國言之則興師以拒父得罪於先君而不當立之世子義也自輒言之則其己不與謀而聽大夫之所爲請命於天子而討之亦何心哉來意本欲臣子之義兩得立意甚善但推而言之便有此病似是於輒之處心要處看得未甚洒落所以如此【孟子所謂不得於言勿求於心不可者此也】故愚竊謂輒之心但當見父子之親爲大而不可一日立乎其位自始至終自表至裏只是一箇逃而去之便無事都不見其他方是直截
  論楚越吴相破之由
  答葉賀孫
  此段謂楚地最廣皆越之部落散在諸處
  越棲會稽本在平江楚破越史記其種散落故後號爲百越此間處處有之山上多有小小城郭故壘皆是諸越舊都邑也春秋末楚地最廣蓋自初間并吞諸蠻而有其地如淮南之舒宿亳六蓼皆是初間若不得齊威管仲看他氣勢定是并吞周室以此觀之孔子稱管仲之功豈溢美哉吴所以得破楚也是楚平以後日就衰削又恰限使得伍子胥如此先又有申公巫臣往吴敎之射御戰陳兩人所以不向齊晉那邊去也是見得齊晉都破壊了兼那時如闔閭夫差勾踐幾人皆是蠻夷中之豪傑今浙間是甌越地平多曠閩越東越地狹多阻南豐送李栁州謂栁爲南越史記南越居南海番禺戰國類
  論孟子答伐燕之言
  文集讀余隱之辯溫公疑孟子上
  此段謂孟子之言惟决於燕民之悅與否而已
  聖賢之心如明鏡止水來者照之然亦照其面我者而已矣固不能探其背而還照之也沈同之問以私而不及公問燕而不及齊惟以私而問燕故燕之可伐孟子之所宜知也惟不以公而問齊故齊之不可伐孟子之所不宜對也溫公疑孟子坐視齊伐燕而不諫隱之以爲孟子恐不免貽禍故不諫溫公之疑固未當而隱之又大失之觀孟子言取之而燕民悅則取之取之而燕民不悅則勿取然燕之可取不可取惟决於民之悅否而已使齊能誅其君弔其民拯之於水火之中則烏乎而不可取哉
  秦類
  論六國當强自治之䇿
  文集古史餘論
  此段謂蘇子論戰國及秦皆善但爲六國之計未當
  蘇子論戰國之勢以爲當是之時雖有桓文之君假仁義挾天子以令之其勢將有所不行必得至誠之君子自修而不爭如商周之先王庶幾可以服之其爲秦計則曰因秦之地用秦之民按兵自守修德以來天下之民彼將襁負其子而至誰與共守此其言皆善矣其視史遷六國年表之云不啻美玉之視碔砆也然其爲六國計但以齊魏之不受兵爲驗則是不知文侯之時秦方以戎翟見擯於中國固未能窺兵於山東君王后之時秦方用逺交近攻之術日以三晉荆楚爲事故爲二國者得以少安而無患若孝公商鞅之後始皇李斯之時如楚用子蘭齊用后勝召之㑹則㑹劫之朝則朝今日割五城明日獻十邑其事秦豈不甚謹而不爭哉而卒以危亡之不暇蘇子之䇿亦不足以支矣然則宜奈何曰其亦强於自治厚於養民博求聖賢之佐以自輔使德之修於已者秦一己百秦十己千固守四封交鄰以道使其勢出可以征而入可以守汲汲乎以一世生民塗炭䧟溺爲己任而不專以求利於吾國則亦庶乎其可也若姑以自修者藉口而實專主于不爭以事秦吾恐區區之杯水不足以救焦邑滅都之火而所謂不爭者乃所以稔子蘭后勝之禍也彼孟子之所以告齊梁之君者其本末次第之詳爲何如其終也又未嘗不以無敵於天下爲效豈若蘇子荀簡備數之言而已哉








  經濟文衡後集卷五
<子部,儒家類,經濟文衡>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後集卷六
  宋 滕珙 撰
  漢高祖唐太宗類
  論漢祖唐宗只是暗合於道
  答陳同父
  此段謂漢唐之君全體却只在利欲上
  夫人只是這箇人道只是這箇道豈有三代漢唐之别但以儒者之學不傳而堯舜禹湯文武以來轉相授受之心不明於天下故漢唐之君雖或不能無暗合之時而其全體却只在利欲上此其所以堯舜三代自堯舜三代漢祖唐宗自漢祖唐宗終不能合而爲一也今若必欲撤去限隔無古無今則莫若深考堯舜相傳之心法湯武反之之功夫以爲準則而求諸身却就漢祖唐宗心術微處痛加繩削取其偶合而察其所自來黜其悖戾而䆒其所從起庶幾天地之常經古今之通義有以得之於我不當坐談既往之跡追飾已然之非便指其偶同者以爲全體而謂其真不異於古之聖賢也且如約法三章固善矣而卒不能除三族之令一時功臣無不夷滅除亂之志固善矣而不免竊取宫人私侍其父其他亂倫逆理之事往往皆身犯之蓋舉其始終而言其合於義理者常少而其不合者常多合於義理者常小而不合者常大但後之觀者於此根本功夫自有欠闕故不知其非而以爲無害於理抑或以爲雖害於理而不害其獲禽之多也
  再論古今漢唐之異
  答陳同父
  此段謂後世只是隨其分數多少以有所立
  古之聖賢從根本上便有惟精惟一功夫所以能執其中徹頭徹尾無不盡善後來所謂英雄則未嘗有此功夫但在利欲塲中頭出頭没其質美者乃能有所暗合而隨其分數之多少以有所立然其或中或否不能盡善則一而已來喻所謂三代做得盡漢唐做得不盡者正謂此也然但論其盡與不盡而不論其所以盡與不盡却將聖人事業去就利欲塲中比並較量見得彷彿相似便爲聖人様子不過如此則所謂毫釐之差千里之繆者其在此矣且如管仲之功伊吕以下誰能及之但其心乃利欲之心迹乃利欲之迹是以聖人雖稱其功而孟子董子皆秉法義以裁之不少假借蓋聖人之目固大心固平然於本根親切之地天理人欲之分則有毫釐必計絲髪不差者此在後之賢所以密傳謹守以待後來惟恐其一旦舍吾道義之正以狥彼利欲之私也今不講此而遽欲大其目平其心以斷千古之是非宜其指鐵爲金認賊爲子而不自知其非也若夫㸃鐵成金之譬施之有敎無類遷善改過之事則可至於古人已往之迹則其爲金爲鐵固有定形而非後人口舌議論所能改易久矣今乃欲追㸃功利之鐵以成道義之金不惟費却閒心力無補於既往正恐礙却正知見有害於方來也若謂漢唐以下便是真金則固無待於㸃化而其實又有大不然者蓋聖人者金中之金也學聖人而不至者金中猶有鐡也漢祖唐宗用心行事之合理者鐡中之金也曹操劉裕之徒則鐡而已矣夫金中之金乃天命之固然非由外鑠淘擇不盡猶有可憾今乃無故必欲棄舍自家光明寶藏而奔走道路向鐡爐邊查礦中撥取零金不亦悞乎
  論漢祖唐宗之起不同
  答沈僴
  此段謂高祖起自匹夫唐是爲隋之官
  漢高祖與唐太宗之起不同髙祖是起自匹夫取秦所以無愧唐却是爲隋之官因其資而取之所以負愧也要之自秦漢而下須用作兩節看如太宗都莫看他初起一節只取他那邊濟世安民之志他這意思又却多若要檢㸃他初起時事更不通看或曰若以義理看太宗更無三兩分人曰然
  論漢文帝除田租之令
  文集井田類說
  此段謂漢収百一之稅逾足以優豪强
  漢文帝十三年六月除田租荀氏論曰古者什一而稅以爲天下之中正也今漢民或百一而稅可謂鮮矣然豪强富人占田逾侈【此處疑有闕字】輸其賦大半官收百一之稅民收大半之賦官家之惠優於三代豪强之暴酷於亡秦是上惠不通威福分於豪强也今不正其本而務除租稅適足以資富强夫土地者天下之大本也春秋之義諸侯不得專封大夫不得專地今豪民占田或至數百千頃富過王侯是自專封也買賣由已是自專其地也孝武時董仲舒嘗言宜限民占田至哀帝時乃限民占田不得過三十頃雖有其制卒不得施然三十頃有不平矣且夫井田之制宜於民衆之時地廣民稀勿爲可也然欲廢之於寡立之於衆土地既富列在豪强卒而規之並起怨心則生紛亂制度難行由是觀之若高帝初定天下及光武中興之後民人稀少立之易矣就未悉備井田之法宜以口數占田爲立科限民得耕種不得買賣以贍貧弱以防兼并且爲制度張本不亦宜乎雖古今異制損益隨時然紀綱大略其致一也漢景帝類
  論文帝敎景帝術數之失
  答葉賀孫
  此段謂文帝用鼂錯敎景帝術數卒啓七國之變
  黄老之術文帝猶善用之如南越反則卑辭厚禮以誘之吳王不朝賜以几杖等事都是術數到他敎太子鼂錯爲家令他謂太子亦好學只欠識術數故以鼂錯輔之到後來七國之變弄成一塲紛亂看文景許多慈祥愷悌處都只是術數然景帝用得不好如削之則反不削亦反者是也
  經濟文衡後集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後集卷七
  宋 滕珙 撰
  東漢類
  論東漢黨錮之禍
  答劉子澄
  此段謂建安後士夫不知有漢皆黨錮殺戮之禍敺之
  近看溫公論東漢名節處覺得有未盡處但知黨錮諸賢趨死不避爲光武明章之烈而不知建安以後中州士大夫只知有曹氏不知有漢室却是黨錮殺戮之禍有以敺之也且以荀氏一門論之則荀淑正言於梁氏用事之日而其子爽已濡跡於董卓專柄之朝及其孫彧則遂爲唐衡之壻曹操之臣而不知其爲非矣蓋剛大直方之氣折於凶虐之餘而漸圖所以全身就事之計故不覺其淪胥而至此耳想其當時父兄師友之間亦自有一種議論文飾蓋覆使驟而聽之者不覺其爲非而真以爲是必有深謀奇䇿可以活國救民於萬分有一之中也邪說横流所以甚於洪水猛獸之害孟子豈欺予哉
  漢光武類
  論光武不當爲成哀立廟
  答何叔京
  此段謂立伯升子以奉私廟之說爲當
  光武之事始者特疑其可以義起耳非以爲正法當然也所論立伯升之子以奉私廟此最得之但成哀以下即陵爲廟似已允當蓋彼皆致冦亡國之君又未嘗命光武以興復自不當更立廟於京師也如漢獻帝晉懐帝又不同蓋昭烈元帝嘗受二帝之命矣此等事乃禮之變節須精於義理乃能於毫釐之間處之不差若只守常執一便不相應如溫公伊川論濮園事之不同亦可見矣
  論光武激厲士夫以亷耻
  答葉賀孫
  此段論漢興以寛厚致廢弛故光武又損益其制
  漢興雖未盡變亡秦之政如高文之寛仁恭儉皆是因秦苛刻驕侈而損益其制也大綱恁地寛厚到後便易得廢弛便有强臣簒奪之禍故光武起來又損益前漢之制事權歸上而激厲士大夫以亷耻
  蜀先主類
  論先主不知權
  答魏良齋【掞之】
  此段謂先主見幾不明經權俱失其當
  先主見幾不明經權俱失其當劉琮迎降之際不能取荆州烏在其知權也至於狼狽失據乃不得已而出於盗竊之計善用權者正不如此若聲罪致討以義取之乃用權之善蓋權不離正正自有權二者初非二物也子房用智之過有微近譎處其小者如躡足之類其大則挾漢以爲韓而終身不語人也若武侯則名義俱正無所隱匿其爲漢復讐之志如青天白日人人得而知之有補於天下後世非子房比也蓋爲武侯之所爲則難而子房投間乘隙得爲即爲故其就之爲易耳頃見李先生亦言孔明不若子房之從容而子房不若武侯之正大
  晉元帝類
  論晉元帝無意中原
  語録
  此段謂天人不隔絲毫
  晉元帝無意中原却托言糧運不繼誅督運令史淳于伯而還行刑者以血拭柱血爲之逆流天人幽顯不隔絲毫
  東西魏類
  論東西魏之分
  答吳晦叔
  此段謂左右大臣當思所以安國靖難
  兩魏之分東則高歡西則宇文已非復有魏室矣當是之時見微之士固已不立乎其位不幸而立乎其位其賤者乎則亦去之可也其貴者乎則左右近臣從君於西左右大臣守國於東而皆必思所以爲安國靖難興復久長之計不濟則以死繼之而已此外復何䇿哉唐中宗類
  論武后中宗難處之義
  答葉賀孫
  此段謂中宗拘於子無廢母之義
  武后乃是武功臣之女合下便有無稽之心自爲昭儀便鴆殺其子以傾主后中宗無罪而廢之則武后之罪已定只可便以此廢之拘於子無廢母之義不若吕后與高祖同起行伍識兵略故布置諸吕於諸軍平勃之成功也適值吕后病困故做得許多脚手平勃亦幸而成功胡文定謂武后之罪當告乎宗廟社稷而誅之又云中宗决不敢爲黜母之事然而并中宗廢之又不得當時人心惟是見武后以非罪廢天子故疾之惟是見中宗以無罪被廢故願復之切若并中宗廢之又未知何以收拾人心這般處極難
  論五王立中宗
  答張南軒
  此段謂立中宗亦是人望未絶
  昨承誨諭五王之事以爲但復唐祚而不立中宗則武曌可誅後患可絶此誠至論但中宗雖不肖而當時幽廢特以一言之失罪狀未著人望未絶觀一時忠賢之心與其募兵北討之事及後來諸公說李多祚之語則是亦未遽爲獨夫也乃欲逆探未形之禍一旦捨之而更立宗室恐反爲計較之私非所以順人心承天理而事亦未必可成也
  唐憲宗類
  論憲宗平淮蔡之功
  文集
  此段謂憲宗見理明故能斷
  退之云凡此蔡功惟斷乃成今須要知他斷得是與不是古人亦有以斷而敗者如唐德宗非不斷其後却生出事來要之只是任私意用剛愎不明理不納人言而憲宗知蔡之不可不討知裴度之不可不任若使他理自不明胷中無所見則何以知裴公之可任若只就斷字上看而當時前後殊不濟事
  唐文宗類
  論文宗維州牛李之事
  答張敬夫
  此段謂唐與牛李蓋皆失之
  若維州事則亦嘗思之矣唐與牛李蓋皆失之也夫不知春秋之義而輕與戎盟及其犯約攻圍魯州又不能聲罪致討絶其朝貢至此乃欲赦其失信叛盟之罪而受其叛臣則其義有所不可矣然還其地可也縳送悉怛謀使肆其殘酷則亦過矣若論利害僧孺固爲大言以恐文宗如致堂之所論而吐蕃卒不能因維州以爲唐患則德裕之計不行亦未足爲深恨也【牛論正而心則私李計譎而心則正】










  經濟文衡後集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後集卷八
  宋 滕珙 撰
  二帝臣類
  論臯陶士師之職
  文集讀余隱之辯溫公疑孟子下
  此段謂孟子之言但設問耳非有是事也
  山先生嘗言固無是事此只是論舜心耳愚謂執之而已矣非洞見臯陶之心者不能言也此一章之義見聖賢所處無不用其極所謂止於至善者也隱之之辯專以父子之道爲言郤似實有此事於義未瑩
  殷臣類
  論伊尹樂堯舜之道
  答竇從周
  此段謂尹在莘郊必一一學來不是只耕鑿飲食過
  先生問如何是伊尹樂堯舜之道竇對以飢食渴飲鑿井耕田自有可樂曰山答胡文定書是如此說要之不然須是有所謂堯舜之道如書云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此便是堯舜相傳之道如自克明峻德以親九族至協和萬邦黎民於變時雍如欽明文思溫恭允塞之類伊尹在莘郊時須曾一一學來不是毎日只耕鑿食飲過了
  又據廖子晦問看伊尹升降之事亦是曾學兵法曰古人皆如此如東漢李膺爲度遼將軍必是親履行陣
  論傅說說命之文
  答竇從周
  此段謂說不曾讀書何以有三篇之文
  問傅說版築亦讀書否曰不曾讀書如何有說命三篇之文舜居深山之中與木石居與鹿豕遊後來乃能作股肱元首之歌便如顔子亦大段讀書其問爲邦夫子告以行夏之時乘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顔子平時於四代禮樂夏小正之類須一一曾理會來古人詳於禮樂之事當時自有一種書後世不得而見如孟子載葛伯事以爲有童子以黍肉餉殺而奪之便是孟子時有此等書今書中只有葛伯仇餉一句上古無書可讀今既有書亦須是讀此由博以反約之義也
  論孟子商有三仁之言
  文集讀余隱之辯溫公疑孟子下
  此段謂聖人言仁則義在其中
  隱之云三仁於大義有闕此恐未然蓋三仁之事不期於同自靖以獻於先王而已以三仁之心行孟子之言孰曰不可然以其不期同也故不可以一方論之况聖人之言仁義未嘗備舉言仁則義在其中矣今徒見其目之以仁而不及義遂以三子猶有偏焉恐失之蔽也
  論泰伯三讓之義
  答黄直翁【寅】
  此段謂泰伯之讓不失其正所以爲時中之義
  問曰程子曰三讓者不立一也逃之二也文身三也寅切意求之繼立以嫡聞父喪而奔身體不敢毁傷萬世之通義也泰伯胡爲而不然耶蓋不立者泰伯知王季之賢又有文王之聖必能基成王業從而讓之亦太王之志也不奔父喪非本心也奔則王季辭立矣【太王欲立之而未有命王季必爲叔齊之事】逃而適他國足矣必之荆蠻斷髪文身而後已者蓋不示以不可立則心不安其位未定終無以仁天下繼父志而成其逺者大者也三者權也夫泰伯之讓上以繼太王之志下以成王季之業無非爲天下之公而不爲一身之私其事深逺民莫能測識而稱之兹其德所以無得而加也
  答曰此說亦是但以天下讓只依山說推本而言之爲是所云不示以不可立則王季之心不安而位未定此意甚好非惟說得泰伯之心亦說得王季之心也蘇子由云漢東海王以天下授顯宗唐宋王成器以天下授宗皆兄弟終身無間言何必斷髪文身若使王季之心如漢顯宗唐宗則此說可也若有叔齊之心則不能一朝居矣王季之賢豈下叔齊也哉然泰伯三讓而不失其正是乃所以爲時中也故夫子以至德稱之
  論泰伯雖變而不失正
  答東萊
  此段謂逃父非正但事須如此
  泰伯夷齊事鄙意正如此蓋逃父非正但事須如此必用權然後得中故雖變而不失其正也然以左傳爲據便謂泰伯未嘗斷髪文身此則未可知正使斷髪文身亦何害
  論泰伯即夷齊之心
  董銖録
  此段謂夷齊處君臣之間道不合則去泰伯處父子之際不可露形迹
  泰伯之心即伯夷叩馬之心太王之心即武王孟津之心二者道並行而不相悖聖人稱泰伯爲至德謂武爲未盡善亦自有抑揚蓋泰伯夷齊之事天地之常經而太王武王之事古今之通誼但其間不無些小高下若如蘇氏用三五百字罵武王非聖人則非矣於此二者中須見得道並行而不悖處乃善因問泰伯與夷齊心同而謂事之難處有甚焉者何也先生曰夷齊處君臣間道不合則去泰伯處父子之際又不可露形迹只得不分不明且去某書謂太王有疾泰伯採藥不返疑在此時去也
  論伯夷叔齊之心
  答王近思
  此段謂求仁得仁便見聖賢之心
  伯夷既長且賢其父無故舍之而立叔齊此必有故故蘇氏疑之觀子貢問怨乎之意似或有此意然不必疑但看後來求仁得仁便無怨處則可以見聖賢之心便有甚死讐亦只如此消融了也
  論夷齊天倫父命之别
  答陳安卿【淳】
  此段謂但各認取自家不利便處退一歩便是
  問曰伯夷何以只知有父命而不知有天倫叔齊何以只知有天倫而不知有父命恐是在伯夷則其兄弟係於已而父命係於公以二者權之則父命爲尊而兄弟爲卑在叔齊則其父子係於已而天倫係於公以二者權之則天倫爲重而父子爲輕否
  答曰以天下之公義裁之則天倫重而父命輕以父子之分言之則又不可分輕重但各認取自家不利便處退一歩便是伯夷叔齊得之矣胡氏春秋後有謹始例說得好
  再論伯夷天倫父命之别
  同前
  此段謂伯夷只得力辭而不管叔齊只得力讓而不爲
  問曰來教論夷齊【云云】某詳此竊謂諸侯繼世襲封所以爲先君之嗣而爵位内必有所承上必有所禀而大倫大義又不至於相悖端可以光付託而無歉然後於國爲正伯夷叔齊以天倫言之則伯夷主器之嫡在法固當立然不得先君之命則内無所承烏得嗣守宗廟而有國也以父命言之則叔齊固有命矣然伯夷長也叔齊弟也叔齊之德不越於伯夷其父乃舍嫡立少是一時溺愛之私意非制命以天下之公義者也亂倫失正王法所不與何可以聞于天子而撫國也此皆在已有礙而不利便處此在伯夷所以不敢挾天倫自處以壓父命之尊只得力辭而不受而决然不敢以或受在叔齊所以不敢恃父一時之命以壓天倫之重只得固讓而不爲而决然不敢以或爲此是據其分之所當然以求即乎吾心之安蓋不如是則於心終不安爲伯夷者是不受之先君不受之天王而受之於弟爲叔齊者是成父之非命而干王法也豈得爲受國之正乎
  答曰此說得之但更看求仁而得仁處
  論夷齊讓國諫伐之事
  答南軒壬辰六月二十八日
  此段謂夷齊二事未得爲時中
  夷齊讓國而逃諫伐而餓此二事還相關否或謂先已讓國則後來自是不合更食周粟若爾則當時自不必歸周亦不待見牧野之事又諫不從而後去也且若前日已曾如彼即今日更不得如此此與時中之義不知又如何
  論周公東征之義
  答汪尚書
  此段謂周公東征以身任天下之重
  周公東征不必言用權自是王室至親與諸侯連衡背叛當國大臣豈有坐視不救之理帥師征之乃是正義不待可與權者而後能也若馬鄭以爲東行避謗乃鄙生腐儒不逹時務之說可不辯而自明陳少南於經㫖多疎略不通檢㸃處極多不足據以爲說來教所謂周公之志非謂身謀也爲先王謀也以身任天下之重也此語極佳
  論周公告召公之義
  答徐元聘
  此段謂召公不說周公之留故周公告之以此
  召公不說蓋以爲周公歸政之後不當復留而已亦老而當去故周公言二人不可不留之意曰嗚呼君已曰時我我亦不敢寜於上帝命弗永逺念天威越我民㒺尤違又厯道古今聖賢倚頼老成以固其國家之事又曰予不惠若兹多誥予惟用憫于天越民只此便見周公之心每讀至此未嘗不喟然太息也試於此等處虛心求之如何
  經濟文衡後集卷八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後集卷九
  宋 滕珙 撰
  齊國臣類
  論夫子稱管仲之功
  文集讀余隠之辯李公常語上
  此段謂孔子於管仲但許其有仁者之功
  夫子之於管仲大其功而小其器邵康節亦謂五霸者功之首罪之魁也知此者可與論桓公管仲之事矣夫子言如其仁者以當時王者不作中國衰夷狄横諸侯之功未有如管仲者故許其有仁者之功亦彼善於此而已至於語學者立心致道之際則其規模宏逺自有定論豈曰若管仲而休耶曾西之恥而不為盖亦有說矣李氏又有救鬭之說愚以為桓公管仲救父祖之鬬而私其財以為子舎之藏者也故周雖小振而齊亦寖强矣夫豈誠心惻怛而救之哉孟子不與管仲或以是爾隠之以為小其不能相桓公以王於天下恐不然齊桓之時周徳雖衰天命未改革命之事未可為也孟子言以齊王猶反手自謂當年事勢且言己志非為管仲發也
  再論夫子稱管仲之功
  答潘恭叔【友恭】
  此段謂孔子不稱管仲之義而獨稱其功
  孔子之於管仲不復論其所處之義而獨稱其所就之功蓋管仲之為人以義責之則有不可勝責者亦不可以復立於名教之中以功取之則其功所以及人者未可以遽貶而絶之也是以置其所不可勝責者而獨以其不可貶者稱之稱之固若與之而其所置而不論者又若將有時而論之也夫若將有時而論之則其所以為存萬世之防者亦不可不謂之切至耳蓋聖人之心至明至公人之功罪得失固無所逃於其間而其抑揚取舎之際亦未嘗有所偏勝而相掩也非可與權者其孰能知之
  又答連嵩卿云孔子許管仲以仁正以其功言之爾非以管仲為仁人也若其無功又何得為仁乎論管仲小哉之器
  答潘時舉
  此段謂管仲只在功利上走施設不過如此
  問管仲以匡天下正諸侯為莫大之功却不知有行一不義殺一不辜底事莫大於此此其所以為小也先生曰必兼其上面兩句方見得他器小蓋奢而犯禮便是他裏面着不得見此些小功業便以為驚天動地所以肆然犯禮無所忌也亦緣他只在功利上走所以施設不過如此纔做到此便不覺自足矣古人論王霸以為王者兼有天下霸者能率諸侯此以位論固是如此然使其匡天下正諸侯皆出於至公而無一毫之私心則雖在下位何害其為王道惟其摟諸侯以伐諸侯者皆假仁義以為之欲其功盡歸於已故四方貢賦皆歸於其國天下但知有齊而不復知有天子此其所以為功利之心而非出於至公也在學者身上論之凡日用常行應事接物之際纔有一毫侈心便非正道便是霸道者之習此不可不省察也
  按林聞一問管仲之器小集註云度量褊淺規模卑狹只是一意否先生曰某當時下此兩句便有意思因令座間各說其意董叔重云度量褊淺言容納不得也管仲志於功利功利粗成心已滿足此器便小蓋不是從反身修徳處做来故規模亦狹奢而犯禮器小可知器大則自知禮矣
  戰國臣類
  論樂毅伐齊之師
  答黄義剛
  此段謂樂毅只是因人怨湣王故能下齊城
  問樂毅伐齊王文中以為善藏其用東坡則責其不合妄效王者事業以取敗亡二者之說孰是先生曰這只是他們愛去立說後都不去考校子細只緣田單㑹守故不奈他何當時樂毅自是兼秦魏之師又因人怨湣王之暴故一日下齊七十餘城及既殺了湣王則人心自是休了他又怕那三國來分了他底連忙發遣他以燕之力量也只做得恁地何况田單也忠義盡死節守那一城樂毅也自煞費氣力去取是被他善守後不奈他何樂毅也只是戰國之士他又何嘗是王者之師他當時也恣意去鹵掠正如孟子所謂毁其宗廟遷其重器他不過如此舉措他豈是不要他底但是田單與他皆㑹兩箇相遇智勇相角至相持三年便是樂毅也煞費氣力但取不得及騎刼用則是大段無能被田單使一箇小術數子便乗興發將去以此見國不可以無人如齊但有一箇田單盡死節恁地守便無人奈得他何
  論藺相如全璧制奈之勇
  同前
  此段謂相如也是料得秦不敢殺他後方恁地做
  問藺相如其始能勇於制秦其終能和以待廉頗可謂賢矣但以某觀之使相如能以待廉頗之術待秦乃為善謀蓋柔乃能制剛弱乃能勝强今乃欲以匹夫之勇恃區區之趙而鬬强秦若秦奮其虎狼之威將何以處之今能使秦不加兵者特幸而成事耳先生曰子由有一段說大故取他說他不是戰國之士此說也太過其實他只是戰國之士山亦有一說大槩與公說相似相如不合與爭那璧要之恁地說也不得和氏璧也是趙國相傳以此為寶若當時驟然被人將去則國勢也解不振古人傳國皆以寶玉之屬為重若子孫不能謹守便是不孝當時秦也是强但相如也是料得秦不敢殺他後方恁地做若其他人則是怕秦殺了便不敢去如藺相如豈是孟浪恁地做須是料度得那秦過了戰國時如此等也多黄歇要取楚太子也是如此當時被他取了秦也不曾做聲只恁休了
  西漢臣類
  論張子房諸葛孔明人品
  語錄
  此段謂子房之學是從黄老中來諸葛孔明學術亦甚雜然意思頗正大
  問張子房諸葛孔明人品曰張子房全是黄老皆自黄石一編中來又問非今之三略乎曰又有黄石公素書然大率是這様說話輔廣云觀他博浪沙中事也甚竒偉曰此又忒煞是黄老為君報讐此是他資質好處後來事業則都是黄老了凡事放退一步若不得那些清髙之意來緣飾遮盖則其從衡詭譎殆與陳平輩一律耳諸葛孔明學術亦甚雜輔廣云他雖嘗學申韓却覺意思頗正大曰唐子西嘗說子房與孔明皆是好人才但其所學一則從黄老中來一則從申韓中來
  論張良全是術數
  語錄
  此段謂項羽已是無能為終必就擒
  問伊川山皆言張良有儒者氣象先生却以良為任術數曰全是術數問養虎自貽患等事切謂機不可失曰此時使了却項羽却較易些然項羽已是無能為終必就擒也
  按先生通鑑綱目書云二世三年沛公得張良為廏將五年夏四月漢以蕭何為丞相遣張良歸韓西楚殺韓王成張良復歸漢
  三國臣類
  論孔明招徠降附之略
  答何叔京
  此段謂孔明㧞衆而歸非不肯徒還為常人之態
  示喻孔明事以為天民之未粹者此論甚當然以為略數千戸而歸不肯徒還乃常人之態而孔明於此亦未能免俗者則某竊疑之夫孔明之出祁山三郡響應既不能守而歸則魏人復取三郡必齮齕首事者墳墓矣㧞衆而歸蓋所以全之非賊人諱空手之謂也近年南北交兵淮漢之間數有降附而吾力不能守虜騎復來則委而去之使忠義遺民為我死者肝腦塗地而莫之收省此則孔明之所不忍也故其言曰國家威力未舉使赤子困於豺狼之吻蓋傷此耳此見古人忠誠仁愛之心招徠懐附之略恐未必如明者之論也
  又書云孔明失三郡非不欲盡徙其民意其倉卒之際力之所及止是而已若其心則豈有窮哉以其所謂困於豺狼之吻者觀之則亦安知前日魏人之暴其邉境之民不若今之外敵哉孔明非急近功見小利詭衆而自欺者徙民而歸殆亦昭烈不肯棄民之意歟
  論孔明善及子孫之報
  同前
  此段專非南軒為是
  武侯傳讀之如何更有可議處否問疑數條例小差以書問之欽夫皆以為然但某所傳末略載諸葛瞻及子尚死節事以見善善及子孫之義欽夫却以為不然以為瞻任兼將相而不能早去黄皓又不能奉身以去以冀其君之悟可謂不克肖矣此法甚嚴非慮所及也又書云所喻孔明於管樂取其得君以行志此說恐未盡欽夫論瞻權兼將相而不能極諫以去黄皓諫而不聴又不能奉身而退以冀主之一悟兵敗身死雖能不降僅勝於賣國者耳以其猶能如此故書子瞻嗣爵以微見善善之長以其智不足稱故不詳其事不足法也此論甚精愚所不及
  論武侯知義利大分
  答或人
  此段謂孔明細微之間不能無未察處
  義利之大分武侯知之有非他人所及者亦其天資有過人處若其細微之間則不能無未察處豈其學有未足故耶觀其讀書之時他人務為精熟而已則獨觀大㫖此其大者固非人所及而不務精熟亦豈得無欠闕耶若極言之則以孟子顔子亦未免有如此處故横渠先生云孟子之於聖人猶是麄者
  論武侯與管仲之心不同
  答葉賀孫
  此段謂武侯事雖未純却是王者之心
  問孔子所稱管仲奪伯氏邑沒齒無怨言此是難恐不但是威力做得曰固是雖然亦只是霸者事問武侯於廖立李平是如何曰㸔武侯事跡儘有駁雜去處然武侯事雖未純却是王者之心管仲連那心都不好程先生稱武侯有王佐之才亦即其心而言之事跡間有未純也然其要分兵攻魏先主將一軍入斜谷闗羽將荆州之衆北向宛洛則魏首尾必不相應事必集矣蜀人材難得都是武侯逐旋招致許多人不似髙祖光武雲合響應也
  東晉臣類
  論王導謝安清虛
  答黄義剛
  此段謂謝安却有心中原王導都無取中原意
  問老子之道曹參文帝用之皆有效何故以王謝之力量反做不成先生曰王導謝安又何曾得老子妙處然謝安又勝王導石林說王導只随波逐流謝安却有心於中原王導自渡江來都無取中原意此說亦是但謝安也被這清虚誤了都做不得
  五代臣類
  論馮道鄉原之賊
  答張敬之
  此段謂鄉原人皆稱之不知有無窮之禍
  問鄉原徳之賊曰鄉原者為他做得好人皆稱之不知有無窮之禍如五代馮道者此真鄉原也本朝范質人謂其好宰相只是欠為世宗一死耳如范質之徒却最敬馮道輩雖蘇子由議論亦未免此本朝忠義之風却是自范文正公作成起來也













  經濟文衡後集卷九
<子部,儒家類,經濟文衡>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後集卷十
  宋 滕珙 撰
  孔子類
  論孔子夷惠之清和
  文集讀余隠之辯温公疑孟子上【隠之名允文建安人】
  此段謂温公之說乃所以助孟子而非攻之也
  觀吾夫子之行時乎清而清時乎和而和仕止久速當其可而已是乃所謂時中也是聖人之時者也詎可與夷惠同日而語哉此不待别求左驗而是非乃明也姑即温公之所援以為說者論之固已曉然矣如温公之說豈非吾夫子一人之身而兼二子之長歟然則時乎清而非一於清矣是以清而不隘時乎和而非一於和矣是以和而未嘗不恭其曰聖之時者如四時之運温凉和燠各以其序非若伯夷之清則一於寒凉栁下恵之和則一於温燠而不能相通也以是言之則是温公之所援以為說者乃所以助孟子而非攻也又曰茍有心於制行至章末愚欲刪去而易之曰使夷惠有心於制行則方且勉强修為之不暇尚何以為聖人之清和也歟彼其清且和也蓋得於不思不勉之自然是以特立獨行終其身而不變此孟子所以直以為聖人而有同於孔子也又恐後之學者慕其清和而失之一偏於是立言以捄其末流之而又曰乃所願則學孔子也其抑揚開示至深切矣亦何疑之有
  論仲尼焉學之義
  答林擇之【用中】
  此段謂文武之道是指先王之禮樂刑政教化文章
  仲尼焉學舊來說得太髙詳味文意文武之道只指先王之禮樂刑政教化文章而已故特言文武而又以未墜於地言之若論道體則不容如此立言矣但向來貪說箇髙低意思將此一句都瞞過了李光祖雖亦曲為之說然費氣力似不若四平放下意味深長也但聖人所以能無不學無不師而一以貫之便是有箇生而知之底本領不然則便是近世博雅之學而非所以為孔子故子貢之對雖若遜辭然其推尊之意亦不得而隠矣
  論聖門成人之說
  答陳同甫
  此段謂子路之問夫子亦就其所及告之
  至於儒者成人之論專以儒者之學為出於子夏此恐未可懸斷而子路之問成人夫子亦就其所及而告之故曰亦可以為成人則非成人之至矣為子路為子夏此固在學者各取其性之所近然臧武仲卞莊子冉求中間挿一箇孟公綽齊手並脚又要文之以禮樂亦不是管仲蕭何以下規模也
  論孔門教人之序
  答林退思
  此段謂道體雖髙且大而實未嘗不貫日用之間
  孔門之教則其所從言之者至為卑近不過孝悌忠信持守認習之間而於所謂學問之全體初不察察言之也若其髙第弟子多亦僅得其一體夫以夫子之聖諸子之賢其於道之全體豈不能一言盡之以相授納而顧為是拘拘者以狹道之傳畫人之志何哉蓋所謂道之全體雖髙且大而其實未嘗不貫乎日用細微切近之間茍恱其髙而忽於近慕於大而略於細則無漸次經由之實而徒有懸想跂望之勞亦終不能以自達矣故聖人之教循循有序不過使人反而求之至近至小之中博之以文以開其講學之端約之以禮以嚴其踐履之實使之得寸則守其寸得尺則守其尺如是久之日滋月盛然後道之全體乃有所嚮望而漸可識有所循習而漸可能自是而往俛焉孶孳斃而後已而其所造之淺深所就之廣狹亦非可以必詣而預期也故夫子嘗以先難後獲為仁又以先事後得為崇徳盖於此小差則心失其正雖有鑽堅仰髙之志而反為謀利計功之私矣仁何自而得徳何自而崇哉
  論聖門精義之學
  答江元適
  此段謂聖門下學之序始於格物致知
  聖門之學下學之序始於格物以致其知不離乎日用事物之間别其是非審其可否由是精義入神以致其用其間曲折纎悉各有次序而一以貫通無分段無時節無方所以為精也而不離乎粗以為末也而不離乎本必也優游潛玩饜飫而自得之然後為至固不可自畫而緩亦不可以欲速而急譬如草木自萌自芽生長以至於枝葉華實不待其日至之時而揠焉以助之長豈不無益而反害之哉精義二字聞諸長者所謂義者宜而已矣物之有宜有不宜事之有可有不可吾心處之知其各有定分而不可易所謂義也精義者精諸此而已矣所謂精云者猶曰察之云爾精之之至而入於神則於事物所宜毫釐委曲之間無所不悉有不容言之妙矣此所以致用而用無不利也
  論聖人道體渾全之義
  答江元適【泳】
  此段謂聖人之學莫非大中至正之矩
  聖人之學所以異乎老釋之徒者以其精粗隠顯體用渾然莫非大中至正之矩而無偏倚過不及之差是以君子智雖極乎髙明而見於言行者未嘗不道乎中庸非故使之然髙明中庸實無異體故也道之不行也智者過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也又曰差之毫釐繆以千里聖人丁寜之意亦可見矣
  聖門入道之功
  陳文蔚錄
  此段謂得入聖人之道皆有所見
  或問夫子之墻數仞不得其門而入夫子之道髙逺故不得而入也答曰不然顔子得入故能仰之彌髙鑽之彌堅至於在前在後如有所立卓爾曽子得入故能言夫子之道忠恕子貢得入故能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聞文章可得而聞他人自不能入耳非髙逺也七十子之徒幾人入得譬如與兩人說話一人理㑹得一人理㑹不得㑹得者便是入得㑹不得者便是入不得且孔子之教衆人與教顔子何異顔子自入得衆人自入不得多少分明
  孔門髙弟類
  論曾㸃言志之義
  答廖子晦
  此段謂聖人與之蓋取其所見之髙所存之廣耳非謂學問之道只到此便為至極
  曾㸃一段集註中所引諸先生說已極詳明蓋以其所見而言則自源徂流由本至末堯舜事業何難之有若以事實言之則既曰行有不掩便是曾㸃實未做得又何疑哉聖人與之蓋取其所見之髙所存之廣耳非謂學問之道只到此處便是至極而無以加也【上蔡所記伊川先生與之答問天下何思何慮一段語意亦正類此見於外書可并檢㸔】然則學者觀此要自反之於身須是見得曾㸃之所見存得曾㸃之所存而日用克己復禮之功却以顔子為師庶幾足目俱到無所欠闕横渠先生所謂心要放又要密察亦謂此
  論曾㸃言志之義
  答林徳久【至】
  此段謂若見得此意自然見做得堯舜事業處
  曾㸃氣象固是從容洒落然須見得他因甚到得如此始得若見得此意自然見得他做得堯舜事業處不可以一事言也行有不掩亦非言行背馳之謂但行不到所見處耳倚門而歌亦略見其狂處只此舎瑟言志處固是聖人所與然亦不害其為狂也過此流入老莊去矣
  論曾㸃詠歸意思
  潘時舉錄
  此段謂曾㸃見處極髙只是功夫疎略
  恭父問曾㸃詠而歸意思如何曰曾㸃見處極髙只是工夫疎略他狂之病處易見却須要㸔他狂之好處是如何緣他日用之間見得天理流行故他意思常恁地好只如暮春浴沂數句也只是略略地說將過又曰曾㸃意思與莊周相似只是不至如此跌蕩莊子見處亦髙只是不合將來玩弄了
  論曾㸃漆雕開不相上下
  答曾擇之【祖道】
  此段謂二人規模格局大槩不相上下
  所論曾㸃大意則然但謂漆雕開有經綸天下之志則未必然正是已分上極親切處自覺有未盡耳雖其見處不及曾㸃之開闊得處未至如曾㸃之從容然其功夫精密則恐㸃有所不逮也以此見二人之規模格局大槩不相上下然今日只欲想像聖賢胷襟洒落處却未有益須就自家下學致知力行處做工夫覺得極辛苦不快活便漸見好意思也
  論顔子造道之妙
  答范伯崇
  此段謂聖人教人不過博文約禮
  聖人教人不過博文約禮而學者所造自有淺深此喟然弗畔所不同也顔子見聖人接人處都從根本上發見横渠所指是也餘人但能因聖人所示之方博文以窮理約禮以修身如此立得定則亦庶乎可以不為外物誘怵異端遷惑矣自今觀之顔子地位見處固未敢輕議只弗畔一節亦恐工夫未到此不可容易㸔也
  論曾子易簀之義
  答王子合
  此段謂及其疾病不可以變之時一聞人言易之非大賢不能
  子晦所謂使無童子之言則曾子亦泊然委順未足以病其死惟童子之言一入其聴而士死於大夫之簀則有所不安故必舉扶而易之然後無一毫愧心而安其死此數句甚善但謂大夫有賜於士之禮則未知所據似未安也子合所謂大夫之簀季孫安得賜諸曾子曾子亦安得受諸季孫曾子固曰我未之能易則其平日蓋欲易之矣此論至善但謂曾子辭季孫之仕則亦無據而曰不欲為己甚而黽勉以受其賜則又生於世俗委曲計較之私而非聖賢之心矣又云死生之際則異於是蓋有一毫不正則有累於其生如此則是人之生也可無不為必將死而後始為計也此亦必不然矣今但平心而論則季孫之賜曾子之受皆為非禮或者因仍習俗嘗有是事而未能正耳但及其疾病不可以變之時一聞人言而必舉扶而易之則非大賢不能矣此事切要處只在此毫釐頃刻之間固不必以其受之為合禮而可安亦不必以為與世周旋不得已而受之也况善吾生乃所以善吾死豈有平時黽勉徇情安於僭禮必俟將死而後不肯一毫之差而足以善其死耶且若如此則聖賢臨死之際事緒紛然亦不勝其改革矣若曾子之事計其未死之前有人言之則必即時易之而不俟將死之日矣然就二說論之謂受簀合禮者但失之輕易粗略考之不精而謂黽勉周旋者其巧曲支離所以為心術之害者甚大恐不止於此一事要當推類究索拔本塞源然後心得其正而可語聖賢之學也
  論曾㸃漆雕開子路異同
  陳文蔚錄
  此段謂曾㸃見雖髙漆雕開却確實子路只是些勇不曾去得
  問程氏說曽㸃漆雕開已見大意恐漆雕開見處未到曾㸃曰曾㸃見雖髙漆雕開却確實觀他吾斯之未能信之語可見又問程氏言子路只是不達為國以禮道理若達便是曾㸃氣象莫是子路無曾㸃從容意思否曰子路見處極髙只是有些麄緣他勇便麄若不是勇又不㑹變得如此快這勇却不曾去得如人得這箇藥去病却不曽去得藥毒若去得盡即達為國以禮道理顧文蔚曰子路冉有公西華如何文蔚曰只是小大不同曰二子終無子路所見問何以驗之曰觀他平日可見
  論顔子學力之得處
  答廖子晦
  此段謂欲罷不能顔子後來得力之效驗
  髙堅前後者顔子始時之所見也博文約禮者中間用力之方也欲罷不能以後者後來得力之效驗也中庸所謂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不失者正謂此博文約禮工夫不可間斷耳若能如此實用其力乆之自然見得此箇道理無處不在不是塊然徒守一物而硬定差排喚作心性也
  論顔子不改其樂
  潘時舉錄
  此段謂顔子元自有樂處
  或問顔子不改其樂莫是樂箇貧否先生曰顔子私欲克盡故樂却不是專樂箇貧須知他不干貧事元自有箇樂始得
  論顔子得似夫子否
  葉賀孫錄
  此段謂顔子資禀髙故涵養易
  恭父問顔子問為邦孔子答以四代之禮樂不知顔子若得時行志做出來也得似夫子綏之斯來動之斯和否曰也須有這意思終勝似孟子正卿問顔子涵養之功多曽子省察之功多曰固不可如此說然顔子資禀極聰明凡是涵養得來都易如聞一知十如於吾言無所不說如亦足以發如問為邦一時將許多大事分付與他是他大段了得㸔問為邦而孔子便以四代禮樂告之想是所謂夏時商輅周冕韶舞當博我以文之時都理㑹得了
  論子思喫為人處
  答連嵩卿
  此段謂子思孟子皆是喫為人處
  所論程先生鳶飛魚躍必有事焉之語元徳往亦以為疑此乃為或問中舊說所悞今詳味之方見程先生說鳶飛魚躍是子思喫為人處以其於事物中指出此理令人随處見得活潑潑地必有事焉是孟子喫為人處以其教人就已分上略綽提撕便是此理活潑潑地也非以其文義相似而引以為證也今㸔中庸且㸔子思之意見得分明却將程先生所說影貼出便見所引孟子之說只是一意不可以其文字言語比類牽合而便為一說也
  論子路結纓之義
  答歐陽希遜【謙之】
  此段謂古人謹禮不以死生變易所守
  易簀結纓未須論優劣但㸔古人謹於禮法不以死生之變易其所守如此便使人有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不為之心此是要處子路仕衛之失前軰論之多矣然子路却是見不到非知其非義而茍為也











  經濟文衡後集卷十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後集卷十一
  宋 滕珙 撰
  孔孟類
  論孔孟相傳之道
  文集讀余隠之辯李公常語上
  此段謂李常之言不足以窺孟子之藩籬
  孔子傳之孟軻軻之死不得其傳此非深知所傳者何事則未易言也夫孟子之所傳何哉曰仁義而已矣孟子之所謂仁義者何哉曰仁人心也義人路也曰惻隠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如斯而已矣然則所謂仁義者又豈外乎此心哉堯舜之所以為堯舜以其盡此心之體而已禹湯文武周公孔子傳之以至於孟子其間相望有或數百年者非得口傳耳受宻相付屬也特此心之體隠乎百姓日用之間賢者識其大不賢識其小而體其全且盡則為得其傳耳雖窮天地亘萬世而其心之所同然若合符節由是而出宰制萬物酬酢萬變莫非此心之妙用而其時措之宜又不必同也故堯舜與賢而禹與子湯放桀文王事殷武王殺受孔子作春秋以翼衰周孟子說諸侯以行其道皆未嘗同也又何害其相傳之一道而孟子之所謂仁義者亦不過使天下之人各得其本心之所同然者耳李氏以蘇張孫吳班焉蓋不足以窺孟子之藩籬而妄議之也推此觀之則其所蔽亦不難辯矣
  論孔孟言仁之功
  答林徳久【至】
  此段謂不可以孟子之言不如孔子周徧
  程子曰四徳之元猶五常之仁偏言則一事專言則包四者惻隠之類偏言之也克己之類專言之也然即此一事便包四者蓋亦非二物也故論語集註中云仁者心之徳愛之理也此言極有味可更思之不可謂孟子之言不如孔子之周徧孟子亦有專言之者仁人心是也孔子亦有偏言之者愛人是也又謂孟子以世人好殺而言惻隠尤非也孔子雖不以義對仁然每以智對仁更宜思之
  論孔孟所處之異
  語錄
  此段謂聖賢分量不同
  程先生說孔子為乗田則為乗田為委吏則為委吏為司㓂則為司㓂無不可者孟子則必得賔師之位方能行道此便是他能大而不能小處惟是聖人則無所不遍大小方圎無所不可又曰如孟子說諸侯之禮吾未之學也此亦是講學之有闕蓋他心量不及聖人之大故於天下事有包括不盡處天下道理儘無窮人要去做又做不辦極得做得一兩件又困了唯是聖人便是事窮到底包括净盡無有或遺者正淳曰如夏商之禮孔子皆能言之却是當時杞宋之國文獻不足以取證聖人之言耳至孟子則曰吾未之學也而已嘗聞其略也而已
  孟子類
  論孟子辭齊王之召
  文集讀余隠之辯温公疑孟子上
  此段謂王以疾要之則辭而不往
  温公云孔子聖人也定哀庸君也然定哀召孔子孔子不俟駕而行過位色勃如也足躩如也過虚位且不敢不恭况召之有不往而他適乎孟子學孔子者也其道豈異乎夫君臣之義人之大倫也孟子之徳孰與周公其齒之長孰與周公之於成王成王幼周公負之以朝諸侯及長而歸政北面稽首畏事之與事文武無異也豈得云彼有爵我有齒徳可慢彼哉愚謂孟子固將朝王矣而王以疾要之則孟子辭而不往其意若曰自我而朝王則貴貴也貴貴義也而何不可之有以王召我則非尊賢之禮矣如是而往於義何所當哉若其所以與孔子異者則孟子自言之詳矣恐温公亦未深考耳孟子達尊之意愚謂達者通也三者不相值則各伸其尊而無所屈一或相值則通視其重之所在而致隆焉故朝廷之上以伊尹周公之忠聖耆老而祇奉嗣王左右孺子不敢以其齒徳加焉至論輔世長民之任則太甲成王固拜手稽首於伊尹周公之前矣其迭為屈伸以致尊崇之義不異於孟子之言也故曰通視其重之所在而致隆焉唯可與權者知之矣官守言責一職之守耳其進退去就决於一事之得失一言之從違者也若為師則異於是矣然亦豈不問其道之行否而食其祿耶觀孟子之卒致為臣而歸齊王以萬鍾留之而不可得則可見其出處大槩矣
  論孟子言去就之義【同上】
  此段謂孟子之說蓋通上下言之
  孟子言所就三所去三其上以言之行不行為去就此仕之正也其次以禮貌衰未衰為去就又其次至于不得已而受其賜則豈君子之本心哉蓋當是時舉天下莫能行吾言矣則有能接我以禮貌而周我之困窮者豈不善於彼哉是以君子以為猶可就也然孟子蓋通上下言之若君子之自處則在所擇矣孟子於其受賜之節又嘗究言之曰飢餓不能出門戸則周之亦可受也【明未至於如是之貧則不可以受】免死而已矣【言受之有限不求嬴餘明不多受】以是而觀則温公可以無疑於孟子矣而隠之所辯引孔子事為證恐未然也
  論孟子絶陳仲子之意【同上】
  此段謂父子兄弟之大倫大義一日不可去
  温公云仲子嘗諫其兄而不用然且食而居之是口非之而身享之故避之又曰仲子狷者有所不為者也愚謂口非之而身享之一時之小嫌狷者之不為一身之小節至於父子兄弟乃人之大倫天地之大義一日去之則禽獸矣雖復謹小嫌守小節亦將安所施哉此孟子絶仲子之本意隠之云仲子之兄非不友孰使之避仲子之母非不慈孰使之離愚謂正使不慈不友亦無逃去之理觀舜之為法於天下者則知之矣
  辯李氏論孟子不能尊周
  文集讀余隠之辯李公常語上
  此段謂周顯王之時人心離天命改久矣
  李氏謂周顯王未聞有惡行特微弱爾而孟子不使齊梁事之以是咎孟子愚謂周以失道寖微寖滅孔子作春秋雖云尊周然貶天子以達王事二百四十二年之間亦屢書矣至於顯王之時天下不知有周室蓋人心離而天命改久矣是時有王者作亦不待滅周而後天下定于一也聖人心與天同而無所適莫豈其拳拳於已廢之衰周而使斯人坐䝉其禍無已哉臯陶曰天聰明自我民聰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達于上下敬哉有土知此則知天矣聖人之心豈異是哉隠之只以衰微二字斷周之不可事正在李氏詆罵中而所謂以孝悌訓之則子必能事其父乃謂使諸侯事周也孟子本無此意
  再辯孟子不尊周之意【同上】
  此段謂孔孟各得時措之宜
  孔子尊周孟子不尊周如冬裘夏葛飢食渇飲時措之宜異耳此齊桓不得不尊周亦迫於大義不得不然夫子筆之於經以明君臣之義於萬世非專為美桓公也孔孟易地皆然李氏未之思也隠之以孟子之故必謂孔子不尊周又似諸公以孔子之故必謂孟子不合不尊周也得時措之宜則並行而不悖矣
  辯李氏謂孟子以權誘諸侯【同上】
  此段謂李氏悼學者之迷惑不知己之迷惑亦甚
  李氏難學者謂孟子以權誘諸侯之說孟子本無此意是李氏設問之過略明辯之天下可無孟子不可無六經可無王道不可無天子隠之之辯已得之愚必謂有孟子而後六經之用明有王道而後天子之位定有六經而無孟子則楊墨之仁義所以流也有天子而無王道則桀紂之殘賊所以禍也故嘗譬之六經如千斛之舟而孟子則運舟之人天子猶長民之吏而王道猶吏師之法今曰六經可以無孟子天下可以無王道則是舟無人吏無法將焉用之矣李氏自以為悼學者之迷惑而為是言曾不知己之迷惑也亦甚哉
  論孟子闢異端之功
  讀余隠之辯鄭公藝圃折衷
  此段謂知堯舜孔孟所傳之正然後知異端之為害深
  知堯舜孔孟所傳之正然後知異端之為害也深而息邪距詖之功大矣彼曰景風時雨與戾氣旱蝗均出於天五榖桑麻與荑稗鉤吻均出於地此固然矣人生其間混然中處盡其爕理之功則有景風時雨而無戾氣旱蝗有五穀桑麻而無荑稗鉤吻此人所以參天地贊化育而天地所以待人而為三才也孟子之闢異端如宣王之攘夷狄其志亦若此而已豈秦始皇漢武帝之比哉聖人作易以立人極其以君子為主故為君子謀而不為小人謀觀泰否剝復名卦之意則可見矣而曰古今豈有無小人之國哉嗚呼作易者其知道乎其不知易者甚哉
  論孟子才髙無據
  葉賀孫錄
  此段謂學者當學顔子
  伊川曰孟子才髙學之無可依據學者須學顔子入聖人為近有用力處又曰學者要學得不錯須是學顔子孟子說得麄不甚仔細只是他才髙自至那地位若學者學他或㑹錯認了




  經濟文衡卷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後集卷十二
  宋 滕珙 撰
  諸子類
  論老子不争之道
  語錄
  此段謂老子退步柔伏只不與争
  老子之學只要退歩柔伏不與你争纔有一毫主張計較思慮之心這氣便麄了故曰致虚極守静篤又曰專氣致柔能如嬰兒乎又曰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谿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谷所謂谿所謂谷只是低下處讓你在髙處他只要在卑下處全不與你争如曰以正治國以竒用兵以無事取天下他取天下便是用此道如張子房之術全是如此嶢闗之戰啗秦將以利與之連和了即回兵殺之與項羽約和已講解了即勸髙祖追之漢家始終治天下全是得此術至武帝盡發出來便郎當子房閒時不做聲氣莫教他說一語更不可當少年也任俠殺人後來因黄石公教得來較細只是都使人不疑他此其所以乖也莊子比老子便不同莊子又轉調了精神盡潑出來麄列子比老子又較細膩問御風之說亦寓言否曰然
  論老子不似鄉原
  答黄義剛
  此段謂老子之心却是出倫理之外
  問孔子惡鄉原如老子可謂鄉原否先生曰老子不似鄉原鄉原却尚在倫理中行那老子却是出倫理之外他自處得雖甚卑不好聲不好色又不要官做然其心却是出於倫理之外其說煞害事如鄉原便却只是無見識底好人未害倫理在
  論老子孟子之體用
  語錄
  此段謂將欲取之必固予之此老子之體用
  老子自有老子之體用孟子自有孟子之體用將欲取之必固與之此老子之體用也存心養性充廣其四端此孟子之體用也
  觀列子偶書
  文集
  此段謂列子所言不過剽掠之端
  向所謂未發者即列子所謂生之所生者死矣而生生者未嘗終形之所形者實矣而形形者未嘗有爾豈子思中庸之㫖哉丙申臘月因讀列子書此又觀其言精神入其門骨骸反其根我尚何存者即佛書四大各離今者妄身當在何處之所由出也他若此類甚衆聊記其一二於此可見剽掠之端云
  論老莊學術之偏
  葉賀孫錄
  此段謂老子極勞攘莊子得些也只乖
  莊周是箇大秀才他都理㑹得只是不把做事觀其第四篇人間世及漁父篇以後多是說孔子與諸人語只是不肯學孔子所謂知者過之者也如說易以道隂陽春秋以道名分等語後來人如何下得他直是以快刀利斧劈截將去字字有着落公晦曰莊子較之老子較平帖些曰老子極勞攘莊子得些也只乖莊子跌蕩老子收歛齊脚歛手莊子却將許多道理掀翻說不拘繩墨莊子去孟子不逺其說不及孟子者亦是不相聞今亳州明道宫乃老子所生之地莊子生於䝉在淮西間孟子只往來齊宋鄒魯以至于梁而止不至於南然當時南方多是異端如孟子所謂陳良楚産也說周公仲尼之道北學於中國又如說南蠻鴂舌之人非先王之道是當時南方多異端或問許行恁地低也有人從之曰非獨是許行如公孫龍堅白同異之說是甚模様也使得人終日只弄這箇漢卿問孔子順許多話却好曰出於孔叢子不知是否只孔叢子說話多類東漢人文其氣軟弱又全不似西漢人文兼西漢初若有此等話何故不略見於賈誼董仲舒所述恰限到東漢方突出來皆不可曉
  論莊子言善惡之非
  文集養生主說
  此段謂老莊之學不論義理之當否但欲依阿其間
  莊子曰為善無近名為惡無近刑緣督以為經督舊以為中蓋人身有督脉循脊之中貫徹上下【見醫書】故衣背當中之縫亦謂之督【見深衣註】皆中意也老莊之學不論義理之當否而但欲依阿於其間以為全身避患之計正程子所謂閃姦打訛者故其意以為為善而近名者為善之過也為惡而近刑者亦為惡之過也唯能不大為善不大為惡而但循中以為常則可以全身而盡年矣然其為善無近名者語或似是而實不然盖聖賢之道但教人以力於為善之實初不教人以求名亦不教人以逃名也盖為學而求名者自非為己之學盖不足道若畏名之累已而不敢盡其為學之力則其為心亦已不公而稍入於惡矣至謂為惡無近刑則尤悖理夫君子之惡惡如惡惡臭非有所畏而不為也今乃擇其不至於犯刑者而竊為之至於刑禍之所在巧其途以避之而不敢犯此其計私而害理又有甚焉乃欲以其依違茍且之兩閒為中之所在而循之其無忌憚亦益甚矣客嘗有語予者曰昔人以誠為入道之要恐非易行不若以中易誠則人皆可行而無難也予應之曰誠而中者君子之中庸也不誠而中則小人之無忌憚耳今世俗茍偷恣睢之論盖多類此不可不深察也或曰然則莊子之意得無與子莫之執中者類耶曰不然子莫執中但無權耳盖猶擇於義理而誤執此一定之中也莊子之意則不論義理專計利害又非子莫之比矣盖迹其本心實無以異乎世俗鄉原之所見而其揣摩精巧校計深切則又非世俗鄉原之所及是乃賊徳之尤者所以清談盛而晉俗衰盖其勢有所必至而王通猶以為非老莊之罪則吾不能識其何說也
  論荀揚立說之偏
  輔漢卿錄
  此段謂荀子說麄揚子只是走入莊子窠窟
  問諸子百家書亦有說得好處如荀子曰君子大心則天而道小心則畏義而節此二句說得好曰㸔得荀子也是箇剛明底人曰只是麄他那物事皆未成箇模様便將來說云揚子工夫比之荀子恐却細曰揚子說到深處止是走入那老莊窠窟裏去如清浄寂寞之說皆是也又如太元中所說【靈根之說】云云亦只是老莊意云程子却取之是如何曰然但恐他意思正是那養生底工夫耳至於佛徒其初亦只是以老莊之言駕說耳
  論漢儒訓詁之學
  答劉淳叟
  此段謂漢儒窺見些小終不曾見得大體
  問漢儒何以溺訓詁而不及理答曰漢初諸儒專治訓詁如教人亦只言某字訓某字令自尋義理而已至西漢末年儒者漸有求得稍親者終是不曾見全體問何以謂之全體答曰全體須徹頭徹尾見得方是且如匡衡論時政亦及治情性之說及到得他入手做時又却只修得些小宗廟禮而已翼奉言見道知王治之象見經知人道之務亦自好了又却只教人主以隂陽日辰貪狼廉貞之類辨君子小人以此觀之他只是復窺見得些子終不曾見得大體也唯董仲舒三篇說得稍親切終是不脫漢儒氣味只對江都易王云仁人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方無病又是儒者語
  論揚子事莽之罪
  答尤延之
  此段謂揚雄畏死貪生而其迹不免於誅絶之罪
  垂論揚雄事足見君子以恕待物之心區區鄙意正以其與王舜之徒所以事莽者雖異而其為事莽則同故竊取趙盾許止之例而槩以莽臣書之所以著萬世臣子之戒明雖無臣賊之心但畏死貪生而有其迹則亦不免於誅絶之罪此正春秋謹嚴之法若温公之變例則不知何所據依晩學愚昧實有所不敢從也
  論揚雄韓愈文中子優劣
  潘時舉錄
  此段謂揚韓各自有長處文中子好處亦多
  立之問揚子與韓文公優劣如何先生曰各自有長處韓文公見得大意已分明但不曾去子細理㑹如原道之類不易得也揚子為人深沉㑹去思索如隂陽消長之妙他直是去推求然而如太之類亦是拙底工夫道理不是如此盖天地間只有箇竒偶竒是陽偶是隂春是少陽夏是太陽秋是少隂冬是太隂自二而四自四而八只恁推去自走不得而揚子却添兩作三謂之天地人事事要分作三才又且有氣而無朔有日星而無月恐不是道理亦如孟子既說性善荀子既說性惡他無可得說只得說箇善惡混若有箇三底道理聖人想自說了不待後人說矣㸔他裏面推得辛苦却就上面說些道理亦不透徹㸔來其學似本於老氏如惟清惟浄惟淵惟默之語皆是老子意思韓文公於仁義道徳上㸔得分明其綱領已正却無他這箇近於老子底說話又問文中子如何曰文中子之書恐多是後來人添入真偽難見然好處甚多但一一似聖人恐不應恰限有許多事相凑得好如見甚荷蓧隠者之類不知如何得恰限有這人若道他都是粧㸃來【缺】
  論仲舒子雲仲淹退之優劣
  沈僴錄
  此段謂仲舒子雲兩人不須說只文中子韓退之更詳㸔
  先生令學者評董仲舒揚子雲王仲淹韓退之四子優劣或取仲舒或取退之曰董仲舒自是好底揚子雲不足道這兩人不須說只有文中子韓退之這兩人疑似試更評㸔學者亦多主退之曰㸔來文中子雖云根脚淺然却是以天下為心分明是要見諸事業天下事他都一齊入思慮來雖是卑淺然却是循規蹈矩要做事業底人其心却公如韓退之雖是見得箇道之大用是如此然却無實用功處他當初本只是要討官職做始終只是這心他只是要做得言語似六經便以此為傳道至其每日工夫只是做詩博奕酣飲取樂而已觀其詩便可見都襯貼那原道不起至其做官臨政也不是要為國家做事也無甚可稱其實只是要討官職而已
  論文中子好名欲速之心
  文集王氏續經說
  此段謂王氏續經非能真有見於古昔聖人之道
  道之在天下未嘗亡而其明晦通塞之不同則如晝夜寒暑之相反故二帝三王之治詩書六藝之文後世莫能及之盖非功效語言之不類乃其本心事實之不侔也雖然維天之命於穆不已彼所謂道者則固未嘗亡矣而大學之教所謂明徳新民止於至善者又已具有明法若可階而升焉後之讀其書考其事者誠能深思熟講以探其本謹守力行以踐其實至於一旦豁然而晦者明塞者通則古人之所不可及者固已倐然而在我矣夫豈患其終不及哉茍為不然而但為模倣假竊之計則不惟精粗懸絶終無可似之理政使似之然於其道亦何足以有所發明此有志為己之士所以不屑而有所不暇為也王仲淹生乎百世之下讀古聖賢之書而粗識其用則於道之未嘗亡者盖有意焉而於明徳新民之學亦不可謂無其志矣然未嘗深探其本而盡力於其實以求必得夫至善者而止之顧乃挾其窺覘想像之彷彿而謂聖之所以聖賢之所以賢與其所以修身所以治人而及夫天下國家者舉皆不越乎此是以一見隋文而陳十二䇿則既不自量其力之不足以為伊周又不知其君之不可以為湯武且不待其招而往不待其問而告則又輕其道以求售焉及其不遇而歸其年盖亦未為晚也若能於此反之於身以益求其所未至使明徳之方新民之具皆足以得其至善而止之則異時得君行道安知其卒不逮於古人政使不幸終無所遇至於甚不得已而筆之於書亦必有以發經言之餘藴而開後學於無窮顧乃不知出此而不勝其好名欲速之心汲汲乎日以著書立言為己任則其用心為己外矣及其無以自託乃復捃拾兩漢以來文字言語之陋功名事業之卑而求其天資之偶合與其竊取而近似者依倣六經次第采輯因以牽挽其人强而躋之二帝三王之列今其遺編雖不可見然考之中說而得其規模之大略則彼之贊易是豈足以知先天後天之相為體用而髙文武宣之制是豈有精一執中之傳曹劉顔謝之詩是豈有物則秉彞之訓叔孫通公孫述曹褒荀勉之禮樂又孰與伯夷后䕫周公之懿至於宋魏以來一南一北校功度徳盖未有以相君臣也則其天命人心之向背統緒繼承之偏正亦何足論而欲攘臂其間奪彼予此以自列於孔子之春秋哉盖既不自知其學之不足以為周孔又不知兩漢之不足以為三王而徒欲以是區區者比而效之於形似影響之間傲然自謂足以承千聖而紹百王矣而不知其初不足以供兒童之一戲又適以是而自納於吳楚僭王之誅使夫後世知道之君子雖或有取其言而終不能無恨於此是亦可悲也已至於假卜筮象論語而强引唐初文武名臣以為弟子是乃福郊福畤之所為而非仲淹之雅意然推原本始乃其平日好髙自大之心有以啟之則亦不得為無罪矣或曰然則仲淹之學固不得為孟子之倫矣其視荀揚韓氏亦有可得而優劣者耶曰荀卿之學雜於申商子雲之學本於黄老而其著書之意盖亦姑託空文以自見耳非如仲淹之學頗近於正而粗有可用之實也至於退之原道諸篇則於道之大原若有非荀揚仲淹之所及者然考其平生意鄉之所在終不免於文士浮華放浪之習時俗富貴利達之求而其覽觀古今之變將以措諸事業者恐亦未若仲淹之致懇惻而有條理也是以予於仲淹獨深惜之而有所不暇於三子是亦春秋責備賢者之遺意也又說文中子續經猶小兒竪瓦屋然世儒既無髙明廣大之見因遂尊崇其書









