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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库全书繁体 > 子部

四庫子部781
  欽定四庫全書     子部十
  春明夢餘録      雜家類三【雜説之屬】提要
  【臣】等謹案春明夢餘録七十卷
  國朝孫承澤撰承澤有尚書集解已著録是書首以京師建置形勝城池畿甸次以城防宫殿壇廟次以官署終以名蹟寺廟石刻巖麓川渠陵園似乎地志而叙沿革者甚畧分列官署似乎職志每門多録明代章疏連篇累牘又似乎故事體例頗為龎襍且書中標目悉以明制為主則不當泛及前代既泛及前代則當元元本本絲牽繩貫使端委粲然不當挂一漏萬每門寥寥數語或有或無絶不畫一即如禮部第一子目標曰禮制而首以朱子儀禮經傳通解一條次以呉澄三禮考注一條又次以朱子家禮一條此儒者之著述非朝廷之典章不當繫于禮部又周與宋之舊文非明代之新制尤不當繫于明之禮部是何義也太醫院自叙官一條外皆雜録古人醫書序文及諸脈論以足一卷此無論不能徧載即徧載之何預明太醫院然則翰院門將備録歴代制誥詩賦耶又承澤沿門户餘波持論皆存偏黨如萬厯以後厯法差舛衆論交爭至崇禎中西法中法喧呶彌甚此沿革之大者乃欽天監門于鄭世子載堉諸說今見于明史者悉刪不録于徐光啓等改法之事亦僅存其畧且謂舊法不過時刻之差不害于事又謂新法將來亦必差殊有意抑不為平允葢其時論者多攻大統厯而大統厯曽經許衡叅修承澤以講學家宗派所繫故為之左其反覆以衡為詞宗㫖了然可覩也又周延儒招權納賄賜死非枉承澤乃于内閣門中録其直房記一篇以為羙談復于刑部門中以閣臣公救延儒揭列之慎刑條下益乖是非之公矣其好惡性情往往如是葢不足盡據為典要然于明代舊聞採摭頗悉一朝掌故實多頼是書以存且多取自實録邸報與稗官野史據傳聞而著書者究為不同故考勝國之軼事者多取資于是編焉乾隆四十二年三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昀【臣】陸錫熊【臣】孫士毅
  總 校 官 【臣】 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子部十
  春眀夢餘録目録    雜家類三【雜說之屬】卷一
  建置
  卷二
  形勝
  卷三
  城池
  卷四
  畿甸
  卷五
  城防
  卷六
  宫闕
  宫官
  内官監
  卷七
  正殿
  卷八
  殿門
  卷九
  文華殿
  卷十
  文華傍室
  卷十一
  武英殿
  仁智殿
  卷十二
  文淵閣
  卷十三
  皇史宬
  卷十四
  天壇
  祈榖壇
  神樂觀
  犧牲所
  卷十五
  山川壇
  神祗壇
  太歲壇
  先農壇
  旗纛廟
  卷十六
  地壇
  朝日壇
  夕月壇
  卷十七
  太廟
  卷十八
  奉先殿
  景神殿
  玉芝宫崇先殿
  卷十九
  社稷壇
  先蠶壇
  髙禖臺
  西海神祠
  卷二十
  帝王廟
  卷二十一
  文廟
  卷二十二
  三皇廟
  都城隍廟
  漢壽亭侯廟
  宋丞相文信國祠
  于少保忠肅祠
  卷二十三
  内閣一
  卷二十四
  内閣二
  卷二十五
  六科
  卷二十六
  尚寶司
  卷二十七
  光祿寺
  卷二十八
  中書科
  卷二十九
  宗人府
  卷三十
  五軍都督府
  卷三十一
  戎政府
  卷三十二
  翰林院
  卷三十三
  詹事府
  卷三十四
  吏部
  卷三十五
  戸部一
  卷三十六
  戸部二
  卷三十七
  戸部三【倉塲】
  卷三十八
  戸部四【寶泉局】
  卷三十九
  禮部一
  卷四十
  禮部二
  卷四十一
  禮部三【貢院】
  卷四十二
  兵部一
  卷四十三
  兵部二
  卷四十四
  刑部一
  卷四十五
  刑部二
  卷四十六
  工部一
  卷四十七
  工部二【寶源局】
  卷四十八
  都察院
  卷四十九
  通政司
  卷五十
  大理寺
  卷五十一
  太常寺
  卷五十二
  四譯館
  卷五十三
  太僕寺
  卷五十四
  國子監
  卷五十五
  府學
  卷五十六
  首善書院
  卷五十七
  太醫院
  卷五十八
  欽天監一
  卷五十九
  欽天監二【觀象臺】
  卷六十
  鴻臚寺
  卷六十一
  行人司
  卷六十二
  上林苑
  卷六十三
  錦衣衞
  卷六十四
  名蹟一
  卷六十五
  名蹟二
  卷六十六
  寺廟
  卷六十七
  石刻
  卷六十八
  巖麓
  卷六十九
  川渠
  卷七十
  陵園













  欽定四庫全書
  春眀夢餘録卷一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建置
  昔黄帝建都於涿鹿卽京師地史稱帝都涿鹿之阿往來遷徙以兵爲營衞蓋燕地在漢以前通名爲涿至漢髙帝六年始分燕置涿郡水經注引應劭云涿水出上谷涿鹿縣按涿水自涿鹿東注濕水濕水東南逕廣陽郡與涿郡分水涿郡受其稱矣今保安州西南九十里有涿鹿山黄帝破尤於此州東南四十里有軒轅城堯建都於冀燕冀地也古者中國之地分爲九州大河以北爲冀堯都平陽此其甸服也及舜卽位以冀地太廣始分冀東恒山之地爲幷州東北醫無閭之地爲幽州又分遼東等處爲營州皆冀也漢末曹操領冀州牧又統名爲冀昌平有漢人張純碑稱冀州從事循古稱也
  周禮職方東北曰幽州釋名曰在北幽昧之地故曰幽也又曰燕之爲言燕也其氣内盛而燕宛也爾雅曰兩河間曰冀又冀近也
  周封召公奭於燕封堯之後於薊史記注云薊今涿郡薊縣是也卽燕國之都水經注薊城西北隅有薊邱故以名之猶魯之曲阜齊之營邱
  燕有二國一稱北燕姬姓召公所封一稱南燕姞姓黄帝之後地里志曰東郡燕縣南燕國無世家不知其君諡號惟魯隱公五年衞人以燕師伐鄭杜云南燕國莊公二十年鄭伯和王室不克執燕仲父杜云南燕伯見傳耳此據左傳及註䟽之文是以北燕爲召公所封南燕爲黄帝之後也按史記武王未及下車而封黄帝之後於薊註今涿郡薊縣是也卽燕國之都孔安國司馬遷皆云燕國召公與周同姓黄帝姓姬君奭蓋其後也或黄帝之後封薊者滅絶而更封燕郡乎
  秦始皇二十三年滅燕以爲廣陽郡漢髙祖封盧綰爲燕王漢光武封叔父良爲廣陽王其城有萬載宫光明殿王莽改曰廣陽縣
  廣陽水名水經注云廣陽水東南至陽鄕縣右注聖水聖水又東南逕陽鄕城西縣故涿之陽亭也志云陽鄕城在今府治西南二十五里
  京西南有盧王屯在安次縣常道鄕二十五里漢燕王盧綰屯軍與劉賈夾攻燕者今名盧綰屯按常道鄕在耿就橋西去安次縣五里唐貞觀中縣治也魏燕王宇子奐封常道鄕公卽此
  幽州在唐爲范陽郡置盧龍軍節度使石晉天福元年割山後十六州賂契丹燕土遂為遼有至金天輔五年以燕京及涿易檀順景薊六州還宋宋宣和四年改燕山府爲永清軍郭藥師叛金金人復取之地復歸金先是顯德中周世宗親策兵復瀛鄚諸州將抵幽病還宋太祖置封椿庫曰晉割幽燕以遺契丹使一方限於境外朕甚憫之俟庫滿則以此酬之不然散滯財募勇士以圖攻取然終宋之世未能復也
  宋太宗垂拱中吏部尚書宋琪請復幽燕疏其言幽燕情形甚悉疏畧曰大舉精甲以事討除靈旗所指燕城必降但徑路所趨不無險易必若取雄霸路直進不免更有陽城之圍蓋界河之北陂淀坦平北路行師非我所便况軍行不離於輜重賊來莫測其淺深欲望回轅西適山路令大軍會於易州循孤山之北淶水以西挾山而行援糧而進渉涿水並大房抵桑乾河出安祖砦則東瞰燕城裁及一舎此是周德威收燕之路自易水距此二百餘里並是沿山村墅連延溪澗相接採薪汲水我占上游東則林麓平岡非戎馬奔衝之地内排槍弩歩隊實王師備禦之方而於山上列白幟以望之戎馬之來二十里外可悉數也從安祖砦西北有盧師神祠是桑乾出山之口東及幽州四十餘里趙德鈞作鎮之時欲遏西衝曾塹此水况河次半有崖岸不可輕度其平處築城䕶之守以偏師此斷彼之右臂也仍慮步奚爲寇可分雄勇兵士三五千人至青白軍以來山中防遏此是新州嬀川之間南出易州大路其桑乾河水屬燕城北隅繞西壁而轉大軍如至城下於燕丹陵東北横堰此水灌入髙梁河髙梁岸狹桑水必溢可於駐蹕寺東引入郊亭淀三五日瀰漫百餘里卽幽州隔在水南王師可於州北繫浮梁以通北路賊騎來援已隔水矣視此孤壘浹旬必克初宋太祖欲取幽薊以地圖示趙普普曰圖必出曹翰帝曰然又曰翰可取否普曰翰可取孰可守帝曰以翰守之普曰翰死孰可代帝不語久之曰卿可謂遠慮矣帝自此絶口不言伐燕及太宗平河東出討幽薊久未班師普手疏極諫甚謂陛下信邪謟之徒又謂望陛下精調御膳保養聖躬其言極切帝報曰將帥不遵成算往復勞爲遼人所襲此責在主將也朕踵百王之末粗致承平蓋念彼民陷於塗炭將救焚而拯溺匪黷武以窮兵卿當悉之也疆場之事已爲之備卿勿爲憂遂罷進取之兵而宋之弱實基於此
  遼會同元年立爲南京開泰元年號燕京金海陵貞元元年以燕乃列國之名不當爲京師號稱中都元太祖於貞祐乙亥平中都金主奔汴至至元四年城京師稱大都
  燕之稱京不始於遼也宋人方回曰燕將臧荼王燕都薊今燕京大興府東北有薊縣又曰陶淵明詠荆軻曰提劍出燕京蓋燕之名京久矣按燕京易州西北乃金坡關卽紫荆關昌平之西乃居庸關順州之北乃古北口景州東北乃松亭關平州之東乃榆關卽山海關自後唐屬契丹安巴堅都於此其地平州爲要害至遼天祚時其將張㲄守平州以平州降宋金人取之並擒天祚而遼亡時宣和七年乙巳也至紹興二十年金主亮以上京僻在一隅城燕京徙居之改析津府爲大興府號中都以中京會寧府爲北京汴京開封府爲南京而舊遼陽府爲東京大同爲西京如故元世祖問劉秉忠曰今之定都惟上都大都耳何處最佳秉忠曰上都國祚短民風淳大都國祚長民風遂定都燕之計
  明洪武元年改大興府爲北平府二年立北平行中書省三年封燕王九年革行省設承宣布政使司初欲建都於此以修撰鮑頻力諫而止永樂元年正月禮部尚書李至剛言北平布政司實興王之地宜遵太祖中都之制立爲京師制曰可其以北平爲北京上雖臨御猶稱行在十八年宫殿成去行在之號洪熙元年復稱行在正統六年復去之以應天府爲南京
  洪武元年改北平府詔一海宇以安人心正國統而君天下理勢所在古人皆然自羣雄乘亂以來四方思治惟切元綱已隳疆土遂分孰拯斯民以定於一顧予非德造此丕圖荷上天眷祐臣鄰翊贊肇基江左平定中原睠惟幽薊實彼根本命將北伐列郡皆順已於洪武元年八月初二日克取燕城兵無犯於秋毫民不移於肆市㨗音來奏殊副朕懷今改燕城爲北平府命官屯守海宇旣同國統斯正方與生民共享安平之福尚賴内外臣僚夙夜公勤匡朕不逮
  永樂十八年建北京詔開基創業興王之本爲先繼體守成經國之宜尤重昔朕皇考太祖髙皇帝受天明命君主中華創立江左以肇邦基肆朕纘承大統恢鴻業惟懷永圖眷兹北京實爲都㑹地勢雄偉山川鞏固四方萬國道里適均惟天意之所屬實卜筮之攸同乃倣古制狥輿情立兩京置郊社宗廟創建宫室上以紹皇考太祖髙皇帝之先志下以開子孫萬世之規且於巡狩駐守實有便焉爰自營建以來天下軍民樂於趨事天人協贊景貺駢臻今工已告成選以永樂十九年正月朔旦御奉天殿朝百官誕新治理用致雍熙於戯天地清寧衍宗社萬年之福山河綏靖隆古今全盛之基
  永樂十九年北京御朝詔朕荷天地祖宗眷祐繼承大統撫馭萬方夙夜祗勤率遵成憲乃者紹皇考太祖髙皇帝之志效成周卜洛之規建立兩京爲子孫帝王萬世之基爰自經營以來賴天下臣民殚竭心力渉寒暑冐風霜趨事赴工勤勞匪懈朕心眷念拳切不忘今宫殿告成朕已御正朝祗祀天地祖宗社稷懋圖治理嘉與維新重懷寛恤之仁用廣好生之德大赦天下
  史記天官書云中國山川東北流其維首在隴蜀尾沒於勃碣唐書天文志云箕尾析木津也初尾七度餘二千七百五十杪二十一少中箕五度終南斗八度自渤海九河之北得漢河間涿郡廣陽及上谷漁陽右北平遼西遼東樂浪元菟古北燕孤竹無終九邊之國尾得雲漢之末派龜魚麗焉當九河之下流濱於勃碣皆北紀之所窮也京師地最髙去通州四十里地高五丈河中置十閘始可行舟去上都一千里地高四十丈
  洪武初定淮甸得馮國用問以定天下大計國用對曰金陵龍蟠虎踞真帝王之都願先渡江取金陵置都於此然後命將出師掃除羣寇倡仁義以收人心天下不難定也上曰吾意正如此及克太平召陶安問之對如國用且曰據長江之險出兵以臨四方何向不克此天所以資明公也上嘉納之遂定計取金陵擒元將陳埜先等入其城遂置都焉其後旣定中原復以汴梁爲北京以臨濠爲中都逮平陜西欲置都關中後以西北重地非自將不可議建都於燕以鮑頻力諫而止金陵北阻長江南挹吳會雖稱華麗然風氣之厚形勢之雄終不如西北扼天下之喉而拊其背爲最勝昔孫吳東晉以迄宋齊梁陳皆偏安江左迭興迭廢何能爲帝王孔明所云鍾山龍蟠石城虎踞真帝王之都者蓋當時欲與孫吳結好姑爲此言以廣其意未必然也其後成祖改都燕京而以金陵爲南京爰致太平垂三百禩可謂善繼先志矣
  建文初户部侍郎卓敬密奏曰燕王智慮絶人酷類先帝夫北平者强幹之地金元所由興也宜徙燕南昌以絶禍本夫萌而未動者幾也量時而爲者勢也勢非至勁莫能斷幾非至明莫能察建文不能用夫使卓司農之説行寧有靖難之事乎其後徙寧王於南昌及其叛也滅之不旋踵文皇蓋隂用其言也
  郭子章都論古今論形勢之都曰秦曰洛而洛不如秦則自漢以來言之婁敬說漢髙曰洛陽天下之中有德易以興無德易以亡秦地被山帶河四塞以爲國案秦之故地搤天下之吭而拊其背也張良曰洛陽四面受敵非用武之國關中左殽函右隴蜀阻三面而易守敬說是也漢竟都關中二百年而王莽簒宋藝祖欲都長安晉王諫曰在德不在險藝祖曰吾將西遷者欲據山河之勝而去冗兵都汴不出百年天下民力殫矣宋竟都汴百五十年而徽欽擄議者謂洛不如秦似矣顧辟雍之詩曰考卜維王宅是鎬京維龜正之武王成之則周之都鎬卜也周書曰我卜河朔黎水我乃卜澗水東瀍水西惟洛食我又卜瀍水東亦惟洛食則周之都洛亦卜也夫周卜鎬西東南北無思不服矣而復惓惓營洛者豈知其子孫終東遷耶鎬距秦咫尺當其時何不卜秦而卜洛耶舎秦營洛周公未爲無見不徒專恃其德已也周歴八百都洛五百豈洛之王氣或加於鎬秦耶㣲獨周也都秦者西漢二百餘年唐二百八十年秦隋俱二世亡其長短之數可睹已都洛者東漢百九十五年魏晉百年唐末徙洛至宋靖康在汴洛間二百二十年拓跋完顔又百年其長短之數又可睹已則洛何以不如秦哉夫秦天下之首也洛天下之腹也首之爲體尊而腹之受大其可以都一也明興定都金陵似若循六朝之舊洪武初營汴爲北京則亦周公意也末年東宫營秦則亦婁敬張良藝祖意也而卒不果豈天將以待燕耶成祖之營燕也當時臺諫交口不便主事蕭儀言之尤峻豈不以燕爲金元故都非明所宜都乎豈不以金祚僅百年元祚不盈百年非宜都乎蓋未識上意所屬也成祖曰北平之遷吾與大臣密計數月而後行今其所密計者卽不得聞以愚度之其説有四燕非金元始也周爲召公封國由召公傳丹喜歴四十三世九百餘年眎周歴且過之宜遷一古享國長久者靡不遷都商始亳遷耿遷相周始鎬遷洛漢唐始秦遷洛宋始汴遷杭然皆廹於兵戈旤於侵逼不得已而後去故靖難之後因而遷徙亦以爲子孫長久計耳宜遷二西漢起漢中都秦東漢起南陽都洛唐起太原都秦宋起宋州都汴元起開平都燕明太祖起鳯陽都吳成祖曰吾起燕都燕耳宜遷三天下之禍莫烈於鹵吾令子孫自當之庻幾四海豪傑輻輳都下足與鹵角宜遷四成祖密計或不出此四者彼書生之見豈足以逹英雄之畧哉雖然北敵隔一邊垣正統己巳之變嘉靖庚戌之突可鑒也漕河僅一衣帶水元人海運之制脫脫水田之議當講也果兵足以制鹵食足以自固則太行易水之間卽國家億萬禩無疆之宅也又何必問秦洛之强弱哉
  李時勉北京賦惟皇明之受天命也我太祖皇帝首仗義師以平暴亂豪傑景從聲振江漢削除僭竊拯民塗炭定鼎金陵撫綏萬邦乃睠兹土實雄朔方倣成周之卜洛遂竝建而未遑逮我聖上繼明重光握乾御極一遵舊章仁聲洋溢乎遐邇恩澤汪濊於八荒旣致治於太平遵皇衢以省方仰先志之未遂度規以作京羌經營之伊始徧中外其懽騰曰惟北都在冀之域右挾太行左據碣石背疊險兮重關面平原兮廣澤宗恒嶽其巍巍鎭毉閭而奕奕冠九州之形勝實爲天府之國是以軒轅邑之以分州唐堯階之以為帝擴神化以宜民大勲德之光被欝王氣之所鍾於今兹而有待也於是仰瞻析木俯測地靈龜筮兆吉天人叶應神祗獻珍而山石自出河嶽效靈而神木自行民子來兮相續期不日而功成爾乃懸水樹臬識景表營方位旣正髙下旣平羣力畢舉百工並興建不拔之丕址拓萬雉之金城引天泉於西阜環湯池而鏡清九衢百㕓之通逹連甍宇之縱横顧壯麗其若此非燕逸而娛情蓋所以强幹而弱枝居重以御輕展皇儀而朝諸侯遵先軌而播風聲者也若乃四郊砥平王道正直視萬國之環拱適居中而建極其南則萬流宗海平林蔽天攬邯鄲鉅鹿之廣衍馳平疇沃野之綿延溏淤恒衛經其野濡磁淶桑滙其前界以大陸廣阿之壤扼以大茂井陘之連山包絡趙魏襟帶齊魯膏腴之地綿亘三百餘里而極於黄河伊頴之川其水陸之所産卓犖繁盛蓋莫得而計焉其北則疊嶂峞層巒蔽虧長城矗乎雲表百泉湧乎山隈壯天關而設險守一夫而莫開偉左盤而右顧宛鳯舞而龍飛實磅礴而欝積粤擁衞於邦畿包狼山上谷之阻據野狐獨石之危掩祖山木葉之離立連白登紫塞之逶迤控女真而極乎洮河之北鎮朔漠而逾乎瀚海之湄蒙苫之衆引弓之倫畏威懷德相率而來歸其東則潞河通漕控引江淮肥如灤淶灌注縈迴連峯片石之隘首陽崆峒之崖玉田白璧神仙璚臺超無終而越金山跨遼瀋而逾鴨綠至於暘谷日出之涯固已遐哉邈乎而莫不在乎綏懷環以大海衆水所歸洪濤巨浪洶湧崔嵬蓋不知其幾千萬里而蠻商番舶帆檣隱天上下不絶而往來又有蓬瀛方壺鳯麟聚窟十洲三島靈異非一流精之闕瓊華之室墉城岧嶤金臺岑嵂紫氣丹青景雲矚目靈圄偓佺安期羡門之倫相與從游於其間出入隱見而慌惚瞻帝京其伊邇庻可見其鸞駕鶴之髣髴其西則崇山鬱翠髙挹泰岱北接居庸南首河内竒峯擁關龍門阻隘玊泉垂虹青煙浮黛上嶻兮倚空下蟠據而際海其麓則有渾河湯湯西湖泱泱鹽溝琉璃桑乾廣揚雪波泛湧灝溔汪洋一瀉千里㑹流帝鄕又有上林禁苑種植畜牧連郊踰畿緣邱彌谷澤渚川滙若大湖瀛海渺瀰而相屬其中則有竒花珍果嘉樹甘木禽獸魚鱉豐殖繁育颮颮籍籍不可得而盡錄固可以因農隙而校田獵選車徒以講武事乃遵國風稽王制詔期門簡將帥乘玉輅擁翠蓋出天關而雷轟轢芳郊而雲㑹非所以黷武觀兵娛樂騁意蓋將取不姙而除菑害狩無擇而順殺氣謹大易之用於三驅之時騐騶虞之仁於一發之際水衡虞人之容與武夫壯士之奮厲皆知夫仁者之為勇而投石超距之足鄙亦何必殄夷禽獸割鮮野食而以俛仰極樂之爲貴也若夫其宫室之制則損益乎黄帝合宫之宜式遵乎太祖貽謀之良居髙以臨下背隂而面陽奉天凌霄以磊砢謹身鎮極而崢嶸華蓋穹崇以造天儼特處乎中央上倣象夫天體之圓下效法乎坤德之方兩觀對峙以嶽立五門髙矗乎昊蒼飛閣屼以奠乎四表瓊樓嵬以立於兩旁廟社並列左右相當東崇文華重國家之大本西翊武英嚴齋居而存誠彤玉砌璧檻華廊飛簷下啄叢楹髙驤闢閶闔其蕩蕩儼帝居於將將玉户粲華星之烱晃璇題納明月而輝煌寳珠焜燿於天闕金龍夭矯於虹梁藻井煥發綺窓玲瓏建瓴聯絡複道迴衝軼霄漢以上出俯日月而盪胸五色映金碧晶熒浮輝揚耀霞彩雲紅其後則奉先之殿仁夀之宫乾清坤寧眇麗穹窿掖庭椒房閨闥閎通其前則郊建圓邱合祭天地山川壇壝恭肅明祀至於五軍庻府之司六卿百僚之位嚴署宇之齊設比館舎而並置列大明之東西割文武而制異至於京尹赤縣之治所王侯貴戚之邸第辟雍成均育賢之地守羽林而掌佽飛者至九十而有四衞莫不井列而碁布各雄壯而偉麗其岩廊之上則有臯䕫稷契之倫元凱俊乂之輩相與賡虞廷之歌談羲農之際罄補衮之能懷忠貞之志考禮文於大備贊聲樂之盡美是以朝無缺政德教漸曁薄海内外均陶至治幸其有作聿來趨事成此大功忘其劬勩人和旣極休徵滋至慶雲瑞靄之覆於闕庭素鳥元兎之獻於丹陛醴泉屢出甘露數墜麒麟騶虞之珍馴獅天馬之類紛紜雜遝莫能殫記於以見天眷之益隆而聖德之純備者也於是正月上日工旣訖功爰告成於天地肆紹美於祖宗清心凝慮齋沐肅雍粢盛旣潔牲牷旣豐芬郁郁以旁逹靈繽繽其來降錫嘉貺之穰穰介景福於帝躬將順應於昌期趾盛美於無窮乃服衮冕御帝座開九重之深宫受萬邦之朝賀内侯甸而要荒外殊方而異俗胥近悅而遠來紛鼔舞而匍匐方物溢以充庭奓絢燦而駭矚率舞蹈於階墀效華封之三祝爾乃浹和㑹昭景鑠鏗鯨鐘奏雅樂詔光禄以開筵合百辟而燕樂饌珍玊兮芳馨罍瓊漿以斟酌聯貂蟬兮夾陛雜蠻夷之荒服莫不酣暢而飽德咸頌歌而踴躍越填城而溢郛藹歡聲於寥廓斯可以嫓太古之無爲慶華胥而蹈栗陸顧皇上之謙抑視至治爲未足於是降德音播嘉惠省刑罰薄賦稅汰冗濁旌亷吏舉賢才擢俊乂發倉廩賑貧匱尊髙年而禮有德慎防禦而修武備貴爵重賞以厲亷恥厚往薄來以馭遐裔蓋欲使人知所本士知所勵四方萬國無一民之失所窮陬僻壤無一物之不遂舉陶於春風和煦之中而樂於雍熙泰和之治此蓋堯舜兢業之心文王敬止之意所以紹鴻業繼先志益宏遠而有偉故不勞而甚易冠絶乎前古垂休於後世固可必聖子之與神孫益昌盛而無替小臣微陋忝職文字願賦帝都之盛槩揚國美於萬禩復爲之歌曰煌煌帝都兮逾鎬豐阻山帶河兮壯以雄天開日明兮王氣所鍾穹隆造天兮惟帝之宫廓氛祲兮開溟濛鎮中外兮宣皇風王道平平兮四方來同願皇圖之鞏固歴萬世兮無窮