  經濟文衡後集卷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後集卷十三
  宋 滕珙 撰
  儒釋類
  論釋氏異端之非
  答汪尚書
  此段專論異端似是而非之失
  某於釋氏之說盖嘗師其人尊其道求之亦切至矣然未能有得其後以先生君子之教校夫先後緩急之序於是暫置其說而從事於吾學其始盖未嘗一日不往來於心也以為俟卒究吾說而後求之未為甚晩耳非敢遽絀絶之也而一二年來心獨有所自安雖未能即有諸已然欲復求之外學以遂其初心不可得矣然則前輩於釋氏未能忘懷者其心之所安盖亦必有如此者而或甚焉則豈易以口舌争哉竊謂但當益進吾學以求所安之是非則彼之所以不安於吾儒之學而必求諸釋氏然後安者必有可得而言者矣所安之是非既判則所謂反易天常殄滅人類者論之亦可不論亦可固不即此以定取舎也上蔡所云止觀之說恐亦是借彼修行之目以明吾進學之事若曰彼之參請猶吾所謂致和彼之止觀猶吾所謂克己也以其語錄考之其不以止觀與克己同塗共轍明矣後之好佛者遂掇去首尾孤行此句以為己援正如孔子言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豈真慕夷狄明道適僧舎見其方食而曰三代威儀盡在是矣豈真欲入叢林耶胡文定所以取楞嚴圓覺亦恐是謂其術中猶有可取者非以為吾儒當取之以資己學也孔子曰攻乎異端斯害也已吕博士謂君子反經而已矣經正斯無邪慝今惡邪說之害正而攻之則適所以自敝而已此言誠有味者故某於釋學雖未安然未嘗敢公言詆之特以講學所由有在於是故前日略扣其端既䝉垂教復不敢不盡所懐恐未中理乞賜開示
  論釋氏不見心與法之失
  答南軒
  此段謂理門之學先盡其心以立大本與釋氏不同
  釋氏雖自謂惟明一心然實不識心體雖云心生萬法而實心外有法故無以立天下之大本而内外之道不備然為其說者猶知左右迷蔵曲為隠諱終不肯言一心之外别有大本也若聖門所謂心則天序天秩天命天討惻隠羞惡是非辭讓莫不該備而無心外之法故孟子曰盡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則知天矣存其心養其性所以事天也是則天人性命豈有二理哉而今之為此道者反謂此心之外別有大本為仁之外别有盡性至命之方竊恐非惟孤負聖賢立言垂後之意平生承師問道之心竊恐此說流行反為異端所攻重為吾道之累
  論釋氏與聖學不同
  答廖子晦【徳明】
  此段謂聖門之學下學而上達釋氏之說上達而下學
  聖門之學下學而上達至於窮神知化亦不過徳盛仁熟而自至耳若如釋氏理須頓悟不假漸修之云則是上達而下學也其與聖學亦不同矣而近世學者每欲因其近似而說合之是以為說雖詳用心雖苦而卒不近也中庸所謂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只是說性之未發無所偏倚當此之時萬理畢具而天下萬物無不由是而出焉故學者於此涵養栽培而情之所發自然無不中節耳故又曰中者天下之大本和者天下之達道此皆日用分明底事不必待極力尋究忽然有感如來喻之云然後有得也必若此云則是溺於佛氏之學而已然為彼學者自謂有見於四端五典良知良能天理人心之實然而不可易者皆未嘗略見彷彿甚者披根㧞本顛倒錯繆無所不至則夫所謂見者殆亦用心太過意慮泯絶恍惚之間瞥見心性之影象耳與聖門真實知見端的踐履徹上徹下一以貫之之學豈可同年而語哉
  論儒釋正邪之異
  答李深卿【泳】
  此段謂天理人心自有至當不必求合於彼
  夫儒釋正邪之異未易以口舌争但見得分明則觸事可辯今未暇逺引且以來教所舉中庸首章論之則吾之所謂一者彼以為三吾之所謂實者彼以為虛其邪正得失於此已判然矣然世之學者於吾學初未嘗端的用力而於彼說顧嘗著力研窮是以於彼說自見其髙妙而視吾學為不足為䧟溺益深則遂不復自知其為陷溺是雖以孟子之辯守而告之恐未易㧞而况今日才卑徳薄之人乎然有一於此疑若可救盖天理人心自有至當我順彼逆體勢不侔是以為吾學者深拒力排未嘗求合於彼而為彼學者支辭蔓說惟恐其見絶於我是於其心疑亦有所不安矣誠如是也則莫若試於吾學求其所以用力者如往時之一意於彼而從事焉假以歲時不使間斷則庶乎其可以得本心之正而悟前日之非矣
  論佛釋似是而非
  答吳斗南【人傑】
  此段謂聖門之學非有妙竒特不可測知如釋氏所云
  佛學之與吾儒雖有略相似處然正所謂貌同心異似是而非者不可不審明道先生所謂句句同事事合然而不同者真是有味非是見得親切如此敢如此判斷耶聖門所謂聞道聞只是見聞玩索而自得之之謂道只是君臣父子日用常行當然之理非有妙竒特不可測知如釋氏所云豁然大悟通身汗出之說也先聖言此只是說言必忠信行必篤敬念念不㤀到處常若見此兩事不離心目之間耳如言見堯於羮見堯於墻豈是以我之心還見我心别為而在身外耶無思無為是心體本然未感於物時事有此本領則感而遂通天下之故矣恐亦非如所論之云云也所云禪學悟入乃是心思路絶天理盡見此尤不然心思之正便是天理流行運用無非天理之發見豈待心思路絶而後天理乃見耶且所謂天理復是何物仁義禮知豈不是天理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豈不是天理若使釋氏果見天理則亦何必如此悖亂殄滅一切昏迷其本心而不自知耶凡此皆近世淪陷邪說之大病不謂明者亦未能免俗而有此言也
  論儒釋所見之異
  答陳衛道【鞏】
  此段謂釋氏見處儘髙明脫洒而用處則顛倒無有是處
  以釋氏所見較之吾儒彼不可謂無所見但却只是從外面見得箇影子不曽見得裏許真實道理所以見處則儘髙明脫洒而用處七顛八倒無有是處儒者則要得見此心此理原不相離雖毫釐絲忽間不容略有差舛才是用處有差便是見得不實非如釋氏行處見處打成兩截也嘗見山先生引龎居士說神通妙用運水搬柴話來證孟子徐行後長義竊意其語未免有病何也盖如釋氏說則但能搬柴運水即是神通妙用此即來喻所謂舉起處其中更無是非若儒者則須是徐行後長方是若疾行先長即便不是所以格物致知便是要就此等處細微辯别令日用間見得天理流行而其中是非黑白各有條理是者便是順得此理逆者便是逆着此理胷中洞然無纎毫疑礙所以才能格物致知便是誠意正心而天下國家可得而理亦不是兩事也
  論性命之理只在日用
  答陳衛道
  此段謂儒者之論要真實是當與禪家儱侗罩占不同
  性命之理只在日用間零碎去處亦無不是不必着意思想但每事尋得一箇是處即是此理之實不比禪家見處只在儱侗恍惚之間也所云釋氏見處只是要得六用不行則本性自見只此便是差處六用豈不是性若待其不行然後性見則是性在六用之外别為一物矣譬如磨鏡垢盡明見但謂私欲盡而天理存耳非六用不行之謂也又云其接人處不妨顛倒作用而純熟之後却自不須如此前書所譏不謂如此正謂其行處顛錯耳只如絶滅三綱無父子君臣一節還可言接人時權且如此將來熟後却不須絶滅否此箇道理無一息間斷這裏霎時間壞了便無補填去處也又云雖無三綱五常又自有師弟子上下名分此是天理自然他雖欲滅之而畢竟絶滅不得然其所存者乃是外面假合得來而其真實者却已絶滅故儒者之論每事須要真實是當不似異端便將儱侗底影象來此罩占真實地位也此等差互處舉起便是不勝其多寫不能窮說不能盡今左右既是於彼留心之乆境界熟了雖說欲却歸此邉來終是脫離未得某向來亦曽如此只是覺得大槩不是了且權時一齊放下只將自家文字道理作小兒子初上學時様讀後來漸見得一二分意思便漸見得他一二分錯處迤邐㸔透了後直見得他無一星子是處不用着力排擯自然不入心來矣今云取其長處而㑹歸於正便是放不下㸔不破也今所謂應事接物時時提撕者亦只是提撕得那儱侗底影象與自家這下功夫未有干涉也
  老釋類
  論老釋體用之異
  答徐彦章
  此段謂老釋在於厭動求静有體無用
  所論老釋之病體用之說則恐未然盖老釋之病在於厭動而求静有體而無用耳至於分别體用乃物理之固然非彼之私言也求之吾書無體用之云然其曰寂然而未發者固體之謂也其曰感通而方發者固用之謂也且今之所謂一者其間固有動静之殊則亦豈能無體用之分哉非曰純於善而無間斷則遂晝度夜思無一息之暫停也彼其外物不接内欲不萌之際心體湛然萬理皆備是乃所以為純於善而無間斷之本也今不察此而又不能廢夫寂然不動之說顧獨詆老釋以寂然為宗無乃自相矛盾耶大抵老釋說於静而欲無天下之動是猶常寐不覺而棄有用於無用聖賢固弗為也今說於動而欲天下之静是猶常行不止雖勞而不得息聖賢亦弗能也盖其失雖有彼此之殊其倚於一偏而非天下之正理則一而已嗚呼學者能知一隂一陽一動一静之可以相勝而不能相無而又知静者為主動者為客焉則庶乎其不昧於道體而日用之間有以用其力耳
  楊墨類
  論墨氏兼愛之病
  答張敬之【顯父】
  此段謂孟子所以能感動夷子者盖其言有以中之耳
  夷之所說愛無差等此是大病其言施由親始雖若粗有差别然亦是施此無差等之愛耳故孟子但責其二本而不論其下句之自相矛盾也夷之所以卒能感動而自知其非盖因孟子極言非人心之必有以中其病耳此是要處當着眼目也
  論異端害正之
  答范伯崇
  此段謂吾學既明然後可以攻彼之失
  異端害正固君子所當闢然須是吾學既明洞見大本達道之全體然後據天理以開有我之私因彼非以察吾道之正議論之間彼此交盡而内外之道一以貫之如孟子論養氣而及告子義外之非因夷子而發天理一本之大此豈徒攻彼之失而已哉所以推明吾學之極致本原亦可謂無餘藴矣如此然後能距楊墨而列於聖賢之徒不然譊譊相訾以客氣爭勝負是未免於前軰自敝之譏也
  論楊墨皆是邪說
  答嚴時亨【世文】
  此段謂楊墨無大輕重但墨氏尤矯偽
  楊墨皆是邪說無大輕重但墨氏之說尤出於矯偽不近人情而難行故孟子之言如此非以楊氏為可取也孔墨並稱乃退之之繆然亦未見得其原道之作孰先孰後也




  經濟文衡後集卷十三
<子部,儒家類,經濟文衡>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後集卷十四
  宋 滕珙 撰
  聖宋諸臣類
  論韓富王韓拜相先後
  答汪尚書
  此段以山之語恐未深考
  䝉垂喻語錄中可疑處仰見髙明擇理之精不勝歎服如韓富未嘗同朝王韓拜相先後如所考證盖無疑矣山之語恐是未嘗深考而所傳聞不能無悮竊謂止以所考歲月注其下以示傳疑如何
  論韓魏公勇於立事
  萬人傑錄
  此段專美魏公鎮静之功
  立事之人須是硬擔當死生以之立英廟英廟即位繼感風疾魏公當時只是鎮之以静及英廟疾亟迎立潁王或曰若主上復安將如之何魏公曰不過為太上皇耳温公為諫官魏公甚苦之及作魏公祠堂記有數語形容魏公最好是他見得魏公有不可及處
  論吕汲公溺佛老之學
  答吕東萊
  此段謂吕汲公雖尊横渠然不講其學
  横渠墓表出於吕汲公汲公雖尊横渠然不講其學而溺於釋氏故其言多依違兩間隂為佛老之地盖非深知横渠者惜乎當時諸老先生莫之正也如云學者苦聖人之微而珍佛老之易入如此則是儒學異端皆可入道但此難而彼易耳又稱横渠不必以佛老而合乎先王之道如此則是本合由老佛然後可以入道但横渠不必然而偶自合耳此等言語與横渠著書立言攘斥異學一生辛苦之心全背馳了今若存之非但無所發明且使讀者必由老佛易以入道則其為害有不可勝言者耳
  論范忠宣救蔡確之失
  答鄭景望
  此段謂范公欲為自全之計未免自私
  如論范忠宣救蔡新州及元祐流人以為至當之舉某嘗竊論此矣以為元祐諸賢憂確之不可制欲以口語擠之固為未當而范公乃欲預為自全之計是亦未免於自私皆非天討有罪之意也至於論諸公忽反爾之言違好還之戒自取禍敗尤非正理使後世見無禮於君親者拱手坐視而不敢逐則必此言之為也且舜流四凶族為臯陶者亦殊不念反爾之戒何耶推此心以往恐無適而非私者邵子文以為明道所見與忠宣合正恐徒見所施之相似而未見所發之不同盖毫釐之間天理人欲之差有不可同年而語者矣又聞深以好名為戒此固然矣然偏持此論將廉隅毁頓其有甚於好名故先聖云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焉而又曰君子求諸已詳味此言不偏不倚表裏該備此其所以為聖人之言歟學者要當於此玩心則勿忘勿助之間天理卓然事事物物無非至當矣
  論荆公所學之偏
  黄義剛錄
  此段謂荆公初對神宗語便如此
  荆公初對神宗語亦如此曰願陛下以堯舜禹湯為法今日能為堯舜禹湯之君則自有臯䕫稷契伊傅之臣諸葛亮魏徴有識者之所羞道也說得甚好只是他所學偏後來做得差了又在諸葛亮魏徴之下
  論荆公新法之失
  答張元徳
  此段謂荆公只是見理不明用心不廣故至於此
  所論新法大槩亦是如此然介甫所謂勝流俗者亦非先立此意以壓諸賢只是見理不明用心不廣故至於此若得明道先生與一時諸賢自源頭與之商量令其胷中見得義理分明許多人欲客氣自無處着亦不患其不改矣若便以不可與有為待之而不察其所欲勝之流俗亦真有未盡善處則亦非所以為天下之公而自䧟於一偏之說矣頃見趙丞相所編諸公奏議論新法者自有數卷其言雖不為不多然真能識其病根而中其要害者殊少無惑乎彼之以為流俗之浮言而不足恤也至如祧廟一事當時發言盈庭多者累數千字而無一言可以的當與介甫争是非者但今人只見介甫所言便以為非排介甫者便以為是所以徒為競辨而不能使天下之論卒定於一也此說甚長非面論未易究
  論荆公得君之故
  答沈莊中
  此段謂神宗之時逢介甫出來作壞
  問荆公得君之故曰神宗聰明絶人與羣臣說話往往領略不去纔與介甫說便有於吾言無所不說底意思所以君臣相得甚懽向見何一之方少年時所著數論其間有一說云本朝自李文靖公王文正公當國以來廟論主於安静凡有建明便以生事歸之沿至後來天下弊事極多此說甚好且如仁廟是甚次第時節國勢却如此緩弱事多不理英宗即位已自有此性氣要改作但以聖躬多病不久晏駕所以當時謚之曰英宗神宗繼之性氣越尤欲更新之然天下事難得恰好却又撞着介甫出來承當所以作壞得如此又曰介甫變法固有以召亂後來又却不别去整理一向放倒將去亦無緣治安
  論荆公欲富國强兵之意
  竹林精舎錄
  此段謂李文靖當國積得弊事激得荆公出來要一齊整頓
  温公忠厚故稱荆公無姦邪只不曉事㸔來荆公亦有邪心夾雜他却將周禮來賣弄有利底事便行之意欲富國强兵然後行禮義不知未至富强人才風俗已先壞了向見何一之有一小論稱荆公所以辦得盡行許多事緣李文靖為相日四方言利害者盡皆報罷積得許多事所以激得荆公出來一齊要整頓過荆公此意便是慶厯范文正公諸人要做事底規模然范文正公等行得尊重其人才亦忠厚荆公所用之人一切相反
  論東坡荆公之學
  楊道夫錄
  此段謂東坡見得荆公之失所以都自改了
  蜚卿問荆公與坡公之學曰二公之學皆不正但東坡之徳行那裏得似荆公東坡初年若得用未必其患不甚於荆公但東坡後來見得荆公狼狽所以都自改了初年論甚生財後來見青苗之法行得狼狽便不言生財初年論甚用兵如曰用臣之言雖北取契丹可也後來見荆公用得狼狽遂更不復言兵他分明有兩截底議論
  論王蘇歐馬之學
  答汪尚書
  此段謂歐陽司馬皆不失儒者所守玉蘇不能無議
  又䝉教喻以兩蘇之學不可與王氏同科此乃淺陋辭不别白指不分明之過請復陳之於後而來教又以歐陽司馬同於蘇氏則某亦未能不以為疑也盖歐陽司馬之學其於聖賢之髙致固非末學所敢議然其所存所守皆不失儒者之舊特恐有所未盡耳至於王氏蘇氏則皆以佛老為聖人既不純乎儒者之學矣【非惡其如此特於此可驗其於儒者之學無所得】而王氏支離穿鑿尤無義味至於甚者義類俳優本不足以惑衆徒以一時取合人主假利勢以行之至於已甚故特為諸老先生之所排抵【山與胡文定書及答蕭子莊書可見其意矣】在今日則勢窮禍極故其失人人得見之至若蘇氏之言髙者出入有無而曲成義理【如易說性命隂陽書之人心道心古史之中一性善老子之道器中和】下者指陳利害而切近人情【蘇氏此等議論不可殫舉且據論語則東坡之論見陽貨子由之論取子西皆以利害言之也】其智識才辨謀為氣槩又足以震耀而張皇之使聴者欣然而不知倦非王氏之比也然語道學則迷大本【如前注性命諸說多出私意雜佛老而言之性命之說尤可笑某嘗辨老子說中一段可見其梗槩矣】論事實則尚權謀【如陽貨子西事乃以北論聖人可見其底藴矣】衒浮華惡本實貴通達賤名檢此其害天理亂人心妨道術敗風教亦豈盡出王氏之下也哉但其身與其徒皆不甚得志於時無利勢以輔之故其説雖行而不能甚久凡此患害人未盡見故諸老先生得以置而不論使其行於當世亦如王氏之盛則其為禍不但王氏而已主名教者亦不得恝然而無言也【山集中雜說數段為蘇氏發也當時固已慮此矣程氏語錄中論賢良處亦似有所指】盖王氏之學雖談空虚而無精彩雖急功利而少機變其極也陋如薛昻之徒而已蔡京雖名推尊王氏然其淫侈縱慾所以敗亂天下者不盡出於金陵也【山所論鳬鷺詩乃其所假以為號耳】若蘇氏則其律身己不若荆公之嚴其為術要未忘功利而詭秘過之其徒如秦觀李廌之流皆浮誕佻輕士類不齒相與扇縱横捭闔之辨以持其說而渙然不知禮義廉恥之為何物雖其勢利未能有以動人而世之樂放縱惡拘檢者已翕然向之使其得志則凡蔡京之所為未必不身為之也世徒據其已然者論之是以蘇氏猶得在近世名卿之列而君子樂成人之美者亦不欲逆探未形之禍以加議貶至於論道學邪正之際則其辨有在於毫釐之間者雖欲假借而不能私也今乃欲專貶王氏而曲貸二蘇道術所以不明異端所以益熾實由於此愚恐王氏復生未有以默其口而厭其心也
  再論兩蘇王氏之學
  同前【甲申十二月既望】
  此段專謂蘇學之失
  濂溪河南授受之際非末學所敢議然以其迹論之則來教為得其實矣但通書太極圗之屬更望暇日試一研味恐或不能無補萬分然後有以知二先生之於夫子非若孔子之於老耼郯子萇也惟是蘇學邪正之辨終未能無疑於心盖某前日所陳乃論其學儒不至而流於詖淫邪遁之域竊味來教乃病其學佛未精而滯於智慮言語之間此所以多言而愈不合也夫其始之闢禪學也豈能明天人之藴推性命之源以破其荒誕浮虚之說而反之正哉如大悲閣中和院記之屬直掠彼之粗以角其精據彼之外以攻其内是乃率子弟以攻父母信枝葉而疑本根亦安得不為之詘哉近世攻釋氏者如韓歐孫石之正山猶以一杯水救一車薪之火况之如蘇氏以邪攻邪是束緼灌膏而往赴之也直以身為燼而後已耳來教又以為蘇氏乃習氣之雖不知道而無邪心非若王氏之穿鑿附㑹以濟其私邪之學也某竊謂學以知道為本知道則學純而心正見於行事發於言語亦無往而不得其正焉如王氏者其始學也盖欲凌跨楊韓掩迹顔孟初亦豈遽有邪心哉特以不能知道故其學不純而設心造事遂流入於邪又自以為是而大為穿鑿附㑹以文之此其所以重得罪於聖人之門也蘇氏之學雖與王氏若有不同者然其不知道而自以為是則均焉學不知道其心固無所取則以邪為正又自以為是而肆言之其不為王氏者特天下未被其禍而已其穿鑿附㑹之巧如來教所稱論成佛說老子之屬盖非王氏所及而其心之不正至乃謂湯武簒弑而盛稱荀彧以為聖人之徒凡若此類皆逞其私邪無復忌憚不在王氏之下借曰不然而原情以差其罪則亦不過稍從未減之科而已豈可以為當然而莫之禁乎書曰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哉此刑法之本意也若天理不明無所準則而屑屑焉惟原情之為務則無乃狥情廢法而縱惡以啟姦乎楊朱學為義者也而偏於為我墨翟學為仁者也而流於兼愛本其設心豈有邪哉皆以善而為之耳特於本原之際微有毫釐之差是以孟子推原其禍以為無父無君而陷於禽獸辭而闢之不少假借孟子亦豈不原其情而過為是刻核之論哉誠以其賊天理害人心於幾微之間使人陷溺而不自知非若刑名狙詐之術其禍淺切而易見也是以拔本塞源不得不如是之力書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又曰予弗順天厥罪惟均孟子之心亦若是而已爾以此論之今日之事王氏僅足為申韓儀衍而蘇氏學不正而言成理又非楊墨之比愚恐孟子復生則其取舎先後必將有在而非如來教之云也區區僭越辨論不置非敢自謂工訶古人而取必於然諾實以為古人致知格物之學有在於是既以求益而亦意其未必無補於髙明也
  再論蘇氏學術之失
  同前【己丑歲】
  此段謂文本道道之不明文何取焉
  去春賜教語及蘇學以為世人讀之止取文章之妙初不於此求道則其失自可置之夫學者之求道固不於蘇之文矣然既取其文則文之所述有邪有正有是有非是亦皆有道焉固求道者之所不可不講也講去其非以存其是則道固於此乎在矣而何不可之有若曰惟其文之取而不復議其理之是非則是道自道文自文也道外有物固不足以為道且文而無理又安足以為文乎盖道無適而不存者也故即文以謂道則文與道兩得而一以貫之否則亦將兩失之矣中無主外無擇其不為浮誇險詖所入而亂其知思也者幾希况彼之所以自任者不但曰文章而已既亡以考其得失則其肆然而談道徳於天下夫亦孰能禦之
  論蘇氏與吾道不合
  答程允夫
  此段以蘇氏之文有非知道君子所欲聞
  蘇氏文辭偉麗近世無匹若欲作文自不妨模範但其詞意矜豪譎詭亦有非知道君子所欲聞是以平時每讀之雖未嘗不喜然既喜未嘗不厭往往不能終帙而罷非故欲絶之也理勢自然盖不可曉然則彼醉於其說者入於吾道之門豈不猶吾之讀彼書也哉亦無怪其一胡一越而終不合矣蘇程固嘗同朝程子之貶蘇公嗾孔文仲齕而去之也使其道杲同則雖異世亦且神交意合豈至若是之戾耶文仲為蘇公所嗾初不自知晩乃大覺憤悶嘔血以至於死見於吕正獻公之遺書尚可考也
  論東坡議論之實
  廖徳明錄
  此段謂青苗之法只是東坡兄弟議論得實
  胡文定公之文字字皆實但奏議每件引春秋亦有無其事而遷就之者大抵朝廷文字且要論事情利害是非令分曉今人多先引故事如論青苗只是東坡兄弟說得有精神他人皆說從别處去
  論湖學之盛甲東南
  答薛士龍【季宣】
  此段謂熙寜置學宫之後學政名存實亡
  湖學之盛甲於東南而其湮廢亦已久矣盖自熙寜設置教官之後學者不復得自擇師是以學校之政名存實亡而人才之出不復如當日之盛今得賢太守身為之師其必將有變矣然嘗竊讀安定之書考其所學盖不出乎言語誦說之間以近歲學者髙明自得之論校之其卑甚矣然以古準今則其虚實淳漓輕重厚薄之效其不相逮至逺是以嘗竊疑之敢因垂問之及而請質焉因風見教及此幸甚又聞慶厯間嘗取湖學規制行之太學不知當時所取果何事也求諸故府必尚有可考者得令書吏錄以見賜
  再答湖學本末之說
  同上
  此段謂湖學得古人灑埽應對進退
  垂諭湖學本末不勝感歎而所論胡公之學盖得於古之所謂灑埽應對進退者尤為的當警發深矣竊謂髙明所以成己成物之要未嘗不在於此而廣大精微之藴其所超然而獨得者又非言之所能諭也













  經濟文衡後集卷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後集卷十五
  宋 滕珙 撰
  濓溪二程類
  論濓溪黙契道體之妙
  江州濓溪書院記
  此段謂道未嘗亡惟托於人行於世故有絶續明晦
  道之在天下者未嘗亡惟其托於人者或絶或續故其行於世者有明有晦是皆天命之所為非人智力之所能及也夫天髙地下而二氣五行紛綸錯糅升降往來於其間其造化發育品物散殊莫不各有固然之理而其最大者則仁義禮智信之端君臣父子昆弟夫婦朋友之倫是已是其周流充塞無所虧間夫豈以古今為存亡者哉然氣之運也則有淳漓判合之不齊人之禀也則有清濁昏明之或異是以道之所以託於人而行於世者惟天所畀河圖出而八卦畫洛書呈而九疇叙而孔子於斯文之興喪亦未嘗不推之於天聖人於此其不我欺也審矣若濓溪先生者其天之所畀而得乎斯道之傳者歟不然何其絶之久而續之易晦之甚而明之亟也葢自周衰孟軻氏沒而此道之傳不續更秦及漢歴晉隋唐以至於我有宋藝祖受命五星集奎實開文明之運然後氣之漓者醇判者合清明之禀得以全付乎人而先生出焉不繇師承黙契道體建圖屬書根極要領當時見而知之有程氏者遂擴大而推明之使夫天理之微人倫之著事物之衆鬼神之幽莫不洞然畢貫於一而周公孔子孟氏之傳煥然復明於當世有志之士得以探討服行而不失其正如出於三代之前者嗚呼盛哉非天所畀其孰能與於此【已下但叙事更不復載】
  論濓溪程張之學
  荅汪尚書
  此段專論程張契悟之奥
  䝉諭及二程之於濓溪亦若横渠之於范文正耳先覺相傳之袐非後學所能窺測誦其詩讀其書則周范之造詣固殊而程張之契悟亦異如曰仲尼顔子所樂吟風弄月以歸皆是當時口傳心受的當親切處後來二先生舉似後學亦不將作第二義看然則行狀所謂反求之六經然後得之者特語夫功用之大全耳至於入處則自濓溪不可誣也若横渠之於文正則異於是葢當時粗發其端耳受學乃先生自言此豈自誣者也大抵近世諸公知濓溪甚淺如吕氏童䝉訓記其嘗著通書而曰用意高逺夫通書太極之説所以明天理之根源究萬物之終始豈用意而為之又何髙下逺近之可道哉近林黄中自九江寄其所撰祠堂記文論濓字偏旁以為害道尤可駭歎而通書之後次序不倫載蒲宗孟碣銘全文為害又甚以書曉之度未易入見謀於此别為叙次而刋之恐却不難辨也春陵記文亦不可解此道之衰未有甚於今日奈何奈何
  論周程邵氏之學
  荅汪尚書
  此段謂二程從濓溪遊而康節亦其推尊者
  受學之語見於吕與叔所記二先生語中云昔受學於周茂叔故據以為説從遊葢所尊敬而不為師弟子之辭故范内翰之於二先生胡文定之於三君子某皆用此字但二先生於康節誠似太重欲改為與又似太輕不知别下何字為當程邵之學固不同然二先生所以推尊康節者至矣葢以其信道不惑不雜異端班於温公横渠之間則亦未可以其道不同而遽貶之也和靖之言恐如孟子言伯夷伊尹之於孔子為不同道之比妄意其然抑康節之學抉摘窈微與佛老之言豈無一二相似而卓然自信無所汚染此其所見必有端的處比之温公欲䕶名教而不言者又有間矣
  論明道是不違仁影子
  荅范文叔
  此段謂為己切實工夫非空言等所能助
  春風堂記久已奉諾安敢忘之但近覺孤危之迹為當世所憤疾日以益甚遂絶口不敢為人出一語非獨畏禍亦義理之當然也然亦覺得此等空言無益於實僅同戲劇區區裝㸃是亦徒為玩物䘮志而已若論為己切實功夫豈此等所能助而為仁由己亦何待他人之助耶况明道先生氣象如此乃是不違仁影子今於影外旁觀而玩其形似孰若深察其心之所到而身詣之之為實耶竊謂為仁之要固不出乎聖賢之言若子夏所謂愽學篤志切問近思夫子所謂克己復禮所謂忠恕恭敬可以備見其用力之始終矣幸深味乎此而實加功焉則為有以慰區區之望固不在於言語文字之間而已也
  論二程所處不同
  荅劉子澄
  此段謂明道伊川其道雖同造徳各異
  明道徳性寛大規模廣闊伊川氣質剛方文理宻察其道雖同而造徳各異故明道嘗為條例司官不以為凂而伊川所作行狀乃獨不載其事明道猶謂青苗可且放過而伊川乃論西監一狀較計如此此可謂不同矣然明道之放過乃孔子之獵較為兆而伊川之一一理㑹乃孟子之不見諸侯也此亦何害其為同耶但明道所處是大賢以上事學者未至而輕議之恐失所守伊川所處雖髙然實中人皆可跂及學者只當以此為法則庶乎寡過矣然又當觀用之淺深事之大小裁酌其宜難執一意此君子所以貴窮理也横渠龍女衣冠事却是一時偶見未到若見得到横渠必不肯放過葢此乃禮官職事使明道當之亦不放過也
  論二程言性不同
  荅孫叔和【應時】
  此段謂其氣象各有極至處
  明道伊川論性疎宻固不同然其氣象亦各有極至處明道直是渾然天成伊川直是精神平實正似文王治岐周公制禮之不同又似馬援論漢二祖也
  論程子格物之説
  荅吳伯豐【必大】
  此段謂程子葢合大小而言以明是理之無不在
  示喻程子格物之説誠若有未易致力者然其曰天地之所以髙厚一物之所以然葢合其大小而言之以明是理之無不在而學問之功不可一物而有遺爾若其所以用力之地則亦不過讀書史應事物如前之云者豈茫然放其心於汗漫紛綸不可知之域哉或人所引易象之數又似太拘所謂明理亦曰明其所以然與其所當為者而已
  論程子得聖人之心
  沈僴録
  此段謂自孔子以後惟曽子子思孟子而已至程子為得聖人之心
  自孔子以後得孔子之心者惟曽子子思孟子而已後來非無能言之士如楊子雲法言模倣論語而仲淹中説亦模倣論語言愈似而去道愈遠直至程子方略明得四十五年為得聖人之心然一傳之門人則已皆失其真矣【云云】其終卒歸於擇善固執明善誠身博文約禮而已只是要人自去理㑹
  論淵源錄説
  荅吕東萊
  此段謂伊川氣象與明道不同
  明道言當與元豐大臣共政此事昨來已嘗論之然亦有未盡今詳此事乃是聖賢之用義理之正非姑為權譎茍以濟事於一時也葢伊川氣象自與明道不同而其論變化人材亦有此意【見外書胡氏所記】易傳暌之初爻亦有不絶小人之説足見此事自是正理當然非權譎之私也然亦須有明道如此廣大規模和平氣象而其誠心昭著足以感人然後有以盡其用耳常人之心既不足以窺測此理又無此等力量自是信不及設有信者又不免以權譎利害之心為之則其悖理而速禍也為尤甚矣此今之君子所以不能無疑於明道之言也【胡氏所記尹公亦疑之豈所謂未可與權者耶】
  論編次程子遺書
  荅王歛之
  此段謂窮理居敬之功當交相為助
  承喻編次程書以類相從此亦用功之一端若求之於此而騐之於日用思慮作為之間玩索操存無所偏廢則窮理居敬之功交相為助而兩造其極矣玩物䘮志之戒乃為多求聞而不切己者發遺書又有不可外面只務泛觀物理正如遊騎無所歸之説亦為此耳至於義理雖明而踐履不至者則亦多端或是知之未深或是行之不力或是氣質之偏有難化處在彼誠為累徳然在我觀之但當内自警省不使加乎其身而不可以此遽起輕視前軰之心且疑講學之無益也
  程門髙弟類
  論謝楊學力天資之異
  荅汪尚書【癸未六月九日】
  此段論上蔡皆力行深造之所得龜山却是天資粹美
  謝楊二先生事頃見胡明仲家所記侯師聖之言有曰明道先生謂謝子雖少魯直是誠篤理㑹事有不透其顙有泚其憤悱如此此語却與羅公所記暗合恐與所謂玩物䘮志者有不相害葢世固有人聪明辯博而不敏於聞道者矣惟其所趣不謬於道而志之不舍是以卒有所聞必皆力行深造之所得所以光明卓越直指本源姑以語録論語解之屬詳考即可知矣如語解中論子路有聞一章可見其用力處也龜山却是天質粹美得之平易觀其立言亦可見
  論劉李游楊學力所到
  荅劉子澄
  此段謂四公所見自有淺深故所就有純駁
  劉李游楊四公所到固未敢輕議然如所論亦近之矣但却不專於仕宦奪志而然葢劉李未嘗不仕游楊非固狥俗自其所見有淺深故所就有純駁耳大抵學問要是見處要得透徹然不自主敬致知上著功夫亦無入頭處也
  論上蔡學詩之説
  荅吕東萊
  此段謂上蔡之説詩乃習志養氣之餘病
  上蔡本説學詩者不得以章句横在胷中因有堯舜事業横在胷中之説然則非為有其善之意矣竊疑此乃習志養氣之餘病而遺書中上蔡所記亦多玩等説話【如玩物䘮志之類】此恐須更有合商量處不可草草看過也
  再荅别紙
  同上
  此段謂上蔡因明道之語矯枉過正
  上蔡堯舜事業横在胷中之説若謂堯舜自將已做了底事業横在胷中則世間無此等小器量底堯舜若説學者則凡聖賢一言一行皆當潛心玩索要識得他底藴自家分上一一要用豈可不存留在胷次耶明道玩物䘮志之説葢是箴上蔡記誦博識而不理㑹道理之病渠得此語遂一向掃蕩直要得胷中曠然無一毫所有則可謂矯枉過其正矣觀其論曽㸃事遂及列子御風以為易做則可見也大抵明道所謂與學者語如扶醉人真是如此來喻有懲創太過之説亦正謂此吾人真不可不深自警察耳
  論譙天授未得為伊川門人
  荅汪尚書
  此段謂以所著象學文字推之恐於程門亦未純師者
  譙天授亦黨事後門人某見胡劉二丈説親見譙公自言識伊川於涪陵約以同居洛中及其至洛則伊川已下世矣問以伊川易學意似不以為然至考其他言行又頗雜於佛老子之學者恐未得以門人稱也以此一事及其所著象學文字推之則恐其於程門亦有未純者不知其所謂卒業者果何事耶
  論侯師正疎略之失
  荅南軒
  此段謂師正非但文字之疵
  侯子論語抄畢内上其間誤字顯然者已輙為正之矣但其語時有不瑩豈其不長於文字而然耶抑别有以也頃在豫章見阜卿所傳語録有尹和靖所稱伊川語云侯師正議論只好隔壁聼詳味此言以騐此書竊謂其學大抵明白勁正而無深潛縝宻沈浸醲郁之味故於精微曲折之際不免疎略時有罅縫不得於言而求諸心乃其所見所存有此氣象非但文字之疵也
  説范公不為程門弟子之説
  荅吕伯恭
  此段謂范公雖不純師程氏實尊仰取法
  范公不為程門弟子下卷范公語中論之已詳此年譜所載時鮮于所録之本文耳然不削去門人二字者范公語中既引以為説則此不可削史固有變例也但來喻引范公日記以為伊川所為范公未必盡知若率先具素饌則應大與東坡忤何以能處程蘇之間而無違言乎此則恐於事理皆未盡也葢范公所記正叔獨奏乞就寛涼處講讀而并及脩展邇英次第則固善之之辭而非有譏貶之意也但伊川已奏而事方施行則自不必更言而在范公之自處則亦或有不敢言者至於國忌齋筵葷素所宜則以范公之賢於已之所行自當顧義理之是非以為從違不當視同列之喜怒以為前郤也使其果欲依違兩間曲全交好則具素饌既忤東坡具肉食亦忤伊川若慮於彼而忽於此則亦非所以兩全矣况范公之意未必如此而他書所記亦云范醇夫軰食素秦黄軰食肉則所記雖不同而范公之畏東坡而每事狥從亦當時所共知矣故嘗竊言范公雖不純師程氏而實尊仰取法焉其於東坡則但以鄉黨游從之好素相親厚而立朝議論趨向畧同至於制行之殊則逈然水火之不相入且觀其辨理伊川之奏則其心豈盡以東坡為是哉但不能辨之於當時而發之於數年之後此則剛强不足不免乎兩狥之私者而其所重在此故卒不能勝其義理之公也大抵程蘇學行邪正不同勢不兩立故東坡之於伊川素懐憎疾雖無素饌之隙亦不相容若於范公則交情既深而其氣象聲勢不足畏者故雖有右袒之嫌而不以害其平生之驩也



  經濟文衡後集卷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後集卷十六
  宋 滕珙 撰
  中興諸臣類
  論張趙相與始末
  沈僴録
  此段謂二公為秦檜所中
  魏公初以何右丞㮚薦為太常簿趙忠簡公時為開封府推官相得甚驩在圍城中朝夕講論濟時之策魏公先達力相汲引遂除司勲員外郎一向超擢反在魏公上嘗論天下人才魏公劇談秦檜之可用趙云此人得志吾軰安所措手足耶魏公云且為國事計姑置吾人利害時趙公為左張公為右皆兼樞宻院事忽報兀术大舉深入朝廷震怖時劉光世將重兵屯合肥魏公親往視師因奏記曰此決非兀术必劉豫遣其子姪麟猊來㓂耳臣往年在闗西數與兀术戰熟其用兵利害今觀此舉決非其人魏公遂下令督戰光世恐懼謀欲退師而南以與趙公平時有鄉曲雅故遂私有請於趙折彦質時知樞宻院事復助之請遂徑自樞府行下文字令光世退師魏公聞之大怒下令曰敢有一人渡江即斬以狥光世聞之復駐軍如故此事雖謂之曲在趙公可也已而柘臯大㨗虜騎退魏公既還絶口不言前功欲以安趙公與共國事也而二公門下士互相排詆魏公之門人至有作為詩賦以嘲趙公者趙公之迹不安且有論之者遂去魏公獨相乃力薦㑹之為樞密使及酈瓊叛于合淝吕安老死之魏公之迹亦不安懇辭求去髙宗問誰可代卿者魏公復薦趙公遂令魏公擬批召既出㑹之謂其必薦已就閣子語良久魏公言不及㑹之色漸變未幾中使傳宣促進所擬文字魏公遂就坐作劄子封付中使㑹之色變愈甚魏公遂上馬去及趙公再相㑹之反謂之曰張徳逺直恁無亷耻弄得淮上事如此猶不知去及主上傳㫖令宣召相公來方皇恐上馬去趙公以為然後又數數䜛間之趙公不能不信也又如光世之罷實當於罪酈瓊叛去豈可不舉能者乃復以淮西之軍付光世弄得都成私意初趙公極惡秦之為人不與通情及趙公為相秦為樞宻每事惟趙公之命是聼久而趙公安之復深信之又薦之至與之並相並相之後復不敢專唯諾而已忽一日高宗怒唐暉趙公為之解檜察上意惡暉遂逡巡發一語曰如唐暉様人才也不難得又一日趙公奏恩平郡王乃建王之弟建王乃恩平之兄建州不過一郡之地吳乃一大都㑹恐弟之封不宜壓兄檜奏曰也不較此因此二事高宗深眷之又力主和議趙公罷遂拜左相他言語不多只用一兩語那事都了趙公不知魏公之無他為檜所排得泉州是時魏公知福州二公相見因説及曩日之事趙公方知為檜所中相與太息而已
  論張趙優劣之異
  荅沈僴
  此段謂趙公縝宻若擔當大事不如張公
  某因言陳同父上書乞遷都建康曰黄帝披山通道未嘗寧居古之人君何嘗要安居今宫室臺榭妃嬪媵嬙之盛如此如何動得高宗本遷都建康了却是趙忠簡打疉歸來葢初間敵人入㓂羣臣勸高宗避之忠簡力勸髙宗躬往撫師行至平江而止繼而淮上諸將相繼獻㨗趙公得人望正在此時已而欲返臨安適張魏公來遂堅勸高宗往建康及淮師失律趙公荒窘遂急勸高宗移歸臨安自此遂不能動矣看趙忠簡後來也無柰何其勢與敵人講和是時已遣王倫以二十事使敵約不稱臣以濁河為界此便是講和了後來秦檜力排趙公遂以不肯講和之罪歸之使萬世之下趙公得全其名者乃檜力也問張趙二公優劣曰若論理㑹朝政進退人才趙公又較縝宻無疎失若論擔當大事竭力向前則趙公不如張公【議論是】張公雖是竭力擔當只是他才短慮事疎處多他盡其才力方照管得到若有些不到處弄出事來便是難趙公也是不諳軍旅之務所以不敢擔當萬一敵人來到面前無以應之不若退避耳
  論元城了翁之剛
  同上
  此段謂元城得中了翁後來太過
  間嘗問元城了翁之剛孰為得中曰元城得中了翁後來有太過元城只是居其位便極言無隐罪之即順受了翁後來做得都不從容了所以元城嘗論其尊堯集所言之過而戒之曰告君行已茍心無憾而今而後可以忠言矣
  論胡文定春秋
  荅薛士龍
  此段謂看其文字便見間架規模不草草
  胡文定春秋曽熟看否未論義理且看其文字便見此老胷中間架規模不草草也直卿志堅思苦與之處甚有益此道不是小事須喫些辛苦方可望也
  論胡致堂人物之偉
  萬人傑録
  此段謂致堂可謂豪傑之士
  胡致堂議論英發人物偉然向嘗侍之坐見其數杯後歌孔明出師表誦張才叔自靖人自獻于先王義陳了翁奏狀可謂豪傑之士也
  論東萊博雜處用功
  與南軒書
  此段言聖賢之言不可草草看過須仔細玩味
  伯㳟向得渠兩書似日前只向博雜處用功却於要約處不曽仔細研究病痛頗多不知近日復如何大抵博雜極害事如閫範之作指意極佳然讀書只如此亦有何意味耶先達所以深懲玩物䘮志之者正謂是耳范醇夫一生作此等功夫想見將聖賢之言都只忙中草草看過抄節一畨便是事了元不曽仔細玩味所以從二先生許久見處全不精明是豈可不戒也耶渠又為畱意科舉文字之久出入蘇氏父子波瀾新巧之外更求新巧壞了心路遂一向不以蘇學為非左遮右攔陽擠隂助此尤使人不滿意向雖以書極論之亦未知果以為然否近讀孟子至荅公孫丑好辨一章三復之餘廢書太息只謂見得天理忒煞分明便自然如此住不得若見不到處又如何强得也然聖賢奉行天討却自有箇不易之理故曰能言距楊墨者聖人之徒也此便與春秋討亂臣賊子之意一般舊來讀過亦不覺近乃識之耳不審以為如何
  論陸氏學術之偏
  荅孫敬甫
  此段謂陸氏宗㫖本自禪學中來
  陸氏之學則在近年一種浮淺頗僻議論中固自卓然非其儔匹其徒傳習亦頗有能修其身能治其家以施之政事之間者但其宗㫖本自禪學中來不可揜諱當時若只如晁文元陳忠肅諸人分明招認著實受用亦自有得力處不必如此隐諱遮藏改名換姓欲以欺人而人不可欺徒以自欺而自陥于不誠之域也然在吾軰須但知有如此而勿為所惑若於吾學果有所見則彼之言釘釘膠粘一切假合處自然解折破散收拾不來矣切勿與辨以起其紛拏不遜之端而反為卞莊子所乗也少時喜讀禪文字見杲老與張侍郎書云左右既得此欛柄入手便可改頭換面却用儒家言語説向士大夫接引後來學者【其大意如此今不盡記其語矣】後見張公經解文字一用此策但其遮藏不宻漏露處多故讀之者便知其所自來難以純託於儒者若近年則其為術益精為説浸巧抛閃出没頃刻萬變而幾不可辨矣然自明者觀之亦見其徒爾自勞而卒不足以欺人也但杲老之書近藏中見印本却無此語疑是其徒已知此陋而隂削去之然人家亦有舊本可考偶未暇尋訪也近得江西一後生書有兩語云瞑目扼腕而指本心奮髯切齒而談端緒此亦甚中其向學之病然亦已戒之姑務自明毋輕議彼矣信筆不覺縷縷切勿輕以示人又如馬伏波之譏杜季良也
  論象山梭山之學
  荅南軒
  此段謂二陸氣象最好但有盡廢講學之病
  子壽兄弟氣象最好其病却是盡廢講學而專務踐履却於踐履之中要人提撕省察悟得本心此為病之大者要其操履謹質表裏不二實有以過人者惜乎其自信太過規模窄狹不復取人之善將流於異學而不自知耳
  論近世詭經誣聖之非
  荅吕東萊
  此段專論聖賢任道之力
  持養歛藏之訓敢不服膺然有所不得已者世衰道微邪詖交作其他紛紛者固所不論而賢如吾伯恭者亦尚安於習熟見聞之地見人之詭經誣聖肆為異説而不甚以為非則如某者誠亦何心安於獨善而不為極言覈論以曉一世之昏昏也使世有任其責者某亦何苦而譊譊若是耶設使顔子之時上無孔子則彼其所以明道而救世者亦必有道決不退然安坐陋巷之中以獨善其身而已故孟子言禹稷顔子易地則皆然惟孟子見此道理如揚子雲之徒葢未免將顔子只做箇塊然自守底好人看若近世則又甚焉其所論顔子者幾於釋老之空寂矣某竊謂學者固當學顔子者如克己復禮不遷怒貳過不伐善施勞之類造次顛沛所不可忘但亦須審時措之宜使體用兼舉無所偏廢乃為盡善若用有所不同則所謂體者乃是塊然死物而已豈真所謂體哉觀伊川先生十八嵗時上書所論顔子武侯所以不同與上蔡論韶武異處便見聖賢之心無些私意只是畏天命循天理而已此義與近世論内修外攘之説者亦相貫夫吾之所以自治者雖或有所未足然豈可以是而遂廢其討賊之心哉














  經濟文衡後集卷十六
<子部,儒家類,經濟文衡>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後集卷十七
  宋 滕珙 撰
  六經類
  論先儒經解之題
  荅詹帥【體仁】
  此段謂解經不可以己之姓名加之經上
  經題之説尤見精宻不肯容易放過大抵此理何所不在今人初不理㑹只見事體小可便謂無害而必以整理者為過當非獨此事為然也頃嘗見楊子直説晁景迂嘗言先儒經解之題例不敢以己之姓名加之經上如春秋左氏傳尚書孔氏傳周禮鄭氏注皆經題在上姓氏在下此為得體鄙意舊亦嘗謂如此故每題程先生易傳必曰周易程氏傳後來以告伯恭伯㳟亦深以為然為換却婺學易傳籤子以此論之則今者所喻猶若有所未盡也
  論秦漢諸儒解釋文義
  荅南軒
  此段以秦漢諸儒解經雖未盡當然所得亦多
  秦漢諸儒解釋文義雖未盡當然所得亦多今但就分數多處論之則以為得其言而不得其意與奪之際似已平允若更於此一向刻核過當却恐意思迫窄而議論偏頗反不足以服彼之心
  論漢儒最善説經
  荅南軒【壬辰十一月】
  此段謂漢儒説經訓詁經文不相離異使人易見
  至於文字之間亦覺向來病痛不少葢漢儒説經最為守章句者然亦多是推衍文義自做一片文字非惟屋上架屋識得意味淡薄且是使人看者將註與經作兩項工夫做了下梢看得支離至于本㫖全不相照以此方知漢儒可謂善説經者不過只説訓詁使人以此訓詁玩索經文訓詁經文不相離異只做一道理看了只是意味深長也
  論六經不可求竒
  荅李方子
  此段謂聖賢見成事迹一一可考而行
  聖賢見成事迹一一可考而行今日之求若捨六經之外求所謂玅之説則無之近世儒者不將聖賢言語為切已可行之事必於上面求新竒可喜之論屈曲纒繞詭秘變恠不知聖賢之心本不如此既以自欺又轉相傳受復以欺人某嘗謂雖使聖人復生亦只將六經語孟之所載者循而行之必不更有所作為伏羲再出依前只畫八卦文王再出依前只衍六十四卦禹再出依前只是洪範九疇外此那更有差異事
  易類
  論聖人作易本意
  與南軒書【壬辰十一月】
  此段謂聖人作易本是使人卜筮以決所行可否
  近又讀易見一意思聖人作易本是使人卜筮以決所行之可否而因之教人為善如嚴君平所謂與人子言依於孝與人臣言依於忠者故卦爻之辭只是因依象類虛設於此以待扣而決者使以所值之辭決所疑之事似若假之神明而亦必有是理而後有是辭但理無不正故其丁寧告戒之辭皆依於正天下之動所以正夫一而不繆於所云也以此意讀之似覺卦爻十翼指意通暢但文意字義猶時有窒礙葢亦合純作義理説者所以强通而不覺其礙者也
  論卦爻本為卜筮而作
  荅吕東萊
  此段專一發明文王周公孔子本意
  讀易之法竊疑卦爻之詞本為卜筮者斷而因以訓戒至彖象文言之作始因其吉凶訓戒之意而推説其義理以明之後人但見孔子所説義理而不復推本文王周公之本意因鄙卜筮為不足言而其所以言易者遂逺於日用之實類皆牽合委曲偏指一事而言無復包合該貫曲暢旁通之妙若但如此則聖人當時自可别作一書明言義理以詔後世何用假托卦象為此艱深隱晦之辭乎故今凡欲讀一卦一爻便知占筮所得虛心以求其詞義之所指以為吉凶可不之決然後考其象之所已然者求其理之所以然者然後推之於事使上自王公下至民庶所以脩身治國皆有可用私竊以為如此求之似得三聖之遺意然方讀得上經其間方多有未曉處不敢强通也其可通處極有本甚平易淺近而今傳註誤為髙深微妙之説者【如利用祭祀利用享祀只是卜祭則吉田獲三狐田獲三品只是卜田則吉公用享于天子只是卜朝覲則吉利建侯只是卜立君則吉利用為依遷國只是卜遷國則吉利用侵伐只是卜侵伐則吉之類但推之于事或有如此説者耳】凡此之類不一亦欲私識其説與朋友訂之而未能就也
  論學者看易之法
  荅黎季忱
  此段謂學者當先看詩書禮樂方可看易
  葢易本卜筮之書故先王設官掌於大卜而不列於學校學校所教詩書禮樂而已至孔子乃於其中推出所以設卦觀象繫辭之㫖而因以識夫吉凶進退存亡之道葢聖人當時已曉卜筮之法與其辭意所在【如説田狩即實是用狩説祭祀即實是祭祀征伐婚媾之類皆然非譬喻也】故就其間推出此理耳若在今日則己不得其法又不曉其詞而暗中摸索妄起私意竊恐便有聖賢復生亦未易通與其虚費心力於此不若且看詩書禮樂之為明白而易知也然大學論孟中庸又在四者之先須都理㑹得透徹方可略看易之大指亦未為晩今所論論語尚爾未通豈可遽及此耶
  論乾大有二卦
  荅楊元範
  此段皆發明二卦之㫖
  如元亨利貞文王本意只是大亨而利於正耳至彖傳文言乃有四徳之説今若依而釋之則此乾卦只合且以陽氣推説不應於利字遽以隂氣佐陽為言且以一木言之萌芽則元華葉則亨枝榦堅强則利子實成熟則貞貞則所成之實又可種而為元循環葢無窮也若但謂歸根復命則亦不見貞字之意矣此須更於天地大化通體觀察其曲折未易以尺紙言也又大明終始乃言聖人大明乾道之終始程先生説本如此但傳中言之簡略却是語録中有此意若云乾道自能大明其終始殊費言語卒不成文義也大有卦亨亨二字據説文是一字故易中多互用如王用亨于岐山亦當為享如王用享于帝之云也字畫音韻是經中淺事故先儒得其大者多不畱意然不知此等處不理㑹却極費了無限辭説牽補而卒不得其本義亦甚害事也非但易學凡經之説無不如此獨恨早衰無精力整頓得耳大抵隂陽只是一氣隂氣流行即為陽陽氣凝聚即為隂非直有二物相對也此理甚明周先生於太極圖中已言之矣
  論乾卦四徳之義
  荅趙子欽
  此段謂聖人作易皆發明一理學者各隨本文之意而體㑹之
  且如元亨利貞四字文王本意在乾坤者只與諸卦一般是大亨而利於正耳至孔子作彖傳文言始以乾坤為四徳而諸卦自如其舊二聖人之意非有不同葢各是發明一理耳今學者且當虚心玩味各隨本文之意而體㑹之其不同處自不相妨不可遽以己意横作主張必欲挽而同之以長私意増衍説終日馳於虗詞浮辯之間而於存養省察日用之功反有所損而無所益也
  元亨利貞説
  大全文
  此段謂性者心之理情者心之用而心者乃性情之主也
  元亨利貞性也生長收藏情也以元生以亨長以利收以貞藏者心也仁義禮智性也惻隐羞惡辭讓是非情也以仁愛以義惡以禮譲以智知者心也性者心之理也情者心之用也心者性情之主也程子曰其體則謂之易其理則謂之道其用則謂之神正謂此也又曰言天之自然者謂之天道言天之付與萬物者謂之天命又曰天地以生物為心亦謂此也
  論聖人畫卦次第
  荅鄭仲禮
  此段謂聖人畫卦只是見得隂陽自然生生之象
  示喻讀易之説甚善向見敬夫及吕伯㳟皆令學者專讀程傳往往皆無所得葢程傳但觀其理而不考卦畫經文則其意味無窮各有用處誠為切於日用功夫但以卦畫經文考之則不免有可疑者某葢嘗以康節之言求之而得其畫卦之次第方知聖人只是見得隂陽自然生生之象而摹冩之初未嘗有意安排也至於經文亦但虚心讀之間略曉其一二至於有不可曉處則便放下不敢穿鑿以求必通如此却是看得有些意思亦嘗粗筆其説而未成也至於畫卦揲蓍之法則又嘗有一書模印以傳名曰啟䝉不知賢者曾見之否今以奉寄試詳考之復以見喻幸也
  論大易竒扐之説
  與郭仲晦
  此段謂舊説過揲之數亦㝠㑹
  易説之竒者所掛之一也扐者左右兩揲之餘也得左右兩揲之餘置於前以竒歸之也某竊謂竒者左右四揲之餘也扐指間也謂四揲左手之䇿而歸其餘於無名指間四揲右手之策而歸其餘於中指之間也一卦之間凡再扐則五嵗之間凡再閏之象也又云三多三少人言其數雖不差而其名非矣某竊謂多少之説雖不經見然其實以一約四以竒為少以偶為多而已九八者兩其四也隂之隅也故謂之多五四者一其四也陽之竒也故謂之少竒陽體員其法徑一圍三而用其全故少之數三偶隂體方其法徑一圍四而用其半故多之數二歸竒積三三而為九則其過揲者四之而為三十六矣歸竒積三二而為六則其過揲者四之而為二十四矣歸竒積二三一二而為八則其過揲者四之而為三十二矣歸竒積二二一三而為七則其過揲者四之而為二十八矣過揲之數雖先得之然其數衆而繁歸竒之數雖後得之然其數寡而約紀數之法以約御繁不以衆制寡故先儒舊説專以多少決隂陽之老少而過揲之數亦宜㑹焉初非有異説也然七八九六所以為隂陽之老少者其説文本於圖書定於四象詳見後段其歸竒之數亦因揲而得之耳大抵河圖洛書者七八九六之祖也四象之形體次第者其父也歸竒之竒偶方圓者其子也過揲而以四乗之者其孫也今自歸竒以上皆棄不録而獨以過揲四乗之數為説恐或未究象數之本原也又云四營而後有爻又曰一掛再扐共為三變而成一爻某竊謂四營方成一變故云成易易即變也積十二營三掛六扐乃成三變三變然然後成爻
  論大易寂感之説
  大全文
  此段專一發明體用一源流行不息之義
  易曰旡思也旡為也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者何也曰無思慮也無作為也其寂然者無時而不感其感通者無時而不寂也是乃天命之全體人心之至正所謂體用之一源流行而不息者也疑若不可以時處分矣然於其未發也見其感通之體於己發也見其寂然之用亦各有當而實未嘗分焉故程子曰中者言寂然不動者也和者言感而遂通者也然中和以性情言者也寂感以心言者也中和葢所以為寂感也觀言字者字可以見其微意矣
  論易卦當朞之義
  答程泰之【大昌】
  此段以焦延夀之説為失
  易卦之位震東離南兊西坎北者為一説十二辟卦分屬十二辰者為一説及焦延夀為卦氣直日之法乃合二説而一之既以八卦之震離兊坎二十四爻直四時又以十二辟卦直十二月且為分四十八卦為之公侯卿大夫而六日七分之説生焉若以八卦為主則十二卦之乾不當為己之辟坤不當為亥之辟艮不當侯於申酉巽不當侯於戌亥若以十二卦為主則八卦之乾不當在西北坤不當在西南艮不當在東北巽不當在東南彼此二説互相矛盾且其分四十八卦為公侯卿大夫以附於十二辟卦初無法象而直以意言本已無所据矣不待論其減去四卦二十四爻而後可以見其失也揚雄太元次第乃是全用焦法其八十一首葢亦去其震離兑坎者而但擬其六十卦耳諸家於八十一首多有作擬震離坎兑者近世贏翰始正其誤至立踦嬴二贊則正以七百二十九贊又不足乎六十卦六日七分之數而益之恐不可反据其説以正焦氏之説也
  論作卦次序之義
  答柯國材
  此段謂易道本因隂陽往來相易得名
  所示易卦次序此未深究不敢輕為之説但本圖自初爻而隂陽判【左三十二卦共一陽右三十二卦共一隂】次爻又一變而又交【兌與艮交震與巽交】而八卦小成矣其上因而重之而成六十四卦【此次序甚明其所以為易者似因隂陽往來相易而得名非專謂震巽四五相易而然也此理在天地間無時不然仰觀俯察暑往寒來莫非運用恐不待考諸圖象而後明也然古人制作之妙顯發乾坤造化之機有如此者是亦可樂而玩之耳】不合無愧之説在我固然第所不能無恨者精神言語不足以感悟萬一為恨耳
  論易兼指動静之義
  答吳晦叔
  此段謂易不可專指己發為言
  夫易變易也兼指一動一静己發未發而言之也太極者性情之妙也乃一動一静未發己發之理也故曰易有太極言即其動静闢闔而皆有是理也若以易字專指己發為言是又以心為己發之説也此固未當程先生言之明矣
  論易流行變動之體
  答吳徳夫
  此段謂太極所以明動静之藴
  易之為義乃指流行變易之體而言此體生生元無間斷但其間一動一静相為始終耳程子曰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其體則謂之易其理則謂之道其用則謂之神正謂此也此體在人則心是已其理則所謂性其用則謂之情其動静則所謂未發己發之時也此其為天人之分雖殊然静而此理已具動而此用實行則其為易一也若其所具之理所行之用合而言之則是易之有太極者昨來南軒嘗謂太極所以明動静之藴葢得之矣
  記嵩山晁氏卦爻彖象説
  大全文
  此段謂古經始變於費氏卒大亂於王弼
  漢藝文志易經十二篇施孟梁丘三家顔師古曰上下經及十翼故十二篇是則彖象文言繫辭始附卦爻而傳於漢歟先儒謂費直專以彖象文言叅解易爻以彖象文言雜入卦中者自費氏始其初費氏不列學官惟行民間至漢末陳元鄭康成之徒學費氏古十二篇之易遂亡孔頴逹又謂輔嗣之意象本釋經宜相附近分爻之象辭各附當爻則費氏初變亂古制時猶若今乾卦彖象繫卦之末歟古經始變於費氏而卒大亂於王弼惜哉【某按正義曰夫子所作象辭元在六爻經辭之後以自卑退不敢干亂先聖正經之辭及王輔嗣之意以為象者本釋經文宜相附近其義易了故分爻之象辭各附其當爻下言之此晁氏所引以證王弼分合經傳者然其言夫子作象辭元在六爻經辭之後則孔氏亦初不見十二篇之易矣又在於彖及大象發之似亦有所未盡】奈何後之儒生尤而效之杜預分左氏傳於經宋范望輩散太贊與測於八十一首之下是其明比也揆觀其初乃如古文尚書司馬遷班固序傳揚雄法言序篇云爾今民間法言列序篇於其篇首與學官書不同槩可見也唐李鼎祚又取序卦冠之卦首則又效小王之過也劉牧云小象獨乾不係於爻辭尊君也石守道亦曰孔子作彖象於六爻之前小象係逐爻之下惟乾悉屬之於後者讓也嗚呼他人尚何責哉某按詩數云漢初為傳訓者皆與經别行三傳之文不與經連故石經書公羊傳皆無經文而藝文志所載毛詩故訓傳亦與經别及馬融為周禮註乃云欲省學者兩讀故具載本文而就經為注据此則古之經傳本皆自為一書故髙貴鄉公所謂彖象不連經文者十二卷之古經傳也所謂注連之者鄭氏之注具載本經而附以彖象如馬融之周禮也晁氏於此固不如吕氏之有据然吕氏於乾卦經傳之次第所以與他卦不同者則無説焉愚恐晁氏所謂初亂古制時猶若今之乾卦而卒大亂於一王弼者似亦未可盡廢也因竊記於此云云











  經濟文衡後集卷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後集卷十八
  宋 滕珙 撰
  書類
  論禹貢九江之説
  答程泰之
  此書謂諸説惟晁氏為可信而有未盡
  昨聞禹貢之書已有奏篇近得温陵印本披圖按説如指諸掌此書之傳為有益於後學者但頃在南康兩年其地宜在彭蠡九江東陵敷淺原之間而考其山川形勢之實殊不相應因考諸説疑晁氏九江東陵之説以為洞庭巴陵者為可信葢江流自澧而東即至洞庭而巴陵又在洞庭之東也若謂九江即今江州之地即其下少東便合彭蠡之口不應言至東陵然後東迤北㑹於匯也晁氏所論敷淺原者亦有理而未盡葢詳經文敷淺原合是衡山東北一支盡處疑即今廬阜但無明文可考耳徳安縣敷陽山正在廬山之西南故謂之敷陽非以其地即為敷淺原也若如舊説正以敷陽為敷淺原則此山甚小又非山脉盡處若遂如晁氏之説以為江入海處則合是今京口所過大水又不但九江而已也若以衡山東北盡處言之卽為廬阜無疑葢自岷山東南至衡山又自衡山東北而至此則九江之原出於此三山之北者皆合於洞庭而注於岷江故自衡山而至此者必過九江也此以地勢考之妄謂如此不審參以他書其合否又如何
  考定武成次序
  大全文
  此篇謂劉侍讀王荊公皆有改正次序
  惟一月壬辰旁死魄越翼日癸巳王朝歩自周于征伐商底商之罪告於皇天后土所過名山大川曰惟有道曽孫周王發將有大正于商今商王受無道暴殄天物害虐蒸民為天下逋逃主萃淵藪予小子既獲仁人敢祗承上帝以遏亂略華夏蠻貊罔不率俾惟爾有神尚克相予以濟兆民無作神羞既戊午師逾孟津癸亥陳于商郊俟天休命甲子昩爽受率其旅若林㑹于牧野罔有敵于我師前徒倒戈攻于後以北血流漂杵一戎衣天下大定乃反商政政由舊釋箕子囚封比干墓式商容閭散鹿臺之財發鉅橋之粟大賚于四海而萬姓悦服厥四月哉生明王來自商至于豐乃偃武修文歸馬于華山之陽放牛于桃林之野示天下弗服既生魄庶邦冡君暨百工受命于周丁未祀于周廟邦甸侯衛駿奔走執豆籩越三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王若曰嗚呼羣后惟先王建邦啟土公劉克篤前烈至于太王肇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我文考文王克成厥勲誕膺天命以撫方夏大邦畏其力小邦懷其徳惟九年大統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恭天成命肆予東征綏厥士女惟其士女篚厥黄紹我周王天休震動用附我大邑周【此下當有闕文】列爵惟五分土惟三建官惟賢位事惟能重民五教惟食喪祭惇信明義崇徳報功垂拱而天下治右此篇簡編錯亂劉侍讀王荊公程先生皆有改正次序今以參考定讀如此大略皆集諸家之所長獨四月生魄丁未庚戌一節今以上文及漢志日辰推之其序當如此耳疑先儒以王若曰宜繫受命于周之下故定生魄在丁未庚戌後葢不知生魄之日諸侯百工雖來請命而武王以未告天地未祭祖宗未敢發命故且命以助祭乃以丁未庚戌祀於郊廟大告武功之成而後始告諸侯上下之交人神之序固如此也劉侍讀謂余小子其承厥志之下當有闕文以今考之固所宜有而程先生徙恭天成命以下二十四字屬于其下則已得其一節而用附我大邑周之下劉氏所謂闕文猶當有十數語也葢此武王革命之初撫有區夏宜有退託之詞以示不敢遽當天命而求助于諸侯且以致其交相警勅之意略如湯誥之文不應但止自序其功而已也列爵惟五以下又史官之詞非武王之語讀者詳之
  論古今書文之疑
  答孫季和
  此段謂書文雜見先秦古記當玩其所可知而闕其所不可知
  古今書文雜見先秦古記各有證騐豈容廢絀不能無可疑處只當玩其所可知而闕其所不可知耳小序決非孔門之舊安國序亦決非西漢文章向來語人人多不解惟陳同父聞之不疑要是渠識得文字體製意度耳讀書玩理外考證又是一種功夫所得無幾而費力不少向來偶自好之固是一病然亦不可謂無助也孔子書序與孔叢子文中子大略相似所書孔臧不為宰相而禮賜如三公等事皆無其實而通鑑亦誤信之則考之不精甚矣
  論堯典述事之㫖
  語録
  此段謂堯典之説皆為禪位設
  自疇咨若時登庸到篇末只是一事皆是為禪位設也一舉而放齊舉子再舉而驩兠舉共工三舉而四岳舉鯀皆不得其人故卒以天下授舜
  論漢儒洪範五行傳
  答方伯謨
  此段謂漢儒洪範之説穿鑿
  問老蘓著洪範論不取五行傳而東坡以為漢儒五行傳不可廢此亦自是既廢則後世有忽天之心曰漢儒也穿鑿如五事一事錯則皆錯如何却云聼之不聰則某事應貌之不恭則某事應
  論尚書贖刑之説
  輔漢卿録
  此段謂吕刑非先王之法
  問贖刑所以寛鞭朴之刑則吕刑之贖刑如何曰吕刑葢非先王之法也故程子有一策問云商之盤庚周之吕刑聖人載之於書其取之乎抑將垂戒後世乎詩類
  論詩序雅鄭之説
  答吕東萊
  此段論雅恐便是大小雅鄭恐便是鄭風
  詩序之説不知後來看得如何雅鄭二字雅恐便是大小雅鄭恐便是鄭風不應槩以風為雅又於鄭風之外别求鄭聲也聖人刪録取其善者以為法存其惡者以為戒無非教者豈必滅其籍哉看此意思甚覺通達無所滯礙氣象亦自公平正大無許多囘互費力處
  論樂為詩而作之義
  答陳體仁
  此段謂樂為詩而作非詩為樂而作以明陳説之失
  來教謂詩本為樂而作故今學者必以聲求之則知其不茍作矣此論善矣然愚意有不能無疑者葢以虞書考之則詩之作本為言志而已方其詩也未有歌也及其歌也未有樂也以聲依咏以律和聲則樂乃為詩而作非詩為樂而作也三代之時禮樂用于朝廷而下逹於閭巷學者諷誦其言以求其志詠其聲執其器舞蹈其節以㴠養其心則聲樂之所助於詩者為多然猶曰興于詩成于樂其求之固有序矣是以凢聖賢之言詩主於聲者少而發其義者多仲尼所謂思無邪孟子所謂以意逆志者誠以詩之所以作本乎其志之所存然後詩可得而言也得其志而不得其聲者有矣未有不得其志而能通其聲者也就使得之止其鐘鼔之鏗鏘而已豈聖人樂云樂云之意哉况今去孔孟之時千百餘年古樂散亡無復可考而欲以聲求詩則未知古樂之遺聲今皆已推而得之乎三百五篇皆可恊之音律而被之絃歌己乎誠既得之則所助於詩多矣然恐未得為詩之本也况未必可得則今之所講得無有畫餅之譏乎故愚意竊以為詩出乎志者也樂出乎詩者也然則志者詩之本而樂者其末也末雖亡不害本之存患學者不能平心和氣從容諷誦以求之情性之中耳有得乎此然後可得而言顧所得之淺深如何耳有舜之文徳則聲為律而身為度簫韶二南之聲不患其不作此雖未易言然其理葢不誣也不審以為如何二南分王者諸侯之風大序之説恐未為過其曰聖賢淺深之辯則説者之鑿也程夫子謂二南猶易之乾坤而龜山楊氏以為一體而相成其説當矣試考之如何召南夫人恐是當時諸侯夫人被文王太姒之化者二南之應似亦不可專為樂聲之應而言盖必有理存乎其間豈有無事之理無理之事哉惟即其理而求之理得則事在其中矣
  論詩人頌君之義
  潘時舉録
  此段謂詩頌君之福皆以得人為言
  時舉説卷阿詩畢以為詩中凡稱頌人君之夀考福禄者必歸于得人之盛故既醉詩云君子萬年介爾景福而必曰朋友攸攝攝以威儀假樂詩言受天之禄與干禄百福而必曰率由羣匹與百辟卿士媚于天子葢人君所以致福禄者未有不自得人始也先生頷之又按金去偽録先生云國風是民庶所作雅是朝廷之詩頌是宗廟之詩小序漢儒所作有可信處絶少大序好處多然亦有不滿人意處
  論先儒説詩之義
  答范伯崇
  此段謂蘇氏非刪後無詩之説恐亦未當
  蘇氏陳靈以後未嘗無詩之説似可取而有病葢先儒所謂無詩者固非謂詩不復作也但謂夫子不取耳康節先生云自從刪後更無詩者亦是此意蘇氏非之亦不察之甚矣故某于集傳中引蘇氏之説而係之曰愚謂伯樂之所不顧則謂之無馬可矣夫子之所不取則謂之無詩可矣正發明先儒之意也大抵二蘇議論皆失之大快無先儒敦實氣象不奈咀嚼所長固不可廢然亦不可不知其失也十五國風次序恐未必有意而先儒及近世諸先生皆言之故集傳中不敢提起葢詭隨非所安而辯論非所敢也
  論風雅升降之義
  答沈莊仲
  此段謂在鎬豐之時為二南在洛邑之時為黍離
  問王者之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先儒謂自東遷之後黍離降為國風而雅亡矣恐是孔子刪詩之時降之曰亦是他當時自如此要識此詩便如周南召南當初在鎬豐之時其詩為二南後來在洛邑之時其詩為黍離只是自二南進而為二雅自二雅退而為王風二南之於二雅便如登山到得黍離時節便是下坡了
  論柏舟詩解之疑
  答陳器之
  此段謂看詩須求大義
  器之疑柏舟詩解日居月諸胡迭而微太深又屢辯賦比興之體先生曰賦比興固不可以不辨然讀詩者須當諷味看他詩人之意是在甚處如柏舟緑衣不得於其夫宜其怨之深矣而其言曰我思古人實獲我心又曰静言思之不能奮飛其詞氣忠厚惻怛怨而不過如此所謂止乎禮義而中喜怒哀樂之節者所以雖為變風而繼二南之後者以此臣之不得于其君子之不得於其父弟之不得于其兄朋友之不相信處皆當以此為法如屈原不忍其憤懐沙赴水此賢者過之也賈誼云厯九州而相其君兮何必懷此都也則又失之遠矣讀詩須合如此看所謂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羣可以怨是詩中一箇大義不可不理㑹得


  經濟文衡後集卷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後集卷十九
  宋 滕珙 撰
  禮記類
  禮記序説
  大全文
  此段謂古者皆以禮為踐履之實功不待簡策而後行其後禮廢始論著以傳于世
  某聞之學者博學乎先王六藝之文誦焉以識其辭講焉以通其意而無以約之則非學也故曰博學而詳説之將以反説約也何謂約禮是已禮者履也謂昔之誦而説者至是可踐而履也故夫子曰君子博學於文約之以禮顔子之稱夫子亦曰博我以文約我以禮禮之為義不其大哉然古禮非必有經葢先王之世上自朝廷下達閭巷其儀品有章動作有節所謂禮之實者皆踐而履之矣故曰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待其人而後行則豈必簡策而後傳哉其後禮廢儒者惜之乃始論著為書以傳於世今禮記四十九篇則其遺説己學而求所以約之者不可以莫之習也今柯君直學將為諸君誦其説而講明之諸君其聴之毋忽
  論樂記動静欲説
  大全文
  此段謂人性生而静感於物而動則情誘於外物而善惡於是乎分矣
  樂記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動性之欲也何也曰此言性情之妙人之所生而有者也葢人受天地之中以生其未感也純粹至善萬理具焉所謂性也然人有是性則即有是形有是形則即有是心而不能無感於物感於物而動則性之欲者出焉而善惡於是乎分矣性之欲即所謂情也又曰物至而知知而後好惡形焉何也曰上言性情之别此指情之動處為言而性在其中也物至而知知之者心之感也好之惡之者情也形焉者其動也所以好惡而有自然之節者性也好惡無節於内知誘於外不能反躬天理滅矣何也曰此言情之所以流而性之所以失也情之好惡本有自然之節惟其不自知覺無所涵養而大本不立是以天則不明於内外物又從而誘之此所以流濫放逸而不自知也茍能於此覺其所以然者而反躬以求之則其流也庶乎其可制矣不能如是而惟情是狥則人欲熾盛而天理滅息尚何難之有哉此一節正天理人欲之機間不容息處惟其反躬自省念念不忘則天理益明存養自固而外誘不能奪矣夫物之感人無窮而人之好惡無節則是物至而人化物也人化物也者滅天理而窮人欲何也曰上言情之所以流此以其流之甚而不反者言之也好惡之節天之所以與我也而至於無節宰制萬物人之所以為貴也而反化於物焉天理惟恐其存之不至也而反滅之人欲惟恐其制之不力也而反窮之則人之所以為人者至是盡矣然天理秉彜終非可殄滅者雖化物窮欲至於此極茍能反躬以求天理之本然者則初未嘗滅也但染習之深難覺而易昩難反而易流非厲知耻之勇而致百倍之功則不足以復其初爾
  論禮運五帝三代之説
  答吕伯恭
  此段謂記中以二帝三王為有二道分裂太甚似亦有病
  禮運以五帝之世為大道之行三代以下為小康之世亦略有些意思此必粗有來歴而傳者附益失其正意耳如程子論堯舜事業非聖人不能三王之事大賢可為也恐亦微有此意但記中分裂太甚幾以二帝三王為有二道此則有病耳胡公援引太深誠似未察也周禮類
  論周禮三徳之説
  大全文
  此段謂周之教人三徳三行不可偏廢
  或問師氏之官以三徳教國子一曰至徳以為道本二曰敏徳以為行本三曰孝徳以知逆惡何也曰至徳云者誠意正心端本清原之事道則天人性命之理事物當然之則脩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術也敏徳云者强志力行畜徳廣業之事行則理之所當為日可見之迹也孝徳云者尊祖愛親不忘其所由生之事知逆惡則以得於己者篤實深固有以真知彼之逆惡而自不忍為者也【至徳以為道本明道先生以之敏徳以為行本司馬温公以之孝徳以知逆惡則趙無愧徐仲車之徒是也】凡此三者雖曰各以其材品之髙下資質之所宜而教之然亦未有專務其一而可以為成人者也是以列而言之以見其相須為用而不可偏廢之意盖不知至徳則敏徳者散漫無統固不免乎篤學力行而不知道之譏然不務敏徳而一于至則無以廣業而有空虚之弊不知敏徳則孝徳者僅為匹夫之行而不足以通于神明然不務孝徳而一於敏則又無以立本而有悖徳之累是以兼陳備舉而無所遺此先王之教所以本末相資精粗兼盡而不倚於一偏也其又曰教三行一曰孝行以親父母二曰友行以尊賢良三曰順行以事師長何也曰徳也者得於心而無所勉者也行則所行之法而已葢不本之以其徳則無所自得而行不能以自脩不實之以其行則無所持循而徳不能以自進是以既教之以三徳而必以三行繼之則雖其至末至粗亦無不盡而徳之脩也不自覺矣然是三者似皆孝徳之行而已至於至徳敏徳則無與焉葢二者之行本無常師必恊于一然後有以獨見而自得之固非教者所得而預言也唯孝徳則其事為可指故又推其類而兼為友順之目以詳教之以為學者雖或未得於心而事亦可得而勉使其行之不已而得於心焉則進乎徳而無待於勉矣况其又能即是而充之以周於事而泝其原則孰謂至徳敏徳之不可至哉或曰三徳之教大學之學也三行之教小學之學也鄉三物之為教也亦然而已詳
  論周禮冡官之職
  答潘恭叔
  此段謂冡宰兼領膳服嬪御此最是設官之深意
  周禮恐五峰之論太偏只如冡宰一官兼領王之膳服嬪御此最是設官者之深意葢天下之事無重於此而胡氏乃痛詆之以為周公不當治成王燕私之事其誤甚矣胡氏大紀所論井田之屬亦多出臆斷不及註疏之精宻常恨不曽得見薛陳諸人不知其説又如何也又按李方子録云周禮一書好看廣大精宻周家法度在裏但未敢令初學看
  春秋類
  論春秋正朔
  與南軒書【己丑四月一日】
  此段謂古史皆不著時孔子作春秋然後以時加正月之上以明上奉天時下正王朔之義伊川劉質夫之意亦是如此
  春秋正朔事比以書考之凡書月皆不著時疑古史記事例只如此至孔子作春秋然後以天時加正月以明上奉天時下正王朔之義而加春於建子之月則行夏時之意亦在其中觀伊川先生劉質夫之意似是如此但春秋兩字乃魯史之舊名又似有所未通幸更與晦叔訂之
  論伊川春秋之傳
  答韓無咎
  此段謂傳為按經為斷以傳考經之事迹以經别傳之真偽
  和靖兩書昔嘗見之其謹於傳疑之意則是而遂欲禁絶學者使不復觀則恐過矣如以春秋改用夏時為無此説以傳為案經為斷為背於理則疑其考之未精或未盡聞他人所聞而欲一以己所聞者槩之之失也春秋傳乃伊川所自著其詞有曰周正月非春也假天時以立義耳若果無改用夏時之意則此説復何謂乎况序文所引論語之言尤為明白不可謂初未嘗有意也又門人所記有答黄聱隅之語謂以傳考經之事迹以經别傳之真偽者葢見于兩家之書是亦猶所謂傳為案經為斷之意而豈三人所記不期而皆誤乎推此兩條則凡和靖所謂非先生語者恐特他人聞之而和靖亦未聞耳今疑信未及而不復思繹遽以一偏之説盡廢衆人所傳之書似不若盡存其説而深思熟講以考其真偽得失之為善也况明道行狀云其辨析精微稍見於世者學者之所傳耳觀此則伊川之意亦非全不令學者看語錄在人自著眼看耳如論語之書亦是七十子之門人纂錄成書今未有以為非孔子自作而棄不讀者
  論小國自貶其爵之義
  答程可久【逈】
  此段專以程言為最得春秋小國之情
  春秋列目拜貺甚厚其間議論小國自貶其爵以從殺禮最為得其情者頃年每疑胡氏滕子朝桓之説非春秋惡惡短之義今已釋然葢後來鄭大夫亦有鄭伯男也而使從諸侯之賦之説則當時諸侯之願自貶者固多但霸主必以此禮責之故有不得而自遂爾然其他尚有欲請教者便遽未暇大抵此經簡奥立説雖易而貫通為難以故平日不敢措意其間假以數年未知其可學否爾
  論春秋先後之學
  答魏元履
  此段謂春秋乃學者最後一段事若先看論語則餘經可迎刃而解
  欲為春秋學甚善但前輩以為此乃學者最後一段事葢自非理明義精則止是較得失考同異心緒轉離與讀史傳摭故實無以異况如老兄心中本閙恐非所以矯失而趨中也愚意以為不若只看論語用年嵗工夫却看證候淺深别作道理然但論語中看得有味餘經亦迎刅而解矣聖人之言平易中有精深處不可穿鑿求速成又不可茍且閑看過直須是置心平淡慤實之地玩味探索而虚恬省事以養之遲久不懈當自覺其益切不可輕易急迫之心求旦暮之功又不可因循偷惰虚度光隂也語録中一兩段説此事處别紙上呈可見此非臆説亦見春秋之未易學也
  論春秋講貫之㫖
  答黄仁卿【東】
  此段謂看春秋當隨事觀理反復㴠泳方有意味
  所示春秋大㫖甚善此經固當以類例相通然亦先須隨事觀理反復㴠泳令胷次開闊義理通貫方有意味若便一向如此安排説殺正使在彼分上斷得十分的當却于自已分上都不見得箇從容活絡受用則何益於事耶大抵不論看書與日用功夫皆要放開心胷令其平易廣闊方可徐徐旋看道理浸灌培養切忌合下便立己意把捉得太了即氣象急迫田地陿隘無處著功夫也此非獨是讀書法亦是仁卿分上變化氣質底道理也然看春秋外更誦論語及看近思錄等書以助其趣乃佳若只如此實恐枯燥難見功耳
  儀禮類
  論刋弟子職女誡傳
  答建守傅尚書
  此段謂弟子職女誡皆當以温公雜儀附其後
  前日所禀弟子職温公襍儀謹納上字已不小似可便刋女誡本傳中有一序恐可并刋此印行紙内上數幅字數疎宻須令作一様寫乃佳仍乞早賜台㫖當不日而就也刻成之日當以弟子職女誡各為一帙而皆以雜儀附其後葢男女之教雖殊此則當通知者使其流行亦輔成世教之一事也
  論脩正儀禮之書
  答李季章
  此段謂儀禮一書有助世教
  累年欲脩儀禮一書釐析章句而附以傳記近方了得十許篇似頗可觀其餘度亦嵗前可了若得前此别無魔障即自此之後便可塊然兀坐以畢餘生不復有世間念矣元來典禮淆訛處古人都已説了只是其書滚作一片不成段落使人難看故人不曽看便為憸人舞文弄法迷國誤朝若梳洗得此書頭面出來令人易看則此輩無所匿其姦矣扵世亦非少助也
  論儀禮附記之義
  答潘恭叔
  此段謂禮記須與儀禮相叅通作一書乃可觀
  儀禮附記似合只依徳章本子葢免得拆碎記文本篇如要逐段叅照即於章末結云右第幾章儀禮即云記某第幾篇章當附此【不必載其全文只如此亦自便於檢閲】禮記即云當附儀禮某篇第幾章又如此大戴禮亦合收入可附儀禮者附之不可者分入五類如管子弟子職篇亦合附入曲禮類其他經傳類書説禮文者並合編集别為一書周禮即以祭禮賓客師田䘮紀之屬事别為門自為一書如此即禮書大備但功力不少須得數人分手乃可成耳
  分為五類先儒未有此説第一類皆上下大小通用之禮第二類即國家之大制度第三類乃禮樂之説第四類皆論學之精語第五類論學之粗者也【大戴禮亦可依此分之】
  孝經類
  論孝經疑誤之多
  大全文【淳熈丙午八月】
  此段謂前輩讀書精審疑皆可信
  某舊見衡山胡侍郎論語説疑孝經引詩非經本文初甚駭焉徐而察之始悟胡公之言為信而孝經之可疑者不但此也因以書質之沙隨程可久丈程答書曰頃見玉山汪端明亦以為此書多出後人傅㑹於是乃知前輩讀書精審其論固已及此又竊自幸有所因述而得免於鑿空妄言之罪也因欲掇取他書之言可發此經之㫖者别為外傳【如冬温夏清昏定晨省之類即附始於事親之傳】顧未敢耳
  孔叢子亦偽書而多用左氏語者但孝經相傳已久葢出于漢初左氏未盛行之時不知何世何人為之也孔叢子叙事至東漢然其詞氣甚卑近亦非東漢人作所載孔臧兄弟往還書疏正類西京雜記中偽造漢人文章【西京雜記之繆匡衡傳注中顔氏已辨之可考】皆甚可笑所言不肯為三公等事以前書考之亦無其實而通鑑皆誤信之其他此類不一欲作一書論之而未暇也姑記於此

  經濟文衡後集卷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後集卷二十
  宋 滕珙 撰
  四書類
  論四書學問根本
  答吕子約
  此段謂讀書不貴乎泛當審思明辨以求其㫖
  今人讀書務廣而不求精是以刻苦者迫切而無從容之樂平易者泛濫而無精約之功兩者雖殊然其所以受病之源則一而已孟子中庸大學乃學問根本尤當專一致思以求其指意之所在乃或此或彼泛然讀之此則尤非所以審思明辨而究聖學之淵源也愚意此四書者當以序進每畢一書首尾通貫意味浹洽然後又易一書乃能有益其餘亦損其半然後可以研味從容深探其立言之㫖而無迫切泛濫之累也
  論四書先後之序
  大學章句
  此段謂學者當以大學為先而論孟次之
  子程子曰大學孔氏之遺書而初學入徳之門也於今可見古人為學次第者獨賴此篇之存而論孟次之學者必由是而學焉則庶乎其不差矣
  大學類
  論大學教人之法
  大學章句序
  此篇謂大學教人以窮理正心脩已治人之道
  大學之書古之大學所以教人之法也葢自天降生民則既莫不與之以仁義禮智之性矣然其氣質之禀或不能齊是以不能皆有以知其性之所有而全之也一有聰明睿智能盡其性者出於其間則天必命之以為億兆之君師使之治而教之以復其性此伏羲神農黄帝堯舜所以繼天立極而司徒之職典樂之官所由設也三代之隆其法寖備然後王宫國都以及閭巷莫不有學人生八嵗則自王公以下至於庶人之子弟皆入小學而教之以灑掃應對進退之節禮樂射御書數之文及其十有五年則自天子之元子衆子以至公卿大夫元士之適子與凡民之俊秀皆入大學而教之以窮理正心脩已治人之道此又學校之教大小之節所以分也夫以學校之設其廣如此教之之術其次第節目之詳又如此而其所以為教則又皆本之人君躬行心得之餘不待求之民生日用彜倫之外是以當世之人無不學其學焉者無不有以知其性分之所固有職分之所當為而各俛焉以盡其力此古昔盛時所以治隆於上俗美于下而非後世之所能及也及周之衰賢聖之君不作學校之政不脩教化陵夷風俗頺敗時則有若孔子之聖而不得君師之位以行其政教於是獨取先王之法誦而傳之以詔後世若曲禮少儀内則弟子職諸篇固小學之支流餘裔而此篇者則因小學之成功以著大學之明法外有以極其規模之大而内有以盡其節目之詳者也三千之徒葢莫不聞其説而曽氏之傳獨得其宗於是作為傳義以發其意及孟子沒而其傳冺焉則其書雖存而知者鮮矣自是以來俗儒記誦詞章之習其功倍於小學而無用異端虚無寂滅之教其髙過於大學而無實其他權謀術數一切以就功名之説與夫百家衆技之流所以惑世誣民充塞仁義者又紛然雜出乎其間使其君子不幸而不得聞大道之要其小人不幸而不得䝉至治之澤晦盲否塞反覆沉痼以及五季之衰而壊亂極矣天運循環無往不復宋徳隆盛治教休明於是河南程氏兩夫子出而有以接乎孟氏之傳實始尊信此篇而表章之既又為之次其簡編發其歸趣然後古者大學教人之法聖經賢傳之㫖粲然復明于世雖以某之不敏亦幸私淑而與有聞焉顧其為書猶頗放失是以忘其固陋采而輯之間亦竊附己意補其闕略以俟後之君子極知僭踰無所逃罪然于國家化民成俗之意學者脩已治人之方則未必無小補云
  中庸類
  中庸首章説
  大全文
  此篇謂中庸之道不可須臾離而其要在於謹獨
  中庸曰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脩道之謂教何也曰天命之謂性渾然全體無所不該也率性之謂道大化流行各有條貫也脩道之謂教克己復禮日用工夫也知全體然後條貫可尋而工夫有序然求所以知之又在日用工夫下學上逹而已矣又曰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謹乎其所不覩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謹其獨也何也曰率性之謂道則無時而非道亦無適而非道如之何而可須臾離也不可須臾而離則隐微顯著未嘗有異所以必謹其獨也然豈怠於顯而偏於獨哉葢獨者致用之源而人所易忽於此而必謹焉則亦無所不謹矣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逹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何也曰天命之性渾然而已以其體而言之則曰中以其用而言之則曰和中者天地之所以立也故曰大本和者化育之所以行也故曰達道此天命之全也人之所受葢亦莫非此理之全喜怒哀樂未發是則所謂中也發而莫不中節是則所謂和也然人為物誘而不能自定則大本有所不立發而或不中節則逹道有所不行大本不立達道不行則雖天理流行未嘗間斷而其在我者或幾乎熄矣惟君子知道之不可須臾離者其體用在是則必有以致之以極其至焉葢敬以直内而喜怒哀樂無所偏倚所以致夫中也義以方外而喜怒哀樂各得其正所以致夫和也敬義夾持涵養省察無所不用其戒慎恐懼是以當其未發而品節已具隨所發用而本體卓然以至寂然感通無少間斷則中和在我天人無間而天地萬物之所以位育其不外是矣
  論中庸首章之指
  答吕伯恭
  此段謂㴠養須用敬進學則在致知
  此因講究中庸首章之指乃知所謂涵養須用敬進學則在致知者兩言雖約其實入徳之門無踰於此方切洗心以事斯語而未有得也不敢自外輙以為獻以左右之明尊而行之不為異端荒虚浮誕之談所遷惑不為世俗卑近茍簡之論所拘牽加以嵗月久而不舍竊意其將高明光大不可量矣
  論天命謂性之説
  答胡廣仲
  此段謂言性只以仁義禮智四者言之最為的當
  天命之性不可形容不須贊歎只得將他骨子實頭處説出來乃於言性為有功故某只以仁義禮智四字言之最為端的率性之道便是率此之性無非是道亦離此四字不得如程子所謂仁性也孝悌是用也性中只有仁義禮智而已曷嘗有孝悌來此語亦可見矣葢父子之親兄弟之愛固性之所有然在性中只謂之仁而不謂之父子兄弟之道也君臣之分朋友之交亦性之所有然在性中只謂之義而不謂之君臣朋友之道也推此言之曰禮曰智無不然者葢天地萬物之理無不出於此四者今以此為倒説而反謂仁義因君臣父子而得名豈不謬哉
  論脩道謂教之説
  答東萊
  此段謂修道之謂教與自明誠謂之教則一
  以脩道之謂教為設教此固有諸儒之説以程子之言為此而設教則恐微有牽合之大抵諸先生解經不同處多雖明道伊川亦自有不同處葢或有先後得失之殊或是一時意各有指不可强牽合為一説也脩道之謂教疑只與自明誠謂之教皆同言由教而入者也
  論道不可離之説
  答胡季隨
  此段謂戒謹不覩恐懼不聞乃是無時無處不下工夫
  大抵其言道不可離可離非道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覩恐懼乎其所不聞乃是徹頭徹尾無時無處不下工夫欲其無須臾而離乎道也【不覩不聞與獨字不同乃是言其戒懼之至無適不然雖有此等耳目不及無要處亦加照管如云聴于無聲視于無形非謂所聞見處却可闊畧而特地於此加功也】又言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謹其獨乃是上文全體工夫之中見得此處是一念起處萬事根源又要切故當於此加意省察欲其自隱而見自微而顯皆無人欲之私【觀兩莫字即見此處是念慮欲萌而天理人欲之幾最是切尤不可不下工夫故於全體工夫之中説此更加省察然亦非必待其思慮已萌而後别以一心察之葢全體工夫既無間斷即就此處畧加提撕便自無透漏也】此中兩節文義不同詳畧亦異前段中間著是故字後段中間又著故字各接上文以起下意前段即卒章所謂不動而敬不言而信後段即卒章所謂内省不疚無惡於志文義條理大小甚明從來説者多是不察此兩段只作一段相纒説了便以戒慎恐懼不覩不聞為謹獨所以雜亂重復更説不行前後只是麄瞞過了子細理㑹便分疏不下也
  論不睹不聞之説
  答南軒
  此段謂戒慎不覩恐懼不聞是結上文可離非道之意
  不睹不聞等字如此剖析誠似支離然不如此則經文所謂不睹不聞所謂隱微所謂謹獨三段都無分别却似重復冗長須似某説方見得戒慎不睹恐懼不聞是大綱説結上文可離非道之意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是就此不睹不聞之中提起善惡之幾而言故君子慎其獨葢其文勢有表裏賔主之異須畧分别意思方覺分明無重復處耳
  論君子謹獨之義
  答南軒
  此段謂欲謹獨者合不聞不睹言之
  中庸謹獨處誠覺未甚顯煥然著盡氣力只説得如此近欲只改求後一句云所謂獨者合二者而言之不睹之睹不聞之聞也比舊似已稍勝然終亦未為分明也更乞下數語如何
  論喜怒未發已發之義
  答南軒
  此段謂未發謂之中性也發而謂之和情也
  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性也發而皆中節謂之和情也子思之為此言欲學者於此識得心也心也者其妙情性之徳者歟
  論中庸中和之義
  答東萊問山中庸
  此段謂中為大本之體和為達道之用
  聖賢之言離合弛張各有次序不容一句都道得盡故中庸首章言中和之所以異一則為大本一則為達道是雖有善辨者不能合之而為一矣故伊川先生曰大本言其體達道言其用體用自殊安得不為二乎學者須是於未發己發之際識得一二分明然後可以言體用一源處然亦只是一源耳體用之不同則固自若也天地位便是大本立處萬物育便是逹道行處此事灼然分明但二者常相須無有能此而不能彼者耳
  論致中和天地位之義
  答胡季隨
  此段謂致中和天地位皆自吾一念之間培植推廣真實效騐處
  致中和而天地位萬物育者常也堯湯之事非常之變也大抵致中和自吾一念之間培植推廣以至於裁成輔相正直輔翼無一念之不盡方是至處自一事物之得所區處之合宜以至三光全寒暑平山不童澤不涸飛動植各得其性方是天地位萬物育之實效葢致者推致極處之名須從頭到尾看方見得極處若不説到天地萬物真實效騐便是只説得前一截却要凖折了後一截元不是實推得到極處也
  論哀公問政及費隐二説
  答南軒
  此段謂引家語只是要見哀公問政至擇善固執處只是一時之語
  所引家語只是證明中庸章句要見自哀公問政至擇善固執處只是一時之語耳於義理指歸初無所害似不必如此力加排斥也大率觀書但當虛心平氣以徐觀義理之所在如其可取雖世俗庸人之言有所不廢如有可疑雖或傳以為聖賢之言亦須更加審擇自然意味平和道理明白脚踏實地動有據依無籠罩自欺之患若以此為卑近不足畱意便以明道先生為法竊恐力量見識不到他地位其為泛濫殆有甚焉此亦不可不深慮也且不知此章既不以家語為證其章句之分當復如何為定耶家語固有駁雜處然其間亦豈無一言之得耶一槩如此立論深恐終啟學者好髙自大之其他如首章及論費隐處後來畧已脩改然必謂兩字全然不可分説則又是向來伯恭之論體用一源矣








  經濟文衡後集卷二十
<子部,儒家類,經濟文衡>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後集卷二十一
  宋 滕珙 撰
  論語類
  論語課㑹説
  大全文
  此段專一發明師弟子之義
  古之學者心乎六藝之文退而考諸日用有疑焉則問問之弗得弗措也古之所謂傳道授業解惑者如此而已後世設師弟子員立學校以羣之師之所講有不待弟子之問而弟子之聴於師又非其心之所疑也汎然相與以具一時之文耳學問之道豈止於此哉自秦漢以迄今葢千有餘年所謂師弟子者皆不過如此此聖人之緒言餘㫖所以不白於後世而後世之風流習尚所以不及於古人也然則學者欲求古人之所至其可以不務古人之所為乎今將以論語之書與諸君相從學而惟今之所謂講者不足事也是以不敢以區區薄陋所聞告諸君諸君苐因先儒之説以逆聖人之所志孜孜焉蚤夜以精思退而考諸日用必將有以自得之而以幸教某也其有不合某請得為諸君言之諸君其無勢利之急而盡心於此一有得焉守之以善其身不為有餘推之以及一鄉一國而至於天下不為不足某不肖不敢以是欺諸君也
  癸巳論語説
  答南軒
  此段條目各見逐條
  學而時習之
  南軒云程子曰時復紬繹【本文作思繹今此所引改思為紬不知何説】學者之於義理常時紬繹其端緒而㴠泳之也先生曰學而時習之此是論語第一句句中五字雖有虛實輕重之不同然字字皆有意味無一字無下落讀者不可以不詳而説者尤不可以有所略也學之為言效也以已有所未知而效夫知者以求其知以已有所未能而效夫能者以求其能之謂也而者承上起下之辭也時者無時而不然也習者重復温習也之者指其所知之理所能之事而言也言人既學矣而又時時温習其所知之理所能之事也葢人而不學則無以知其所當知之理無以能其所當為之事學而不習則雖知其理能其事然亦生澁危殆而不能以自安習而不時則雖曰習之而其工夫間斷一暴十寒終不足以成其習之之功矣聖言雖約而其指意曲折深宻而無窮葢如此凡為解者雖不必如此細剖析然亦須包含得許多意思方為完備今詳所解於學而兩字全然闊略而但言紬繹義理以解時習之意夫人不知學其將何以知義理之所在而紬繹之乎且必曰紬繹義理之端緒而㴠泳之又似義理之中别有一物為之端緒若繭之有絲既紬繹出來又從而㴠泳之也語意煩擾徒使學者胷中擾擾一拈一放將有揠苗助長之患非所以示人入徳之方也
  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
  按有子之意程子之説正謂事親從兄愛人利物莫非為仁之道但事親從兄者本也愛人利物者末也本立然後末有所從出故孝弟立而為仁之道生也又此章仁字正指愛之理而言耳易傳所謂偏言則一事者是也故程子於此但言孝弟行于家而後仁愛及于物乃著實指事而言其言雖近而指則遠也今以心無不溥形容所包雖廣然恐非本㫖殊覺意味之浮淺也
  慎終追遠
  慎終追逺自是天理之所當然人心之所不能已者人能如此則其徳自厚而民化之矣今下一養字則是所以為此者乃是欲以養徳而其意不專於慎終追逺矣
  父在觀其志
  此章舊有兩説一説以為為人子者父在則能觀其父之志而承順之父殁則能觀其父之行而繼述之又能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則可謂孝矣一説則以為欲觀人子之賢否者父在之時未見其行事之得失則但觀其志之邪正父歿之後身任承家嗣事之責則當觀其行事之得失若其志與行皆合於理而三年之間又能無改於父之道則可謂孝矣此兩説不同愚意竊謂當從前説文勢為順若如後説則上文未見志行之是非不應末句便以可謂孝矣結之也今詳此解葢用後説然謂父在而志不得行可以見其深愛則又非先儒舊説之意矣經文但有一志字乃是通邪正得失而言如何便見得獨為志欲為之而不得行又何以見夫致其深愛之意耶
  三年無改於父之道
  此句之説惟尹氏所謂孝子之心有所不忍者最為慤實而游氏所謂在所當改而可以未改者斟酌事理尤得其當此解所云志哀而不暇他之問者葢出謝氏之説其意非不甚美然恐立説過髙而無可行之實也葢事之是非可否日接於耳目有不容不問者君子居䘮哀戚雖甚然視不明聴不聰行不正不知哀者君子病之則亦不應如是之迷昩也所謂可以改而可以未改者則出于游氏之説然又失其本指葢彼曰在所當改則迫于理而不得不然之辭也今曰可以改則意所欲而冀其或可之辭也二者之間其意味之厚薄相去逺矣又此經所言亦為人之父不能皆賢不能皆不肖故通上下而言以中人為法耳今解又云三年無改者言其常也似亦非是若言其常則父之所行子當終身守之可也豈但以三年無改為孝哉
  十世可知
  嘗究此章之指惟古註馬氏得之何晏雖取其説而復亂以己意以故後來諸家祖習其言展轉謬誤失之愈逺至近世吳才老胡致堂始得其説最為精當吳説有續解考異二書而考異中此章之説為尤詳願試一觀或有取焉大抵此二家説其他好處亦多不可以其後出而忽之也
  韶武
  南軒曰聖人之心初無二致揖遜征伐時焉而已先生曰此理固然但此䖏解美善兩字而為此説似以舜武心皆盡美而武王之事有未盡善則美字反重而善字反輕為不倫耳葢美者聲容之盛以其致治之功而言也善者致美之實以其徳與事而言也然以徳而言則性之反之雖有不同而成功則一以事而言則揖遜征伐雖有不同而各當其可則聖人之心亦未嘗不同也
  一以貫之
  此意甚善然其辭發之無端若曰聖人之心於天下事物之理無所不該雖有内外本末隐顯之殊而未嘗不一以貫之也則言順而理得矣
  中人以下
  孟子言不屑之教誨是亦教誨之葢為不屑之教誨已是絶之而不復教誨然其所以警之者亦不為不至故曰是亦教誨之而已矣所謂亦者非其正意之辭也若孔子所言中人以下不可語上而不驟語之性與天道之極致但就其地位告之以切已著實之事乃是教之道正合如此非若不屑之教誨全不告語而但棄絶以警之也今曰是亦教誨之也則似教人者不問其人品之髙下必盡告以性與天道之極致然後始可謂之教誨才不如此便與絶而不教者無異此極害理非聖人教人之法也且著此一句非惟有害上文之意覺得下文意思亦成躐等氣象不佳試思之若但改云不驟而語之以上是乃所以漸而進之使其切問近思而自得之也則上下文意接續貫通而氣象無病矣此於撰集註已依此文寫入矣
  竊比於我老彭
  孔子賢於堯舜非老彭之所及人皆知之自不須説但其謙退不居而反自比焉且其辭氣極於遜讓而又出於誠實如此此其所以為盛徳之至也為之説者正當於此發其深微之意使學者反復玩識得聖人氣象而因以消其虚驕傲誕之習乃為有力
  游於藝
  藝雖末節然亦事理之當然莫不各有自然之則焉曰游於藝者特欲其隨事應物各不悖於其理而已不悖於理則吾之徳性固得其養然初非期於為是以養之也又按張子曰藝者日為之分義也詳味此句便見得藝是合有之物非必以其可養徳而後游之也
  子行三軍則誰與
  臨事而懼好謀而成本為行三軍而發故就行三軍上觀之尤見精宻葢聖人之言雖曰無所不通而即事即物毫釐之間又自有不可易處
  君子所貴乎道者三
  詳此文意但謂君子之所貴乎道者有此三事動容貌而必中禮也正顔色而非色莊也出辭氣而能合理也葢必平日莊敬誠實㴠養有素方能如此若其不然則動容貌而不能逺暴慢矣正顔色而不能近信矣出辭氣而不能逺鄙倍矣文勢如此極為順便又其用功在於平日積累深厚而其效騐乃見於此意味尤覺深長明道尹氏説葢如此推謝氏之説以動正出為下功處
  用之則行舍之則藏
  聖人固無意必然亦謂無私意期必之心耳若其救時及物之意皇皇不舍豈可謂無意於行之哉至於舍之而藏則雖非其所欲謂舍之而猶無意於藏則亦過矣若果如此則是孔顔之心漠然無意於應物推而行之曵而後往如佛老之為也聖人與異端不同處正在於此不可不察也程子於此但言用舍無與於已行藏安於所遇者也詳味其言中正微宻不為矯激過髙之説而語意卓然自不可及其所由來者逺矣程子又云樂行憂違憂與樂皆道也非己之私也與此相似亦可玩味
  㸃爾何如
  來教此論甚髙然反復玩之且如所謂曽子非有樂乎此也葢以見夫無不得其樂之意耳只此一句便自有兩重病痛夫謂曽子非有樂乎此此本於明道先生簞瓢陋巷非有可樂之説也然顔曽之樂雖同而所從言之則異不可不察也葢簞瓢陋巷實非可樂之事顔子不幸遭之而能不以人之所憂改其樂耳若其所樂則固在夫簞瓢陋巷之外也故學者欲求顔子之樂而即其事以求之則其有沒世而不可得者此明道之説所以為有功也若夫曽晳言志乃其中心之所願而可樂之事也葢其見道分明無所係累從容和説欲與萬物各得其所之意莫不藹然見於詞氣之間明道所謂與聖人之志同便是堯舜氣象者正指此而言之也學者欲求曽晳之胷懐氣象舍此而求之則亦有沒世而不可得者矣夫二子之樂雖同而所從言則其異有如此者今乃以彼之意為此之説豈不誤哉且夫子之問欲知四子之所志也四子之對皆以其平日所志而言也今於曽晳之言獨謂其特以見夫無所不得其樂之意則是曽晳於夫子之問獨不言其平日之所志而臨時信口撰成數句無當之大者以誇其無所不樂之高也如此則與禪家之拈槌竪佛指東葢西者何以異其不得罪於聖人幸矣又何喟然見與之可望乎
  志士仁人
  志士仁人所以不求生以害仁者乃其心中自有打不過處不忍就彼以害此且非為恐虧其所以生者而後殺身以成仁也所謂成仁者亦但以遂其良心之所安而已非欲全其所以生而後為之也此解中常有一種意思不以仁義忠孝為吾心之不能己者而以為畏天命謹天職欲全其所以生者而後為之則是本心之外别有一念計及此等利害重輕而後為之也誠使真能舍生取義亦出于計較之私而無慤實自盡之意矣大率全所以生等説自他人旁觀者言之以為我能如此則可若挾是心以為善則已不妥帖况自言之豈不益可笑乎吕覽所載直躬證父一事而載取名事正類此爾
  子夏之門人
  詳本文之意正謂君子之道本末一致豈有以為先而傳之豈有以為後而倦教者但學者地位髙下不同如草木之小大自有區别故其為教不得不殊耳初無大小之分而生意皆足本末雖殊而道無不存之意焉可誣也蘇氏得之有始有卒尹氏得之此章文義如此而已但近年以來為諸先生發明本末一致之理而不甚解其文義故失其指歸然考之程書明道嘗言先傳後倦君子教人有序先傳以近者小者而後教以逺者大者非是先傳以近小而後不教以遠大也此解最為得之然以其言緩而無竒故讀者忽之而不深考耳








  經濟文衡後集卷二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後集卷二十二
  宋 滕珙 撰
  孟子類
  論孔子集大成之説
  答南軒
  此段謂金玉二字正是譬喻親切有功處
  孔子之謂集大成【集合也言合衆理而大備於身或曰集謂合樂成謂樂之一變此卽以樂喻之也】集大成也者金聲而玉振之也金聲也者始條理也玉振之也者終條理也始條理者智之事也終條理者聖之事也【此以樂明之也金聲之變無窮玉聲首尾如一振之者撫而節之猶今樂之有拍也凡作樂者始以金奏而後以玉振之猶聖人之合衆理而備於身也條理衆理之脉絡也始窮其然而縷析毫分者智也終備於身而渾然一貫者聖也二者惟孔子全之三子則始不盡而終不備也漢倪寛論封禪亦云兼總條貫金聲而玉振之意亦如此疑亦古樂家語也】知譬則巧也聖譬則力也猶射於百步之外也其至爾力也其中非爾力也【此復以射明之射之所以中者巧也其所以至者力也中雖在至之後然其必中之巧則在未發之前也孔子巧力兼全至而且中三子力而不巧各至其至而不能中也若顔子則巧足以中特力未充而死耳】
  再書 條理字不須深說但金玉二字却須就始終字上說得有來歴乃佳耳
  論形色天性聖神之説
  答汪尚書
  此段謂形色天性非二致大與聖神皆向上地位處
  形色即是天性非離形色别有天性故以色即是空明之山又於語解屢空處云大而化之則形色天性無二致也無物不空矣亦此意也然恐此類皆是借彼以明此非實以為此之理即彼之説也所示王丈云天民大人不可分如大聖神之不可優劣某竊意此等向上地位與學者今日立身處大致懸絶故難遙度今且以諸先生之言求之則聖神固不可分【横渠曰聖不可知謂神莊生謬妄又謂有神人焉伊川曰神則聖而不可知非聖人之上又有一等神人也】大與聖則不可不分【伊川曰大而化之已與理一也未化者如操尺度量物用之尚不免差已化者已即尺度尺度即已顔子大而未化則達於孔子矣横渠曰大可為也化不可為也在熟之而已易所謂窮神知化乃養盛自致非知力能强也又曰大人未化未能有其大化而後能有其大又曰大哉聖矣化則位乎天德矣】更以言語氣象揣度則達可行於天下而後行之與正已而物正者亦不得不異且如伊尹曰吾豈若使是君為堯舜之君哉使是民為堯舜之民哉豈若於吾身親見之哉又曰予將以斯道覺斯民也非予覺而誰也此可謂達可行於天下而後行之矣其於舜之恭已正南面而已矣如何哉似此恐未可謂不可分也但其分難見如顔子之未達一間處只是顔子自知耳
  論性善之説
  答南軒
  此段謂人性本善能勿喪失則無適不為善
  孟子諸説但性不可以善惡名此一義某終疑之蓋善者無惡之名夫其所以有好有惡者特以好善而惡惡耳初安有不善哉然則名之以善又何不可之有今惟有好有惡者為性而以好惡以理者為善則是性外有理而疑於二矣知言於此雖嘗着語然恐孟子之言本自渾然不須更分裂破也知言雖云爾然亦曰粹然天地之心道義完具此不謂之善何以名之哉能勿喪此則無所適不為善矣以此觀之不可以善惡名大似多却此一轉語此愚之所以反覆致疑而不敢已也
  論夜氣不足以存之説
  答南軒
  此段謂夜氣不足以存者乃旦晝梏亡之失
  按此句之義非謂夜氣之不存也凡言存亡者皆指心而言耳觀上下文可見【云仁義之心又云放其良心又云操則存舍則亡惟心之謂與正有存亡二字意尤明白】蓋人皆有是良心而放之矣至於日夜之所息而平旦之好惡與人相近者則其夜氣所存之良心也及其旦晝之所為有梏亡之則此心又不可見若梏亡反覆而不已則雖有日夜之所息者亦至微薄而不足以存其仁義之良心矣非謂夜氣有存亡也若以氣言則此章之意首尾衡決殊無血脉意味矣程子亦曰夜氣之所存者良知良能也意蓋如此
  論盡心知性知天之說
  同上
  此段謂人能克己之私以窮天理則一旦脫然無不通達
  孟子曰盡其心者知其性也知性則知天矣心體廓然初無限量惟其梏於形氣之私是以有所蔽而不盡人能克己之私以窮天理至於一旦脱然私意剝落則廓然之體無復一毫之蔽而天下之理逺近精粗隨所擴充無不通達性之所以為性天之所以為天蓋不離此而一以貫之無次序之可言矣孔子謂天下歸仁者正此意也
  論存心養性之説
  同上
  此段謂心主乎性敬而存之則性得其所養而無所害矣
  存其心養其性所以事天也心性皆天之所以與我者不能存養而梏亡之則非所以事天也夫心主乎性者也敬以存之則性得其養而無所害矣此君子之所以奉順乎天蓋能盡其心而終之之事顔冉所以請事斯語之意也然學者將以求盡其心亦未有不由此而入者故敬者學之終始所謂徹上徹下之道但其意味淺深有不同爾
  論殀壽不貳之説
  同上
  此段謂盡心者私智不萌萬理洞貫之謂
  殀壽不貳脩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云殀與夭同夫殀壽之不齊蓋氣之所禀有不同者不以悦戚二其心而惟脩身以俟之則天之正命自我而立而氣禀之短長非所論矣愚謂盡心者私智不萌萬理洞貫歛之而無所不具擴之而無所不通之謂也學至於此則知性之為德無所不該而天之為天者不外是矣夫存者存此而已養者養此而已事者事此而已生死不異其心而脩身以俟其正則不拘乎氣禀之偏而天之正命自我立矣
  論告子不得於言之説
  同上
  此段謂孟子引告子之言以告公孫丑明告子所以不得其心術如此
  告子曰不得於言勿求於心不得於心勿求於氣孟子引告子之言以告丑明告子所以不動其心術如此告子之意以為言語之失當直求之於言而不足動吾之心念慮之失當直求之於心而不必更求之於氣蓋其天資剛勁有過人者力能堅忍固執以守其一偏之見所以學雖不正而能先孟子以不動心也觀其論性數章理屈詞窮則屢變其説以取勝終不能從容反覆審思明辨因其所言之失而反之於心以求至當之歸此其不得於言而不求諸心之驗也歟
  論告子不得於心之説
  同上
  此段謂孟子引告子之言而論其得失如此
  不得於心勿求於氣可不得於言勿求於心不可孟子旣引告子之言而論其得失如此夫心之不正未必皆氣使之故勿求於氣未為甚失至言之不當未有不出於心者而曰勿求於心則有所不可矣伊川先生曰人必有仁義之心然後有仁義之氣睟然達於外所以不得於心勿求於氣可也又曰告子不得於言勿求於心蓋不知義在内也皆此意也然以下文觀之氣亦能反動其心則勿求於氣之説未為盡善但心動氣之時多氣動心之時少故孟子取其彼善於此而已凡曰可者皆僅可而未盡之詞也至於言則雖發乎口而實出於心内有蔽䧟離窮之病則外有詖淫邪遁之失不得於言而必求諸心則其察理日益精矣孟子所以知言養氣以為不動心之本者用此道也而告子反之是徒見言之發於外而不知其出於中亦義外之意也其害理深矣故孟子斷然以為不可於此可見告子之不動心所以異於孟子而亦豈能終不動者哉
  論可欲之謂善之説
  同上
  此段謂可欲二字正所以為百善之幾
  可欲之謂善天機也非思勉之所及也今人乍見孺子入井皆有怵惕惻隱之心小人閒居為不善無所不至見君子而後厭然揜其不善而著其善玩乍見字厭然字則知可欲之謂善其衆善之首萬理之先而百為之幾也歟可欲之謂善幾也聖人妙此而天也賢人明此而敬也善人由此而不知也小人舍此而不由也雖然此幾不為堯存不為桀亡其始萬物終萬物之妙也歟
  論北宫黝孟施舍之勇
  答吕伯恭
  此段謂孟施舍之養勇以其所守得其要耳
  所論孟子論二子之勇處文意似未然蓋賢字只似勝字言此二人之勇未知其孰勝但孟施舍所守得其要耳蓋不論其勇之孰勝但論其守之孰約亦文勢之常非以為二子各有所似而委曲回互也且二子之似曽子子夏亦豈以其德為似之哉直以其守氣養勇之分量淺深為有所似耳此亦非孟子之所避也
  論孟子窮理集義之學
  答郭仲敏
  此段謂孟子以窮理集義為始以不動心為效
  又云孟子以養氣為學以不動心為始某竊謂孟子之學蓋以窮理集義為始以不動心為效蓋惟窮理為能知言惟集義為能養其浩然之氣理明而無所疑氣充而無所懼故能當大任而不動心考於本章次第可見矣
  盡心說
  此段謂人之心所以主於身而具衆理者惟不為私欲所蔽則性之與天可以一貫之矣
  盡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則知天矣言人能盡其心則是知其性能知其性則知天也蓋天者理之自然而人之所由以生者也性者理之全體而人之所得以生者也心則人之所以主於身而具是理者也天大無外而性禀其全故人之本心其體廓然亦無限量惟其梏於形器之私滯於見聞之小是以有所蔽而不盡人能即事即物窮究其理至於一日㑹通貫徹而無所遺焉則有以全其本心廓然之體而吾之所以為性與天之所以為天者皆不外乎此而一以貫之矣
  論綱領諸説之要
  大全文
  此段謂性為體情為用而心則統性情該動靜而為之主宰
  或問綱領諸説孰為要曰程子之言之要皆已見於序説矣其以藐大人聖夷惠為非孟子語則恐其未必然也張子之言亦多可觀但未成性之語自其論易大傳而失之矣後不能悉辨也曰謝氏心性之説如何曰性本體也其用情也心則統性情該動靜而為之主宰也故程子曰心一也有指體而言者有指用而言者蓋謂此也今直以性為本體而心為之用則情為無所用者而心亦偏於動矣且性之為體正以仁義禮智之未發者而言不但為視聽作用之本而已也明乎此則吾之所謂性者彼佛氏固未嘗得窺其彷彿而何足以亂吾之真哉






  經濟文衡後集卷二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後集卷二十三
  宋 滕珙 撰
  史記類
  論近世讀史之失
  答趙幾道
  此段謂史遷只是戰國以下見識蘇黄門古史於義理大綱領處見得極分明
  昔時讀史者不過記其事實摭其詞采以供文字之用而已近世學者頗知其陋則變其法務以考其形勢之利害事情之得失而尤喜史遷之書講説推尊幾以為賢於夫子寧舍論孟之屬而讀其書然嘗聞其説之一二不過只是戰國以下見識其正當處不過知尊孔氏而亦徒見其表悦其外之文而已其曰折衷於夫子者實未知所折衷也後之為史者又不及此以故讀史之士多是意思粗淺於義理之精微多不能識而墮於尋常之見以為雖古聖賢亦不過審於利害之算而已唯蘇黄門作古史序篇首便言古之聖人其於為善如火之必熱水之必寒不為不善如騶虞之不殺竊脂之不糓於義理大綱領處見得極分明提得極親切雖其下文未能盡善然只此數句已非近世諸儒所能及惜其從初為學功夫本無次序不曽經歴不能見得本末一一諦當只是資質恬靜無他外慕故於此大頭段處窺測得箇影響到此地位正好着力却便墮落釋老門戸中去不能就聖賢指示處立得脩已治人正當䂓模以見諸事業傳之學者徒然説得此箇意思而其意之所重終止在文字言語之間其徒雖極力推尊之然竟不曽有人拈出此箇話頭以建立宗㫖者亦可恨也其論史遷之失以為淺近而不學疎略而輕信此兩句亦切中其膏肓不知近日推尊史記者曽略為分解否
  論史記漢文通鑑之疑
  答曹子野
  此段謂史記功臣表與漢史功臣表不同不當以史記為非如淮陰侯事當以史記為是至論堯舜俱出黄帝又以湯與王季同世則甚繆其與通鑑不同者則不必疑
  示及史記疑數條某向曽攷證來了功臣表與漢史功臣表其戸數先後及姓名多有不同二史各有是非當以傳實證之不當全以史記所傳為非真也如淮陰為連敖典客漢史作票客顔師古謂其票疾而以賔客之禮禮之夫淮陰之亡以其不見禮於漢也蕭何追之而薦於漢王始為大將若已以賔禮禮之淮陰何為而亡哉此則史記之所載為是三代表是其疎謬處無可疑者蓋他説行不得若以為堯舜俱出黄帝是為同姓之人堯固不當以二女嬪于虞舜亦豈容受堯二女而安於同姓之無别又以為湯與王季同世由湯至紂凡十六傳王季至武王纔再世耳是文王以十五世之祖事十五世孫紂武王以十四世祖而代之豈不甚謬戾耶通鑑先後之不同者却不必疑史家叙事或因時而記之或因事而見之田和遷康公通鑑載於安王十一年是因時而紀之也史記載於安王十六年是因事而見之也何疑之有只有伐燕一節史記以為湣王通鑑以為宣王史記却是攷他源流來通鑑只是憑信孟子温公平生不喜孟子到此又却信之不知其意如何張敬夫説通鑑有未盡處似此一節亦是可疑但二説今皆無所證未知孰是孰非更可反覆詳究
  論史記數事不足信
  答吕子約
  此段標目各見于内
  所論五帝紀所取多古文尚書及大戴禮為主為知所考信者然伏羲神農見易大傳乃孔聖之言而八卦列於六經為萬世文字之祖不知史遷何故乃獨遺而不録遂使史記一書如人有身而無首此尚為知所考信者耶太史公之洋洋美德即蘇黄門之騶虞竊脂觀其下文全書不知還撑拄得此數句起否學者於聖人之道徒習聞其外之文而不考其中之實者往往類此王介甫所以惑主聽而誤蒼生亦只是此等語耳豈可以此便為極至之談而躋之聖賢之列屬以斯道之傳哉【以此等議論為極至便是自家見得聖賢道理未曽分明被他嚇倒也】以史遷能貶卜式與桑羊為伍又能不與管仲李克為深知功利之為害不知六國表所謂世異變成功大議卑易行不必上古貨殖傳譏長貧賤而好語仁義為可羞者又何謂耶伯夷傳辯許由事固善然其論伯夷之心正與求仁得仁者相反其視蘇氏之古史孰為能考信於孔子之言耶謂遷言公孫以儒顯而譏之不足為儒不知果有此意否彼固謂儒者博而寡要勞而少功是以其事難盡從然則彼所謂儒者其意果何如耶所示數條不暇悉辯若以馬遷與班固並論則固不無優劣而其書數十萬言亦豈無好處但論其大㫖則蘇氏兩語恐史遷復生不能自解免也今乃諱其所短慕其所長以為無一不合聖人之意推尊崇奬至與六經比隆聞有議其失者則悻悻然見於詞色奮拳攘臂欲起而折之一何所見之低矮耶【此事不惟見偏識淺去取差謬為明眼人所笑亦正犯子惡苗碩之戒大為心術之害不可不知】
  通鑑綱目類
  論綱目書法之例
  答蔡西山
  此段謂當時臣子之詞及内詞非可施於異代更須别考
  通鑑東漢已後却未用得然昨日略看更有一例如人主稱上稱車駕行幸皆臣子之詞我師我行人之屬皆内詞皆非所宜施於異代此類更須别考也但無道之君無故而入諸臣之家無詞以書只當稱幸以見其出於私恩耳
  綱目數日曾看得否高紀中數詔極佳如立口賦法及求賢詔皆合入更煩推此類添入
  論綱目書揚雄荀彧之法
  答尤延之
  此段專論揚雄荀彧二事
  蒙敎揚雄荀彧二事按温公舊例凡莽臣皆書死如太師王舜之類獨於揚雄匿其所受莽朝官稱而以卒書似涉曲筆不免却按本例書之曰莽大夫楊雄死以為足以警夫畏死失節之流而初亦未改温公直筆之正例也荀彧是漢侍中光祿大夫而參丞相軍事其死乃是自殺故但據實書之曰某官某人自殺而係於曹操擊孫權至濡須之下非故以彧為漢臣也然悉書其官亦見其實漢天子近臣而附賊不忠之罪非與其為漢臣也此等處當時極費區處不審竟得免於後世之公論否胡氏論彧為操謀臣而劫遷九錫二事皆為董昭先發故欲少緩九錫之議以俟他日徐自發之其不遂而自殺乃劉穆之之類而宋齊丘於南唐事亦相似此論竊謂得彧之情不審尊意以為如何
  文集類
  論文字疑誤當正
  答張南軒
  此段謂文字之訛惟當求義理之是不可以人論
  昨見共父家問以為二先生集中誤字老兄以為嘗經文定之手更不可改愚意未曉所謂夫文定固有不可改者如尊君父攘夷狄討亂臣誅賊子之大倫大法雖聖賢復出不能改也若文字之訛安知非當時所傳亦有未盡善者而未得善本以正之歟至所特改數處竊以義理求之恐亦不若先生舊文之善若如老兄所論則是伊川所謂昔所未遑今不得復作前所未安後不得復正者又將起於今日矣只如近世諸先達聞道固有淺深涵養固有厚薄擴充運用固有廣狹然亦不能不各有偏倚處但公吾心以玩其氣象自見有當矯革處不可以火濟火以水濟水而益其疾也
  論程集中所言三事
  同前
  此書論稱姪及與當公謝帥書并春秋序等説
  稱姪固未安稱猶子亦不典【先生本文稱姪胡本作猶子】按禮有從祖從父之名則亦當有從子從孫之目矣以此為稱似稱穩當慮偶及此因以求敎非敢議改先生之文也與富公及謝帥書全篇反覆無非義理卒章之言正是直言義理之效感應之常如易六十四卦無非言吉凶禍福書四十八篇無非言災祥成敗詩之雅頌極陳福祿壽考之盛以歆動其君而若戒之者尤為不少【卷阿尤著】孟子最不言利然對梁王亦曰未有仁義而遺其君親者答宋牼亦曰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此豈以利害動之哉但人自以私心計之便以為利故不肖者則起貪欲之心賢者則有避嫌之意所趣雖殊然其處心之私則一也若夫聖賢以大公至正之心出大公至正之言原始要終莫非至理又何嫌疑之可避哉若使先生全篇主意專用此說則誠害理矣【向所見敎同行異情之説於此亦可見矣】春秋序兩處觀其語脉文勢似某所據之本為是先天二字卷中論之已詳莫無害於理否理旣無害文意又協何為而不可從也聖人之用下著心字語意方足尤見親切主宰處下文所謂得其意者是也不能窺其用心則其用豈易言哉故得其意然後能法其用語序然也其精微曲折蓋有不茍然者矣若謂用心非所以言聖人則孟子易傳中言聖人之用心者多矣蓋人之用處無不是心自聖人至於下愚一也但所以用之者有精粗邪正之不同故有聖賢下愚之别不可謂聖人全不用心又不可謂聖人無心可用但其用也妙異乎常人之用耳然又須知即心即用非有是心而又有用之者也
  論文詞去取之義
  答吕伯恭
  此段謂文海條例不可專以文勝當取其義理之正
  文海條例甚當今想已有次第但一種文勝而義理乖僻者恐不可取只為虚文而不説義理者却不妨耳佛老文字恐須如歐陽公登眞觀記曾子固仙都觀菜園記之屬乃可入其他賛邪害正者文詞雖工恐皆不可取也蓋此書一成便為永逺傳布司去取之權者其所擔當亦不減綱目非細事也况在今日將以為從容說議開發聰明之助尤不可置異端邪説於其間也
  論作文之法
  答王近思
  此段謂人之為文當考前賢用力處不專為科舉而已
  向所寄論筆勢甚可觀但少主宰着眼目多被題目轉却已是大病又多用莊子語虛浮無骨筋試取孟韓子班馬書大議論處熟讀之及後世歐曾老蘇文字亦當細考乃見為文用力處今人多見出莊子題目便用莊子語殊不知此正是千人一律文章若出莊子題目自家却從别處做將來方是出衆文字也老鈍久不為文如此主張未知是否更思之抑人之為學亦不專為科舉而已不審吾友比來於為已之學亦嘗致意否
  論文詞要達意
  答曾景建
  此段謂文詞不徒務乎高妙而當得於理
  夫文詞之設要以達吾之意而已政使極其高妙而於理無得焉則亦何所益於吾身而何所用於斯世鄉來前輩蓋其天資超異偶自能之未必專以是為務也故公家舍人公謂王荆公曰文字不必造語及摹擬前人孟韓文雖高不必似之也况又聖賢道統正傳見於經傳者初無一言之及此乎至於讀書則固吾事之不可已者然觀古今聖賢立言垂訓亦未始不以孝悌忠信收斂身心為先務然後即吾日用之間參以往訓之㫖反復推窮以求其理之所在使吾方寸之間虚明洞徹無毫髮之不盡然後意誠心正身修而推以治人無往而不得其正者若但泛然博觀而槩論以為如是而無非學如是而無非道則吾恐其無所歸宿不得受用而反為彼之指本心講端緒者所笑矣
  論文字當自學問中來
  答鞏仲至
  此段謂聖賢敎人使之講明實理以開其良心
  古之聖賢所以敎人不過使之講明天下之義理以開發其心之知識然後力行固守以終其身初非此外别有岐路可施巧力以致文字之華靡事業之恢宏也故易之文言於乾九三實明學之始終而其所謂忠信所以進德者欲吾之心實明是理而眞好惡之若好好色而惡惡臭也所謂脩辭立誠以居業者欲吾之謹夫所發以致其寔而尤先於言語之易放而難收也其曰脩辭豈其文之謂哉今或者以脩辭名左右之齋吾固未知其所謂然設若盡如文言之本指則猶恐此事當在忠信進德之後而未可以遽及若如或者賦詩之所詠嘆則恐其於乾乾夕惕之意又益逺而不相似也詩詞類
  論詩詞非切已事
  答謝成之
  此段謂為學之務治人治已有多少事
  諸詩亦佳但此等亦是枉費工夫不切自己底事若論為學治己治人有多少事至如天文地理禮樂制度軍旅刑罰皆是着實有用之事業無非自己本分内事古人六藝之敎所以游其心者正在於此其與玩意於空言以校工拙於篇牘之間者其損益相萬萬矣若但以詩言之則淵明所以為高正在其超然自得不費安排處東坡乃欲篇篇句句依韻而和之雖其高才合凑得着似不費力然已失其自然之趣矣况今又出其後正使能因難而見奇亦豈所以言詩也哉東坡亦自曉此觀其所作黄子思詩序論李杜處便自可見但為才氣所使又頗要驚俗眼所以不免為此俗下之計耳
  論古今詩有三等
  答鞏仲至
  此段謂古人之詩非求工而自工不如今日益巧益密無復古人之風矣
  因此偶記頃年學道未能專一之時亦嘗問考詩之原委見古今之詩凡有三變蓋自書傳所説虞夏以來下及魏晉自為一等自晉宋間顔謝以後下及唐初自為一等自沈宋以後定着律詩下及今日又為一等然自唐初以前其為詩者固有高下而法猶未變至律詩出自有雍容仰俯之態則其傳當愈逺而使人愈無遺憾矣
  論詩體平淡之義
  同前
  此段歴詆近世是今非古之失
  來書所論平淡二字誤盡天下詩人恐非至當之言而明者亦復不以為非是則某所深不識也夫古人之詩本豈有意於平淡哉但對今之狂怪雕鏤神頭鬼面則見其平對今之肥膩腥臊酸鹹苦澁則見其淡耳自有詩之初以及魏晉作者非一而其高處無不出此左右固自以為亦嘗看過一遍而諳其升降沿革矣則豈不察於此者但恐如李漢所謂謂易以下為古文因以為無所用於今世不若近體之可以悅人之觀聽是不免有是今非古之意遂不復有意於古人高風逺韻耳又謂有意於平淡者即非純古然則無意於今之不平淡者得為純古乎又謂水落石出自歸此路則吾未見終身習於鄭衛之哇淫而能卒自歸於英莖韶濩之雅正者也




  經濟文衡後集卷二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後集卷二十四
  宋 滕珙 撰
  正朔類
  論春秋書正之義
  答胡平一【元衡】
  此段謂此等疑議不若闕之
  所喻三代正朔之説舊嘗疑此而深究之卒至於不可稽考而益重其所疑因置勿論今讀來喻考究雖詳然反復再三亦未有以釋所疑也如云周家記年必首十一月而春秋乃書春正月又云未嘗改月號以冬為春假夏月而亂周典則未知春秋所謂春正月者其下所書之事為建子月之事耶建寅月之事耶若云建子月事則春正月者豈非改月號而以冬為春若云建寅月事則是用夏正月而亂周典矣安得云未嘗【云云】如是耶前人蓋已見此不通故為胡氏之學者為之説曰春正月者夫子意在行夏之時而以建寅之月為歳首也其下所書之事即建子月之事無其位而不敢自專也如此則或可以不礙然春秋所書之月遂與月下之事常差兩月則恐聖人作經又不若是之紛更多事也凡此之類反復推説儘有可通亦儘有可難雖嘗徧問前輩亦未有決然堅定不可疑之説竊謂讀書凡若此類與其求必通而䧟於鑿且又虛費日力而無補於日用切已之功則似不若闕之之為愈也
  論三代正朔之義
  答林擇之
  此段謂詩書之説互有不同
  三代正朔以元祀十有二月考之則商人但以建丑之月為歳首而不改月號【時亦必不改也】以孟子七八月十一月十二月之説考之則周人以建子之月為正月而不改時【改月者後王之彌文不改時者天時不可改故祭祀田獵猶以夏時為正】以書一月戊午厥四月哉生明之類考之則古史例不書時以程子假天時以立義之云考之則是夫子作春秋時特加此四字以係年見行夏時之意若如胡傳之説則是周亦未嘗改月而孔子特以夏正建寅之月為歲首月下所書之事却是周正建子月事自是之後月與事常差兩月恐聖人制作之意不如是之紛更煩擾其所制作亦不如是之錯亂無章也愚見如此而考之劉質夫説亦云先書春王正月而後書二百四十二年之事皆天理也似亦以春字為夫子所加【王字亦非史冊舊文】但魯史本謂之春秋則又似元有此字而杜元凱左傳後序載汲冡竹書乃晉國之史却以夏正建寅之月為歲首則又似胡氏之説為可據此間無竹書煩為見拙齋扣之或有此書借録一兩年示及幸甚
  正統類
  論正統無統之説
  黄義剛録
  此段謂天下一諸侯覲謳歌歸便是得正統
  陳安卿言正統之説自三代而下如漢唐亦未純乎正統乃變中之正者如秦西晉隋則統而不正者如蜀東晉則正而不統者先生厲聲曰如何恁地議論天下為一諸侯朝覲獄訟皆歸便是得正統其有正不正乃是隨地做得如何有始不得正統而後方得者是正統之始有始得正統而後不得者是正統之餘如秦初猶未得正統及始皇并天下方始得正統晉初亦未得正統自康泰以後方始得正統隋初亦未得正統自滅陳後方始得正統如本朝至太宗并了太原方是得正統又有無統時如三國南北五代皆天下分裂不能相君臣此時便是無統某嘗作通鑑綱目有無統之説此書今未成後之君子必有取焉温公只要編年號相續此等處須把一箇書帝崩而餘則書主殂旣不是他臣子又不是他舊史官只如旁人立看一般何故作此尊奉之態此等處合只書甲子而附注年號於其下如魏黄初幾年吳黄武幾年蜀建興幾年之類方是安卿問南軒謂漢後當以蜀漢年號繼之此説如何先生曰如此亦得他亦以蜀漢是正統之餘如東晉亦是正統之餘也義剛問東周及唐末天子不能有其土地亦可謂正統之餘否曰畢竟周是天子唐之天下甚濶所不服者只河北數鎮之地而已
  三統類
  論三統五行五運之説
  答竇從周
  此段謂五行五運之説亦有此理
  問子丑寅之建正如何曰此是三陽之月若秦用亥為正直是無謂大抵三代更易須着如此改易一番又問忠質文本漢儒之論今伊川亦用其説如何曰亦有此理忠是忠樸君臣之間一味忠樸而已纔説質便與文對矣又問五運之説曰本起於五行萬物離不得五行五運之説亦有理如三代已前事經書所不載者甚多又問五運之説不知取相生否相尅否曰取相生又問漢承秦水德之後而以火德繼之是如何先生曰或謂秦是閏位然事亦有適然相符合者如我太祖以歸德軍節度即位即是商邱之地此火德之符也事與髙祖赤帝子一般
  論三正即十二㑹之説
  語録
  此段謂諸儒之説無據
  行夫問三統答曰諸儒之説為無據某看只是當天地肇判之初天始開當子位故以子為天正其次地始闢當丑位故以丑為地正惟人最後方生當寅位故以寅為人正即邵康節十二㑹之説當寅位則有所謂開物當戌位則有所謂閉物閉物便是天地之間都無了看他說便須天地翻轉數千萬年
  論邵子經世之說
  答余大雅
  此段謂此是邵子皇極經世中說
  問天開於子地闢於丑人生於寅是如何曰此是邵子皇極經世中說今不可知他只是以數推得如此他說寅上生物是到其上方有人物也有三元十二會三十運十二世十二萬六百九十年為一元歳月日時元㑹運世皆自十二而三十自三十而十二至堯時㑹在己午之間今則及未矣至戌上說閉物到那裏則不復有人物矣問不知人物消磨盡時天地壞也不壞曰也須一塲鶻突旣有形氣如何得不壞但一箇壞了便有一箇生得來
  年號類
  論古今年有無之異
  沈僴録
  此段謂後世年號之置不可廢
  上古結繩而治後世聖人易之以書契天下事有古未之為而後人為之固不可無者此類是也如年號一事古所未有後來旣置便不可廢胡文定却以後世建年號為非以為年號之美有時而窮不若只作元年二年三年也此殊不然三代以前事迹多有不可考者正縁無年號所以事年統紀難記如云某年王某月箇箇相似更没理㑹處及漢旣建年號於是事有條有紀屬而可記而今有年號猶且奸僞百出若只冩一年二年三年則官司詞訴簿厯憑何而決少間更無討理㑹處嘗見前輩說有兩家爭田地甲家買在元祐幾年乙家買在其先甲家遂將元字擦作嘉祐字乙家别將出文字又在嘉祐之先甲家又將嘉字擦作皇祐字有年號了猶自被人如此無後如何
  論擬年號之義
  黄義剛録
  此段專論㨂擇字義之㫖
  向改慶元年號時先擬隆平某云向年改隆興時有人議破以興字釁頭今旣為說破則不可用又曰淳熙字本作純字時人有言此字必改言未旣而改文字至蓋純字有屯字在傍又曰真宗時楊大年擬進豐亨字上曰做字不了不用以此觀之用字豈可輕也
  地理類
  九江彭蠡辯
  大全文
  此段謂以山川形勢考之不能無疑
  嶓冡導漾東流為漢又東為滄浪之水過三澨至于大别南入于江東匯澤為彭蠡東為北江入于海又曰岷山導江東别為沱又東至于澧過九江至于東陵東迤北㑹于匯東為中江入于海又曰岷山之陽至于衡山過九江至于敷淺原此皆禹貢之文也古今讀者皆以為是旣出於聖人之手則固不容復有訛謬萬世之下但當尊信誦習傳之無窮亦無以覈其事實是否為也是以為之説者不過隨文解義以就章句如說九江則曰江過潯陽派别為九或曰有小江九北來注之説彭蠡則曰漢水所匯而江水亦往㑹焉說北江中江則曰漢旣匯而出為北江江旣㑹而出為中江也說九江則但指今日江州治所以當之說敷淺原則但以為漢歴陵縣之傳陽山在今日為江州之德安縣而已如是而言姑為誦說則可矣若以山川形勢之實考之吾恐其說有所不通而不能使人無所疑也【云云】且經文言九江孔殷正以見其吐呑壯盛浩無津涯之勢決非尋常分派小江之可當又繼此而後及夫沱濳雲夢則又見其決非今日江州甚逺之下流此又可以證前二說者為不可通之妄說也【云云】若曰古之九江即今之江州古之敷淺原即今之德安縣則漢九江郡本在江北而今所謂江州者實武昌郡之柴桑縣後以江北之潯陽并柴桑而立郡又自江北徙治江南故江南得有潯陽之名後又因潯陽而改為江州實非古九江地也又况經言過九江至于東陵而後㑹于彭蠡則自今江州城下至湖口縣纔四十里不知東陵的在何處何所表異而其志之繁密促數乃如此又曰過九江至于敷淺原則已自江州順流東下湖口又復泝流南上彭蠡百有餘里而後至焉亦何說哉此又不可通之妄說也至於今之所謂敷淺原者為山甚小而卑不足以有所表見而其全體正脉遂起而為廬阜則甚髙且大以盡乎大江彭蠡之交而所以識夫衡山東過一支之所極者唯是乃為宜耳今皆反之則吾恐其山川之名古今或異而傳者未必得其真也【云云】唯國初胡秘監旦近世晁詹事說之皆以九江為洞庭則其援證皆極精博而莆田鄭樵漁仲獨謂東匯澤為彭蠡東為北江入于海十三字為衍文亦為得之予旣目覩彭蠡有原兩江不分之實又參之以此三説者而深以事理情勢求之然後果得其所以誤也蓋洪水之患唯河為甚而兖州乃其中流水曲而流緩地平而土疎故河之患於此為尤甚是以作治之功十有三載然後同於諸州竊計當時唯此等處事急民困勢重役煩禹乃親涖而身督之不可一日而舍去若梁雍荆揚地偏水急不待疏鑿固已通行則分遣官屬往而視之其亦可也况洞庭彭蠡之間乃三苗氏之所居當是時水澤山林深昧不測彼方負其險阻頑不即工則官屬之往者固未必遽敢深入其境是以但見彭蠡之為澤而不知其源之甚逺而且多但見洞庭下流之已為江而不知其中流之嘗為澤而甚廣也以此致誤宜無足怪若其用字之同異則經之凡例亦自可考顧讀者未深思耳今但刪去東匯北江之衍字而正以洞庭為九江更以經之凡例通之則過九江至于東陵者言導岷山之水而是水之流横截乎洞庭之口以至東陵也是漢水三澨之例也過九江至于敷淺原者言導岷陽之山而導山之人至于衡山之麓遂越洞庭之尾東取山路以至乎敷淺原也是導岍岐荆山而逾于河以盡常碣之例也以是觀之則經之文意不亦旣明矣乎
  論周公定豫州之中
  沈僴録
  此段謂周公定制但以中國地段四方相去言之耳
  問周公定豫州為天地之中東西南北各五千里今北邊無極而南方交趾便際海道長短夐殊何以云各五千里曰此但以中國地段四方相去言之未說到極邊與際海處南邊雖近海然地形則未盡如海外有島夷諸國則地雖連屬彼處海猶有底至海無底處地形方盡周公以土圭測天地之中則地形有偏耳所謂地不滿東南也禹貢言東西南北各二千五百里不知周公何以言五千里今觀中國四方相去無五千里想得周公且恁大說教好看如堯舜所都冀州之地甚近是時中國之地甚狹想只是略相覊縻至夏商以後漸漸開闢如三苗只在今洞庭彭蠡湖湘之間彼時中國已不能到三苗所以也負固不服
  論古今地理廣狹之異
  沈僴録
  此段謂無載籍可考見不得端的
  古者疆國之地亦廣非如孟子百里之説如管仲責楚說齊地東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穆陵北至無棣土地儘濶禹㑹塗山執玉帛者萬國後來更相吞噬到周初只有千八百國是不及五分之一矣想得併來儘大周封新國若只用百里之地介在其間豈不為大國所呑亦緣是誅紂伐奄滅國者五十得許多土地方封得許多人問周禮所載諸公之國方五百里諸侯之國方四百里【云云】者是否曰看來怕是如此孟子時去周初已六七百年旣無載籍可考見得不端的如五十而貢七十而助此說自是難行又問王制疏家所載周初封建只是百里後來滅國漸廣方添封至數百里曰此說非是諸國分地先來已定了若後來旋添便已移動了幾國徙别處去方得豈不勞擾
  潮汐類
  論潮汐進退之義
  答張敬之【顯父】
  此段謂子午卯酉為四方正位潮之進退以此為節
  潮汐之說余襄公言之尤詳大抵天地之間東西為緯南北為經故子午卯酉為四方之正位而潮之進退以月至此位為節耳以氣之消息言之則子者陰之極而陽之始午者陽之極而陰之始卯為陽中酉為陰中也先生旣為此說時莊父古洲在坐因廣其義作潮汐說先生稱之曰吾言所未及者莊父盡之矣今附錄于后
  禮記日曰朝致月曰夕江海之水朝生為潮夕至為汐日太陽也虛一次而成月月太陰也合於日以起朔陰陽消息晦朔相望潮汐應焉由朔至望明生而為息自望及晦魄見而為消水陰物也而生於陽潮汐依日而滋長隨月而漸移日起於朔月盈於望一朔一晦天西運一周有奇月東行迎月之所次月合於地下之中則日之所次也故潮平於地下之中而㑹于月潮于寅則汐于申潮于已則汐于亥兩辰而盈兩辰而縮日百刻刻為三分時得八刻三分刻之一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分十二次次得三十度八十分度之三十五日行一度月行一十三度有奇漸逺於日故潮汐之期浸移日後六刻三分刻之一一朝夕而再至故一晦朔而再周朔後三日明生而潮壯望後三日魄見而汐涌每歲仲春月薄水生而汐微仲秋月明水落而潮倍減於大寒極陰而凝弱於大暑畏陽而縮陰陽消長不失其時故曰潮汐或問燕肅四海潮皆有漸惟浙江濤至則亘如山嶽奮若雷霆奔激可畏何也答曰龕赭二山謂之海門岸狹勢逼湧而為濤耳若言狹逼則東溟自定海呑餘姚奉化二江侔之浙江尤甚狹逼潮來不聞有聲今浙江之口起自纂風【屬㑹稽】北望嘉興大山水濶二百餘里海舶怖於上渾故取餘姚易舟而浮運河以達杭越蓋以南北岸下夾以沙渾隔礙洪波蹙遏潮勢夫月離震兌地潮已生惟浙江水未消月徑巽乾潮來已半觸浪椎滯後水益來於是溢於沙潬猛怒頓湧聲勢激射故起而為濤耳非山川淺狹之使然也