  元人檇李顧淵白嘗入京獻燕都賦翰林元復初不喜曰今大朝四海一統六合一家燕蓋昔時戰國名何燕之稱











  春眀夢餘録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春眀夢餘録卷二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形勝
  幽燕自昔稱雄左環滄海右擁太行南襟河濟北枕居庸蘇秦所謂天府百二之國杜牧所謂王不得不可為王之地楊文敏謂西接太行東臨碣石鉅野亘其南居庸控其北勢㧞地以崢嶸氣摩空而崱屴又云燕薊内跨中原外控朔漠真天下都㑹桂文襄云形勝甲天下扆山帯海有金湯之固蓋真定以北至於永平闗口不下百十而居庸紫荆山海喜古北黄花鎮險阨尤著㑹通漕運便利天津又通海運誠萬世帝王之都太行自西来演迤而北綿亘魏晉燕趙之境東而極於毉無閭重岡疊阜鸞鳳峙而蛟龍走所以擁䕶而圍繞之者不知其幾千萬里也形勢全風氣密堪輿家所謂蔵風聚氣者兹地實有之其東一則汪洋大海稍北乃古碣石稍南則九河既道所歸宿之地浴日月而浸乾坤所以界之者又如此其直截而廣大也况居直北之地上應天垣之紫微其對面之案以地勢度之則泰岱萬山之宗正當其前也夫天之象以北為極則地之勢亦當以北為極易曰艮者東北之卦也萬物之所以成終而成始也艮為山水為地之津液而委於海天下萬山皆成於北天下萬水皆宗於東於此乎建都是為萬物所以成終成始之地自古所未有也前乎元而為宋宋都於汴前乎宋而為唐唐都於秦在唐之前則兩漢也前都秦而後都雒然皆非冀州境也雖曰宅中圖治道理適均而天下郡國乃皆背之而不靣焉者孔子曰為政以徳譬如北辰居其所而衆星拱之易曰離萬物皆相見南方之卦也聖人南靣而聴天下嚮眀而治夫以北辰為天之樞居微垣之中而受衆星之所向則在乎南焉今日京師居乎艮位成始成終之地介乎震坎之間出乎震而勞乎坎以受萬物之所歸體乎北極之尊嚮乎離眀之光使夫萬方之廣億兆之多莫不靣焉以相見則凡舟車所至人力所通者無不在於照臨之中自古建都之地上得天時下得地勢中得人心未有過此者也
  朱文公熹曰冀都天地間好個大風水山脉從雲中發来前靣黄河環繞泰山聳左為龍華山聳右為虎嵩山為前案淮南諸山為第二重案江南五嶺諸山為第三重案故古今建都之地皆莫過於冀都蓋指今之京師地也
  唐趙徳鈞為幽州節度使於幽之南六十里城閻溝而戍之又於幽之東五十里城潞縣而戍之二城乃幽州之門户也閻溝即今良鄉潞縣即今通州
  京師瀕大海在秦始皇時起黄腄瑯琊之粟轉輸北河秦時海運固已通于兹矣唐杜甫謂漁陽豪侠地擊鼓吹笙竽雲帆轉遼海粳稻来東吳又云幽燕盛用武供給亦勞哉呉門持粟帛汎海凌蓬莱唐時已通吳之粟於此矣
  京東至山海闗西至黄花鎮為闗寨者二百一十二為營堡者四十四為衛二十二為守禦所三設分守叅將五于燕河營太平寨馬蘭峪密雲縣黄花鎮以管攝營堡謂之闗設守備都指揮五于山海永平遵化薊州三河以管攝衛所謂之營設總兵官一員于三屯營以總鎮焉闗設於外所以防守營立於内所以應援其制可謂密矣此所以控
  御其形勢者也
  劉基云元氏入主中夏佐以姚劉許律諸君子雖因其邇于隂山以定都而地形之强實甲天下撫據全盛㡬將百年一時文章亦頗有竒氣未必非山川形勝風氣之觀感或有以助之也至於元季四方鼎沸而國都固猶晏然自若也蓋其東連滄海西接晉冀前有瀰瀦大陸之利北有重闗天險之固若非天命有歸其主自遜於荒而以勢利相
  持雖引百萬之兵頓之堅城之下嵗月之間成敗利鈍未知其勢孰為得失也
  劉基燕都龍虎臺賦猗歟太行之山呀雲豁霧結元氣而左蟠於赫龍虎之臺摩乾軋坤魁羣山而獨尊其背則崔嵬突嵂森岡巒而拱衞其勢則崑崙駊騀仰星辰之可捫白虎敦圉而踞峙蒼龍蜿蜒而屈盤仗昂首以奮角恍颷興而雲屯其北望則居庸嵲烟光翠結攅列㦸斷崖立鐡踆鳥飛而不度古木樛以相掣其下視則漲海冲瀜飛波洗空風帆浪舶徃来莫窮想瀛洲之密邇睇三山之可通彼呼鷹戯馬適足彰其陋而眺蟾望烏曷足逞其雄豈若兹臺之不事乎版築而靡勞乎土功也想其嶔岑碕礒曼衍迤邐形髙勢平背山靣水巨靈獻其幽秘歸邪護其光晷何嵩華之足吞豈岱宗之可擬此所以通光道於上都掲神京之外壘匪松喬之敢登差乗輿之攸止也至若四黄既駕鹵簿既濟方玉車之萬乗蔚翠華之萋萋載雲䍐與九斿光彩絢乎虹霓山祗執警以廣道屏翳洒雨以清埃朝發軔於清都夕駐蹕于斯臺眀四目以遐覽沛仁澤于九垓眇軒轅之梁甫屑神禹之㑹稽雄千古之盛典又何數乎方壺與蓬莱慨愚生之多幸際希世之聖眀雖未獲睹斯臺之壯觀敢不慕乎頌聲遂作頌曰瞻彼神臺在京之郊金城内阻靈闗外包上倚天倪下鎮地軸太行為臂滄海為腹崇臺峩峩虎以踞之羣山巃嵸龍以翼之於鑠帝徳與臺無窮於隆神臺與天斯同崇臺有偉鑾駕爰止天子萬年以介遐祉




  春明夢餘録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錄卷三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城池
  舊幽州城在今城西南唐藩鎭城遼金故城也隋之天寧寺舊在城中今在城外矣憫忠寺有舍利記唐景福元年建其文曰大燕城内地東南隅有憫忠寺門臨康衢憫忠寺舊在城中東南今在城外西南僻境矣銅馬門在舊燕城東南隅古薊城門城有十門此其一也昔慕容雋得竒馬名赭白歴三世四十九歳而駿逸不減銅範其像立門外因以名門
  唐武徳六年遷營州於薊樓館甚盛今二土阜尚存所謂薊門也閭城在京西南古城基二石獸尚存
  陽鄉城在京西南漢舊縣晉改長鄉今地名古縣君子城舊薊城晉載記石勒每破一城必簡别衣冠洎平幽州擢荀綽裴憲等居之號君子城
  遼太宗於南京建城方三十六里崇三丈衡廣一丈五尺敵樓戰櫓具八門東曰安東迎春南曰開陽丹鳳西曰顯西清普北曰通天拱辰
  金海陵天徳二年命張洪等增廣燕城門十三東曰施仁宣曜陽春南曰景風豐宜端禮西曰麗澤顥華彰義北曰㑹城通元崇智光泰
  元人玉堂嘉話云燕展築南城係金海陵天徳二年見蔡無可大覺寺碑史記不載蕭何修未央宫事此非細事司馬遷漢史而不見書何謂又云燕城西南門曰端禮有大定末劉無黨所撰左丞相唐括安禮碑
  元至元四年城京師城方六十里里二百四十步分十一門正南曰麗正右曰順承左曰文明北之東曰安貞北之西曰健徳正東曰崇仁東之右曰齊化東之左曰光熙正西曰和義西之右曰肅清西之左曰平則按元之南城周圍五千三百二十八丈金之故基也金之遺址尚在所謂土城關是也人呼崇文門爲海岱宣武門爲順承阜成門爲平則仍元之舊也
  明洪武元年戊申八月庚午徐中山達取元都丁丑命指揮華雲龍經理故元都新築城垣南北取徑直東西長一千八百九十丈高三丈五尺五寸至永樂十八年遣營繕司郎中蔡信爲工部右侍郎重修益加宏壯正統四年命内臣阮安重修安交趾人一名阿留刻有營建紀至十年又以内面用土恐易頽毁乃命成國公朱勇等甓之與外面等凡九門南曰正陽南之左曰崇文右曰宣武北之東曰安定西曰徳勝東之北曰東直南曰朝陽西之北曰西直南曰阜成嘉靖三十二年十月京師外城成先二十一年七月邊報日至御史焦璉等請修關廂墩塹以固防守都御史毛伯溫等復言古者有城必有郭城以衛民郭以衛城常也若城外居民尚多則有重城凡重地皆然京師尤重太祖定鼎金陵旣建内城復設羅城於外成祖遷都金臺當時内城足居所以外城未立今城外之民殆倍城中宜築外城包絡旣廣控制更雄且郊壇盡收其中不勝大幸從之下戸工二部議覆以給事中劉養直言時當匱乏諫止至二十九年兵事益急議築正陽崇文宣武三關廂外城不果三十二年三月給事中朱伯宸復申其説謂臣嘗履行四郊咸有土城故址環繞如規周可百二十餘里若仍其舊貫增卑培薄補缺續斷事半功倍良爲便計通政使趙文華亦以爲言上問嚴嵩嵩力贊之因命平江伯陳圭等並欽天監官同閣臣相度形勢擇日興工上是之然慮工費浩大成功不易屢以問嵩等嵩等請自至工所視之隨上手劄言臣等今日出視城工時方修築正南一面自東及西延長二十餘里詢之各官云前此難左築基必深取實地有深至五六尺七八尺者今築基皆已出土面其板築土有纔起一二板者有築至四五板者其一最高至十一板蓋地有高低培墊有深淺取土有近遠故工有難易大抵上板以後漸見效矣上曰城工必果持久方可但土質恐未堅或且先作南面待財力都裕之時再因地計度以成四周之制可同圭詳計之於是嵩㑹圭遵上旨議將見築正南一面城基東折轉北接城東南角西折轉北接城西南角併力堅築刻期完報其東西北三面候再計度以聞上允之于是年十月工完計長二十八里命正陽外門名永定崇文外門名左安宣武外門名右安大通橋門名廣渠彰義街門名廣寧内外兩城計垜口二萬零七百七十二垜下砲眼共一萬二千六百有二
  劉定之游梁園記梁氏園在今京師西南五六里其外有舊城舊城者唐藩鎭遼金别都之城也元遷都稍東于是舊城東半遂入于朝市間全無跡可見而西半猶存號爲蕭太后城梁氏園所在也蕭太后者遼后皆以蕭爲姓有子爲帝則太后别居宫城統部屬故其亡也末帝淳之妻猶得獨存稱太后以主其國踰年乃滅也或謂此雖遼金都城而非唐藩鎭城不然也唐時此爲范陽藩鎭安史反後改名盧龍而所治幽州薊縣不改今移薊以名州移盧龍以名衞各去此數百里其實唐之盧龍與薊在此也烏得非唐藩鎭舊城乎遼金不因藩鎭以爲都而曷因乎其城僅存土而甓皆爲人取去今取猶未已其土皆眞黄土人取之和煤亦猶有之作墓者以其高堅也
  城河其源出昌平州白浮村神山泉通榆河㑹一畝馬眼諸泉滙爲七里門東流環遶都城曰玉河由大通橋而下至通州髙麗莊入白河與盧溝河合長一百六十餘里元都水監郭守敬所鑿賜名通惠河又名大通河潞河也又西山玉泉從水關經越橋俗謂銀錠橋流入西苑遶宫禁自玉河橋出入城河合流至大通橋入漕玉河橋凡三一跨長安東街一跨文徳坊街一近城垣
  崇禎己卯二月内監曹化淳議京城外開河以通漕糧自是年三月十九日起至辛巳六月所開河自土城廣渠門起至大通橋運糧河北岸挑河長三千八百六十二丈又東直門外關帝廟挑月河長二百七十丈鬭虎營至關帝廟大石橋挑河長三千一百五十一丈命内監于躍爲河工總理而以兵部司官輪督班軍共用班軍二百三萬二千餘名五城兩縣募夫二萬九百餘名兵部侍郎呉甡視工以爲勞費無益且傷地脉抗疏止之尚有一萬三千五百丈未完總理者侵冐不貲而震巽方之地勢大傷矣
  南城三里河元時運河名文明河在天地壇前去通州五十里地形髙通州六丈九尺置二閘可行舟今鐵閘尚存南城外有減水河與天壇後河相通又城之東南有兩水磨永樂九年工部尚書呉中奏請修治
  海子在府西三里舊名積水潭聚西北諸泉流入都城而滙於此
  南海子在京城南二十里舊爲下馬飛放泊内有按鷹臺永樂十二年增廣其地周圍凡一萬八千六百六十丈乃育養禽獸種植蔬果之所中有海子大小凡三其水四時不竭汪洋若海以禁城北有海子故别名曰南海子
  楊士竒都城勝覽云正統四年重作北京城之九門成崇臺傑宇巋巍壯環城之池旣浚旣築堤堅水深澄潔如鏡煥然一新耆耋聚觀忻悦嗟嘆以爲前所未有蓋京都之偉望萬年之盛致也於是少師建安楊公少保南郡楊公偕學士諸公以暇日登正陽門之樓而縱覽焉髙山長川之環固平原廣甸之衍迤泰壇清廟之崇嚴宫闕樓觀之壯麗官府居民之鱗次㕓市衢道之棋布朝覲㑹同之麇至車騎往來之坌集粲然明雲霞滃然含烟霧四顧畢得之而胸次軒豁趣與景㑹樂哉游也南郡公有詩諸公皆倚和之綴輯成卷是時僕以賜吿南歸不及與游旣獲覩羣什而歆艶焉皆所謂登髙能賦之大夫也諷詠之餘因慨嘆凡事之成各有其時太宗皇帝肇建北京旣立郊廟宫殿將及城池會有事未暇及也已而國家屢有事久未暇及皇上嗣大位之五年仁恩覃霈海宇乂寧始及於斯而不日成之豈非得其時者乎夫得其時而不得其人猶未也蓋嘗聞命下之初工部侍郎蔡信颺言於衆曰役大非徵十八萬不可材木諸費稱是上遂命太監阮安董其役取京師聚操之卒萬餘停操而用之厚其旣廪均其勞逸材木諸費一出公府之所有有司不預百姓不知而歳中吿成蓋一出安之忠于奉公勤于恤下且善爲畫也謂事之成非繇於人乎嗟夫一事之成猶必得人則於爲國家天下之重且大不可推見乎詞臣張四維京師新建外城記皇上臨御之三十二年廷臣有請築京師外城者參之僉論靡有異同天子廼命重臣相視原隰量度廣袤計工定賦較程刻日於是京兆授徒司徒計賦司馬獻旅司空鳩役總以勲臣察以臺諫與夫百司庶職罔不祇嚴廼遂畫地分工授規作則制緣舊址土取沃壤寮藩輸鏹以贊工庶民子來而趨事曾未閲嵗而大工吿成崇卑有度厚有級繚以深隍覆以磚埴門墉矗立櫓樓相望巍乎煥矣帝居之壯觀也夫易垂設險守國之文詩有未雨桑土之訓帝王城郭之制豈以勞民所以固圉宅師尊宸極而消姦伺者也國家自文皇帝奠鼎燕畿南面海内文經武緯細大畢張而外城未建者非忘也都城足以域民而外無闤闠邊氛時有報急而征馬未息故有待於我皇上之纘緒而覲揚之耳夫以下邑僻陬有百家之聚莫不團練垣塞守望相保况夫京師天下根本四方輻輳皇仁涵育生齒滋繁阡陌綺陳比廬溢郭而略無藩籬之限豈所以鞏固皇圖永安蒸庶者哉故議者酌時勢之宜度民情之便咸謂外城當建夫亦思患豫防順時之道當然耳昔宋中葉武備弛矣而汴京平衍又非形勝之區其謀臣范仲淹議洛陽之城非可後者乃不見用我國家方當全盛將帥如雲重關外峙而控山帶海又非汴京者比外城之緩急可知也我皇上一聞廷臣之議命共工建兹丕業是豈羣臣之見越於仲淹實我皇上軫念民瘼憂厪國體其視宋君之忽於忠計者萬萬不侔也以隆王者居重之威以奠下民安土之樂以絶姦宄覬覦之念豐芑貽謀苞桑定業不亦永世滋大也哉嗚呼此固聖人因時之政不得不然者耳要我皇上之心固將率土爲城寰海爲池怙冐八荒而無此疆彼界者豈一外城之建能爲限量者哉臣謹記孫承宗重修都重二城碑記維文皇奠鼎燕畿以建都城扼吭拊背維萬世之安我世宗肅皇帝念生齒滋繁比廬溢郭重毖庚戌之役詔從侍郎臣邦瑞議築外郛于三門凡以固圉宅師尊宸極消姦萌也今皇帝甲辰夏恒雨壞民廬舍無算城有圯於是秋七月朔工部尚書臣某以災異上聞若曰天不忘根本肆不輯於兩城而釁於雨夫衆心爲城外頽中陷是且有土崩之象將無彌縫其闕而固吾圉也其何變之能圖蓋時報圯者方三百丈未甚也又旬日雨溢渠計圯都城且七百七十七丈有竒重城亦三百三十丈有竒而埤堄亭舍不與於是臣某再以數上聞若曰災不可玩備不可弛玩災弛備不可以寧是時皇上方以帑金十萬理民廬舍疏入不問乃臣某再以修葺上聞若曰刻期我惟築無寧狥故常而不慮事以授豈其不秋防是虞若猶是枕篆而不以聞也則少不逞剟戸而逸者四走無際它其誰捍禦之其若掌故何定鼎來是墉是壑有基勿壞方今千丈之瑕秋防之候即三旬而成尚虞窺予况其平板幹稱畚築非卒辦也而繕司困憊曾餱糧之不具則登登之築無寧泄泄也於是天子下其議停一切小修若曰上天示儆恒雨壞垣尚亟修之固我保障毋怠無玩乃以繕部郎中臣某同員外郎臣某實專料理而科臣某臺臣某實專巡察時以行築者飭其不勉者蓋以八月趨事明年某月吿成功曰發丁男若干金錢若干天子重念勞人陞賞各有差且詔臣某爲之記臣以爲城以盛民也我皇上先民居而後兩城其以鞏皇圖綏蒸庶意深遠矣然威靈遐鬯荒裔率服方且極覆爲城極載爲池豈其介在藩籬是豐芑之謀不藉爲大耳不然百家之聚尚勤藩垣豈其根本天下而不以備然臣竊有警也昔我肅皇帝建永定外郛而難其守臣謂守在城郭者危守在四夷者安守在民力者疎守在民心者密今天下浚膏實之而罷力築之則民不堪暵溢災之而築鑿苦之則天且若甚忍於民夫民不堪將生心而天不忍或其未忘也我皇上惕于生心而幸是未忘必且以祖宗之徳澤維法度而上爲百姓守法下且爲朝廷守國頃所爲愼重而不輕用民意在斯乎夫愼重而不輕用民先王之所以爲天下也臣謹稽首頓首而爲之言銘曰皇明御宇奄有萬方燕畿奠鼎拊背扼吭文經武緯細大畢張是憑是式繫于苞桑泰有茹彚城有復隍天子曰吁其固我防乃度廣袤乃察相翔司徒計賦乃芻乃粻司馬獻旅乃穀乃揚司空鳩役乃飭乃奬萬臿雷奮萬雉雲長悦以忘勞迄可大康天子曰都惟爾衆襄詞臣載筆俊蹟用章小臣稽首曰惟帝光匪城不易惟守未遑過城則傾恃城則亡於鑠帝賚比於金湯惟帝念功無怠無荒億萬斯年民悦無疆
  魏大中濬濠疏邇自瀋遼潰陷京都震聳仰厪聖慮嚴諭濬濠刻期畢事維時工部尚書王佐侍郎王永光姚思仁劄屬何玉成等畫地分任自東便門始而科臣霍守典臺臣蘇述先事而司監察之役迄臣大中臣文龍代受巡閱而玉成等先後報竣曁磨算有成數矣而臣時榮復與臣文龍代夫以一百五十萬八百一十九名計匠以一千二百八十九名計班軍積日以三萬三千一十二名計費水衡金錢六萬一千六百二十八兩九錢一分四釐八毫七絲五忽司農銀一千七百三十三兩一錢三分米三千三百一石二斗諸椿木灰磚繩斗百物及運價咸具而鍁鐝不與焉鍁鐝以歸監督盔甲厰主事沈棨收爲甲械之需而後受直于官否者不敢以冐此一役也工有詳畧費有多寡而時有後先土有濕天有晴雨餼給有遲蚤勢亦與爲難易焉易者以程工行其節用難者以惠使鼓其子來要無不拮据瘏痡於暑雨之中而臣等今日藉手而吿成於皇上者也其有未盡者邊烽吿急經始倥偬而濠之源未求也源出玉泉山而佃農分以爲灌漑豪右壅以爲園池其波及於濠者恃其餘也濠之勢未審也水自髙梁橋抵都城西北而泒爲二一循城之左而東而南一循城之右而南而東宜接舊閘爲地形之髙下而次第布之未可以丈尺槩也而分界任官各營其目前之咫尺於全濠灌輸深淺之宜容有未協者矣更都城尠水獨徳勝門而西濠水南奔入關迤衍沿洄周行大内以出玉河而今且北淤而南涸也則其脈未疏也濠之支亦未達也嘉靖庚戌築重城以爲附則濠之深廣宜凖都城而地勢旣髙有掘未及泉而止者更廬井安堵而一旦議恢其故不無遷析之虞且班軍非可以水部之官督也異日者國有暇時庫有餘積大司空董其屬以治濠清其源審其勢疏其脈達其支而總滙於大通橋大通而下又理葺諸閘以妙節宣蓄洩之宜而後濠有全功也以壯金湯亦以固風氣也若其源壅而不輸其流瀉而不收雖濬奚益矣然此時就濠而論濠也非所論于天子之守也臣等以與有監察之責諸有事於濠者各以其文移㑹謹綴其總數開具以聞而幷及之如此
  崇禎十二年四月給事中夏尚絅請停河工疏京城創自成祖皇帝建都經野從來未有之勝使河須再求深廣則當年物力極盛之時必先爲之嘉靖庚戌之役始增外樓七座臣愚以爲益其上者有崇墉之固故世宗皇帝毅然爲之而有餘浚其下者不無穿鑿之煩故列聖仍之而不改至于地脉來龍關係尤重桑麻廬舍毁損非少昔春秋書莒潰明城惡者棄險之非也書浚洙明勞民者非固本之道也若不察戸口殷耗歲時豐歉而遽勤民興作使濬之而河流通猶慮所損已多矧又河髙流淺盈涸不時斥土粗疎旋淤旋壅究無當于險阻之用乎臣愚謂商理財之道于今日議生必不如議節而節之最大而最得已者莫如此河工商防患之道於今日地利不如人和而地之不足爲利徒以疲民耗財者亦莫如此河工疏上不納以操其議者大璫也








  春明夢餘錄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錄卷四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畿甸
  京師地屬順天府其府治即元大都路總治舊署也先是遼升為京立幽都府又改為析津府至金為大興府元初為大都路號大興府官署為宗正所據官吏辦事佛寺中至大中監路平章政事莫吉奏請以錢四萬二千五百緡買靈椿里周氏地計十九畝建為公署永樂定鼎於此遂因其署而為順天府歴朝來皆為京兆重地在元所轄州九縣二十有三今領州五縣二十二洪武中微有不同據天文分野書載北平府支郡四涿州通州霸州薊州親領縣十一大興宛平良鄉永清昌平密雲【舊州】東安【舊州】固安【舊州】順義【舊州】香河【舊州】懐柔【新立】涿州親領縣一房山舊有范陽縣附郭【後裁】通州親領縣四三河武清寳坻漷縣【舊州】舊有潞縣附郭【後裁】霸州親領縣三文安大城保定舊有益津縣附郭【後裁】薊州親領縣四遵化豐潤平谷玉田舊有漁陽縣附郭【後裁】
  大興宛平在元同為赤縣畿内郡縣親領於六部故曰直隸而順天府在輦轂下與内諸司相頡頏不以直隸稱漢之京兆宋之開封其權極重開封牧至以皇子領之
  舊制三品衙門用銅印順天府印用銀誠重之也其職掌京府之政令宣化和人勸農問俗均貢賦節徵繇謹祭祀閲實戶口糾治豪猾賑恤窮困清錄罪囚務察知百姓之所疾苦而時撫摩之嵗攢實徵十載造黄册凡賦役皆按冊丁産而均適之嵗貢府學一人三嵗合試圻府生而貢士焉月朔奏老人坊廂聽宣諭嵗立春迎春進春耕耤田奉青箱播種以從覈勲戚家人季終引造帳上國有市易平其價召商而時給之凡學校軍匠積貯牧馬柴炭河渠堤涂僧道醫藥之事宣徳中令所屬地方每丁種桑棗百株官擇耆老勸督天順中令於宛大二縣各設養濟院以處貧者成化六年府尹閻鐸以嵗飢坐視民患不能賑濟降衢州府知府府丞而下並廵城御史加罰有差
  府堂懸宣宗皇帝御製箴奕奕京師四方所瞻京尹之職民庶事咸周之内史漢之三輔不輕畀人擇賢以付國家因之有尹有丞亦有庶僚用贊厥成茫茫區域輦轂其本王者施仁篤近舉逺爾體予懐務勤以周情必上通澤必下流氷清玉剛準平繩直毋憚豪右毋縱奸慝趙張邊延顯顯有規毋愧古人祗我訓辭
  按府尹即秦漢内史之職掌治京師漢景帝分置左右内史武帝更名右内史為京兆尹左内史為右馮翊又更所謂都尉者名曰右扶風共為三府治長安城中唐京兆府置牧一人以親王為之五代置開封尹宋牧尹不常置太宗真宗皆常尹後設權知府一人以待制以上充典司轂下為要劇之任
  順天二字乃史思明僣位於燕之年號宋熙寜中發地得大錢二十餘千文皆順天得一蓋順天乃其偽號得一則其錢名耳然則固不若北平二字之為得也
  萬歴二年戸部題順天府宛平大興孤貧張祿等四千五百九十四名口支領冬衣甲字庫發給布四千五百九十四疋
  京師古薊門宋沈括曰余奉使至契丹界大薊茇如車其地名薊恐其因此也如揚州宜楊荆州宜荆之類荆或為楚楚亦荆木之别名也
  雷禮順天府題名記京師古設内史漢改置京兆尹服銀章青綬佩水蒼玉其地居轂下慿城社者類横恣抗法加之五方蠻貊凑集緣為奸市難格風靡所及為萬國取則故唐宋以來選遣皆人望尹或以親王為之小事專决大事則稟奏受成旨者刑部御史臺無輙駁異蓋肅清京師鎮撫畿甸必隆重其任有若此我聖祖定鼎金陵稽古設應天府置尹丞等官司輦轄至我文皇龍飛北平遷都改北平布政司為順天府於永樂六年先置尹丞等官如應天以後遂為都輦重職延今百有五十三年典守定於聖謨者赫然具在而年久法弛事變叢生一切徵派和買之類干沸中禁出於繩限部臺徃徃以勢下諉而一二養望自全者凜不敢詰積為民蠧間有挺節廷諍以肅清鎮撫為己任則云生事沽名九原可作安得起國初名京兆與之論職守也哉確山受齊劉公總尹務鈞陽頴谷馬公以丞副之慨然有槩於中思法前修表京師因閲碑刻多訛逸復蒐輯增次具其姓名籍貫及歴官大略鐫之於石請記於余余惟古之圖容貎表室廬記官氏使善者知思而慕之因以乆其善惡者知指而譙之因以乆其惡凡以示懲勸策事功也况自昔京兆行事得失載之史籍萬世可鏡又不徒為一時四方取則而已唐人諺云前尹赫赫具瞻允若後尹熙熙具瞻允若言敷政寛嚴不同其以治稱一也又云前尹舉其綱而太簡次尹綜其目而太密後尹毁常法而取一時之聲言寛嚴失宜均之為世所譏今二公坦易相符政不務苛細而繩檢截然人方以赫赫熈熈並譽廼又即其前刻於石者時觀省焉孰為秉忠勵世戢豪右於黎庶如趙張在漢呉許在唐包范歐陽在宋毅然思齊如摳衣侍敎於一堂則彈壓所加奸恣斂縮而仁恵沾濡民若更生自足以重京輦則四方矣逹之畿輔相與歌頌曰前有某公後有二公固不待睹石刻知名而聲稱不朽將與古名京兆並傳彼愒時巧宦如仲方黎幹之脂媚尹丞不輯如行餘棲楚之相訕不無其人而重以為戒獨非成事之師也哉愧予前尹順天不足為後人景法此亦竊載名之榮云
  葉向髙順天府題名記令甲三嵗一計吏治自岳牧以至尉史鱗集於闕庭而京兆實攝郡事綱紀之意蓋云維兹郡吏其式化於王畿故郡吏之視京兆不啻望表赴鵠夫内備列卿而外倡九牧秩尊而於民親則無如京兆者二百年來名公鉅卿多由兹奮確山劉公嘗刻其名於石而司空豐城雷公為之記嵗乆石溢今尹廣陵錢公少尹關西劉公礱石續紀而以記屬余夫司空嘗官京兆宜能言京兆余越俎而譚非其任矣然余有職於掌故不能辭則嘗取司空言讀之若慨然有慕於國初諸臣之丰裁而恫切於年來因循叢蠧之非是其為京兆規不啻詳矣余惟國家初造耳目雖新聲靈震乎遐陬而功令肅於庶府京邑翼翼四方之極奉職順流亦可以為理故其治易也其後襲恬承熙輦轂之下日膏沐㴠濊於太平之休澤寖以窳惰而五方殊技輻凑灌輸奔命於上國都市之政雜而多端奸日萌生治稍難焉又其後則恬熙益深耗蠧愈甚九閽之聽既高而豐蔀之勢易壅郊圻之内若隔萬里勢家寺人作奸犯科官府之憲令閡軹而不行因循則虞偷操斷則虞掣繩墨周宻日不暇給京兆之難治遂為天下最矣蓋嘗總郡國之政論之其在開創則外難而内易何者依日月者愈近而愈易為光也其在承平則外易而内難何者慿城社者愈近而愈易為蠧也方司空時去國初纔百五十年度事揆勢已異昔日馴至於今又數十年矣職京兆者其感慨歎息當抑又甚焉弊乆則窮窮則復思其始今日之京兆亦起弊反始之一時已在漢以賢京兆稱者則趙張三王然大都皆以精嚴為理而治行第一之黄次公一受事而輙謝去此何以故本始元康而後漢當極盛宦戚漸滋五陵豪少夤緣恣睢浸不可問如史所稱吏民懈弛桴鼓數鳴厪縣官憂此其時亦稱難治而次公一切以郡國寛和之法行之宜其格矣故夫勢有宜乗化有宜更難易之形殊不可以一術操也要於補偏苴漏酌緩急之施疏宣底滯無所壅閼恵京師以綏四國斯惟尹之任而稱乎其為羣吏表已今天子神聖加意三輔赫然有願治之思而錢公劉公皆當世名臣協力同心以理京兆將見畿甸太和百度咸修寜復有如司空之所慨也者夫數之相禪貞下起元彈冠振衣猶從其新而况躬奉寵靈為郡國首者乎是名之新題或亦事之適相符者予故樂為之記以請於二公若夫建置之由事權之重寛嚴忠佞之不同足以鑒徃詔來語具司空記中在事者業稔聞之矣

  春明夢餘録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錄卷五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城坊
  京師雖設順天府兩縣而地方分屬五城每城有坊中城曰南薰坊澄清坊仁壽坊明照坊保泰坊大時雍坊小時雍坊安福坊積慶坊東城曰明時坊黄華坊思城坊居賢坊朝陽坊南城曰正東坊正西坊正南坊宣南坊宣北坊崇南坊崇北坊西城曰阜財坊金城坊鳴玉坊朝天坊河漕西坊關外坊北城曰崇教坊昭回坊清泰坊靈椿坊登祥坊金臺坊教忠坊日中坊關外坊每城設御史巡視所轄有兵馬指揮使司設都指揮副都指揮知事後改兵馬指揮使設指揮副指揮革知事增吏目選於吏部昔宋以四廂都指揮巡警京城神宗置勾當左右廂公事民間謂之都廂元設警巡院三至元四年省其一止設二院分領坊市民事即今之巡城察院也
  王瓊京師捕盜事宜議竊議得京師内外先年設立五城兵馬指揮使職專禦風火察姦盜及錦衣衞官校巡警夜禁緝捕盗賊監察御史巡城禁革姦在外通州良鄉等處各設有軍衞委官巡捕其後通州等處又設分守涿州良鄉又設守備又三年一次差御史錦衣衞官分路巡捕治元年為因盗賊生發奏准於三千營選撥官軍一百員名於彰義門外義井兒及良鄉縣并清河髙碑店四處每處二十五名隄備盜賊正德初年京城内添設把總官二員委官八員各分地方每委官一員管領馬軍二十四名步軍二十五名共四百員名京城外添設把總官二員每員領有馬官軍五十員名委官七員每員管領馬軍六十名共四百二十名正德十年㑹議京城内每委官一員各添馬軍二十五名步軍二十五名共軍七百九十二名馬四百匹京城外每委官一員各添一百名共軍一千一百二十名馬一千一百二十匹把總并委官俱一年一換城外把總該領官軍全給盔甲每巡馬軍給與一半八十副今年又奏差工部右侍郎趙璜專一整飭武備挑選河間等衞舍餘交與分守通州都指揮袁傑及涿州守備崔澄亦添發官軍各給與馬匹嚴謹巡捕壩上良鄉等處正係袁傑崔澄等該管地方立法不為不宻責任不為不專但京城内外人烟凑集游食者多壩上良鄉等處軍民艱窘差役繁重以此盜賊隨捕隨發難得盡絶自去年本部㑹官議添巡捕官軍數多定擬條格賞罰嚴明又給盔甲火器馬匹草料以此一年之間把總官捉獲强盜二百餘名錦衣衞坐委官校及各該緝事衙門亦皆緝捕數多奈何世情艱難財重命輕致厪聖慮屢降明㫖著落官軍用心挨拏未得寧息今又奉㫖令臣從長議處停當奏來定奪臣等愚見若欲從長計議處置停當必先撫恤軍民輕徭薄賦人得安生則盜賊自少前項節年議處捕盜事宜已極周宻今若不先撫安專立嚴法捜捉擒捕誠恐法網太宻致有激變前代漢武帝時為因山東盜起遣官衣繡持節發兵擊斬至萬餘級盗賊愈滋至不可禁正德四年添設巡捕御史帶領家眷專督捕盜法網嚴宻賊勢愈熾兇惡之徒乗機倡亂肆行劫掠至動邊軍入勦逾年始平是其明驗以故捕盜之法固不可寛縱亦不可太嚴今將弭盗根本及先年捕盜事件開查明白合無照依治元年事例本部㑹同錦衣衞并六科十三道掌印官再行計議應否施行奏請定奪正德十一年十二月十三日具題奉㫖是這先年捕盜事宜恁每還㑹官議處了來說
  左都御史孫丕揚議久御史巡城之任疏臣觀居重要地孰五城最哉巡視御史故事不專為喧閙設者事有姦依法送理正統間例也禁約賭博緝捕盜賊坐舖火夫究問優免成化間例也查問九門官吏多勒客商財物治間例也訪察叅奏打㸃饋送嘉靖間例也至於禁止科歛詐騙裁抑豪横姦頑安恤孤獨良善懲創奢侈遊戲舉劾兵馬善惡何莫非御史事哉臣謂專責成便御史必用實授替差必劄一年憲度必期力舉務相率而專心城務以遏此城社之狐䑕救此輦轂之瘡痍而又省其外班以杜請託立為歲册以報滿政斯都人蝟冗之穀絲蠶食之輻凑可冀彈壓之有資矣
  附載元人王惲彈兵馬司文切見在都兵馬司設馬步軍五百人係專一警捕衙門自去年至今年三月終强竊盜賊計六十餘起致有殺傷事主刦掠財物及本司公廨下為盜者蓋當該官兵不為用心滋多如此三限不獲行下取招並不回報其都轄上司縱令滅裂虛作行移亦不申明賞罰是作過之人無法可畏教之公行也都城輦轂之下庫藏倉廩諸所在萬一窺竊深繫利害又間有敗獲賊徒除事關權勢不能歸結者才方申上自餘無問輕重輙便鞫問斷遣豈惟侵司越職竊弄威權但恐中間姦日滋實為事害兼是司自來並無囚繫鞫問斷遣之理今後合無令兵馬司據應獲盜賊略行取問即便解府歸結施行外據失盜起數已獲者賞未獲者罰如此庶望上無縱恣虛行之失下革違錯自專之賞罰既明民知所畏京畿之間不待歲月作過之人將自消弭據此合行糾呈


  春明夢餘錄卷五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春明夢餘錄>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録卷六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宫闕
  燕中宮闕古不可考當自遼始遼史載其略云南京析津府本古冀州之地髙陽氏謂之幽陵陶唐曰幽有虞析為幽州商復為兾州周職方東北曰幽州武王封太保奭於燕漢為燕國廣陽國後漢為廣陽郡隋為幽州總管唐置大都督府改范陽節度使晉髙祖以遼有援立之勞割幽州等十六州以獻太宗升為南京又曰燕京城方三十六里崇三丈衡廣一丈五尺敵樓戰櫓具八門東曰安東迎春南曰開陽丹鳯西曰顯西清普北曰通天拱辰大内在西南隅皇城内有景宗聖宗御容殿二東曰宣和南曰大内内門曰宣教改元和外三門曰南端左掖右掖左掖改萬春右掖改千秋門有樓閣毬塲在其南東為永平館皇城西門曰顯西設而不開北曰子北西城巔有凉殿東北隅有燕角樓坊市廨舎寺觀葢不勝書其外有居庸松亭榆林之關古北之口桑乾河髙梁河石子河大安山燕山中有瑤璵府曰幽都軍號盧龍開泰元年落軍額
  宋王曾奉使録略曰自䧺州白溝驛渡河四十里至新城縣右督亢亭之地又七十里至涿州北渡涿水范水劉李河六十里至良鄊縣渡盧溝河六十里至幽州號燕京子城就羅郭西南為之正南曰啟夏門内有元和殿洪武殿東門曰宣和城中坊門皆有樓有憫忠寺本唐太宗為征遼陣亡將士所造又有開泰寺魏王耶律漢寜造皆邀朝士遊觀城南門外有於越王廨為晏集之所門外永平館舊名碣石館請和後易之南即桑乾河按遼之正殿曰洪武元之正殿曰大明是後之國號年號已見於此誰謂非定數也
  金宫城史載海煬王遣左右丞相張浩張通古左丞蔡松年調諸路夫匠築燕京宫室皇城周九里三十歩自天津槁之北曰宣陽門中門繪龍兩偏繪鳯用金釘釘之中門唯車駕出入乃開兩偏分雙单日開一門過門有兩樓曰文曰武文之轉東曰來寜館武之轉西曰㑹同館正北曰千歩廊東西對焉廊之半各有偏門向東曰太廟向西曰尚書省至通天門後改名應天樓髙八丈朱門五飾以金封東西相去一里餘又各設一門左曰左掖右曰右掖内城之正東曰宣華正西曰玉華北曰拱辰及殿凡九重殿凡三十有六樓閣倍之正中位曰皇帝正位後曰皇后正位位之東曰内省西曰十六位乃妃嬪居之西出玉華門曰同樂園若瑤池蓬瀛栁荘杏村皆在焉都城四圍凡七十五里城門十二每一面分三門其正門四旁又設兩門正東曰宣曜陽春施仁正西曰顯華麗澤彰義正南曰豐宜景風端禮正北曰通元㑹城崇智此四城十二門也此外有宣陽門即内城之南門也上有重樓制度宏大三門並立中門常不開惟車駕出入通天門即内城之正南門也四角皆垜樓瓦皆琉璃金釘朱户五門列焉常扄惟大禮祫享則由之宣華乃内城之正東門玉華正西門也左掖東偏門右掖西偏門各有武夫守衛拱辰即内城正北門也又曰後朝門制度守衛與玉華宣華等金碧翬飛規模宏麗矣
  范石湖攬轡録其略云興見宋使儀衛戊子早入見循東西御廊北行廊㡬二百間廊分三節每節一門将至宫城廊即東轉又百許間其西亦然亦有三門出門中馳道甚濶兩傍有溝上植栁廊脊皆以青琉璃瓦覆宫闕門户即純用之北即端門十一間曰應天之門下開五門兩挟有數如左右昇龍之制東西兩角樓端門内有左右翔龍門日華月華門前殿曰大安殿使人自左掖門入北循大安殿東廊入敷徳門東北行直東有殿宇門曰東宫直北西南列三門中曰書英是故夀康殿母后所居西曰㑹通門自㑹通北入承明門又北則昭慶門東則集禧門尚書省在門外東西則左右嘉㑹門門有樓即太安殿後門之後至幕次黒布拂廬侍班有頃入宣明門即常朝後殿也門内庭中列衛士二百許人帖金雙鳯幞頭團花紅錦衫散手立入仁政隔門至仁政殿下團鳯大花氊可半庭殿兩傍有朶殿朶殿上兩髙樓曰東西上閤門兩廊悉有簾幙中有甲士東西御廊循簷各列甲士東立者紅茸甲金纒竿槍黄旗畵青龍西立者碧茸甲金纒竿槍白旗畵黄龍至殿下皆然惟立於門下者錦袍持弓矢殿兩階雜列儀物幢節之属如道家醮壇威儀之類使人由殿下東行上東階却轉南由露臺北行入殿閾謂之欄子金主幞頭紅袍玉帶坐七寳榻背有龍水大屏風四壁帟幕皆紅綉龍拱斗皆有繡衣兩檻間各有焚香大金獅蠻地鋪禮佛毯可一殿兩傍玉帶金魚或金帶者十四五人相對列立遥望前後殿屋崛起甚多制度不經工巧無遺力煬王亮始營此都規摹出於孔彦舟役民八十萬兵夫四十萬作治數年死者不可勝計
  金朝北京營制宫殿其屏扆牖皆破汴都輦致於此汴中工匠有名燕用者製作精巧凡所造下刻其名及用之於燕而名已為先兆
  元大都宫殿考宫城週九里三十歩東西四百八十歩南北六百十五歩髙三十五尺分六門正南曰崇天左曰星拱右曰雲從東曰東華西曰西華北曰厚載舊記曰南麗正門内千歩廊可七百歩建靈星門門建蕭墻週廽可二十里俗呼紅門闌馬墻門内二十歩有河上建白石槗三座名周槗槗四白石龍擎載旁盡髙桞欝欝萬株逺與城内海子西宫相望及槗可二百歩為崇天門門外有五總建關樓其上連内觀旁出為十字角樓其左有門為東華右為西華中為大明門仍旁建掖門繞為長廡中抱丹墀之半左右為文武樓與廡相連中為大明殿乃登極正旦夀節㑹朝之正衙也殿後連為主廊十二楹四周金紅鎖連建後宫廣三十步殿半之後有寝宫俗呼為拏頭殿東西相向至冬則自殿外一周皆籠䕶皮帳夏則黄油絹幕内寝屏帳重覆帷幄而後褁以銀䑕席地皆編細簟上架深紅厚氊後覆茸卑宫後連抱長廡以通前門以貯妃嬪而每院間必建三楹東西相向為繡榻廡後横亘道以入延春宫丹墀皆植青松即萬年枝也置金酒海前後列紅蓮牀其上為延春閣後仍為主廊東有文思小殿西有紫檀小殿寝東有玊徳殿又東有宣文閣旁有秘宻堂西有鹿頂小殿前後散為便門髙下分引而入更為别殿飛甍數座又後為清寒宫宫後引抱長廡逺連長春宫其中皆以處嬖幸也又後為厚載門上建髙閣東百歩有觀星臺臺傍有雪栁萬株䑓西為内浴室有小殿在前由浴室而出内城臨海子廣可五六里駕飛槗於海中起瀛洲之殿後引長槗上萬嵗山山髙可數十丈東臨太液池西北皆俯瞰海子下有故殿基尚存金主圍棋石盤山半有方壺殿又為吕公洞洞上數十歩為金露殿由東而上為玉虹殿殿前有石岩如屋繞層闌登廣寒殿内列二十四楹出為露臺繞以白石闌道旁有鐵竿數丈上置金葫蘆三引鐵練以繋之乃金章宗所立以鎮其下龍潭山下萬栁中有浴室前有小殿為穴中盤雙龍昻首共吐一丸於上注以温泉自瀛洲外城西度飛仙槗上入明仁殿半臨河河流引自瀛洲西地而出繞延華閣達於興聖宫復西折秃樂斯后老宫而出抱前苑東下於海子約逺三四里新殿後有二水晶圓殿中有脩衢長槗逺而升懿徳殿槗傍二石柱度槗前苑入懿徳殿主廊寝宫亦如前制乃建都之初基也山後仍為寝宫連以長廡廡後西繞河東流水出便門走繞東北又繞紅墻入紅門可二十歩許為光天門仍闢左右掖門而繞以長廡中為光天殿殿後穿廊如前但廊後髙起隆福宫左右後三向皆為寝殿殿東有沉香殿長廡環抱又後為興聖宫中建小直殿引河分流繞其下甃以白石翌為仙槗四起鎖而抱綵樓樓後東西為日月殿後又有禮天臺髙跨殿上又少東有流杯亭又少東出便門歩河入明仁殿後為延春閣規制髙大與延華相望四面皆臨花苑苑東有端本堂又東為棕毛殿少西出掖門為慈仁殿又後苑中為金殿四外盡植牡丹百餘年髙可五尺又西有翠殿又有花亭毬閣金殿前有野果名紅姑娘外垂絳中空有桃子如丹朱苑外重繞長廡廡後出内墻東連海子以接厚載門
  元世祖思創業艱難取所居之地青草置於大内丹墀之前謂之誓儉艸司農達不花詩墨河萬里金沙漠世祖深思創業難却倚闌干望青艸丹墀留與子孫看
  明太宗永樂十四年車駕巡幸北京因議營建宫城初燕邸因元故宫即今之西苑開朝門于前元人重佛朝門外有大慈恩寺即今之射所東為灰厰中有夾道故皇墻西南一角獨缺太宗登極後即故宫建奉天三殿以備巡幸受朝至十五年改建皇城於東去舊宫可一里許悉如金之制而敞過之按金陵宫殿作於吴元年門曰奉天三殿曰奉天曰華葢曰謹身兩宫曰乾清坤寜四門曰午門東華西華元武至洪武十年改作大内午門添兩觀中三門東西為左右掖門奉天門之左右為東西角門奉天殿之左右曰中左中右兩廡之間左文樓右武樓奉天門外兩廡曰左順右順及文華武英二殿至二十五年建金水槗及端門承天門樓各五間長安東西三門北京宫殿悉倣其制永樂十五年起工至十八年三殿工成十九年辛丑四月初八日庚子災
  新宫既遷舊内東華門之外逼近居民喧囂之聲至徹禁籞宣徳七年始加恢擴移東華門於河之東遷民居於灰厰西之隙地正統五年三月建三殿兩宫六年九月工成嘉靖三十六年丁巳四月十三日奉天等殿門灾是日申刻雷雨大作戍刻火光驟起由正殿延燒至午門樓廊俱盡次日辰刻始熄三十七年七月大朝門等工成四十一年三殿成改奉天殿曰皇極殿門曰皇極門華葢殿為中極謹身殿為建極文樓曰文昭武樓曰武成左順門曰㑹極右順門曰歸極東角門曰政西角門曰宣治又改乾清右小閣曰道心左門曰仁蕩右門曰義平正徳九年兩宫灾萬歴二十四年丙申三月乾清坤寕灾二十五年二月重建是年六月十九日三殿灾天啟五年二月起工至七年八月初二日三殿工成共用銀五百九十五萬七千五百十九兩餘皇城外圍墻三千二百二十五丈九尺四寸其門凡六曰大明門曰長安左門曰長安右門曰東安門曰西安門曰北安門俗呼曰厚載門仍元舊也墻外紅舖七十二登聞鼓院在長安右門外