  經濟文衡後集卷二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後集卷二十五
  宋 滕珙 撰
  井田類
  井田類說
  大全文
  此篇專謂古者立制之公
  本志曰古者建步立畆六尺為步步百為畆畆百為夫夫三為屋屋三為井井方一里是為九夫八家共之一夫一婦受私田百畆公田十畆是為八百八十畆餘二十畝以為廬舎出入相交佇【班志作守】望相接疾病相救民受田上田夫百畝中田夫二百畝下田夫三百畝歳更耕之換易其處【何休曰司空謹别田之高下善惡分為三品上田一歳一墾中田二歳一墾下田三歳一墾肥饒不得獨樂墝埆不得獨苦三年一換土易居】其家衆男為餘夫亦以口受田如此比士工商家受田五口乃當農夫一人有賦有稅賦謂計口發財【六字係班志顔注】稅謂公田什一及工商衡虞之入也賦供車馬兵甲士徒之役充實府庫賜予之費稅給郊廟百神之祀天子奉養百官祿食庶事之費【充食以下並班志文】民年二十受田六十歸田種穀必雜五種以備災害中弗得有樹以妨五穀力耕數耘收穫如㓂盜之至環廬種桑菜茹有畦瓜瓠果蓏植於疆畔鷄豚狗豕無失其時女修蠶織五十可以衣帛七十可以食肉五家為比五比為閭四閭為族五族為黨五黨為州五州為鄉鄉萬二千五百戸比長位下士自此以上稍登一級至鄉為大夫矣於是閭有序而鄉有庠序以明教庠以行禮而視化焉春令民畢出於野其詩云同我婦子饁彼南畝田畯至喜冬則畢入於邑其詩云同我婦子曰為改歳入此室處春則出民閭胥平旦坐於左塾比長坐於右塾畢出而後歸夕亦如之入者必薪樵輕重相分班白不提挈【何休曰晏出後時者不得出暮不持樵者不得入】冬則民既入婦人同巷夜績女工一月得四十五日功必相從者所以省費燭火同工拙而合習俗也男女有不得所者因而相與歌詠以言其情是月餘子亦在序室【未征役為餘子】八歳入小學學六甲四方五行書計之事始知室家長幼之節【始知以下班志文】十五入大學學先王禮樂而知朝廷【二字班志】君臣之禮其有秀異者移於鄉學鄉學之秀移於國學學於小學諸侯歳貢小學之秀者於天子學於太學其有秀者命曰造士行同而能偶别之以射【於鄉學以下以何休說増損修定】然後爵命焉孟春之月羣居將散行人振木鐸以狥於路以採詩獻之太師比其音律以聞於天子【何休曰男年六十女年五十無子者官衣食之使之民間求詩鄉移於邑邑移於國國以聞於天子】三年耕則餘一年之蓄故三年有成成此功也故王者三載考績九年耕餘三年之食進業曰登故三考黜陟再登曰平餘六年食三登曰泰平二十七歳餘九年食然後至德流洽禮樂成焉故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後仁由此道也【九年以下並以班志修定】書曰天秩有禮天罰有罪故聖人因天秩而制五禮因天罰而制五刑建司馬之官設六軍之衆因井田而制軍賦地方一里為井井十為通通十為成成方十里成十為衆【班志並作終字】衆十為同同方百里同十為封封十為畿畿方千里地四井為邑四邑為邱邱十六井有戎馬一匹牛三頭四邱為甸六十四井有戎馬四匹兵車一乘牛十二頭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干戈備具是謂司馬之法一同百里提封萬井除山川坑塹城池邑居園囿街路三千六百井定出賦六千四百井戎馬四百四兵車百乘此卿大夫采地之大者是謂百乘之家一封三百一十六里提封十萬井定出賦六萬四千井戎馬四千匹兵車千乘此諸侯之大者謂之千乘之國天子畿方千里提封百萬井定出賦六千四萬井戎馬四萬匹兵車萬乘戎馬車徒干戈素具春振旅以蒐夏拔舎以苗秋治兵以獮冬大閲以狩於農隙以講事焉五國為屬屬有長十國為連連有帥三十國為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國為州州有牧牧有連帥比年簡車卒正三年簡徒羣牧五年大簡車徒此先王為國立武足兵之大略也
  論井田車賦之制
  黄義剛錄
  此段謂井田之法
  陳安卿問横渠復井田之說如何先生曰這箇事某皆不曽敢深考而今只是差役尚有萬千難行處莫道更要奪他田他豈肯且如壽皇初要令官戸亦作保正其時蔣侍郎作保正遂令人書保正蔣芾後來此令竟不行且如今有一夫寄居官作保正縣道如何敢去追他家人或又說將錢問富人買田來均不知如何得許多錢荀悅便道行井田須是大亂之後如高光時殺得無人後田便無歸從而來均此說却也是義剛問東坡限田之說如何先生曰那箇只是亂說而今立法如霹靂後三五年去便放緩了今立限田時直是三二十年事到那時去人不知如何在而今若要行井田則索性火急做若不行只且依而今様那限田只是箇戲論不可行林勲作本政書一生留意此事後守廣中郡亦畫得數井然廣中無人烟可以如此安卿問都鄙四丘為甸甸六十四井出車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不審鄉遂車賦如何曰鄉遂亦有車但不可見其制六鄉一家出一人排門是兵都鄙七家而出一兵在内者役重而賦輕在外者役輕而賦重六軍只是六鄉之衆六遂不與六遂亦有軍但不可見其數侯國三軍只是三郊之衆大國三郊次國二郊小國一郊蔡季通說車一乘不止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此是輕車用馬馳者更有二十五人將重車在後用牛載糗糧戈甲衣裝見七書如魯頌公徒三萬已異其説義剛問侯國亦倣鄉遂都鄙之制否曰鄭氏説侯國用都鄙法然觀魯人三郊三遂及孟子請野九一而助國中什一使自賦則當亦是鄉遂又問畿内采地只是仕於王朝而食祿退則無此否曰采地不世襲所謂外諸侯嗣也内諸侯祿也然後來亦各占其地競相侵削天子只得鄉遂而已又問司馬法車乘士徒之數與周禮不同如何曰古制不明皆不可考此只見於鄭氏注七書中司馬法又不是此林勲本政書錯說以為文王治岐之政安卿曰或以為周禮乃常數司馬法乃調發時數曰不通處如何硬要通不消得恁地思量枉費心力又曰唐口分是二分世業是八分有口則有口分寡婦皆無過十有二家則有世業古人想亦似此様或問士人受田如何曰上士中士下士是有命之士巳有祿如管子一鄉十五是未命之士若民皆為士則無農矣故十五亦受田但不多所謂士田者也
  論田賦出乘之義
  答廖子晦
  此段謂四丘之地出車一乘乃是十六井七家出一人之役今不可知
  十乘之説未有端的證司馬法說雖占地太廣然以周禮考之又不止此如云九夫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丘四丘為甸鄭氏讀甸為乘云四丘之地出車一乘乃是十六井也所云未間七家出一人之役後來宇文周制府衛法乃是七家共出一兵疑于古制亦有所考然今不可知矣此類恐當細考而兼存之以俟知者決焉不必自為之說也
  論鄉遂出兵之數
  語録
  此段謂鄉遂以十為數是長連排去井田以九為數是一箇方底物事
  五家為比五比為閭四閭為族五族為黨五黨為州五州為鄉五家為鄰五鄰為里四里為酇四酇為鄙五鄙為縣五縣為遂制田里之法也五人為伍五伍為兩四兩為卒五卒為旅五旅為師五師為軍此鄉遂出兵之法也故曰凡起徒役無過家一人旣一家出一人則兵法宜甚多然只是擁衛王室如今禁衛相似不令征行也都鄙之法則九夫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邱四邱為甸然後出長轂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三人以五百二十一家而共只出七十五人則可謂甚少然有征行則發此酇鄙之兵悉調者不用而用者不悉調此二法所以不同而貢助之法亦異大率鄉遂以十為數是長連排去井田以九為數是一箇方底物事自是不同而永嘉必欲合之如何合得
  論市㕓不征之制
  同前
  此段謂市民逐末者多則賦其㕓而抑之少則不㕓
  問市㕓而不征此市在何處曰此都邑之市人君國都如井田様畫為九區面朝背市左祖右社中間一區則君之宫室宫室前一區為外朝凡朝㑹藏庫之屬皆在焉後一區為市市四面有門每日市門開則商賈百物皆入焉賦其㕓者謂收其市地錢如今民間之鋪面錢蓋逐末者多則賦其㕓而抑之少則不㕓而但治以市官之法所以招徠之也市官之法如周禮司市平物價治爭訟譏察異服異言之類市中惟民乃得入凡公卿大夫有爵位者及士者皆不得入入則有罰如國君過市則刑人赦夫人過市則罰之幕世子過市則罰之帟命夫命婦過市則罰之蓋帷之類左右各三區皆民所居而外朝一區左則宗廟右則社稷在焉此國君都邑䂓模之大槩也
  又據輔廣錄或問法而不㕓先生謂治以市官之法而不賦其㕓如何是市官之法曰周禮自有如司市之屬平價直治爭訟謹權量等事皆其法也又問市㕓而不征法而不㕓是如何曰市㕓而不征謂使居市之㕓各出㕓賦若干如今人賃舖面相似更不征稅其所貨之物法而不㕓則但治之以市官之法而已雖㕓賦亦不取之也又問古之為市者以其所有易其所無者有司者治之耳此便是周禮市官之法否曰然如漢之獄市軍市之類皆是古之遺制蓋自有一箇所在以為市其中自有許多事
  貢助徹類
  論三代貢助徹之異
  答林一之【揆】
  此段謂古法難考但當取大指之略通
  二十五畆為貢恐是印本多二十字此眼前事不應如此之誤至如實皆什一之說記得亦用廬舍折除公田二十畆如先儒之舊但此却只說得百畆而徹耳七十而助之法則須就公田七十畆中尅除廬舍而實計則亦可輳成什一註中必是不曾說此一節此間無本檢不得然此亦是大槩依約不見古法果如何且當取其大指之略通可也如來喻商人以七畆為助此語亦疎蓋貢助異法貢則直計其五畆之入自賦於官助者則須計公田之中八家各助七畆只得五十六畆其十四畆須依古法折除一家各得一畆若干步為廬舍方成八家各助耕公田七畆也如謂某說商人九分取一周人十分取一恐亦非某本文商人九分取一除廬井則為十分取一如前所云固自分明周人則鄉遂溝洫用貢法而自賦自不妨十分取一惟都鄙井田用助法則為九一然如前說去其廬井則亦不害為十之一矣周人未嘗專用九一也張子遺法不可見李太伯平土書集中有之亦不在此然此等姑緩之亦無害正唯義理之大原與日用親切功夫不可不汲汲耳
  阡陌類
  論秦人阡陌之制
  文集開阡陌辨
  此段歴論商君破壞之失
  漢志言秦制井田開阡陌說者之意皆以開為開置之開言秦廢井田而始置阡陌也故白居易云人稀土曠者宜修阡陌戸繁鄉狹者則復井田蓋亦以阡陌為秦制井田為古法此恐皆未得其事之實也按阡陌者舊說以為田間之道蓋因田之疆畔制其廣狹辨其横縱以通人物之往來即周禮所謂遂上之徑溝上之畛洫上之涂澮上之道也然風俗通云南北曰阡東西曰陌又云河南以東西為阡南北為陌二說不同今以遂人田畆夫家之數考之則當以後說為正蓋陌之為言百也遂洫縱而徑涂亦縱則遂間百畆洫間百夫而徑涂為陌矣阡之為言千也溝澮横而畛道亦横則溝間千畆澮間千夫而畛道為阡矣阡陌之名由此而得至於萬夫有川而川上之路周於其外與夫匠人井田之制遂溝洫澮亦皆四周則阡陌之名疑亦因其横縱而命之也然遂廣二尺溝四尺洫八尺澮二尋則丈有六尺矣徑容牛馬畛容大車涂容乘車一軌道二軌路三軌則幾二丈矣此其水陸占地不得為田者頗多先王之意非不惜而虛棄之也所以正經界止侵爭時蓄洩備水旱為永久之計有不得不然者其意深矣商君以其急刻之心行茍且之政但見田為阡陌所束而耕者限於百畆則病其人力之不盡但見阡陌之占地太廣而不得為田者多則病其地利之有遺又當世衰法壞之時則其歸授之際必不免有煩擾欺隱之奸而阡陌之地切近民田又必有陰據以自私而稅不入於公上者是以一旦奮然不顧盡開阡陌悉除禁限而聽民兼并買賣以盡人力墾闢棄地悉為田疇而不使其有尺寸之遺以盡地利使民有田即為永業而不復歸授以絶煩擾欺隱之姦使地皆為田而田皆出稅以覈隂據自私之幸此其為計正猶楊炎疾浮戸之弊而遂破租庸以為兩稅蓋一時之害雖除而千古聖賢傳授精微之意於此盡矣故秦紀鞅傳皆云為田開阡陌封疆而賦稅平蔡澤亦曰決裂阡陌以靜生民之業而一其俗詳味其言則所謂開者乃破壞剗削之意而非創置建立之名所謂阡陌乃三代井田之舊而非秦之所置矣所謂賦稅平者以無欺隱竊據之姦也所謂靜生民之業者以無歸授取予之煩也以是數者合是證之其理可見而蔡澤之言尤為明白且先王疆理天下均以予民故其田間之道有經有緯不得無法若秦旣除井授之制矣則隨地為田隨田為路尖斜曲屈無所不可又何必取於東西南北之正以為阡陌而後可以通往來哉此又以物情事理推之而益見其說之無疑者或以為漢世猶有阡陌之名而疑其出於秦之所置殊不知秦之所開亦其曠僻而非通路者耳若其適當衝要而便於往來則亦豈得而盡廢之哉但必稍侵削之不使復如先王之舊耳或者又以董仲舒言富者連阡陌而請限民名田疑田制之壞由於阡陌此亦非也蓋曰富者一家而兼有千夫百夫之田耳至於所謂商賈無農夫之苦有阡陌之得亦以千夫百夫之收而言蓋當是時去古未逺此名尚在而遺跡猶有可考者顧一時君臣乃不能推尋講究而修復之耳豈不可惜也哉



  經濟文衡後集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經濟文衡>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續集卷一
  宋 滕珙 撰
  聖學類
  論古今帝王務學之要
  是年夏五月先生祠滿復請六月孝宗皇帝即位詔求直言先生應詔上書論講學脩攘任賢二事此居其首書上是月得祠明年癸未召赴行在
  此段首論堯舜禹務學之本次論帝王格物致知之要末謂大學孔氏之遺書宜延訪真儒以備顧問
  臣聞堯舜禹之相授也其言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夫堯舜禹皆大聖人也生而知之宜無事於學矣而猶曰精猶曰一猶曰執者明雖生而知之亦資學以成之也陛下聖徳純茂同符古聖生而知之臣所不得而窺也然竊聞之陛下毓徳之初親御簡䇿衡石之程不過諷誦文辭吟咏情性而已比年以來聖心獨詣欲求大道之要又頗留意於老子釋氏之書疎遠傳聞未知信否然私獨以為若果如此則非所以奉承天錫神聖之資而躋之堯舜之盛者也蓋記誦華藻非所以探淵泉而出治道虛無寂滅非所以貫本末而立大中是以古者聖帝明王之學必先格物致知以極夫事物之變使事物之過乎前者義理所存纎微畢照瞭然心目之間不容毫髮之隠則自然意誠心正而所以應天下之務者若數一二辨黑白矣茍惟不學與學焉而不主乎此則内外本末顛倒繆戾雖有聰明睿智之資孝友恭儉之徳而智不足以明善識不足以窮理終亦無補乎天下之治亂矣然則人君之學與不學所學之正與不正在乎方寸之間而天下國家之治不治見乎彼者如此其大所係豈淺淺哉易所謂差之毫釐繆以千里此類之謂也蓋致知格物者堯舜所謂精一也正心誠意者堯舜所謂執中也自古聖人口授心傳而見於行事者惟此而已至於孔子集厥大成然進而不得其位以施之天下故退而筆之以為六經以示後進之為天下國家者於其間語其本末終始先後之序尤詳且明者則今見於戴氏之記所謂大學篇者是也故承議郎程顥與其弟崇政殿説書頤近世大儒實得孔孟以來不傳之學皆以為此篇乃孔氏遺書學者所當先務誠至論也臣愚伏願陛下捐去舊習無用浮華之文攘斥似是而非邪詖之説少留聖意於此遺經延訪真儒深明厥㫖者置諸左右以備顧問研究充廣務於至精至一之地而知天下國家之所以治者不出乎此然後知體用之一原顯微之無間而獨得乎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之所傳矣於是考之以六經之文監之以歴代之迹㑹之於心以應當世無窮之變以陛下之明聖而所以浚其源輔其志者如此其備則其所至豈臣愚昧所能量哉【壬午應詔封事孝宗新政】
  謂人主當講學以正心
  先是戊申嵗除先生主管太乙宮兼崇政殿説書時夀皇已有倦勤之意欲以為燕翼之謀先生嘗草疏凡十事此其一也會執政有不合者先生遂力辭新命除秘閣修撰仍奉外祠疏不果上
  此段專論人主當以講學正心為本而學又有邪正之别
  臣聞天下之事其本在於一人而一人之身其主在於一心故人主之心一正則天下之事無有不正人主之心一邪則天下之事無有不邪如表端而影直源濁而流汙其理有必然者是以古先哲王欲明其徳於天下者莫不壹以正心為本然本心之善其體至微而利欲之攻不勝其衆嘗試驗之一日之間聲色臭味游衍馳驅土木之華貨財之殖雜進於前日新月盛其間心體湛然善端呈露之時蓋絶無而僅有也茍非講學之功有以開明其心而不迷於是非邪正之所在又必信其理之在我而不可以須臾離焉則亦何以得此心之正勝利欲之私而應事物無窮之變乎然所謂學則又有邪正之别焉味聖賢之言以求義理之當察古今之變以驗得失之幾而必反之身以踐其實者學之正也涉獵記誦而以雜博相高割裂裝綴而以華靡相勝反之身則無實措之事則無當者學之邪也學之正而心有不正者鮮矣學之邪而心有不邪者亦鮮矣故講學雖所以為正心之要而學之邪正其係於所行之得失而不可不審者又如此易曰正其本萬事理差之毫釐謬以千里惟聖明之留意焉【己酉擬上封事光宗初政】
  論聖賢為學先後之道
  是年秋七月甲子寧宗即位八月己未除先生煥章閣待制侍講冬十月戊子朔至自長沙乞且帶舊職奏事己丑入國門辛卯入對延和殿此第一劄也初上在藩邸聞先生名每恨不得為本宮講官至是首加召用皆出聖意
  此篇論聖賢為學之道必先窮理窮理之要在於讀書而讀書之本又在乎循序致精居敬持志
  臣嘗聞之人之有是生也天固與之以仁義禮智之性而序其君臣父子之倫制其事物當然之則矣以其氣質之有偏物欲之有蔽也是以或昧其性以亂其倫敗其則而不知反必其學以開之然後有以正心脩身而為齊家治國之本此人之所以不可不學而其所以學者初非記問詞章之謂而亦非有聖愚貴賤之殊也以是而言則臣之所嘗用力固有可為陛下言者請遂陳之蓋為學之道莫先於窮理窮理之要必在於讀書讀書之法莫貴於循序而致精而致精之本則又在於居敬而持志此不易之理也夫天下之事莫不有理為君臣者有君臣之理為父子者有父子之理為夫婦為兄弟為朋友以至於出入起居應事接物之際亦莫不各有理焉有以窮之則自君臣之大以至事物之微莫不知其所以然與其所當然而亡纎芥之疑善則從之惡則去之而無毫髮之累此為學所以莫先於窮理也至論天下之理則要妙精微各有攸當亘古亘今不可移易唯古之聖人為能盡之而其所行所言無不可為天下後世不易之大法其餘則順之者為君子而吉背之者為小人而凶吉之大者則能保四海而可以為法凶之甚者則不能保其身而可以為戒是其粲然之跡必然之效蓋無不具於經訓史冊之中欲窮天下之理而不即是而求之則是正牆面而立爾此窮理所以必在乎讀書也若夫讀書則其不好之者固怠忽間斷而無所成矣其好之者又不免乎貪多而務廣往往未啟其端而遽已欲探其終未究乎此而忽已志在乎彼是以雖復終日勤勞不得休息而意緒忽忽常若有所奔趍迫逐而無從容涵泳之樂是又安能深信自得常久不厭以異於彼之怠忽間斷而無所成者哉孔子所謂欲速則不達孟子所謂進鋭者退速正謂此也誠能鑒此而有以反之則心潛於一久而不移而所讀之書文意接連血脈通貫自然漸漬浹洽心與理㑹而善之為勸者深惡之為戒者切矣此循序致精所以為讀書之法也若夫致精之本則在於心而心之為物至虛至靈神妙不測常為一身之主以提萬事之綱而不可有頃刻之不存者也一不自覺而馳騖飛揚以徇物欲於軀殻之外則一身無主萬事無綱雖其俯仰顧盻之間蓋已不自覺其身之所在而况能反覆聖言參考事物以求義理至當之歸乎孔子所謂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孟子所謂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者正謂此也誠能嚴恭寅畏常存此心使其終日儼然不為物欲之所侵亂則以之讀書以之觀理將無所往而不通以之應事以之接物將無所處而不當矣此居敬持志所以為讀書之本也此數語者皆臣平生為學艱難辛苦已試之效竊意聖賢復生所以教人不過如此不獨布衣韋帶之士所當從事蓋雖帝王之學殆亦無以易之特以近年以來風俗薄陋士大夫間聞此等語例皆指為道學必排去之而後己是以食芹之美無路自通每抱遺經徒切慨嘆今者乃遇皇帝陛下始初清明無他嗜好獨於問學孜孜不倦而臣當此之時特蒙引對故敢㤀其固陋而輒以為獻伏惟聖明深賜省覽試以其説驗之於身蚤寤晨興無㤀今日之志而自强不息以緝熙于光明使異時嘉靖邦國如商高宗興衰撥亂如周宣王以著人主講學之效卓然為萬世帝王之標準則臣雖退伏田野與世長辭與有榮矣【甲寅行宮便殿奏劄二寧宗初政】
  先生是行至上饒聞首相以批逐有憂色曰大臣進退亦當存其體貌豈宜如此或謂此蓋廟堂之意先生曰主上新立豈可導之輕逐大臣耶及至六和塔永嘉諸賢俱集各陳所欲施行之策紛紛不決先生曰彼方為几我方為肉何暇議及此哉是時近習用事御筆指揮皆亦有端故先生憂之
  論古人為學次序之道
  先生奏事便殿旣畢庚子内引辛丑受詔進講大學兼實録院修撰遂編次成帙以進此其首序也此篇論古人為學具有次序故治日多亂日少後世不知有學故亂日多治日少我朝二程講明大學之訓後之修已治人以及于平天下者斷不外此
  臣嘗竊謂自天之生此民而莫不賦之以仁義禮智之性敘之以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之倫則天下之理固已無不具於一人之身矣但以人自有生而有血氣之身則不能無氣質之偏以拘之於前而又有物欲之私以蔽之於後所以不能皆知其性以至於亂其倫理而陷於邪僻也是以古之聖王設為學校以教天下之人使自王世子王子公侯卿大夫元士之適子以至庶人之子皆以八嵗而入小學十有五嵗而入大學必皆有以去其氣質之偏物欲之蔽以復其性以盡其倫而後已焉此先王之世所以自天子至於庶人無一人之不學而天下國家所以治日常多而亂日常少也及周之衰聖賢不作於是小學之教廢而人之行藝不修大學之教廢而世之道徳不明其書雖有存者皆不過為世儒講説口耳之資而已未有能因其文以旣其實必求其理而責之於身者也是以風俗敗壞人才衰乏為君者不知君之道為臣者不知臣之道為父者不知父之道為子者不知子之道所以天下之治日常少而亂日常多皆由此學不講之故也至於我朝天運開泰於是河南程顥及其弟頤始得孔孟以來不傳之緒而其所以開示學者則於此篇之旨深致意焉若其言曰大學乃孔氏遺書須從此學則不差又曰大學乃初學入徳之門於今可見古人為學次序者賴有此篇尚存其他則莫如論孟其可謂知言之要矣後之君子欲修己以治人而及於天下國家者豈可以舍是而求哉【經筵大學講義寧宗初政】
  論人主之學在於敬
  事目同上
  此篇論治古之世天下無不學後世教化不脩例不知學而尊且貴者尤甚然而尚幸有可為者曰敬而已若能從事於此以求放心猶可以為窮理之本
  抑臣聞之治古之世天下無不學之人而王者之子弟其教之為尤密蓋自其為赤子之時而教化行矣及其出就外傅則又有小學之學及其齒於胄子則又有大學之學凡所以涵養其本原開導其知識之具已先熟於為臣為子之時故其内外凝肅思慮通明之效有以見於君臨天下之日所以能秉本執要酬酢從容取是舍非賞善罰惡而姦言邪説無足以亂其心術也降及後世教化不脩天下之人例不知學而尊且貴者為尤甚蓋幼而不知小學之教故其長也無以進乎大學之道凡平日所以涵養其本原開導其知識者旣已一切鹵莾而無法則其一旦居尊而臨下決無所恃以應事物之變而制其可否之命至此而後始欲學其小學以為大學之基則已過時而不暇矣夫手握天下之圖身據兆民之上可謂安且榮矣而其思乃茫然不知所以御之之術使中外小大之臣皆得以肆其欺蔽惑於前騁其擬議窺覦於後是則豈不反為大危大累而深可畏哉然而尚幸有可為者亦曰敬而已矣若能於此深思猛省痛自策勵兼取孟子程氏之言便從今日從事於敬以求放心則猶可以涵養本原而致其精明以為窮理之本伏惟陛下深留聖意實下工夫不可但從空言以應故事而已也【同上】
  乞不以假故逐日進講
  先生旣受詔進講大學壬寅覃恩授朝請郎甲辰例賜紫衣章服乙巳晚講故事講筵假故住講日分多日惟一講先生乞除駕出旬休國忌節假住講外餘雙隻日並早晩講從之
  此篇專務進益聖徳使藏修游息無非與學之時
  伏見近制每遇隻日蚤晩進講及至當日或值假故即行權罷又按故事將來大寒大暑亦係罷講月分恭惟陛下天性好學晨夕孜孜雖處深宮必不暇逸但臣誤蒙選擇以經入侍固當日有獻納以輔聖志今乃淹旬累月不能脩其職業素餐之刺實不自安故嘗面奏暇日無事正宜進講已蒙聖慈俯賜嘉納今已兩日未見施行因省昨來所陳似亦未詳悉今别具奏欲乞聖明特降睿㫖今後除朔望旬休及過宮日外不以寒暑雙隻月日諸色假故並令逐日蚤晩進講内有朝殿日分伏恐聖躬久坐不無少勞卻乞權住當日蚤講一次庶幾藏修游息無非典學之時聖徳日躋天下幸甚【進講劄子寧宗初政】
  論人君當務學以進徳
  先生旣居講學每講務積誠意感悟上意講畢有可以開益聖徳罄竭無隠上亦虛心嘉納因復進疏勉上進徳
  此篇專論人君之學當求放心以為進徳之本
  臣竊聞周武王之言曰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亶聰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而孟子又曰堯舜性之湯武反之蓋嘗因此二説而深思之天地之大無不生育固為萬物之父母矣人於其間又獨得其氣之正而能保其性之全故為萬物之靈若元后者則於人類之中又獨得其正氣之盛而能保其全性之尤者是以能極天下之聰明而出於人類之上以覆冒而子蓄之是則所謂作民父母者也然以自古聖賢觀之惟帝堯大舜生而知之安而行之為能履此位當此責而無愧若成湯武王則其聰明之質固已不能如堯舜之全矣惟其能學而知能利而行能擇善而固執能克己而復禮是以有以復其徳性聰明之全體而卒亦造乎堯舜之域以為億兆之父母蓋其生質雖若不及而其反之之至則未嘗不同孔子所謂及其成功一也正此之謂也恭惟皇帝聰明之質性之於天固非常情所能窺度然而生長深宮春秋方富臣恐稼穡艱難容有未盡知人之情偽容有未盡察國家憲度容有未盡習至於學道脩身立志揆事之本制世御俗發號施令之要亦容有未能無待於講而後明者故竊以為陛下誠能於此深留聖意日用之間語嘿動靜必求放心以為之本而於玩經觀史親近儒學已用力處益用力焉數召大臣切劘治道俾陳今日要急之務畧如仁祖開天章閣故事至於羣臣進對亦賜溫顔反覆詢訪以求政事之得失民情之休戚而又因以察人材之邪正短長庶於天下之事各得其理經歴詳盡浹洽貫通聰明日開志氣日强徳聲日聞治效日著四海之内瞻仰畏愛如親父母則是反之之至而堯舜湯武之盛不過如此不宜妄自菲薄因循茍且而不復以古之賢聖自期也臣本迂儒加以老病自知無用分甘窮寂今者徒以趣召之峻冒昧而來耳目筋骸皆難勉强然而未敢遽以告歸為請者誠感眷遇之厚猶欲少忍須臾以俟陛下聖志之立聖學之成決知異日姦言邪説不能侵亂果如前所期者然後乞身以去則為上不負天子下不負所學而臣主俱榮矣顧以此事在臣但能言之而其用力則在陛下萬一暮景迫人不容宿留則抱此耿耿私恨無窮伏望聖慈憐臣此志察臣此言策勵身心勉進徳業使臣蚤得遂其所願則雖夕死瞑目無憾矣【乞進徳劄子寧宗初政】
  論為學能變化氣質
  事目同上
  此篇論變化氣質非百倍其功不足以致之所以勉進君徳用力之要盡在於此
  臣聞中庸有言人一能之已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雖愚必明雖柔必强而元祐館職呂大臨為之説曰君子所以學者為能變化氣質而已徳勝氣質則愚者可進於明柔者可進於强不能勝之則雖有志於學亦愚不能明柔不能强而已矣蓋均善而無惡者性也人所同也昬明强弱之禀不齊者才也人所異也誠之者所以反其同而變其異也夫以不美之質求變而美非百倍其功不足以致之今以鹵莽滅裂之學或作或輟而求變其不美之質及不能變則曰天質不美非學所能變是果於自棄其為不仁甚矣臣少時讀書偶於此語深有省焉奮厲感慨不能自己自此為學方有寸進食芹而美敢以為獻【貼黃】













  經濟文衡續集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續集卷二
  宋 滕珙 撰
  聖徳類
  論大學明徳新民之道
  先生旣除煥章待制侍講冬十月辛丑受詔進講大學閏月辛酉晩講先生講及數次復編寫成帙取旨進入上喜令㸃句以來他日請問上曰宮中嘗讀其要在求於心先生頓首謝
  此篇專論人性有氣禀物欲之累古人必先自明其徳推之以盡新民之道
  臣竊謂天道流行發育萬物而人物之生莫不得其所以生者以為一身之主但其所以為此身者則又不能無所資乎陰陽五行之氣而氣之為物有偏有正有通有塞有清有濁有純有駁以生之類而言之則得其正且通者為人得其偏且塞者為物以人之類而言之則得其清且純者為聖為賢得其濁且駁者為愚為不肖其得夫氣之偏且塞而為物者固無以全其所得以生之全體矣惟得其正且通而為人者則其所以生之全體無不皆備於我而其方寸之間虛靈洞徹萬里粲然有以應乎事物之變而不昧是所謂明徳者也人之所以為人而異於禽獸者以此而其所以可為堯舜而參天地贊化育者亦不外乎此也然又以其所得之氣有清濁純駁之不齊也是以極清且純者氣與理一而自無物欲之蔽自其次者而下則皆已不無氣禀之拘矣又以拘於氣禀之心接乎事物無窮之變則其目之欲色耳之欲聲口之欲味鼻之欲臭四肢之欲安佚所以害乎其徳者又豈可勝言也哉二者相因反覆深固是以此徳之明日益昏昧而此心之靈其所知者不過情欲利害之私而已是則雖曰有人之形而實何以遠於禽獸雖曰可以為堯舜而參天地然亦不能有以自充矣是以聖人施教旣已養之於小學之中而後開之以大學之道其必先之以格物致知之説者所以使之即其所養之中而發其明之之端也繼之以誠意正心脩身之目者則又所以使之因其已明之端而致其明之之實也夫旣有以發其明之之端而又有以致其明之之實則吾之所得於天而未嘗不明者豈不超然無有氣質物欲之累而復得其本然之明哉是則所謂明明徳者而非有所作為於性分之外也然其所謂明徳者又人人之所同得而非有我之得私也向也俱為物欲之所蔽則其賢愚之分固無以大相遠者今吾旣幸有以自明矣則視彼衆人之同得乎此而不能自明者方且甘心迷惑没溺於卑汚茍賤之中而不自知也豈不為之惻然而思有以救之哉故必推吾之所自明者以及之始於齊家中於治國而終及於平天下使彼有是明徳而不能自明者亦皆如我之有以自明而去其舊染之汚焉是則所謂新民者而亦非有所付畀増益之也然徳之在已而當明與其在民而當新者則又皆非人力之所為而吾之所以明而新之者又非可以私意茍且而為也是其所以得之於天而見於日用之間者固已莫不各有本然一定之則矣以其義理精微之極有不可得而名者故姑以至善目之此傳所謂君之仁臣之敬子之孝父之慈與人交之信乃其目之大者也衆人之心固莫不有是而或不能知學者雖或知之而亦鮮能必至於是而不去此為大學之教者所以慮其理雖復而有不純欲雖克而有不盡將無以盡夫修己治人之道而必以是為明徳新民之標的也欲明徳而新民者誠能求必至是而不容其少有過不及之差焉則其所以去人欲而復天理者無毫髮之遺恨矣【經筵大學講義寧宗初政】
  論大學傳首章釋明徳之義
  事目見前
  此段專論帝堯文王明徳之效
  臣謹按此傳之首章釋經文明明徳之義其曰克明徳者見人皆有是明徳而不能明唯文王能明之也夫人之所以不能明其明徳者何哉氣禀物欲害之也蓋氣偏而失之太剛則有所不克氣偏而失之太柔則有所不克聲色之欲蔽之則有所不克貨利之欲蔽之則有所不克不獨此耳凡有一毫之偏蔽得以害之則皆有所不克惟文王無氣禀物欲之偏蔽故能有以勝之而無難也其曰顧諟天之明命者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謂命也故人之明徳非他也即天之所以命我而至善之所存也是其全體大用蓋無時而不發見於日用之間事親事長飲食起居其所當然各有明徳人唯不察於此是以氣禀物欲得以蔽之而不能自明常目在之無少間斷真若見其參於前倚於衡也則明徳常明而天命在我矣其曰克明峻徳者人之為徳未嘗不明而其明之為體亦未嘗不大但人自有以昏之是以旣不能明而又自陷於一物之小唯堯為能明其大徳而無昏暗狹小之累是則所謂止於至善也皆自明也者言此上所引三句皆言人當有以自明其明徳也能自明其明徳則能治其天下國家而有以新民矣【同上】
  論大學傳二章釋新民之義
  事目見前
  此段專論日新不己之功
  按此傳之二章釋經文新民之義也盖沐浴之盤者常用之器而銘者自儆之辭也古之聖賢兢兢業業固無時而不戒謹恐懼然猶恐其意有所怠而忽忘之也是以於其常用之器各因其事而刻銘以致戒焉欲其常接乎目每儆乎心而不至於忽忘也其辭所謂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者則取沐浴之事而言之蓋人之有是徳猶其有是身也徳之本明其猶身之本潔也徳之明而利欲昏之猶身之潔而塵垢汙之也一旦存養省察之功真有以去其前日利欲之昏而日新焉則亦猶其疏瀹澡雪而有以去其前日塵垢之汚也然旣新矣而所以新之之功不繼則利欲之交將復有如前日之昏猶旣潔矣而所以潔之之功不繼則塵垢之集將復有如前日之汚也故必因其已新而日日新之又日新之使其存養省察之功無少間斷則明徳常明而不復為利欲之昏亦如人之一日沐浴而日日沐浴又無日而不沐浴使其䟽瀹澡雪之功無少間斷則身常潔清而不復為舊染之汚也昔成湯所以反之而至於聖者正惟學於伊尹而有得於此故有感乎沐浴之事而刻銘於盤以自戒焉而稱其徳者亦曰不邇聲色不殖貨利又曰以義制事以禮制心又曰從諫弗咈改過不吝又曰與人不求備檢身若不及皆日新之謂也至詩所謂聖敬日躋者則其語意於自新為尤近而敬之一字又見其所以日新之本蓋不如是則亦何地可據而能日繼其功哉其後伊尹復政太甲復以始終惟一時乃日新為丁寧之戒蓋於是時太甲方且自怨自艾於桐處仁遷義而歸是亦所謂茍日新者故復推其嘗以告于湯者告之欲其日進乎此無少間斷而有以繼其烈祖之成徳也其意亦深切矣至周武王踐祚之初受師尚父丹書之戒而於几席觴豆刀劍戸牖盥盤莫不銘焉則亦聞湯之風而興起者皆可以為萬世帝王之法矣傳者釋新民之義而及於此蓋以是為自明之至而新民之端也其曰作新民者武王之封康叔以商之餘民染紂汚俗而失其本心也故作康誥之書而告之以此欲其有以鼓舞而作興之使之振奮踴躍以去其惡而遷於善舍其舊而進乎新也然此豈聲色號令之所及哉亦自新而已矣其曰周雖舊邦其命維新者言周之有邦自后稷以來千有餘年至於文王聖徳日新而民亦丕變故天命之以有天下是其邦雖舊而命則新也蓋民之視效在君而天之視聽在民若君之徳昏蔽穢濁而無以日新則民徳隨之亦為昏蔽穢濁而日入於亂民俗既壞則天命去之而國勢衰弊無復光華如人向老如日將暮日凋日瘁日昏日暗不覺滅亡之將至若其有以自新而推以及民使民之徳亦無不新則天命之新將不旋日而至矣其曰君子無所不用其極者盤銘言日新也康誥言新民也文王之詩自新新民之極也故曰君子無所不用其極極即至善之云用其極者求止於是而已矣【同上】
  論大學傳三章釋止善之義
  事目見前
  此段專一發明當止之道
  臣謹按此傳之三章釋經文止於至善之義其曰邦畿千里惟民所止者以民止於邦畿明物之各有所止也其曰可以人而不如鳥乎者言鳥於其欲止之時猶知其當止之處豈可人為萬物之靈而反不如鳥之能知所止而止之也其引穆穆文王以下一節則以聖人之止而明至善之所在也蓋天生烝民有物有則是以萬物庶事莫不各有當止之所但所居之位不同則所止之善不一故為人君則其所當止者在於仁為人臣則其所當止者在於敬為人子則其所當止者在於孝為人父則其所當止者在於慈與國人交則其所當止者在於信是皆天理人倫之極致發於人心之不容己者而文王之所以為法於天下可傳於後世者亦不能加毫末於是焉但衆人類為氣禀物欲之所昏故不能常敬而失其所止唯聖人之心表裏洞然無有一毫之蔽故連續光明自無不敬而所止者莫非至善不待知所止而後得所止也故傳引此詩而歴陳所止之實使天下後世得以取法焉學者於此誠有以見其發於本心之不容己者而緝熙之則其敬止之功是亦文王而已矣詩所謂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儀刑文王萬邦作孚正此意也然君之所以仁臣之所以敬子之所以孝父之所以慈朋友之所以信皆人心天命之所以自然非人之所能為也但能因事推窮以至其極而又推類以盡其餘則天下之物皆有以見其至善之所在而止之矣其引瞻彼淇澳以下其意則以明夫所以得其至善而止之之方與其得止之驗也夫如切如磋言其所以講於學者已精而益求其精也如琢如磨言其所以修於身者已密而益求其密也此其所以擇善固執日就月將而得止於至善之由也恂慄者嚴敬之存乎中也威儀者輝光之著乎外也此其所以睟面盎背施於四體而為止於至善之驗也盛徳至善而不能忘蓋人心之所同然聖人旣先得之而其充盛宣著又如此是以民皆仰之而不能忘也盛徳以身之所得而言也至善以理之所極而言也切磋琢磨求其止於是而已矣其引於戲前王不忘以下一節則因上文民不能忘而言也蓋賢其賢者聞而知之仰其徳業之盛也親其親者子孫保之思其覆育之恩也樂其樂者含哺鼓腹而安其樂也利其利者耕田鑿井而享其利也此皆先王盛徳至善之餘澤故雖已没世而人猶思之愈久而不能忘也【同上】
  論大學傳四章釋物有本末之義
  事目見前
  此段專謂己徳既明而民徳自新是謂之本若分爭辨訟求以新之則為末矣
  臣謹按此傳之四章釋經文物有本末之義也蓋言聖人徳盛仁熟所以自明者皆極天下之至善故能大有以畏服其民之心志而使之不敢盡其無實之辭是以雖其聽訟無以異於衆人而自無訟之可聽蓋已徳既明而民徳自新則得其本之明效也或不能然而欲區區於分爭辨訟之間以求新民之效其亦末矣
  論大學傳所以釋經之義
  事目見前
  此段專謂傳文所引皆發明正經以示學者用力進徳之地
  臣又謹按自此以上大學之傳以釋前章正經之義者也其言克明徳者欲學者自强其志以勝其氣禀之偏物欲之蔽而能明其明徳也其言顧諟天之明命者欲學者之於天理心存目在而不可以頃刻忘也其言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者欲學者深自省察一日沛然有以去惡而遷善則又如是日日加功而無間斷也其言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者欲學者之不以小善自足而益進其功以求止於至善亦日新之意凡此數者其言雖殊其意則一臣願陛下深留聖意而實致其功必使一日之間曉然有以見夫氣禀物欲之為己害脱然有以去之而無難則天理之明瞭然在目而有以為日新之地矣然後日日新之又日新之如旣切而復磋之如旣琢而復磨之以至於至善在我而無所不用其極則宋雖舊邦而天之所以命陛下者則新矣如其不然則臣恐天下之勢將有如前章所謂向老而將暮者臣不勝大懼惟陛下留意【同上】
  按門人董銖記云初先生旣寫成冊子標貼要語皆畢欲寫成句讀而未敢啟上忽曰可一就㸃成句來旣進上久之一日講畢留身奏曰臣所進入講義冊子必經聖覽上頷之又奏不知於聖意如何上欣然曰看來要處只在求放心耳先生頓首曰聖學高明宣諭極是老師宿儒窮年竟月不曾見得此意説得此語陛下天縱生知拈出此求放心語正是聖學要領願推之以見於實行則天下幸甚不患不為堯舜之君也先生出謂門人曰上可與為善顧常得賢者輔之天下有望矣









  經濟文衡續集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續集卷三
  宋 滕珙 撰
  脩身類
  謂大學之道以脩身為本
  是年春三月召先生赴行在冬十月丙子至在所辛巳入對垂拱殿首論大學之道在乎誠意正心脩身以及於齊家治國平天下上為之動容十一月戊辰除武學博士旣拜命遂歸
  此段專一發明格物窮理所以為脩身之本而家齊國治天下平皆此基焉
  臣聞大學之道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脩身為本而家之所以齊國之所以治天下之所以平莫不由是出焉然身不可以徒脩也深探其本則在乎格物以致其知而已夫格物者窮理之謂也蓋有是物必有是理然理無形而難知物有迹而易睹故因是物以求之使是理瞭然心目之間而無毫髮之差則應乎事者自無毫髮之繆是以意誠心正而身脩至於家之齊國之治天下之平亦舉而措之爾此所謂大學之道雖古之大聖人生而知之亦未有不學乎此者堯舜相授所謂惟精惟一允執厥中者此也自是以來累聖相傳以有天下至於孔子不得其位而筆之於書以示後世之為天下國家者其門人弟子又相與傳述而推明之其亦可謂詳矣而自秦漢以來此學絶講儒者以詞章記誦為功而事業日淪於卑近亦有意其不止於此則又不過轉而求之老子釋氏之門内外異觀本末殊歸道術隠晦悠悠千載雖明君良臣間或一值而卒無以復三代之盛由不知此故也恭惟皇帝陛下聖徳純茂爰自初潛以至為帝仁孝恭儉之徳信於天下紛華盛麗一無所入於其心此其身可謂脩矣而臨御天下朞年於此平治之效未有所聞臣竊疑之意者前日勸講之臣限於程式所以聞於陛下者不過詞章記誦之習而陛下求所以進乎此者又不過取之老子釋氏之書是以雖有生知之性高世之行而未嘗隨事以觀理故天下之理多所未察未嘗即理以應事故天下之事多所未明是以舉措之間動涉疑貳聴納之際未免蔽欺平治之效所以未著由不講乎大學之道而溺心於虛無之過也臣戇愚抵冒罪當萬死然願陛下清閒之燕博訪真儒知此道者講而明之考之於經驗之於史而會之於心以應當世無窮之變則今日之務所當為者不得不為所不當為者不得不止以至於臣下之忠邪計慮之得失不待燭照數計而可否黑白判然矣若是則意不得不誠心不得不正於以脩身齊家平治天下亦豈有二道哉臣之所聞於師者如此自常人觀之疑若迂闊陳腐而不切於用然竊以為正其本萬事理差之毫釐繆以千里天下之事無急於此矣伏惟陛下擴天日之照俯賜開納非獨為臣之幸實天下萬世之幸【癸未垂拱殿奏劄一孝宗朝】
  按先生有與魏國録帖云初讀第一奏論致知格物之道天顔溫粹酬酢如響第二奏言路壅塞嬖倖乖張則不復聞聖語矣王詹事十朋與先生書曰過玉山邂逅侍郎汪丈極口稱道登對三劄所論天理人事備數千言高見遠識當於古人中求之也
  謂當脩身以齊家
  事目見前聖學類第二段
  此段專言治國平天下在於先齊其家
  臣聞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故人主之家齊則天下無不治人主之家不齊則未有能治其天下者也是以三代之盛聖賢之君能脩其政者莫不本於齊家蓋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而夫婦之别嚴者家之齊也妻齊體於上妾接承於下而嫡庶之分定者家之齊也采有徳戒聲色近嚴敬遠技能者家之齊也内言不出外言不入苞苴不達請謁不行者家之齊也然閨門之内恩常掩義是以雖以英雄之才尚有困於酒色溺於情愛而不能自克者茍非正心脩身動以禮義使之有以服吾之徳而畏吾之威則何以正其宮壼杜其請託檢其姻戚而防禍亂之萌哉書曰牝雞之晨惟家之索傳曰福之興莫不本乎室家道之衰莫不始乎閫内惟聖明之留意焉則天下幸甚【己酉擬上封事光宗初政】
  論大學脩身之義
  事目見前聖學類第四段
  此段首論身心應物之本以發明大學先後之序末謂悦親在乎誠身㫖意深切著明可謂得知本之要
  臣竊謂以身對天下國家而言則身為本而天下國家為末以家對國與天下而言則其理雖未嘗不一然其厚薄之分亦不容無等差矣故不能格物致知以誠意正心而脩其身則本必亂而末不可治不親其親不長其長則所厚者薄而無以及人之親長此皆必然之理也孟子所謂天下國家皆本於身又謂於所厚者薄無所不薄其言皆本於此蓋君猶表也民猶影也表正則影無不正矣君猶源也民猶流也源清則流無不清矣若夫天下之物則有親有疎有近有遠而心之應物則有重有輕有長有短親者重而疎者輕近者長而遠者短重而長者在所先輕而短者在所後亦理勢之必然非人之所能為也是以此章詳陳大學之條目曰格物曰致知曰誠意曰正心曰脩身曰齊家曰治國曰平天下凡有八事而於章末獨以脩身齊家二事結之亦猶前章知所先後之云而其旨益以深矣臣願陛下清閒之燕從容諷味常存於心不使忘失每出一言則必反而思之曰此於脩身得無有所害乎每行一事則必反而思之曰此於脩身得無有所害乎小而嚬笑念慮之間大而號令黜陟之際無一不反而思之必無害也然後從之有害則不敢也則又夙興而思之曰吾於吾親得無有未厚乎夜寐而思之曰吾於吾親得無有未厚乎以至於出入起居造次食息無時不反而思之必已厚也然後守之而勿失一有未厚則又恐懼而益加厚焉念念如此無少間斷則庶乎身脩親悦舉而措諸天下無難矣惟陛下深留聖意臣又謹按大學文自則近道矣以上為前章自古之欲明明徳於天下者以下為後章前章略提綱領後章細分條目鉅細相涵首尾相應極為詳備蓋夫子所誦古經之言而曾子記之自此以下傳文十章則曾子之意而門人記之也然必先讀經文使之習熟而綱領條目羅列胷中如指諸掌然後博考傳文隨事體察而實致其力使吾所以明徳而新民者無不止於至善而天下之人皆有以見其意誠心正身脩家齊國治天下平之效則天下之道不在於書而在於我矣【經筵大學講義寧宗初政】




  經濟文衡續集卷三
<子部,儒家類,經濟文衡>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續集卷四
  宋 滕珙 撰
  正心類
  謂天下事皆本於聖心
  先是淳熙丁未嵗秋七月除先生江西提刑是嵗夏六月奏事延和殿上奬諭甚渥是日除兵部郎官前數日會與本部侍郎林栗議易西銘不合於是請祠秋八月除直寶文閣主管西京嵩山崇福宮九月復召冬十一月促入對初先生入奏事迫於足疾嘗面奏以口陳之説有所未盡乞别具封事以聞至是再辭遂併具封事投匭以進疏入夜漏下七刻上已就寢亟起秉燭讀之終篇明日除主管太乙宮兼崇政殿説書
  此篇專論聖心萬事之本此心旣正則天下無一不歸吾仁之中
  臣輒以陛下之心為天下之大本者何也天下之事千變萬化其端無窮而無一不本於人主之心者此自然之理也故人主之心正則天下之事無一不出於正人主之心不正則天下之事無一得由於正蓋不惟其賞之所勸刑之所威各隨所向勢有不能己者而其觀感之間風動神速又有甚焉是以人主以眇然之身居深宮之中其心之邪正若不可得而窺者而其符驗之著於外者常若十目所視十手所指而不可掩此大舜所以有惟精惟一之戒孔子所以有克己復禮之云皆所以正吾此心而為天下萬事之本也此心旣正則視明聽聰周旋中禮而身無不正是以所行無過不及而能執其中雖以天下之大而無一人不歸吾之仁者然邪正之驗著於外者莫先於家人而次及於左右然後有以達於朝廷而及於天下焉若宮闈之内端莊齊肅后妃有闗雎之徳後宮無盛色之譏貫魚順序而無一人敢恃恩私以亂典常納賄賂而行請謁此則家之正也退朝之後從容燕息貴戚近臣僕奄尹陪侍左右各恭其職而上憚不惡之嚴下謹戴盆之戒無一人敢通内外竊威福招權市寵以紊朝政此則左右之正也内自禁省外徹朝廷二者之間洞然無有毫髪私邪之間然後發號施令羣聽不疑進賢退奸衆志咸服紀綱得以振而無侵擾之患政事得以脩而無阿私之失此所以朝廷百官六軍萬民無敢不出於正而治道畢矣心一有不正則是數者固無從而得其正是數者一有不正而曰心正則亦安有是理哉是以古先聖王兢兢業業持守此心雖在紛華波動之中幽獨得肆之地而所以精之一之克之復之如對聖明如臨淵谷未嘗敢有須臾之怠然猶恐其隠微之間或有差失而不自知也是以進師保之官以自開明列諫諍之職以自規正而凡其飲食酒漿衣服次舍器用財賄與夫宦官宮妾之政無一不領於冡宰之官使其左右前後一動一靜無不制以有司之法而無纎芥之隙瞬息之頃得以隠其毫髮之私蓋雖以一人之尊深居九重之邃而凛然常若立乎宗廟之中朝廷之上此先王之治所以由内及外自微至著精粹純白無少瑕翳而其遺風餘烈猶可以為後世法程也【臣竊見周禮天官冢宰一篇乃周公輔導成王垂法後世用意最深切處欲知三代人主正心誠意之學於此考之可見其實】陛下試以是而思之吾所以精一克復而持守其心者果嘗有如此之功乎所以脩身齊家而正其左右者果嘗有如此之効乎宮省事禁臣固有不得而知者然不見其形而視其影不覩其内而占其外則爵賞之濫貨賄之流閭巷竊言久已不勝其籍籍矣臣竊以是窺之則陛下之所以脩之家者恐未有以及古之聖王也至於左右便嬖之私恩遇過當往者淵覿説抃之徒勢焰熏灼傾動一時今已無可言矣獨有前日臣所面奏者雖蒙聖慈委曲開譬然臣之愚終竊以為此輩但當使之守門傳命供埽除之役不當假借崇長使得逞邪媚作淫巧於内以蕩上心立門庭招權勢於外以累聖政而其有才無才有罪無罪自不當論況其有才適所以為姦有罪而不可復用乎且如向來主管喪事欽奉几筵之命遠近傳聞無不竊笑臣不知國史書之野史記之播於夷狄傳於後世且以陛下為何如主也縱有曲折如前日所以諭臣者陛下亦安能家置一喙而人曉之耶刑餘小醜不比人類顧乃熒惑聖心損聖徳以至此極而公卿大臣拱手熟視無一言以救其失臣之痛心始者惟在於此比至都城則又知此曹之用事者非獨此人而侍從之臣蓋已有出其門者至其納財之塗則又不止於士大夫而專於將帥臣於前日亦嘗輒以面奏而陛下諭臣以為誠當深察而痛懲之矣退而始聞陛下比於環列之尹已嘗有所易置乃知陛下固已深察其而無所待於人言然猶未嘗明正其罪而反寵以崇資巨鎮使即便安此曹無知何所忌憚況中外將帥其不為此者無幾陛下亦未能推其類而悉去之也陛下竭生靈之膏血以奉軍旅之費本非得已而為軍士者顧乃未嘗得一溫飽怨詈謗讟悖逆絶理至有不可聞者一有緩急不知陛下何所倚仗是皆為將帥者巧為名色頭會箕歛陰奪取其糧陽以自封殖而行貨賄於近習以圖進用彼此旣厭足矣然後時以薄少號為羨餘陰奉燕私之費以嫁士卒怨怒之毒於陛下且幸陛下一受其獻則後日雖知其罪而不得復有所問也出入禁闥腹心之臣外交將帥共為蔽欺以至於此豈有一毫愛戴陛下之心哉而陛下不悟反寵暱之以是為我之私人至使宰相不得議其制置之得失給諫不得論其除授之是非以此而觀則陛下所以正其左右未能及古之聖王又明矣且私之得名何為也哉据己分之所獨有而不得以通乎其外之稱也故自匹夫而言則以一家為私而不得以通乎其鄉自鄉人而言則以一鄉為私而不得以通乎其國自諸侯而言則以一國為私而不得以通乎天下至於天子則際天之所覆極地之所載莫非已分之所有而無外之不通矣又何以私為哉今以不能勝其一念之邪而至於有私心以不能正其家人近習之故而至於有私人以私心用私人則不能無私費於是内損經費之入外納羨餘之獻而至於有私財陛下上為皇天之所子全付所覆使其無有私而不公之處其所以與我者亦不細矣乃不能充其大而自割裂以狹小之使天下萬事之莫不由此而出是豈不可惜也哉若以時勢之利害言之則天下之勢合則强分則弱故諸葛亮之告其君曰宮中府中俱為一體陟罰臧否不宜異同若有作姦犯科及為忠善者宜付有司論其刑賞以昭陛下平明之治不宜偏私使内外異法也當是之時昭烈父子以區區之蜀抗衡天下十分之九規取中原以興漢室以亮忠智為之深謀而其策不過如此可謂深知時務之要而暗合乎先王之法矣夫以蜀之小而於其中又以公私自分彼此如兩國然則是將以梁益之半圖吳魏之全又且内小人而外君子廢法令而保姦回使内之所出者日有以賊乎外公之所立者常不足以勝乎私則是此兩國者又自相攻而其内之私者常勝外之公者常負也外有邪敵之虞内有陰邪之冦日夜夾攻而不置為國家者亦己危矣夫以義理言之旣如彼以利害言之又如此則今日之事如不蚤正臣恐陛下之心雖勞於求賢而亦有所妨乎此則賢人必不得用而所用者皆庸繆憸巧之人雖勤於立政而一有所礙乎此則善政必不得立而所行者皆阿私茍且之政日往月來養成禍本而貽燕之謀未遠輔相之職不修紀綱壞於上風俗壞於下民愁兵怨國勢日卑一旦猝有不虞臣竊寒心不知陛下何以善其後也然則臣之所謂天下大本惟在陛下之一心者可不汲汲皇皇而求有以正之哉【戊申封事孝宗朝】
  論人心道心之别
  事目見前
  此段專一發明舜禹傳心之妙
  臣謹按尚書舜告禹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夫心之虛靈知覺一而已矣而以為有人心道心之别者何哉蓋以其或生於形氣之私或原於性命之正而所以為知覺者不同是以或危殆而不安或精微而難見耳然人莫不有是形故雖上智不能無人心亦莫不有是性故雖下愚不能無道心二者雜乎方寸之間而不知所以治之則危者愈危微者愈微而天理之公卒無以勝乎人欲之私矣精則察夫二者之間而不雜也一則守其本心之正而不離也從事於斯無少間斷必使道心常為一身之主而人心每聽命焉則危者安微者著而動靜云為自無過不及之差矣【上段注文出中庸序】
  謂仁者本心之全體
  事目見前
  此段專一發明克己復禮之功
  又按論語顔淵問仁子曰克己復禮為仁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夫仁者本心之全徳也己者一身之私欲也禮者天理之節文也蓋人心之全徳莫非天理之所為然旣有是身則亦不能無人欲之私以害焉故為仁者必有以勝其私欲而復於禮則事皆天理而本心之徳復全於我矣心徳旣全則雖以天下之大而無一人不歸吾之仁者然其機則固在我而不在人也日日克之不以為難則私欲淨盡天理流行而仁不可勝用矣【同上注文】
  論太祖正心之法
  事目見前
  此段專論太祖方寸之地正大光明真足為法
  臣竊聞太祖皇帝改營大内旣成躬御正殿洞開重門顧謂侍臣曰此如我心少有邪曲人皆見之臣竊謂太祖皇帝不為文字言語之學而其方寸之地正大光明真與堯舜之心如合符節此其所以肇造區夏而垂裕無疆也伏惟陛下遠稽前聖而近以皇祖之訓為法則一心克正而遠近莫敢不一於正矣【同上】
  凡事當裁之以心
  事目見前
  此段專論人主當明理欲之辨而審其去取
  臣願陛下自今已往一念之萌則必謹而察之此為天理耶為人欲耶果天理也則敬以擴之而不使其少有壅閼果人欲也則敬以克之而不使其少有凝滯推而至於言語動作之間用人處事之際無不以是裁之知其為是而行之則行之惟恐其不力而不當憂其力之過也知其為非而去之則去之惟恐其不果而不當憂其果之甚也知其為賢而用之則任之惟恐其不專聚之惟恐其不衆而不當憂其為黨也知其不肖而退之則退之惟恐其不速去之惟恐其不盡而不當憂其有偏也如此則聖心洞然中外融徹無一毫之私欲得以介乎其間而天下之事將惟陛下之所為無不如志矣【戊申封事孝宗朝】
  謂聖心正凡事無不正
  事目見前
  此段專言聖心為萬事之本心正則無不正
  凡此數者根株深固枝葉廣濶若不可以朝變而夕除者然究其本則亦在夫陛下之反諸身耳聖心誠無不正則必能出私帑以歸版曹矣版曹不至甚闕必能復破分之法除殿最之科以寬州縣矣聖心誠無不正則必能擇宰相以選牧守矣擇臺諫以公刺舉矣聖心誠無不正則必能嚴宦官兵將交通之禁而以選將屬宰相矣宰相誠得其人則必能為陛下擇將帥以作士氣討軍實廣屯田以省漕運矣上自朝廷下達州縣治民典兵之官旣皆得人然後明詔宰相議省監司之員而精其選重其責又詔銓曹使以縣之劇易分為等差而常切詢訪天下之官吏能為縣者不拘薦舉之有無不限資格之高下而籍其姓名使以次補最劇之縣果有治績則優而進之不勝其任則黜而退之凡州縣之間無名非理之供橫歛巧取之政其泰甚而可去者可以漸去而民力庶乎其可寛矣【戊申封事孝宗朝】
  謂心有天理人欲之異
  是年除浙東提舉冬奏事延和殿此第二劄
  此段專一發明君心理欲之分所用賢否為安危之别議論奮發與出師表相表裏
  人主所以制天下之事者本乎一心而心之所主又有天理人欲之異二者一分而公私邪正之塗判矣蓋天理者此心之本然循之則其心公而且正人欲者此心之疾疢循之則其心私而且邪公而正者逸而日休私而邪者勞而日拙其効至於治亂安危有大相絶者而其端特在夫一念之間而已舜禹相傳所謂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者正謂此也臣嘗竊怪陛下以大有為之資膺受付託憂勤願治恭儉愛民二十年於此矣而間者臨軒慨然發歎乃或未免以治効之不進為憂因竊以是推之而得其説請昧萬死為陛下一一陳之夫天下之治固必出於一人而天下之事則有非一人所能獨任者是以人君旣正其心誠其意於堂阼之上突奥之中而必深求天下敦厚誠實剛明公正之賢以為輔相使之博選士大夫之聰明達理直諒敢言忠信廉節足以有為有守者隨其器能寘之列位使之交脩衆職以上輔君徳下固邦本而左右私䙝使令之賤無得以奸其間者有功則久其任不稱則更求賢者而易之蓋其人可退而其位不可以茍充其人可廢而其任不可以輕奪此天理之當然而不可易者也人君察於此理而不敢以一毫私意鑿於其間則其心廓然大公儼然至正泰然行其所無事而坐收百官衆職之成功一或反是則為人欲私意之病其偏黨反側黮闇猜嫌固日擾擾乎方寸之間而奸偽䜛慝叢脞瞀又將有不可勝言者此亦理之必然也恭惟陛下即政之初蓋嘗選建豪英任以政事矣不幸其間不能盡得其人或以庸陋嵬瑣不堪委寄或以朋比欺罔自速罪辜而陛下之心又本有前日權臣跋扈之疑是以不復廣求賢哲而姑取軟熟易制承順不違之人以充其位於是左右私䙝使令之賤始得以奉清閒備驅使而宰相之權日輕旣而陛下亦慮其勢有所偏而因重以壅已也則又時聽外庭之論雖甚强訐無所違忤意者將以陰察此輩之負犯而操切之欲其有所忌憚而不敢肆於為惡陛下之用力則已勞矣而其翕張擒縱之機周防畏避之計又可謂無遺巧矣然而天下之勢終不免於偏有所重而治亂安危之效又未能盡如聖志之所欲蓋旣未能循天理公聖心以正朝廷之大體則固已失其本矣而又欲兼聽士大夫之公言以為駕馭之術則士大夫之進見有時而近習之從容無間士大夫之禮貌旣莊而難親其議論又苦而難入近習便辟側媚之態旣足以蠱心志胥吏狡獪之術又足以聰明此其生熟甘苦旣有所分則恐陛下未及施其駕馭之策而先已墮其數中矣是以比年陛下雖欲微抑此輩而此輩之勢日重雖欲兼採公論而士大夫之勢日輕重者旣狹其重以竊陛下之權其輕而姦者又借力於陛下之所重以為竊位固寵之計中外相應更濟其私至於姦窮惡稔蹤跡敗露然後其素輕者不免於譴訶然猶委蛇盤礴不失其崇資峻秩而攫取陛下之厚賜優禮以去其素重者則陛下固未嘗一問其朋比援引之姦也日往月來浸淫耗蝕使陛下之徳業日隳綱紀日壞邪佞充塞貨賂公行兵怨民愁盜賊間作災異數見饑饉荐臻蓋羣小相挺人人皆得滿其所欲惟有陛下了無所得而國家顧乃獨受其是則陛下之勞旣不足以成天下之務而反以敗之其巧旣不足以勝羣小之奸而反以助成其勢若彼之所以蔽遮天理濁亂聖心則將益深錮而遂至於不可解蓋其失萌於一念之疑大臣而其為害展轉至此所謂差之毫釐繆以千里者臣恐陛下於此偶未察也是以往嵗蒙恩賜對去年應詔言事皆以明理正心之説陳于陛下之前惓惓深衷實在於此而學淺辭拙不足以起發聖意恐懼至今乃幸復以職事得望清光敢畢其餘忠如此誠願陛下深察天理以公聖心廣求賢才以修聖政則夫左右私䙝使令之賤固已無隙可投以誤恩顧則又痛斥而遠屏之以永除後日蔽遮濁亂深錮之害庶幾天下之事猶可復為陛下之國家將不至於卒受羣小之弊臣至愚極陋學無所成獨有螻蟻愛君憂國之心不能自已妄論至此悲憤填臆伏惟陛下赦其罪而納其忠深為宗廟社稷大計不俟終日斷然行之則不惟愚臣之幸實天下之幸【辛丑延和奏劄二】
  論人心各有當然之則
  事目見前聖學類第四段
  此段專論聖愚人物氣質之異
  臣又拾遺意而論之天道流行造化發育凡有聲色貌象而盈於天地之間者皆物也旣有是物而其所以為是物者莫不各有當然之則而自不容已是皆得於天之所賦而非人之所能為也今且以其至切而近者言之則心之為物實主於身其體則有仁義禮智之性其用則有惻隠羞惡恭敬是非之情渾然在中隨感而應各有攸主而不可亂也次而及於身之所具則其口鼻耳目四肢之用又次而及於身之所接則有君臣父子夫婦長幼朋友之常是皆必有當然之則而自不容已所謂理也外而至於人則人之理不異於己也逺而至於物則物之理不異於人也極其大則天地之運古今之變不能外也盡於小則一塵之微一息之頃不能遺也是乃書所謂降詩所謂秉彝劉子所謂天地之中子思所謂天命之性孟子所謂仁義之心程子所謂天然自有之中張載所謂萬物之一原邵雍所謂道之形體者但其氣質有清濁偏正之殊物欲有淺深厚薄之異是以聖之與愚人之與物相與殊絶而不能同耳以其理之同故以一人之心而於天下萬物之理無不能知以其禀之異故於其理或有所不能窮也理有未窮故其知有不盡知有不盡則其心之所發必不能純於義理而無雜於物欲之私此其所以意有不誠心有不正身有不修而天下國家不可得而治也昔者聖人蓋有憂之是以於其始教為之小學而使人習於誠敬則所以養其徳性收其放心者已無所不用其至矣及其進乎大學則所謂格物致知云者又欲其於此有以窮究天下萬物之理而致其知識使之周遍精切而無不盡也若其用力之方則或考之事為之著或察之念慮之微或求之文字之中或索之講論之際使於身心性情之徳人倫日用之常以至天地鬼神之變鳥獸草木之宜莫不有以見其所當然而自不容已者而又從容反覆而日從事乎其間以至於一日脱然而貫通焉則於天下之理皆有以究其表裏精粗之所極而吾之聰明睿智亦皆有以極其心之本體而無不盡矣【經筵大學講義寧宗初政】