  紫禁内城牆南北各二百三十六丈二尺東西各三百二丈九尺五寸其門凡八曰承天門曰端門曰午門即俗所謂五鳯樓也東曰左掖門西曰右掖門再東曰東華門再西曰西華門向北曰元武門墻外紅舖三十六午門之内曰皇極門左曰政門右曰宣治門旁曰歸極門曰㑹極門皇極門内東曰文昭閣西曰武成閣上曰皇極殿中曰中極殿後曰建極殿所謂三大殿也中極渗金圎頂如穿堂之制建極殿後曰雲臺門東曰後左門西曰後右門亦名曰平臺又東則景運門西則隆宗門中則乾清門上則為乾清宫崇禎元年八月初四日題敬天法祖牌東暖閣曰昭仁殿西暖閣曰徳殿左曰日精門右曰月華門曰端凝殿曰懋勤殿左小門曰龍光右小門曰鳯彩西御憇房萬歴中更夀安居乾清宫後披簷東曰思政軒西曰養徳齋中圎頂則交泰殿上則曰坤寜宫皇后所居坤寜東露頂曰貞徳齋西露頂曰養正軒東披簷曰清暇居北圍廊曰逰藝齋左曰景和門右曰隆福門再北左曰端則門右曰基化門便接瓊苑左右門矣此中一路之大略也
  乾清宫後過日精門之東曰崇仁門稍南則曰奉慈殿萬歴中改東裕庫曰孝殿崇先殿改為神霄殿日精門徃北曰順徳北門則東一長街也再北向西與龍光門斜對者曰咸和左門向南者曰景仁宫其東則東二長街也南首曰麟趾門北首曰千嬰門麟趾門之東曰延禧宫曰怡神殿再東曰嘉徳左門再東曰蒼震門咸和左門之北向西與景和門相對者曰廣和左門向南者曰承乾宫東宫貴妃所居東二長街之東曰永和宫廣和左門之北向西與端則門相對者曰大成左門向南者曰鍾祥宫皇太子所居後改興龍宫東二長街之東曰景陽宫千嬰門之北並列者則乾東之房五所宫正司六尚局皆在乾清宫之東此東一路之大略也乾清宫後過月華門之西曰遵義門向南則養心殿西南則祥寜宫宫前向北者曰無梁殿嘉靖中元修之所月華門之西南者曰隆道閣原名道心閣下曰仁徳堂東曰忠義室曰仁蕩門曰義平門西南則慈寜宫矣月華門徃北曰順徳右門則西一長街也再北向東與鳯綵門斜對者曰咸和右門向南者曰毓徳宫原名長樂宫後又改永夀宫則西二長街也北首曰百子門南首螽斯門西曰啟祥宫原名未央宫内二石坊北曰聖本肇初南曰元徳永衍葢興獻帝所生之地也再西曰嘉徳右門曰隆徳殿祀三清諸神左有容軒右無逸齋配殿左曰春仁右曰秋義再西北曰英華殿有菩提樹二株北則北角井再西則咸安宫咸和右門之北向東與興福門相對者曰廣和門向南者曰翊坤宫西宫貴妃所居西二長街之西曰永寜宫後改長春宫廣和右門與基化門相對者曰大成右門向南者曰儲秀宫西二長街之西曰咸福宫又後則乾西之房五所此西一路之大略也
  坤寜宫所謂中宫也宫後則為後苑欽安殿在焉曰天一門萬春亭千秋亭對育軒清望閣金香亭玉翆亭樂志齋曲流館四神祠有假山曰堆繡山山亭曰御景池亭二東曰浮碧西曰澄瑞萬歴十一年修東南曰瓊苑左門西南曰瓊苑右門欽安殿後曰順貞門此外則元武門矣
  皇極門之東曰㑹極門門東曰文華殿中懸神宗御書學二帝三王治天下大法十大字有精一堂恭黙室九五齋殿之後曰玉食館西北曰省愆居殿之西曰崇本門殿之後曰刻漏房銅壺驗時之所殿東向後開門者曰聖濟殿御用藥餌之所再則徽音門亦曰麟趾門其内則慈慶宫又奉宸宫朂勤宫承華宫昭儉宫麟趾門之東曰關雎左門西曰關雎右門再西曰元輝殿再北朝南者曰寳善門迤東曰慈慶宫後門門之外曰奉先殿即内太廟也街東則隆祀門其内則外東裕庫也又東北並列二門曰履順蹈和則一號殿仁夀宫之門内有噦鸞宫喈鳯宫宫妃養老之處自寳善門亦可通元武門其中之門則蓮花門也皇極門之西曰歸極門門西曰武英殿殿西曰大庖曰尚膳監東北曰思善門曰仁智殿西南曰御酒房又北曰慈寜門嘉靖十五年以仁夀宫故址並撤大善殿建慈寜宫過慈寜宫皆内侍直房再北過長庚槗則元武門矣
  紫禁内城之外北安門東曰黄瓦東門街南曰尚衣監街北曰司設監再東酒醋麵局曰内織染局曰皮房紙房曰針工局曰巾帽局曰火藥局再東稍南曰供用庫曰畨經厰曰漢經厰曰司苑局曰鐘鼓司再南曰新房曰都知監曰司禮監曰御馬監再南曰杵子房北膳房南膳房曰煖閣厰曰明器厰曰混堂司曰尚膳監曰百花房曰印綬監曰中書房曰蹴圎亭曰内承運庫曰外馬房過東上北門東曰弹子房曰學醫讀書處曰光禄寺曰箆頭房自東上南門之東曰重華宫制度如乾清宫有中路有兩長街中路門曰永泰昭祥端拱昭徳重華廣愛咸熈肅雍康和麗春殿曰重華圎殿閣曰清和館曰迎春東長街門曰廣順中和景華宣明景明殿曰洪慶西長街門曰興善麗景長春清華髙明宫曰寜福延福嘉福明徳永春永寕宜春宜喜延春又東則内承運庫再東南則崇質宫俗云黑瓦殿景泰年間英宗居此所謂南城也再南則皇史宬蔵貯歴朝宸翰及實録左右小門曰歴再東則追先閣欽天閣嘉靖中御製欽天頌石碑再南則御作也皇史宬之西過觀心殿稍南則嘉樂館東為蒼龍門南為丹鳯門中為龍徳殿左右曰崇仁廣智北有槗玲瓏精巧來自西域槗之南北有飛虹戴鰲兩坊大學士姜立綱書東西有天光雲影二亭又北叠石為山曰秀巖山上有圎殿曰乾運其東西二亭曰雲御風山後有佳麗門又後為永明殿最後為圎殿引流水繞之曰環碧再北則玉芝宫門曰寳慶曰芝祥曰景神殿曰永孝殿曰大徳殿其東墻外則觀心殿也自皇史宬東西有門通河河上有湧福閣原名澄輝稍北則吕梁洪東安槗再北槗亭曰㴠碧又北曰回龍觀其殿曰崇徳觀内海棠每春開如堆繡北安門内街東曰安樂堂内官有疾者移此再南黃瓦西門之裏則内官監也過北中門迤西則白石槗萬法殿大髙元殿炅真閣靈軒象一宮等處皆供奉仙道過北中門之南曰夀皇殿曰北果園東曰永夀殿曰觀徳殿習射處也南則萬嵗山山髙一十四丈樹木蓊欝有毓秀夀春長春翫景集芳㑹景諸亭山下一洞曰夀明殿曰觀花曰永夀樓曰翫春閣曰萬福永康延寕山前門曰萬嵗再南曰北上門左曰北上東門右曰北上西門再南過北上門則元武門北上西門之西則石作又西曰乾明門曰兵仗局曰袍房曰舊監庫曰尚膳外監甜食房曰西上北門其東則西下馬門矣過西上南門則御用監又南曰靈臺曰寳鈔司自西中門之西則尚寳監鷹房司再西出西苑門迤南向東曰灰池曰樂成殿有水碓水磨河之西曰昭和殿曰紫光閣曰陽徳門曰萬夀宫曰旋磨臺即兎兒山也曰無逸殿曰豳風亭金海槗之北曰玉熈宫曰承華殿曰元禧殿曰寳月亭曰清馥殿曰王媽媽井槗之東北金之瓊花島至元八年賜名萬嵗山俗呼為蕭太后梳粧樓者誤也山皆竒石叠成中三殿中曰仁智左曰介福右曰延和至其頂為廣寒殿左右四亭曰方壺瀛洲玉虹金露山北有殿臨池曰凝和二亭臨水擁翠飛香西北有殿用草曰太素後草亭曰嵗寒左軒臨水曰逺趣前草亭曰㑹景西岸南行有亭臨水曰映輝又南有殿臨池曰迎翆有亭臨水曰澄波又西東小山引泉噴潡曰水簾有殿曰翼然再南則曰南臺有殿臨水曰昭和瓊花島東南曰圎殿即承光殿有古松三株曰金水槗有坊二一曰金鰲一曰玉蝀再南曰五雷殿即椒園也實録成焚草於此由金水槗玉熈宫迤西曰欞星門迤北曰羊房夾道虎城西曰西酒房曰花房曰經厰曰大光明殿曰大極殿曰洗帛厰曰果園厰曰甲字十庫曰司鑰庫曰惜薪司曰鴿子房曰西安門
  皇城内河來自玉泉山經髙梁槗分而為二一灌城隍一從徳勝水關滙入後湖至藥王廟西槗下流入禁地所謂西苑太液池也池水又分為二一環繞靈臺寳鈔司東與䕶城河合流過長安右門之北經承天門前再東過長槗左門之北自湧福閣下從巽方流出經玉河槗與城河㑹一自元武門之西從地溝入由懐公門過長庚槗裏馬房槗經仁智殿西御酒房東武英殿前思善門外皇極殿前文華殿西而北而東自慈慶宫外南從地溝亦至巽方而出㑹扵玉河槗
  附載宫殿額名考
  中路
  大明門扁      長安左門無扁
  長安右門無扁    承天之門牌
  廟街門牌      社街門牌
  太廟牌       社稷壇無扁
  端門牌       神㕑門牌
  社左門牌      闕左門牌
  闕右門牌      午門牌
  左掖門扁      右掖門扁
  左順門更㑹極門牌  右順門更歸極門牌
  奉天門更皇極門牌  東角門更政門牌
  西角門更宣治門牌  文樓更文昭閣扁
  武樓更武成閣扁   奉天殿更皇極殿牌
  華葢殿更中極殿牌  謹身殿更建極殿牌
  已上左順門起俱嘉靖四十一年七月十三日更
  中左門牌      中右門牌
  後左門牌      後右門牌
  景運門牌      隆宗門牌
  乾清門牌      乾清宫牌殿内敬天法祖牌
  崇禎元年八月初四日懸安
  東暖殿萬歴十一年閏二月添額名徳殿本年四月
  初七日更昭仁殿扁
  西暖殿萬歴七年五月十五日添額名雝肅殿萬歴十
  一年四月初七日更徳殿扁
  日精門牌      月華門牌
  端凝殿嘉靖十四年七月初二日添額
  懋勤殿嘉靖十四年七月初二日添額
  龍光門牌      鳯彩門牌
  西御憇房萬歴二十二年十月初三日更夀安居添額萬歴三十二年正月二十九日去額不懸
  乾清宫後披簷東思政軒扁西養徳齋扁俱崇禎五年
  四月二十日安
  中圎殿更交㤗殿扁嘉靖十四年七月初二日添額
  景和門牌      隆福門牌
  方殿萬歴三十二年正月二十九日添額萬歴四十年十月二十五日拆方殿改造夀安殿㤗昌元年十月二十六日拆
  坤寜宫嘉靖十四年七月初二日添額東露頂安徳齋改貞徳齋崇禎六年四月二十四日安扁西露頂養正軒崇禎七年八月二十五日安扁東披簷清暇居崇禎五年十月二十三日安扁北圍廊逰藝齋崇禎五年十月二十三日安扁
  永祥門       增瑞門俱萬歴二十五年二
  月十一日添額
  基化門牌      端則門牌
  廣運門更坤寕門嘉靖十四年七月初二日添額
  欽安殿牌      天一之門嘉靖十四年四月
  十一日添牌
  萬春亭牌      千秋亭牌
  已上二亭嘉靖十五年十二月初一日添牌
  對育軒嘉靖十四年五月初十日更玉芳軒添牌四神祠牌
  觀花殿萬歴十一年閏二月二十五日拆去壘垜石山子劵門石扁名堆秀山子上葢亭子一座牌名御景亭東西兩邉魚池二池上葢亭子東邉牌名浮碧亭西邉牌名澄瑞亭已上萬歴十一年三月初二日添葢
  清望閣牌      金香亭牌
  玉翆亭牌
  已上嘉靖十五年十二月初一日添牌
  樂志齋曲流池萬歴十九年閏三月十九日拆西連房
  添葢扁
  承光門牌      集福門牌
  延和門牌
  坤寜門更順貞門嘉靖十四年七月初二日添牌
  東長街
  景和門更順徳左門牌
  迎祥門更崇仁門牌  百福門更咸和左門扁千祥門更廣生左門扁
  長慶門更大成左門扁
  長寜門更長寜左門牌
  嘉福門更瓊苑東門牌
  已上七門嘉靖十四年十月初九日更
  長安宫更景仁宫牌  景仁門牌
  惟和亭扁      從善亭扁
  長夀宫更延祺宫牌  延祺門牌
  集瑞亭牌
  瑞安左門牌     瑞安右門牌
  永寜宫更承乾宫崇禎五年八月十二日安牌
  承乾門牌
  東配殿崇禎七年八月二十五日安貞順齋扁
  西配殿崇禎七年八月二十五日安明徳堂扁
  永安宫更永和宫牌  永和門牌
  咸陽宫更鍾粹宫牌  鍾粹門牌
  隆慶五年十一月二十日鍾粹宫前殿更興龍殿牌後殿添聖哲殿牌後小院添龍徳齋扁
  長陽宫更景陽宫牌  景陽門牌
  已上六宫嘉靖十四年五月初十日更
  怡神殿萬歴三十九年四月十九日被燬萬歴四十三年五月初二日拆西城清虚殿連房四添葢連房怡神門萬歴三十九年四月十九日被燬
  玉食厨牌
  東宫門更蒼震門嘉靖十四年八月二十三日更牌嘉徳門更嘉徳左門嘉靖十四年十月初九日更牌夀春門更麟趾門   慶安門更千嬰門
  已上二門嘉靖十四年八月二十三日更牌
  東頭一所扁     東第二所扁
  東第三所扁     東第四所扁
  東第五所扁
  東二長街
  衍福門扁      迎瑞門扁
  徳陽門扁      履和門扁
  西長街
  順徳門更順徳右門牌
  膳厨門更遵義門牌  廣安門更咸和右門扁廣生門更廣生右門扁 大成門更大成右門扁麗景門更長寜右門牌 隆徳門更瓊苑西門牌已上七門嘉靖十四年十月初九日更名各添懸扁額
  螽斯門牌      百子門牌
  長樂宫更毓徳宫牌萬歴四十四年十一月十三日更
  永夀宫     永夀門牌
  未央宫更啟祥宫牌  啟祥門牌
  已上二宫嘉靖十四年五月初十日更名各添懸扁額
  牌樓
  貞源茂始更     聖本肇初
  慶澤無終更     元徳永衍
  已上二牌樓嘉靖十七年十一月十四日添額名四十四年九月十五日更
  萬安宫更翊坤宫牌  翊坤門牌
  長春宫更永寕宫牌萬歴四十三年六月十二日更長
  春宫      長春門牌
  夀昌宫更儲秀宫牌  儲秀門牌
  夀安宫更咸福宫牌  咸福門牌
  咸熈宫更咸安宫牌  咸安門牌
  已上五宫嘉靖十四年五月初十日更
  宫西門更長庚門牌  肅禁門牌
  太安門牌
  景福門嘉靖十四年十月初九日更嘉徳右門牌通元門隆慶元年六月二十日拆
  西頭一所扁     西第二所扁
  西第三所扁     西第四所扁
  西第五所扁
  西二長街
  翔鸞門扁      儀鳯門扁
  崇禧門扁      長泰門扁
  奉先殿牌      奉先門牌
  崇先殿更神霄殿牌萬歴二十七年二月二十七日添
  葢左蔵庫
  神霄門牌      景雲殿牌
  景雲門牌      奉慈殿更東裕庫牌
  寳善門牌      文華殿牌
  文華門牌      九五齋牌
  臨寳室扁      精一堂扁
  恭黙室扁      省愆居牌
  端敬殿牌      端敬門牌
  理辦房牌      御食館牌
  聖濟殿牌      元輝殿牌
  元輝門牌
  方殿萬歴二十七年十一月初十日拆去添葢庫座清寜宫後小宫五花宫花園拆葢
  慈慶宫牌      徽音門牌
  闗雎左門牌     闗雎右門牌
  麟趾門牌      慈慶門牌
  純禧左門牌     純禧右門牌
  膳厨無扁      厨庫房無扁
  太寜門牌
  後四宫
  奉宸宫牌      奉宸門牌
  朂勤宫牌      朂勤門牌
  承華宫牌      承華門牌
  昭儉宫牌      昭儉門牌
  韶圃門牌      麗園門牌
  擷芳殿牌      隆祀門牌
  本恩殿被燬萬歴二十六年二月二十九日葢常盈庫
  懸牌
  仁夀殿牌      仁夀門牌
  嘉慶左門牌     嘉慶右門牌
  履順門牌      蹈和門牌
  景福宫牌      景福門牌
  元吉閣牌      恊瑞門牌
  噦鸞宫牌㤗昌元年十月二十四日被燬
  喈鳯宫牌      宫正司
  尚衣局       尚食局
  尚功局       尚服局
  尚寝局       尚宫局
  短連庫座萬歴二十七年五月十二日添葢
  仁夀宫大善殿嘉靖二十一年九月初八日拆葢
  慈寜宫牌      慈寜門牌
  長信門牌      徽音左門牌
  徽音右門牌     永安門牌
  慈寜宫花園咸若亭一座萬歴十一年五月内更咸若
  館扁      翠芳亭扁
  花園内槗萬歴六年添葢臨溪館一座萬歴十一年五
  月内更臨溪亭
  瑞花亭萬歴十一年五月内葢造添扁
  精一堂隆慶四年正月二十八日更仁徳堂
  精一門更仁徳門牌
  皇極閣更道心閣隆慶四年正月二十八日更
  隆道閣牌      下仁徳堂牌
  忠義室牌      㑹極門更仁蕩門牌
  歸極門更義平門牌
  已上嘉靖四十一年七月十三日更
  養心殿牌      養心門牌
  前東配殿履仁齋扁  前西配殿一徳軒扁
  後殿
  㴠春室扁      東隆禧館扁
  西臻祥館扁
  已上前東配殿起萬歴二十二年十月初九日添額
  祥寜宫牌      祥寜左門牌
  祥寜右門牌     臨寳室扁
  元極寳殿隆慶元年六月二十日更隆徳殿牌天啟七年三月初二日添葢崇禎六年四月十五日更中正殿牌左有容軒右無逸齋俱扁左配殿春仁殿右配殿秋義殿俱牌
  元極門隆慶元年六月二十日更隆徳門牌崇禎六年
  三月内拆
  二南門牌      四徳門牌
  隆禧殿更英華殿牌崇禎五年十一月二十三日拆去
  牌面出回衙門收貯
  英華門隆慶元年六月二十日更扁
  仁智殿牌      思善門牌
  武英殿扁      大庖厨牌
  南薰殿牌
  世廟
  景神殿牌      永孝殿牌
  睿宗廟嘉靖四十四年九月二十五日更名玉芝宫牌
  懸額      後殿大徳殿牌
  宫門芝祥門牌    外劵門寳慶門牌
  延祥宫扁      佳麗門扁
  永明殿扁      乾運殿牌
  雲亭牌      御風亭牌
  秀巖石扁      天光亭牌
  雲影亭牌      戴鰲牌樓
  飛虹牌樓      龍徳殿牌
  崇仁殿牌      廣志殿牌
  丹鳯門牌      蒼龍門扁
  昭明門扁      環碧殿牌
  嘉樂館扁      瑞雲館扁
  紫芝軒牌      昭慶殿扁
  崇先殿牌      昭融館扁
  咸春閣牌      安福左門牌
  安福右門牌     迎祥左門牌
  迎祥右門牌     休明門扁
  欽天閣牌      追先閣牌
  已上二閣嘉靖十九年九月十九日添牌
  麒麟房無扁     環翠殿扁
  崇智殿扁      清華殿牌
  瓊林石扁      宣仁門扁
  翔鳯之殿嘉靖四十一年八月初六日被燬地基萬歴
  二十八年四月初四日添葢庫座
  金寳庫嘉靖十三年七月初七日拆葢
  皇史宬牌      皇史門牌
  歴左門牌     歴右門牌
  南城
  中路
  永㤗門扁
  觀心殿萬歴二十八年六月二十日添葢扁
  昭祥門扁      端拱之門牌
  昭徳門牌      重華門牌
  廣愛門牌      咸熈門牌
  重華殿牌      中圎殿無扁
  肅雍門牌      康和門牌
  後殿無扁      麗春門牌
  清和閣牌      迎春館扁
  圎殿牌
  東長街
  廣順門扁      中和門扁
  景華門扁      宣明門扁
  景明門扁      洪慶門牌
  洪慶殿牌      後殿無扁
  膳房無扁      庫無扁
  景和門扁
  西長街
  興善門扁      麗景門扁
  長春門扁      清華門扁
  二所無扁      寜福宫扁
  延福宫扁      嘉福宫扁
  髙明門扁      明徳宫扁
  永春宫扁      永寜宫扁
  宜春宫扁      延喜宫扁
  延春宫扁      御前作
  河東
  崇徳殿即回龍觀萬厯二十八年六月初四日拆去葢造觀心殿修補乾運殿萬厯三十二年三月十六日添葢崇徳殿牌
  翫芳亭萬厯三十二年三月十六日添葢牌
  集祥門扁      桂香館萬厯二十八年六月初四日拆去葢造觀心殿修補乾運殿
  膳房萬厯二十八年六月初四日拆去葢造觀心殿修
  補乾運殿
  翠玉館扁      浮金館扁
  擷秀亭       聚景亭
  已上二亭嘉靖十三年五月二十一日添牌
  吕梁洪嘉靖十三年五月二十二日更
  金左亭      金右亭
  已上二亭嘉靖十二年五月二十一日添牌
  含和殿牌
  澄輝閣萬厯三十年四月二十九日更湧福閣
  秋香閣無扁     東華門牌
  東上門牌      東上南門牌
  東上北門牌     東中門牌
  大烹厨牌      東安門牌
  正心殿嘉靖四十四年九月十八日更齋宫
  始陽静五師堂左右配殿後小殿宫門
  已上正心殿等隆慶元年三月初一日工部拆去
  萬嵗山崇禎七年九月初九日奉旨萬嵗山頂至山根斜量二十一丈著拆髙多少合每丈拆髙七尺共拆髙一十四丈零七尺
  萬嵗門牌      山左門
  山右門
  已上三門萬厯三十年八月十一日添牌
  毓秀亭嘉靖十三年五月十一日更