  經濟文衡續集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續集卷五
  宋 滕珙 撰
  聖學類
  論大學傳六章釋誠意之義
  事目見前聖學類第四段
  此段發明誠意一章之㫖言人君尤當加意
  臣謹按此傳之第六章承上章之言以釋經文誠意之義者也臣又詳説之曰民之秉彝本無不善故人心之發莫不知善之當為而欲為之惟其氣禀之雜物欲之私有以害之是以為善之意有所不實而不免為自欺也所謂自欺者外有欲善之形而其隠微之間常有不欲者以拒乎内也外有惡惡之狀而其隠微之間常有不惡者以主乎中也是以其外雖公而中則私其形常是而心則否是皆自欺之類也所謂誠其意在於毋自欺而已矣能禁乎此則其心之所發在於好善則表裏皆好而隠微之間無一毫之不好心之所發在於惡惡則表裏皆惡而隠微之間無一毫之不惡是以其好善也如好好色其惡惡也如惡惡臭而方寸之間無有纎芥不快不足之處是則所謂自慊而意之誠也能自慊而意誠則其隠微之間無非善之實者君子於此亦致其謹而不使一毫之私得以介乎其間而已若小人之自欺則不惟形於念慮之間而必見於事為之際此知其為惡而揜之則旣不足以自欺人之視己如見其肺肝則又不足以欺人亦何益之有哉此君子所以又以為戒而必謹其獨也其引曾子之言以下則所以明夫隠微之間實有不善則人皆知之如十目之所同視十手之所同指無不見之甚可畏也隠微之間實無不善則其形於外也亦然蓋多財之人其屋必美有徳之人其身必脩其心廣大則其體必安舒此又以著其理之必然而見君子所以必誠其意之指也然考之於經則所以能誠其意者乃在夫知至蓋知無不至則其於是非得失皆有以剖析於毫釐之間而心之所發必無外善内惡之弊所以有主於中有地可據而致謹於隠微之間若知有不至則其不至之處惡必藏焉以為自欺之主雖欲致其謹獨之功亦且無主之能為而無地之可據矣此又傳文之所未發而其理已具於經者皆不可以不察也然猶為衆人言之耳若夫人君則以一身托乎兆民之上念慮之間一有不實不惟天下之人皆得以議其後而禍亂乗之又將有不可遏者其為可畏又不止於十目所視十手所指而已願陛下於此深加省察實用工夫則天下幸甚如其不然則今日區區之講讀亦徒為觀聽之美而已何益於治道有無之實以窒夫禍亂之原哉【經筵大學講義寧宗新政】
  致知類
  論大學知止之道
  事目見前
  此段專一發明知止而後有定至慮而後能得一節
  臣謹按此一節推本上文之意言明徳新民所以止於至善之由也蓋明徳新民固皆欲其止於至善然非先有以知其所當止之地則不能有以得其所當止者而止之如射者固欲其中然不先有以知其所當中之地則不能有以得其所當中者而中之也知止云者物格知至而於天下之事皆有以知其至善之所在是則吾所當止之地也能知所止則方寸之間事事物物皆有定理矣理旣有定則無以動其心而能靜矣心旣能靜則無所擇於地而能安矣能安則日用之間從容閒暇事至物來有以揆之而能慮矣能慮則隨事觀理極深研幾無不各得其所止之地而止之矣【經筵大學講義寧宗新政】
  論大學知所先後之道
  按先生此下注云明徳為本新民為末知止為始能得為終本始所先末終所後此結上文物有本末事有終始兩節之意
  此段申明大學本末終始之序
  臣竊謂明徳新民两物而内外相對故曰本末知止能得一事而首尾相因故曰終始誠知先其本而後其末先其始而後其終也則其進為有序而至於道也不遠矣蓋欲治人者不可不先於治己欲體道者不可不先於知道此則天下國家之達道通義而為人君者尤不可以不審【同上】
  論大學知至之道
  事目見前
  此段推明大學經文物格而後知至一節
  臣謹按此覆説上文之意也物格者事物之理各有以詣其極而無餘之謂也理之在物者旣詣其極而無餘則知之在我者亦隨所詣而無不盡矣知無不盡則心之所發可一於善而無不實矣意不自欺則心之本體可致其虛而無不正矣心得其正則身之所處可不陷於其所偏而無不脩矣身無不脩則推之天下國家亦舉而措之耳豈外此而求之智謀功利之末哉【同上】
  論大學物格知至之義
  按先生此下注曰此句之上當有闕文
  此段專言格物末引先儒致知主敬之説尤為詳密
  臣謹按此傳之五章其次當釋格物知至之義今亡其辭而獨留此一句乃章末之結語也臣嘗竊考此篇之旨其綱領有三其條目有八而格物致知最為先務今乃獨遺其本傳之文不知其所以發明此旨者果為何説甚可惜也然而尚賴程氏之言有可以補其亡者如曰學莫先於正心誠意然欲正心誠意必先致知而欲致知又在格物致盡也格至也凡有一物必有一理窮而至之所謂格物者也然而格物亦非一端如或讀書講明道義或論古今人物而别其是非或應接事物而處其當否皆窮理也但能今日格一件明日又格一件積習旣多然後脱然有貫通處又曰窮理者非謂必盡窮天下之理又非謂止窮得一理便到但自一身之中以至萬物之理理㑹旣多自當脱然有悟處又曰格物非欲盡窮天下之物但於一事上窮盡其他可以類推至於言孝則當求其所以為孝者如何若一事上窮不得且别窮一事或先其易者或先其難者各隨人淺深譬如千蹊萬徑皆可以適國但得一道而入則可以推類而通其餘矣蓋萬物各具一理而萬理同出一原此所以可推而無不通也至於論其所以用力之本則其言又曰學道以知為先致知以敬為本又曰涵養須是敬進學則在致知又曰致知在乎所養養知莫過於寡欲論其所以為敬之方則其言又曰主一之謂敬無適之謂一又曰但莊整齊肅則心便一一則自無非僻之干存之久而天理明矣至其門人謝良佐之言則曰敬是常惺惺法尹焞之言則曰人能收歛其心不容一物則可以謂之敬矣此皆切至之言深得聖經之旨傳文雖亡然於此可以得其梗槪矣【同上】

  經濟文衡續集卷五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續集卷六
  宋 滕珙 撰
  聖孝類
  謂父子慈孝本於天性
  時夀皇退位光宗御極先生帥長沙嘗草封事欲以和協兩宮之情言甚切直秋七月會寧宗即位遂不果上
  此篇專言父子天性不應以小嫌廢大倫
  臣聞人之所以有此身者受形於母而資始於父雖有强暴之人見子則憐至於襁褓之兒見父則笑果何為而然哉初無所為而然此父子之道所以為天性而不可解也然父子之間或有不盡其道者是豈為父而天性有不足於慈亦豈為子而天性有不足於孝者哉人心本明天性素具但為物欲所昏利害所蔽故小則傷恩害義而不可開大則天亂倫而不可捄假如或好飲酒或好貨財或好聲色或好便安如此之類皆物欲也清明之地物欲昏之則父或忘其為慈子或忘其為孝然後造為䜛慝者指疑似以為真實指毫髮以為丘山譖之於其父則使施之於其子者不無少過譖之於其子則使施之於其父者寖失其常然後巧為利害之説以刼之蓋謂如此則必受其利不如此則必蹈其害利害旣有以蔽其心此心日益猜疑今日猜疑明日猜疑猜疑不已子一舉足而得罪於其父父一出言而取怨於其子父子之情壞而禍亂作矣試於暇時或於中夜或於觀書之際或於靜坐之頃捐去物欲之私盡袪利害之蔽黙觀此心之本然則父子之間固未嘗不慈且孝也臣竊觀陛下天資仁孝初政清明進退人才動合公論一言之善天下誦之豈獨於天性至親反用其薄況備物之養無大虧闕政事之間無大更革過宮定省本非難行猶豫遲回動踰時月亦獨何也無乃事起於纎微情阻於疎濶方間隙之將萌羣臣不能捄之於早及形迹旣著又不能察陛下事親之本心且無以和陛下父子之情往往語言拙直援引過當其心雖忠於陛下而不足以感悟陛下之聽徒以激怒陛下故近日臨欲過宮而復輟者陛下未必不曰身為萬乘之主乃不得一事自由乎故不肯屈獨斷之權為羣論所迫耳而陛下父子之情所以至此者臣竊料陛下即位之初便有姦人造為邪説離間陛下之父子如一飲宴之失夀皇慮陛下或怠於為政一言動之愆夀皇憂陛下或至於成疾此皆愛陛下之至切故或形於言而不自以為嫌其意惟欲陛下遷善改過正心脩身以奉天地以承祖宗為有宋萬年無疆之休而已曷嘗有纎芥忿恨如浚井塗廩之意哉而姦人因之造為危語往來間諜以誤聖聽不唯使陛下之身常懷疑懼而使陛下之宮中亦皆嚴憚重華而不敢親近日遠月疎間隙愈大天下之人但見夀皇慈覆天下而於陛下為尤篤陛下所以事夀皇者乃不以孝聞而以失禮聞又不知其為羣小之姦而直以為陛下之失街談巷議偶語族談至有臣子所不敢聽者臣恐不惟如此一旦上帝震怒匹夫流言草野僭亂將仗義而起夷狄外侮興問罪之師當是之時六軍之情能使之親附乎萬姓之心能使之固結而不解乎䜛邪之人雖復臠而食之其能有及於國家之敗乎如臣之愚雖百千輩咸欲粉身赤族為陛下死其能有補於社稷之存亡乎又聞夀皇聖躬比者小愆和豫雖未必因此而天下後世寧不曰意念鬱鬱而至此乎夫事固有失於毫釐之間而遂至於不勝悔者臣子之所不忍言而忠於事君者亦不敢隠也昔漢文帝徙淮南王少失思慮而尺布斗粟之謡終身病之夫以兄而不能容其弟雖賢主不敢自恕其過也況以天下之大而不能容其父乎為今之計先遣大臣謝罪於重華次發明詔告諭在廷言前日之所以不能無疑者以䜛邪惑亂之故誅此奸人以謝天下屏斥餘黨還始初之清明即日駕過重華問安侍膳以盡父子之懽如此則天下歌舞四夷尊仰書之信史以為美談反危而安特在陛下反覆手之間耳今愛陛下之切者中宮也嘉邸也忠陛下之至者二三大臣也願出臣章與之參訂必有以知臣之惓惓於君父而其言雖陋實宗社之至計也【甲寅擬上封事光宗初政】
  謂處天下之事有變有權
  是年七月寧宗即位召先生赴行在奏事八月除煥章閣待制侍講先生發長沙在道聞南内朝禮尚缺冬十月奏事便殿此第一劄也
  此篇極言聖賢處變之道
  臣竊聞之天下之事有常有變而其所以處事之術有經有權父子君臣定位不易事之常也君令臣行父傳子繼道之經也事有不幸而至於不得盡如其常則謂之變而所以處之之術不得全出於經矣是則所謂權也當事之常而守其經雖聖賢不外乎此而衆人亦可能焉至於遭事之變而處之以權則唯大聖大賢為能不失其正而非衆人之所及也故孔子曰可與立未可與權蓋言其難如此而夷齊季札之徒所以輕千乗之國以求即乎吾心之所安寧隕其身亡其國而不敢失其區區之節者亦為此也乃者天運艱難國有大咎天變為之見於上地變為之作於下人情為之哀恫怫鬱而皆有離叛散亂之心方此之時宗廟社稷危於綴旒是則所謂天下之大變而不可以常理處焉者也是以太皇太后躬定大策皇帝陛下寅紹丕圖未及號令之間不越須臾之頃而鄉之危者安離者合天下之勢翕然而大定此亦可謂處之以權而庶幾乎有以不失其正者矣然自頃至今亦旣三月而天變未盡消地變未盡弭君親之心未盡懽學士大夫羣黎百姓或反不能無疑於逆順名實之際至於禍亂之本又已伏於㝠㝠之中特待時而發耳臣雖至愚亦知竊為陛下憂之而未知其計之所出故嘗反覆以思而參以所聞則尚猶有可諉者亦曰陛下之心前日未嘗有求位之計今日未嘗忘思親之懷而已爾嗚呼此則所謂道心微妙之全體天理發用之本然而所以行權而不失其正之根本也誠即是心以充之則孔子所謂求仁得仁而無怨孟子所謂終身訢然樂而忘天下者臣有以知陛下之不難矣借曰天命神器不可以無傳宗廟社稷不可以無奉則轉禍為福易危為安亦豈可以舍此而他求哉充吾未嘗求位之心則可以盡吾負罪引慝之誠充吾未嘗忘親之心則可以致吾溫凊定省之禮始終不越乎此而天倫可正大本可立矣陛下誠能動心忍性深自抑損所以自處常如前日未嘗有位之時内自宮掖燕私之奉服食器用之須不敢一毫有所加於潛邸之舊外至百辟多儀之享恩澤匪頒之式不敢一旦而全享乎萬乘之尊專務積其誠意期以格乎親心然後濬發徳音痛自克責嚴飭羽衛益勤問安視膳之行十日一至而不得見則繼以五日五日一至而不得見則繼以三日三日而不得見則二日而一至以至於無一日而不一至焉俯伏寢門怨慕號泣雖勞且辱有所不憚而親心猶未底豫慈愛猶未復初逆順名實之疑不渙然而冰釋則臣不信也若夫災異之變禍亂之幾有未盡去則在乎陛下凝神恭黙深監古先日與大臣講求政理可否利濟惟是之從必使發號施令無一不出乎朝廷進退人材無一不合乎公論不為偏聽以啟私門則聖徳日新聖治日起而天人之應不得違釁孽之萌不得作矣今日之計莫大於此惟陛下深留聖意而亟圖之若復因循日復一日所以行權者遂失其正則臣恐禍變之來不但禮樂不興刑罰不中而已也人心易離天命難保厥監不遠深可畏懼臣山野戇愚不識忌諱罪當萬死惟陛下寬之【甲寅行宮便殿奏劄一】
  按李國録【方子】著先生年譜曰初先生行至宜春門人廬陵劉黼遮見請曰先生是行上虛心以待敢問其道何先先生云今日之事非大改更不足以悦天意服人心必有惡衣服菲飲食卑宮室之志而不敢以天子之位為樂然後庶幾積誠盡孝黙通潛格天人和同方可有為其事大其體重以言乎輔贊之功則非吾之所任以言乎啟沃之道則非吾之敢當然天下無不可為之時人主無不可進之善以天子之命召藩臣當不俟駕而往吾知竭吾誠盡吾力爾外此非吾所能計也
  乞瑞慶節不受賀禮
  瑞慶節前一日晚闗報來日百官稱賀先生時在經筵即欲論奏時以暮夜無及乃草劄子明日立班投進有旨卻賀表不受
  此篇專言夀皇在殯不當講行賀禮
  臣伏覩今日瑞慶節前一日宰執率文武百僚詣行宮便殿拜表稱賀臣已前來祗赴立班然竊惟念夀皇梓宮在殯陛下追慕方新乃以此時講行賀禮臣當以經術入侍帷幄覩此闕失心實未安久欲奏聞又念疎遠不敢僭越昨晩忽奉睿旨特令宣引今日晩講仰見聖心虛懷求善惟恐不及待遇之恩復異常品感激之深不能自已謹此密奏欲望聖慈速賜傳旨便令權免其表亦不收接三年之内凡有合稱賀事並依此例庶幾上廣孝治益隆聖徳風示四表垂法萬世臣不勝大願【劄子寧宗新政】
  乞就班賀指揮不受
  臣今所奏雖已遲晩然羣臣班賀於外而聖主抑而不受益見聖徳之盛可為後世法程伏乞睿照【貼黄】
  乞三年内並免稱賀
  臣久聞前日賀表雖蒙退出而未降指揮今後合稱賀事三年之内並與權免其節序變遷並合進名奉慰并乞聖明先賜處分庶幾遇事免致失禮伏聖旨【同上】
  謂當務抑損以盡孝道
  先生留身講筵時有旨修舊東宮先生不勝憂懼乃具奏乞寬移御之期益勤定省之禮并言近習及菆宮卜兆事反覆數千言講畢奏之上感動為之泣下此篇專言聖躬凡百自奉宜務節損且如藩邸之舊
  臣之所言其最大者則勸陛下凡百自奉深務抑損自宮闈之私居處服用宜如潛邸之舊以至外庭禮數僕御恩澤亦未可遽然全享萬乘之尊庶幾有以感格親心畢遂晨昏定省之願以為陛下必垂開納而數日來乃聞有旨修葺舊日東宮為屋三數百間外議皆謂陛下意欲速成早遂移蹕以為便安之計不惟未能抑損乃是過有增加臣不知此果出於陛下之心大臣之議軍民之願耶抑亦左右近習倡為此説以誤陛下而欲因以遂其奸心也臣恐不惟上帝震怒災異數出正當恐懼脩省之時不當興此大役以咈譴告警動之意亦恐畿甸百姓饑餓流離陷於死亡之際忽見朝廷正用此時大興土木修造宮室但以適己自奉為事而無矜惻憐憫之心或能怨望忿切以生他變不唯無以感格太上皇帝之心以致未有進見之期亦恐夀皇在殯因山未卜几筵之奉不容少弛太皇太后皇太后皆以尊老之年㷀然於憂苦之中晨昏之養尤不可闕而四方之人但見陛下亟欲大治宮室速得成就一旦翻然委而去之以就安便六軍萬民之心必又將有扼腕而不平者矣前監未遠甚可懼也至於一離尊親之側輕去倚廬之次深宮永巷園囿池臺耳目之娛雜然而進臣又竊恐陛下之心未易當此紛華盛麗之熒惑感移雖欲日親儒士講求經訓以正厥事而進徳脩業亦將有所不暇矣此又臣之所大懼也至於夀皇定省之禮則臣嘗言之矣而其意有未盡也今聞邇日一再過宮亦未得見而不亟為之慮如臣所謂下詔自責頻日繼往者顧乃逶迤舒緩無異尋常之時泛然而往泛然而歸太上皇帝聞之必以為此徒備禮而來實無必求見我之意其深閉固拒而不肯見固亦宜矣又聞太上皇后懼忤太上皇帝之意不欲其聞太上之稱又不欲其聞内禪之説此又慮之過者殊不知若但一向如此而不為宛轉方便使太上皇帝灼知陛下所以不得已而即位者但欲上安宗社下慰軍民姑以代己之勞而非敢遽享至尊之奉則父子之間上怨怒而下憂懼將何時而已乎父子天倫三綱所係不惟陛下之心深所未安而四方觀聽殊為不美久而不圖亦將有借其名以造謗生事者此又臣之所大懼也至於朝廷紀綱尤所當嚴上自人主以下至於百執事各有職業不可相侵蓋君雖以制命為職然必謀之大臣參之給舍使之熟議以求公議之所在然後揚于王庭明出命令而公行之是以朝廷尊嚴命今詳審雖有不當天下亦皆曉然知其謬之出於某人而人主不至獨任其責臣下欲議之者亦得以極意盡言而無所憚此古今之常理亦祖宗之家法也今者陛下即位未能旬月而進退宰執移易臺諫甚者方驟進而忽退之皆出於陛下之獨斷而大臣不與謀給舍不及議正使實出於陛下之獨斷而其事悉當於理亦非為治之體以啟將來之弊況中外傳聞無不疑惑皆謂左右或竊其柄而其所行又未能盡允於公議乎此不革臣恐名為獨斷而主威不免於下移欲以求治而反不免於致亂蓋自隆興以來已有此失臣嘗再三深為夀皇論之非獨今日之憂也尚賴夀皇聖性聰明更練世事故於此輩雖以驅使之故稍有假借實亦陰有以制之未至全墮其計然積習成風貽患於後其害己有不可勝言者如陳源袁佐之流皆陛下所親見也奈何又欲襲其跡而蹈之乎且陛下自視聰明剛斷孰與夀皇更練通達孰與夀皇夀皇尚不能制之於前而陛下乃欲制之於後臣恐其為患之益深非但前日而已此又臣之所大懼也臣願陛下深察愚言而反之於心明詔大臣首罷修葺東宮之役而以其工料回就慈福重華之間草創寢殿一二十間使粗可居又於宮門之外草創供奉宿衛之廬數十間勿使其有偪仄暴露之苦如是則上有以感格太上皇帝之心而速南内進見之期又有以致夀皇几筵之奉而盡兩宮晨昏之禮下有以塞羣下窺觀惑之奸而慰斯民饑餓流離之歎若夫過宮之計則臣又願陛下下詔自責減省輿衛入宮之後暫變服色如唐肅宗之改服紫袍執控馬前者預詔近屬尊行之賢使之先入首白太上皇后以臣前所陳宛轉方便之説然後隨之而入望見太上皇帝即當流涕伏地抱膝吮乳以伸負罪引慝之誠而太上皇后宗戚貴臣左右環擁更進譬喻解釋之詞則太上皇帝雖有忿怒之情亦且霍然雲消霧散而歡意浹洽矣【甲寅經筵留身面陳劄子寧宗初政】
  聖治類
  論大學齊家治國平天下之道
  事目詳見聖學類第四段
  此篇專論齊家治國平天下先後之序然必修身正心誠意致知格物而後足以止於至善之地辨析精微本末貫串無遺蘊矣
  臣謹按此言大學之序其詳如此蓋綱領之條目也格物致知誠意正心脩身者明明徳之事也齊家治國平天下者新民之事也物格致知所以求知至善之所在自誠意以至於平天下所以求得夫至善而止之也所謂明明徳於天下者自明其明徳而推以新民使天下之人皆有以明其明徳也人皆有以明其明徳則各誠其意各正其心各脩其身各親其親各長其長而天下無不平矣然天下之本在國故欲平天下者必先有以治其國國之本在家故欲治國者必先有以齊其家家之本在身故欲齊家者必先有以脩其身至於身之主則心也一有不得其本然之正則身無所主雖欲勉强以脩之亦不可得而脩矣欲脩身者必先有以正其心心之發則意也不能純一於善而不免為自欺則心為所累雖欲勉强以正之亦不可得而正矣故欲正心者必先有以誠其意若夫知則心之神明妙衆理而宰萬物者也不能推而致之使其内外昭融無所不盡則隠微之際私欲萌焉雖欲勉强以誠之亦不可得而誠矣故欲誠意者必先有以致其知致者推致之謂如喪致乎哀之致言推之而至於盡也至於物則理之所在人所必有而不能無者也不能即而窮之使其精粗隠顯究極無餘則理所未窮知固不盡雖欲勉强以致之亦不可得而致矣故致知之道在乎即事觀理以格夫物格者極至之謂如格于文祖之格言窮之而至其極也【經筵大學講義寧宗新政】









  經濟文衡續集卷六
<子部,儒家類,經濟文衡>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續集卷七
  宋 滕珙 撰
  新政類
  謂講學脩攘任賢今日急務
  孝宗皇帝即位詔求直言先生應詔言事故有是䟽餘見後叚
  此叚首荅聖詔次論講學脩攘任賢三事以新政之初天下非常之望在於今日所宜端本正始以應有爲之㑹
  臣伏讀詔書有曰朕躬有過失朝政有闕遺斯民有休戚四海有利病並許中外士庶直言極諫者臣竊以陛下潛德宮府幾三十年不邇聲色不殖貨利無一物之嗜好形扵宴私無一事之過失聞於中外昧爽而朝嚴恭寅畏仁孝之德孚于上下所以大係羣生之仰望濬發太上之深慈以至於膺受付託奄有萬方者其必有以致之矣然則聖躬之過失臣未之聞也今者臨御未幾而延登故老召用直臣抑僥倖以正朝綱雪寃憤以作士氣貢奉之私不輸於内帑恭儉之德日聞於四方凡天下之人所欲而未行所患而未去者以次罷行幾無遺恨然則朝政之闕遺臣亦未之聞也至於斯民之休戚四海之利病則有之矣臣屏伏閩陬十有餘年足迹未嘗及乎四方其見聞所及之一二内自隱度皆非今日所宜道於陛下之前者不敢毛舉以溷聖聽至若隂拱噤黙終不爲陛下一言則又非臣之所敢安也臣聞召公之戒成王曰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自貽哲命孟子之言亦曰雖有智慧不如乗勢方今天命之眷顧方新人心之蘄向方切此亦陛下端本正始自貽哲命之時因時順理乗勢有爲之㑹也又况陛下聖德隆盛天下之人傳誦道說有年于茲今者正位宸極萬物咸覩其心蓋皆以非常之事非常之功望於陛下不但爲守文之良主而已也然而祖宗之境土未復宗廟之讎恥未除戎虜之奸譎不常生民之困悴已極方此之時陛下所以汲汲有爲以副生靈之望者當如何哉然則今日之事非獨陛下不可失之時抑國家盛衰治亂之幾廟社安危榮辱之兆亦皆决乎此矣蓋陛下者我宋之盛主而今日者陛下之盛時於此而不副其望焉則祖宗之遺黎裔胄不復有所歸心矣可不懼哉可不懼哉臣愚死罪竊以爲聖躬雖未有過失而帝王之學不可以不熟講也朝政雖未有闕遺而脩攘之計不可以不早定也利害休戚雖不可徧以䟽舉然本原之地不可以不加意也蓋學不講則過失萌矣計不定則闕遺大矣本不端則末流之弊不可勝言矣【巳上三事各具本類壬午應詔封事孝宗新政】
  謂今日當於三事果斷力行
  按先生書其中論講學之道多警戒君心定脩攘之計多屏絕和議至於言任賢之要又指斥近習頗忤時論遂復得祠
  此叚専言初政端本正始之意
  蓋天下之事至於今日無一不弊而不可以勝陳以獻言者之衆則或已能略盡之矣然求其所謂要道先務而不可緩者此三事是也夫講學所以明理而導之於前定計所以養氣而督之於後任賢所以脩政而經緯乎其中天下之事無出乎此者矣伏惟陛下因此初政端本正始自貽哲命之時因時順理乘勢有爲之㑹於此三言深加察納果斷力行以幸天下則夫所謂不可勝陳之事凡見於議者之言而合乎義理之公切於利害之計者自然循次及之各得其所若其不然雖有求治之心而致之不得其方雖有致治之方而爲之不得其序一日恭儉勞苦憂勤過甚有所不堪而不見其效則亦終於因循怠惰而無所成矣豈天下之人所以延頸舉踵而望陛下之初心哉至於是時雖欲悔之臣恐其倍勞聖慮而成效不可期也又况旱蝗之災環數千里陛下始初清明行誼未過而天戒赫然若此其甚其必有説矣臣愚竊以爲此乃天心仁愛陛下之厚不待政過行失而先致其警戒之意以啓聖心使聖德大羙始終純全無可非間如商中宗周宣王因災異而脩德以致中興也是宜於此三術屡省而亟圖之以順民心以合天意以陛下之聖明必將有以處此愚臣所慮獨患議者不深惟其所以然之故以爲其間不免有所更張或非太上皇帝之意者陛下所不宜爲以咈親志臣竊以爲誤矣恭惟太上皇帝至公無私合德天地臨御三紀艱難百爲其用人造事皆因時循理以應事變未嘗膠於一定之説先後始末之不同如春秋冬夏之變相反以成嵗功存神過化而無有毫髪私意凝滯於其間其所以能超然逺引屣脱萬乘而不以爲難者由是而已本其傳位陛下之意豈不以陛下必能緝熈帝學以繼跡堯禹乎豈不以陛下必能復讎啓土以增光祖宗乎豈不以陛下必能任賢脩政以惠康小民乎誠如是也則臣之所陳乃所以大奉太上貽謀燕翼之聖心而助成陛下尊親承志之聖孝也議者顧欲守一時偶然之跡一二以循之以是爲太上皇帝之本心則是以事物有形之粗而語天地變化之神也豈不誤哉且古者禪授之懿莫如堯舜之盛而舜受堯襌二十有八年之間其於禮樂刑政更張多矣其大者舉十六相皆堯之所未舉去四㐫皆堯之所未去然而舜不以爲嫌堯不以爲罪天下之人不以爲非載在虞書孔子録之以爲大典垂萬世法而况臣之所陳非欲盡取太上皇帝約束紛更之也非貴其所賤賤其所貴而悉更置之也因革損益顧義理如何爾亦何不可而陛下何嫌之有哉願早圖之以幸天下毋疑於臣之計也若夫戰守之機形制之勢則臣未之學不敢妄有所陳然竊聞之上流督帥物望素輕黜陟失宜效於已試下流戍兵直棄淮甸長江之險與敵共之斯乃古今之所共憂愚智之所同惑臣雖鄙闇亦竊疑之况今秋氣已高敵情叵測傳聞洶洶咸謂或當復有去歲之舉雖虗實未可知然是二者實強弱安危形勢所係呼噏俯仰之間未足以喻其急也願陛下并留聖意臣不勝大願
  謂當謹初政以重自新
  先生初除主管太乙宮兼崇政殿説書㑹光宗即位趣入召對先生嘗草奏䟽凢十事欲以爲新政之助時執政有不合者於是力辭新命除秘閣脩撰仍奉外祠遂不果上
  此叚專言十事不可一闕之道
  臣竊惟皇帝陛下有聰明睿智之資有孝友溫恭之德有寛仁博愛之度有神武不殺之威養德春宫垂二十年一旦受命慈皇親傳大寳龍飛虎變御極當天凢在覆載之間稍有血氣之屬莫不延頸舉踵觀德聽風而臣適逢斯時首蒙趣召且辱賜對得近日月之光感幸之深其敢無説以效愚忠之一二蓋臣聞古之聖賢窮理盡性備道全德其所施爲雖無不中於義理然猶未嘗少有自足之心是其平居所以操存省察而致其懲忿窒慾遷善改過之功者固無一念之間斷及其身之所履有大變革則又必因是而有以大警動於心焉所以謹初始而重自新也伊尹之告太甲曰今王嗣厥德罔不在初又曰今嗣王初服厥命惟新厥德召公之戒成王曰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自貽哲命今天其命哲命吉㐫命歴年知今我初服肆惟王其疾敬德蓋深以是而望於其君其意亦已切矣今者陛下自儲貳以履至尊由監撫而專聽斷其爲身之變革孰有大於此者則凢所以警動其心而謹始自新者計已無所不用其極矣而臣之愚猶竊有懼焉者誠恐萬分有一所以警動自新之目或未悉舉則釁孽之萌將有作於眇綿之間出於防慮之外者是以輒忘踈賤而妄以平日私憂過計之所及者深爲陛下籌之則若講學以正心若脩身以齊家若逺便嬖以近忠直若抑私恩以抗公道若明義理以絕神奸若擇師傳以輔皇儲若精選任以明體統若振綱紀以厲風俗若節財用以固邦本若脩政事以攘夷狄凡是十者皆陛下所當警動自新而不可一有闕者也【巳上十事各具本類己酉擬上封事光宗初政】
  時政類
  謂當嚴天理人心之辨
  先是先生除江西提刑至是春正月元日促奏事之任六月入對延和殿上奬諭甚渥是日除兵部郎官㑹前數日與本部侍郎林栗言論不合先生於是丐祠除直寳文閣主管西京嵩山崇福宫
  此篇專以天理人欲辨君德治道之得失舉而歸之於敬之一字學力精到非淺末所及
  臣竊惟陛下以大有爲之資奮大有爲之志即位之初慷慨發憤恭儉勤勞務以内脩政事外攘夷狄汛掃陵廟恢復土疆爲己任如是者二十有七年于茲矣而因循荏苒日失歲亡了無尺寸之效可以仰酬聖志下慰人望不審陛下亦嘗中夜以思而求其所以然之説耶以爲所任者非其人則陛下之神明豈可謂所任盡非其人以爲所由者非其道則陛下之仁聖豈可謂所由盡非其道以爲規模不定則陛下之規模嘗定矣以爲志氣不立則陛下之志氣嘗立矣然且若是何耶臣誠愚賤竊爲陛下惑之故嘗反覆而思之無乃燕閒蠖濩之中虗明應物之地所謂天理者有未純所謂人欲者有未盡而然歟天理有未純是以爲善常不能充其量人欲有未盡是以除惡常不能去其根爲善而不能充其量除惡而不能去其根是以雖以一念之頃而公私邪正是非得失之幾未嘗不朋分角立而交戰於其中故其所以體貌人臣者非不厚而便嬖側媚之私顧得以深被腹心之寄所以寤寐豪英者非不切而柔邪庸繆之軰顧得以乆竊廊廟之權非不樂聞天下之公議正論而亦有時而不容非不欲堲天下之䜛説殄行而亦未免於誤聽非不欲報復陵廟之讐耻而或不免於畏怯茍安之計非不欲愛養生靈之財力而或未免於歎息愁怨之聲凢若此類不一而足是以所用雖不至盡非其人而亦不能盡得其人所由雖不至盡非其道而亦不能盡合其道規模蓋嘗小定而卒至於不定志氣蓋嘗小立而卒至於不立虗度歲月以至於今非獨不足以致治而或反足以召亂非獨不可以謀人而實不足以自守非獨天下之人爲陛下惜之臣知陛下之心亦不能不以此爲恨也間者天啓聖心日新盛德奮發英斷整頓綱維蓋有意乎天理之純而人欲之絕矣然臣竊以其事觀之則猶恐其未免乎交戰之患也蓋詰傳寫漏洩文字之罪則便嬖側媚之流知所懼矣然而去者未逺而復還存者更進而愈盛則知陛下親寵此曹之意未衰也罷累年竊位弄權之奸則柔邪庸繆之黨知所懼矣然而希次補者襲其迹以僥倖而不訶當言責者懐其私以緘黙而不問則知陛下委任此軰之意猶在也増置諌員斥遠邪佞則兼聽之羙固有以異乎前日矣然可諫之端無窮則其或繼進而愈切未知陛下果能納而用之否也辨明誣枉慰撫孤直則燭幽之明固有以異乎前日矣然造言之人無責則其或㨗出而益巧未知陛下果能逺而絕之否也謝却傲使嘉奬壯圖宜若可以勵茍安之志矣而置將之權旁出奄寺軍政敗壊士卒愁怨則恐未有以待天下之變振廪蠲租重禁科擾宜若可以寛疲民之力矣而監司不擇守令貪殘政煩賦重元元失職則恐未有以固有邦之本即是數者而論之則是所謂天理者雖若小勝而所謂人欲者終未盡除也夫以陛下之神聖仁明涖政之乆圖治之切宜其晏然高拱以享功成治定之安乆矣而歲月逾邁四顧茫然隂陽方爭勝負未决不知將復何日何時而可以粗見聖治之成也耶聞之道路比來士大夫之進説者多矣然不探其本而徒指其末不先其難而姑就其易毛舉天下之細故而不本於陛下之身營營馳騁乎事爲利害之末流臣恐其未足以端出治之本清應物之源以賛陛下正大宏逺之圖而使天下之事悉如聖志之所欲也昔者舜禹孔顏之間蓋嘗病此而講之矣舜之戒禹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而必繼之曰無稽之言勿聽弗詢之謀勿庸謹乃有位敬修其可願四海困窮天禄永終孔子之告顔淵既曰克己復禮爲仁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爲人由己而由人乎哉而又申之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既告之以損益四代之禮樂而又申之曰放鄭聲逺佞人鄭聲淫佞人殆嗚呼此千聖相傳心法之要其所以極夫天理之全而察乎人欲之盡者謂兼其本末巨細而舉之矣兩漢以來非無願治之主而莫克有志於此是以雖或隨世以就功名而終不得以與乎帝王之盛其或耻爲庸主而思用力於此道則又不免蔽於老子浮屠之説靜則徒以虗無寂滅爲樂而不知有所謂實理之原動則徒以應緣無礙爲逹而不知有所謂善惡之機是以日用之間内外乖離不相爲用而反以害於政事蓋所謂千聖相傳心法之要者扵是不復講矣臣愚不肖竊願陛下即今日之治效泝而上之以求其所以然之故而於舜禹孔顔所授受者少留意焉自今以徃一念之萌則必謹而察之此爲天理耶爲人欲耶果天理也則敬以廣之而不使其少有壅閼果人欲也則敬以克之而不使其少有凝滯推而至於言語動作之間用人處事之際無不以是裁之知其爲是而行之則行之惟恐其不力而不當憂其力之過也知其為非而去之則去之惟恐其不果而不當憂其果之甚也知其爲賢而用之則任之惟恐其不專聚之惟恐其不衆而不當憂其爲黨也知其爲不肖而退之則退之惟恐其不速去之惟恐其不盡而不當憂其有偏也如此則聖心洞然中外融散無一毫之私欲得以介乎其間而天下之事惟陛下之所欲爲無不如志矣【戊申延和奏劄五孝宗朝】
  按是䟽既上上皆嘉納其中所言置將之權旁出奄寺則指陳甘昇誤政之故所以及於用賢去邪之説甚詳此皆人欲未除有以致此是行也有要之於路以正心誠意爲上所厭聞戒以勿言者先生曰吾平生所得惟此四字豈可囘互而欺吾君乎
  謂今日事勢當先其所難
  先是先生奏事延和殿廹扵足疾遂乞别具封事以聞尋丐祠歸是秋九月復召冬十一月促入對至是再辭遂併具封事投匭以進䟽入夜漏下七刻上已就寢亟起讀之終篇明日除主管太乙宮兼崇政殿説書
  此篇首以天下大本在於人主之心次以今日急務則輔翼太子選任大臣振舉綱維變化風俗愛養民力修明軍政六者是也末後一叚及此大畧專乞正心克己以圖眞實之效
  然又竊聞之今日士夫之論其與臣不同者非一及究其實則皆所謂似是而非者也蓋其樂因循之無事者則曰陛下之年寖髙而天下亦幸無事年寖高則血氣不能不衰天下無事則不宜更爲庸人所擾其欲奮厲而有爲者則又曰祖宗之積憤不可以不攄中原之故疆不可以不復以此爲務則聖心不待勸勉而自强舎此不圖則雖欲䇿厲以有爲而無所向望以爲標凖亦卒歸於委靡而已凡此二説亦皆有理而臣輒皆以爲非者蓋樂因循者知聖人之血氣有時而衰而不知聖人之志氣無時而衰也知天下有事之不可以茍安而不知天下無事之尤不可以少怠也况今日之天下又未得爲無事乎且以衛武公言之其年九十有五矣猶箴儆於國以求規諌而作抑戒之詩以自警使人朝夕誦之不離於其側此其年豈不甚高而其戒謹恐懼之心豈以是而少衰乎况陛下視武公之年三分未及其二而責任之重地位之高又有十百千萬於武公者臣雖不肖又安敢先處陛下於武公之下而直謂其不能乎且天下之事非艱難多事之可憂而宴安酖毒之可畏政使功成治定無一事之可為尚當朝兢夕惕居安慮危而不可以少怠况今天下雖若未有目前之急然民貧財匱兵惰將驕外有强暴之夷虜内有愁怨之軍民其他難言之患隱於耳目之所不加思慮之所不接者近在堂奥之間而逺在數千里之外何可勝數追計其前既未有可見之效却顧於後又未有可守之規亦安得遽謂無事而遂以逸豫處之乎其思奮厲者又徒知恢復之不可㤀頽堕之不可乆然不知不世之大功易立而至微之本心難保中原之戎虜易逐而一已之私意難除也誠能先其所難則其易者將不言而自辦不先其難而徒欲僥倖於其易則雖朝夕談之不絕於口是亦徒爲虗言以快一時之意而已又况此事之失已在隆興之初不合遽然罷兵講和遂使宴安酖毒之害日滋日長而坐薪嘗膽之志日逺日㤀是以數年以來綱維觧弛釁孽萌生區區東南事猶有不勝慮者何恢復之可圖乎故臣不敢隨例迎合茍爲大言以欺陛下而所望者則惟欲陛下先以東南之未治爲憂而正心克己以正朝廷脩政事庶幾眞實功效可以馴致而不至於别生患害以妨逺圖蓋所謂善易者不言易而眞有志於恢復者果不在於撫劔抵掌之間也【戊申封事孝宗朝】按李國錄撰先生年譜云先生當孝宗朝陛對者三【癸未召赴行在冬入對垂拱殿辛丑改除浙東提舉冬十一月奏事延和殿丁未除江西提刑戊申六月奏事延和殿】上封事者三【壬午庚子戊申】其初固以講學窮理爲出治之大原其後則直指天理人欲之分精一克復之義其初固以當世急務一二爲言其後則直指心術言禁時政風俗披肝瀝膽極其忠鯁孝宗亦開懐容納武博編摩秘省郎曹之除蓋將引以自近守南康持浙東江西之節又知其不可强留而授之至是復有經帷之命先生之盡忠孝宗之受言亦未可爲不遇也然先生進皆痛言大臣近習孝宗之眷愈厚而嫉者愈深是以一日不能安其身於朝廷之上而孝宗内禪矣

  經濟文衡續集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續集卷八
  宋 滕珙 撰
  儲德類
  謂宜選東宮官以善輔導
  事目詳見時政類第二叚
  此叚專論太子天下之本宜告之以正心脩身平治天下之道以盡輔翼之要
  至於輔翼太子之説則臣前日所謂數世之仁者蓋已微發其端未敢索言之也夫太子天下之本其輔翼之不可不謹見於保傳者詳矣陛下聖學高明洞貫今古宜不待臣言而喻然臣嘗竊怪陛下所以調䕶東宮者何其踈略之甚也由前所論而觀之豈非所以自治者猶未免於踈略因是亦以是爲當然而不之慮耶夫自王十朋陳傅良之後宮寮之選貌爲得人而稱其職者蓋已鮮矣而又時使邪佞儇薄闒冗庸妄之輩或得參錯於其間所謂講讀間亦姑以應文備數而未聞其有箴規之效至於從容朝夕陪侍遊燕者又不過使臣宦者數輩而已皇太子睿性夙成閱理乆熟雖若無待於輔導然人心難保氣習易汚習於正則正習於邪則邪此古之聖王教世子者所以必選端方正直道術博聞之士與之居處而又使之逐去邪人不使見惡行蓋常謹之於微不待其有過而後規也今三代之制雖不可考且以唐之六典論之東宮之官師傅賔客既職輔導而詹事府两春坊實擬天子之三省故以詹事庻子領之其選甚重今則師傅賔客既不復置而詹事庶子有名無實其左右春坊遂直以使臣掌之何其輕且䙝之甚耶夫立太子而不置師傅賔客則無以發其隆師親友尊德樂義之心獨使春坊使臣得侍左右則無以防其戲慢媟猈竒衺雜進之害此已非細事矣至於皇孫德性未定聞見未廣又非皇太子之比則其保養之具尤不可以不嚴而今日之官屬尤不備責任尤不專豈任事者亦有所未之思耶謂宜深詔大臣討論前代典故東宮除今已置官外别置師傅賔客之官使與朝夕遊處罷去春坊使臣而使詹事庻子各復其職宮中之事一言之入一令之出必由於此而後通焉又置賛善大夫擬諫官以箴闕失王府則宜稍放六典親王之制置傅友咨議以司訓導置長史司馬以總衆職妙選耆德不雜他材皆置正員不爲兼職明其職掌以責功效則其官屬已略備矣陛下又當以時召之使侍燕遊從容啓廸凡古先聖王正心脩身平治天下之要陛下之所服行而已有效與其勉慕而未能及愧悔而未能免者傾倒羅列悉以告之則聖子神孫皆將有以得乎陛下心傳之妙而宗社之安統業之固可以垂於永乆而無窮矣【戊申封事孝宗朝】
  謂宜擇師傅以輔皇儲
  事目詳見聖學類第二叚
  此叚專論三代教養之道
  臣聞賈誼作保傅傳其言有曰天下之命係於太子太子之善在於早諭教與選左右教得而左右正則太子正太子正而天下定矣此天下之至言萬世不可易之定論也至論其所以教諭之方則必以孝仁義禮爲本而其條目之詳則至於容貌詞氣之微衣服器用之細纎悉曲折皆有法度一有過失則史書之策宰撤其膳而又必有進善之旌誹謗之木敢諫之鼓瞽詩史書工誦箴諫士傳民語必使至於化與心成中道若性而猶不敢怠焉其選左右之法則有三公之尊有三少之親有道有充有弼有承上之必得周公太公召公史佚之流乃勝其任下之猶必取於孝弟博聞有道術者不幸一有邪人厠乎其間則必逐而去之是以太子朝夕所與居處出入左右前後無非正人而未嘗見一惡行此三代之君所以有道之長至於累數百年而不失其天下也當誼之時固已病於此法之不備然考孝昭之詔則猶知誦習誼之所言而有以不忘乎先王之意降而及於近世則帝王所以教子之法益疎略矣蓋其所以教者不過記誦書札之工而未嘗開以仁孝禮義之習至於容貌詞氣衣服器用則雖及於邪侈而未嘗有以裁之也寮屬具員而無保傅之嚴講讀備禮而無箴規之益至於朝夕所與出入居處而親宻無間者則不過宦官近習掃除趨走之流而已夫以帝王之世當傳付之統上有宗廟社稷之重下有四海烝民之生前有祖宗垂創之艱後有子孫長乆之計而所以輔養之具疏略如此是猶家有明月之珠夜光之璧而委之衢路之側盗賊之衝也豈不危哉【己酉擬上封事】
  宰相類【附】臺諫給舎
  謂當擇正人以重其仕
  事目詳見時政類第一叚
  此叚專論便嬖嫉害正人毎毎排擯使之不得進用今宜精擇其任
  夫以陛下之聰明豈不知天下之事必得剛明公正之人而後可任也哉其所以常不得如此之人而反容鄙夫之竊位者非有他也直以一念之間未能撤其私邪之蔽而燕私之好便嬖之流不能盡由於法度若用剛明公正之人以爲輔相則恐其有以妨吾之事害吾之人而不得肆是以選掄之際常先排擯此等寘之度外而後取凡疲懦軟熟平日不敢直言正色之人而揣摩之又於其中得其至庸極陋决可保其不至於有所妨者然後舉而加之於位是以除書未出而其物色先定姓名未顯而中外已逆知其决非天下之第一流矣故以陛下之英明剛斷略不世出而所取以自輔者未嘗有如汲黯魏徴之比顧常反得如秦檜晚年之執政臺諫者而用之彼以人臣竊國柄而畏忠言之悟主以發其奸也故專取此流以塞賢路蔽主心乃其勢之不得已者陛下尊居宸極威福自己亦何頼於此輩而乃與之共天下之政以自蔽其聰明自壊其綱紀而使天下受其弊哉夫其所以取之者如此故其選之不得而精選之不精故任之不得而重任之不重則彼之所以自任者亦輕夫以至庸之材當至輕之任則雖名爲大臣而其實不過供給唯諾奉行文書以求不失其窠坐資級如吏卒之爲而已求其有以輔聖德脩朝政而振紀綱不待智者而知其必不能也下此一等則惟有作奸欺植黨與納貨賂以濁亂陛下之朝廷耳其尤甚者乃至十有餘年而後敗露以去然其列布於後以希次補者又已不過此等人矣蓋自其爲臺諫爲侍從而其選已如此其後又擇其尤碌碌者而登用之則亦無怪乎陛下常不得天下之賢材而屬任之也然方用之之初亦曰姑欲其無所害於吾之私而已夫豈知其所以害夫天下之公者乃至於此哉陛下試反是心以求之則庶幾乎得之矣蓋不求其可喜而求其可畏不求其能適吾意而求其能輔吾德不憂其自任之不重而常恐吾所以任之者之未重不爲燕私近習一時之計而爲宗社生靈萬世無窮之計陛下誠以此取之以此任之而猶曰不得其人則臣不信也【戊申封事孝宗朝】
  謂宜精選任以明體統
  事目詳見聖學類第二叚
  此叚專論人主以論相爲職不可使近習得以竊吾威權
  臣聞人主以論相爲職宰相以正君爲職二者各得其職然後體統正而朝廷尊天下之政必出於一而無多門之弊茍當論相者求其適己而不求其正已取其可愛而不取其可畏則人主失其職矣當正君者不以獻可替否爲事而以趨和承意爲能不以經世宰物爲心而以容身固寵爲術則宰相失其職矣二者交失其職是以體統不正綱紀不立而左右近習皆得以竊弄威權賣官鬻獄使政體日亂國勢日卑雖有非常之禍伏於㝠㝠之中而上恬下嬉亦莫知以爲慮者是可不察其所以然者而反之以汰其所已用而審其所將用者乎選之以其能正已而可畏則必有以得自重之士而吾所以任之不得不重任之既重則彼得以盡其獻可㬱否之志而行其經世宰物之心而又公選天下直諒敢言之士使爲臺諫給舎以參其議論使吾腹心耳目之寄常在於賢士大夫而不在於羣小陟罰臧否之柄常在於廊廟而不出於私門如此而主威不立國勢不强綱維不舉刑政不清民力不裕軍政不脩者臣不信也書曰成王畏相語曰和臣不忠且以唐太宗之聰明英特號爲身兼將相然猶必使天下之事關由宰相審熟便安然後施行蓋謂理勢之當然有不可得而易者惟聖明之畱意焉【己酉擬上封事光宗初政】
  君子小人類
  謂宜遠便嬖以近忠直
  事目詳見聖學類第二叚
  此叚專論君子小人勢不两立人主當明用舎之道
  臣聞賈誼之言曰習與正人居之不能無正猶生長於齊之地不能不齊言也習與不正人居之不能無不正猶生長於楚之地不能不楚言也是以古之聖賢欲脩身以治人者必遠便嬖以近忠直蓋君子小人如氷炭之不相容薫蕕之不相入小人進則君子必退君子親則小人必疎未有可以兼收並蓄而不相害者也能審乎此以定取舎則其見聞之益薫陶之助所以謹邪僻之防安義理之習者自不能已而其舉措刑賞所以施於外者必無偏陂之失一有不審則不惟其妄行請託竊弄威權有以害吾之政事而其導諛薫染使人不自知覺而與之俱化則其害吾之本心正性又有不可勝言者然而此輩其類不同蓋有本出下流不知禮義而稍通文墨者亦有服儒衣冠叨竊科第而實全無行檢者是皆國家之大賊人主之大蜮茍非心正身脩有以灼見其情狀如臭惡之可惡則亦何以遠之而來忠直之士望德業之成乎諸葛亮有言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遠賢臣此後漢所以傾頽也先帝在時毎與臣論此事未嘗不歎息痛恨於桓靈也本朝大儒程頥在元祐間常進言於朝以爲人主當使一日之中親賢臣士大夫之時多親宦官宮妾之時少則可涵養氣質薫陶德性此皆切至之言也然後主不能用亮之言故卒以黄皓陳祗而亡其國元祐大臣亦不能白用頥説故紹聖元符之禍至今言之猶可哀痛前事不遠惟聖明之畱意焉【己酉擬上封事光宗初政】
  監司守令類
  謂宜正朝廷本原之地
  事目詳見聖學類第一叚
  此叚專論斯民之休戚係乎守令之賢否而監司者守令之綱朝廷者監司之本必當正朝廷爲先務則監司守令皆出於正斯民亦得其所
  至於四海之利病臣則以爲係於斯民之休戚斯民之休戚臣則以爲係乎守令之賢否然而監司者守令之綱也朝廷者監司之本也欲斯民之皆得其所本原之地亦在乎朝廷而已陛下以爲今日之監司奸賍狼籍肆虐以病民者誰則非宰執臺諌之親舊賔客乎其既失勢者陛下既按見其交私之狀而斥去之矣尚在勢者豈無其人顧陛下無自而知之耳然則某事之利爲民之休某事之病爲民之戚陛下雖欲聞之亦誰與奉承而致諸民哉臣以爲惟以正朝廷爲先務則其患可不日而自革而陛下似亦有意乎此矣蓋前日所號召數君子者皆天下所謂忠臣賢士也所以正朝廷之具豈有大於此者哉然其才之所長者不同則任之所宜者亦異願陛下於其大者使之贊元經體以亮天工於其細者使之居官在職以熈庶績能外事者使任典戎榦方之責明治體者使備拾遺補過之官又使之各舉所知布之列位以共圖天下之事使疎而賢者雖遠不遺親而否者雖邇必棄毋主先入以致偏聽獨任之譏毋篤私恩以犯示人不廣之戒進退取舎惟公論之所在是稽則朝廷正而内外遠近莫敢不一於正矣監司得其人而後列郡之得失可得而知郡守得其人而後屬縣之治否可得而察重其任以責其成舉其善而懲其惡夫如是則事之所謂利民之所謂休將無所不舉事之所謂病民之所謂戚將無所不除又何足以勞聖慮哉茍惟不然而切切然今日降一詔明日行一事欲以惠民而適増其擾者有之欲以興利而益重其害者有之紛紜叢脞既非君道所宜宣布奉行徒爲觀聽之羙而已則亦何補之有况今旱蝗四起民食將乏圖所以寛賦役備賑贍業流逋銷盗賊之計尤在於守令之得其人而其本原之地則又有在願陛下深畱聖意毋忽【壬午應詔封事孝宗初政】





  經濟文衡續集卷八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續集卷九
  宋 滕珙 撰
  公道類
  謂當抑私恩以抗公道
  光宗御極先生擬上十事此居其四㑹執政有不合者遂除秘閣修撰仍奉外祠疏不果上
  此叚專論屏絕左右以去偏黨之私
  臣聞天無私覆地無私載日月無私照故王者奉三無私以勞於天下則兼臨博愛廓然大公而天下之人莫不心恱而誠服儻於其間復以新舊而爲親疎則其偏黨之情褊狹之度固已使人然有不服之心而其好惡取舎又必不能中於義理而甚則至於沮謀敗國妨德亂政而其害有不可勝言者蓋左右前後横加官賞宮府僚屬例得褒遷故不問前例之是非而或者又不問其有無此固舊事之失而不可以不正况今又有蚤懐奸心預自慿結者又將貪天之功以爲己力而不顧其仰累於聖德妬賢嫉能禦下蔽上而不憂其有害於聖政也茍不有以深抑私情痛加屏絶則何以明公道而服衆心革宿弊而防後患乎唐太宗之責龎相夀曰我昔爲王爲一府作主今爲天子爲四海作主不可偏與一府恩澤若復令爾重位必使爲善者皆不用心正爲此也又况有國家者當存遠慮若漢高祖之戮丁公我太祖之薄王溥此其深識雄斷皆可爲後聖法惟聖明之畱意【己酉擬上封事四孝宗初政】
  求言類
  謂當採擇人言以圖自新
  是年秋八月先生改除浙東提舉時旱暵薦饑上軫宸慮遂不辭而拜冬十一月奏事延和殿先生去國二十年一得見上極陳災異之由與夫脩德任人之說凡七事此居其首皆手自書以防宣洩上爲動容竦聽
  此叚專乞諭内外臣民指陳闕失以弭災變
  臣竊惟皇帝陛下臨御以來夙興夜寐畏天恤民誠敬寛仁格于上下宜其天心克享民物阜安而一十年之間水旱盗賊略無寕歲邇者垂象差忒識者寒心饑饉連年民多流殍陛下側席興嘆進賢退奸分命朝臣振廩出粟凡所以奉承天意慰悦人心者無所不至又宜若可以少囘災殄召致和平矣而間者冬氣太溫雷電震激嗣歲之計尚有可憂臣誠愚昧有不識其所以然者嘗竊推迹前事以深求之意者德之崇者有未至於天歟業之廣者有未及於地歟政之大者有未舉而其小者無所繫歟刑之遠者或不當而其近者或幸免歟君子或有未用而小人或有未去歟大臣或失其職而賤者或竊其柄歟直諒之言罕聞而謟諛者衆歟德義之風未著而汙賤者騁歟貨賂或上流而恩澤不下究歟責人或已詳而反躬有未至歟夫必有是數者然後足以召災而致異今以陛下之明聖則豈有是哉然而天心未豫邦本動揺宸慮雖深旱氣未究是則必有説矣臣竊不自量敢冐萬死伏願陛下聽斷之餘虚心静慮試以前數條者反之於身驗之於事而深自省焉則淵黙之中無㣲不照而凡此得失之端孰有孰無孰存孰改皆無所遁其情矣若猶以爲未也則願濬發德音布告中外反躬引咎以圖自新内自臣工外及甿庶有能開寤聖心指陳闕政者無間疎賤使咸得以自通然後差擇近臣之通明正直者一二人使各引其所知有識敢言之士三數人寓直殿門凡四方之言有來上者悉令省閱舉其盡忠不隠者日以聞于聰聽則夫天人之際譴告所繇將有粲然畢陳於前者然後兼總條貫稱制臨决畫爲科品以次施行使一日之間雲消霧散堯天舜日廓然清明則上帝鬼神收還威怒羣黎百姓無不蒙休矣【辛丑延和奏劄一孝宗朝】
  謂當因災異下詔求言
  臣遠稽前史近考聖朝以災異求言具有故事若以至誠行之而實采用其說以革前日之弊則於應天之實所補不細今星文雖已退舍然餓民目今流散冬雷憂在嗣歲伏乞斷自聖志早賜施行【貼黄】
  謂乞差官㸔詳四方獻疏
  是年寧宗即位時以雷風之異下詔求言四方上封事者甚衆故先生有是奏
  此篇專乞指揮後省官鎻宿㸔詳
  臣前日靣奏㳟奉詔㫖以雷雨之異許陳闕失仰見陛下畏天省已之意然臣未敢奉詔者竊見陛下登極之初已下明詔來獻言者甚衆未聞一有施行今復求言殆成虚語欲乞睿㫖令後省官鎖宿㸔詳擇其善者條上取㫖以次施行已蒙聖慈開納再三玉音宣諭如此則求言之詔不爲文具臣不勝感激欣幸而今已两日未見指揮竊慮當時所奏他事猥多又無文字可以降出是致遲緩今敢再具奏聞欲望聖明早賜處分庶幾聞者知勸直言日聞開寤聖聰益脩政德應天之實莫大於此【十月十七日奉聖㫖差沈有開劉光祖限十日㸔詳聞奏乞差官㸔詳封事劄子寧宗新政】
  乞令㸔詳官靣奏封事貼說
  臣昨具奏乞降指揮㸔詳臣庶所上奏事已蒙聖慈施行今來竊見㸔詳官所具進冊其間貼說極爲詳備若令因侍經幄靣奏指陳庶於聰明實有禆補
  紀綱類
  謂人主當正心術以立紀綱
  是年夏四月詔監司郡守條具民間利病先生時守南康遂上此疏
  此叚專論近習干政之失
  夫所謂綱者猶網之有綱也所謂紀者猶絲之有紀也網無綱則不能以自張絲無紀則不能以自理故一家則有一家之綱紀一國則有一國之綱紀若乃鄉總於縣縣總於州州總於諸路諸路總於臺省臺省總於宰相而宰相兼統衆職以與天子相可否而出政令此則天下之綱紀也然而綱紀不能以自立必人主之心術公平正大無偏黨反側之私然後綱紀有所繫而立君心不能以自正必親賢臣遠小人講明義理之歸閉塞私邪之路然後乃可得而正也古先聖王所以立師傅之官設賔友之位置諌諍之職凡以先後縱臾左右維持惟恐此心頃刻之間或失其正而已原其所以然者誠以天下之本在是一有不正則天下萬事將無一物得其正者故不得而不謹也今天下之事如前所陳亦可見矣陛下欲恤民則民生日促欲理財則財用日匱欲治軍則軍政日紊欲恢復土宇則未能北向以取中原尺寸之土欲報雪讐耻則未能係單于之頸而飲月氐之頭也此其故何哉宰相臺省師傅賔友諌諍之臣皆失其職而陛下所與親宻所與謀議者不過一二近習之臣也此一二小人者上則蠱惑陛下之心志使陛下不信先王之大道而恱於功利之卑說不樂莊士之讜言而安於私之鄙態下則招集天下士大夫之嗜利無耻者文武彚分各入其門所喜則隂爲引援擢寘清顯所惡則宻行訾毁公肆擠排交通貨賂則所盗者皆陛下之財命卿置將則所竊者皆陛下之柄雖陛下所謂宰相師保賔友諌諍之臣或反出入其門墻承望其風㫖其幸能自立者亦不過齪齪自守而未嘗敢一言以斥之其甚畏公論者乃略能驚逐其徒黨之一二既不能深有所傷而終亦不敢明言以擣其囊橐巢窟之所在勢成威立中外靡然向之使陛下之號令黜陟不復出於朝廷而出扵此一二人之門名爲陛下之獨斷而實此一二人者隂執其柄蓋其所壊非獨壊陛下之綱紀而已乃并與陛下所與立綱紀者而壊之使天下之忠臣賢士深憂永歎不樂其生而貪利無耻敢於爲惡之人四靣紛然攘袂而起以求逞其所欲然則民又安可得而恤財又安可得而理軍政何自而脩土宇何自而復宗廟之讐耻又何時而可雪耶【庚子應詔封事孝宗朝】按先生嘗有帖與東萊呂公云近年一種議論要務宛轉囘互欲濳囘主意隂轉事權此在古人固有以此而濟事者皆居亂世事昏主不得已而然者竊謂今日主相樂聞忠言非不切至特蔽於私邪不能决然信用而或者乃欲以彼術施之計慮益巧誠意益衰此所以屢出而卒不效也
  謂朝廷皆以私意廢壊紀綱
  事目見前時政類第二叚
  此叚首論朝廷忠邪雜進之失次論宮省左右盤據之私外則方伯連帥賍汙不法監司郡守相爲欺凌皆置而不問至於臺諫侍從一有小過便遭訶責山陵諸使鬻賣辟闕從班緘黙儧補排連紀綱廢弛莫此爲甚
  夫以陛下之心憂勤願治不爲不至豈不欲夫綱維之振風俗之羙哉但以一念之間未能去其私邪之蔽是以朝廷之上忠邪雜進刑賞不分士大夫之間志趣卑汚㢘耻廢壊顧猶以爲事理之當然而不思有以振厲矯革之也蓋明於内然後有以齊乎外無諸已而後可以非諸人今宮省之間禁宻之地而天下不公之道不正之人顧乃得以窟穴盤據於其間而陛下目見耳聞無非不公不正之事則其所以薫蒸銷鑠使陛下好善之心不著疾惡之意不深其害已有不可勝言者矣及其作奸犯法則陛下又未能深割私愛而付諸外廷之議論以有司之法是以紀綱不能無所撓敗而所以施諸外者亦因是而不欲深䆒切之且如頃年方伯連帥嘗以有賍汚不法聞者矣鞫治未竟而已有與郡之命及臺臣有言則遂與之祠禄而理爲自陳至於其所藏匿作過之人則又不復逮捕付獄名爲降官而實以解散其事此雖宰相曲庇鄉黨以欺陛下然臣竊意陛下非全然不悟其欺意必以爲人情各有所私我既欲遂我之私則彼亦欲遂彼之私君臣之間顏情稔熟則其勢不得不少容之且以爲雖或如此亦未至甚害於事而不知其敗壊綱紀使中外聞之腹非巷議皆有輕侮朝廷之心奸賍之吏則皆鼓舞相賀不復畏陛下之法令則亦非細故也又如廷臣爭議配享其間邪正曲直固有所在則两無所問而并去之監司挾私以誣郡守則不問其曲直而两皆罷免監司使酒以郡守亦不問其曲直而两皆與祠宰相植黨營私孤負任使則曲加保全而使之去臺諫懐其私恩隂拱不言而陛下亦不之問也其有初自小官擢爲臺諫三四年間趨和承意不能建明一事則年除嵗遷至極其選一日論及一二武臣罪惡則便斥爲郡守而不與職名從臣近典東畿逺帥西蜀一遭飛語則體究具析無所不至及究析來上而所聞不實則言之者晏然一無所訶山陵諸使鬻賣辟闕煩擾吏民御史有言亦無行遣而或反得超遷御史言及畿漕則名補卿列而實奪之權其所言者則雖量加絀削而繼以進用從班之中賢否尤雜至有終歲緘黙不聞一言以禆聖聽者顧亦隨羣逐隊排連儧補其桀黠者乃敢造飛語立横議如臣前所陳者而宰相畏其凶熖反撓公議而從之臺諫亦不敢以聞於陛下而請其罪陛下視此綱紀爲如何可不反求諸身而亟有以振肅之耶【戊申封事孝宗朝】
  謂宜振紀綱以厲風俗
  事目詳見公道類
  此叚專論紀綱之張弛係朝廷意嚮之公私
  臣聞四海之廣兆民至衆人各有意欲行其私而善爲治者乃能總攝而整齊之使之各循其理而莫敢不如吾意之所欲者則以先有綱紀以持之於上而後有風俗以驅之於下也何謂綱紀辨賢否以定上下之分核功罪以公賞罰之施也何謂風俗使人皆知善之可慕而必爲皆知不善之可羞而必去也然綱紀之所以振則以宰執秉持而不敢失臺諫補察而無所私人主又以其大公至正之心㳟已於上而照臨之是以賢者必上不肖者必下有功者必賞有罪者必刑而萬事之統無所闕也綱紀既正則天下之人自將各自矜奮更相勸勉以去惡而從善盖不待黜陟刑賞一一加於其身而禮義之風亷耻之俗已丕變矣惟至公之道不行於上是以宰執臺諫有不得人黜陟刑賞多出私意而天下之俗遂至於靡然不知名節行檢之可貴而唯阿諛軟熟奔競交結之爲務一有端言正色於其間則羣議衆排必使無所容於斯世而後已此其形勢如將傾之屋輪奐丹艧雖未覺其有變於外而材木之心已皆蠧朽腐爛而不可復支持矣茍非斷自聖志灑濯其心而有以大警敕之使小大之臣各舉其職以明黜陟以信刑賞則何以振已頽之綱紀而厲已壊之風俗乎管子曰禮義㢘耻是謂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賈誼嘗爲漢文誦之而曰使管子而愚人也則可使管子而少知治體是豈可不爲寒心也哉二子之言明白深切非虚語者惟聖明之畱意焉【己酉擬上封事八光宗新政】
  謂宜絶左右以正紀綱
  事目詳見聖孝類第四叚
  此叚專論近習竊柄之患
  至於朝廷紀綱尤所當嚴上自人主以下至於百執事各有職業不可相侵蓋君雖以制命爲職然必謀之大臣參之給舎使之熟議以求公議之所在然後揚於王庭明出命令而公行之是以朝廷尊嚴命令詳審雖有不當天下亦皆曉然知其謬之出於某人而人主不至獨任其責臣下欲議之者亦得以極意盡言而無所憚此古今之常理亦祖宗之家法也今者陛下即位未能旬月而進退宰執移易臺諫甚者方驟進而忽退之皆出於陛下之獨斷而大臣不與謀給舎不及議正使實出於陛下之獨斷而其事悉當於理亦非爲治之體以啟將來之弊况中外傳聞無不疑惑皆謂左右或竊其柄而其所行又未能盡允於公議乎此弊不革臣恐名爲獨斷而主威不免於下移欲以求治而反不免於致亂盖自隆興以來已有此失臣嘗再三深爲夀皇論之非獨今日之憂也尚頼夀皇聖性聰明更練世事故於此輩雖以驅使之故稍有假借實亦隂有以制之未至全墮其計然積習成風貽患於後其害己有不可勝言者如陳源袁佐之流皆陛下所親見也奈何又欲襲其跡而蹈之乎且陛下自視聰明剛斷孰與夀皇更練通逹孰與夀皇夀皇尚不能制之於前而陛下乃欲制之於後臣恐其爲患之益深非但前日而已此又臣之所大懼也【甲寅經筵留身面陳劄子寧宗初政】
  謂宜戒左右勿預朝政
  事目同前
  此叚專乞委執政大臣公議其事
  若夫朝廷之紀綱則臣又願陛下深詔左右勿預朝政但使朝廷尊嚴紀綱振肅而國家有㤗山之安則此等自然不失富貴長乆之計其實有勲庸而所得褒賞未愜衆論者亦詔大臣公議其事稽考令典厚報其勞而凡號令之施張人才之進退則一委之二三大臣使之反復較量勿徇已見酌取公論奏而行之批㫖宣行不湏奏覆但未令尚書省施行先送後省審覆有不當者限以當日便行繳駁如更有疑則詔大臣與繳駁之官當晚入朝面議於前互相論難擇其善者稱制臨决則不惟近習不得干預朝權大臣不得專任己私而陛下亦得以益明習天下之事而無所疑於得失之筭矣【同上】
  謂人主不當求聰明之名
  臣又嘗謂人主當務聰明之實而不可求聰明之名信任大臣日與圖事反覆辨論以求至當之歸此聰明之實也偏聽左右輕信其言毎事從中批出處分此聰明之名也務其實者今雖未明乆必通悟務其名者或外間一時可以竦動觀聽然中實未明愈乆而愈暗矣二者之間所差毫釐而其得失則有大相遠者【貼黄】