  玩芳亭萬歴二十八年四月十四日更
  翫景亭萬歴二十九年八月十七日更
  長春亭牌      長春門牌
  夀皇殿牌      左毓秀館扁
  右毓秀館萬歴三十八年六月二十九日添葢扁
  萬福閣牌      下臻禄堂牌
  永康閣牌      下聚仙室牌
  延寧閣牌      下集仙室牌
  已上萬厯三十年閏二月初八日添盖
  萬福閣東
  觀徳殿萬歴二十八年五月初八日添葢牌
  後亭
  夀春亭萬歴三十一年二月十三日添盖牌
  山子上翫景亭牌下洞
  夀明洞萬歴三十一年二月十三日添葢扁
  永夀殿牌      永夀門牌
  觀花殿萬厯三十年閏二月初八日添葢牌
  後亭
  集芳亭萬歴三十一年二月十三日添盖牌
  㑹景亭萬歴三十年五月十三日添牌
  興慶閣萬厯四十一年四月二十八日更翫春樓牌夀安室萬歴三十年九月十七日添牌
  萬福閣西
  永安亭萬歴三十一年二月十三日添葢牌
  永安門牌
  乾祐閣牌      下嘉禾館牌
  乾祐門牌
  興慶閣萬歴四十一年四月十五日添葢牌
  景明館牌
  山左裏門萬歴三十年七月初二日添盖牌
  山右裏門牌     山右門
  已上嘉靖二十一年三月初七日添牌
  元武門牌      北上門牌
  北上東門牌     北上西門牌
  北中門牌      北安門牌
  道經堂更書造局無扁 䕶道殿
  大髙元殿等處
  前牌樓名
  先天明鏡      孔綏皇祚
  太極仙林      佑天民
  亭名
  炅真閣牌      靈軒
  已上嘉靖二十一年四月初一日添牌
  始青道境牌     福靜門扁
  康生門扁      髙元門牌
  蒼精門牌      黄華門牌
  大髙元殿牌     無上閣牌
  下龍章鳯篆牌    始陽齋牌
  象一宫牌      寜安門扁
  夀昌門扁      隆道齋
  萬法寳殿被燬萬歴二十九年五月二十五日添葢佛殿連房萬厯三十年十一月初四日佛殿添額名祖師殿牌
  長寜門更永亨門牌  龍翔門牌
  西便門更長寜門   慈濟門
  咸明門牌
  圎明閣嘉靖二十六年二月初四日添葢牌
  承光殿嘉靖三十一年八月初三日更乾光殿牌金海
  等處
  廣寒殿萬歴七年五月初四日坍塌六月初六日拆去
  牌樓名
  堆雲        積翠
  大橋
  牌樓名
  金鰲        玉蝀
  太液橋
  陟山門嘉靖二十一年三月初一日添扁
  凝和殿嘉靖二十三年六月二十二日更恵熈殿嘉靖
  四十三年三月十二日更元熈殿扁
  凝和門嘉靖二十三年六月二十二日更恵熈門嘉靖
  四十三年三月十二日更元熈門扁
  元熙殿馬頭左擁翠亭萬厯三十年七月十五日更元
  津亭
  右飛香亭萬歴三十年七月十五日更元潤亭
  船塢        濟神祠牌
  北閘口亭嘉靖十三年六月初六日更湧玉亭嘉靖二
  十二年三月初六日更滙玉渚扁
  西馬頭龍淵亭萬厯三十年七月十五日添葢扁
  凝道雷軒扁     念善館
  已上嘉靖二十二年三月初六日添
  逺趣軒更神應軒又更元雷居牌
  元雷門牌
  㑹景亭嘉靖二十二年三月初六日更龍澤亭萬歴三
  十年七月十五日更龍湫亭牌
  雷霆洪應之殿牌   壇城
  轟雷軒       嘯風室
  噓雪室       靈雨室
  耀電室       清一齋
  寳淵門牌      靈安堂
  精馨堂       馭仙次
  輔國堂       演妙堂
  入聖居
  已上嘉靖二十二年三月初六日懸額
  漙恵門牌
  太素殿嘉靖四十三年七月内更夀源殿牌
  正心齋       持敬齋
  已上嘉靖二十二年三月初六日添
  素左門
  素右門天啟七年六月内壘塞
  嵗寒亭嘉靖二十二年三月初六日更五龍亭牌龍神祠扁
  北臺萬歴二十九年六月十三日添葢天啟元年十一
  月初四日拆
  乾徳殿萬歴二十九年六月十三日添盖萬歴三十年八月初五日更乾徳閣牌天啟元年八月初四日奉㫖拆卸天啟四年五月初一日添葢嘉徳殿牌
  下祐皇殿牌     延景門
  乾徳門牌
  牌坊名
  南福渚扁      北夀岳扁
  五亭名
  中龍澤亭牌     左澄祥亭扁
  右湧瑞亭扁     左滋香亭扁
  右浮翠亭扁
  三洞名
  上隆夀洞牌     中玉華洞牌
  下仙逰洞牌
  已上萬歴三十年七月十四日添天啟元年拆
  □祥橋牌      獅子房
  虎城無扁
  振武殿萬歴二十九年四月二十三日添盖牌
  恒裕倉扁      省歛亭扁
  天鵞房嘉靖二十五年七月十八日拆葢騰禧殿牌湰沼門
  秋輝亭嘉靖二十二年四月初九日更騰波亭嘉靖三十五年五月十九日更滋祥亭萬歴三十年七月十七日更香津亭扁
  清馥殿牌      丹馨門扁
  錦芳亭牌      翠芬亭牌
  已上嘉靖十一年三月初三日添牌
  長春門牌      昭馨門扁
  瑞芬門扁      馥景門
  仙芳門扁      馥東門
  馥西門嘉靖三十五年十一月初六日安扁
  澄碧亭嘉靖二十三年六月二十三日更飛靄亭嘉靖三十年五月十九日更湧福亭萬厯三十年七月十七日更騰波亭扁
  涌瑞亭萬歴三十年七月十七日更飛靄亭扁
  迎翠殿更承華殿萬歴三十年十月初六日拆去乾徳
  閣工所用
  迎翠門更承華門扁
  已上嘉靖二十三年六月二十二日更
  浮香亭嘉靖十三年五月二十一日添嘉靖三十年六
  月初四日更芙蓉亭扁
  寳月亭嘉靖十一年三月初三日那葢添牌
  延年殿嘉靖四十三年三月十二日添葢牌
  滋齡門扁
  滋齡亭萬厯三十一年二月十三日更南教塲平臺嘉
  靖三十五年三月十五日拆葢
  紫光閣牌      下玉仙室扁
  明徳殿萬歴二十八年十月初一日添牌
  玉熙宫牌      熈祥門牌
  熈瑞門牌      後殿清仙宫牌
  東夀祺齋扁     仙輝館扁
  鳯和居扁      西禄祺齋扁
  仙朗館扁      鸞鳴居扁
  羊房夾道
  貞慶殿萬厯三十一年八月初七日拆去大山子工所
  用
  福徳門
  大仙都殿嘉靖二十八年三月初三日更大道殿牌大道門牌天啟七年三月初二日拆葢隆徳殿
  清虛殿牌      清虛門牌
  鍳戒亭牌
  已上嘉靖十三年八月十三日添
  曲流觀扁
  曲流觀門萬歴二十九年四月二十三日添扁
  翠林        瑤景
  旋波臺嘉靖二十八年三月十六日更仙臺萬歴九年七月内添四柱方亭一座萬歴四十年九月初六日添迎仙亭牌
  牌坊名
  南福巒       北禄渚
  臺上七層牌額
  一層玉光      二層光華
  三層華耀      四層耀真
  五層真境      六層境僲
  七層僲臺
  朝元館牌
  館門嘉靖四十五年五月初四日添葢萬歴二十八年
  五月二十六日拆
  顯陽殿萬歴二十九年五月十三日添葢牌
  景徳殿萬歴二十八年十月初一日添盖牌
  大光明殿等處
  西登豐門牌     廣福門牌
  廣和門牌      廣寜門扁
  二門
  玉宫門牌      昭祥門扁
  凝瑞門扁      大光明殿牌
  左太始殿牌     右太初殿牌
  宣恩亭牌      響祉亭牌
  一陽亭牌      萬仙亭牌
  後門
  永吉門牌      左安門
  右安門       太極殿牌
  東統宗殿牌     西總道殿牌
  帝師堂牌萬歴三十年九月十九日拆
  積徳殿牌萬歴三十年九月十九日拆
  夀聖居萬歴三十年二月十三日拆
  福真憇萬歴三十年二月十三日拆
  禄仙居萬歴三十年二月十三日拆
  天元閣牌      下闡元保祚
  朝東外門
  天平門       豐和門
  萬夀宫嘉靖四十二年九月初二日更恩夀宫嘉靖四
  十四年三月十五日更萬夀宫牌
  萬夀門牌
  夀源宫嘉靖四十四年三月十五日更百禄宫牌五福殿嘉靖四十四年三月十五日添
  承祐殿扁      左祐祥殿扁
  右祐寜殿扁
  龍禧殿嘉靖四十二年二月十二日更龍煌齋嘉靖四
  十四年三月十五日更龍吉齋
  鳯祺館嘉靖四十二年二月十二日更鳯煜館嘉靖四
  十四年三月十五日更鳯祥館
  福臻閣嘉靖四十二年二月十二日更昭祥閣
  禄康御更朗瑞居
  曦福門嘉靖四十四年三月十五日更耀曦門
  朗禄門嘉靖四十四年三月十五日更耀朗門
  含祥門牌      成瑞門牌
  永康門更永和門牌  永順門
  永綏門牌      永祉門
  納康門
  衍慶門嘉靖四十四年三月十五日更長寕門牌太元亭嘉靖四十四年二月十九日拆
  凝一殿牌
  東
  萬春宫       春明門牌
  後含春殿牌     春静門
  萬和宫       萬和門
  萬華宫       萬華門
  萬寜宫       萬寜門
  御饌庖扁      御饌門扁
  體仁門扁      履康門扁
  啟泰門扁      納祉門
  泰安門
  西
  仙禧宫更千秋宫   仙樂宫更千樂宫
  仙安宫更千景宫   仙明宫更千安宫
  已上四宫嘉靖四十二年九月二十一日更朝東南起
  常寜門扁      常和門
  常善門       常輝門
  金寜門       攸順門
  攸利門       金静門
  金瑞門       宣恵門
  静安門       灌木門更素康門扁
  授衣門更金寜門   螽斯門更常静門
  已上三門嘉靖三十七年二月十四日更
  夀安門嘉靖三十三年正月十九日添葢
  廣成門嘉靖二十一年八月二十一日添葢
  東和門更平安門
  南陽徳門牌     永光門扁
  北嘉安門牌     東迎和門牌
  已上嘉靖二十一年八月十六日葢
  帝社稷壇      帝社街
  無逸殿更書館    豳風亭更冩法亭
  夀明殿無扁     夀明門無扁
  已上殿門嘉靖三十七年閏七月二十六日添盖省耕亭
  西荘家門馬頭
  飛香亭萬厯三十年七月十五日添扁
  昭和殿牌
  擁翠亭萬歴三十年七月十五日添扁
  趯臺坡牌
  翠香亭萬歴三十年七月十五日添扁
  澄淵亭牌      海神祠扁
  已上嘉靖十三年五月二十一日添
  樂成殿扁      㴠碧亭牌
  浮玉亭萬歴三十年七月十五日添扁
  西苑門扁      左臨海亭扁
  右臨海亭扁
  已上嘉靖二十三年五月二十一日添葢
  崇智殿嘉靖四十四年二月二十六日拆葢
  五雷殿牌      左迎祥館
  右集瑞館萬歴二十九年三月二十二日添扁
  太元亭扁      問法所
  臨漪亭牌      水雲榭牌
  已上嘉靖二十一年五月二十一日添葢
  西華門牌      西上門牌
  西上南門牌     西上北門牌
  西中門牌      乾明門牌
  西安裏門牌     西安門牌
  明洪武元年八月大将軍徐達遣指揮張煥計度元皇城周圍一千二十六丈将宫殿拆燬至二十二年封太宗為燕王命工部於元皇城舊基建府其制山川二壇在王城南之右王城四門東曰體仁西曰遵義南曰端禮北曰廣智門樓廊廡二百七十二間中曰承運殿十一間後為圎殿次曰存心殿各九間承運殿之兩廡為左右二殿自八間殿之後前中後三宫各九間宫門兩廂等室九十九間王城之外周垣四門其南曰靈星餘三門同王城門名周垣之内堂庫等室一百三十八間凡為宫殿室屋八百一十一間
  宫禁誡勅
  明太祖洪武三年命工部造紅牌鐫戒諭后妃之詞懸之宫中申嚴宫闈之禁皇后之尊只得治宫中之事宫門外事毫不得預后妃嬪嬙宫中諸費皆尚宫奏之發内官監覆奏方得赴部闗領若尚宫不奏而輙發内官監内官監不奏而輙赴部擅領者皆論死宫嬪以下有疾醫者不得入宫惟問症取藥而已羣臣命婦惟慶莭朝見中宫無事不許入宫人主亦無見命婦之禮凡天子及親王后妃宫人等必湏選擇良家子女以禮聘娶不拘䖏所勿受大臣進送
  命儒臣修女誡曰治天下者脩身為本正家為先正家之道始於謹夫婦后妃雖母儀天下然不可使預政事至於嬪嬙之屬不過備職事侍巾若寵之太過則驕恣犯分上下失序觀厯代宫閫政由内出鮮有不為禍亂者也夫内嬖惑人甚於鴆毒惟賢明之主能察之于未然其他未有不為所惑者卿等纂述女誡及古賢之事可為法者使後世子孫知所持守
  宫官
  宫官有六局一司局洪武十二年置曰尚宫尚儀尚服尚食尚寝尚功司曰宫正
  尚宫局尚宫二人正五品掌導引中宫總司記司言司簿司闈四司之官屬凡六尚事物出納文籍皆印署之司記二人正六品典記二人正七品掌記二人正八品司記掌印宫内諸司簿書出入録目審而付行典記掌記佐之女史六人掌執文書司言二人正六品典言二人正七品掌言二人正八品司言掌宣傳奉啟之事典言掌言佐之女史四人掌執文書司簿二人正六品典簿二人正七品掌簿二人正八品司簿掌名籍廩賜之事典簿掌簿佐之女史六人掌報文書司闈六人正六品典闈六人正七品掌闈六人正八品司闈掌宫闈管鑰之事典闈掌闈佐之女史四人掌執文書
  尚儀局尚儀二人正五品掌禮樂居總司籍司樂司賔司贊四司之官屬司籍二人正六品典籍二人正七品掌籍二人正八品司籍掌經籍教授筆札几案之事典籍掌籍佐之女史十人掌執文書司樂二人正六品典樂四人正七品掌樂四人正八品司樂掌率樂人習樂陳縣拊撃進退之事典樂掌樂佐之女史二人掌執文書司賔二人正六品典賔二人正七品掌賔二人正八品司賔掌朝見宴㑹賞賜之事典賔掌賔佐之女史二人掌執文書司贊二人正六品典贊二人正七品掌贊二人正八品司贊掌朝見宴㑹贊相之事典贊掌贊佐之女史二人掌執文書彤史二人正六品掌后妃羣妾御于君所書其月日
  尚服局尚服二人正五品掌供内服用采章之數總司寳司衣司飾司仗四司之官屬司寳二人正六品典寳二人正七品掌寳二人正八品司寳掌寳符契圗籍典寳掌寳佐之女史四人掌執文書司衣二人正六品典衣二人正七品掌衣二人正八品司衣掌衣服首飾典衣掌衣佐之女史二人掌執文書司飾二人正六品典飾四人正七品掌飾二人正八品司飾掌膏沐巾器玩之事典飾掌飾佐之女史二人掌執文書司仗二人正六品典仗二人正七品掌仗二人正八品司仗掌羽輿仗衛之事典仗掌仗佐之女史二人掌執文書尚食局尚食二人正五品掌供膳羞品齊之數總司膳司醖司藥司饎四司之官屬凡進食先嘗之司膳四人正六品典膳四人正七品掌膳四人正八品司膳掌割烹煎和之事典膳掌膳佐之女史四人掌執文書司醖二人正六品典醖二人正七品掌醖二人正八品司醖掌酒醴酏飲之事典醖掌醖佐之女史二人掌執文書司藥二人正六品典藥二人正七品掌藥二人正八品司藥掌醫方藥物之事典藥掌藥佐之女史四人掌執文書司饎二人正六品典饎二人正七品掌饎二人正八品司饎掌給宫人廪餼薪炭之事典饎掌饎佐之女史四人掌執文書
  尚寝局尚寝二人正五品掌燕寝進御之次序總司設司輿司苑司燈四司之官屬司設二人正六品典設二人正七品掌設二人正八品司設掌帷帳裀席灑掃張設之事典設掌設佐之女史四人掌執文書司輿二人正六品典輿二人正七品掌輿二人正八品司輿掌輿輦繖扇羽儀之事典輿掌輿佐之女史二人掌執文書司苑二人正六品典苑二人正七品掌苑二人正八品司苑掌園苑種植蔬菜之事典苑掌苑佐之女史二人掌執文書司燈二人正六品典燈二人正七品掌燈二人正八品司燈掌燈燭膏火之事典燈掌燈佐之女史二人掌執文書
  尚功局尚功二人正五品掌女功之程課總司製司珍司綵司計四司之官屬司製二人正六品典製二人正七品掌製二人正八品司製掌衣服裁製縫線之事典製掌製佐之女史四人掌執文書司珍二人正六品典珍二人正七品掌珍二人正八品司珍掌金玉寳貨之事典珍掌珍佐之女史六人掌執文書司綵二人正六品典綵二人正七品掌綵二人正八品司綵掌綵繒錦枲之事典綵掌綵佐之女史六人掌執文書司計二人正六品典計二人正七品掌計二人正八品司計掌度支衣服飲食薪炭之事典計掌計佐之女史四人掌執文書
  宫正司宫正一人正五品掌糾察宫闈責罰戒令之事司正二人正六品典正四人正七品女史四人掌執文書
  二十九年授六尚局官勑曰朕觀帝王為治必自齊家始未有家不齊而能治國平天下者周之内宰以隂禮教六宫九嬪以婦職之法敎九御各有職司非細故也朕起布衣陟尊位而於内治之道不敢忽焉是以内設六尚以職六宫斯列聖相維之道也近年精選民間淑徳入宫者數人使兼六尚事人各克勤事多周備今特命某為某官爾尚克遵前規慎守乃職毋怠毋忽其外有家者女子服勞既多或五載六載歸其父母從其婚嫁人受命年髙者許歸以終天命願留者聼其宫闈及見受職者家與禄視外品官等
  内官監【承運等庫局附】
  内官監通掌内史名籍總督各職凡差遣及缺員具名奏請設令一人正六品丞二人從六品典簿一人正九品所掌文籍以通書算小内使為之神宫監掌太廟祭器及祭祀灑掃設令一人正七品丞一人徔七品奉御一人正八品尚寳監掌御寳圖書凡用御寳則奏請然後付尚寳司官用之畢則捧入設令一人正七品丞一人從七品尚衣監掌御用冠冕衣服靴履設令一人正七品丞一人從七品奉御四人正八品尚膳監掌御膳設令一人正七品丞一人徔七品司設監掌御用儀仗輦輅輿帳裀褥張設設令一人正七品丞一人徔七品奉御四人正八品司禮監掌宫廷禮儀凡正旦冬至等節命婦朝賀等禮則掌其班位儀注及糾察内官人員違犯禮法者設令一人正七品丞一人七品直殿監掌各殿灑掃陳設設令一人正七品丞四人徔七品小内使一十五人宫門承制掌傳奉宣召設奉御五人正八品宫門守門官掌宫門灑掃時其開闔譏察出入設門正一人正八品副四人徔八品内承運庫掌供御金銀縀疋等物設大使一人正九品副使一人徔九品司鑰庫掌皇城各門管鑰大使一人正九品副使四人徔九品巾帽局掌造内府冠帽設大使一人正九品副使二人徔九品針工局掌造内府衣服設大使一人正九品副使一人徔九品織染局掌織染縀疋設大使一人正九品副使一人徔九品顔料局掌燒造銀硃等項顔料設大使一人正九品司苑局掌種蒔蔬果設大使一人正九品司牧局掌牧養孳牲設大使一人正九品皆于内官内選用外承運庫掌收金銀縀疋等物甲字庫掌收銅錢布疋顔料乙字庫掌收衣服衾帳紙劄等物丙字庫掌收紵絲綿紗線丁字庫掌收銅鐵錫香茶蠟諸物戊字庫掌收氊衫胡椒并支軍器廣源庫掌收貯寳鈔廣恵庫掌收支寳鈔每庫設大使一人正九品副使一人徔九品皆於流官内選用户部皮作局掌硝熟皮張成造靴鞋鞍轡兵仗局掌造各項軍器寳源局掌鼔鑄銅器每局設大使一人正九品副使一人徔九品皆於流官内選用工部内官禁令凡内使於官城内相罵詈先發而理屈者杖五十後發而理直者不坐其不服本官鈐束而抵罵者杖六十内使罵奉御者杖六十罵門官監官者杖七十内使等於官城内鬭毆先闘而理屈者杖七十毆傷者加一等後應理直而無傷者笞五十不服本官鈐束而毆之者杖八十毆傷加一等毆奉御者杖八十毆門官監官者杖一百傷者各加一等内使有心懐惡逆出不道之言者遲處死知情而蔽之者同罪知而不首者斬首者賞銀三百兩洪武二年諭吏部曰朕觀周禮内官未及百人後世至踰數千卒為大患今雖未能復古亦當為防微之計古時此輩所治止於酒漿醯醢司服守閽數事今朕不過以備使令非别有委任可斟酌其宜毋令過多又曰此輩自古以來求其善良千百中不一二見若用以為耳目即耳目蔽矣以為腹心即腹心病矣馭之之道但常教戒使之畏法不可使之有功有功則驕恣畏法則檢束檢束則自不敢為非也乃定置六十人
  中官之制凡内使小火者烏木牌平巾者不得衣圓領束帶唯請長随并都知監長随各獅子等補束角帯及有牙牌官帽便謂之奉御正六品得服麟補束金廂瑇瑁或犀帯自奉御而上左右監丞五品左右少監徔四品太監正四品太監而上方服斗牛補再陞則膝襴飛魚斗牛及蟒衣陞方賜玉帶冬則光素夏則玲瓏三九月則頂收陞則内府騎馬凡騎馬者自東西下馬門起至南内西上南門起至寳鈔司凡遇聖節正旦大婚誕慶各進馬一匹再陞則每嵗禄米十二石後加一級皆益十二石逆賢以遼左缺馬凡中官力能辦馬者皆賜騎一時數百人有每次進十疋至五十匹每嵗傳進十餘次其身頓加禄米一次至一千二百石葢百級矣皆濫典也