  經濟文衡續集卷九
<子部,儒家類,經濟文衡>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續集卷十
  宋 滕珙 撰
  風俗類
  謂風俗不知忠義名節
  事目詳見時政類第二叚
  此叚專論小人排擯忠義之士使之不得進用風俗壊亂皆此之故
  紀綱不振於上是以風俗頽弊於下蓋其爲患之日乆矣而浙中爲尤甚大率習爲軟羙之態依阿之言而以不分是非不辨曲直爲得計下之事上固不敢少忤其意上之御下亦不敢稍咈其情惟其私意之所在則千萬轍經營計較必得而後已甚者以金珠爲脯醢以契劵爲詩文宰相可㗖則㗖宰相近習可通則通近習惟得之求無復亷耻父詔其子兄勉其弟一用此術而不復知有忠義名節之可貴其俗已成之後則雖賢人君子亦不免習於其説一有剛毅正直守道循理之士出乎其間則羣疑衆排指爲道學之人而加以矯激之罪上惑聖聽下鼓流俗蓋自朝廷之上以及閭里之間十数年來以此二字禁錮天下之賢人君子復如崇宣之間所謂元祐學術者排擯詆辱必使無所容措其身而後已嗚呼此豈治世之事而尚復忍言之哉又其甚者乃敢誦言於衆以爲陛下嘗謂今日天下幸無變故雖有仗節死義之士亦何所用此言一播大爲識者之憂而臣有以知其必非陛下之言也夫仗節死義之士當平居無事之時誠若無所用者然古之人君所以必汲汲以求之者蓋以如此之人臨患難而能外死生則其在平世必能輕爵禄臨患難而能盡忠節則其在平世必能不詭隨平日無事之時得而用之則君心正於上風俗羙於下足以逆折奸萌濳消禍本自然不至眞有仗節死義之事非謂必知後日當有變故而預蓄此人以擬之也惟其平日自恃安寧便謂此等人材必無所用而專取一種無道理無學識重爵禄輕名義之人以爲不務矯激而尊寵之是以綱紀日壊風俗日偷非常之禍伏於㝠㝠之中而一旦發於意慮之所不及平日所用之人交臂䧏叛而無一人可同患難然後前日擯棄流落之人始復不幸而著其忠義之節以天寳之亂觀之其將相貴戚近幸之臣皆以頓顙賊庭而起兵討賊卒至於殺身湛族而不悔如廵遠杲卿之流則遠方下邑人主不識其面目之人也使明皇早得廵等而用之豈不能銷患於未萌廵等早見用於明皇又何至眞爲仗節死義之舉哉商鍳不遠在夏后之世此識者所以深憂於或者之言也雖以臣知陛下聖學髙明識慮深遠决然不至有此議論然每念小人敢託聖訓以蓋其奸而其爲害至於足以深沮天下忠臣義士之氣則亦未嘗不痛心疾首而不敢以識者之慮爲過計之憂也陛下視此風俗爲如何可不反求諸身而亟有以變革之耶【戊申封事孝宗朝】
  賞罰類
  劾奏賈祐之抄劄不實
  先生使浙東奉行荒政紹興府都監賈祐之抄劄人戸漏落不實致行告訴遂具此奏
  此篇乞重賜黜責以爲奉行賑濟不䖍之戒
  照對紹興府諸縣今嵗災傷饑民流移闕食甚衆㳟稟聖訓寅夕究心奉行緣本府山隂㑹稽縣人戸不住遮道告訴抄劄不盡漏落不實臣即已措置專設一局見令呼集耆保鄉司專委本府當職官敦請鄉官重行隔别審實其在城五廂闕食細民及流移到府之人本府雖委逐廂官㳂門抄劄訪聞多是止憑廂典合干人多有不實不盡亦行前來陳訴臣又已送下廂官審實抄劄所有他處流移到府臣亦已行下本府典縣令佐約束停房店舍不得多收賃資并津渡邀滯仍遍行收拾病患饑困及遺棄小兒就寛閑寺院安着支撥常平官錢收買柴薪藁薦給衣襖之類修合藥餌醫治煮造三兩等稀稠粥次第救助仍委請慈悲僧道主管㸔養所行非不告戒臣今月十九據馬林等投狀稱是嵊縣人氏移在本府第一廂居住闕食饑餓内有馬百四一名扶到臣治所已是饑餓日乆十分羸困纔到不乆即便倒死臣即令醫人用藥灌救移時方得甦醒遂行呼到本廂官武翼郎紹興府兵馬都監賈祐之取問元不抄劄供報因依本官應對不行及先來承受本府牒委及承臣送下陳狀並無抄劄事因報應本官委是不職難以存留在任臣除已先將賈祐之牒紹興府對移本府指使差遣外欲望聖慈特賜睿㫖重賜黜責以爲官吏奉行賑濟不䖍之戒【浙東奏狀孝宗朝】
  劾奏宻克勤偷盗官米
  先生既行賑紹興府指使宻克勤押米分下上虞新昌嵊縣却行虧减故有是奏
  此篇乞重作施行追所盗米斛入官賑濟
  照得紹興府諸縣去歲旱傷饑困及流移之民見今闕食昨蒙聖恩撥下米斛賑濟紹興府遂差指使保義郎宻克勤徃平江府請取米一萬三千石分下上虞新昌嵊縣交䣃賑濟今月初七日臣廵歴到嵊縣㸃檢據嵊縣主簿廸功郎葉梓申承本縣差徃三界鎮交量宻克勤請到賑濟米一萬石依應躬親將本府通判承議郎吳津較量斛斗交量每斛比少米一升五合又令親隨斗子葉吉等徑自用斛行槩意在虧减升合兼其米盡用糠泥拌和却乃倚侍本府指使對衆抑捺意欲庇䕶船稍合干人作弊縁此未敢交量乞施行及據本縣土豪黄彦等列狀陳訴宻克勤押到米蒙告示前去搬擔並係濕惡夾雜糠泥及每斗不應本塲斛斗去後折欠負累不便臣尋取到米様㸔視其米多係糠土拌和遂喚到斗子康勝對衆用斛量計每石少欠九升於内量出一斗篩簸内有泥土碎米一升二合并糠一升一合通約所押一萬三千石内折欠拌和之數計米四千二百六十石臣竊惟陛下聖慈天覆矜恤饑民給賜米斛德意至爲深厚然以臣所見嵊縣一帶饑餓之民羸困瘦瘠宛轉道路呼號之聲不可忍聞其不免於死亡者已不勝計其宻克勤乃敢輒將官米如此偷盗作踐使饑餓之民不得霑被實惠情理重害不可容恕除已牒本府通判承議郎吳津遂急用嵊縣斛斗交量發下本縣賑濟仍拘管宻克勤聽候施行及牒紹興府送獄根勘取見着實依法施行外欲望聖慈先將本人重作施行仍令紹興府疾速根勘監追所盗米斛送納入官庶副賑濟【浙東奏狀孝宗朝】
  劾奏朱熈績不伏賑濟
  先生廵歴州郡婺州金華縣朱縣尉居鄉豪横不伏賑糶故有是奏
  此篇乞重賜黜責以爲不恤鄉鄰之戒
  臣廵歴到婺州界一路饑民頗少本州見將元撥賜米及勸諭到上戸米斛置塲糶濟逐日煮粥以給城市鄉村艱食之人亦已頗有倫緒臣自入境以來每過米塲必親臨視閱其文厯較其升斗小有欺弊即行懲戒至十四日到金華縣孝順鄉第十三都地名十里牌有朱二十一米塲本塲即無人在彼糶米據貧乏人戸俞九等列狀哀訴本鄉田産盡賣與豪户朱縣尉去年荒旱本縣給歴令就本都朱二十一米塲糴朱縣尉米養濟且九等每日徃來並不曾搬米到來致一村人民饑餓其朱縣尉爲見行司到來却於㳂路散㮄詐稱糶米施粥及據金二等陳訴朱縣尉雖在十四都糶米却與朱二十一塲隔逺二十餘里本人令幹人許浩用使私升及濕潤粞碎糙米及將人戸官給歴頭擅自批鑿每七升减作五升五升减作四升又有收下歴頭不肯付還百端抑遏無處告訴又據人戸周楊朱子智等衆狀告訴朱縣尉典買産業累年白收花利不肯批割物力皆係出産之家抱空代爲送納臣尋令人暫喚朱縣尉取問本人倚恃豪强不伏前來遂委金華縣尉追發據縣尉廸功郎陸適申依應追喚朱縣尉係極等上戸居屋三百餘間倚恃豪勢藏隱在家不伏前來竊緣本人家僕叢衆全無忌惮臣又已行下本州追發亦復不到臣照得朱縣尉係脩職郎朱熈績元因進納補受官資田畆物力雄於一郡結托權貴凌蔑州縣豪横縱恣靡所不爲本縣昨爲第十二都無上戸米斛可糶就近分撥本人在第十二都朱二十一家置塲糶米其朱熈績輒敢欺凌縣道不伏發米前去洎至臣廵歴到後又乃詐出文榜稱就十四都出糶致得一塲糴米人户無從得食其在家所糶又皆减尅升斗虚批歴頭奸弊非一所稱散粥亦是虚文日以一二斗米多用水漿煮成粥飲來就食者反爲所悞狼狽而歸凡其所爲無非奸狡切害之事及至官司呼喚又敢公然抵拒首尾三日不肯前來若使人皆如此荒政何由可辦欲望聖慈特詔睿㫖將朱績重賜黜責以爲豪右奸猾不恤鄉鄰之戒【奏狀孝宗朝】
  薦龍溪宰治行
  先生守臨漳龍溪知縣翁德廣治行可稱先生因上此狀以爲縣事大要者三刑獄詞訟財賦是也而翁能盡職蓋庶幾古之循吏者
  此篇乞特與陞擢以爲官吏之勸
  右臣叨被聖恩假守偏都自到官以來惟思所以仰稱使令之意以爲布宣德意固爲郡守之職然茍屬縣奉行不得其人則無自而及於百姓故嘗深察諸縣令佐之賢否其背公營私廢弛不職者已嘗按劾具奏得㫖施行其涖官公勤委有善狀者又豈敢黙黙而不以上聞乎臣伏見朝奉郎知龍溪縣翁德廣天資剛直才氣老成不爲赫赫可喜之名而毎有懇懇愛民之實臣嘗以縣事大要者三察其施爲知其果有可稱者刑獄詞訟財賦是也縣所觧徒流以上罪嵗率數十臣取其案牘觀之見其親書條目委曲難問必盡囚辭而後已及州司理院再行審鞫而囚卒無異辭皆以縣之所鞫爲得其情是能上體國家哀矜庶獄之意也漳之四邑龍溪爲大理訴之牒日百餘紙巧僞詆讕奸詐百出德廣乃隨事處决終朝而畢人服其公未嘗有知責留禁之人是能使百姓無屈抑不申之訟也縣所賦入最爲浩繁合三縣之數不足以當龍溪十分之八郡之經費賴以取足德廣乃從容應辦民自樂輸吏無追督是能足用裕民而無抑配科歛之患也攷其治行蓋庶幾乎古之循吏者竊謂若使凡爲縣者皆能如此則國家德澤不患於壅隔田里之間亦不復有歎息愁怨之聲矣民力類
  謂恤民之實在省賦治軍
  是年夏四月諸監司郡守條具民間利害先生時守南康遂上此疏
  此叚專論天下之大務莫大於恤民而恤民之實在於省賦治軍而選將帥廣屯田練民兵又所以爲省賦治軍之本
  臣嘗謂天下國家之大務莫大於恤民而恤民之實在省賦省賦之實在治軍若夫治軍省賦以爲恤民之本則又在夫人君正其心術以立紀綱而已矣董子所謂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正萬民以正四方蓋謂此也夫民之不可不恤不待智者而後能知亦不待明者然後能言也然欲知其憔悴困窮之實與其所以致此之由則臣請以所領之郡推之然後以次而及其所以施置之方焉臣謹按南康爲郡土地瘠薄生物不暢水源亁淺易得枯涸人民稀少榖賤農傷固已爲貧國矣而其賦稅偏重比之他處或相倍蓰民間雖復盡力耕種所收之利或不足以了納稅賦湏至别作營求乃可賠貼輸官是以人無固志生無定業不肯盡力農桑以爲子孫乆逺之計幸遇豐年則賤糶禾榖以茍目前之安一有水旱則扶老携幼流移四出視其田廬無異逆旅之舎蓋出郊四望則荒疇敗屋在處有之故臣自到任之初即嘗具奏乞且將星子一縣税錢特賜蠲减又嘗具申提㸃坑冶司乞爲敷奏將夏税所折木炭價錢量減分數其木炭錢已蒙聖慈乞賜開允獨減税事漕司相度方上版曹若得更蒙聖恩特依所請則一方憔悴困窮之民自此庶幾復有更生之望矣然以臣計之郡之接境江饒等州土田瘠薄類此者非一郡一縣而已也税賦重大如此者非一料一色而已也若不大爲經理深加隱䘏雖復時於其間少有縱舎如以杯水捄一車薪之火恐亦未能大有所濟而剝膚椎髓之禍必且愈深愈酷而不可捄元氣日耗根本日傷一旦不幸而有方數千里之水旱則其横潰四出將有不可如何者未知陛下何以處此此臣之所謂民之憔悴困窮而不可不恤者然也而臣所謂省賦理軍者請復爲陛下言之夫有田則有租爲日乆矣而今日民間特以税重爲苦者正緣二税之入朝廷盡取以供軍而州縣無復羸餘也夫二税之入盡以供軍則其物有常數其時有常限而又有貼納水脚轉輸之費州縣皆不容有所寛緩而减免也州縣既無贏餘以給官吏養軍兵而朝廷發下離軍歸正等人又無紀極支費日增無所取辦則不免創於二稅之外别作名色巧取於民且如納米收耗則自七斗八斗以至於一倍再倍而未止也豫倍官物則自一年二年以至三年四年而未止也此外又有月椿移用諸雜名額抛賣乳香科買軍噐寄招軍兵打造鐵甲之屬自版曹總所以至漕司上下相承逓相促迫今日追究人吏明日取勘知通官吏無所從出不過一切取之於民耳蓋不如是無以補舊欠支目前雖明知其一旦發覺違法抵罪而不及顧也夫以罪及其身而不暇恤尚何暇於民之恤乎以此觀之則今日民貧賦重其所從來亦可知矣若不討理軍實而去其浮冗則民力决不可寛然國家蹙處東南恢復之勲未集所以養兵而固圉者常恐其力之不足則兵又未可以遽减竊意惟有選將吏覈兵籍可以節軍貲開廣屯田可以實軍儲練習民兵可以益邉傋誠能行此三者而又時出禁錢以續經用民力庶幾其可寛也今將帥之選率皆膏梁騃子厮役凡流徒以趨走應對爲能苞苴結託爲事物望素輕既不爲軍士所服而其所以得此差遣所費已是不貲以故到軍之日惟務裒歛刻剝經營賈販百種搜羅以償債負債負既足則又别生希望愈肆誅求蓋上所以奉權貴而求陞擢下所以餙子女而快己私皆於此乎取之至於招收簡閱訓習撫摩凡軍中之急務徃徃皆不暇及軍士既已困於刻剥苦於役使而其有能者又不見優異無能者或反見親寵怨怒鬱積無所伸訴平時既皆悍然有不服之心一旦緩急何由可恃至於軍中子弟亦有素習弓馬諳曉戰陣者例皆不肯就本軍投募而朝廷反爲之分責州郡枉費錢物拖拽短小生疎無用之人以補軍額凡此數端本末巨細無不乖錯而所謂將帥者私欲飽滿鑚研有效則又可以束装問塗而望他軍之積以爲己資矣故近嵗以來管軍臣僚遷代之速至有一嵗而再易者是則不惟軍中利病無由究治冗兵浮食日益猥衆而此人之所盗竊破費與夫送故迎新百色支用已不知其幾何矣至於總餽輸之任者亦皆負倚幽隂交通賄賂其所程督駈催東南數十州之脂膏骨髓名爲供軍而輦載以輸於權倖之門者不可以數計若乃屯田民兵二事又特爲誕謾小人竊取官職之資而未聞其有絲毫尺寸可見之效凡此數弊天下之人孰不知之而任事之臣略不敢一言以告陛下惟務廹趣州縣使之急征横賦戕伐邦本而其所以欺陛下者則曰如是而國可富如是而兵可强陛下亦聞其說之可喜而未究其實徃徃誤加奬寵畀以事權是以比年以來此輩類皆高官厚禄志滿氣得而生民日益困苦無復聊頼草茅有識之士相與私議竊嘆以爲莫大之禍必至之憂近在朝夕顧獨陛下未之知耳爲今之計欲討軍實以紓民力則必盡反前之所爲然後乃可兾也蓋授將印委利權一出於朝廷之公議則可以絶苞苴請託之私務求忠勇沈毅實經行陣曾立勞效之人則可以革輕授非才之弊無苞苴請託之私則刻剝之風可革將得其人則軍士畏愛奮厲蒐閱以時而竄名冗食者不得容於其間得人而乆其任則上下相安緩急可恃而又可以省送迎之費軍之汰卒與凡北來歸正添差任滿之人皆可歸之屯田使之與民雜耕而漸損其請給其有材勇事藝之人則計其品秩而多與之田因以爲什伍之長使敎其人習於馳射擊刺行伍之法罷去諸州招軍之令而募諸軍子弟之驍勇者别授以田使尺籍大抵令與見行屯田民兵之法相爲表裏擇老成忠實通曉兵農之務者使領其事付以重權乆其事任毋貪小利毋急近功俟其果能漸省列屯坐食之兵稍損州郡供軍之數然後議其課最增秩而因任之如此十數年間自然漸見功效若其功效未能遽見之間而欲亟圖所以紓州縣民間目前之急者則願深詔主計將輸之臣其於見今椿積金糓綿絹數内毎歲量撥三二十萬視州郡之貧乏者特與免起上供官物三五分而代其輸向後軍籍既覈屯田既成民兵既練則上項量撥之數可以漸减而州郡免起之數可以漸增州縣事力既益寛舒然後可以禁其苛歛責以寛恤歲課而時稽之不惟去其加耗預借非法科敷之弊又視其土之肥瘠稅之輕重而均减之庶幾窮困之民得保生業無復流移漂蕩之意所在曠土亦當漸次有人開懇布種而公上之賦亦當自然登足次第增羡不俟程督廹促而國眞可富兵眞可强矣此臣之所謂省賦治軍之說然也【庚子應詔封事孝宗朝】
  謂州縣催督財賦以困民力
  事目詳見聖學類第二叚
  此叚專論愛人之道在於節財用今州郡賦重爲民之害最甚宜省節冗費擇將帥核軍籍汰浮食廣屯田以寛民力
  今請即民力之未裕而推言之臣聞虞允文之爲相也盡取版曹歳入窠名之必可指擬者號爲歲終羡餘之數而輸之内帑顧以其有名無實積累掛欠空載簿書不可催理者撥還版曹其爲說曰内帑之積將以備他日用兵進取不時之湏而版曹目今經費已自不失歲入之數聽其言誠甘且羙矣然自是以來三十餘年内帑嵗入不知幾何而認爲私貯典以私人宰相不得以式貢均節其出入版曹不得以簿書勾考其在亡其日銷月耗以奉燕私之費者蓋不知其幾何矣而曷嘗聞其能用此錢以易敵人之首如太祖皇帝之言哉徒使版曹經費闕乏日甚督趣日峻以至廢去祖宗以來破分良法而必以十分登足爲限以爲不足則又造爲比較監司郡守殿最之法以誘脇之不復問其政教設施之得失而一以其能剝民奉上者爲賢於是中外承風競爲苛急監司明諭州郡郡守明諭屬邑不必留心民事惟務催督財賦此民力之所以重困之本而稅外無名之賦如和買折帛科罰月椿之屬尚未論也其次則陛下所用之宰相不能擇中外大吏而惟狥私情之厚薄所用之臺諫不能公行紏劾而惟快已意之愛憎是以監司郡守多不得人而其賢者或反以舉職業忤臺諫而遭斥逐也至於監司太多而事權不歸於一銓法雖宻而縣令末嘗擇人則又其法之有未善者然其本正則此等不難區處其本未正則雖或舉此臣恐未見其益而反有害也【戊申封事孝宗朝】
  祖宗舊法凡州縣催理官物已及九分已上謂之破分諸司即行住催版曹亦置不問【上文分注】
  國用類
  謂鹽課私販之弊
  先生既除浙東提舉事有利民無不陳奏時鹽販日盛客鈔不行故上此奏
  此篇乞倣福建産塩法於治海四州行之
  浙東所管七州而四州瀕海既是産塩地分而民間食塩必資客鈔州縣又有空額比較增虧此不便之大者夫産塩地分距亭塲去處近或跬歩之間逺亦不踰百里故其私塩常賤而官塩常貴利之所在雖有重法不能禁止故販私鹽者百十成羣或用大船搬載廵尉既不得訶州郡亦不能詰反與通同資以自利或乞覔財物或私收稅錢如前日所奏台州一嵗所收二萬餘貫是也以此之故除明越两州稍通客販粗有課利外台温两州全然不成次第民間公食私鹽客人不復請鈔至有一塲一塩累月之間不收一袋不支一袋而官吏縻費士卒搔擾有不可勝言者然以有比較之法州縣恐有殿罸則不免創立塩舖抑勒民户妄作名色抑令就買出入暗昩不可稽考大略瘠民以肥吏困農民以資游手爲州縣爲提舉主管者非不知之然皆以國計所資不敢輙有陳説日深月乆民愈無聊若不變通恐成大患臣生長福建竊見本路下四州軍舊行産塩之法令民隨二稅納産塩錢而請塩於官近嵗官塩雖不支給而民間自食私塩官司既得産塩税錢亦不復問其私販雖非正法然實两便欲乞聖慈特詔有司取㑹福建路轉運司下四州軍見行産塩法其餘州軍自依舊法施行則亦革弊救民之一事也【浙東奏狀孝宗朝】
  論酒課坊塲之弊
  事目同上
  此篇專以萬戸抱額爲法最便乞倣處州行之
  酒坊之弊其説有四一曰官監二曰買撲三曰拍戸四曰萬戸抱額臣竊以爲莫不便於官監莫便於萬戸其他則亦互有利害而萬户之中亦不能無少利害要在講究詳盡然後施行則庶乎其弊之可革矣今官監之害朝廷既知而罷之矣然州郡占吝多不遵禀户部漕司折撲仍不廢罷此則害雖除而未盡者也買撲之害在買人有消折本柄破壊家産之患在衆人有掗托抑勒捕捉欺凌之擾雖加禁防法式明備然勢之所在終不能革拍戸抱額則庶幾矣然或額重而抱納不前或藉此而掗托搔擾則其弊亦不異於買撲唯萬戸抱額最爲簡便然湏以一州或一縣通計田畆浮財物力而均出之使無官戸民户之殊城居村居之異一槩均數立爲定籍乃爲盡善若舎官戸而敷民户舎城居而困村居不立官簿而私置草簿使吏得以隂肆出没走弄於其間則又病矣此法本路處州見己私行四五十年民無爭訟官省禁防雖其小害尚不能無然入其封境觀其氣象宛然樂國與諸州不同今欲便取其法行於諸州則恐本州課額素輕或非他州之比未可遽議然他州課額雖多從來拘催少曾登足皆是虗名徒挂空簿若蒙聖恩深詔有司取淳熈六年七年八年三嵗實催到庫之數參考取中立爲定額然後以此科敷俾爲萬户則亦庶幾安民省事之一端也【同上】
  謂宜節財用以固邦本
  事目詳見聖學類第二叚
  此叚專論愛人之道在於節用今州郡賦重宜省節冗費擇將相核軍籍汰浮食廣屯田以寛民力
  先聖之言治國而有節用愛人之說蓋國家財用皆出於民如有不節而用度有闕則横賦暴歛必將有及於民者雖有愛人之心而民不被其澤矣是以將愛人者必先節用此不易之理也國家承五季之弊祖宗創業之初日不暇給未及大爲經制故其所以取於民者比之前代已爲過厚重以熈豐變法頗有增加而建炎以來地削兵多權宜科湏又復數倍供輸日乆民力已殫而間者諸路上供多入内帑是致戸部經費不足遂廢祖宗破分之法而上供嵗額必取十分登足而後已期限廹促科責嚴峻監司州縣更相督廹唯務自寛已責何暇更察民情捶撻號呼有使人不忍聞者而州縣嵗入多作上供起發則又於額外巧作名色夤緣刻剝此民力之所以大窮也計其所以至此雖云多是贍軍然内自京師外逹郡邑上自宮禁下至胥徒無名浮費亦豈無可省者竊計若能還内帑之入於版曹復破分之法於諸路然後大計中外冗費之可省者悉從廢罷則亦豈不能少有所濟而又擇將帥核軍籍汰浮食廣屯田因時制宜大爲分别則供軍不貲之費庶幾亦可减節而民力之寛於是始可議矣【己酉擬上封事九光宗初政】













  經濟文衡續集卷十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續集卷十一
  宋 滕珙 撰
  財賦類
  乞蠲减稅錢增起之類
  淳熈戊戌秋八月差先生知南康軍次年己亥三月到任六月劄子奏乞蠲减星子縣稅錢事下戸部部下漕司責以對補故有是奏
  此篇專以前日兵亂民方復業官吏節次增起稅額及和買折帛致民戸流亡乞行優恤
  臣誤蒙聖恩竢罪偏壘自度庸愚無以補報到任以來夙夜憂勞惟思所以上布聖恩下求民瘼仰副使令之萬一者竊見本軍諸縣大抵荒凉田野蓁蕪人烟稀少而星子一縣爲尤甚因竊究其所以乃知日前兵亂流移民方復業而官吏節次增起稅額及和買折帛數目浩瀚人戸盡力供輸有所不給則復轉徙流亡無復顧戀鄉井之意其幸存者亦皆茍且偷安不爲子孫長乆之慮一旦小有水旱則復顧而之他觀其氣象如腐草浮苴無有根蒂愁歎無聊深可憐憫是以去年六月曾以此縣稅錢利害條具開奏乞賜蠲减伏蒙聖恩即日降出而戸部下之本路漕司漕司委官究實復以申部取㫖施行百里疲羸日夕仰望聖澤之下流不啻饑渴而戸部乃以去嵗議臣之請復下漕司責以對補吏民相顧悼心失圖臣愚惶惑亦不知所以爲計然竊伏惟念陛下寛仁勤儉㳟已愛民四方逺近凡以病告無不惻然興念即賜復除臣不敢廣引前事且如近者汀州所貢白金數千两一旦沛然出令舉以丐之了無難色此豈復責其有所取償而後予之哉慘怛之愛發於誠心而不可已也而徃者議臣不足以窺測天地含容施生之大德輒爲對補之說以逆沮逺近祈恩望幸之心臣雖至愚有以知其决非陛下之本心也一旦州郡誠有餘財自當措置兊那以紓民力豈復敢以此等末上勞天聽正爲公私匱乏不能相救是以冐昩有此陳請今乃限以對補之說不附其說則逺縣窮民永無蘇息之期必從其說則勢無從出不過剜肉補瘡以欺天㒺人不惟無益而或反以爲害不惟仰失陛下愛民之本心而臣之愚亦有所不忍爲也是以敢冐萬死復以奏聞欲望聖慈特降睿㫖檢㑹前奏依汀州例直賜蠲放施行計其所捐除不礙上供數外不過納絹一千五十餘疋錢三千九百餘貫比之汀州之數未爲甚費而可以少寛斯人使得安其生業臣不任祈天瀝懇皇恐俟命之至
  再乞蠲减南康星子縣稅
  是年七月以修舉荒政除先生直秘閣八月改除浙東提舉時方薦饑上軫宸慮遂不辭而拜十一月奏事延和殿凡七事此居其六
  此篇專乞蠲除虚額以寛民力
  臣昨蒙聖恩待罪南康小壘自惟短拙無以補報萬分到任之初即以本軍星子縣稅錢偏重民不聊生條具奏聞乞賜蠲减總計不過納絹一千五十餘疋錢二千九百餘貫伏蒙聖慈即賜施行而有司不能仰體德意輒引議臣對補開納之說以拒其請臣於今年得替之前又嘗具奏兾卒蒙恩而逮今累月未奉進止竊意有司尚守前説然臣之愚亦有不能自已者謹以前奏之内最明白者二條復爲陛下陳之按本縣所管廬山一帯多是高岩峭壁穹石茂林其間雖有些小田叚類皆磽瘠寒冷所入不多而經界官吏起紐稅錢數目浩瀚難以輸納以故紹興年中守臣徐端輔者因寺院之請减去一百四十餘貫减之誠是也然初不請命於朝而輙私减之既又慮夫經稅之或虧也則妄引經界以前不明文帳將人戸下田升作中等中田升作上等亦有徑自下等而升上等者按籍履畆而横加其稅計錢一百四十餘貫以隂補所免廬山稅錢之數中間常有漕臣按臨人戸陳訴漕司爲之張榜約束改正而本軍不復奉行其後又有人戸曾經戸部陳訴而亦不能正也臣竊惟國家子愛黎元憂勤懇惻常賦之外一毫不忍有所多取而下土小臣率情妄作乃敢以一百四十餘貫之稅無故而妄加於人雖其除之於山粗若得宜而增之於田則悖謬甚矣故臣前奏欲乞將端輔所减山稅明降指揮行與蠲减而其所增田稅却與改正依舊等色均稅其爲事理曉然無可疑者而所蠲之數亦不甚多不謂有司不顧大體而惜小費乃欲限以對補之説則是使臣又爲端輔之所爲而後已爾未興一利而先起一害臣雖至愚有所不忍爲也今雖已去官守然於此縣疲瘵之民有未能忘者故敢不避斧鉞之誅復以上聞欲望聖慈矜憫明詔有司將此两條先次减免改正其餘項目臣亦未敢便乞施行悉祈蠲免且乞專委本路監司一員子細相度俟其奉報别賜指揮至於淳熈六年十月十九日議臣對補之說其言吝細鄙狹不逹大體無以將順陛下克己愛民聽言革弊之羙意而程奏顯言頒布海内非所以宣德意而廣仁聲於天下也欲望聖明并賜追寢自今以來四方内外或有以蠲除爲請者究其虗實而一以法義裁之則彼固不得以肆其僥倖茍免之計亦何必逆爲之限以傷逺近祈恩望幸之心哉抑古人亦有言曰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足此乾坤廣大之心聖賢親切之訓臣願陛下於此深留聖意則彼妄庸淺俗之言自將深藏逺屏不敢以陳於陛下之前矣【辛丑延和奏劄六】
  乞從民便送納錢絹
  先生守南康一意爲民凡有陳請上亦嘉納時本軍納價頗低下户納錢過重因申省乞爲敷奏
  此篇乞許聽從民間送納錢絹各隨其便
  某近因奉行近降指揮令上三等户稅絹畸零丈尺凑鈔送納本色外下户不成端疋税絹每尺並以一百文足折價從便獨鈔送納節次據本軍下户陳訴乞依舊凑納本色某初不知利害曲折只見朝廷指揮之意本爲優恤下戸但行喻遣催促送納自後㸃檢得見納到數目大叚稀少遂行詢問乃知本軍絹價毎疋不過三貫文足今令上三等戸得納本色而下戸却令一尺折錢一百文足即納一疋計成四貫文足委是折錢太多所輸反重於上戸所以下戸不願折納而某昏愚不能加意詢訪及時申明致此違慢已從本軍具狀申尚書省欲乞許從民便送納錢絹敢乞鈞慈早賜敷奏行下以慿遵守催督免致拖欠爲公私乆逺之害【南康申省劄子孝宗朝】
  再乞聽絹貴處納錢賤處納絹
  某又竊詳今者所降指揮他州未聞有以爲病而申陳者或是本處絹價髙貴今得例從低估民間實以爲便故某所申亦不敢乞减所定錢數只乞許從民便則價貴處人自納錢價賤處人自納絹两不相妨各得其便【小貼子】
  乞免台州丁絹
  先生既改除浙東提舉是年壬寅到司講求荒政外又念乞台州丁絹錢有抑納倍輸之患因上疏乞與蠲免
  此篇乞依建炎指揮每丁納半錢半絹
  臣廵歴至台州據屬縣人戸陳狀稱逐年身丁每丁合納本色絹三尺五寸并錢七十一文被州縣登承抑納絹七尺其實本州每丁只發納上供三尺五寸却將錢七十一文令人户倍輸折納本色竊念本州縣人戸連遭荒旱細民艱食見蒙催追急無所從出乞將逓年多納理作今年合納其今年倍納在官乞理爲來年合納之數臣喚到台州典級楊松年陸迅等供拖照案例臨海五縣人戸合納丁絹除第一等止第四等係將丁産稅錢併紐科納絹帛外所有第五等丁絹檢凖建炎三年十一月三日德音節文两浙人户嵗出丁塩錢每丁納錢二百二十七文並令納絹一丈綿一两已是太重自今第五等以下人戸一半依舊折納外餘一半折納見錢台州人戸身丁毎丁收塩稅錢一百四十一文足折納絹七尺自紹興三年首正將第五等人户丁塩錢除一半折納絹三尺五寸外有一半折納見錢七十文足五分計减退本色絹數是致闕少絹帛支遣本州於紹興四年相度貼支官錢凑納具申朝廷復奉聖㫖令台州椿管見錢與人戸納到數目依市價買發不得科敷搔擾本州自紹興四年以後却將第五等人户合納一半丁錢七十文五分足紐納絹三尺五寸照得第五等人户計一十九萬九千八十四丁合納丁塩錢二萬八千七十貫八百四十四文除一半納本色外有一半止合納丁錢一萬四千三十五貫四百二十二文足本州却將上件丁錢紐作本色絹三尺五寸催納計絹一萬六千五百九十疋一丈二尺以致人户陳理今來若放免一半丁絹却合催納一半丁錢一萬四千三十五貫四百二十二文足其所免上件丁絹本州逐年自有支用䟎剰紬絹一萬六千二百餘疋可以通那充官兵等支遣不礙起發上供綱運之數臣照得台州諸縣連年災傷細民重困若不優加存恤必見流移其第五等人戸所納丁稅既有元降建炎三年指揮許納一半見錢自不應並納本色今來台州若免納一半丁絹本州自有䟎剩納絹可以通那支遣不礙起發上供之數委無相妨臣已行下台州及臨海等縣遵照建炎三年獲降指揮令人戸逐年每丁送納絹三尺五寸并一半見錢七十文五分足免致重困貧民下户不得仍前違戾科抑外湏奏聞者【浙東奏狀孝宗朝】
  乞除州縣經總制錢
  事目詳見時政類第一叚【時除江西提刑】
  此叚專論提刑司管催經總制錢起於宣和用兵權宜措畫今宜豁除以惠天下
  竊見諸路提刑司所管拘催州縣經總制錢蓋前代之所無而祖宗盛時亦未之有特起扵宣和末年倉卒用兵權宜措畫當時建議之臣方且自以爲功而其兄聞之乃爲哭於先廟以爲作俑之禍且及子孫渡江以後雖知其弊然費出愈䌓遂不能罷復有増加以至于今乃為大農之經賦有司不敢復有蠲除之議然其始者亦但計其出納多寡之實數而隨以取之則事雖失體而未有甚害及紹興中推行經界之法民間違限契約悉出投印故一二年間此錢之額倍於常嵗逮其畢事則便復常數而無復前日之羡矣而一時乃有憸佞掊克之人輙爲比較之說以誤朝聽使凡嵗入經總制錢悉以經界之年爲額其後雖或知其非義而小變之然猶必使趂及一年所收最多之數至其甚無藝者則雖或災傷年分檢放倚閣苖米稅錢已無所入而所謂經總制錢者版曹總所猶不肯與之蠲除上下相臨轉相逼廹下吏無所措其手足則其勢必至於巧爲名目取之於民以求幸免司察之官雖知其然然既利其嵗額之盈則亦不容有所訶問顧猶不足以及數則遂不過將新蓋舊轉後爲前嵗月愈深逋負日積大郡所欠十數萬緡小郡亦不下一二萬數官吏操切日益嚴峻而莫有知其事之本原者臣愚不知州縣之煎熬局促果何日而少紓斯民之歎息愁怨果何時而少息也陛下厚德深仁愛民如子疾痛疴癢無細不知抑搔按摩無逺不及顧偶未聞此法之弊而已故臣輙敢冐昧以聞伏望聖慈深照本末特詔有司先將災傷年分檢放倚閣苖稅數内所收經總制額盡依分數豁除然後别詔大臣深圖所以節用裕民之術討論經總制錢合與不合立額比較之利病而罷行之以幸天下臣不勝大願【戊申延和奏劄三孝宗朝】
  乞禁州縣科罰之弊
  事目同上
  此叚專論貪虐之吏大爲民害乞令本路帥臣諸司博訪事宜共行措畫逐一條奏
  竊見江西路諸州舊有科罰之弊蓋因嵗入有限而費出無常是以不免巧取扵民以傋支發凡是百姓有事入門不問曲直恣意誅求無有藝極民間受弊不可勝言爲監司州縣者欲一切䋲之以法則財計頓闕州縣不可復爲雖有良吏亦無以免若一切恣之不問則法廢不行民怨無告而貪虐之吏更復並縁以濟其私爲害愈甚前此漕司蓋嘗頗捐羡錢以補州縣嵗計之闕而禁其科罰然後逺民得以粗安然聞其間亦有循習舊態未能盡革去處欲望聖慈特降睿㫖令本路帥臣諸司博訪事宜共行措畫逐一條奏以俟聖裁庶幾官用不乏民賦有經仰寛宵旰之憂濳消災沴之氣一路幸甚【同上奏劄四孝宗朝】
  乞蠲减上供錢額
  光宗即位先生改差漳州庚戍四月到任奏除屬邑上供及蠲减本州無額經總制錢
  此篇專乞將諸縣所敷特賜除罷
  臣契勘本州上供錢物一嵗之數通及四萬餘貫除一萬七千餘貫買銀五千两解發又有大禮年分銀一千两該錢三千五百餘貫不在常年解發數内外一項折茶錢七千貫一項罷科龍眼荔枝乾錢四千貫係逐年尚書户部准崇寧大觀上供錢物格符下椿辦又一項名爲抱認建寧府豐國監鑄不足鉛本錢其數亦一萬六千貫雖無省符行下然逐年登帶省司帳狀不可分文違欠三色總計二萬三千餘貫是皆無復根原來歴之可考亦無戸眼窠名之可催從前只是本州多方那兊一嵗僅能䟎得一萬二千貫錢起發而其餘一萬一千四十貫則以敷下諸縣措置解補向來州郡費出有經縣道亦有寛餘可以椿辦以故移東補西未覺敗闕近年以來州郡增添寄居待闕宗子孤遺養老歸正等官嵗所支錢比之徃時日有增廣以此州郡窘匱而縣道急廹日以益甚無復贏餘可以補趂雖於紹興乾道年中两次蒙朝廷將上件三色上供錢盡數撥下本州應副左翼軍口食馬料及忠順官驛料支遣其錢雖不起發然皆是逐月指定之期限促廹尤不可緩而縣道所解徃徃愆期至乾道五年漳浦一縣趂辦不行州郡不免將其所認錢數减下三千九百七十六貫州郡自行抱認於是本州樁辦之數遂成一萬五千九百七十六貫而諸縣所敷猶不减二千餘貫合三縣共爲七千六十四貫縣道既無贏餘可積又無科名可催官吏且欲避免一時州郡督責則不過因民之訴訟而科罰之甚則誘人以告訐而脇取之州郡聞知稍行禁約則諸縣便以藉口不肯畱心趂辦州郡不免又將别色官錢那兌充足爲州郡者憚其如此則遂一切聽其所爲不復訶問不惟非理違法妄取民財之可罪而民之負寃苦而訴於官司者皆無自而得其平矣前後守臣不知其幾目擊此弊能不動心顧以数目浩大别無計策可以斡旋朝廷又無蠲减之意是以不敢遽然有請今幸議臣建白聖明開納許爲蠲减而臣獨幸得遭此時其敢不以寔聞而力請之乎然上供錢内所有二萬餘貫買銀之数臣固不敢輕議其三色錢内本州樁辦一萬五千九百七十六貫之数臣亦未敢有請故前所奏只乞聖慈明詔有司且將諸縣所敷七千六十四貫特賜除罷却於本州合發别項朝廷錢内照数截撥添凑應副前項左翼軍忠順官等支遣則庶幾州粗有以恤縣縣粗有以恤民而海隅蒼生惸獨鰥寡亦可以少被聖主發政施仁之澤矣【漳州奏狀光宗初政】
  乞减經總制錢額
  事目同上
  此篇專乞將近年增額特賜蠲减
  臣契勘經總制錢不當立額不待智者而後知也盖其出於倉庫出納田宅契劵之所收者雖可約計其大槩然財計有時而虧盈物價有時而高下則其数已有不可得而凖者又况所謂無額錢者元無一定窠名可以樁辦其多少不可得而預知故其創立之初直以無額名之則其不當立額也雖至愚亦知之矣而比年以來悉皆立額比較蓋縁紹興十九年中推行經界人戸多有白契不堪照用爭出投印致得當年經總制錢所收增羡遂有無狀小人獻此殘賊之計一時朝廷既爲所誤而其流毒至今未已此本州經制之額所以至於二萬四千六百五十一貫者盖以紹興二十三年之數爲凖也總制之額所以至於五萬五千六百七貫者盖以紹興二十八年之數爲凖也然此其所以爲凖者又非當年自然收到之實數皆是後來督責追捕之虗額而一時朝廷决意施行官吏不敢爭執遂以至今逐年收趂不上常虧一二萬貫至於無額之額則立法以來只以逓年爲額爲錢不過五千三百一十二貫而已隆興二年通判趙不敵者妄意希賞創立北溪稅塲於数十里外逺收竹木之税又於買納上供銀實收囘出剩價錢多方督廹䟎得四千七百五十四貫以充其数於是無額之額遂增至一萬六十六貫逓年收趂不上所虧亦不下六七千貫州縣無計可爲則亦兊那科罰如前項所以趂辦上供之術而已而又重以守倅皆有磨勘之賞下吏相與希意迎合故其督責無藝冐昩不顧又非别色官錢之比使仁人君子坐視民之狼狽而不知所以爲策亦有年矣今幸外廷之議偶及於此得與諸州例蒙蠲减而本州不幸獨以逓年發足之數所减不及百分之一此盖任事者未知逓年所以不曾拖欠正以官吏無狀避罪希賞不能仰體聖朝愛民厚下之本意不顧郡計之盈虗民情之苦樂既已增立虗額於前而又强爲登足於後也且其所取之数若彼其多所减之数如此其少分之諸縣至有僅得五十千者是曾不足以當其平日所罰中人一家之数而論者遽欲責其盡除目前科罰之弊又望其便見蠲减名色若干之實其亦難矣故臣前所奏欲乞聖慈且將近年通判趙不敵所增四千七百五十四貫者特賜蠲减庶幾州縣稍稍有以相恤百姓不至大叚受害至於此錢不當立額之本末則臣昨因賜對嘗獲面陳伏蒙至尊夀皇聖帝深加奬納然臣於是時尋即去國以故不聞有所施行今亦未敢出位犯分輙有所陳但望聖慈博採羣議更加詳酌㧞本塞原以幸天下臣不勝大願【漳州奏狀光宗初政】
  乞减添差員數之弊
  是年八月己未除先生煥章閣待制侍講冬十月奏事行宮便殿共五事此居其二
  此叚專論荆南嵗計入少出多乞减諸班換授歸正雜色補官員數以寛民力
  臣前任備員潭州兼管荆南路安撫司事竊見本路土瘠民貧無他生理而州縣嵗計入少出多徃徃例於常賦之外多收加耗重折價錢尚且入不支出公私俱困昨來諸司察見其弊累嘗蠲减務寛民力連年所放蓋已不貲而州縣起發上供支遣俸給諸色費用尚仍舊額略無所損㳂此官司已是狼狽不可支吾或有非泛賞給調發支賜若更差到諸班換授歸正雜流補官之人復有增加則愈見逼廹無以爲計臣近者嘗與漕臣何異備奏全州守臣韓邈所申乞减添差員数可見一端至於其他州縣大略徃徃類此不唯官吏茍且目前多方趣辦不暇爲國家赤子計而按察之官知其甚不得已以至於此亦不忍盡法按治無由發覺竊念本路東望朝廷逺在二千餘里之外而北據重湖南撫諸峒形勢所關亦非他道之比萬一民貧不堪誅剥一旦屯結自爲擾亂而盗賊蠻猺相挺而起則不知議者何以處之臣自到任以至去官僅及三月雖未及詳宻究其曲折然其大勢如此亦不待智者而後知矣故嘗深以爲憂欲爲料理但以召還之遽未暇子細詢考畫一奏聞今者既蒙賜對又不敢不爲陛下一言欲望聖慈深察一視同仁特詔本路帥臣監司更以前日全州所申事理通之諸郡並行均節將大叚闕乏去處特與痛加裁减指定奏聞取㫖行下庶幾州得以恤其縣縣得以寛民力而其間或有不奉詔者亦且無詞以逃其罪則遐逺之民均被實惠而寛大之恩不但爲掛墻壁之具而已臣奉使亡狀不早上聞以至今日死有餘罪伏惟矜赦而亟圖之則一路幸甚【甲寅行宮便殿奏劄三寧宗初政】














  經濟文衡續集卷十一
<子部,儒家類,經濟文衡>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續集卷十二
  宋 滕珙 撰
  荒政類上【南庸賑濟】
  推廣御筆减税决獄二事
  是年庚子先生知南康軍會詔帥守恤民隠决滯獄以銷旱灾先生因即二事申奏
  此章專論勤恤民隠當以寛稅賦為先决遣滯囚當以閲實輕重早賜斷遣為急
  伏覩夲路安撫使司牒備奉御筆指揮頗聞雨澤愆期有妨農務仰夲路帥守勤恤民隠决遣滯獄嚴禁屠宰精加祈禳若未感格即具奏聞當議降香前來期於必應俾雨澤霑足寛朕憂軫卿等各勉旃母怠臣伏讀聖訓有以仰見陛下畏天之誠愛民之切雖成湯桑林之禱宣王雲漢之章無以過此甚盛徳也臣幸以愚賤獲奉詔㫖謹以謄冩播告質之幽明仰憑威靈屢獲感應但其雨澤不至浹洽均匀目今正是早禾吐穗結實之時尚多闕水去處又聞湖南湖北淮西等路例皆枯旱將來不幸或至荒歉即雖移民移粟之小惠亦無所施臣是以夙夜憂傷不遑啟居竊以愚見推廣聖訓畫為二䇿具以奏聞如有可採乞賜施行庶幾有以導迎和氣銷去旱灾仰寛陛下宵旰之憂惟是不量卑鄙屢犯天威無任震懼隕越之至臣之所陳謹具如后
  臣伏讀聖詔有曰勤恤民隠臣謹以遵禀施行訖然臣竊聞陸贄有言民者邦之本財者民之心其心傷則其夲傷其夲傷則枝幹凋瘁而根柢蹶㧞矣推此言之則今日所以勤恤民隠莫若寛其税賦弛其逋負然後可以慰悦其心而感召和氣也臣自去年到任之初即以夲軍星子縣税賦偏重嘗具奏聞乞賜蠲减及續體訪到三縣夏料木炭錢科紐太重亦嘗具申省部及提㸃司其木炭錢近得提㸃司保明條奏已䝉聖㤙蠲减二千貫訖獨星子减税一事雖䝉聖㤙施行而户部行下漕司漕司委官覈實近日方得回申户部此事若格以有司之法必是多方沮難未容便得蠲减所願聖慈深賜矜憐直降睿㫖特依所乞則此縣之民庶幾復得樂生安土永為王民不勝幸甚臣又竊見州縣積欠官物已凖去年明堂赦書自淳熈三年以前並行除放而近者上司行下依舊催督至如本軍雖小而所催除虛額逃閣外凡一十三項計三萬四千七百三十三貫石匹兩其他大郡抑又可知其間所欠雖復名色多端然而皆是赦恩已放之物今次再行催理不唯仰虧帝王大信而其為害有不可勝言者蓋若勒令州縣填補則州縣無所從出必至額外巧作名色取之於民若但責之欠人則其間多已貧乏狼狽雖使賣妻鬻子不足填納而監繫在官無復解脱之期均之二者皆不足以足用豐財而足以傷和致沴為害不輕臣愚欲望聖慈特推曠蕩之恩自淳熈三年以前但于欠負官物不問是何名色凡已放若已放而未盡者一切蠲除如有違詔輙行催理仰被受官司繳連具奏委自三省看詳將施行官司重作行遣其被害人户亦許徑赴登聞皷院進狀陳理依此施行庶幾聖恩下逹民情上通可以感格和平銷去灾沴惟聖明留意則天下幸甚
  臣伏讀聖詔有曰决遣滯獄臣謹已遵禀施行訖然臣竊聞之易曰君子明慎用刑而不留獄此聖人觀象立教萬世不易之法也今州縣之獄勘結圓備情法相當者並皆即隨時决遣惟其刑名疑慮情理可憫者法當具案聞奏下之刑寺審閲輕重取自聖裁而州縣不敢以意决也此深得古人明慎用刑之意矣然奏案一上動渉年嵗且如本軍昨於淳熈四年十一月内申樞宻院乞奏刼賊倪敏忠罪案其罪狀明白初無可疑而凡經二年有半至今年三月内方凖勅斷行下其他似此亦且非一竊計他州繁劇去處此類尤多若使皆是行刼殺人之賊偶有疑慮使之久幽囹圄亦何足恤其間葢有法重情輕之人本為有足憫憐冀得䝉被恩貸而反淹延禁繫不得早遂解釋則恐非聖人所謂不留獄之意也臣愚欲望聖慈特詔大臣一員專督理官嚴立程限令將諸州奏案依先後資次排日結絶其合貸命從輕之人湏當日便與行下其情理深重不當减降者即便寛與一限責令審覈然後行下庶幾輕者早得决遣釋放重者不至倉卒枉濫是亦導和弭灾之一術惟聖明留意則天下幸甚【奏狀孝宗朝】
  乞免租税及撥錢米充軍糧賑濟
  事目詳見財賦第一段
  此篇專乞依分數放免租税外更令轉運常平兩司多撥錢米應付軍粮凖備賑濟
  臣伏覩本軍今為久闕兩澤早田旱損己依凖令式具狀奏聞訖照對本軍地荒田瘠税重民貧昨於乾道七年曾遭大旱伏䝉聖恩放免本年夏秋二税錢米紬絹共八萬六千三百二十貫石匹及詔本路監司應副軍糧米四千石撥到糴軍糧米錢九千餘貫并撥本軍未起米一萬一千七百餘石本軍借兌過乳香度牒錢一萬餘貫凑糴軍糧支遣官兵及撥到賑濟米五萬石又拖欠兩年上供折帛月椿等錢共九萬三千四百一十六貫石匹兩然後遺民復得存活以至今日今兹不幸復罹枯旱之災又䝉陛下親降御筆深詔守臣精加祈禱而臣奉職無狀無以感格幽明祈禱兩月殊無應效今則早田什損七八晚田亦未可知正得薄收其數亦不能當早田之一二訪問耆老云乾道七年之旱雖不止於如此然當時承屢豐之後富家猶有蓄積人情未至驚憂又以朝廷散利薄征賑給之厚而人民猶不免於流移殍死閭井蕭條至今未復况今民間蓄積不及徃時人情已甚憂懼目下軍糧便闕支遣計料見管常平斛斗亦恐將來不足賑濟支用若不瀝懇先事奏聞竊恐將來流殍之禍及他意外之憂又有甚於前日欲望聖慈早降睿㫖許依分數放免税租外更令轉運常平両司多撥錢米應副軍糧凖備賑濟則一郡軍民庶幾不至大叚狼狽冐犯天威臣無任恐懼待罪之至【奏狀孝宗朝】
  乞截留米綱充軍糧賑糶賑給
  事目詳見財賦第一段
  此篇專乞留淳熈六年殘零未起米綱及七年合起米綱並充夲軍軍糧及賑糶賑給支用
  臣契勘南康軍受納人户苖米計四萬六千五百一十九石遞年科撥並充上供起撥而夲軍官吏軍兵一歳糧廪計當用米二萬七千五百一十三石並無科名支撥從來只於人戸輸納苖米多收加耗高量斛面及侵支漕司科撥未盡米斛應副支遣昨於淳熈五年内奉聖㫖令人户自行把槩見青交量每斛已减斛靣二斗及臣到任訪聞民間猶以所納為重又行措置减去加耗一斗所入之數既已不多然若無水旱灾傷非泛支遣更以别色官錢多方糴補亦可僅免曠闕今日不幸遭此旱傷差官檢放雖未得見分數多寡然以目所見參之傳聞其勢所收未必及三四分竊恐將來减放之後實納苖米頭數不多當此凶年所减加耗斛靣又難以復行增起即夲軍官兵所支糧廪委是並無指擬夫民饑猶能流移逐食軍兵既係尺籍從來仰食於官豈容一日有所欠闕臣既淺短無術可為旬月以來晝度夜思以至成疾雖已畧控危衷陳乞罷免然念州郡事勢日就危迫又有萬倍於一身者若不立告朝廷早為之所而但偷為一身之計自求安便則其上負陛下㧞擢任使之恩雖復萬死猶有餘罪故不自揆其踈賤輙敢復具情實冐昧奏聞欲望聖慈哀憐逺方軍民遭此旱虐凛然日有溝壑之憂特降聖㫖許留淳熈六年殘零未起米綱及七年合起米綱並充夲軍軍糧及賑糶賑給支用其賑糶米錢候將來收到别隨綱運觧發庶幾一郡生靈若軍若民皆可以保其螻蟻之微命共感天地造化無窮之恩【奏狀】
  乞借上供糴米并倚閣夏税錢帛
  事目見前
  此篇專乞充借上供官錢留充糴米并乞權行倚閣夏税錢帛以寛民窮
  臣昨為夲軍今年灾傷至重奏乞截留兩年上供米斛内循狂妄伏俟誅夷不謂聖恩即垂開允臣與闔郡千里軍民鼓舞相慶仰戴天地父母再生之恩雖復捐軀隕首誠不足以仰報萬分之一今來檢放旱傷秋苖通計不止七分除巳一靣攅具奏聞外復有危廹之懇湏至冐昧以聞竊見夲軍今年所理夏税縁自省縣起催以來即苦旱乾人户車水救田日不暇給憂勞愁歎實與常數不同遂不敢嚴責諸縣依限催理只令勸諭人户自行輸納至今截日方據納到絹九千四百匹錢一萬六千七百三十五貫二百五十九文省其絹一靣支裝起發所有見錢竊縁夲軍别無儲積可備賑糶不免擅行兌借并未起淳熈六年折帛錢七千三百一十九貫二百九十六文省通前兩項共錢二萬四千五十二貫五百五十五文省趂此米價未起之間収糴米斛約計可得一萬一千五百七十石賑糶饑民却俟糶畢收簇見錢節次起發其餘人户所欠錢絹數目尚多而民間自今以徃饑餓寒凍之憂日甚一日漸次無力可以供輸臣誠不忍更行催督以速其流離轉死之禍敢冐萬死復以上聞欲望聖慈更賜哀憐許將夲軍今年人户未納夏税錢帛權行倚閣令候來年蠶麥成熟却隨新税夾帯庶幾饑餓餘民得保生業不勝萬幸所有臣輙將上供官錢借兊糴米之罪敢不俯伏㳟俟朝典伏乞聖慈併賜施行臣無任瞻天望聖皇恐懇切之至【奏狀】
  乞撥賜苗米充軍糧支遣
  事目見前
  此叚專乞撥賜檢放合納苖米與充軍糧支遣
  准尚書省劄子宣教郎權撥遣南康軍朱某奏為今嵗旱傷除接濟饑民一事常平司已行措置惟有軍糧嵗用二萬七千五百一十三石並無窠名支撥乞將淳熈六年未起米五千石并今年苖米檢放外餘數乞盡行撥賜充軍糧及賑糶賑給支用奉聖㫖今夲路提舉常平司將所部州軍應管常平義倉錢米通融寛數支撥外更許夲軍將淳熈六年未起米並皆盡數存留充軍糧及賑糶等支用内糶到價錢另項椿管非奉朝廷指揮不得擅行支使其淳熈七年分米候見得實旱傷分數别行申取朝廷指揮夲軍除已遵禀施行外今據星子都昌建昌縣申到檢放通計八分四毫四絲所有今秋苖米管催四萬六千五百餘石除放八分四毫四絲計米三萬七千四百餘石外合納米九千九十餘石竊縁夲軍一年支遣米計二萬七千五百一十三石政使盡䝉撥賜上項米斛其於嵗計尚闕支遣若於數内更令發起即見狼狽又將有不可勝言者欲望聖慈矜憐孤逺特許盡數支撥上件放外苗米與充軍糧則一郡軍民不勝幸甚【奏狀】
  繳納南康任滿合奏事件
  先生初到南康有任滿奏事之㫖將滿除江西提舉然猶待次先生愛君之誠深願見上既不獲前乃奏夲職四事一請特㫖蠲星子縣税二請照賞格補授諸出粟人三以為救荒之政撫摩存養尤當謹之於終則此奏是也四則申言白鹿賜勅額及監夲經多施行者
  此篇專以旱暵之後民病未療乞加恩施
  臣竊見夲軍去年大旱田畝不收幸䝉聖恩减放秋苗倚閣夏税而又申詔有司發廪勸分前後丁寧勤勤懇懇凡所以加惠於無告之窮民者至深至厚以故今嵗開春以來及今已是七十餘日而閭里細民幸不至於大叚闕食又幸目今雨澤以時原野漸潤竊料不過四五十日則大麥可收又四五十日早稻相繼决不至於復有流離捐瘠之禍以勤陛下宵旰之憂矣然臣竊以為救荒之政蠲除賑貸固當汲汲於其始而撫存休養尤在謹之於其終譬如傷寒大病之人方其病時湯劑砭炙固不可以少緩而其既愈之後飲食起居之間所以將護節宣小失其宜則勞復之證百死一生尤不可以不深畏也今者饑餓之民雖得䝉被聖恩以幸免於死亡然亦類皆鳩形鵠靣薾然無異於大病之新起若有司加意撫綏寛其財力則一二年間筋骸氣血庶幾可復其舊若遂以病既愈而不復致其調攝之功但見其尚能畊墾田疇撑住門户而遽欲責以累年之逋負與夫去嵗倚閣之官物則是人者其必無全理矣竊聞乾道七年之旱夏税秋苗亦皆嘗䝉聖恩矣而流殍甚衆迄今不復者正以次年帯納前科税物者迫之也然攷其實所謂帯納者初未嘗大叚有人納到以佐有司用度之闕而姦胥猾吏得以並縁搔擾則其害有不可勝言者其後淳熈元年九月四日乃以薦饑始䝉蠲放則三年之間所失已多而無及於事矣今舊逋未除新税將起斯人懔懔已有狼狽之憂臣愚欲望陛下赦臣之罪察臣之言亟詔有司凡去年被灾之郡盡今年毋得催理積年舊欠及將去年倚閣夏税悉與蠲放其上一等人户當此凶年細民所從仰食其間亦有出粟减價賑糶而不及賞格者欲望聖慈普加恩施許將去年殘欠夏税多作科數逐年帯納則覆載之間幅員之内當此灾旱之餘無有一夫一婦不被堯舜之澤矣臣愚賤踈逺不當妄有陳奏實以誤膺委寄軄在牧民竊於詔令之間有以仰窺陛下子愛黎元之心有加無已大懼無以仰稱萬分是以不敢不盡其愚冐凟天威臣無任恐懼顛越之至【奏狀】
  乞放租税應副軍糧
  先生既守南康時旱薦饑除申請奏聞外再申省乞為敷奏
  此篇專以民流未復乞加優恤
  伏覩夲軍今為久闕雨澤早田旱損己依准令式具狀奏聞訖照得夲軍地荒田瘠税重民貧昨於乾道七年曾遭大旱伏䝉聖恩放免夲年夏秋二税錢米綢絹共八萬六千三百二十貫石匹又詔夲路監司應副軍糧米四千石撥到糴軍糧米錢九千餘貫并撥夲軍未起米三萬一千七百餘石夲年借兊過乳香度牒錢一萬餘貫凑糴軍糧支遣官兵及撥到賑糶米五萬石又拖欠兩年上供折帛月椿等錢共九萬三千四百一十六貫石匹兩然後遺民復得存活以至今日今兹不幸復罹枯旱之灾又䝉御筆深詔守臣精加祈禱而某奉軄無狀無以感格幽明祈禱兩月殊無應效今則早田什損七八晚田亦未可知正使幸得薄收其數亦不能當早田之一二訪問耆老皆云乾道七年之旱雖不止於如此然當時承屢豐之後富家猶有蓄積人情未至驚憂又以朝廷散利薄征賑給之厚而人民猶不免於流移殍死閭井蕭條至今未復况今民間蓄積不及徃時人情已甚憂懼目下軍糧便闕支遣計料見管常平米斛斗亦恐將來不足賑濟支用若不瀝懇先事奏聞竊恐將來浮殍之禍及他意外之憂又有甚於前日除已具録奏聞許依分數放免税租更令轉運常平兩司多撥米應副軍糧凖備賑濟【南康申省狀孝宗朝】
  乞倚閣夏税
  事目見前
  此篇專乞以人户未納夏税錢帛權行倚閣
  某昨為夲軍今年災傷至重奏截㽞兩年上供米斛已䝉支撥淳熈六年未起米五千石充軍糧及賑糶等支用夲軍除已㳟禀施行訖今來檢放旱傷秋苗通計不止七分除已一靣攅具奏聞外竊見夲軍今年所理夏税縁自省限起催以來即苦旱乾人户車水救田日不暇給憂勞愁歎寔與常嵗不同遂不敢嚴督諸縣依限催理只令勸諭人户自行輸納至今截日方據納到絹九千四百匹錢一萬六千七百三十五貫二百五十九文省其絹一靣支裝起發所有見錢竊縁夲軍別無儲積可以賑糶不免擅行兊借并未起淳熈六年折帛錢七千三百一十九貫二百九十六文省通前兩項共錢二萬四千五十二貫五百五十文省趂此米價未起之間收糴米斛約計可得一萬一千五百七十餘石賑糶饑民却俟糶畢收簇見錢節次起發其餘人户所欠錢絹數目尚多而民間自今以徃饑餓寒凍之憂日甚一日漸次無力可以供輸某誠不忍更行催督以速其流離轉死之禍除已具録奏聞乞賜許將夲軍今年人户未納夏税錢帛權行倚閣令候來年蠶麥成熟却隨新税帯納庶幾饑饉餘民得保生業不勝萬幸【同上】
  乞撥兩年苗税
  事目同前
  此篇乞截留米斛外更令帥漕同相度應副
  某昨曾具奏及申尚書省約計夲軍今秋放旱外三分苗米一萬三千九百五十五石及去年零欠綱運米五千餘石乞賜截撥下夲軍充軍糧支遣今續據管内三縣申到檢放寔數多是全户乾死所傷不啻八九分若依元數必取三分苗米即恐人户無從輸納必致逃移其去年殘欠初意亦候今冬催理填納今既灾傷如此亦非併督舊逋之時以此計之即某前奏所乞兩項米數正使便䝉聖恩許賜截撥然皆已難作十分指凖若更未䝉哀憐則其狼狽又將有不可勝言者葢嘗竊謂有軍則糧决不可以不足既旱則税决不可以不放此二者皆必然之理也但在今日欲取足軍糧則民已無食更責其税必有逃移死亡之憂欲盡放民税則有軍而無糧民亦將有不能保其安者二者之為利害其交相代又如此然就其一端而論之則闕軍食之禍淺而易見不放税之禍深而難知故今州縣之吏不過且救目前為應文逃責之計掩蔽灾傷阻遏披訴務以餉軍不闕為先務至於民不堪命而流殍死亡皆不暇恤殊不知民既死徙閭井蕭條田園蕪沒或數十年而户口賦税無以復於其舊則其所失比之全放一年之税何止倍蓰且如夲軍乾道七年嵗嘗大侵流殍滿道至今十年而流離尚有未安集者田土尚有未開墾者今者不幸復遭此旱計其分數乃或甚於彼時民尚無以為食若復責以輸納租税將來之患必當有甚於前不知更費幾年工夫可得復似今日此尤不可不深慮者也然非朝廷察此利害之幾有以給其軍食使之得以盡實檢放而無乏供之患則難知之深害未弭而目前立至之禍已不可免此某之所以不敢避僣瀆之罪復論前奏之未審者仰冀鈞慈深加憐察特賜敷奏且依所乞截留兩項米斛外更令帥漕兩司同共相度別行應副則闔郡軍民死生而骨肉矣如䝉留念更望早賜行下以安其心某無任皇恐俟命之至【南康申省劄子】
  先生自淳熈己亥三月到任庚子夏四月會詔監司郡守條具民間利病遂上疏言天下之大務莫大於恤民恤民之夲又在人君正心術以立紀綱嘗具奏乞蠲减星子縣税又申泉司為三縣减科紐木炭錢嵗為二十緡大旱盛暑中禱祠山川却葢暴露蔬食踰月恐懼憂勞無頃刻暇引咎自劾秋旱甚約苗失收什八以上乃竭力指畫為荒政備首諭民無流移以待賑恤會詔江東帥守恤民隠决滯獄以消旱灾且頒勸分賞格因即二事推廣具奏復奏請截留綱運常平兩司錢米充軍糧備賑濟申嚴隣路斷港遏糴之禁而通訪客舟選官吏授以方畧俾視境内具知荒歉分數户口多寡蓄積虛實既覈餓民之数乃造歴頭牌面置簿歴印付三縣俾散給之三縣每市鄉村四十里則置一塲以待賑糶合為二十五塲其闕食甚者先賙濟焉冬以旱傷分數告於朝乞蠲閣税租放數稍寛民以故無流徙凢荒政渉冬皆已有緒辛丑春正月朔始開塲分選見任寄居大小使臣等三十五員各蒞一塲以轄糶濟而分委官廵察之以識减尅乞覔之其鰥寡孤獨之人則用常平米依令賑濟既又慮農事將起民間乏錢則凡合糶者皆濟半月閏三月望以二麥秀茂食新不逺糶濟結局凢活饑民大人一十二萬七千六百七口小兒九萬二百七十六口其施設次第人爭傳録以為法焉













  經濟文衡續集卷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續集卷十三
  宋 滕珙 撰
  荒政類下【浙東賑濟】
  申請前後救荒合行事件
  是嵗辛丑先生任滿到家秋七月以修舉荒政除直祕閣以前所勸出粟人未推恩不拜誥至復辭九月改除浙東提舉時薦饑遂即日上道仍乞奏事冬十月堂帖報出粟人已推恩乃受前職名十一月奏事延和殿此第三劄也
  此篇歷言捄荒所合施行之急務
  捄荒之務檢放為先行之及早則民知有所恃頼未便逃移放之稍寬則民間留得禾米未便闕乏然而州郡多是吝惜財計不以愛民為念故所差官承望風指己是不敢從實檢定分數及至申到帳狀州縣又加裁减不肯依數分明除放又早田收割日久檢踏後時致有無根查者乃是州郡差官遲緩之罪而檢官反謂人户違法不為檢定其有檢定申到者州郡亦不為蠲放就中下户所放不多尤被其害訪聞夲路州縣亦有似此去處欲乞候臣將來到任廣行詢究更與從實蠲减伏覩近降指揮旱傷州縣上户賑糶止令勸諭毋得科抑仰見聖明深察物情恤貧安富兩得其所然竊恐官吏被此指揮之後其間或有便文自營之人必將泛然不以勸諭為意而上户亦有詞説難以勸諭官司米斛不多將來無以接續其害又有不可勝言者欲乞且令州縣將來勸諭者權以去年認數為約已勸諭者權據見認之數為凖多方詢訪加意考核不得比同尋常報應空文湏管究心體訪得其寔數其實不能及數者更與量减實可更多出者則與量添其有鹵莽滅裂徒為煩擾去處將來夲司覺察得知具名聞奏庶幾所認之數必得其平而無科抑之患矣
  應募獻米合格推賞之人多被官吏邀阻乞覔聞有至今未推賞者近雖已䝉立法約束更乞明詔户部先具見今奏到以未推賞名件進呈將未推賞人日下推賞行下諸路州縣有未申奏者限一月内並到如違許被抑人進狀陳訴重作行遣又上户已經去年獻助今年所蓄想已不多若必依舊格方得推賞則恐無復及格之人可以獻助欲乞檢會淳熈元年三月二十四日勅户部勘當到㸃檢台州措置賑濟官耿延年所申浙東路賑濟賑糶依湖南江西米數减半紐計推賞指揮【謂如四千石合補承信郎今减作二千石之類】申明行下庶幾應募者衆得濟饑民仍勒所司立定保明狀式及令逐處官司承受應募理賞詞狀文帖並要當日行遣如將來依式奏到省部却稱文字不圓及諸處故違程限者官員重加降責人吏並行决配庶幾富者樂輸貧者得食實為兩便伏覩今嵗紹興府已䝉聖慈撥賜米斛十七萬石訪聞昨來夲府抄劄饑民户口若自十一月至來年三月約用米八十萬石方可足用其間固不能無冐濫虛數今來夲府節次删减未知將來定作多少户口計度但今所有米數及糴米錢姑以元抄劄數計之不過得四分之一况又州府見闕軍儲竊慮不免却將撥賜米斛暗行借兊則所得糶濟米數愈見不多若州府只據見米指定人口抄劄糶濟則所及不廣必致人户流離餓殍上勞聖慮又臣經由衢州見得夲州旱損雖云不及紹興府婺州兩州然其處水路淺澁冬月尤甚運載錢米極為艱難夲州雖已差官徃浙西收糴然糴夲至少所得不多而所費水脚已不貲矣臣今來欲望聖慈更撥賜豐儲倉米三十萬石應副紹興府三萬石應副衢州如無見管米斛即計目今米價支借内帑見錢令其趂此米價未至騰踴之間前去有米州郡収糴旋次搬載囘州其上件錢米並乞專責夲司差委隣州官吏出納州府不得干預庶免侵兊之弊其已撥賜錢米亦乞令夲司選委夲州通判一員同共主管不得别作支用仍詔守臣疾速措置收糴軍糧不管誤事其婺州雖䝉撥賜米五萬石尚恐未足賑濟却候臣親到夲州相度會計别具奏聞
  諸郡荒歉人户日有流移一切官物不堪催理其紹興府人户夏税已䝉聖慈等第免閣住催惟衢婺州當來失於申奏致人户未䝉依例推恩而户部漕司催督州郡亦如平日州郡無所從出其勢必取於縣縣無所從出則人户必有受其者甚失聖主惻怛哀憐之意然計户部漕司所催必是指定支遣之數有不得而已者其勢又不容直行禁止欲乞朝廷取會户部漕司合得諸州觧發錢帛之數且於内庫支撥應副而詔户部漕司被灾州縣所欠新舊官物且並住催直至明年蚕麥熟後却將舊欠逐旋催理寛作料次撥還内庫决然不至敢有欠闕其人户名下新舊上供官物亦乞明詔州縣未得催理其紹興府雖已有前件住催指揮竊恐州縣奉行不䖍及將今年檢放外殘零苖米催督嚴峻亦乞聖慈更賜戒約令其寛限人户輸納
  今年旱地廣濶只有湖南二廣及浙西兩三郡豐熟而廣東海路至浙東為近臣昨受命之初訪聞彼處米價大叚低平即嘗印榜遣人散於福建廣東兩路㳂海去處招邀米客許其約束税務不得妄收力勝雜物税錢到日只依市價出糶更不裁减如有不售者官為依價收糴自此向後必當有人興販前來但臣元榜約束夲路府縣税塲不得妄有邀阻收税及力勝一節更乞聖慈申嚴行下有違戾者官吏並比見行條法各加一等坐罪至來年六月却依舊法其收糴夲錢乞許行下夲路㳂海州軍將今年糴過米錢及兊那諸色窠名支撥充應庶幾不失信於客人向後易為招誘如或更䝉朝廷量力賞格召人興販行下諸路曉示勸誘仍先降空名付身數十道付夲司俟有上件販到米斛之人即與書填給付盖縁客人糶貨了畢便欲歸回元處不能等候即與土居上户不同
  救荒之政著於令甲及近年節次指揮雖已詳察然而全在官吏遵奉施行然後民被實惠况今年薦饑公私匱竭比之常嵗事體不同欲乞聖慈特降指揮戒勅夲路守令以下令其究心奉行悉意推廣其故有違慢不䖍之人俾臣奏劾一二重作施行以警其餘其有老病昏愚不堪驅䇿者亦許具名聞奏别與差遣却選夲路官吏惻怛愛民才力可仗者特許不拘文法時暫權差【謂如治獄捕盗官不許差出之類】仍依富弼趙抃例選差得替待闕宫廟持服官員時暫管幹事畢具名申奏量與推賞如减磨勘陞名次之類庶幾官吏向前人䝉實利【辛丑延和奏劄三孝宗朝】
  再奏講求荒政
  事目同上
  此篇專論檢放社倉一事為久逺之利
  臣昨任南康軍日適值旱傷深慮檢放搔擾下户偶有士人陳説乞將五斗以下苗米人户免檢全放當時即與施行人以為便夲路提舉常平尤袤遂以其法行之諸郡其利甚博近日經由信州則聞玉山一縣亦得檢官如此措置除上三等户隨分檢放外下二等戸盡行蠲免通計一縣所放亦不過共成五分問之道傍居民莫不稱其平允此最為法之善者而律令未有明文又今年檢踏已畢行之不及欲乞聖慈詳酌特詔有司定著為令自今水旱約及三分以上第五等户並免檢踏具帳先與全户蠲放如及五分以上即并第四等户依此施行其州縣差官後時致得旱損田苗不存根查亦乞立法坐罪其所損田即與相度地形高低水源近逺比並隣至分數檢放庶幾貧民永逺利便
  臣所居建寧府崇安縣開耀鄉有社倉一所昨係乾道四年鄉民艱食夲府給到當年米六百石委臣與夲鄉土居朝奉郎劉如愚同共賑貸至冬收到元米次年夏間夲縣復令依舊貸與人户冬間納還臣等申府措置每石量收息米二斗自後逐年依此歛散或遇小歉即蠲其息之半大饑即盡蠲之至今十有四年支息米造成敖倉三間收貯已將元米六百石納還夲府其見管三千一百石並是累年人户納到息米己申夲府照會將來依前累散更不收息每石只收耗米三升係臣與夲鄉土居官及士人數人同共掌管遇歛散時即申府差官一員監視出納以此之故一鄉四五十里之間雖遇凶年人不闕食竊謂其法可以推廣行之他處而法令無文人情難强妄意欲乞聖慈特依義役躰例行下諸路州軍曉諭人户有願依立社倉者州縣量支常平米斛責與本郷出等人户主執歛散每石収息二斗仍差夲鄉土居或寄居官員士人有行義者與夲縣官同共出納收到息米十倍夲米之數即送元米還官却將息米歛散每石只收耗米三升其有富家情願出米作夲者亦從其便息米及數亦與撥還如有鄉土風俗不同者更許隨宜立約申官遵守寔為乆逺之利其不願置立去處官司不得抑勒則亦不至搔擾此在今日言之雖無所濟於目前之急然亦公私儲蓄預備久逺之計及今歉嵗施行人必願從者衆其建寧府社倉見行事目謹録一通進呈伏望聖慈詳察特賜施行【辛丑延和奏劄四孝宗朝】
  乞撥官會度牒及賞獻助
  先生既至司講求荒政復奏數事此居其首
  此篇專乞撥借官會給降度牒及合催賞人
  臣昨被臨遣備使浙東又䝉聖慈賜以錢會三十萬貫以給一路賑糶賑濟自謂遭值聖恩隆厚至于如此其勢必可以救活此道之人伏自入境以來日據紹興府會稽山隂兩縣人户投訴抄劄漏落遂將諸縣悉行根括先據兩縣申到比舊計增二十五萬六千一百九十二口其餘諸縣尚未申到計其縣分地理之大小户口决當數倍於此葢縁當來諸縣抄劄不甚仔細而又渉日既久向之粗能自給者今皆闕食所以饑民之數日有増加因以此數考按夲府昨來均定所得錢米撥下諸縣之數其為欠闕數目尚多遂將昨來所䝉給降會子等錢除五萬貫諸州申到已無見在更留五萬凖備諸州取撥外即計逐縣大小及已得錢米多寡等第均給計已支費十八萬餘貫而會稽山隂兩縣自占九萬餘貫其餘凖擬諸縣申到再劄人數别行均給者共不過一萬餘貫計可得米三四千石而已事勢危廹不免逐急於鹽司錢内借撥九萬餘貫牒紹興府措置運糴然亦僅可得米二萬餘石而已以兩縣再劄所添計之則此二萬二三千石之米其勢豈足以均及諸縣之人然而兩縣所得一家不過日得一二升一口不過日得一二合而已此皆僅足以茍延喘息而不足以救其死命竊料更加旬日未論不得食者必致殍死而此得食之人亦有羸困不能以自存者矣又况當來計料糶濟止到三月十五日便行住罷已不能給而麥熟猶在四月麥之熟否姑置未論止許住罷至麥熟猶有半月餘日無以接濟夫以紹興一郡之饑自臣未到已䝉撥賜米十四萬石錢九萬貫至臣有請又䝉聖恩如此其厚而臣智術淺短不能變通其所施為止於如此竊恐攷之於今則徒有賑救之名而無賑救之實要之於後則既已養之數月之久而不免弃之旬日之間徒費陛下軍國之儲數十大萬而不足以稱陛下救民水火之心固臣之無狀死不償責至于减米增賞雖已得㫖通行而去年獻助之人至今未䝉推賞度牒換米雖已得㫖給降而米數太多度牒一道計當錢千五百緡以此至今皆未聞有應募者則此竊恐陛下憂勞惻怛博施濟衆廣大無窮之心或格於有司拘攣纎嗇之議而不得以下究也臣已與帥臣王希呂同狀奏聞欲望聖慈更賜憐憫再行借撥會子三十萬貫及今糴米五六萬石通融接續措畫糶濟而復於此詳具其所以然者以聞其去年夲路所奏合推賞人則乞特詔有司直與推賞給降誥命付之夲州令守臣喚上當㕔祗受不湏更令官司保明徒為文具其度牒亦乞裁减半價只作百五十石仍再給降三百夲付紹興府令臣與王希呂同共掌管交到米斛即與書填則人必樂從應募者衆凡此三者儻䝉施行庶幾此郡饑民逐家一日各添得米一二升逐口一日各添得米二三合而逐縣續有劄到漏落戸口及流移歸業之人亦得以漸次收拾不至饑死既有以卒究陛下憂勞惻怛博施濟衆廣大無窮之心而草野愚臣亦得以憑籍威靈不負饑民之命千萬幸甚
  論救荒合行事宜
  事目同上
  此篇專論民食匱乏乞撥賜捄䕶
  臣䝉恩將命浙東奉行捄恤到官日夕攷究求所以上副焦勞之意竊見浙東諸州例皆荒歉台明號為最熟亦不能無少損而紹興府之饑荒昔所未有臣以目所覩回思去嵗南康之歉猶謂之樂嵗可也賑救既在所急事躰宜先奏間今紹興八邑餘□上虞號為稍熟然亦不及半收新昌山隂會稽所損皆七八分嵊縣旱及九分蕭山諸暨水旱相仍幾至無收今除餘姚上虞稍似可緩外且論蕭山等六縣約其所收不過十一先次朝廷撥米一十四萬七千石錢九萬貫并夲司前官申朝廷於衢婺州通融撥到義倉錢三萬八千七十五貫一百文明州義倉米五千石數目非不多州郡日夕惟賑濟是務官吏稍解事者皆奔走不暇雖寄居士大夫亦不敢寧處不可謂不留意然終未有能救饑莩之實民情嗷嗷日甚一日不獨下户乏食而士子宦族第三等人戸有自陳願預乞丐之列者驗其形骸誠非得已兼自秋來賣田拆屋砍伐桑柘鬻妻子貨耕牛無所不至不較價之甚賤而以得受為幸典質則庫戸無錢舉貸則上户無力藝業者技無所用營運者貨無所售魚蝦螺蚌久已竭澤野菜草根取掘又盡百萬生齒饑困支離朝不謀夕其尤甚者衣不葢形靣無人色扶老携㓜號呼宛轉所在成羣見之使人酸辛怵惕不忍正視其死亡者葢亦不少臣深究其所以然正縁紹興地狹人稠所産不足充用稔歳亦資隣郡非若浙西米斛之多又以和買偏重無巨富之家連遭水旱兼失蚕麥些小積榖無有存者上户先已匱乏是以細民無所仰給狼狽急廹至於如此大抵荒歉自五分以下猶可措置葢以五分之粟給十分之人稍行勸分便可茍活今以空虛之郡而荒及九分則一分之粟既不能給十分之人而户口甚多所闕浩瀚亦有非移民移粟所能補者臣所目見心思兼詢訪士夫父老者既如此復約墾田收租之數以証之除餘姚上虞外今將田畝計其歳入六縣為田度二百萬畆每畆出米二石計歳收四百餘萬又將今再抄劄山隂會稽兩縣口數以約六縣之數其山隂會稽丁口半增諸暨嵊縣而比新昌蕭山相去不逺絶長補短兩縣當六縣四分之一今抄劄山隂會稽四等五等貧乏之户計三十四萬口四等之稍自給及上三等者不預焉則統計六縣之貧民約湏一百三十萬口併上户當不下百四十萬計稔歳所歛四百萬石米除上供及州用外養百四十萬之生齒日計猶不能及二升之數則所謂樂歳無餘者既信而有證矣又約六縣所蠲放分數以計今嵗民間所收不過十分之一則所不收之米約計三百六十萬石而所收止四十萬石闕乏數目如此浩瀚則所謂補助無䇿者又信而有證矣今將紹興府先所得錢一十二萬八千七十五貫一百文并臣所得三十萬貫均給諸州外不過共折米八萬二千餘石并前項米一十四萬石總而計之不及其田租所闕十分之一今來措置除蕭山僅能口給半月外其餘五縣以户計之日之所得固已不過一二升若以口計之則日之所得又不過一二合是僅足以使之皆知聖主憂勞憫恤不忍坐視之意而已若謂如此而便足以救其必死之命則固難指凖然遂欲以百三十萬之貧民盡仰官司口以升計麥秋之前九十餘日當為粟百萬石則亦非朝廷今日事力之所及也然臣竊謂有司之力誠有限量而聖主天地父母覆載生育之心則無終窮以有限之力言之則捄䕶之切撥賜之多誠若不可以有加於今日然以陛下無窮之心論之則豈不欲使此邦更得數十萬石之粟以必救數十萬人之命其忍直以無可柰何處之而熟視其饑餓顛仆於前乎故臣輙敢歷叙其所見聞考驗之實夲末如此而別具施行事目以干聖聴惟陛下哀憐則幸甚【浙東奏狀孝宗朝】
  乞住催紹興苗税
  事目同上
  此篇以便行起催有追呼之擾乞與展限
  照對紹興府諸縣去歳水旱相仍田禾損傷人民饑餓幸頼聖恩給賜錢米廣行賑救以至今日二麥既已成熟民之幸免於死亡者亦稍蘓息全藉官司存恤休養方可安業今不住據屬縣第四等五等人户列狀陳稱灾傷之餘生理未復竊恐和買役錢夏税綿絹凖例起催乞特與具奏放免一年臣照得人户夏税綿絹係是朝廷常賦難以放免外惟是起催省限在五月十五日竊見下户今春乏食養蚕甚少二麥雖熟亦只得供給口食尚恐將來青黄未接尚有闕食之患所有稻田又方䝉聖恩借給秧種始得布種向去早禾成熟尚逺若或依限便行起催竊慮細民未有可以送納不免追呼之擾却致逃移欲望聖慈特降睿㫖將紹興府最荒蕭山諸暨嵊縣會稽山隂五縣第四等五等户合納今年夏税和買役錢與展限兩月起催庶幾新榖成熟之時可以送納所有上三等人户自從常年條限催理如䝉開允從臣所乞則上既不虧縣官經常之費下可少安饑餓羸困之人誠為兩便【浙東奏狀孝宗朝】
  乞住催積年舊欠
  事目同前
  此篇專以饑荒之餘宜加優恤
  臣伏覩四月二十二日聖㫖指揮紹興府蕭山諸暨會稽山隂嵊縣五縣并嚴州諸縣各為去年水旱最甚可將第四等五等人户合納今年夏税和買役錢並特與展限兩月起催内有願依條限送納之人聴從其便仰見陛下愛育黎元天地父母之意臣竊恐州縣奉行不䖍仰稽睿澤即已鏤板多印小榜散在紹興府五縣曉示去訖臣訪聞夲路被傷州縣知通令佐多有只見蚕麥稍熟便謂民力已蘓遽於此時催理積年舊欠上下相乘轉相督促使斯民方幸脫於溝壑之憂而一旦便罹追呼决撻囚繫之苦甚可哀痛况今疫氣盛行十室九病呻吟痛泣之聲所不忍聞豈堪官吏更加殘擾臣雖已行下諸州及通判約束外尚慮未能禁戢欲望聖慈特降指揮令被灾至重州縣如紹興府衢婺州且據今年合納官物照應三限條法勸諭人户及時送納其積年舊欠直候秋冬收成之後逐料帯催庶幾饑餓餘民得以存活其温台等州去年灾傷雖不至甚然亦不為樂嵗并乞同此指揮戒飭官吏不得意外生事妄有搔擾則一路之民咸被徳澤不勝幸甚【浙東奏狀孝宗朝】
  繳囘督責賦税指揮
  先生講求荒政未畢朝省忽有督責合納苗税指揮難以奉行因上狀申省
  此篇專論朝㫖督責二字之失
  承尚書省劄子勘會江浙兩淮諸郡去歳委實旱傷去處其合納苗税已降指揮檢放倚閣近來州郡以寛恤為名將不係檢放倚閣之數故作稽滯不行起發劄下夲司將管下州郡年額合起綱運除檢放倚閣數外嚴行督責湏管日下起發如仍前違慢仰開具守倅令佐及當職官職位姓名申尚書省所凖前項省劄某共惟國家張官置吏夲以為民所以平時但聞朝廷戒飭州郡奉行寛恤惟恐有所不至至於督責二字攷之前史則韓非李斯慘刻無恩詿誤人主之術非仁人之所忍言也今來旱傷檢放倚閣民間固已䝉被寛恩然其不係放閣之數亦止合且令勸諭寛限拘催難以嚴行督責所有前項朝㫖若便推行竊慮有傷治躰某雖愚陋然實不敢奉行【浙東申省狀】
  先生自壬寅至司所募海啇米舟已輻輳矣日與僚屬寓公鈎訪民隠規畫纎息晝夜不倦至廢寢食分畫既定則親出按厯始於會稽諸縣次及七郡窮山長谷靡所不到撫問存恤不遺餘力然每出皆乘輕車屏徒御一身所需皆自齎以行秋毫不及州縣以故所厯雖廣而部内不知官吏憚其風采倉皇驚懼常若使者壓其境至有自引去者婺有富民以貲得官閥不糶一粒奏鐫其官屬吏不䘏荒政者奏罷其任夏詔捕蝗奉行甚嚴社倉之法亦遂頒下台婺有應時為之者奏免台州丁錢條具差役利害又乞倣福建下四州産鹽法於夲路沿海四州行之倣處州萬户酒法改諸郡酒塲為之救荒之餘凡可以便民者憂深慮逺莫不規為經乆之計焉八月以賑濟有勞進職三等直徽猷閣尋改除江西提刑以按唐仲友故力辭不欲奪其新任詔與江東梁緫兩易復辭惟受職名癸卯正月上覽奏知不可强起詔差主管台州崇道觀













  經濟文衡續集卷十三
<子部,儒家類,經濟文衡>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續集卷十四
  宋 滕珙 撰
  和買類
  乞除浙東和買絹數
  是年秋八月改除先生浙東提舉冬十一月奏事延和殿凡七事此居其五
  此叚專乞到官與帥臣監司相度定數從來年夏料為始以革舊弊
  臣竊見浙東路和買絹萬數浩瀚而紹興府獨當其半舊例自物力三十八貫五百以上人户均敷人户苦於輸納多立詭户隠寄物力以避均敷是致見納人户所敷愈重其間又有不該敷納田地之數官司不為除豁其弊非一前後臣僚申請並䝉聖慈施行而一時有司不能奉承徳意牽於衆説未有定論臣已得之傳聞未知其間微細曲折不敢輙有陳請然聞一郡之人無不以此為病猥䝉任使不敢坐視欲望聖慈特降指揮許臣到官與夲路帥臣監司同共相度限來年二月内要見定論申奏取㫖從來年夏料為始革去舊弊庶幾饑餓餘民得安生業世世子孫沭浴仁聖之膏澤不勝幸甚【辛丑延和奏劄五孝宗朝】
  乞减紹興和買四條
  先生既至司講求荒政外又奏和買畫一四條此篇一欲先裁减歳額二欲以貫頭均紐三欲將高下等第均敷四欲减免下户丁錢
  臣聞欲救巨患者不可惜小費欲除實弊者不可狥虛名臣等竊䝉聖恩備數東浙竊見紹興和買之患民所不堪巧詐之徒奸弊百出前此議者非不欲救而除之而徃徃過為國家顧惜小費不比流俗茍狥虛名是以因循終莫能革臣等不肖誠不足仰窺聖徳之萬分然真有以知陛下愛民之心燭理之明於此必有所不屑者是以敢昧萬死而一言之伏惟陛下留神財擇臣等契勘浙東七州除温州無和買外其餘六州共管和買二十八萬一千六百四十匹二丈二尺紹興一州獨當一十四萬六千九百三十八匹乃占諸州一半以上縁此重困人不能堪所以子户詭名巧為奸弊雖有重法終不能禁且如會稽一縣經界之初舊例雖是物力三十八貫一百以上起科和買然以通數計之實及四十七貫方滿一匹今亦自三十八貫五百起科以通數計之乃自十八貫六百單一文已科一匹則是向來科納一匹者今増為二匹半矣官之所入不加贏田之在民不加損止縁人苦其重避免者多以故奸偽日滋以至此極向來官吏之有意於民者莫不知有此弊亦未嘗不為之惻然動心評議措畫亦既多端而利害相形終無定説如欲首併詭户則懼其告訐成風徒敗風俗而暫併復分終不能禁欲以畝頭均紐則縱舍游末重困農民輕重之間亦未為允欲科有産無丁之户則彼能立詭户者固不憚更立虛丁而寡妻弱子實無丁籍者反受其弊如欲减退物力等則或作鼠尾推排則彼昔者既能析而為三十八貫五百以下之户矣今豈不能再析而為若干錢以下之户乎故嘗參酌前後衆人之論而折之獨有通計家活浮財物力貫頭均紐之説稍為無雖第五等户昔無今有者未免有言然於其間真偽亦復相半若真貧民輸一户之和買不過丈尺彼自不較惟是子户詭名之奸頓輸數户積計甚多故尤不以為便而必爭之其人又足以挾下户唱浮論以揺衆聴故不察其實者遂以自疑而莫能復措其説此和買之議所以汹汹累年而和買之害固未嘗有一毫之損也然竊嘗深究其受病之源則無他焉直以元額之太重而已故今臣等相與熟議輙陳此説欲望聖慈先發徳音痛减歳額然後用貫頭均敷之説以定其制惟慮所敷第五等户之中真下户者或受其則請參用高下等第均敷及减免下户丁錢之税以優恤之但使真下户者審知此法之行不為厲已而無他辭則彼奸民之浮論亦可以置而不問矣謹畫一條具如左所謂先裁减嵗額者臣聞祖宗初立和預買法先支見錢後納紬絹民間實頼其利至有形於歌謡者而當是時夲路漕臣有私於越州者其吏復私於會稽故此郡縣所抛獨多其後請夲之數遂為嵗額而錢不復支絹日益貴以至今日而白著之科遂反為一州無窮之害故建炎元年五月一日光堯夀聖憲天躰道性仁誠徳經武緯文太上皇帝登極赦書有曰和預買法夲支實價訪聞官司立價甚低或高擡他物價直凖折或以無實虛劵充數甚者直至受納未支夲錢不遵條限前期起催急於星火今年上供之類欲依祖宗法其和預買有前項違戾守令并轉運司並以違制論加二等仍委提刑司覺察每嵗於依限後一月内具有無違戾聞奏不以實聞與同罪仰味大哉之言則是太上皇帝再造之初聖慮之深固已及於此矣而兩聖相承於今五十餘年迫以軍國之湏所資至廣卒未能有以仰稱睿謨預支實價以復祖宗之舊者臣等竊思其次獨有擇其甚處如紹興府者有以少解其倒垂之急為庶幾焉爾然今欲去紹興和買之害使無奸稍得均平而不先减其當日請夲之額譬如負千鈞者背膂之力既已不堪乃不知减其所負之物但欲移而寘之懐䄂亦必無益於事矣故今臣等於此首陳减額之説而議者顧以為有虧經費無所從補徒然奏陳必不聽許則臣等雖愚有以知其必不然也臣等仰觀陛下愛育黎元如親父母有以病告如切其身如頃年四川之虛額饒州之金徽州之絹汀州之銀青陽星子之税放免蠲除不可勝計而連年水旱施舍貸給何啻數十巨萬何獨於此知其為害之甚而不出捐數萬匹者以紓之乎又况近者已䝉聖恩减免天慶攅陵等處和買二千餘匹固以漸示救患除之端矣然通而計之人户所减每匹纔及一尺有竒而坊夲煎鹽坍江放生四色所放尚未除免則臣等所以望於陛下者不但如此而已也臣等竊見浙西和買最重去處無如臨安府者而其數纔及八萬餘匹欲望聖慈將紹興府且依此例為額而蠲其餘數至於版曹經費或有所闕則乞量撥内帑之蓄以補其數葢如夲路坊塲課利出剩錢數嵗輸内帑者至若千萬貫皆是近嵗曹詠創置窠名即非舊法所當供者如此之類儻捐一二歸之版曹還以補填夲路上供蠲减之數則聖澤下流人知徳意舊庶乎其可革矣所謂貫頭均紐之説為無者葢今和買之重人悉規避詭為下户長姦滋莫可闗防如經界之初會稽一縣凡為物力錢一百二十六萬餘貫而四等以上科納和買者當一百一十萬餘貫今來四十年所謂四等以上止有物力錢三十七萬九千四百六十貫六百文而轉入五等者乃至七十二萬五百餘貫皆縁和買之重姦猾之民争為子户詭名以避均敷而其淳謹畏法不敢為者顧乃為之代受所免之數幾再倍於其舊政之不平莫甚於此從來為州縣者灼知其非不嚴詭户之禁徃徃隨併隨分終莫能革今若䝉恩先次痛减嵗額却以貫頭均敷自物力一文以上並紐寸尺則高下多寡其數一定而奸無所從出矣若猶以真實下户創科為慮則所謂高下等第科敷以及减免下户身丁之説臣等請得而備陳之
  所謂高下等第均敷者上戸舊科和買數多今用貫頭均敷則其數却湏少减下戸舊不曾科和買今用貫頭均敷則其數乃是頓増若使頓増數中皆是子户詭名則固不足恤第其間却有真實下户不能無咨怨者故今復為此法以優恤之如第一等物力四十貫當科和買一匹則第二等四十五貫乃科一匹等而下之至於五等則户愈卑而科愈少矣如此施行庶幾下户所増不多不至反有重困
  所謂减免下户丁錢者大率第五等中有丁者多是真實下户無丁者多是子户詭名今若將第五等户所納丁錢特與除放則真實下戸雖增和買而得除此色官物其乘除之間亦略足以相補矣【浙東奏狀孝宗朝】
  再申明畝頭物力之説
  所以欲改畝頭二字為物力貫百者葢以畝頭科紐則獨有田之家被科而有浮財物力者不與亦有未均之故欲改作物力貫百則有田及浮財者皆在其中【小帖子】
  市糴類
  乞約束塲務邀阻商販
  先生使浙東即散榜召募海商米舟申嚴隣路遏糴之禁靡所不至人甚便之
  此叚專論商賈阜通之利
  臣伏覩嵗既不登所在艱食全頼商賈阜通之利所宜存恤不可搔擾今米榖不得收税雖有成法而州縣塲務多不遵守至於徃糴而有所挾之資既糶而有所貿之貨則徃來之間經由去處尤以邀阻納税為苦是致客人憚於興販欲望聖慈特降睿㫖申嚴舊法仍詔有司諸被灾州縣人户欲興販物貨徃外州府收糴米榖就闕米處出糶者各經所在或縣或州或監司自陳所帯貨物判執前去其糶米訖所買回貨亦各經所在或陳判執回歸徃回所過並不得輙收分文税錢違者並依税米榖法必行無赦如䝉開允即乞徑下轉運司約束沿江瀕海所過場務遵禀施行庶幾商販流通民食不匱【浙東奏狀孝宗朝】
  乞禁止州郡遏糴
  事目同上
  此叚專論税務邀阻之擾
  契勘紹興府衢婺州諸縣皆有灾傷見行賑濟合用米斛已承降聖㫖指揮給降到米錢二十萬貫接續濟糶縁夲路兩年薦遭水旱無處收糴某今軆訪得浙西州府極有豐稔去處與夲路水路相通最為近便已行差官雇船前去收糴及印牓遣人散於浙西福建廣東沿海去處招邀客販竊慮逐州縣不軆隣路饑荒之急故行遏糴及客人應募船販亦恐逐州縣税務循習邀阻妄作名色輙收襍税力勝買醋錢之類使夲路饑民日就狼狽虛被聖主撥賜賑恤之恩事屬不便今檢凖淳熈令諸榖遇灾傷官司不得禁止搬販及今年八月三日聖㫖勘會淳熈七年九月二十四日勅兩浙江東湖北旱傷全藉隣路豐熟去處通放客米訪聞得熟州郡輙將客販米斛邀阻禁遏奉聖㫖劄付諸路帥漕各檢坐指揮條法遍下州軍不得遏糴如敢違戾仰逐司覺察按劾及今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夲路獲降指揮夲路州縣税塲邀阻妄收税錢力勝之類將官吏並於見行條法各加一等坐罪至來年六月却依舊法欲望朝廷特賜敷奏早降指揮將見行遏糴條法劄下兩浙轉運司令行下浙西得熟州縣約束其沿路税務邀阻收錢亦乞依夲路已獲降前件指揮加等坐罪施行庶幾公私搬運免致艱阻一路饑民得沾實惠【浙東申省狀孝宗朝】經濟文衡續集卷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續集卷十五
  宋 滕珙 撰
  勸糶類
  乞早推賞獻米賑濟上户
  先生守南康准朝廷頒下勸分賞格遂行勸諭到富室四戸認米賑糶至是申乞早與推賞
  此篇專乞給降付身以憑散賞
  照㑹夲軍去嵗旱傷至重細民闕食雖有樁管及撥到常平米斛數目不多深恐不能周急遂行勸諭到管屬上户承認米數賑糶接濟民間食用續於去年十月十一日凖行在尚書户部九月十六日辰時凖淳熈七年九月十三日勑中書門下省檢凖乾道七年八月一日勑節文訪聞湖南江西間有旱傷州軍竊慮米價踴貴細民艱食理合委州縣守令勸諭有米斛富室上户如有賑濟饑民之人許從州縣審究詣實保明申朝廷依今來立定格目給降付身補授名目内無官人一千五百石補進義校尉【願補不理選限將仕郎聽】二千石補進武校尉【如係進士與免文解一次不係進士候到部與免短使一次】四千石補承信郎【如係進士與補廸州文學】五千石補承節郎【如係進士與補廸功郎】付夲軍疾速施行夲軍㳟禀行下管屬再行勸諭承認賑糶米數之人如願將米賑濟切待審究保明申朝廷依今來所降指揮格法推賞去後據都昌建昌縣申數内勸諭到元認糶米税户張世亨劉師輿進士張邦獻黄澄四名各情願承認米依格法賑濟内建昌縣税户張世亨五千石乞補承節郎進士張邦獻五千石乞補廸功郎税户劉師輿四千石乞補承信郎並都昌縣待補大學生黄澄五千石乞補廸功郎各乞依令降指揮保奏施行夲軍遂行下告示張世亨等依數樁米伺候給歴付饑民差官監轄賑濟已於去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先具奏聞及申夲路諸監司照會去訖續據管屬星子都昌建昌三縣共抄劄闕食饑民二萬九千五百七十八户數内大人一十二萬七千六百七口小兒九萬二百七十六口夲軍各印給歴頭牌面置簿歴發送逐縣當職官給散付人户預於縣市及諸鄉均定去處共置三十五塲分差見任寄居指使添差監押酒税務監廟大小使臣共三十五員監轄賑糶賑濟及委縣官分塲廵察嚴戢减尅乞覔之自淳熈八年正月初一日為始今抄劄到闕食人户赴塲賑糴其鰥寡孤獨之人即以常平米斛依法賑濟至正月内又縁雪寒行下屬縣將元係賑糶饑民用上件張世亨黄澄等米及常平義倉米一例賑濟兩日至三月内又慮饑民艱得錢收糴米斛再自十一日為頭行下諸縣將已給歴賑糶饑民一例並行賑濟一十三日通作半月及照得都昌縣止有黄澄一名承認賑濟米五千石凑所管義倉米會計賑濟不周夲軍遂於建昌縣張世亨等賑濟米内撥米四千石夲軍措置官錢和顧夫脚舟船裝載發送都昌縣交管分於置塲去處責令監轄賑濟至閏三月十五日終節次據都昌縣建昌縣申戒張世亨張邦獻劉師輿黄澄賑濟過米撮筭共計一萬九千石星子縣元無勸諭到上户賑濟米斛即以常平義倉米斛依例普行賑濟外夲軍節次行下都昌建昌知縣逐旋審究的實賑濟過張世亨黄澄等米數保明申軍去後據廸功郎監城下酒税權都昌縣事孫僑通直郎知建昌縣事林叔坦狀保明到張世亨張邦獻劉師輿黄澄賑濟過米一萬九千石委是節次賑濟饑民食用之數即無冐濫夲軍一靣差委從政郎夲軍司法參軍陳祖永前去都昌建昌縣覆實到張世亨張邦獻劉師輿黄澄賑濟米一萬九千石委是賑濟過的實之數夲軍再行稽考别無冐濫保明是實夲軍勘㑹得張世亨劉師輿各係税户張邦獻係應舉習詩賦終塲士人并黄澄係於淳熈四年秋試應舉習詩賦取中待補太學生第十五名是實其張世亨張邦獻劉師輿黄澄賑濟過米數各應得近降指揮賞格數内税户張世亨賑濟過米五千石合補承節郎税户劉師輿賑濟過米四千石合補承信郎進士張邦獻賑濟過米五千石合補廸功郎待補太學生黄澄賑濟過米五千石合補廸功郎除已具申夲路安撫司轉運司提舉司提刑司照會依條保奏充賞外欲望聖慈下所屬給降合得付身發下以憑給付張世亨張邦獻劉師輿黄澄祗受湏至奏聞者【南康軍奏狀孝宗朝】
  乞不候諸司保明而與推賞
  臣昨奉淳熈七年九月十三日聖㫖勸諭到夲軍人户黄澄等出備米一萬九千石賑濟饑民已曽累具畫一奏聞去訖近縁春初風雪寒凍及三月以來農功將起已帖諸縣將上件米普行賑濟管内饑民兩次通計二萬九千五百七十八户數内大人一十二萬七千六百七口小兒九萬二百七十六口大人一斗五升小兒七升五合足為半月之糧今已了畢千里之民既免於饑餓流離殍死之憂無不歡呼鼔舞感戴聖恩臣亦多方體察詢究委無欺隠漏落誑妄不實之弊已依近降指揮具事狀申夲路監司乞行保奏外竊縁當來勸諭並是臣親書榜帖分遣官屬再三徃復示以朝廷命令官賞之信其人乃肯欣然聽命今臣秩滿非乆解罷若不力為奏陳早乞推賞萬一他日有司視同常事巧為沮却則不惟使臣得罪於民亦恐朝廷異時命令無以取信於下夲軍不免别具狀奏欲望聖慈特詔有司不候諸司保明將夲軍所奏黄澄張世亨張邦獻劉師輿早賜處分依格推賞庶幾民間早獲為善之利日後或有災傷富民昜以勸率貧民不至狼狽實為永逺之利【貼黄】
  常平義倉類
  奏劾擅支常平義倉米
  先生使浙東衢守沈崈一擅移常平義倉米先生以此二項祖宗立法之嚴不許擅用故有是奏
  此篇乞將夲州當職官吏略加責罰或委實欠闕即乞朝廷别行應副
  照對臣昨據衢州知州朝奉大夫沈崈一申今年三月二十一日到任適當荒歉之後財計匱乏别無可以措置己申明朝廷乞於豐儲倉内更給助米二萬石以濟支遣夲州四月合散官兵米四千餘石未有指擬遂急於常平義倉米内權行借兊合有擅支之罪除已具奏乞賜處分施行外申夲司照會夲司契勘衢州見管常平義倉米數不多其災傷之餘尚慮新陳未接之際細民闕食凖擬接續濟糶設欲借兊自合申聞朝廷聽候囘降又不聞夲司知覺便行擅借四千餘石支散官兵有違條法遂申尚書省乞劄下根究監勒夲州擅支借官吏照數補還元舊窠名樁管去後又據衢州申再行借兊義倉米支散五月分官兵糧米夲司契勘衢州設有欠闕即合措置於别色米斛應副今來夲路州軍見管常平米數不多夲司尚且申奏朝廷乞給降錢會收糴若或容令州縣違法侵撥萬一不測有誤指擬再乞申尚書省乞賜敷奏依法施行如是夲州軍糧委實欠闕即乞别行應副去後未䝉劄下近覩已降指揮衢州守臣已行放罪臣伏縁在法義倉榖惟充賑給不得他用即擅支借移用以違制論臣竊惟常平之法所以凖備災傷廣行賑給民命所係利害非輕所以祖宗以來立法之嚴至於如此而議者不以為過以為乆長緩急之計非茍狥目前姑息之私所能知也今衢州當職官不能計度軍儲應副支遣而坐指常平儲蓄之備以為一時之用雖原其情實未必有他情而隳廢法度耗散儲蓄漸不可長故臣昨來不欲便具奏劾只具狀申尚書省乞與敷奏依法施行意謂朝廷必湏薄行責罰以戒後來今乃一無所問亦不略行戒約則在夲司何以約束諸郡况今來旱勢已成衢州尤甚昨日有轉運司差出官員自彼囘來説城中米價已是七十五文足一升兼夲州水路淺澁卒難搬運他處米斛將來糶濟全仰見管常平義倉米斛尤宜愛惜不可違法妄有侵耗欲望將夲州當職官吏略加責罰或念其委實闕欠軍糧即乞朝廷别行應副嚴行約束今後不得輙將常平官物妄有侵支實為乆逺之利【使浙東奏狀孝宗朝】
  役法類
  論義役利害條件
  先生使浙東條具義役利害上之復以夲司日逐詞訴多是上項事理其間理斷尚有於法難以施行者遂再具狀申省
  臣廵歷到處州竊見夲州昨奉聖㫖依布衣楊權所請結立義役此見陛下愛民之切雖草茅之言茍有便於民者無不采納施行天下幸甚然夲州目今奉行却有未盡善者如令上户官户寺觀出田以充義田此誠善矣而夲州却令下户只有田一二畝者亦皆出田或令出錢買田入官而上户田多之人却計會减縮所出殊少其下戸今既或被科出田將來却無充役無縁復收此田之租乃是困貧民以資上戸此一未盡善也如逐都各立役首管收田租排定役次此其出納先後之間亦未免却有不公之弊將來難施刑罰轉添詞訴此二未盡善也又如逐都所排役次今日已是多有不公而况三五年後貧者或富富者或貧臨事不免却致爭訟此三未盡善也所排役次以上户輪充都副保正中下户輪充夏秋户長上户安逸而下户賠費此四未盡善也凡此四事是其大概目下詞訴紛然何况其間更有隠微曲折未可猝見若不兼采衆論熟加考究竊恐將來病百出詞訴愈多改之則枉費前功不改則反貽後患將使義役之名重為異議者所笑無復可行之日誠有未便臣昨見紹興府山隂縣見行義役只是夲縣勸諭人户各出義田均給保正户長名有畝數具載砧基其保正户長依舊只從夲縣定差更不别置役首亦不先排役次而其當役之户既有義田可收自然樂於充應不至甚相紏訐但其割田未廣去處未免尚仍舊若更葺理增置便無此患竊謂其法雖似濶疎然却簡直易明無他病又且不湏衝改見行條法委實利便故嘗取其印夲砧基行下州縣然以未經奏請盡降指揮州縣徃徃未肯奉行臣愚欲望聖慈詳酌行下處州止令合當應役人户及官户寺觀均出義田罷去役首免排役次止用山隂縣法官差保正副長輪收義田仍令上户兼充戸長俟處州行之有緒却令諸州體倣施行庶幾一變義風永息爭競【浙東奏狀孝宗朝】
  再具申省利害事理
  事目同前
  此篇專以復顧耆户長最為良法
  舊制都副保正大小保長皆選有心力材勇之人所以聨比居民出長入治實古者黨正族師閭胥比長之任亦不輕矣至於管幹鄉村賊盜闘毆煙火橋道公事則耆長主之催納税租則户長主之皆是募人充應各有顧錢而保正有願兼代耆長者大保長有願兼户長者則聽之其不願者不得輙差此皆祖宗成法至今為不刋之典然而州縣奉行徃徃違戾至如江浙等處則遂直以保正承引保長催税於是承引者有奔走顧募之勞催税者有比訊賠備之苦破家蕩産幾不聊生朝廷葢亦深知其故所以為之關防措置無所不備然而不得其夲民亦終不被其澤某嘗原其所以葢縁朝廷曾有指揮罷支耆户長顧錢以充經總制窠名起發遂致州縣無錢可顧耆長户長而此等重役遂一切歸於保正保長無禄之人至其猶存二長舊額去處又皆無頼㳺手之徒既無顧錢不復可繩以法度遂致乞覔搔擾反為民害某竊以為莫若將罷支耆户長顧錢一項並免起發撥還州縣依舊募税户充耆長户長【罷支耆戸長錢紹興府共管若干貫以此計之諸路所入錢數不多不足顧惜】則凡此衆不革自去所以關防措置之術皆不必講而户無大小家無貧富咸得以安居樂業為太平之民
  上項復顧耆户長最為良法若以吝惜小費未能遽行而欲少寬中下等戸充大保長催科賠備之苦則亦有一説焉盖論物力之等第則通選二十五家内物力高者一人為大保長一年一替通選一百五十家内物力最高者二人為都副保正二年一替此見行法也論力役之輕重則為保正者既皆上户而承受引判追呼公事賠廢實輕大保長既是中下之户而一年之内輪當催税者四人比訊賠備其費不貲充應之家無不破産其都户上户是年之内偶不當充保長者固皆拱手端坐以視此曺之狼狽而當此役者其間狡猾奸巧百端避先趨後舍重取輕顛倒錯亂神出鬼沒所以重為貧民之害者不可勝究州縣間有知其者則遂隂破此法以便其民或以物力最高合充保正之户通入保長役脚或不專取見役十大保長輪差催税而别通差上中之户為催頭此皆足以粗救一時一方之急而頑民得以援引條法把持論訴監司難以移文行下衝改成法大率歸於豪猾得志貧弱受而已今若朝廷不惜小費將罷支耆户長錢撥還州縣依舊顧人則更不待措置闗防而此數十年深錮牢結之一旦豁然氷消凍釋如其不然則莫若將大保長於物力最高人内通差而删去大保長願兼户長一條【今人戸畏避催税如畏䧟穽豈有願兼户長之理人户既不願兼而官司又不可無人催税則只是抑勒輙差雖有徒二年斷罪之法何嘗施用】只令十大保長各催夲保人户官物則充役者物力既高而所催官物又少自然易得足辦其狹都十大保長内有物力低小之家即令諸縣每年夏税起催前一月逐都一併輪差物力最高人户四名充户長内尤高者催夏料次高者催秋料即不問己未見充都副保正大保長及歇役乆近亦不理為保正保長役次則庶幾諸稍息而中下之户得以少安矣
  伏覩淳熈七年六月十七日聖㫖指揮臣僚劄子奏夫差役以都而不以鄉此前人成法也何法行既乆人偽滋起於是有徙都之謂如一鄉有三都其第一第二都富者多而貧者少則所差之役當及富者而貧者得以安樂若第三都貧者多富者少則富者慮役及已巧生計較預圖遷徙於鄰都以避謂富者頗多迭相循環而充役之時少也是以富少貧多之都每遇㸃差殊乏其人纔及數千之産亦使之充役逮夫著役之後力薄費重非惟生計蕩盡至於鬻妻賣子殊可憐憫乞將差役之法不限以都舉一鄉而通差之庶幾役常在上户而不及於貧人劄夲司從長相度其夲處可行利便申某竊詳通鄉差募則鄉分濶處私顧家丁隔都應役亦於富民有所不便今欲適中裁處莫若立法諸物力産錢合充保正保長之户無故不得移居出都保界其有湏至出界者經官司陳户役並於元處收排方聽遷徙違者杖八十勒還夲都居住若自富鄉役次疎處移入狹鄉役次宻處者即聽并移户役入所居都分如此則亦足以稍均力役少革姦其或都狹民貧役次頻數選差不行者即許相度或全都附入鄰都或將一都分作數分附入鄰都其及五大保者依法别置都保正一人通於都内選差則窮鄉細民亦可少免差役頻併之苦【浙東申省狀三孝宗朝】















  經濟文衡續集卷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續集卷十六
  宋 滕珙 撰
  經界類
  條奏經界行否利害
  初先生為同安簿已知經界不行之害至是守臨漳會臣寮有奏請行於閩中者詔監司條具利害以聞監司下其事於州先生既至適與初意合即加訪問講求纎悉畢究以至方量等造之法盡得其説乃上此奏
  此篇專言泉漳汀三州不曾行經界之患
  准尚書省劄子備奉聖㫖指揮令臣相度漳州先行經界事聞奏者臣衰晚迂疎無所能似猥蒙聖恩畀以郡紱靜惟僥冐常懼無以補報萬分今者乃幸遭逢聖朝不忘遐逺推行仁政首於二郡以臣適守是邦使得與討論之列其為慶幸何可勝言臣自早年即為縣吏實在漳泉兩郡之間中歳為農又得備諳田畝之事竊見經界一事最為民間莫大之利其紹興年中已推行處至今圖籍有尚存者則其田畝猶可稽考貧富得實訴訟不繁公私之間兩得其利獨此泉漳汀州不曽推行細民業去産存其苦固不勝言而州縣坐失常賦日朘月削其勢亦將何所底止然而此法之行其利在於官府細民而豪家大姓猾吏姦民皆所不便故向來議臣屢請施行輙為浮言所沮甚者至以汀州盜賊藉口恐脅朝廷殊不知徃歳汀州累次賊盜正以不曾經界貧民失業更被追擾無所告訴是以輕於從亂其時初未嘗有經界之役也以此相持乆無定論不惟汀州之民不能得其所欲而泉漳二州亦復并為所累日益深民日益困論者惜之今者議臣之請且欲先行泉漳二州而次及於臨汀既免一州盗賊過計之憂又有以慰兩郡貧民延頸之望誠不可易之良策也臣雖多病精力早衰無以仰副使令然不敢先一身之勞佚而後一州之利害竊獨任其必可行也然今已是仲秋向去十月農隙之時只有兩月之乆若䝉聖恩特許施行則所有合行事件欲乞便令監司州郡一面施行若候得㫖方行奏請更俟報可竊恐遲緩不及於事湏至條畫并此奏聞今具下項
  推行經界最急之務在於推擇官吏臣昨因夲路諸司行下詢究嘗具已見申陳欲乞朝廷先令監司一員專主其事使擇一郡守臣汰其昏繆疲輭力不任事如臣等者而使郡守察其屬縣令或不能則擇於其佐又不能則擇於他官一州不足則取於一路見任不足則取於得替待闕之中皆委守臣踏逐申差或權領縣事或只以措置經界為名使之審思熟慮於其始而委任責成於其終事畢之後量加旌賞果得其人則事克濟而民無擾矣經界之法打量一事最費功力而紐折筭計之法又人所難曉者夲州自聞初降指揮即已差人於隣近州縣已行經界去處取會到紹興年中施行事目及募夲州舊來有曾經奉行諳曉筭法之人選擇官吏將來可委者日逐講究聽候指揮但紹興年中户部行下打量攅筭格式印夲多方尋訪未見全文竊恐諸州亦未必有欲乞聖慈特詔户部根檢謄録㸃對行下圖帳之法始於一保大則山川道路小則人戸田宅必要東西相連南北相照以至頃畝之濶狹水土之高低亦湏當衆共定各得其實其十保合為一都則其圖帳但取山水之連接與逐保之大界總數而已不必更開人户田宅之濶狹高下也其諸郡合為一縣則其圖帳亦如保之於都而已不必更為諸保之别也如此則其圖帳之費亦當少减然猶竊慮今日民力困又非紹興年中之比此費雖微亦恐難以賠備若䝉朝廷矜憐三郡之民不忍使之更有煩費則莫若令役户只作草圖草帳而官為買紙顧工以造正圖正帳專委守倅及所差官會計買紙顧工之費實用若干錢物具申漕憲兩司許就夲州所管兩司上供錢内截撥應副如此則大利可成而民亦不至於甚病矣又據龍巖縣尉劉璧申經界之行推里之正長其役最為煩重疆理畎畝分别土色均攤税賦其在當時動經再歳彼出入阡陌妨廢家務固不勝其勞一有廣狹失度肥磽失宜輕重失當其詞訴並興而督責又隨至矣然有産則有役適當重難便出心力以應役使亦無可奈何然彼皆鄉民安知經界書筭則必召募書人以代此役而書人能書筭及嘗為胥史之傑黠者莫不乘時邀求高價執役之人急於期限不免隨索則酬而又簿書圖帳所用紙扎亦復不貲執役之人安能勝此勞費竊謂經界之在今日不可不行行之亦不患無成若里正里長書人紙扎之費有以處之則可舉行若坐視其殫力耗財如曩日恐非仁政之意也
  紹興經界打量既畢隨畝均産而其産錢不許過鄉此葢以筭數太廣難以均敷而防其或有走弄失䧟之弊也若使諸鄉産錢祖額素來均平則此法善矣若逐鄉産錢祖額夲來已有輕重即是使人户徒然遭此一畨打量攅筭之擾而未足以革其夲來輕重不均之無乃徒為煩擾而不免有害多利少之歎乎今來推行經界乃是非常之舉不可專守常法欲乞特許産錢過鄉通縣均紐庶幾百里之内輕重齊同實為利便
  夲州民間田有産田有官田有職田有學田有常平租課田名色不一而其所納税租輕重亦各不同政使坐落分明簿書齊整尚難稽考何况年來産田之税既已不均而諸色之田散漫參錯尤難檢計姦民猾吏並縁為姦實佃者或申逃閣無田者反遭俵寄至於職田俵寄不足則或撥别色官錢以充之如此之類其不可徧舉今來欲行經界若更存留此等名字則其有無高下仍舊不均而其名色猥多不三數年又湏生為今之計莫若將見在田土打量歩畝一槩均産每田一畝隨九品高下定計産錢幾文而總合一州諸色租税錢米之數却以産錢為母别定等則一例均敷每産一文納米若干錢若干【去州縣逺處逓减令輕】米只一倉受納錢亦一庫交收却以到官之數照元分數分若干為省計若干為職田若干為學糧若干為常平逐旋撥入諸色倉庫除逐年二税造簿之外每遇辰戍丑未之年逐縣更令諸鄉各造一簿【今子丑卯酉年應辦大禮寅申巳亥年觧發舉人惟此四年州縣無事】開具夲鄉所管田數四至歩畝等第各注某人管業有典賣則云元係某人管業某年典賣某人見今管業却於後項通結逐一開具某人田若干畆産錢若干使其首尾互相照應乂造合縣都簿一扇類聚諸簿通結逐户田若干畆産錢若干文其有田業散在諸鄉者則并就煙㸑地分開排總結並隨秋料税簿送州印押下縣知佐通行收掌户人遇有交易即將契書及兩家砧基照鄉縣簿對行批鑿則版圖一定而民業有經矣但或者尚疑如此則夲州産田納税夲輕而今當反重官田納租夲重而今當反輕施行之後爭競必多湏俟打量了畢灼見多寡實數方可定議其説似亦有理伏乞聖慈并與行下俟一面打量了畢别具利害申奏聞次夲州更有荒廢寺院田産頗多目今並無僧行住持田土為人侵占逐年失䧟税賦不少將來打量之時無人照對亦恐别生奸加以數年將遂不可稽考欲乞特降指揮許令夲州出榜召人實封請買不唯一時田業有歸民益富實亦免向後官司税賦因循失䧟而又合於韓愈所謂人其人廬其居之遺意誠厚下足民攘斥異教不可失之機會也【守漳州奏狀二光宗初政】
  論産錢租米輕重之由
  臣契勘産錢不得過鄉此平世之常法也然此法之來亦甚未乆向來未立此法之時産錢徃徃過鄉割上煙㸑去處故州城縣郭所在之鄉其産無不甚重與窮山僻壤至有相倍蓰者此逐鄉産錢祖額所以夲來已有輕重之所由【貼黄】
  論租米寄搭鄰户之
  所謂俵寄者正田不知下落官司恐失租米即以元租分俵寄搭鄰近人户責令送納推此一端貧民受亦可見矣【同上】
  再申諸司論經界利害
  先生既奏上件經界利害之法於朝又申諸司條畫其便宜乞與詳為開陳以濟其事
  此篇歴言經界行否之利害一詳略之利害二又得其所必可行之術三又將慮其不得行之患一
  伏覩夲州准轉運衙及准提刑提舉衙牒備准省劄臣僚劄子奏聞經界之政公私俱利閩廣接壤廣中已行經界而閩中未行頃者朝廷俾閩路漕臣措置汀州經界續恐有擾而權行住罷夫經界雖難遽行然因其鄉俗而行之以漸則無勞擾之患葢閩郡多山田素無畝角可計鄉例率計種子或斗或升每一斗種大率係産錢十餘文若使民户自以夲户産錢均配其田自為二簿一輸之官一為户簿如江浙之例每叚畫圖而旁寫四至配以産錢若干其簿之首總計每户産錢以合官簿之數其隠暪不載者乾沒于官許人告首請佃間有郡例元産一錢約抵他郡數文者使每一錢以十分為率而折之則山田小叚並可均配行之二三年畝産漸實然後使保正長自畫圖為甲乙壬癸等字號而總計之則民心自安不差官吏不置司局而民亦無擾矣二月二十九日三省同奉聖㫖令福建路監司相度條具聞奏牒請契勘夲州曾未舉行經界如或已行即末委先來係作如何施行目今見行遵守有無所行未盡若未行經界亦合作何措置逐一條具經乆利便因依狀申者夲州除已一面詢訪到龍溪知縣翁承議條具事狀備録供申外某竊自念乆處田間嘗試縣吏其於此事尤所習知正以夲州向來不曾推行經界田税不均貧弱受方欲少俟數月之間條上五事首以為請今覩上項指揮適與鄙意所欲言者不約而合以此更加詢訪見得經界行否之利害一經界詳略之利害二又得其所必可行之術三又得其將不得行之慮一不敢隠黙謹具如後版籍不正田税不均雖若小事然其實最為公私莫大之害葢貧者無業而有税則私家有輸納欠負追呼監係之苦富者有業而無税則公家有隠瞞失䧟歳計不足之患及其乆也訴理紛紜追對流滯官吏困於稽考人户疲於應對而奸欺百出率不可均則公私貧富俱受其歳引月長有增無减且以某身之所歴者言之某紹興二十三四年間備員泉州同安主簿是時已見夲州不曽經界縣道催理税物不登鄉司例以逃絶為詞官司便謂不可推究徐考真實則人户雖已逃亡而其田土只在夲處但或為富家巨室先已并吞或為隣近宗親後來占據隂結鄉吏隠而不言耳固嘗畫䇿以請於縣一時均割雖亦頗多然夲原未正隨日生終不能有以為乆逺之利况自彼時至今又已三四十年兹者南來每見縣道官員諳曉民事者無不以此為病至於田里之民則其苦此而欲得經界又不待言而可見此經界行否之利害然也然則今日議臣之請亦可謂深知所以救時之急矣但其所言閩廣之事或非親見容有未實葢紹興年中福建一路實但泉漳汀州不曾經界然亦非全然不行也是其打量攅造葢已什八九成而提刑孫汝翼以為山賊未平民散田荒慮有不實亟奏罷之夲非此三州者偏有不可經界之勢也且其至今歳月益乆流亡復業田土開墾又已非復昔時矣使昔時真不可行豈至今日終不可行而遂已乎經界利害如前所陳則其不可不行審矣然行之詳略又有利害者葢版籍之所以不正田税之所以不均政縁教化未明風俗薄惡人懐私意不能自克是以因循積以至於此雖有教化亦未可以卒然變也况今吏治何暇及此而遽欲版圖之正田税之均是豈不差官不置局不打量歩畝不攅造圖帳之所能辦乎所以紹興年中雖以秦太師之權力李侍郎之心計然猶不憚甚勞大費以至淹歴歳時之乆而後能有成也若如議者之言即是熈寧手實之法其初雖若簡易其終必將大起告訐之風徒傷淳厚之俗而卒不足以得人户田産有無多寡之實又反不如偷安度日都不作為之為愈也抑紹興經界立法甚嚴人所創見莫不震悚然而奸猾之民猶有故犯之者况於今日以此茍簡之法施之玩習之民而欲妄意簿正而税平豈可得乎此經界詳略之利害者然也
  經界之行否詳略之利害已悉具於前矣今欲行之則紹興已行之法誠不可易但當時所行亦有一二未盡善者如不擇諸道監司以委之而至於專遣使命不擇州縣官吏而泛委令佐至其中半又差官覆實以紛更之此則今日之所不可不革者也葢當是時秦氏用事諸路監司皆其親黨固未嘗擇至於州縣官吏又以逐州逐縣無不奉行用人至多而不暇擇所以其勢不得不至於此今幸朝廷淸明而夲户諸司皆一時之選欲行經界之地乂不過三州十有七縣其用官吏一縣兩人則亦不過三十四人而已若䝉朝廷先令監司一員專主其事使其擇三郡守汰其昏謬疲輭力不任事如某等者而於一路之中求此三四十人應亦不至絶不可得葢縣令不能則擇於其佐佐又不能則擇於他官一州不足則取於一路見任不足則取於得替待闕之中皆委守臣踏逐申差權領縣事要以得其人而後已既得其人則使之審思熟慮於其始而委任責成於其終事畢之後量加旌賞以報其勤其權領者則又稍優其賞而歸之故官則大事克濟而於其不能者亦無大害此則差官置局必可行之説也至於打量一事則其勢不得不少勞民力但一縣之地大者分為數百千保小者分為數十百保使之分頭散出各自打量則亦不至多費時月而紹興遺法亦未必有能識之者此打量歩畝必可行之説也至於圖帳之法始於一保大則山川道路小則人户田宅必要東西相連南北相照以至頃畝之濶狹水土之高低亦湏當衆共定各得其實其十保合為一都則其圖帳但取山水之連接與逐保之大界總數而已不必更開人户田宅之濶狹高下也其諸都合為一縣則其圖帳亦如保之於都而已不必更為諸保之别也如此則其圖帳之費亦當少减然猶竊慮今日民力困又非紹興年中之比此費雖微亦恐難以賠備若䝉朝廷矜憐三郡之民不忍使之更有煩費則莫若令役户只作草圖草帳而官為買紙顧工以造正圖正帳專委守倅及所差官會計買紙顧工之費實用若干錢物具申臺漕兩司許就夲州所管兩司上供錢内截撥應副如此則大利可成而民亦不至於甚病此則攅造圖帳必可行之説也抑此皆其法也若夫法外之意又在官吏用心如何某頃在同安嘗見惠安縣丞鄭昭叔自言知仙遊縣日適值朝廷推行經界初得户部行下事目讀之茫然不曉所謂而寮佐吏史亟請施行因竊自念已猶未曉何以使人乃閉閣謝事覃思旬日然後通曉心口反覆更相詰難胸中洞然無復疑滯然後集諸同官而告語之使其有疑即以相問如是數日而同官亦無不曉者同官既曉然後定差保正保長闔縣通差不以煙㸑逺近為拘不以歇役新舊為限但取從上丁産高人分為二等大者以備都副保正小者亦備大保長各以紙籖書其姓名分置兩貼又於二貼各分四類或物力高强或人丁衆盛或才智足任謀畫或筋力可備奔走各以其類置於一貼凡選一都一保則必兼取此四色人使之同事令其各出所長以相協濟於是人皆悦從相率就事差役既定然後以户部事目印夲給之又為説其大意使之退以講究期以一日悉集縣庭凡有所疑恣其請問悉以己意詳為解説力疲氣乏則請同官更審應之如是五六日凢為保正長者亦無不悉曉其法然後散遣打量不過兩月他邑差役未定而仙遊打量見次第矣某嘗竊記其言以為若使被差之官人人如鄭君之用心則雖歳歳方田年年經界亦無害於民者今者幸遇朝廷復有推行此法之意敢録其説并以陳獻如蒙采擇上之朝省下之屬部使被差官吏有所取法亦庶幾鄭君之心因以暴白後世鄭福州寧徳人其後致仕家居老夀康寧九十六歳而終亦其誠心愛民之報也
  經界行否詳略之利害與其必可行之術某之言亦詳矣而復有所謂不得行之慮者何也葢此法之行貧民下户雖所深喜而豪民猾吏皆所不樂喜之者多單弱困苦無能之人故雖有誠懇而不能以言自逹不樂者皆財力辨智有餘之人故其所懷雖實私意而善為説詞以惑羣聽甚者至以盜賊為詞恐脅上下務以必濟其私而賢士大夫之喜安靜厭紛擾者又或不能深察其情而望風沮怯例為不可行之説以助其勢殊不知泉漳之民夲自良善不能為㓂唯汀州及漳之龍巖素號多盜然前後數起如沈師姜大老官黄三之徒皆非為經界而起也乃以不曾經界有税無業之民狼狽失所者衆而輕於從亂耳若其富家巨室業多税少之人則雖有不樂受産之心而豈肯以此之故棄其子孫乆逺之業以為族滅無餘之計也哉其不足慮亦明矣但此等事情曲折微細亦湏身履目見乃有以信其必然今朝廷之尊臺府之重其去田里有税無業之民葢已逺矣而又有此浮偽姦險之説以蕩揺乎其間則亦何由信此利害之實而必行之哉此某所以雖獨知之而不能不以或不得行為慮也
  右謹件如前某之愚意又竊以謂此事今在諸司許為開陳朝廷力賜主張首以定計為先次以擇人為急然後博采衆論取其所長則雖事之至難者亦將無所不濟如其不然而使復為懷姦挾詐因循茍簡之論所勝則是使三州之民日就窮困永無蘇息之望矣可不痛哉【守漳州申諸司狀光宗初政】
  回申諸司備坐聖㫖指揮
  事目同上
  此篇專乞力為申明朝廷早賜行下
  伏見夲州逐日承准使牒備坐省劄内聖㫖指揮詢究經界利害契勘某到官之初即被上項指揮已具己見畫一供申夲州又已取到知龍溪翁朝奉等官議狀備申去訖近准泉州闗報亦已條具申聞竊思事之利病雖未易以一言盡然其可否之决當亦可見於此矣而至今累月未有定論使司排日移文尚且更令詢究此雖高明謙遜博盡下情謹之重之不為輕舉然此一事自冬降㫖今幾半歳若欲决意舉行則湏及此七八月間畫降指揮檢照紹興年間户部所行事目雕印行下令逐州縣前期講究隨宜損益舉辟官吏取撥錢物差下保正副長要使秋成之後即便打量東作之前次第了畢庶幾乘此農隙可以集事今來已是夏末秋初而都未見有此消息文字徃來泛然而已正使幸而不至寢罷亦湏明年秋冬方得下手是則不惟虛費時月使三州疲悴之民更受一年之苦而上下官吏必將妄疑諸司無意主張不肯着力詢究兼是事未施行利害曲折亦非常情所能預料雖欲詢究其道無由徒爾紛紜不唯無益而適所以漏洩幾事動揺衆心使營私避事之人得以隂笑竊議於其後非計之得也且以紹興之役觀之當時舉東南數百州之地同日施行只是李侍郎一人建白於下秦太師一人主張於上斷然行之未嘗如此遲疑顧慮而中外響應無有一夫以為厲已而敢萌叛亂之意及其訖事則版圖稍正税役稍均民到于今頼之不可誣也故某竊謂此事雖或不免勞人動衆然其勢不得不行而其理亦决然可行其為利害不在乎他但在斷與不斷行與不行之間耳若䝉諸司力為申明朝廷早賜行下使官吏曉然知是斷然必行之令已終不得不任其責則其利病之曲折自當有能次第推尋接續申請者今皆不必預以為憂使謀雖多而事不集以失三州窮民之望也又况夲州今年早稲稍熟民力稍寛可為之時似不可失【守漳州申諸司狀一光宗初政】
  再申運司論經界利害
  事目同前
  此篇專乞候冬季打量
  夲州今月初九日准轉運衙牒録白到尚書省十二月二日劄子福建轉運提刑提舉司奏相度到漳泉汀州經界十一月二十六日降指揮令福建轉運司照相度到事理先將漳州措置施行仍毎縣各於所部内選差有材力能幹官一員同知縣公共措置務要盡得其實毋致引惹詞訟及委陳某專一提督候打量開具已行事件及打量圖夲申尚書省先具知禀狀申湏至申聞者
  右准指揮某照對夲州自去年二月凖使司牒條具經界利便於六月㳟奉聖㫖令某相度聞奏當已節次具狀申奏去訖仍累行下屬縣曉諭士民各據陳述利便紐筭方法仍會到福州興化軍諸縣紹興十八年舉行經界案祖逐項斟酌取其簡便易行將來不至煩擾者分明曉諭并將田形筭法鏤板行下四縣先令人吏習學指教民户務要人人通曉其他節目亦皆稍有倫緒只是差保正副長分畫都界置立土封之類以未得㫖不敢預先行下今來伏凖使牒備坐省劄㳟奉聖㫖指揮先將夲州措置施行某聞命驚喜即欲奉行既而思之方量之役全在田野其所使令保正副長喚集照應書押人户又是産税耕農之家所以紹興十八年間舉行此法必在十月以後正以不欲奪其農時務欲公私兩便而某自去年累次申請亦欲秋成之後即便打量東作之前次第了畢其後又因具奏待罪明言年歳向晚播榖有期若便施行亦恐不免有緩不及事之責葢區區之愚慮亦未嘗不在於此也目今雖然方是正月中旬然閩南地煖管下田土纔及冬春之交民間已是耕犂若於此時施行不惟有妨農務而春月雨水常多原野泥濘恐亦難得應期了畢曠日持乆勞費倍多將使無知之民不見朝廷之良法美意而反以為厲已豪家隠瞞租税之人夲所不悦又得以此藉口肆為扇惑動揺之計凡此曲折寔有未便以是反有遲疑未敢遽然下手然又竊惟念此事之行雖非某所建白然而節次條陳利害則某寔任其可行致蒙諸司特賜保明朝廷俯從所請至於異議紛紜乆而不决又䝉聖明果斷特許行之一州徳意所加至深至厚豈可不亟奉行更有前郤則又且欲及此農務尚寛之際先次差下保正副長便令打量城市山坂至春深而權罷候秋晚而復行既又深念如此施行不惟未有深益且是既行復止中間半歳機緘泄露人情玩習其且將無所不有是以不敢復顧避事之嫌而極論其未可遽行之説如是欲望使司詳酌其宜特賜敷奏略倣紹興十八年事體許俟七月一日方行差役十月一日然後打量其他分畫都界置立土封之類即容夲州目下一面措置以至秋成之後打量之時規畫當益詳盡吏民當益諳熟既免妨農之實害又銷不逞之浮言葢雖遲之數月而累歳依違不决之議一方因襲難革之百年乆逺一定之規可以優游而責成不至趣廹而害事曷勝幸甚【漳州申轉運司狀光宗初政】














  經濟文衡續集卷十六
<子部,儒家類,經濟文衡>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續集卷十七
  宋 滕珙 撰
  水利類
  乞募饑民修水利
  先生講求荒政奏本路災傷遂上畫一事宜六條此居其四
  此篇以因饑募民興役有一舉兩得之利
  臣昨所奏逐項事理並䝉開允獨有依凖舊制募饑民修水利一事未䝉施行臣竊見連年災旱國家不忍坐視夫民之死大發倉廪以拯救之其費以巨億計盖其賑給者固不復收其賑糶者雖曰得錢而所折閱亦不勝計仁聖之心於此固無所吝然饑民百萬安坐飽食而於公私無毫髮之補則議者亦深惜之故臣嘗竊仰稽令甲私計以為若微於數外有所増加以為募民興役之資則救災興利一舉而兩得之其與見行糶給之法利害之筭相去甚逺故不自揆既以奏聞而輒下諸州委自通判詢究水利合興復處以俟報可至於近日巡歴又得親見所至原野極目蕭然唯是有陂塘處則其苗之蔚茂秀實無以異於豐嵗於是竊歎益知水利之不可不修自謂若得奉承明詔悉力經營令逐村逐保各有陂塘之利如此則民間永無流離餓莩之患而國家亦無蠲减糶濟之費矣不謂言語疎畧未䝉鑒照敢竭其愚重以為請伏望聖慈深察上件事理許臣前項所謂百七十萬貫者而於内量撥什三諸州通判申到合興修水利去處審實應副其合糶給人有應募者即令繳納糶給由厯就顧人役俟畢工日糶給如舊則所損不至甚多而可以成久永之利絶凶年之憂費短利長不為失䇿【浙東奏狀孝宗朝】
  再乞台州黄巖縣早行修築
  先生巡歴州郡至台州再上救荒事宜四條此居其二
  此篇專論水利廣博之益
  臣體訪到本州黄巖縣界分濶逺從來出糓最多一州四縣皆所仰給其餘波尚能陸運以濟新昌嵊縣之闕然其田皆係邊山瀕海舊有河涇堰閘以時啟閉方得灌溉收成無所損失近年以來多有廢壞去處雖累曽開淘修築又縁所費浩瀚不能周徧臣竊惟水利修則黄巖可無水旱之災黄巖熟則台州可無饑饉之苦則為利害委的非輕遂於䧏到錢内支一萬貫付本縣及土居官宣敎郎林鼐承節郎蔡鎬公共措置給貸食利人戸相度急切要害去處先次興工俟向後豐熟年分却行拘納其林鼐曽任明州定海縣丞敦篤曉綀為衆所稱蔡鎬曽任武學諭沈審果决可以集事但本縣知縣范直興不甚曉事恐難倚㐲欲乞依本司已獲䧏到指揮特與嶽廟理作自陳別選清强官權攝縣事庶幾興役捄荒不至闕誤【浙東奏狀孝宗朝】
  陂堰類
  乞修築石陂以通船運
  先生守南康郡濱大江募民築隄捍舟遂有此請此篇專論因饑募民就役之便
  照對本軍邊臨大江舊有石砌隄寨堰住西灣水藏泊舟船毎嵗江西諸州錢糧綱運并商舟船浮江上下並於寨内抛泊或值風濤大作亦免沈溺之患公私兩便自紹興以來不暇開修逐年風浪衝擊砌石損動往往多被回運空綱偷搬壓船前去以致寨内水沙土填塞積嵗之久不復開浚重載舟船不免於石寨外江心排泊㳂岸石磊不堪繫䌫毎有大風震作漂溺人船不容拯救前後抛失官私錢物不可勝計本軍慮其所用工料錢米無所從出又恐土石一興有妨農作縁此坐視不敢申請今縁本軍旱傷至重細民闕食檢凖紹興重修常平免役令諸災傷監司隨所分州縣有興工役而可以募人者雖非農田水利【謂如城隍道路隄岸土工及種植林木之類】各預行檢計工料錢穀之數具利害奏聞本軍已委官詣地頭逐一從實檢計到開修石寨去處合用工料等錢具申轉運使衙取撥窠名錢米僱募人工修葺近準回牒止撥到移用錢一千貫文米五百石今照先委官檢計工料錢米並是實用之數本軍今不敢全乞取撥望止乞更行増付支散自餘少闕之數本軍自行計置僱募人工開修不惟官私舟船得免風濤之患且使饑民就役不致闕食【南康申監司劄子孝宗朝】營寨類
  論増置都昌新寨利害
  先是提刑司奏請依都昌縣剏置新寨先生以其徒費帑廪具奏乞行省罷再申省照㑹
  此篇專論増置虚費之失
  某竊見自古建立州縣與安頓營寨去處不同州縣須得山水環聚地土寛平可容官府民居去處而未必要害營寨即須相度地勢果是盗賊來往所必經由之地可以卓望邀截不容走透方為要害然後建立此事理之必然也故古人於此二者經度安置各有所處未嘗差互其州縣去處雖非要害然既有官府民居倉庫刑獄則亦不可不備故逐縣皆有尉司弓級大者百餘人小者不下數十人與營寨土軍表裏防護其用意亦備詳而深逺矣若以州縣去處瀕江帶河恐有姦人不測侵犯便為要害則凡州縣少不近水設使果是要害去處其縣道亦有弓手足得防䕶不必更於弓手之外立寨招兵然後可以守也本軍都昌縣者地實瀕江然上有棠隂木門四望下有楮溪大孤山大小五寨近者四五十里逺者亦不過百餘里逐處可以卓望把截是為要害其縣郭去處正在五寨之間又有尉司弓級額管七十五人四至八到在隆興饒江三州星子建昌兩縣之間與淮南州郡並無連接去處百十年來除李成大盗横流之後不聞曽有盗賊直犯縣邑只有淳熙四年因有散亡窮冦三人匿跡舟中經由縣歩初未嘗敢上岸作過却被尉司弓級緝捉驚趕即時竄逸是時偶有饒州職官沿檄到縣中路得於傳聞意謂本縣已被焚刼遂張皇其事妄申憲司一時憑信便將官吏對移稱都昌縣接連淮南而南康管内都無一兵乞創此寨以天子使者持斧逐捕之威而為窮冦三人驚駭擾亂至於如此固已可笑又况初不計筭増兵百人一嵗所費為米一千八百石錢五百餘貫絹五百疋綿一千五百兩使州縣何所從出亦不審慮兵官一員禁軍百人在外縣使聽何人節制於民有無搔擾致誤朝廷降此指揮自今觀之利害得失昭然可見人無愚智莫不知之故本軍昨來輒具申陳乞行廢罷今幸朝廷行下使司相度竊計必䝉洞照底裏力賜主張使邑室無侵擾之虞州郡免供億之費除一方永久之害然某愚慮尚恐州縣觧事者少而便文自營之私勝觀望畏怯之習深既不明形制要害之緩急又不察公私事力之有無但恐廢罷之後萬一復有衝突或能累己又見元係憲司陳請不無觀望之意雖到地頭相度往往不能盡公竭慮而偷為一切首䑕之計或稱實係要害去處見有招到軍兵造作寨屋難以廢罷上誤鈞聽則某請有以折之夫地勢要害衣糧耗費種種利害某前已詳言之矣請更以一事論之今所置寨正在本縣尉司之南數十歩間若以弓手為不足恃則廢弓手而專募寨兵可也今置寨以來弓手之巡警未嘗敢廢近又㑹合外縣捉獲但淳莊賊而所招新兵者飽食安坐未嘗少立功効及至本軍行下督責巡尉之際其軍兵反教寨官申稱當來置寨只為防䕶縣郭不合下鄉巡捕其無用如此但能在縣生事擾民詞訴不絶州郡相去既逺縣官莫敢誰何若不早行廢罷向後郡縣民間之害將有不可勝言者若䝉察此利害數端之實許行廢罷其見招軍兵數目不多自可撥諸寨填補闕額見造之屋其數亦少自可就近撥充弓手營房豈可明知其傷財害民有損無益而但為此羸卒數人破屋數間之故留此巨害之根以貽患於無窮乎夫論事不論其利害之實而欲因陋就簡偷合取容以狥目前一切之計此乃世俗淺陋之之常談宜不足以惑髙明之聽然某之愚亦有不能無過計之憂者故敢復盡其言以煩執事伏惟幸垂察焉其或議者尚慮復有前日舟中三人之盗而不可以無備則望鈞慈更垂體察只勒本縣立限招足闕額弓手而更於闕外増置二十五人凑足一百人亦足以増重形勢防衛不虞而弓手係屬本縣縣尉知縣等級相承名分素定易為拘轄比之立寨招軍利害萬萬不相侔矣【南康申省劄子孝宗朝】
  保甲類
  乞禁首領輒擅闗集
  先生守南康都昌縣劉彦才盛夏集衆抗禦官司追呼之吏遂上此劄
  契勘保甲之法什伍其民使之守護里閭覺察姦盗誠古今不易之良法也然既許其蓄藏兵仗備置金鼓則其節制階級似亦不可不嚴竊見目今見行條法累降指揮但有團結教習之文初無戒令糾察之法鄉里豪民平居挾財恃力已不可制一旦藉此尺寸之權妄以闗集教閱為名聚衆弄兵凌弱暴寡拒捍官司何所不至如本軍都昌縣劉邦逵等只縁劉彦才爭競聞得官司追呼遂於盛夏輒行闗集鳴鑼持仗過都越保欲以報復怨仇抗禦捕吏向非托於保甲之名安敢公然如此某除已將劉邦逵等依相歐報寃為名結集徒黨立社法等第决配編管外仍具利害申使欲望台慈詳酌特賜行下約束施行區區之懷別有愚見更望使司特賜敷奏明降指揮今後應保甲前領等人輙以關集教習為名聚衆并兵欲以恐脅官司報怨拒捕者比凡人之法特加一等收罪庶幾豪强知畏不致夤縁敗壞良法委實利便須至申禀者【南康軍監司劄子孝宗朝】