  内書堂教習内官始於宣廟初以大學士陳山後皆以編檢矣然不施夏椘其權反在學長其罰典則以界方捶手重則於聖人前罰跪再重則扳著㡬炷香扳著者向聖人直立彎腰用兩手扳住兩脚不許股屈屈則界方兩下
  嘉靖中詹事霍韜等重修㑹典疏謂内臣監局官員祖訓置軄甚詳惟治年間儒臣失考不及纂述宜查洪武年間各監局軄掌何如員數何如編列禮典亦以禮制治之意也不報嗣是屢㑹典無人議及矣
  附載
  宫人叅随視朝起扵晉代六朝相因至唐不改六典曰宫嬪掌朝㑹贊相之事引容立於殿廷杜詩所謂户外昭容紫袖垂雙瞻御座引朝儀是也崔盡誅宦官止令内夫人至中學士院傳宣聖諭及朱溫将謀禪代而始罷宫人傳宣及随朝之儀永樂末年上有疾用宫人随侍出朝後無復有此事
  漢時宫中有對食者宫人相與配合為夫婦也陳皇后無子使宫人衣上衣冠與之寝䖏武帝廢之責以為女而男滛後世宫人率與中官為匹偶其暱甚于夫婦
  唐時宫中給使令者皆有冠巾謂之裹頭内人舊制宫中女官亦給冠帯即其遺制也
  宋制以内夫人六人輪日修起居至暮封付史館舊制有女秀才代書王命而不職起居此不及宋古塟宫人之所謂之宫人斜京城阜城門外五里許有静樂堂磚甃二井屋以塔南通方尺門謹閉之井前結石為洞四方通風宫人有病非有名稱者例不賜墓則出之禁城後舜貞門榜右門承以歛具舁出元武門北上門北中門達安樂堂授其守者召本堂土工移北安門外易以朱棺禮送之静樂堂火塟塔井中凡宫人故必請旨凡出必以銅符合符乃遣嘉靖中有貴嬪捐資易民地數畝其焚燼不願井者悉内地中
  禮儀房奶口
  皇城東安門外稍北有禮儀房乃選養奶口以内廷宣召之所俗名奶子府有提督司禮監太監有掌房有貼房俱錦衣衛指揮每季選奶口四十名養之於内謂之坐季奶口别選八十名籍于官謂之㸃卯奶口倘坐季者有故即以補之先期宛平大興兩縣及各衙門博求軍民家有夫女口年十五以上二十以下夫男俱全形容端正第三胎生男女僅三月者雜選之仍令稳婆騐無隠疾具結起送司禮監請旨差内官出合各衙門所送奶口㑹選乃定每口日給米八合肉四兩光禄寺支領每年更番什物每季煤炭雜器兩縣召商辦送每遇宣取則就中選取一人易髙髻新衣宫粧以進崇禎十六年五月司禮監王徳化本云奶口例有定額按季遴選季終退換故取之於軍者則錦衣等二十八衛之大小地方之廣狹以定口數之多寡故衛之口數最多者為錦衣額數以一百計餘衛則十五以至十口止城縣之最多者為南城額以一百七十計餘則一百二十以至二十口止每遇選期慎擇生男生女各二十口并所乳嬰兒存房作養以備一季之取用上季未用者即行疎放此舊例也今宜選生男生女各以十五口為額少副軫恤之意至於里甲之勒索僉報之騷擾事屬城司宜嚴申禁
  故事民間婦無得入禁中者即諸宫女已承恩賜名稱其母非得㫖亦不入惟三婆則時有之一曰奶婆即二縣與各衙門選送禮儀房坐季奶口若内廷将有誕喜先鋪月子房傳預選則數人之内直房産男用乳女者産女用乳男者初亦雜試月餘乃留一人一曰醫婆取精通方脉者内有㫖則各衙門選取以送司禮監㑹選中籍名待詔入選者婦女多榮之一曰穏婆即民間收生婆中預選籍名在官者惟内府所用之如選宫女則用以辨别妍可否如選奶口則用以等第乳汁厚薄隠疾有無如内廷有喜則先期預集老扵事者直宿日伺之事定乃罷諸婆中有一經傳宣者則出入髙髻彩衣如宫装以自别於曹偶民間亦以此信而用之醫婆穏婆事竣皆得出惟奶口一留用則終其身事所乳得霑恩澤無復出理其食報葢特隆云崇禎辛巳令乳皇子至七嵗放出保母之崇非先王之制即中季亦自陸令萱等一二人而外不多見明制例封夫人而永樂之保母賢順夫人馮氏夫王忠贈左都督諡恭靖洪熈之衛聖夫人楊氏夫廷封追封保昌伯諡荘靖此作法於矣至天啟之奉聖夫人客氏子弟官俱累都督客氏黨比逆賢幾危宗社
  後市【附】
  古國都如井田法畫為九區面朝背市左祖右社中一區君之宫室宫室前一區為外朝朝㑹蔵庫之屬皆在焉後一區為市市四面有門每日市門開則商賈百物皆入惟民得入公卿大夫士皆不得入入則有罰市官之法如周禮司市平物價治争訟譏察異服異言之類此國君都邑規模之大槩也
  宫闕之制前朝後市市在元武門外每月逢四則開市聽商賈易謂之内市燈市自正月初旬起至月半止嵗惟一舉每月逢朔望及二十五則城隍廟市每月逢三則土地廟市謂之外市然外市係士夫庶民之所用若竒珍異寳進入尚方者咸於内市萃之至内造如宣徳之銅器成化之窑噐永樂果園厰之髹器景泰御前作房之琺瑯精巧逺邁前古四方好事者亦扵内市重價購之
  自古都邑大賈名侠皆有稱號如古地官司徒司市市官掌市之治教政刑量度禁令以次序分地而經市以陳肆辨物而平市以政令禁物靡而均市以商賈阜貨而行市以量度教賈而徵價以質劑結信而止訟以賈民禁偽而除詐以刑罰禁虣而去盗以泉府同貨而歛賖大市日昃而市百族為主朝市朝時而市商賈為主夕市夕時而市販夫販婦為主漢書所謂東市賈萬城西萬章箭張禁酒趙放又如貨殖傳所載翁伯販脂張氏賣漿郅氏灑削濁氏胃脯其所貨至為纎嗇往往鼎食撃鐘富比王侯都城舊日如勾欄衚衕何關門家布前門槗陳内官家首飾雙塔寺李家冠帽東江米巷黨家鞋大柵欄朱家靴雙塔寺趙家薏酒順承門大街劉家冷淘麺本司院劉鶴家香帝王廟街刁家丸藥皆名著一時起家鉅萬至抄手衚衕華家專煑猪頭内而宫禁外而勲戚皆知其名薊鎮将帥置走馬傳致亦當日太平勝槩也
  登聞鼔院【附】
  院在西長安門小㕔三間東向傍一小樓懸鼓俾寃民撃之通達下情每日科道官各一員錦衣衛官一員輪司其事民有寃抑有司不為申理具状通政司又不為轉達審實列其状以聞
  唐時宫闕前有肺石長可八九尺形如垂肺古秋官大司㓂以肺石達窮民原其義乃伸寃者撃之立其下然後士聼其詞所以肺形者肺主聲聲所以達其寃也
  憲綱凡按察司官斷理不公不法等事果有寃枉者許赴廵按監察御史處聲寃監察御史枉問許赴通政司遞状送都察院申理都察院不與理斷或枉問者許撃登聞鼓陳訴








  春明夢餘録卷六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春明夢餘錄>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錄卷七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正殿
  奉天殿洪武鼎建初名也累朝相沿至嘉靖四十一年改名皇極殿制九間中爲寶座座旁列鎮器座前爲簾簾以銅爲絲黄繩繫之簾下爲氊氊盡處設樂殿兩壁列大龍橱八相傳中貯三代鼎彞櫉上皆大理石屛每遇正旦冬至聖節則御焉前一日尚寶司設寶案於奉天殿寶座之東鴻臚寺設表案二於殿東中門外禮部主客司設藩國貢方物案八於丹陛中道左右欽天監設定時鼔於文樓之上教坊司設中和韶樂於奉天殿内東西設大樂於奉天門内東西俱北向至期錦衣衞陳鹵簿儀仗於丹陛及丹墀東西設羽扇於殿内東西陳車輅歩輦於奉天門丹墀中道北向金吾等衞列甲士軍仗於午門外奉天門外及丹墀東西旗手衞設金鼔於午門外列旗幟於奉天門外御馬監設仗馬錦衣衞設馴象於文武樓南東西相向欽天監設報時位於丹陛之東鼔初嚴百官具朝服齊班於午門外鼔次嚴引班官引百官并進表人員及四譯人等次第由左右掖門入詣丹墀序立欽天監雞唱官司晨一員於文樓下西向錦衣衞將軍六員於殿内之南北向將軍四員於丹陛四隅東西相向其餘侍衞将軍各分立於殿陛等處如儀鳴鞭四人於丹墀中道左右北向金吾等衞䕶衞官二十四員於丹陛之南六員於丹墀之北俱東西相向陳設方物鴻臚寺司賓署丞一員撤方物案鴻臚寺序班十六員於丹陛中道左右外贊鴻臚寺鳴贊等官十二員於丹陛及丹墀東西紏儀御史十二員於丹墀之東西殿前侍班錦衣衞千户六員光禄寺署官四員序班二員傳呼鳴鞭錦衣衞百户四員俱於殿中門外東西相向導表六科都給事二員序班二員於表案左右掌領侍衞官三員於殿内東西相向錦衣衞正直指揮一員於簾右東向百户二員於簾下左右相向捲簾畢即趨出殿門外各豫立以俟鼔三嚴執事禮部堂上官并内贊鳴贊一員陳設表案并舉案序班五員典儀鴻臚寺司儀署丞一員捧表禮部儀制司四員展表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堂上官二員宣表致詞并傳制等項鴻臚寺堂上官五員捧寶尚寶司官二員導駕六科給事中十員殿内侍班翰林院官四員中書官四員紏儀御史四員序班二員及各遣祭官俱詣華葢殿外候上具袞冕陞座鐘聲止入序立遣祭官以次復命訖各趨入丹墀班禮部堂上官跪奏方物并請上位看馬候得旨復位鴻臚寺卿跪奏執事官行禮贊拜叩頭畢贊各供事鴻臚寺卿跪請陞殿駕興導駕官前導尚寶司官捧寳前行樂作上御奉天殿導駕官立於殿内柱下東西相向侍班翰林院立於東導駕官之後中書官立於西導駕官之後紏儀御史序班分立於侍班官之下尚寶官置寶於案分立於導駕官之上樂止鳴鞭報時雞唱訖外贊唱排班班齊鞠躬大樂作四拜興平身樂止内贊贊進表大樂作導表官導表案至殿東中門止序班舉案入置殿中退立於東西柱下樂止贊宣表目禮部堂上官并宣表目官詣殿中跪宣畢各叩頭退贊宣表展表官取表同宣表官詣殿中跪外贊贊跪衆官皆跪宣畢展表官分東西先退内外皆贊俯伏大樂作興平身樂止宣表官退序班舉案置殿東外贊贊跪衆官皆跪代致詞官跪於丹陛中道致詞同賀訖外贊贊俯伏衆官皆俯伏大樂作四拜興平身樂止傳制官詣御前跪奏傳制俯伏興由東門靠東出至丹陛之東西向立稱有制外贊贊跪衆官皆跪宣制制與洪武間所定同宣訖外贊贊俯伏大樂作興平身樂止贊搢笏鞠躬三舞蹈贊跪唱山呼百官拱手加額曰萬歲唱山呼曰萬歲唱再山呼曰萬萬歲贊出笏俯伏大樂作四拜興平身樂止鴻臚卿詣御前跪奏禮畢鳴鞭樂作駕興尚寶官捧寶導駕官前導至華蓋殿樂止駕還宫
  朝制
  古天子有内朝有外朝如文華殿所謂内朝也奉天殿所謂外朝也外朝古在應門之外人君不常御國家有大典禮則於此朝㑹而朝士掌其法有大疑難則於此詢事而小司㓂掌其政朝士掌建邦外朝之法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羣士在其後右九棘公侯伯子男位焉羣吏在其後而三槐三公位焉州長衆庻在其後左嘉石平罷民焉右肺石平窮民焉又小司㓂之職掌外朝之政以致萬民而詢焉
  漢唐宋有大朝常朝如御正殿所謂大朝也如御門所謂常朝也漢以十月朔爲元旦行饗禮二千石以上上殿稱夀唐以元旦千秋節含元殿受朝賀宋以元旦五月朔冬至千秋節行大朝㑹于文德殿此所謂大朝也漢宣帝五日一朝唐以宣政殿爲前朝謂之正衙日見羣臣謂之常參以紫宸爲便殿謂之入閤宋于埀拱日見侍從官謂之常參于紫宸五日一朝謂之六參朔望一朝謂之朔參望參此所謂常朝也
  元世祖至元十一年正旦始御大明殿受朝賀及後天夀節皆行朝賀禮每日則宰執入延春閣及别殿奏事而已
  元大朝殿上設漏案香案酒海殿門外中道設褥位丹陛中道設鳴鞭丹陛中道設香案又設表案禮物案中道南東西設樂位設内黄麾立仗設外牙門立仗又酒海之前一人手執玉鉞立於陛下鉞乃殷時之物長三尺有竒廣半之通體花紋宋藏宣和殿中爲金所得後歸元以爲大寶其服制祀天則服大裘而加袞正旦聖節則常衣不被袞冕惟祀宗廟則服之内庭大宴則服濟遜濟遜者猶言一色服也其臣下朝㑹之服則用唐宋公服一品紫玉帶二品紫犀帶三品四品紫金帶五品紫角帶六品七品緋角帶八品九品綠角帶其京官賜宴則有濟遜其制冬之服凡九等大紅納竒實大紅克黙爾里克大紅官素一桃紅藍綠官素各一紫黄鴉青各一納竒實者金錦也克黙爾里克翦茸也
  章服
  大朝上服袞冕元衣纁裳冠制嘉靖八年定冠制以圓匡烏紗冐之冠上有覆板長二尺四寸廣二尺二寸元表朱裏前圓後方前後各七采球玉十二旒以黄赤青白黒紅玉爲之玉珩玉簪導朱纓青纊充耳綴以玉珠二凡尺皆以周尺爲度衣元色凡織六章日月在肩各徑五寸星山在後龍華蟲在兩䄂長不掩裳之六章裳黄色爲幅七前三幅後四幅連屬如帷凡繡六章分作四行火宗彛藻爲二行米黼黻爲二行中单素紗爲之青綠領織黻文十二蔽膝隨裳色羅爲之上繡龍一下繡火二係於革帶大帶素表朱裏上緣以朱下以緑不用錦革帶前用玉其後無玉以佩綬繫而掩之朱襪赤舄黄縧縁元纓結圭白玉爲之長尺二寸剡其上下以黄綺約之上刻山形四盛以黄綺囊藉以黄錦
  凡朔望視朝降詔降香進表四譯朝貢朝覲則服皮弁服用黒紗冐之前後各十二縫其中各綴五采玉十二縫及冠武弁貫簮繫纓處皆飾以金玉簪朱紘纓玉以赤白青黄黒相次玉圭長如冕服之圭有并雙植文剡其上黄綺約其下及有韜金龍文絳紗袍本色領褾襈裾紅裳如冕服内裳制但不識章數中單以青紗爲之如深衣制紅領褾襈裾領織黻文十二蔽膝隨裳色本色緣以玉鈎二玉佩大帶大綬襪膝俱如冕服内制
  鹵簿
  大朝儀制殿内左右扇三重内雙龍扇二十外素扇二十二又外素扇二十殿門左右黄曲葢繖二次左金交椅一金脚踏一次左金盆一右金礶一此外爲丹陛左右仗三重内雙龍扇二十次單龍扇二十外金節六次嚮節二十六次領頭二又外左朱雀旗一右元武旗一次骨朶六次金鉞六次金鐙六次卧六次立六次儀刀六次吾杖六次班劍六次龍㦸六次班㦸六次左青龍旗一右白虎旗一次領頭二中道左右雙龍扇内紅花繖二次黄蓋繖二次紅方繖二次单龍扇内設大樂之所此外爲丹陛左右仗三重内黄蓋繖二次紅繡繖二次紅花蓋繖二次紅曲蓋繖二次紅花繖二次紅曲葢繖二次紅方繖二次紫方繖四次雉扇十次紅花扇十六外羽葆幢十次豹尾四次龍頭竿十次信旛十次傳教旛十次告止旛十次降引旛十次黄麾二又外㦸二十次戈二十次儀鍠二十凡三重皆有領頭各二中道右黄蓋繖内馬兀一雉扇内左爲玉輅右爲大輅玉輅前爲歩輦大輅前爲硃紅輦㦸外左右設馬二十四仗下左右鳴鞭各三馴象各三此立仗之儀也至于出行鹵簿大畧同前稍引而長之
  鹵簿之制兆于秦而其名則始于漢或曰鹵者大盾也以大盾領一部之人故曰鹵簿或曰凡兵衞以甲盾居外爲導從捍蔽其先後皆著之簿籍故曰鹵簿按三輔黄圖天子出車駕次第謂之鹵簿而唐制四品以上皆給鹵簿則鹵簿者君臣皆得通稱也五代之亂圖典失墜宋王欽若爲鹵簿記宋綬蔡攸等因之而其制始詳元曾巽申復爲鹵簿圖雖間有増損而俱無大異國朝嘗詔禮官鹵簿彌文務從省節蓋尚質去奢之意也
  元人袁學士有鹵簿詩黄文獻潛䟦曰昔我世祖皇帝肇造大室武宗皇帝始親祼獻逮英宗皇帝乃行時享之禮而偹鹵簿之儀葢天下極盛之際也翰林直學士致仕袁公時爲秘書監著作郎冩以爲詩使窮鄉下士一覧觀焉如身在輦轂之下而覩熙朝之彌文何其幸與漢應劭唐王象皆有鹵簿圖宋王欽若有鹵簿記三卷宋綬増爲七卷後累増爲三十三卷公乃括以六百言曲盡其鋪張之妙亦竒矣詩曰雖無老成人尚有典刑安可忽諸
  御樂
  大朝㑹用樂工六十四人引樂二人簫四人笙四人琵琶六人箜篌四人六人方響四人頭管四人龍笛四人杖鼔二十四人大鼔二人板二人戴曲脚幞頭衣紅羅生色畫花大䄂衫塗金束帶紅羅擁頂紅結子皂皮靴每朝賀之日和聲郎預先陳樂於丹墀百官拜位之南北向同上位将出仗動和聲郎舉麾唱曰奏飛龍引之曲上位陞座樂止偃麾賛禮唱鞠躬和聲郎唱曰奏風雲㑹之曲樂作百官拜畢樂止國公陞殿和聲郎唱曰奏慶皇都之樂樂作國公出殿門復位樂止賛禮唱鞠躬和聲郎唱曰奏喜昇平之樂樂作百官拜畢樂止伺上位興和聲郎唱曰奏賀聖明之樂樂作上位還宫樂止百官捲班和聲郎引樂工以次出朝服
  羣臣朝服一品七梁冠衣赤色白紗中單俱用皂領飾緣赤羅裳皂緣赤羅蔽膝大帶用白赤二色革帶用玉鈎䚢白襪黒履錦綬上用綠黄赤紫四色絲織成雲鳯四色花様青絲網小綬二玉環二【功臣一品皆加籠巾貂蟬】二品六梁冠衣裳中單蔽膝大帶韈履同上革帶用犀鈎䚢其錦綬同一品小綬犀環各二三品五梁冠衣裳中單蔽膝大帶襪履同上革帶用金鈎䚢其錦綬用綠黄赤紫四色織成雲鶴花樣青絲網小綬二金環二四品四梁冠衣裳中單蔽膝大帶襪履同上革帶用金鈎䚢其錦綬同三品小綬二金環二五品三梁冠衣裳中單蔽膝大帶襪履同上革帶用鍍金鈎䚢其錦綬用綠黄赤紫四色織成盤雕花樣青絲網小綬二銀環二六品七品二梁冠衣裳中單蔽膝大帶同上革帶用銀鈎䚢其錦綬用綠黄赤三色絲織成練鵲花樣青絲網小綬二銀環二八品九品一梁冠衣裳中單蔽膝大帶襪履同上其革帶用銅鈎䚢錦綬黄綠二色絲織成鸂花樣青絲網小綬二銅環二至朔望朝見則用公服一品服赤色大獨科花直徑五寸玉帶二品服赤色小獨科花直徑三寸花犀帶三品服赤色散荅花直徑二寸金帶鏤葵花一蝉八四品五品服赤色小雜花直徑一寸五分金帶鏤四品葵花一蝉六五品葵花一蝉四六品七品服赤小雜花直徑一寸光素銀帶六品鍍金葵花一蟬三七品光素銀帶鍍金葵花一蝉二八品九品服赤無花通用光素銀帶其笏五品以上用象牙九品以上用槐木其幞頭鞾並依舊制
  班次
  文武官班次文官齊班位於午門外之東西向以北爲上武官齊班位於午門外之覀東向以北為上午門西偏門入奉天門西偏門文官起居位於文樓丹墀之南北上西向殿前班位於武官起居位之北北上東向侍從班起居位於文官起居位之北北上西向文官一品二品拜位於内道上之東每等異位重行北面西上武官一品二品拜位於内道上之西每等異位重行北面東上文官三品以下拜於丹墀内道下之東每等異位重行北面西上武官三品以下拜於丹墀内道下之西每等異位重行北面東上分文武官爲十八位第一班正一品第二班從一品第三班正二品第四班從二品第五班正三品第六班從三品第七班正四品第八班從四品第九班正五品第十班從五品第十一班正六品第十二班從六品第十三班正七品第十四班從七品第十五班正八品第十六班從八品第十七班正九品第十八班從九品使客位文官之東此初制也惟以品定班次其後稍爲變易勲臣在西上面東不與百官齒左班面西侍立一品二品爲第一行三品次之爲第二四品五品京堂次之爲第三宫坊五品六品次之爲第四翰林六品七品次之爲第五兩房中書次之爲第六此爲一叚其下六科爲第一吏部第二中書舍人第三此爲一叚其下則御史第一五部次之自此以下品級官制紊不可紀矣右班面東侍則錦衣在前五軍都督府次之其後七十二衞指揮等官其北面行禮班次則公侯駙馬伯列三班於前去文武階次稍遠其下則文武兩班同上御道左右分立一品二品爲第一三品第二四品五品京堂至翰林史官庻吉士第三科道中書第四其下則六部郎官亦頗紊亂其同班序立翰林七品在小九卿六品之上宫坊六品在小九卿五品之上宫坊五品在大九卿五品之上講讀學士在大九卿四品之上惟讓僉都少詹學士在僉都之上至于六部郎官徃時或叙衙門一吏二禮其下則戸兵等部右班武臣當以都督爲先自嘉靖以來錦衣權重又陸朱諸公皆三公重銜官在都督之上故立于首萬歴戊寅朱太傅已沒掌錦衣者俱都指揮等官相沿舊規仍立前列其後遂有争議部中以錦衣貴重竟不能持可否乃令錦衣仍前立行稍下都督立其後稍上非正禮也
  古時五等之爵原有等級如唐爵國公一品郡縣公二品侯三品伯四品子男五品至宋略倣其制後則公侯伯三等皆在一品之上不與文武齒矣治中主事林沂奏欲按品秩列坐御史上御史劾之曰朝廷設官分秩有拘品秩者有不拘品秩者故慶成賜宴科道坐于郎中之上翰林坐于科道之前若概以品秩則諸學士當列于少卿之下京縣知縣兵馬司當列于御史給事中之上矣上以沂故違成憲治之看馬
  大朝畢上暫退至謹身殿更便服於殿外丹陛上設幄羣臣盛服侍班御馬監之馬雲錦成羣每一馬各有名牌壮士控之由東西最爲盛觀其制始于嘉靖中至後乆不舉行崇禎壬申十一月初十日冬至郊祀十一日百官入賀朝畢復一閲視是日閲馬三百三十三匹
  賜宴