  經濟文衡續集卷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續集卷十八
  宋 滕珙 撰
  邊防類
  謂宜絶和議以定修攘
  事目見一卷聖學類
  臣又聞之為天下國家者必有一定不易之計而今日之計不過乎修政事禦外敵而已矣非隱奥而難知也然其計所以不時定者以講和之説疑之也夫金人於我有不共戴天之讐則其不可和也義理明矣而或者猶為是説者其意必曰今本根未固形勢未成進未有可以恢復中原之䇿退未有可以備禦衝突之方不若縻以虚禮因其來聘遣使報之請復土疆示之以弱使之優游驕怠未遽謀我而我得以其間從容興補而大為之備萬一天意悔禍或誘其衷則我之所大欲者將不用一士之命而可以坐得何憚而不為哉臣竊以為知義理之不可為矣而猶為之者必以有利而無害故也而以臣䇿之所謂講和者有百害無一利何苦而必為之夫復讐討賊自彊為善之說見於經者不啻詳矣陛下聰明稽古固不待臣一一言之請姑陳其利害而陛下擇焉夫議者所謂本根未固形勢未成進不能攻退不能守何為而然哉正以有講和之說故也此說不罷則天下之事無一可成之理何哉進無生死一决之計而退有遷延可已之資則人之情雖欲勉彊自力於進為而其氣固已渙然離沮而莫之應矣其守之也必不堅其發之也必不勇此非其志之本然氣為勢所分志為氣所奪故也故今日講和之說不罷則陛下之勵志必淺大臣之任責必輕將士之赴功必緩官人百吏之奉承必不能悉其心力以聽上之所欲為然則本根終欲何時而固形勢終欲何時而成恢復又何時而可圖守備又何時而可恃哉其不可冀明矣若曰以虚禮縻之則彼雖仁義不足而凶狡有餘誠有謀我之心則豈為區區之虚禮而驕誠有兼我之勢則亦豈為區區之虚禮而輟哉若曰示之以弱則是披腹心露情實而示之以本然之弱非强而示之弱之謂也適足以使之窺見我之底藴知我之無謀而益無忌憚耳縱其不來我恃此以自安勢分氣奪曰復一日如前所云者雖復曠日十年亦將何計之可成哉則是所以驕敵者乃所以啟敵以自驕所以緩冦者乃所以養冦而自緩為敵計則善矣而非吾臣子所宜言也且彼盗有中原嵗取金幣據全盛之勢以制和與不和之權少懦則以和要我而我不敢動力足則大舉深入而我不及支盖彼以從容制和而其操術常行乎和之外是以利伸否蟠而進退皆得而我方且仰首於人以聽和與不和之命謀國者惟恐失敵人之驩而不為久逺之計進則失中原事機之㑹退則沮忠臣義士之心盖我以汲汲欲和而志慮常䧟乎和之中是以跋前□後而進退皆失自宣和靖康以來首尾三四十年敵人專持此訃中吾腹心决䇿制勝縱横前却無不如意者而我墮其術中曽不省悟危國亡師如出一轍去嵗之事人謂朝廷其知之矣而解嚴未幾北使復至彼何憚於我而遽為若是是又欲以前䇿得志於我而我不悟也受而報之信節未還而海州之圍已急矣此其包藏反覆豈易可測而議者猶欲以已試敗事之餘謀當之其亦不思也哉至於請復土疆而冀其萬一之得此又不思之大者夫土疆我之舊也雖不幸淪沒而豈可使彼仇讐之人得以制其與奪之權哉顧吾之德之力如何爾我有以取之則彼將不能有而自歸于我我無以取之則彼安肯舉吾力之所不能取者而與我哉且彼能有之而我不能取則我弱彼強不較明矣縱其與我我亦豈能據而有之彼有大思我有大費而所得者未必堅也向者燕雲三京之事可以監矣是豈可不為之寒心也哉假使萬有一而出於必不然之計彼誠不我欺而不責其報我必能自保而永無他虞則固善矣然以堂堂大宋不能自力以復祖宗之土宇顧乃乞丐於仇讐之敵人以為國家臣雖不肖竊為陛下羞之夫前日之遣使報聘以是為請既失之矣及陛下嗣位天下之望曰庶幾乎而赦書下者方且禁切諸將毋得進兵申遣使介告諭纂承之意繼修和好之禮亦若有意於和議之必成而坐待土疆之自復者逺近傳聞頓失所望臣愚不能識其何說而竊歎左右者用計之不詳也古語有之疑事無功疑行無名今彼以好來而兵不戢我所以應之者常不免出於兩塗而無一定之計豈非所謂疑事也哉以此號令使觀聽熒惑離心解體是乃未攻而已却未戰而已敗也欲以此成恢復之功亦已難矣然失之未逺易以改圖往者不可諫而来者猶可追也願陛下疇咨大臣總攬羣䇿鑒失之之由求應之之術斷以義理之公參以利害之實罷黜和議追還使人茍未渡淮猶將可及自是以往閉關絶約任賢使能立紀綱厲風俗使吾修政事禦敵人之外了然無一毫可恃以為遷延中已之資而不敢懷頃刻自安之意然後將相軍民逺近中外無不曉然知陛下之志必於復讐啟土而無玩嵗愒曰之心更相激厲以圖事功數年之外志定氣飽國富兵强於是視吾力之强弱觀彼釁之淺深徐起而圖之中原故地不為吾有而將焉往此不過少遅數年之久而理得勢全名正實利其與講和請地茍且僥倖必不可成之虚計不可同年而語也明矣惟陛下深畱聖意毋忽【壬午應詔封事孝宗新政】
  謂宜罷和議以盡戰守
  是年春三月召赴行在冬十月丙子至在所辛巳入對垂拱殿首論大學之道本於格物次論今之論國計者三曰戰曰守曰和則此奏是也三論先王制敵人之道時朝廷遣吏部侍郎王之望出使約和未還宰臣湯思退等皆主和議而近臣曽覿龍大淵招權故奏及之十一月戊辰除武學博士既拜命遂歸此叚專論和議之失
  臣竊觀今日之論國計者大槩有三曰戰曰守曰和而已然天下之事利必有害得必有失是以三者之中又各有兩端焉盖戰誠進取之勢而亦有輕舉之失守固自治之術而亦有持久之難至於和之䇿則下矣而主其計者亦以為屈己愛民蓄力觀釁疑敵緩師未為失計多事以來此三說六端者是非相攻可否相奪於㝠㝠之中談者各餙其私而聽者不勝其雖以陛下之明蓋未能斷然無惑志於其間也臣竊以為此其所以然者由不折於義理之根本而馳騖於利害之末流也故臣嘗竊妄謂人主之學當以明理為先事理既明則凡所當為而必為所不當為而必止者莫非循天之理而非有意必固我之私也臣請復指其實而明之盖臣聞之天髙地下人位乎中天之道不出乎隂陽地之道不出乎柔剛是則舍仁與義亦無以立人之道矣然而仁莫大於父子義莫大於君臣是謂三綱之要五常之本人倫天理之至無所逃於天地之間其曰君父之讐不與共戴天者乃天之所覆地之所載凡有君臣父子之性者發於至痛不能自己之同情而非專出於一己之私也㳟惟國家之與北朝乃陵廟之深讐言之痛切有非臣子所忍聞者其不可與共戴天明矣太上皇帝念此讐之未報雖享天位不以為樂一旦舉而付之陛下者以陛下聰明智勇為必能成此志也然則今日所當為非戰無以復讐非守無以制勝是皆天理之自然非人欲之私忿也陛下亦既有意於必為矣間者不知何人輒復唱為和議以熒惑聖聽至遣朝臣持書以復北帥而為講和之計臣竊恨陛下於所不當為者不能必止而重失此舉也且不知陛下不得已於議者之言而姑為此邪抑真欲和議之成而為此邪以為姑為此也則既為其始必慮其終我既請之彼必報之不可以茍爲也且苟而為此欲以何求也哉無補於事徒害於理臣有以知陛下之不為也以為真欲和議之成也則議者所謂屈己愛民蓄力觀釁疑敵緩師未為失計者臣請有以議之夫人以藐然之身位乎天地之間至㣲也而能與天地並立而三者以其有仁義之性而與夫隂陽之氣剛柔之體同出乎萬物之一原而無間也古之聖人所以參天地而賛化育者豈有他哉亦順此理而無逆焉耳今釋怨而講和非屈己也乃逆理也理可逆乎逆理之禍將使三綱淪九法斁子焉而不知有父臣焉而不知有君人心僻違而天地閉塞乖舛愈盛而禽獸愈繁是乃舉南北之民而棄之豈愛之之謂哉且不曰愛其君父而曰兼愛南北之民其於輕重之倫緩急之序亦可謂舛矣夫子為政以正名為先蓋名不正則言不順事不成而民無所措其手足今乃欲舎復讐之名而以講好為觀釁緩師之計盖不惟使上下離心中外解體無以應敵而吾之君臣上下所為夙興夜寐以修自治之政者亦將因循隳弛而不復振矣正使敵人異日果有可乗而不可失之釁竊恐吾之可憂乃甚於所可喜而信誓之重名分之素彼皆得以歸曲于我盖不待兩兵相加而吾氣已索矣且自宣和靖康以來講和之效亦可槩見彼之情偽吾之得失盖不待明者而後知而小人所以好為是說者盖惟君子然後知義理之所必當為與義理之必可恃利害得失既無所入於其心而其學又足以應事物之變是以氣勇謀明無所懾憚不幸蹉跌死生以之小人之心一切反是其所以專為講和之説者特以便其私欲耳而謀國者過而聽焉豈不誤哉今使者將還大議將决此亦救過補敗之時也臣願陛下姑置利害交至之説而以窮理為先於仁義之道三綱之本少加意焉體驗擴充以建人極深詔任事之臣亟罷講和之議大明黜陟以示天下使知復酬雪耻之本意未嘗少衰雖使敵意效順無所邀索乃是深有包藏尤足疑畏正宜引義拒絶以伐其謀然後表裏江淮合戰守之計以為一使守固而有以戰戰勝而有以守竒正相生如環之無端持以嵗月以必復中原必滅仇讐為期而後已雖其成敗利鈍不可逆睹而吾於君臣父子之問既已無憾則其賢於屈辱而茍存固已逺矣臣願陛下以此處心以此立志則仁義之道明於上而忠孝之俗成於下人道既得天地之和氣自當忻合無間而敵國外患亦將不得久肆其毒則何事之不可成何功之不可立哉【癸未垂拱奏劄二孝宗朝】
  謂修德業正朝廷立紀綱
  事目同上
  此叚專論古人彊本折衝之道
  臣聞益之戒舜曰儆戒無虞罔失法度罔遊于逸罔淫于樂任賢勿去邪勿疑而終之曰無怠無荒四夷來王周之文武亦以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始於憂勤終於逸樂其後中微小雅盡廢四夷交侵中國衰削宣王承之側身修行任賢使能内修政事外攘夷狄而周道燦然復興臣嘗以是觀之然後知古先聖王所以制御夷狄之道其本不在乎威强而在乎德業其任不在乎邊境而在乎朝廷其具不在乎兵食而在乎紀綱盖决然矣恭惟陛下躬履艱難之運而思所以成中興之功者既知當為與所當止之大端矣然而敵國憑陵包藏不測中外之議咸謂國威未振邊備未飭帑廪未充士卒未練一旦緩急何以為計臣獨以為今日之憂非此之謂所可憂者乃大於此而恨議者未及之也臣竊觀今日諌諍之塗尚壅佞倖之勢方張爵賞易致而威罰不行民力已殫而國用未節以是四者觀之則德業未可謂修朝廷未可謂正紀綱未可謂立凡古先聖王所以强本折衝威制夷狄之道皆未可謂備是則臣之所深憂也不識議者亦嘗以是聞於陛下之聽否乎臣願陛下三復詩書之言以監所行之得失而求所以修德業正朝廷立紀綱者必以開納諌諍黜逺邪佞杜塞倖門安固邦本四者為急先之務治其本而無治其末治其實而勿治其名庶幾人心厭服敵國知畏則形勢自强而恢復可冀矣【癸未垂拱奏劄三】
  將帥類
  謂將帥殖私財以求進用
  事目詳見時政類第二段
  此篇歴言上下徇私之弊
  臣聞日者諸將之求進也必先掊尅士卒以殖私財然後以此自結於陛下之私人而祈以姓名逹於陛下之貴將貴將得其姓名即以付之軍中使自什伍以上節次保明稱其材武堪任將帥然後具為奏牘而言之陛下之前然陛下但見其等級推先案牘具備則誠以為公薦而可得人矣而豈知其諧價輸錢已若晚唐之債帥哉只此一事有耳者無不聞有口者無不道然以其門户幽深蹤跡詭秘故無路得以窺其交通之實狀是以雖或言之而陛下終不信也夫將者三軍之司命而其選置之方乖剌如此則彼智勇材畧之人其孰肯抑心下首於宦官宫妾之門而陛下之所得以為將帥者皆庸夫走卒固不知兵謀師律之為何事而惟尅剥之是先交結之是圖矣陛下不知其然而猶望其修明軍政激勸士卒以强國勢豈不悞哉然將帥之不得人非獨士卒之受其弊也推其為害之極則又有及乎民者盖將帥得人則尺籍嚴而儲蓄羡屯田立而漕運省今為將帥者如此則固無望其肯核軍實而豐儲蓄矣【戊申封事孝宗朝】屯田類
  謂屯田不行反為民害
  事目見時政類第二段
  此段專論屯田不立漕運煩費之弊
  至於屯田則彼自營者尤所不願故朝廷不免為之別置使者以典治之而兵屯之衆資其撥遣則又不免使參其務然聞其占䕶軍人不肯募其願耕者以行而彊其不能者以往至屯則偃蹇不耕而反為民田之害使者文吏其力盖有不能制者是以陛下欲為之切而久不得成也屯田不立漕運煩費諸州苗米至或盡數起發而無以供州兵之食則加耗斛面之弊紛紛而起而民益困矣又凡和買折帛科罰月椿之類往往亦為供軍之故而不可除若屯田立而所資於諸路者减此屬庶乎其皆可禁矣【戊申封事孝宗朝】
  宜募軍士游民分為兩屯
  事目同上
  此段專論處置軍民之道
  至於屯田之利則以臣愚見當使大將募軍士使者招游民各自為屯不相牽制其給授課督賞罰政令各從本司自為區處軍中自有將校可使不須別置官吏使者則聽其辟置官屬三五人指使一二十人以備使令又擇從官通知兵農之務兼得軍民之情者一員為屯田使總治兩司之政而通其奏請趣其應副又以歳時按行察其勤惰之寔以行誅賞如是則兩屯心競各務其功田事可成漕運可省而諸路無名非理之供横歛巧取之政前日有所不獲已而未可盡去者今亦可以悉禁民力庶乎其益裕矣屯田一事如臣之䇿亦是將來將帥得人之後方可施行若將帥止如今日却恐徒壞漕司已成之功無補將帥兵屯之費且乞指揮趂此水災之後廣招流冗併行民屯之䇿以俟見效仍詔漕司更切詢訪利病之未盡者條具以聞然後隨事商量及時措置庶幾已成之緒不至動揺輕有廢壞伏乞聖詔【戊申封事孝宗朝】












  經濟文衡續集卷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續集卷十九
  宋 滕珙 撰
  刑獄類
  謂當先正尊卑上下之分
  事目詳見財賦類第二段
  此篇專論犯上之辭風教所係不宜輒用擬貸乞詔儒臣博采經史要語為一書以教學古入官之道
  臣聞昔者帝舜以百姓不親五品不遜而使契為司徒之官教以人倫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㓜有序朋友有信又慮其教之或不從也則命臯陶作士明刑以弼五教而期于無刑焉盖三綱五常天理民彛之之大節而治道之本根也故聖人之治為之教以明之為之刑以弼之雖其所施或先或後或緩或急而其丁寧深切之意未嘗不在乎此也乃若三代王者之制則亦有之曰凡聽五刑之訟必原父子之親立君臣之義以權之盖必如此然後輕重之序可得而論淺深之量可得而測而所以悉其聰明致其忠愛者亦始得其所施而不悖此先王之義刑義殺所以雖或傷民之肌膚殘民之軀命然刑一人而天下之人聳然不敢肆意於為惡則是乃所以正直輔翼而若其有常之性也後世之論刑者不知出此其䧟於申商之刻薄者既無足論矣至於鄙儒姑息之論異端報應之説俗吏便文自營之計則又一以輕刑為事然刑愈輕而愈不足以厚民之俗往往反以長其悖逆作亂之心而使獄訟之愈繁則不講乎先王之法之過也臣伏見近年以來或以妻殺夫或以族子殺族父或以地客殺地主而有司議刑卒從流宥之法夫殺人者不死傷人者不刑雖二帝三王不能以此為治於天下而况於其係於父子之親君臣之義三綱之重又非凡人之比者乎然臣非敢以此之故遂勸陛下深於用法而果於殺人也但竊以為諸若此類渉於人倫風化之本者有司不以經術義理裁之而世儒之鄙論異端之邪説俗吏之私計得以行乎其間則天理民彛幾何不至於泯滅而舜之所謂無刑者又何日而可期哉故臣伏願陛下深詔中外司政典獄之官凡有獄訟必先論其尊卑上下長㓜親疎之分而後聽其曲直之辭凡以下犯上以卑凌尊者雖直不宥其不直者罪加凡人之坐其有不幸至於殺傷者雖有疑慮可憫而至於奏讞亦不許輒用擬貸之例又詔儒臣博采經史以及古今賢哲議論及於教化刑罰之意者刪其精要之語聚為一書以教學古入官之士與凡執法治民之官皆使畧知古先聖王所以敕典敷教制刑明辟之大端而不敢隂為姑息果報便文之計則庶幾有以助成世教而仰稱陛下好生惡殺期於無刑之本意【戊申延和奏劄一孝宗朝】
  謂當重州縣治獄之官
  事目同上
  此篇專論獄者民命所係至重凡州郡兩獄官宜擇任滿有舉主關陞人
  臣聞獄者民命之所係而君子之所盡心也今天下之獄死刑當决者皆自縣而逹之州自州而逹之使者其有疑者又自州而上之朝廷自朝廷而下之棘寺棘寺讞議而後致辟焉其維持防閑可謂周且審矣然而憲臺之所詳復棘寺之所讞議者不過受成於州縣之具獄使其文案粗備情節稍圓則雖顛倒是非出入生死盖不得而察也是故欲清庶獄之源者莫若遴選州縣治獄之官今縣之獄委於令其選固已精矣而未必皆得人其弊未易革也若州縣則今銓格凡選人任滿有舉主闗陞者方註繁難令録其慮盖已詳矣然注司理者乃不用此令而近制唯進納癃老之人然後不得注擬此外則常調闗陞雖昏繆疾病之人皆得而為之甚至於流外補官若省部胥史亦得而為之彼以薦舉闗陞者固未必盡得才能公正之人然比之昏繆疾病無善可稱與夫胥史之入官者則有間矣盖昏繆疾病之人茍且微禄唯知自營其於獄事䝉成吏手漫不加省而胥史之入官者又或狃於故習與吏為徒販鬻走弄無所不至故州郡小大之獄往往多失其平怨讟咨嗟感傷和氣上為聖政之累莫此為甚臣愚欲望陛下明詔銓曹更定選格凡州郡兩獄官專注任滿有舉主闗陞人或應格不足則次任任滿銓試中第二等以上人其常調闗陞及省部胥史並不得注擬見在任者非舉主闗陞人即令守倅銓量如委昏繆疾病即保明聞奏特與祠禄其未到人赴上日亦從守倅銓量方許放上若守倅徇私失實即許監司劾奏罷免所有省部胥史雖已注官待次並令赴部別與擬授庶幾治獄之官其選少清各知任職仰副陛下欽恤之意【戊申延和奏劄二孝宗朝】
  乞令縣丞同行推訊
  臣契勘縣獄止是知縣獨員推鞫一或不得其人則拆換疑詞變亂情節無所不至今既未能盡變銓法則亦不容無少更革欲望睿慈詳酌明降指揮令縣丞同行推訊無丞處即用主簿仍遇大囚到獄即限兩日内具入門欵先次飛申本州及提刑司照㑹庶幾粗革舊弊天下幸甚【貼黄】
  學校類
  乞賜白鹿洞書院勑額
  是年淳熙辛丑閏二月除先生江西提舉然猶待次乃奏本職四事此居其末
  此篇專乞賜書院勑額及光堯太上皇帝御書石經并國子監九經註疏
  右臣竊嘗伏讀國朝㑹要恭覩太宗皇帝嘗因江州守臣周述之奏詔以國子監九經賜廬山白鹿洞書院既又以其洞主明起為蔡州褒信縣主簿以旌儒學每恨無由一至其處仰觀遺跡又䝉聖恩假守兹土到任之初考按圖經詢究境内民間利病乃知書院正在本軍星子縣界而陳舜俞廬山記又載真宗皇帝咸平五年嘗勅有司重加修繕間因行視陂塘始得經由其地見其山川環合草木秀潤真閒燕講學之區而荒凉廢壞無復棟宇因竊惟念太宗皇帝真宗皇帝所以幸敎多士垂裕萬世之意其盛如彼而下吏淺聞弗克原念以稱萬分之罪其大如此駭懼震慴不遑啟居既又按考此山老佛之祠盖以百數兵亂之餘次第興葺鮮不復其舊者獨此儒館莾為荆榛雖本軍已有軍學足以養士然此洞之興逺自前代累聖相傳眷顧光寵德意深逺理不可廢况境内觀寺鐘鼓相聞殄弃彛倫談説空幻未有厭其多者而先王禮樂之宫所以化民成俗之本者乃反寂寥希闊合軍與縣僅有一二所而已然則復修此洞盖未足為煩於是始議即其故基度為小屋二十餘間敎養生徒一二十人節縮經營今已了畢但其勑額官書皆以燒毁散失無復存者不敢擅行標牓收置輙昧萬死具奏以聞欲望聖明俯賜鑒察追述太宗皇帝真宗皇帝聖神遺意特降勑命仍舊以白鹿洞書院為額仍詔國子監仰摹光堯夀聖憲天體道性仁誠德經武緯文太上皇帝御書石經及印版本九經疏論語孟子等書給賜本洞奉守㸔讀於以褒廣前烈光闡儒風非獨愚臣學子之幸實天下萬世之幸【奏狀】
  再乞賜書院勑額
  是年秋八月改除浙東提舉冬十一月奏事延和殿條畫七事此居其末上委曲訪問悉從其請
  此篇申言書院賜額并上件石經九經等事
  臣昨任南康軍日嘗具狀奏乞賜白鹿洞書院勅額及乞以太上皇帝御書石經并版本九經注疏給賜本洞今亦未䝉施行而朝野喧傳相與譏笑以為怪事臣誠恐懼不敢不盡其説謹按本洞書院實唐隱士李渤所居當時學者多從之遊遂立黌舍至五代時李氏為建官師給田贍養徒衆甚盛迨至國初猶數十百人太平興國中嘗䝉詔賜九經而官其洞主見於㑹要而咸平五年有勅重修仍塑宣聖及弟子像又見於陳舜俞所記簡牘具存可覆視也夫以此洞之興原其所自雖若淺鮮無足言者而太宗皇帝真宗皇帝眷顧褒崇至於如此則聖意所存至深至逺必有非下吏淺聞所能窺測者今乃廢而不舉使其有屋廬而無勅額有生徒而無賜書流俗所輕廢壞無日此臣所以大懼而不能安也然竊意有司所以不能無疑於臣之請固未必皆如譏笑者之言殆必以為州縣已有學校不必更為煩費耳如其果然則臣請有以質之夫先王禮義之宫與異端鬼教之居孰正孰邪三綱五常之教與無君無父之説孰利孰害今老佛之宫徧滿天下大郡至踰千計小邑亦或不下數十而公私增益其勢未巳至於學校則一郡一邑僅一置焉附郭之縣或不復有其盛衰多寡之相絶至於如此則於邪正利害之際亦已明矣今有司非徒不能有所正於彼而反疑臣之請於此臣不能識其何說也今幸䝉恩賜對故敢復以為請伏望聖慈下臣此章特從其請既以紹承先志啟迪羣心又以丕闡大猷昭示抑邪興正之漸實天下萬世之幸【辛丑延和奏劄七並孝宗朝】
  禮樂類
  乞頒降政和禮書
  先生守南康申部乞給降政和五禮新儀符下頗未詳備聞本部侍郎奏編臣民禮儀遂畫一申明乞改正行下
  此篇專乞檢㑹行下以憑遵守
  照㑹政和五禮新儀州郡元有給降印本兵火以來往往散失目今州縣春秋釋奠祈報社稷及祀風雨雷師壇壝器服之度升降跪起之節無所據依循習茍簡而臣民之家冠昏䘮祭亦無頒降禮文可以遵守無以仰稱國家欽崇祀典防範民彛之意須至申聞者 右謹具申行在尚書禮部欲乞特賜申明檢㑹政和五禮新儀内州縣臣民合行禮制鏤版行下諸路州軍其壇壝器服制度亦乞彩畫圖本詳著大小髙低廣狹淺深尺寸行下以憑遵守【守南康申省狀孝宗朝】
  乞増修政和禮書
  事目同上
  此篇專乞討論行下以成全書
  伏見本軍昨凖尚書禮部符下政和五禮祭祀儀式竊嘗參攷其間頗有未詳修處方欲具狀申審今覩進奏官報近者判部侍講侍郎奏請編類州縣臣民禮儀鏤版頒降已奉聖㫖依奏此誠化民善俗之本天下幸甚然某竊慮其間未詳備處將來奉行或致牴牾今具如後須至申聞者
  所凖行下釋奠禮儀某按其神位除正配三位外有殿上兩廊從祀未見位號名數不委新儀全書有無具載欲乞討論并賜行下然按祀今二月八日上下釋奠文宣王以兖國公鄒國公配牲共用羊一豕一白幣三而已今其所祀乃近一百餘位一羊一豕無縁可以徧及又州縣廟學窄狹祭器獻官多不及數往往不能一一分獻其為欺慢莫甚於斯竊欲更乞相度申明許令州學免祭兩廊諸位縣學并免殿上十位庶幾事力相稱儀物周備可以盡其誠敬某又按行下釋奠行事儀引三獻官詣舒王神位前一節係政和間所定後來靖康年中已有指揮追貶王安石爵秩停罷配享訖今來上件儀注尚仍舊文竊慮州縣奉行反致疑惑亦合申明改正
  所凖行下釋奠陳設儀云設著尊四犧尊四為二重在殿之東南隅北向西上【配位即於正位酌尊之東】著尊在前皆有坫加勺羃為酌尊【著樽一實明水為上尊餘實泛齊初獻酌之犧尊一實明水為上尊餘實醴齊亞終獻酌之】某按後章行事儀云初獻酌犧尊之泛齊亞終獻酌象尊之醴齊與此不協竊疑兩處必有一誤尋考祭社稷祀雨風雷師陳設儀皆設犧尊象尊為酌尊乃知正是此章之誤其著字當作犧字犧字當作象字又既云北向則是犧尊在北象尊在南所云在前亦是重複倒置欲乞申明改正行下
  所凖行下釋奠祭祀陳設章皆云又設太尊二山尊二在神位前【大尊一實泛齊山尊一實醴齊各以一尊實明水】著尊二犧尊二象尊二壺尊六【著尊一實盎齊犠尊一實醍齊象尊一實沈齊各以一尊實明水壺尊三實元酒三實三酒明水元酒皆在上五齊三酒皆以本處酒充】在殿下皆北向西上【内祭社稷儀云南向東上】加羃五齊三酒皆設而不酌某按此太尊山尊只是都共設於殿之前楹壇之南靣其北更容獻官拜跪酌獻非是逐位之前各設四尊所謂北向者恐是太尊二為一行其南山尊為一行又次南階下著尊二為一行又次南犧尊二為一行又次南象尊二為一行又次南壺尊六為三行【其南向者反此】所謂西上者謂西實元酒東實五齊三酒【其東上者反此】未委是否各乞討論并賜行下所凖行下州縣社稷風雨雷師壇壝制度某按其文有制度而無方位尋考周禮左祖右社則社稷壇合在城西而唐開元禮祀風師於城東祀雨師於城南未委新儀全書有無同異欲乞討論并賜行下
  凖禮諸侯祭名山大川之在境内者又曰山川之神水旱疫癘之灾於是乎禜之盖以其崇髙深廣能出雲氣為風以滋養潤澤乎一方也今州郡封域不减古之諸侯而封内名山大川未有望祭之禮其有祠廟亦是民間所立淫誣鄙野非復古制顧乃舍其崇髙深廣能出雲雨之實而傴僂拜伏於土木偶人之前以求其所謂滋養潤澤者於義既無所當又其牲牢器服一切循用流俗䙝味燕器於禮又無所稽至於有山川而無祠廟者其嵗時祈禱遂不復禜於山川而反求諸異教淫祠之鬼則此尤無義理而習俗相承莫知其謬欲乞檢照五禮新儀如已有祭山川禮即與編類行下如有遺闕亦乞討論依倣祭社禮儀立定時日壇塲方位制度并賜行下
  伏覩累降赦書歴代聖帝明王忠臣烈士有功及民者並令致祭謹按唐開元禮享先代聖王並用禮器法服今則未委新儀全書有無嵗時祠祭儀式欲乞檢照討論併賜行下【守南康申省狀孝宗朝】
  請乞修三禮以備制作
  先生留身經筵靣陳劄子四事一論聖躬自奉且務抑損二論災異三論䘮服四此奏是也
  此篇專欲以儀禮為經而取禮記及諸經史雜書所載有及於禮者附於其下
  臣聞之六經之道同歸而禮樂之用為急遭秦滅學禮樂先壞漢晉以來諸儒補緝竟無全書其頗存者三禮而已周官一書固為禮之綱領至其儀法度數則儀禮乃其本經而禮記郊特牲冠義等篇乃其義疏耳前此猶有三禮通禮學䆒諸科禮雖不行而士猶得以誦習而知其説熙寕以來王安石變亂舊制廢罷儀禮而獨存禮記之科弃經任傳遺本宗末其失已甚而博士諸生又不過誦其虚文以供應舉至於其間亦有因儀法度數之實而立文者則咸幽㝠而莫知其源一有大議率用耳學臆斷而已若乃樂之為教則又絶無師授律尺短長聲音清濁學士大夫莫有知其説者而不知其為闕也故臣頃在山林嘗與一二學者考訂其説欲以儀禮為經而取禮記及諸經史雜書所載有及於禮者皆以附於本經之下具列注疏諸儒之説畧有端序而私家無書檢閱無人鈔冩久之未成㑹䝉除用學徒分散遂不能就而鍾律之制則士友間亦有得其遺意者竊欲更加參考別為一書以補六藝之闕而亦未能具也欲望聖明特詔有司許臣就秘書省太常寺闗借禮樂諸書自行招致舊日學徒十餘人踏逐空閒官屋數間與之居處令其編類雖有官人亦不係銜請俸但乞逐月量支錢米以給飲食紙札油燭之費其鈔冩人即乞下臨安府差撥貼書二十餘名結局量支犒賞别無推恩則於公家無甚費用而可以興起廢墜垂之永久使士知實學異時可為聖朝制作之助則斯文幸甚天下幸甚【乞修三禮劄子寧宗初政】


  經濟文衡續集卷十九
<子部,儒家類,經濟文衡>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續集卷二十
  宋 滕珙 撰
  廟議類
  論僖祖之廟不當遷
  時孝宗當祔廟禮官初請祧宣祖而祔孝宗繼復有請併祧僖宣二祖而正太祖袷享東鄉之位有㫖集議先生遂上此狀
  此篇專言僖祖不可祧羣議不可行之意
  准尚書吏部牒奉聖㫖令侍從兩省臺諌禮官集議四祖祧主宜有所歸者某今竊詳羣議其說雖多而揆以禮經皆有可疑如曰藏於太廟之西夾室則古者唯有子孫祧主上藏於祖考夾室之法而無祖考祧主下藏於子孫夾室之文昔者僖祖未遷則西夾室者僖祖之西夾室也故順翼二祖之主藏焉而無不順之疑今既祧去僖祖而以太祖祭初室矣則夾室者乃太祖之夾室自太祖之室視之如正殿之視朶殿也子孫坐於正殿而以朶殿居其祖考於禮安乎此不可之一也至於袷享則又欲設幄於夾室之前而別祭焉則既不可謂之合食而僖祖神坐正當太祖神坐之背前孫後祖此又不可之二也如曰别立一廟以奉四祖則不唯喪事即逺有毁無立而所立之廟必在偏位其棟宇儀物亦必不能如太廟之盛是乃名為尊祖而實卑之又當祫之時羣廟之主祫于太廟四祖之主祫于別廟亦不可謂之合食此又不可之三也如曰藏主於天興殿則宗廟原廟古今之禮不同不可相雜而不得合食亦與別廟無異此又不可之四也凡此數者反復尋繹皆不可行議者亦皆知其不安而不知所以然者特以其心急欲尊奉太祖三年一祫時暫東向之故而為此紛紛不復顧慮殊不知其實無益於太祖之尊而徒使僖祖太祖兩廟威靈常若相與爭校强弱於㝠㝠之中并使四祖之神疑於受擯徬徨躑躅不知所歸令人傷痛不能自己不知朝廷方此多事之際亦何急而為此也今亦無論其他但以太祖皇帝當日追尊帝號之心而黙推之則知太祖今日在天之靈於此必有所不忍而不敢當矣又況僖祖祧主遷於治平而不過數年神宗皇帝復奉以為始祖已為得禮之正而合於人心所謂有其舉之而莫敢廢者乎且孔子論武王周公之孝而曰踐其位行其禮奏其樂愛其所親敬其所尊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今天子既踐太祖之位行太祖之禮奏太祖之樂矣則當愛太祖之所親敬太祖之所尊所以事太祖者無以異於生存之時乃為至孝而議者顧欲黜其所追尊之祖考置之他所而又未有一定之處是豈所謂愛敬其所親尊而事之如生存之時乎且議者之所以必為此說者無他但以太祖膺圖受命化家為國而王業之興不由僖祖耳若以此言則后稷本封於邰而不窋已自竄於戎狄公劉太王又再遷而後定文武之興又何嘗盡由於后稷哉但推其本始為出於此故不可以不祭而祭之不可以不尊耳豈計其功徳之小大有無哉況周人雖以后稷為太祖而祭法亦曰祖文王而宗武王是乃所謂祖有功而宗有德之意故自為世室而百世不遷以冠羣廟則亦不待東向於祫然後可以致崇極之意矣然今日宗廟之制亦未能如古姑以權宜而論之則莫若以僖祖擬周之后稷而祭於太廟之初室順祖為昭翼祖為穆宣祖為昭而藏其祧主于西夾室太祖為穆擬周之文王為祖而祭於太廟之第二室太宗為昭擬周之武王為宗而祭於太廟之第三室其太祖太宗又皆百世不遷而謂之世室真宗為穆其祧主亦且權藏於西夾室仁宗為昭為宗而祭於第四室亦為世室如太宗之制英宗為穆藏主如真宗之制神宗為昭祭第五室哲宗為穆祭第六室徽宗為昭祭第七室欽宗為穆祭第八室髙宗為昭祭第九室孝宗為穆祔第十室異時髙宗亦當為宗為世室如太宗仁宗之制三歳祫享則僖祖東向如故而自順祖以下至于孝宗皆合食焉則於心為安而於禮為順矣至於古者宗廟之制今日雖未及議尚期異時興復之後還反舊都則述神宗之志而一新之以正千載之繆成一王之法使昭穆有序而祫享之禮行於室中則又善之大者也蓋尊太祖以東向者義也奉僖祖以東向者恩也義者天下臣子今日之願也恩者太祖皇帝當日之心也與其伸義詘恩以快天下臣子之願孰若詘義伸恩以慰太祖皇帝之心乎韓愈所謂祖以孫尊孫以祖詘者正合此意而又以為四時各祭其廟則所伸之祭常多三年然後一祫則所詘之祭常少亦中事情故某於此嘗有感焉竊獨以為今欲議四祖神位所祔之宜而卒不免於舛逆而難通不若還僖宗於太廟三年而一東向之為順易而無事也某孤陋寡聞所見如此昨日適以衰病不及預議伏念宗廟事重不敢緘黙須至申聞者【議狀寜宗初政】
  論不當遷二祖及析太祖太宗各為一世
  謹按禮家先儒之說兄弟傳國者以其嘗為君臣便同父子各為一世而天子七廟宗者不在數中此為禮之正法若今日見行廟制則兄弟相繼者共為一世而太廟增為九世宗者又在數中皆禮之末失也故某狀中所擬太廟世數一准先儒之說固知未必可用若議者乃用今制而反不曾詳考自僖祖以至孝宗方及十世太祖太宗為第三世尚在四昭四穆之中今日祧遷只合依孝宗初年遷翼祖例且遷宣祖然後為得乃不察此而欲一旦無故并遷僖宣二祖又强析太祖太宗各為一世既與哲徽欽髙之例不同又使太廟所祀其實僅及八世進不及今之九退不成古之七尤為乖繆無所據依政使某說迂濶多所更改不可施行其議者并遷二祖析一為二之失亦合速行改正且遷宣祖而合太祖太宗復為一世以足九世之數【小貼子】
  論王安石嘗議僖祖不當遷
  某既為此議續搜訪得元祐大儒程頤之說以為太祖而上有僖順翼宣先嘗以僖祧之矣介甫議以為不當祧順以下祧可也何者本朝推僖祖為始已上不可得而推也或難以僖祖無功業亦當祧以是言之則英雄以得天下自己力為之並不得與祖徳或謂靈芝無根醴泉無源物豈有無本而生者今日天下基本蓋出於此人安得為無功業故朝廷復立僖祖廟為得禮介甫所見終是髙於世俗之儒某竊詳頤之議論素與王安石不同至論此事則深服之以為髙於世俗之儒足以見理義人心之所同固有不約而合者但以衆人不免自有争較强弱之心雖於祖考亦㤀遜避故見其太祖功徳之盛而僖祖則民無得而稱焉遂欲尊太祖而卑僖祖又見司馬光韓維之徒皆是大賢人所敬信其議偶不出此而王安石乃以變亂穿鑿得罪於公議故欲堅守二賢之說并安石所當取者而盡廢之所以無故生此紛紛今以程頤之說考之則可以見議論之公而百年不決之是非可坐判矣【小貼子】
  再上僖祖不當祧之議
  前奏既上宰相不聽先生復奏疏論之異議之徒忌其軋已事竟不行
  此篇言承太祖尊祖敬宗之心
  臣竊見太祖皇帝受命之初未遑他事首尊四祖之廟而又以僖祖為四廟之首累聖尊崇㒺敢失墜中間雖以世數寑逺遷之夾室而未及數年議臣章衡復請尊奉以為太廟之始祖宰相王安石等遂奏以為本廟自僖宗以上世次不可得而知則僖祖有廟與稷契疑無以異今欲毁其廟而藏其主替祖宗之尊而下祔於子孫非所以順祖宗之孝心也於是神宗皇帝詔從其説甚詳而司馬光韓維孫朴孫固等以為非是力奏争之其立意不過以為太祖受命立極當為始祖而祫享東向僖祖初無功德親盡當祧而已臣嘗深考其説而以人心之所安者揆之則僖祖者太祖之髙祖考也雖厯世乆逺功徳無傳然四世之後篤生神孫順天應人以寧兆庻其為功德蓋不必身親為之然後為盛也是以太祖皇帝首崇立之以為初廟當此之時蓋已歸徳於祖而不敢以功業自居矣今乃以欲尊太祖之故而必使之奪據僖祖初室東向之位臣恐在天之靈於此有所不忍而不敢當也安石之為人雖不若光等之賢而其論之正則有不可誣者世之論者不察乎此但見太祖功徳之盛而不知因太祖當日崇立僖祖之心以原其所自但見光等之賢非安石章衡之所及而不知反之於己以即夫心之所安是以紛紛多為異說臣嘗病其如此每恨無以正之不謂今日之來適逢此議而又以疾病之故不獲祗赴謹已略具鄙見申尚書省乞與敷奏并畫成圖本兼論古今宗廟制度得失因又訪得元祐大儒程頤所論深以安石之言為當貼說詳盡而所論并祧二祖止成八世之說尤為明白未知巳未得達聖聽欲乞宣問詳賜覽覩并下此奏別令詳議以承太祖皇帝尊祖敬宗報本反始之意上延基祚下一民聴千萬幸甚【而奏祧廟劄子】
  再述宗廟重事當改之意
  臣竊見今者羣臣所議奉安四祖之禮多有未安蓋不遷僖祖則百事皆順一遷僖祖則百事皆舛雖復巧作回互終不得其所安而又當此危疑之際無故遷移國家始祖之祀以惑衆聽實為非便而或者以謂前日之議已奉聖㫖恭依難復更改臣竊詳治平四年三月議者請遷僖祖已詔恭依至熙寧五年十一月因章衡王安石等申請復還僖祖又詔恭依蓋宗廟重事雖已施行理或未安不容不改【貼黃】
  乞降出元奏劄子【付尚書省】
  臣前日面奏祧廟事伏蒙聖慈宣諭若曰僖祖自不當祧髙宗即位時亦不曾祧壽皇即位亦不曾祧太上即位時又不曽祧今日豈可容易恭承聖訓仰見陛下聖學高明燭見事理尊事宗廟決定疑惑至孝至明非羣臣所能及不勝嘆仰然今已多日未聞降出臣元奏劄子付外施行竊慮萬幾之繁未及指揮欲望聖明早賜處分不勝幸甚【議祧廟劄子】
  乞降議定詔意指揮
  廟議劄狀并圖包括古今展畫底藴非獨可為今日之法亦可留備他日稽考不若降出更令詳議如彼説妄便可反復剖析以盡同異如彼説是則此便不當固執如但含糊直降指揮却恐不厭衆心反有輕率偏狥之請若必不欲降出再議即當擬定詔意乞降御筆指揮然終不若再議之為善也其詔意如左云昨因臣僚請遷僖祖皇帝而尊太祖皇帝為初室將來祫享即正東向之位當已恭依今復思之殊有未便蓋太廟見祀九世十二室僖祖自煕寧以來尊為始祖祭於初室百世不遷遇祫享日即居東向之位已合典禮有其舉之莫敢廢也太祖尚在四昭四穆之内亦未合便居初室亟正東面却使太廟止成八世而四祖不得合食今合上存僖祖為初室東向如故而遷宣祖一世於西夾室太祖太宗仁宗三室亦為百世不遷之廟將來永不祧毁庶幾有以仰順祖宗之孝心不至妄減太廟世數且符合食之義以副朕欽承宗廟之意其 月 日閏十月某日兩次已降指揮更不施行【進擬詔意寧宗初政】












  經濟文衡續集卷二十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續集卷二十一
  宋 滕珙 撰
  陵議類
  謂宜擇吉土以安神穴
  是年紹興甲寅夏六月孝宗皇帝升遐冬十月趙彥逾按視山陵以為土肉淺薄孫逢吉覆按亦乞別求吉兆有㫖集議遂上此奏
  此篇專乞別求吉土以奉衣冠之藏
  右臣竊惟至尊壽皇聖帝聖徳神功覆冒寰宇深仁厚澤浸潤生民厭世上賓率土哀慕宜得吉土以奉衣冠之藏垂裕後昆永永無極而因山之役累月于兹議論紛紜訖無定說臣嘗竊究其所以皆緣專信臺史而不廣求術士必取國音坐丙向壬之穴而不博訪名山是以粗略茍簡唯欲祔於紹興諸陵之旁不唯未必得其形勢之善若其穴中水泉之害地面浮淺之虞雖明知之亦不暇顧羣臣議者又多不習此等猥賤之末術所以不能堅決剖判致煩明詔博訪在廷臣實痛之其敢無辭以對蓋臣聞之之為言藏也所以藏其祖考之遺體也以子孫而藏其祖考之遺體則必致其謹重誠敬之心以為安固久逺之計使其形體全而神靈得安則其子孫盛而祭祀不絶此自然之理也是以古人之葬必擇其地而卜筮以決之不吉則更擇而再卜焉近世以來卜筮之法雖廢而擇地之説猶存士庶稍有財力之家欲葬其先者無不廣招術士博訪名山參互比較擇其善之尤者然後用之其或擇之不精地之不吉則必有水泉螻蟻地風之屬以賊其内使形神不安而子孫亦有死亡絕滅之憂甚可畏也其或雖得吉地而葬之不厚藏之不深則兵戈亂離之際無不遭罹發掘暴露之變此又其所當慮之大者也至于穿鑿已多之處地氣已洩雖有吉地亦無全力而祖塋之側數興土功以致驚動亦能延灾此雖術家之說然亦不為無理以此而論則今日明詔之所詢者其得失大槩已可見矣若夫臺史之説謬妄多端以禮而言則記有之曰死者北首生者南向皆從其朔又曰葬於北方北首三代之達禮也即是古之葬者必坐北而向南葢南陽而北隂孝子之心不忍死其親故雖葬之於墓猶欲其負隂而抱陽也豈有坐南向北反背陽而向隂之理乎若以術言則凡擇地者必先論其主勢之强弱風氣之聚散水土之淺深穴道之偏正力量之全否然後可以較其地之美惡政使實有國音之説亦必先此五者以得形勝之地然後其術可得而推今乃全不論此而直信其庸妄之偏説但以五音盡類羣姓而謂塜宅向背各有所宜乃不經之甚者不惟先儒已力辨之而近世民間亦多不用今乃以為祖宗以來世守此法順之則吉逆之則凶則姑亦無問其理之如何但以其事質之則其繆不攻而自破矣葢自永安遷奉以來已遵用此法而九世之間國統再絶靖康之變宗社為墟髙宗中興匹馬南渡夀皇復自旁支入繼大統至於思陵亦用其法而夀皇倦勤之後旋即升遐太上違豫日久以至遜位赤山亦用其法而莊文魏邸相繼薨謝若曰吉凶由人不在於地不有所廢其何以興則國音之説自為無用之談從之未必為福不從未必為禍矣何為信之若是其篤而守之若是其嚴哉若曰其法果驗不可改易則洛越諸陵無不坐南而向北固已合於國音矣又何吉之少而凶之多耶臺史之言進退無據類皆如此試加詰問使之置對必無辭以自解矣若以地言則紹興諸陵臣所未覩不敢輕議然趙彦逾固謂舊定神穴土肉淺薄開深五尺下有水石難以安建矣而荆大聲者乃謂新定東頓之穴比之先定神穴髙一尺一寸五分開深九尺即無水石臣嘗詳考二人之言反復計度新穴比之舊穴只髙一尺一寸五分則是新穴開至六尺一寸五分則與舊穴五尺之下有水石處髙低齊等如何却可開至九尺而其下二尺八寸五分者無水石耶且大聲既知有此無水吉穴當時便當指定何故却定土肉淺薄下有水石之處以為神穴直至今日前説漏露無地可葬然後乃言之耶其反覆繆妄小人常態雖若不足深責然其姦心乃欲奉夀皇梓宫置之水中而畧不顧忌則其罔上迷國大逆無道之罪不容誅矣脱使其言別有曲折然一坂之地其廣幾何而昭慈聖獻皇后已用之矣徽宗一帝一后又用之矣髙宗一帝一后又用之矣計其地氣已發洩而無餘行圍巡路下官之屬又有迫狹之甚不可移減今但就其空處即以為穴東西䟎那或逺或近初無定論葢地理之法譬如針灸自有一定之穴而不可有毫釐之差使醫者之施砭艾皆如今日臺史之定宅兆則攻一穴而徧身皆創矣是又安能得其穴道之正乎若果此外别無可求則亦無可奈何而今兩浙數州皆為近甸三二百里豈無一處可備選擇而獨遷就偪仄於此數歩之間耶政使必欲求得離山坐南向北之地亦當且先泛求壯厚髙平可葬之處然後擇其合於此法者况其謬妄不經之説初不足信也耶臣自南來經由嚴州富陽縣見其江山之勝雄偉非常葢富陽乃孫氏所居之處而嚴州乃髙宗受命之邦也説者又言臨安縣乃錢氏故鄉山川形勢寛平邃密而臣未之見也凡此數處臣雖未敢斷其必為可用然以臣之所已見聞者逆推其未見未聞安知其不更有佳處萬萬於此而灼然可用者乎但今偏信臺史之言固執紹興之説而不肯求耳若欲求之則臣竊見近年地理之學出於江西福建者為尤盛政使未必皆精然亦豈無一人粗知梗槩大畧平穩優於一二臺史者欲望聖明深察此理斥去荆大聲置之於法即日行下兩浙帥臣監司疾速搜訪量支路費多差人兵轎馬津遣赴闕令於近甸廣行相視得五七處然後遣官按行命使覆按不拘官品但取通曉地理之人參互考較擇一最吉之處以奉聖皇神靈萬世之安雖已迫近七月之期然事大體重不容苟簡其孫逢吉所謂少寛日月別求吉兆為上此十字者實為至論惟陛下采而用之庶幾有以少慰天下臣子之心用為國家祈天永命之臣本儒生不曉術數非敢妄以淫巫瞽史之言惑聖聽自速譏誚葢誠不忍以夀皇聖體之重委之水泉沙礫之中殘破浮淺之地是以痛憤激切一為陛下言之譬如鄉鄰親舊之間有以此等大事商量吾乃明知其事之利害必至於此而不盡情以告之人必以為不忠不信之人而况臣子之於君父又安忍有所顧望而然黙無言哉惟陛下詳賜省察斷然行之則天下萬世不勝萬幸【議狀寧宗初政】
  謂不宜咈天人之心以致變異
  先生畱身講筵具奏四事以為大懼此則居其一也講畢奏之上為感動
  此段專言無俾臺史得售其妄言
  至於宫之卜偏聽臺史膠固謬妄之言墮其交結之計而不復廣詢術人以求吉地但欲於祐思諸陵之傍攅那遷就茍且了當既不為夀皇體魄安寧之慮又不為宗社血食久逺之圖則自宰執侍從以至軍民皆知其非而不敢力爭夫以夀皇之豐功盛烈百世不忘而所以葬之如此其草草也此豈不又大咈天人之心以致變異之頻仍而貽患於無窮乎此又臣之所大懼也【經筵兩陳四事劄子寧宗初政】
  䘮制類
  謂三年通䘮
  先生經筵既奏疏勉上進徳又奏禮律子為父嫡孫承重皆斬衰三年歴代莫之能行獨夀皇聖帝易月之外猶執通喪遺誥勑頒失於詳議遂使已行之禮舉而復廢宜命禮官稽考預行措定
  此篇專論將來起殯發引當復用初䘮之服
  臣聞三年之喪齊疏之服饘粥之食自天子達於庶人無貴賤之殊而禮經勑令子為父嫡孫承重為祖父皆斬衰三年葢嫡子當為父後以承大宗之重而不能襲位以執䘮則嫡孫繼統而代之執䘮義當然也然自漢文短䘮之律歴代因之天子遂無三年之䘮為父且然則嫡孫承重從可知己人紀廢壞三綱不明千有餘年莫能釐正及我大行至尊夀皇聖帝至性自天孝誠内發易月之外猶執通䘮朝衣朝冠皆以大布超越千古拘攣牽制之弊革去百王衰陋卑薄之風甚盛德也所宜著在方冊為世法程子孫守之永永無斁而間者遺誥初頒太上皇帝偶違康豫不能躬就䘮次陛下實以世嫡之重仰承大統則所謂承重之服著在禮律所宜遵夀皇已行之法易月之外且以布衣布冠視朝聽政以代太上皇帝躬執三年之䘮而一時倉卒不及詳議遂用漆紗淺黄之服不惟上違禮律無以風示天下且將使夀皇已革之弊去而復畱已行之禮舉而復墜臣愚不肖誠竊痛之然既往之失不及追改惟有將來啓殯發引禮當復用初䘮之服則其變除之節尚有可議欲望陛下仰體夀皇聖孝成法明詔禮官稽考禮律預行指定其官吏軍民男女方䘮之禮亦宜稍為之制勿使過為華靡布告郡國咸使聞知庶幾漸復古制而四海之衆有以著於君臣之義實天下萬世之幸【乞討論䘮服劄子寧宗初政】
  論父在而承國於祖之服
  凖五服年月格斬衰三年嫡孫為祖【謂承重者】法意甚明而禮經無文但傳云父沒而為祖後者服斬然而不見本經未祥何據但小記云祖父沒而為祖母後者三年可以旁照至為祖後者條下疏中所引鄭志乃有諸侯父有廢疾不任國政不任䘮事之問而鄭答以天子諸侯之服皆斬之文方見父在而承國於祖之服向來入此文字時無文字可檢又無朋友可問故大約且以禮律言之亦有疑父在不當承重者時無明白證驗但以禮律人情大意荅之心常不安歸來稽考始見此説方得無疑乃知學之不講其害如此而禮經之文誠有闕畧不無待於後人向使無鄭康成則事終未有决斷不可直謂古今定制一字不可増損也
  祭祀類
  乞以泗水侯從祀先聖
  先生守南康庚子三月修學申省乞以泗水侯孔鯉從祀先聖
  此段以泗水侯未在從祀之列位號當正
  照對本軍昨因修葺軍學照得從祀神位名號差舛曽具狀申尚書禮部續凖本部符降到見行從祀神位名號本軍謹已遵依彩畫題冩奉安訖某恭覩崇寧元年二月二十五日詔追封孔鯉為泗水侯孔伋為沂水侯今按本部降到神位名號其泗水侯獨未得在從祀之列葢嘗考之論語伯魚過庭親承詩禮之訓先聖又嘗使為周南召南之學其才雖曰不及顔淵然亦不應盡出七十子之下竊意當來禮官一時討論偶失編載非固有所取舎升黜於其間也某愚欲望朝廷特賜詳酌將泗水侯列於從祀位在七十子之後沂水侯之前庶幾孔門之賢悉登祀典有以仰稱崇寧聖詔褒崇之意【南康申省狀孝宗朝】
  謂當明義理以絶神姦
  事目詳見聖學類第二段
  此段專論巫祝妖人乘間投隙之患
  臣聞天有顯道厥類惟彰作善者降之百祥作不善者降之百殃是以人之禍福皆其自取未有不為善而以謟禱得福者也未有不為惡而以守正得禍者也而况帝王之生實受天命以為郊廟社稷神人之主茍能修德行政康濟兆民則災害之去何待於禳福禄之來何待於禱如其反此則獲罪於天人怨神怒雖欲辟惡鬼以來真人亦無所益又况先王制禮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報本享親皆有常典牲器時日皆有常度明有禮樂幽有鬼神一理貫通初無間隔茍禮之所不載即神之所不享是以祭非其鬼即為淫祀淫祀無福經有明文非固設此以禁之乃其理之自然不可得而易也其或恍惚之間如有影響乃是心無所主妄有憂疑遂為巫祝妖人乘間投隙以逞其姦欺誑惑之術既行則其為禍又將無所不至古今以此坐致亂亡者何可勝數其監葢亦非逺茍非致精學問以明性命之理使此心洞然無所疑惑當有即有當無即無則亦何以秉禮執法而絶妖妄之原乎先王之政執左道以亂政假鬼神以疑衆者皆必誅而不以聽其慮深矣然傳有之明於天地之性者不可惑以神怪明於萬物之情者不可罔以非類則其為妄葢亦不甚難察惟聖明之畱意焉則天下幸甚【己酉擬上封事光宗新政】








  經濟文衡續集二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文衡續集卷二十二
  宋 滕珙 撰
  褒録忠義類
  乞贈陶威公廟額
  先生守南康宣明教化篤厲風俗復移文教授司户為訪尋陶威公侃諸賢遺跡凡祠宇之廢者並修之遂申諸司乞保明奏賜廟額
  此篇專言公忠義之大節
  據都昌縣税户董翌等狀伏覩本軍牓示詢訪先賢事迹數中一項晉侍中大尉長沙陶威公興建義旗康復帝室勤勞忠順以沒其身謹按圖經公始家鄱陽後徙潯陽見有遺跡在本軍都昌縣界及有廟貎在本軍城内及都昌縣水旱禱禳皆有感應未委上件事跡是與不是指實且翌等係都昌縣居民縣境之南北的有陶威公廟二所其神聰明正直隂有所助廟貎建立年代深逺逐時居民商旅祈禱無不感應及本縣管下并鄰近州縣等處遇春夏缺雨鄉民詣廟祈求立有感應兼本廟邊臨滙澤大江水勢湍急綱運舟往來祈禱風濤自然恬静前後廟記聲述分明今來翌等不敢沒其實陳乞詳酌具録陶威公靈應事跡保明奏聞乞加封號本軍所據前項狀述尋行下都昌縣勘㑹得董翌等所陳委是着實保明申軍及繳到江南劉羲仲所撰公贊曰晉太尉陶威公侃有大功於晉讀其書凛乎若見其倡義於武昌破石頭斬蘇峻何其壯也東坡蘇公嘗為予言威公忠義之節横秋霜而貫白日晉史書折翼事豈有是乎且就其説考之威公夢生八翼登天門九重登其八閽者以杖擊之墜地折左翼及握强兵居上流潜有窺覦之志輒思折翼之祥自抑而止心之所寓者為志神之所寓者為夢何自而知其然哉至其書梅陶稱機神明鑒似魏武忠順勤勞似孔明豈不信哉魏武起徒歩倡義兵非若威公威名之著也以漢德之深磐石之固可折箠驅之以息天下之禍非若成帝削弱之資也董卓之亂未必大於蘇峻魏武之功未必過於威公保兖州以為固挾天子以為資其意安在則其託興復以為名是乃窺漢之計也名莫大乎忠孝分莫大乎君臣若魏武無忠臣之節其所謂機神明鑒者奸雄耳威公豈其比乎始蘇峻之禍賊將害其子者馮鐵也馮鐵奔石勒為戍將石勒畏威公之强殺馮鐵石勒自以為一時豪傑標置二劉之間俯視曹孟德司馬仲達而氣出其右顧畏威公如此威公沒距今幾千年所在廟祀之都昌縣南北廟為尤盛廟屢廢而屢興由其有功德於斯民者厚也又繳到近世撫州布衣吳澥所著辨論曰卓哉陶士行之獨立也方魏晉之際浮虚之俗揺蕩朝野一時聞人達士名卿才大夫莫不陷於末流罔知攸濟惟士行深疾時弊慨然有作蓄其剛毅沉厚之氣秉其忠慤正固之節以與流俗爭衡雖動而見尤所向白眼一入仕途荆棘萬狀而方寸耿耿者未始少逾終日運百甓於竹頭木屑間纖悉經營雖一束之穟劬勞不怠當時名士觀之宜若老農俗吏無足比數而士行確然為之不屑也卒能恢廓才猷立功立事以大庇斯民當晉室横流之中屹為砥柱自非明智獨立安能臻此哉然覽庾亮之傳應詹之書則疑侃有跋扈之心觀溫嶠之舉毛寳之謀則見侃有顧望之跡比至灑血成文登天折翼動可疑怪豈有是事也哉此葢行髙於人衆必非之加以蘇峻之誅庾亮耻為之屈既士行溘先朝露後嗣零落而庾氏世總朝權其志一逞遂從而誣謗之耳秉史筆者既有所畏何所求而不得哉是其旁見曲出乃所以證成其罪也然觀士行義旗既建一麾東下子䘮不臨直趨蔡州一時勤王之師蔑有先者暨元勲克集實主斯盟而退然不有旋師歸藩既坐擁八州據上流已重泰山晉輕鴻毛移其宗社曽不反掌而臣節益修未始擅作威福以自封殖朝廷憚其勲名每加疑備而士行泰然曽不少芥胷次及末年臥病封府庫而登舟舉愆期而自代視去方伯之重不啻脱屣其臣節始終夷險無一可訾窮晉二百年間卓卓然獨出不忠之迹果安在哉今捨其灼然之實而信其似是之虚豈可謂善觀史也哉嗟乎自古欲誣人而不得者必汙以閨房之事以其難明故也今晉史欲誣士行而乃以夢寐之詳是其難明殆又甚於閨房哉然不知士行而實懷異志則如此夢寐之祥正合自知耳人安得而知之晉史以此待士行其智果不得與小兒等其説固不待攻而自破云本軍今檢凖乾道重修令諸道釋神祠祈禱靈應宜加官爵封號廟額者州具事狀申轉運司本司驗實保明竊詳本縣繳到文字所以發明公之心迹尤為明白有補名教理宜褒顯而公位登三事爵冠五等當時所以品節尊名者亦已補其行事之實今據士民陳情在前欲乞朝廷詳酌採其行事特賜廟額以表忠義更不別賜爵號須至申聞者【守南康申監司狀孝宗朝】
  乞褒録髙登忠義
  光宗即位先生差知漳州庚戌夏四月到任以本州故迪功郎髙公登嘗以直言干忤秦檜貶死容州乞賜褒録故有是奏
  此篇專乞昭雪褒贈以旌直節
  臣猥以塵賤備員偏州仰體聖明收用奬拔之意思竭駑鈍仰報萬分故於聽訟决獄之際不敢不盡其愚今幸踰年日前人户些小曲直粗得其情獨有事在數十年之前而其枉直之分舉錯之重或非州郡之所得為者則在臣之職不敢不具以聞伏惟聖慈特垂聽察臣伏見本州漳浦人故廸功郎髙登資禀忠義氣節孤髙少遊太學值靖康之禍嘗與陳東詣闕上書力陳六賊之罪且言金人不可和狀至紹興間廷對力陳闕失無所顧避覆試官忌其直降為下州文學髙宗皇帝嘉其忠而收之調靜江府古縣令是時秦檜當國帥臣胡舜陟以其父嘗宰是邑欲為立祠以悦其意而登獨持不可舜陟欲以危法中之召致獄官騐問訊掠訖無罪狀可書後為潮州試官又試諸生論直言不聞之可畏䇿閩浙水沴之所由檜聞益怒以為隂附趙鼎削官徙容州以死檜沒之後諸以口語為檜所䧟者髙宗皇帝深察其寃巨細存亡無不甄録而登以逺人下士獨無為言之者至乾道間近臣梁克家等始援紹興二十六年赦書以請而有司拘文廢格弗下近嵗守臣傅伯夀又嘗具奏如前然今亦已踰年未奉進止是使登以抱恨沒身垂五十年而姓名猶在罪籍未䝉昭洗雖其孤忠自信獨立不懼精爽凛然必不以此為悔而在聖朝伸寃雪枉勸善懲惡之意則議者猶竊恨焉臣幸得䝉恩假守其鄉目睹兹事若又緘黙不能具以上聞則雖萬被戮不足償罪是以敢冒言之伏惟皇帝陛下御極以來虚心克己容納盡言比以隂陽失和申詔近臣樂聞至論草茅之士雖有狂直過甚之言始雖忤㫖終薄其罪竊揆聖志如登之忠直宜在矜奬欲望特發德音優其官秩量加褒録以慰九原且使天下之欲為忠義者知所勸慕誠非小補【守漳州奏状光宗朝】
  異端類
  論佛老異端之害
  事目見聖心類第一段
  此篇專論佛老滅理亂倫之罪
  論者又或以為陛下深於佛老之學而得於識心見性之玅於古先聖王之道盖有不約而自合者是以不悅於世儒之常談死法而於當世之務則寧以管商一切功利之説為可取今乃以其所厭飫鄙薄者陳於其前亦見其言愈多而愈不合也臣以為此亦似是而非之論非所以進盛德於日新也彼老子浮屠之説固有疑於聖賢者矣然其實不同者則此以性命為真實而彼以性命為空虚也此以為實故所謂寂然不動者萬理燦然於其中而民彛物則無一之不具所謂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則必順其事必循其法而無一事之或差彼以為空則徒知寂滅為樂而不知其為實理之原徒知應物見形而不知其有真妄之別也是以自吾之説而修之則體用一原顯微無間而治心修身齊家治國無一事之非理由彼之説則其本末横分中外斷絶雖有所謂朗徹靈通虚静明玅者而無所救於滅理亂倫之罪顛倒運用之失也故自古為其學者其初無不似有可喜考其終則詖淫邪遁之見鮮有不作於心而害於政事者是以程顥常闢之曰自謂窮神知化而不足以開物成務言為無不周徧而實外於倫理窮深極微而不可以入堯舜之道天下之學自非淺陋固滯則必入於此是謂正路之榛蕪聖門之蔽塞闢之而後可與入道嗚呼此真可謂理到之言惜乎其未有以聞於陛下者使陛下過聼髠徒狂妄之說而以為真有合於聖人之道至分治心治身治人以為三術而以儒者之學為最下則臣竊為陛下憂此心之害於政事而惜此説之布於來今也如或未以臣言為然則聖質不為不髙學之不為不久而所以正心修身以及天下者其效果安在也是豈可不思其所以然者而亟反之哉【戊申封事】
  論管商功利之失
  事目同上
  此段專論管商之說淺陋無益
  若夫管商功利之説則又陋矣陛下所以取之者則以既斥儒者之道為常談死法而天下之務日至於前彼浮屠之學又不足以應之是以有味乎彼之言而冀其富國强兵或有近效耳然自行其説至今幾年而國日益貧兵日益弱所謂近效者亦未之見而聖賢所傳生財之道理財之義文武之怒道德之威則固所以為富强之大而反未有講之者也豈不誤哉今議者徒見佛老之髙管啇之便而聖賢所傳明善誠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者初無新竒可喜之説遂以為常談死法而不足學夫豈知其常談之中自有妙理死法之中自有活法固非佛老管商之陋所能髣髴其萬分也哉伏惟陛下察臣之言以究陋説之異同而辨之則知臣之所言非臣所為之説乃古先聖賢之説非聖賢所為之説乃天經地義自然之理雖以堯舜禹湯文武周孔之聖顔曽伋軻之賢而有所不能違也則於臣之言與夫論者之説其為取舍從違不終日而决矣【同上】
  災異類
  乞修德政以弭天變
  時先生使浙東適值大旱凖聖詔降香祈禱因上此疏
  此段專論反身悔過下詔求言以答天意
  臣昨為本路旱傷祈禱不應累曽具奏及申尚書省乞為敷奏早作防備近準省劄已䝉聖慈特從所請支錢於明州置場糴米而又伏覩陛下發自宸特遣中使降香祈禱臣有以見陛下畏天恤民之心至深至切不勝感激願效愚顧恨官有常守無由瞻望清光罄竭血誠庶禆萬一不勝犬馬螻蟻區區之情竊謂累年之旱譴告已深今日之災地理尤廣非惟官府民間儲備已竭而大農之積亦已無餘又當大禮年分户部催督州縣積年欠負官物其勢不容少緩凡所以為施舍賑恤之恩者竊恐又必不能如去年之厚臣竊不勝大懼以為此實安危治亂之機非尋常小小災傷之比也為今之計獨有斷自聖心沛然發號深以側身悔過之誠解謝髙穹又以責躬求言之意敷告下土然後君臣相戒痛自省改以承皇天仁愛之心庶幾精誠感通轉禍為福其次則唯有盡出内庫之錢以供大禮之費為收糴之本而詔户部無得催理舊欠詔諸路漕臣遵依條限檢放税租詔宰臣沙汰被災路分州軍監司守臣之無狀者遴選賢能責以荒政庶幾猶足以下結民心消其乗時作亂之意如其不然臣恐所當憂者不止於餓殍而在於盗賊䝉其害者不止於官吏而上及於國家也【奏狀孝宗朝】
  謂宜克己自新以弭災變
  事目詳見禮樂類
  此段專乞克己修省申敕中外求荅天意
  臣竊聞今月五日夜漏方下五六刻間都城之内忽有黒煙四塞瘴氣襲人咫尺之間不辨人物著於面目皆為沙土臣雖不曽親見然親舊相訪見之者多驗之數人其説如一决非虚妄臣竊思惟間者以來災異數見秋冬雷雹苦雨傷稼山摧地陷無所不有皆隂盛陽微之證陛下雖嘗下責躬之詔出敢諌之令而天心未豫復有此怪亦為隂聚包陽不和而散之象臣竊懼焉而恐其未有敢以聞於聖聽者也葢嘗聞之商中宗有桑榖並生於朝一暮大拱中宗能用巫咸之言恐懼修德不敢荒寧而商道復興享國長久至于七十有五年髙宗祭于成湯之廟有飛雉升鼎耳而鳴髙宗能用祖已之言克正厥事不敢荒寧而商用嘉靖享國亦久至于五十有九年古之聖王遇災而懼修德正事故能變災為祥其效如此伏願陛下視以為法克己日新蚤夜思省舉心動念出言行事之際常若皇天上帝臨之在上宗社神靈守之在旁懔懔然不復敢使一毫私意萌於其間以煩譴告而又申敕中外大小之臣同寅恊恭日夕謀議以求天意之所在而交修焉則庶乎災害日去而福禄日來矣【論災異劄子寜宗初政】
  旱蝗類
  回奏御筆捕蝗指揮
  時先生使浙東夏蝗御筆詔捕因上此奏
  此篇以蝗捕未盡更召人收捕埋瘞
  臣昨具奏紹興府㑹稽縣廣孝鄉蝗蟲臣已同本府發錢專令本縣令尉親在地頭召人捕獲收買焚埋每得大者一斗給錢一百文小者每升給錢五十文續奉御札令臣分詣祈禱更行支賞召人收捕務速殄滅臣㳟禀聖訓夙夜不遑即同帥臣王希呂就府治設醮祈禱又發錢出榜曉諭於先支賞錢之外更行倍加増貼召人收捕仍差茶鹽司幹辦公事沈大雅前去監視督責及敦請鄉官二員同縣官分頭給賞收捕今據中到截今月十三日通計收到大蟲一石五十升一合小蟲二十二石九斗三升九合並已埋瘞目今尚有一分以上未至盡絶臣續又見諸暨縣寄居與投間人稱紫嚴鄉亦有飛蝗在境臣即已專委本縣令佐親臨田陌仔細從實相視如委的實即從㑹稽縣所行召人支賞收捕焚埋去外臣伏為本路所管衢婺等六州今嵗旱損比之紹興其災尤甚本欲取本月上旬起離前往親行檢視預備賑恤正縁收捕蝗蟲未盡未得起發今不住據逐州縣接續申到事理委是大段急不免定取十五日起發前去經由蝗蟲地頭更行督責取見殄滅次第然後取道嵊縣山間望婺州界迤邐前去前路有合奏聞事件續次申發所有上項事理須至先具奏聞者【奏状孝宗朝】

  經濟文衡續集卷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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