  每歲三大朝賀及郊祀禮成行慶賀禮俱賜宴文臣四品以上及諸學士武臣都督以上皆宴殿上經筵官及翰林講讀官尚寶司卿六科都給事中暨文臣五品堂上官武臣都指揮以上官宴中左中右門翰林院中書舍人左右春坊御史欽天監太醫院鴻臚寺官及五品以上官宴于丹墀是日行禮畢該宴官更衣立殿外候上至升堂樂作入拜進花進酒跪候上飲訖乃起即席簮花啐酒酒凡九進湯五進羣臣則殺其二㑹之時拱衞司于殿庭設黄麾仗及擎執如奉天殿之儀和聲郎列樂于殿上之南間作大樂細樂酒七行食遍凡行酒初行奏大樂作太清曲次行細樂奏感皇恩曲五行舞諸國來朝隊六行細樂奏朝天子曲七行舞長生隊細樂奏醉太平曲凡進食則作大樂音樂莫盛于唐有太常雅樂二部堂上立奏謂之立部堂下坐奏謂之坐部有鼔吹署令所掌鐃歌鼔吹曲有龜兹疏勒髙昌天竺諸部謂之散樂有教坊梨園法曲有雜樂雜戱又有山車陸船馬犀象及宫人所舞奏霓裳羽衣之曲毎大酺賜宴以次陳奏即漢武角觝魚龍之戱也髙宗因立太子勅宴百官命散樂自宣政入太常博士袁利貞請罷散樂甚為知禮大殿宴㑹用舞隊乃相沿元人陋習宜製盛世君臣相悦之樂以彰一代之盛賜宴之日其官卑祿薄者免宴賜以鈔謂之節鈔大宴之外如遇太后聖誕太子千秋夀麵及立春日春餅元宵圓子四月初八日佛誕日用不落莢端午凉糕糭子重陽糕臘八日麵俱先期奏請至日早朝畢復奏百官隨一拜三叩頭起宴畢復一拜三叩頭而出嘉靖十四年四月上諭夏言曰内殿禮儀四月八日俗事冝革其賜百官不落莢亦當改已復諭曰禮記月令謂是日麥先熟薦寢廟今歲以孟夏之五日薦麥内殿賜百官麥餅大學士張孚敬李時奏曰不落莢者相沿釋氏之説於禮無據仰見皇上據經析理得先王遺意遂著為令查萬歴中光祿寺誌稱四月初八日英華殿欽安殿用大不落莢二百對小不落莢三百對紅棗一斤十二兩而乾清坤寧翊坤等宫每宫大五十對小一百對各小宫大三十對小五十對多人每不落莢四個皆以糯米粳米黒糖蜜紅棗爲之則世廟所廢萬歴間似復行矣惟宴改爲麥餅則在四月初五日於午門前宴百官有上桌中桌二樣閣部单坐宫坊以下各雙坐
  策士
  殿前策士最稱重典㑹試後於三月十五日上陞殿百官公服行一拜三叩頭禮畢分班立禮部引中式舉人行五拜三叩頭禮各領題在殿前對䇿至晡而出其題内閣擬呈先一日召中書官于六科廊繕冩内璫監之是夜司禮監鐫刻三鼔始竣仍鐍中書于内至御殿始放出
  宣德五年廷策諸士上臨軒發䇿畢退御武英殿賦策士歌以示諸讀卷官
  治乙丑廷試上於宫中焚香籲天期得眞才以資實用
  嘉靖己丑廷試上閲諸卷於羅洪先卷批曰學正有見言讜而意必忠宜擢之首於程文德卷批曰探本之論於楊名卷批曰能守聖學以爲本此知要之説於唐順之卷批曰條論精詳殆盡於陳束卷批曰仁智之用本諸吾心此不易之説於任瀚卷批曰勉吾敬一之爲主忠哉羅洪先一代大儒上首㧞之時稱得人乙未廷試上批韓應龍卷曰是題本意可第一甲第一名批孫陞卷曰説仁禮之意好可第二名批吳山卷曰敬爲心學之極此論好可第三名
  崇禎戊辰廷試卷閣擬劉若宰第一荘應㑹次之上翻駁再三竟用劉第一而抑荘爲二甲首其第二第三皆特㧞第三管紹寧䇿内誠字少一撇御書足之因自號誠齋甲戍廷試閣擬李焻爲第一上在文華殿翻閲初進十二卷頃之閣臣趨出入閣再搜十二卷以進特㧞第二十二卷劉理順爲状元而李焻爲二甲首第二楊昌祚第三吳國華皆特㧞也庚辰殿試日上御輿張葢下丹墀徧觀諸進士對䇿及十六日呈進十七日上忽召四十人對文華殿遂㧞順天通州魏藻德第一鄞縣葛世振静海髙爾儼俱一甲而復㧞趙玉森姚宗衡劉瑄孫一脉嚴似祖爲簡討命德璟王錫袞敎習之周鼎等爲科道吏部主事有差至癸未廷試在九月十五日是年以兵事㑹試改八月
  廷試以三月十五日而十八日傳臚二十二日謝恩賜状元袍服故事上皆視殿自永陵之末元嘿不出後遂以爲常至崇禎御極始照例陞殿並武舉亦如文舉傳臚至于撤御膳賜閣臣如嘉靖之壬戍隆慶之辛未萬歴之癸丑是時慈谿江陵福清三公皆受主眷最隆故有殊典不多見也閣學德璟大殿侍班記崇禎帝以丁卯八月十四日御皇極殿登極三殿自萬歴丁酉燬後乆不臨御鴻臚茫然儀注皆不知時詞臣侍班四人冝在皇極殿内御簾外居東而鴻臚曰宜分東西於是詞臣分二人亟奔而西出東政門復過西宣治門過武成閣入中右門從西欄上至中極殿右門外而上已袞冕御建極矣時魏忠賢侄僞公良卿特奉㫖告南郊還入奏上曰知道了其聲甚嚴又曰百官免賀免宣表御座處其上結爲寶葢光彩煇煌行五拜三叩頭畢即趨出右門循殿前而馳從皇極殿入迎駕上自建極過中極出御皇極侍班官兩傍面駕一躬距上咫尺即侍立御簾下簾捲上從中徑上九級御座兩傍柱皆金粧凡四柱當御座處其上亦皆金也御座背及旁屛皆祖宗鎮器云
  崇禎壬午元旦上御大殿記崇禎十五年壬午元旦御大殿受賀鞭鳴鴻臚奏禮畢上降寶座秉圭中立命宣輔臣中使誤以爲宣府臣也五府勲臣至殿上乃令之下而曰宣閣臣閣臣周延儒等疾趨而至從西傍門入東向而跪上轉身西向長揖之諭曰朕以躬仰承天眷君主萬方十四載於茲矣深慚德行淺薄才識庸常恐忝君師之位思古來聖帝明王皆崇師道今日講稱先生猶存遺意卿等即朕之師也股肱心膂臣哉鄰哉經曰尊賢也敬大臣也禮應尊敬朕此舉原不爲過敬于正月元日端冕而求諸先生不必謙遜今而後道德惟諸先生訓誨之政務惟諸先生匡贊之調和燮理奠安宗社萬民惟諸先生是頼古來君臣志同道合而天下治平朕于諸先生有深望焉特諭延儒等跪伏流涕滿面臣承澤適以户科左給事中導駕侍班感堯舜之再見而愧臣工無以報塞也謹記
  元旦頌聖詩四首闢門元日感咨疇五色榮光動冕旒一自丹書臨北面更無龍袞揖東頭天支大厦思隆棟帝念巨川重濟舟泰運只慿新禮樂良臣何以荅端求 黄虞曠典雅難倫復有賡揚到比隣不謂保明初訪落還從尊帝得忱恂元穹監物埀埀定聖主敦庸事事真幾代圖松當此禮光風穆雨四門賔 師臣者帝古尊賢况在宸居異講筵七聖道南通大隗八能占應奉階前未須審象知惟肖不待飄風賦有卷十四朝來無故事安昌古序憶當年 星辰從此睹重華勸爾聞昌即拜嘉縱賜千金猶有數雖封百子又何加碧磚長照交龍影紗㡌能添壓鬢花新注起居人少見各傳銀管照家家
  文昭閣傍立直房記崇禎十五年八月十七日早朝畢即登文昭閣閣在皇極殿之東即文樓也上歩下閣御德政殿召對閣臣五人言國初文舘在禁中閣臣對文舘國初設在思善門内上曰然文昭閣兩旁亦可建直房朕不時召對及講讀偶有疑問先生每徃來亦便閣臣對宋人言親賢士大夫之時多親宦官宫妾之時少臣等見皇上講學勤政眞得堯舜心法上問永樂大典及大學用人理財諸臣各有奏對言用人理財俱明明德内事大學一書只是明明德上首肯因言京中冝積貯本色德璟對外面各處都宜積貯本色髙皇帝原設有預偹倉令直省州縣專貯本色以待荒年之用今預偹倉只是空名上曰屯田也要因言漕運海運諸事黄河一帶修築如何閣臣對近年自董家河起即用泇河不用黄河一路較平稳上曰是泇河又言京中運粮車户之苦閣臣對車户脚價原有輕齎銀可用只須給發得好外面百姓尤苦練餉加須是漸漸减省上黙然是日天顔和粋疇咨詳悉幷言京營戰守諸事奏對尚多不能盡記也遂賜茶餅而出異日命于文昭閣左右創設直房云臣延儒恭記
  三殿鼎新賦三殿者皇中建三極殿也初爲奉天華葢謹身肅皇帝仰則天垣遠紬禹範爰錫嘉名我皇御籙中興實鼎新焉在易鼎之象曰君子以正位凝命蓋與書維皇建極之指合偉哉虖誠北辰之鴻緯南面之盛觀也七年中秋落以斯干之雅敬拜手稽首而獻賦曰維幽燕闢基黄帝四千餘年明廼繼之昔剪蚩尤張陳失阻天眛再開王氣雙吐當時所爲治城闕繕宫室於奉天出治之地尤三致意焉蓋已髙蟠龍虎上憲觜陬籠二儀以爲宫枕萬歲而不渝矣柏梁之厄盛極而然今皇帝遹追祖武堂構是肩諟殿基作而詔諸中外曰是成祖宅中之區而肅祖以疇錫福之所延也歸㑹峙其旁正陽巋其前東西文武左右宣冠帶萬國旒冕九天列聖陟降其可後焉於是命司空契元龜欽天練日營繕經初圭臬揆景般倕競趨發帑則神廟封樁之貽醵俸則千官邪許之呼蜀楠吳磚粤石荆銅山祗川后獻瑞効功爾乃神木輸厰黒窑治璃臺諫紏敏匠石究竒百司雷動萬輦雲飛曽未幾時而皇極門殿已煥乎其巍巍矣惟中與建兩殿踵成如彼太乙之宫前有太乙後有鈎陳是曰紫㣲帝座三辰倣曩規而増麗浴濛氾而俄新恢當陽之寶勢快神孫之髙門若夫雲楶星桷重楄飛昂蘭栭藻井螭梠鳯金扉玉鋪丹陛瑶璫岧峩博敞蔚駮煒煌莫際赩翕有光固三殿之所同羗難得而偹方也有兩班文武進而稱曰斯舉也葢遲之三十年而成之不日乘蠱用幹在鼎元吉當寶頂之晨安馳露布而生色敢賦周詩上夀千億於是尚寶陳案教坊奏韶錦衣設幟光祿授肴黄麾明扇仗鼔排簫仗馬馴象羅擁蝉貂鞭鳴簾捲玊袞以朝然後七舞入九曲湛稱制賜瀝山呼者三其或冊拜椒掖封遣桐圭臚天人之賢雋受重譯之航梯禮成郊廟典舉耕蠶頒春小歲獻至日南升恒進千秋之鏡熊羆叶百堵之占莫不晴熏春羽日射天香劔舄花生穆穆皇皇於是屏宓妃却玉女咨臯䕫訪箕吕解網除吹律回黍貌言視聽袚其思歲月日星釐其序雨晹燠寒五行帥其官食貨徒師三德脩其盬若是故庶徴應五福綏而世爲竹苞松茂之主也昔堯有塢宫舜有搃期儉德雖章大壮非時秦漢諸殿通光臨華神仙増城門千戸萬則汰王之譏也若衞歌楚室魯美靈光則又諸侯之事也安足爲今日頌哉帝錫斯疇肅祖命之肅祖錫疇來孝追之光啟中興不亦偉乎天子曰嘻是於疇叙其八抑樞在極乎夫皇極者即堯舜允執之中而建之即平康正直之衢三而一者也吾将坐華殿之上燭以玉燭風以景風使東至寗宫之塔西至松套南至鬼方解弢面内莫不來同雖黄帝阪泉之兵亦可不用而穆然治天下以崆峒
  隆慶初詔求直言王世貞上疏請正殿名以尊治體言太祖名大朝門曰奉天門殿曰奉天殿以至詔赦誥勅俱以奉天冠之明人主不敢以一人肆於民上無徃非奉天也義至精博也願詔門殿仍奉天故號昭象魏之重不報








  春明夢餘錄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錄卷八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殿門
  奉天門【卽皇極門】常朝之制每日晨興上便服御門文東武西侍鳴鞭畢鴻臚寺卿唱入班百官行叩頭禮分班侍立翰林學士侍御座左錦衣衞官夾陛西立六科給事中分侍左右御史分班面向北立鴻臚官屬立其後先一日謝恩見辭者於鴻臚寺報名至日先進午門外候百官叩頭畢鴻臚寺卿對御前宣奏姓名員數於午門外行五拜三叩頭禮畢五府六部以次奏所司合行事次通政司引入於御前面奏請㫖該司官出班承㫖大理以下有事則奏無則已次禮部引差使考滿官員次六科各奏㫖意題本守衞揭帖賞賜鈔錠次鴻臚宣奏藩府邊境所遣使臣上命以酒飯賞賜旣而兩京堂上新陞者及在外三司來朝赴任者面叩頭畢鴻臚卿唱奏事畢羣臣俱側身向上立鳴鞭畢上乘輦往御武英殿或文華殿閱章疏日率如此至午復出朝晚亦如之此每日常朝之制也每月朔望上具皮弁服御正殿百官公服叩頭畢分班侍立鴻臚寺卿宣奏謝恩見辭員數畢上出御奉天門視朝如常儀
  御門常朝答㫖
  一官員遣祭復命
  一官員陞遷面恩
  一官員到京面見
  一凡各衙門奏事無請㫖字樣者已上俱不㫖答一太常寺奏祭祀京營官請神旗祭旗手衞請旗纛之神祭幷六月初六日請旗纛晒晾吏兵二部奏頒給文武官誥勅尚寶司請寶捧寶幷請用寶及奏關金牌已上俱聖㫖是
  一官員面辭内有該領勅者叩頭畢聖㫖與他勅捧勅官承㫖捧勅下授之有該賜酒飯者受勅叩頭畢聖㫖與他酒飯喫又有該賜銀兩表裏者謝酒飯叩頭畢聖㫖與他賞賜
  一通政司奏事先一日進面帖内係吏部者聖㫖吏部知道戶禮兵刑工等部俱如之該都察院者聖㫖都察院知道其云本司奏者聖㫖該衙門知道
  一吏科進㫖意題本兵科進守衞官軍揭帖聖㫖接來司禮監官承㫖接上
  一御史及序班紏奏失儀官員内過大者聖㫖錦衣衞拿了過小者聖㫖饒他
  一夜間或從門縫逓出鑰匙一把或城上擲下食物及衣服等項以試坐更將軍其將軍接得鑰匙當卽逓進明日兵科引奏不用㫖答若食物衣服等項收執引奏聖㫖賞了他
  一吏部引奏知印聖㫖著東西邊跪的五箇做一都察院奏差御史接管巡按聖㫖著東西邊跪的去
  一年終各衙門類奏差錯聖㫖你每說的是且都饒這遭在外的還行文與他毎知道
  一每月初一日順天府官領耆老等聽宣諭内閣先期擬諭詞上進司禮監官録一帖隨侍俟彼奏畢皇上以諭詞面諭之或命司禮監官以所録帖與之
  常朝御史紏儀【載風憲事宜】
  户部署員外主事某人將笏落地事屬失儀合當拿問請㫖
  錦衣衞百户復命不行平身事屬失儀不謹合當拿問請㫖
  刑部主事某打斷復命例不叩頭却行俯伏事屬差錯合當拿問請㫖
  禮科引奏官吏人等數内官一員跌倒在地事屬失儀合當拿問請㫖
  進守衞揭帖官員跌倒在地事屬失儀合當拿問請㫖
  兵科給事中某引奏遲誤及刑部主事某奏事重複俱合通行拿問請㫖
  金吾左衞具奏俸糧官員數内一員跌倒在地事屬失儀合當拿問請㫖
  南京工部辦事官某奏事不出及跌倒在地事屬不謹合當拿問請㫖
  浙江布政司公差叅政某朝見不行平身事屬不謹合當拿問請㫖
  行人司行人某復命不行稱臣事屬不謹合當拿問請㫖
  陜西行都司指揮等官某等奏事行禮差錯俱合拿問請㫖
  鴻臚寺序班引班差錯合當拿問請㫖
  刑科給事中某引奏官吏人等七起說作八起事屬差錯合當拿問請㫖
  刑部署郎中某幞頭落地事屬失儀合當拿問請㫖
  兵科給事中某奏事遲慢及吏科給事中某失落題本在地俱合拿問請㫖
  都指揮某欽賜酒飯不行叩頭事屬失儀合當拿問請㫖
  河南按察司僉事某朝見行禮卑身太遲合當拿問請㫖
  鴻臚寺堂上官引彛人拖扯不起中間必有别情合著通使問别奏定奪請㫖
  鴻臚寺鳴贊某不候某繳勅先贊叩頭事屬差錯合當拿問請㫖
  西垣筆記
  當朝御門其御座謂之金臺旣陞座錦衣力士張五傘葢四團扇自東西陛升立座後左右而内使一執葢升立座上一執武備雜二扇立座後正中武備之制一柄三刃而圏以鐵線裹以黃羅袱如扇狀用則線圏自落三刃出焉防不虞也
  朝儀常朝第三通鼓起先開二門官軍旗校將軍先進擺列待鐘響朝官依次而進朝象以鼻相搭侍立午門外
  永樂初閣臣遇常朝立金臺東錦衣衞在西後因病用宫人隨侍遂移下御道東西對立値天雨各衙門俱上金臺奏事五府立西簷柱外六卿叙立東簷柱内閣臣退立於後景泰二年秋户部尚書兼學士陳循上請始復舊制
  朱字傳帖者奉天門朝罷駕興司禮巨璫持下丹陛呼該衙門官與之次日早朝該衙門官具奏本御前奏云傳奉事理補奏本鴻臚寺官接逓司禮小璫進覽墨字傳帖則出自左順門付該衙門奏行不復面繳若事未穏便須執奏者固不問朱墨也
  翰林管誥勅官例當捧勅俟上御門視朝陞座内閣門官以勅授管誥勅官卽隨輔臣登御階循廊從政門至金臺東輔臣立御幄旁咫尺誥勅官立輔臣稍後尺許俟領勅官過卽轉北向上拱立俟領勅官自陳某官奉差某處領勅有㫖曰與他勅去卽向北鞠躬授勅一躬而退其制始於嘉靖七年
  萬歴三年題准常朝該日記注起居史官四員列於東班各科給事中之上稍前以便觀聽
  常朝舊制每日御門决事萬歷初以方在諒隂聖齡冲幼閣臣議酌三六九日視朝及二年五月禮部請復舊制閣中擬二票上請仍定三六九日遂沿爲例
  萬歷五年定朝覲官面見儀兩京府尹行太僕寺苑馬寺卿布按二司俱於十二月十六日朝見外班行禮畢由右掖門至御前鴻臚寺官以次引見其鹽運使及府州縣有司官吏浙江江西十七日山東山西十八日河南陜西十九日湖廣南直隸二十日福建四川二十一日廣東廣西二十二日雲南貴州二十三日北直隸二十四日各朝見外班行禮畢仍至御前鴻臚寺引見其中廉能官面加奬諭賞賚此深得建國親侯之意葢從江陵之請也
  崇禎十五年七月初九日値常朝臨期傳免閣臣具揭進諌至二十七日䧏手勅褒嘉皇帝勅諭輔臣周延儒陳演蔣德璟黃景昉吳甡朕以涼德纂服昕夕靡敢荒寧幾務殷煩愆忘是懼賴卿等盡心匡導卽事贊襄視國猶家圖難於易調和銷弭未易枚舉卽如本月初九日偶因微恙暫免早朝方愧宵衣卽勤補牘卿等忠純體國念篤愛君上攷典謨惓惓於君要臣詳之義深惟易傳懇懇於晝勤夜静之宜意比韋絃言同藥石朕心忻悅是用褒嘉惟海宇當多事之時而拮据賴克艱之佐臣勞而君乃逸内治則外自寧卿等其益納誨無方匡朕不逮䖍終如始共保天休欽哉故諭崇禎壬午閏十一月初七日上諭二祖舊制日常朝見羣臣裁决政事朕今率循成憲除門朝照例應免日期傳免外餘每日視朝畢勲戚文武諸司等官有欲奏事者赴政門報名候召内外官員敢有壅蔽阻當者定以奸欺論斬
  按御門非古制也古制天子居總章明堂惟閏月則居門故閏字從王從門也




  春明夢餘錄卷八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録卷九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文華殿
  文華殿在左順門之東永樂中建其後乆不臨御嘉靖踐阼之初諭將文華殿鼎新修建易以黃瓦凡齋居經筵及召見大臣等項俱御此殿九五齋恭黙室皆世宗手題殿中橫書一扁學二帝三皇治天下大經大法十二字爲神宗御筆殿中經筵每歲以二八月中旬起四十月末旬止月三㑹講日皆逢二進講每兩人一四書一經講章皆預呈閣臣轉付中書繕録正副各二紙隔日進司禮監官奏知先晚於文華殿内寶座地平之南設金鶴香罏左右各一於左香罏之東稍南設御案講案各一皆西向案上各置所講二書以夾講章各壓以金尺一副至期早進近侍内臣及知經筵官勲臣内閣學士并講官及六部尚書都御史大理卿通政使鴻臚卿錦衣指揮使及四品以上寫講章官俱繡金緋袍其展書翰林官與侍儀御史給事中序班鳴贊等官俱青繡服朝畢駕起御文華殿皆隨之大漢將軍凡二十名導駕至左順門退易冠帶便服仍各執金而領將軍或侯或伯者則易金繡蟒衣追越衆官進左順門皆分班綴行立文華門外竢傳宣云進來則將軍先入殿内負東西墻立諸臣陞陛鴻臚寺官贊入班行禮畢以次分由殿東西門入重班立指揮則立西一班末稍前御史給事序班六員分於中門左右向北立序班二人舉御案進上二人舉講案置中鳴贊唱進講講官各出班立講案前展書官二員出班對立鳴贊講官並行禮興東展書官進至地平膝行詣御案展四書講章講四書官亦稍前近案展所講書竢展書官復位先説講某書然後申講講畢掩書稍退後原展書官仍如儀進掩書復位西展書官與講經官進退俱如前儀講畢仍並行禮各回班序班各撤案聯置舊所鴻臚卿中跪奏禮畢上諭官人每喫酒飯各官跪承㫖興以次出丹陛仍行禮乃出左順門宴以官序惟學士之坐立則序于鴻臚寺卿及四品以上寫講章官右展書官坐立亦序于四品之下寫講章官上重職事也至于日講官凡四員日輪二員先大學衍義次貞觀政要二書皆不用講章惟各以黃票書所起止預進先日内臣設御案于文華殿後穿堂中以二書並起止置案上至日早朝畢四講官同閣臣隨駕入至殿内授内臣以來日起止竢召乃入穿堂門内行禮分班北向前後立東班當講者詣御案前内使授牙籖右手執之且指且講書則向上初展後掩皆屬内侍講畢還籖復位西班當講者乃進講悉如東儀講畢上諭先生喫酒飯皆跪承㫖行禮禮前後皆一拜三叩頭出宴于文華門外西廡禁中謂之小經筵亦謂之小講
  文華殿東室奉皇師伏羲氏神農氏軒轅氏帝師陶唐氏有虞氏王師夏禹王商湯王周文王武王九聖南向左先聖周公右先聖孔子東西向歲春秋開講前一日皇帝皮弁服拜跪用羮酒果脯帛行奠告禮元人經筵儀節悉備如以勲舊大臣知其事及定期二八月後累朝皆仍其制翰林承㫖巙巙曰天下事宰相當言宰相不得言則臺諫言之臺諫不敢言則經筵言之
  故事勲臣一人知經筵閣臣俱同知經筵後至李文逹賢以内閣首臣與勛臣俱知經筵遂以爲例實非初制也
  國初有文館在大内之西以處博學之士正統初選經筵悉翰林院官内批如何不見居外賢良以㫖赴文館于是劉球等自部屬進次經筵永樂二年上諭文華殿大學士楊士奇以大學講義進上覽而善之因諭帝王之學貴切已實用先儒謂克明峻德一章一部大學皆具士奇曰堯舜禹湯文武數聖人凡脩諸身施于家國天下者皆大學之理誠聖學所當先務
  宣德二年丁未二月御文華殿講孟子至二老歸文王章問曰伯夷太公皆處東海而歸文王及武王伐紂太公佐之伯夷叩馬而諫所見何以不同講官對曰太公以救民爲心伯夷以君臣爲重上曰太公之心在當時伯夷之心在萬世無非爲天下生民也
  宣德三年二月進講舜典上曰觀二典三謨則知萬世君臣爲治之道不出乎此歷象日月星辰以閏月定四時天道以明治水土奠高山大川别九州任土作貢地道以成克明峻德以至協和萬邦人道以建九官十二牧所掌禮樂刑政養民之道後世建官繁簡雖不同要不出乎此當時君臣都俞吁咈更相告戒用圖治功氣象藹然何後世之不能及講臣對曰明良相逄故治化之盛如此上又曰天生聖人爲後世法孔子刪書斷自唐虞使人知有堯舜所謂萬世帝王之師也
  三年冬十月庚寅進講春秋上曰聖人匡世之功憂世之心備見此書當時先王禮樂法度日以隳廢亂臣賊子接迹而起有此書而後天下知尊周九年十二月御文華殿出御書洪範篇及御製序文示楊士竒等且曰朕在宫中雖寒暑不廢書冊士竒曰帝王勤學問則宗社生民有賴矣惟願始終此心英宗正統元年始開經筵先是宣德以前諸帝每視朝畢無日不御文華殿或便殿召大臣及儒臣講讀時經筵未開也至是年二月從大學士楊士竒之請始開經筵命太師英國公張輔知經筵事少傅楊士竒楊榮同知經筵事少詹王直李時勉等兼經筵官賜宴及金帛有差
  成化中司經局洗馬楊守陳進講武成篇云魯論稱舜無爲而治周書稱武王垂拱而成然後世人主有深居禁中委政内侍者乃召望夷之禍有高居無爲肆情嬖艶者乃啟禄山之變是何也蓋舜之所以無爲者由其封山濬川以至舉相去凶無一不盡其道武之所以垂拱者由其列爵分土以至崇德報功無一不究其心皆由憂勞而有爲乃能逸樂而無爲也若後世之主則孟子所謂安危而樂亡者古今治亂可爲永鑒上聞之竦然治元年三月吏部侍郎楊守陳請遵祖宗舊制開大小經筵以講學常御早午二朝以聽政其大經筵及早朝卽如舊儀若小講則必擇端介博雅之儒臣侍班進講凡所未明曲加解喻而於義理政事興亡治亂必一一講之精而無疑乃可行之篤而無懈凡經史及祖宗典訓百官題奏皆聚之文華後殿日輪内閣大臣一人講官二人居前殿右廂或有竒奥卽令解對陛下必御文華殿之時多處乾清宫之時少使欲寡而心清惑少而理明則其得於内者深而出治之本立矣上嘉納之是年四月南兵部主事婁性請遵太祖皇帝用翰林學士宋濂等及太宗皇帝用學士胡廣等故事并成化初年經筵日講事例命内閣大臣妙選詹事翰林儒臣及行取守制養病侍講謝鐸編修張元禎檢討陳獻章等各厚其禮遇輪直召對其文武大臣學行超卓者亦時賜顧問并擇老成清謹内臣給事左右使邪佞無得而間則聰明日廣德業日隆從之
  治元年御文華殿講書畢賜講臣各織金緋衣金帶及紗帽烏鞾叩頭謝訖上曰先生辛苦咸對曰此職分當爲皆頓首而退程敏政有詩記之曰日映罘罳曉殿深湛恩稠疊駕親臨袞衣紅耀天機錦束帶黃分内帑金久幸清班容宦履老慚華髮㸃朝簪經生職分尋常事消得君王念苦辛學士王鏊直經筵講文王不敢盤于遊畋章上傾聽嘉納之時方春屢遊後苑左右或請止不聽及聽鏊講畢召佞幸李廣戒之曰今日講官所講殆爲汝軰好爲之竟罷遊無何廣亦罷尋誅死張元禎入侍經筵以其身短上特爲低几就聽之上疏勸經筵講太極圖以及西銘孝宗嘉納急索太極圖以觀曰天生斯人以開朕也
  學士劉機經筵進講責難於君謂之恭二句孝宗注聽久之俯賜清問因辨析陳字之義劉倉卒進講語不逹意上謂之曰此卽敷陳王道之陳也羣臣叩首謝又謂何以不講末句答以不敢上又曰何害善者可感善心惡者可懲逸志自今不必忌諱
  嘉靖二年御文華殿召講臣至首揭書經君子所其無逸章繼而講康誥惟民康乂章召誥顧畏民碞章孟子踐形章理義悅心章被袗衣鼓琴章君子反經章是日上御黼座橫經俯詢虛心聽納講官劉龍進孟子至誠章上批曰龍于至誠能動乃云邇者黃河清是至誠之騐也未免近諛但其末云謙以履盈約以保泰此二句却好
  又講官倫以訓進論語陽膚爲士師講義上批云以訓講哀矜勿喜云是慈悲憐憫夫慈悲二字是釋氏之教也
  講官魏校進書經罪疑惟輕章講說上批云桂蕚薦校善講義朕觀其講章並未有過人者且其前後率多諛詞難居近侍著吏部調南京用之講官廖道南進講論語高宗諒隂以下三句又明日進講大學衍義時汪鋐爲吏部尚書懇祈大學士張孚敬改題以其有君薨聽於冡宰句也道南執不肯孚敬遂具揭帖以進世宗批云覽卿等奏朕已悉舊日講官徐縉講孟敬子徹去二節人之將死不講夫死生人道之常何諱之有如卿等言則忠讜之論何由得聞還著道南照舊進講明日道南講畢進說云按說命夢帝賚予良弼其代予言又云其惟不言言乃雍卽是以觀古之人君心純乎孝故宅憂而不暇於有言古之人臣心純乎忠故攝政而不嫌於代言然必有高宗之聖而後可以用傅說之賢必有傅說之賢而後可以輔高宗之德不然則莽操懿温之流又將以冡宰藉口于千萬世矣孚敬聞之出謂鋐曰講官欲中傷之侍講汪佃進講洪範九疇不稱㫖令吏部改調外任因命内閣選擇翰林諸臣稱職者留用不稱者量除他官尋調汪佃寧國府通判而中允劉棟楊維聰等侍講崔桐等皆補外
  經筵講官及執事官失儀舊制許令出班請罪得面宥嘉靖六年以經筵乃講學親賢之地一切差誤令侍儀科道退而具奏上請免其自請
  嘉靖時祭酒陸深爲講官言講官講章不宜輔臣改竄使得自盡其愚因以觀學術邪正熹廟初李康先爲講官亦言講官講章宜徑逹御覽閣臣不必改易萬歴元年五月定春講以二月十二日起至五月初二日止秋講以八月十二日起十月初二日止不必題請
  萬歴初御經筵畢覽貞觀政要曰唐太宗多有慚德魏徴大節有虧命以後講禮記其貞觀政要停講
  萬歴元年正月初七日出御文華講讀舊例節假二十一日始開上假内御講帷勤于問學前此未有是月即允閣臣所請開經筵神宗因張居正進帝鑑圖說至宋仁宗不喜珠飾事上曰國之所寶在于賢臣珠玉之類寶之何益又至秦始皇銷兵事上曰木棍豈不能傷人何以銷兵爲
  二年二月神宗御文華殿講讀手書學二帝三王治天下大經大法十二字懸之文華殿中又諭輔臣張居正曰朕欲賜先生等及九卿掌印并日講官各大書一幅以寓期勉之意先生可於二十五日來看朕寫是日大書宅揆保衡同心夾輔各一幅正已率屬九幅陳善責難六幅敬畏二幅分賜各臣
  是年十二月講讀畢問張居正元夕鰲山烟火祖制乎對曰非也成化間以奉母后當時諌者不獨言官即如翰林亦有三四人上疏糜費無益所當節省上曰然明年元夕罷烟火鰲山
  三年神宗日講至漢强項令董宣事謂輔臣曰彼公主也尚不能私庇一奴外戚家何可不守法三年日講畢上命中使捧皇太后御書示輔臣言聖母在宫中唯觀書史課宫人俱讀書寫字張居正曰此聖母愛不忘勞端身教也因勸上勉力問學上曰先生言是朕當勉之
  泰昌元年十月二十日經筵以是日頒郭王兩太后諡諭改二十一日講官孫承宗講克明峻德以親九族一臨登講筵時念上方有宫幃之隙因就親睦九族處重發一番其語云帝堯德爲聖人尊爲天子第一要緊事便重九族决不敢自恃説自家是至尊便輕踈一家骨肉所以要親愛既親愛之便處置一家各得其所所以一家骨肉相親相睦無有怨心又曰九族是自己一身爲一族上有高曾祖父是四族下有子孫曾元是四族共爲九族如上内有宫眷戚畹外有宗族親藩以親是同其好惡同其富貴即先朝所遺眷屬務要仁至義盡無使恣縱無使怨恫等語上退至九五齋謂内璫孫講官的話竟是本章又曰今日纔知九族甚稱善
  熹廟初御講筵内閣戒講官講章宜簡要講畢勿多獻替孫承宗曰主上幼冲正宜詳明切直博引曲譬若講官聽中堂爲芟改中堂又視中官爲忌諱則講筵爲無人矣講官李光元亦以講章不宜芟改上書爭之於是勿改承宗謂内侍王安及高時明以上御講筵恭黙無一問難當如常朝奏事例有口答上問某句講官通俗細解再問講官又細解俾上漸通曉機務與臣下日親日熟入而後說之此啟沃之要也時明曰非復午講不可安曰甚善當請修九五齋時明曰孫公欲致君堯舜須有茅茨土堦遺意何必脩齋而後講乎
  崇禎元年文華殿議政諭朕自御極以來夙夜焦勞惟兹封疆民瘼圖維在念而邊備積弛閭閻久困臣工習俗相沿尚牽情面之故套政事奉行不實徒誇紙上之空言故屢召平臺時厪啇確期振惰窳之弊一新明作之猷第召見以時則情意未洽咨詢有間或叅酌未詳朕欲與大小臣工日相晉接共籌庶務而諸司各有職掌辦理各有公署宣召頻煩恐滋躭閣惟是輔臣職任股肱誼協心膂票擬挈封疆之要領獻納關庻政之權輿呼吸聯通斯爲最切今後除盛暑祁寒之外朕當時御文華一切章奏與輔臣面加叅詳分别可否務求至當爾大小臣工各宜精白乃衷靖共爾位有官守者恪修職業毋飾虛文而隳實事有言責者殫竭悃誠毋昧自心而恣勦說其事關奏對論宜剖晰者仍不時單宣面垂詢察核舉廢以程勤惰按是非以辨貞邪奉公有特簡狥私有顯罪一洗欺玩頺靡之習共收奮庸熙績之功爾等欽哉故諭崇禎十五年八月經筵勅諭朕惟帝王圖治必以務學爲先葢敬怠總握於君心而法戒備彰於古訓講學勤政相須尚矣我祖宗神聖御天率隆斯朕用遜志罔敢荒寧爰自元年講筵肇舉於今十有五載方以明透經義實禆治理爲儒臣朂乃至宥密之地彌資啟沃之功兹特命太傅成國公朱純臣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書建極殿大學士周延儒知經筵事禮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陳演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黃景昉蔣德璟吳甡同知經筵事禮部尚書兼翰林學士林欲楫等充經筵講官於戲終始典於學克建赫濯之猷緝熙單厥心爰迓昄章之福自古帝王之學問非徒文字之敷陳其道在知人安民其本在正心誠意脈絡雖遠綱領可尋朕毎寤寐五三表章六子間沿今以遡古而實效尚稽即因理以求心而精義未晰卿等學在經世志矢格君尚其深研危微明陳標本以及人才國是吏治民生一切安内攘外之圖務求制勝保邦之要各殫忠藎勿騁繁華俾嘉言得見諸施行而上理可追於隆古予一人實嘉賴焉欽哉故諭
  崇禎帝以丁卯八月御極是年十月即先開日講十月初二日御文華殿講大學一章尚書堯典一章帝鑑圖説一章帝退御便殿以御書示閣臣諸臣皆贊美帝曰書有不如法處卿等當爲改正輔臣叩首謝按故事日講官一員直講一員直讀直讀者先讀五過上隨口讀已方直講者進講是日傳免進讀越三日復傳免講帝鑑圖說講祖訓通鑑二書
  丁卯十月十二日上御講筵畢召輔臣黄立極等入便殿出督師尚書王之臣疏示之諭曰朕覽王之臣疏自稱贅員又曰虛拘顯因内臣在彼牽制不便行事朕欲將各邊内鎭盡行撤回一切兵馬錢糧著交割各督撫鎭道衙門封疆事重王之臣須一力擔當卿可擬勅諭來看
  崇禎元年戊辰二月癸丑上初御經筵以英國公張維賢大學士施鳳來充知經筵官大學士張瑞圖等充同知經筵官侍讀學士温體仁等十六員充講讀官編修倪嘉善等八員充展書官講堯典大學各一章賜各官筵宴銀幣鈔錠有差
  戊寅春經筵講官王鐸講聰明睿知一章分疏敬信悅字反語太多言時事又有白骨如林等語講畢上怒謂其敷衍數語支吾了事全不能發揮精義王出案前待罪良久上命起來又忘謝恩其次講尚書者乃黃錦聲細而哀無一字可辨上不懌而退
  辛未羅喻義送講章於閣臣温體仁令改不肯遂至疏叅言舊例惟經筵進規多於正講日講則正講多進規少今喻義以日講而用經筵之例駁改不聽自媿不能表率後進等語乃下部議處部議云聖聰天縱而喻義嘵嘵多言遂以閒住處之講章原無定例體仁特借以除異已而部覆又其詭隨於是喻義自上一疏云先是講官諸臣以聖學淵深經生常語懼不得當特於正文外頗及世務適臣派講尚書惟我商王布昭聖武一章謂可以闡愚忠矣於是焚香鍵户或臥或興遍及京營之練大閱之禮然不敢臆說悉本先臣讜言明聖成憲嘔心劌肝冀少禆益而爲尺幅所窘僅若干言至本月十七日携至直廬示同事而後脫藁至鄭重也亭午輟直臣與同官會食西閣下俄而閣役呼召臣至閣門久之未得見門吏言過午則講章不便進呈臣不得已稍進求面請教而又不得見但趣臣削去後半段文字夫成之數日改之片時勢亦安能往復甚苦臣謂臣官可去藁不可削遂不得已趨出也噫臣于此日亦大難矣削之則寥寥數語無以對揚吾君不削則嘵嘵執爭何以勉承人意人之言曰爲臣不易乃今知之然總微臣愚昧之過也今講章見在御前伏乞皇上罷斥臣身以明臣過并賜省覽臣言以明臣心臣孤立無黨度無全理願歸身皇上以憑進止臣雖去有餘榮矣日講一章惟我商王布昭聖武代虐以寛兆民允懷伊尹又說有夏敷虐萬方誰能仗天下之大義爲兆民除害者當時無其人也惟我商王成湯奮義理之勇興師正罪敷著其武德於天下敵方以虐我獨以寛除去一切與之更始如相代矣於是兆民之衆皆信懷我商王之德知其志在於救民也湯之得天下者以此臣謹按制治以文戡亂以武易稱神武而書稱聖武聖者生知之目成湯智勇天錫猶曰此聖於武者也考湯征不專是伐夏書序言湯伐夏升自陑戰于鳴條夏師敗績遂伐三朡韋顧昆吾同時殄滅東征西討武功暢焉布昭猶曰次第布之云爾然亦得伊尹以爲之將故所向有功其詩曰實惟阿衡左右商王此之謂也恭惟我皇上神聖性成大寶初登手剪兇逆淵謀秘䇿動合兵機可謂聖于武矣而近日戰功猶未大暢無亦左右之者未得其人歟夫伊尹大聖世不恒有即如唐史稱高崇文練卒五千常如冦至奉命討西川卯時受詔辰時即行今大凌之援經月不能出師何哉臣謂欲振武功則團操不可不講也先臣許國嘗著論曰昔高皇帝提劍滁陽混一天下乃營中軍左右掖左右哨曰五軍營文皇帝以驍騎三千入靖内難因而營之曰三千營後征南交得飛鎗流矢因而營之曰神機營此三大營之所自起也承平既久營兵漸墮乃始抽其精銳而以四營分隸三營共十二營此十二營之所自起也但其名雖十二而實統於三統之者所以握其重而分之者所以致其精兵精而勢益重矣許之此論葢善夫團營也先臣楊一清亦言京營將領宜依治間劉大夏議凡邊將曾經戰陣偶坐事閒居者悉取至京付蒐選教練之任於是周尚文等諸名將比出矣今不可倣而行乎然欲講團操則大閱不可不舉也昔高皇帝有雞籠山之閱文皇帝有鳴鑾戍之閱章皇帝有兎兒山之閱睿皇帝有西苑之閲莊皇帝有大教場之閲成憲具在不可倣而行乎兹事最關戎務乘此人心廢弛之後大駕親臨旌旗生色可以選將可以簡兵惟是舉事須有微權臣請先下其令而大展其期俟戎政操練已成然後奏請舉行一以紓經費於目前一以需成功於歲月從此張皇六師爰整一怒内安諸夏外制四方雖仰同殷武可也庚辰八月十二日當開經筵而初四日廷杖詞臣黃道周初十日又杖救道周者户部主事葉廷秀上意弗懌改期二十二日又係憲宗熹宗忌辰鴻臚請用青錦繡上改二十三日
  壬午九月二十五日諭禮部經筵大典禮宜嚴肅以後定于辰時行供事各官照日講例著文書官預傳站班不得參差遲悞該部即行傳飭特諭壬午八月二十二日上御文華殿日講故事經筵有二案一在御前一在講官前俱有講章而日講則止一御案第以經書置案上講官指書口講無講章也講官韓四維屢次遺忘帝以矜凛寛之先數日帝諭輔臣日講可照經筵例亦置講章朕有所疑可據以問難而講官亦不至遺忘因具揭帖進呈即批發令傳與講官知是日遂用講章在御前講官用牙簽指講
  壬午九月十八日上日講講官講論語子罕言一節書旅獒春秋大水孟子北宫黝節畢帝召輔臣前問夫子論仁如欲立欲逹克已復禮天下歸仁及出門使民等語言仁儘多何云罕言輔臣延儒對此即性與天道不可得聞之意德璟對聖人未嘗不言仁只門弟子悟者以爲言不悟者以爲罕言耳又問命與仁如何分别德璟對總是一理在天爲命在心爲仁帝首肯又問一日克復天下歸仁便是脩已以安百姓意思輔臣極贊以爲聖見明徹吳甡言帝王學問總只是明德新民德璟言明明德於天下便是天下歸仁頃之帝曰近來雨時若秋令甚佳輔臣因及起廢事公薦葉廷秀成勇最有清望上頷之次日手諭昨先生等論仁諸說深當朕心著即撰寫進呈以便觀覽
  壬午八月二十四日日講詹事邱瑜講師摯之始章帝問咸英韶濩瑜對是四代樂名上曰子在齊聞韶樂瑜對即此韶樂上復問關雎之亂亂字瑜對是樂之卒章上曰當時夫子聞韶三月不知肉味是何等氣象因顧輔臣前諭禮部舉知樂之人曽有之否對未有上曰古樂亦尚可復輔臣蔣德璟因薦黃道周知樂
  文震孟在講筵端恪能致人主之聽一日上偶加足於膝文講時誦講章中語拱手曰爲人君者可不敬哉又重申之曰爲人君者可不敬哉上竦然爲之下足端聽
  倪元璐以大司農充講官講生財有大道一節極言加派聚歛之害上震怒謂邊餉匱乏部中未見有長䇿徒作此皮面語倪徐曰臣儒者所陳雖是本頭書生語然不敢懷利以事君上黙然次日謂閣臣曰講筵有問難而無詰責昨日之言朕甚悔之
  張居正進日講儀注
  一毎日講讀大學尚書先讀大學十遍次讀尚書十遍講官各隨進講畢即退
  一講讀畢皇上進暖閣少憇司禮監將各衙門章奏進上御覽臣等退在西廂房伺候皇上若有所諮問乞即召臣等至御前將本中事情一一明白敷奏庶皇上睿明日開國家政務久之自然練熟一覽本後臣等率領正字官恭侍皇上進字畢若皇上欲再進暖閣少憇臣等仍退至西廂房伺候若皇上不進暖閣臣等即率講官再進午講一近午初時進講通鑑節要講官務將前代興亡事實直解明白講畢各退皇上還宫
  一毎日各官講讀畢或聖心於書義有疑乞即問臣等再用俗說講解務求明白
  一毎月三六九視朝之日暫免講讀仍望皇上於宫中有暇將講讀過經書從容温習或看字體法帖隨意寫字一幅不拘多寡工夫不致間斷一毎日定以日出時請皇上早膳畢出御講讀午膳畢還宫
  一查得先朝事例非遇大寒大暑不輟講讀本日若遇風雨傳㫖暫免
  文華殿初舉經筵謝表知經筵事太師英國公臣輔同知經筵事少傅兵部尚書兼華葢殿大學士臣士奇少工部尚書兼謹身殿大學士臣榮禮部尚書兼翰林院學士臣溥兼經筵官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侍讀學士臣直少詹事兼翰林院侍講學士臣英翰林院侍讀學士臣時勉臣習禮侍講學士臣循侍讀臣衷侍講臣穀脩撰臣愉臣鼐等兹者恭遇經筵肇啓聖學維新講讀侍臣咸膺恩澤謹奉表稱謝者臣輔等誠懽誠忭稽首頓首上言伏以天清地寧昭聖皇之統御時康道泰美文治之隆興日月光華中外忭悅恭惟皇帝陛下聰明睿智廣大寛仁尊尊親親崇兩宫之至養推恩布德得四海之懽心是以三光全而寒暑平五穀熟而人民育益勤稽古之學益養正之功謂易書詩禮春秋之文皆堯舜禹湯文武之道萬幾有暇恒親御以經筵多聞是求肆詳延於儒雅用資啓沃用致進修上以承帝王心法之傳下以錫臣民皇極之福光祖宗之洪業擴海宇之隆平臣輔等猥以庸才咸叨榮命荷絲綸之飭勵繼宴錫之駢蕃於緝熙單厥心允恊周成之德念終始典于學敬陳商說之篇
  神宗遺事
  萬歴二年四月面諭輔臣作對聯先擬三字對云天地泰對曰日月明張居正賀云永樂十一年端午宣宗隨成祖北京射柳連發三矢皆中又出對云萬方玉帛風雲㑹即對云一統山河日月明成祖大喜賜名馬紵絲等物時宣宗年十五也上所對適與符合
  萬歴九年御文華出宣廟元兎圖示輔臣講官令各賦詩親書於軸仍自用印記又出永樂四駿圖以賜輔臣四駿者文皇用兵所乘也輔臣爲題詠奏之上悅賜金已又出永樂騶虞手卷賜輔臣藏之閣中此乃小卷仍有一卷長數丈鋪於文華殿僅乃竟卷
  于文定愼行云經筵進講在文華前殿日講在殿後穿廊正字在後殿東閣設一幄次又東一室乃上所遊息一日同二三講臣入視見窻下一几几上設少許書籍又一二玉盆盆中養寸許小金魚乃上所玩弄也西壁一几几上筆硯無甚珍異筆皆市中所買上貼筆匠楊彦章名紙皆折簡一如士人所用其樸如此
  于文定愼行曰甲戍四月賜輔臣張居正宅揆保衡四字吕調陽同心夾輔四字六卿正已率屬各一講臣六人責難陳善各一時愼行尚未與講六人者學士丁士美宫坊何雒文陳經邦許國學士申時行及翰撰王家屏也丙子侍讀張位及愼行補講幄上顧相臣曰新講官二人尚未賜與大字相臣曰惟上乘暇揮灑一日内使濡墨以俟上遂大書二幅賜位及臣愼行字畫比賜諸公大而老成莊勁又若勝前歲者葢御齡已十五矣一日謂居正曰朕欲爲先生書太岳二字居正頓首曰老臣不敢乃巳




  春明夢餘錄卷九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録卷十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文華傍室
  文華殿原係東宫講讀之所天順中始移於殿之東廂房毎早各官繡服行禮分立東宫自座上背誦先日之書畢講官直上地平内侍授以牙籖指書而講講畢退食東宫易金鑲寶石帯玊縧向西窻習倣書一張各官易素袍復進通講三日之書畢諭先生毎喫茶各官叩頭而出内臣設一卓將東宫倣書請視閣臣以硃筆㸃字之端楷者
  元時太子講讀之所曰承華明曰文華永樂中著文華寶鑑賜太子
  太子出閣講官陳經書於前講官讀一句太子照讀一句或五遍或十遍大約讀重於講故官銜讀列於前然通謂之講官
  天順二年禮部請皇太子出閣讀書上召李賢謂曰東宫講讀當在文華殿朕欲避此往居武英但早晚朝太后不便姑以左廊居太子此東宫移居之始也英宗爲太子年二歲孝宗年六歲武宗尚未週年光宗以萬歴二十二年甲午出閣講讀時年十三崇禎十年丁丑禮部請太子出閣講讀時太子年九歲矣上定明年二月遂以戊寅正月冠二月初七日出閣己卯八月兵部選東宫侍衞人員於五府衞所子弟選一等名帯刀舍人一百五十六員名二等名控馬侍衞二百二十員名開講朝賀之日在文華門外侍立
  東宫講讀侍班皆用詹事春坊如萬歴四十四年題詹事劉一燝韓爌二人侍班及庶子張邦紀等六人講讀皆坊局官也萬歴二十九年東宫册立三十年正月開講侍班四講讀六翰林兼司經局較書二侍書二閣臣提調毎日輪一員入侍光宗出講閣臣連侍三日以後逢三輪侍崇禎中東宫出閣閣臣初侍三日以後遇三八日全進餘日一人輪侍
  崇禎十五年八月閣臣恭進東宫講儀
  一覽史以佐經察舊儀有讀四書讀經史之文似宜於經書外毎摘簡要通鑑一叚進講於凡治亂邪正是非之際詳細開陳庶以古鏡今爲益不小一省讀以進業舊儀經書各讀十遍爲養聖功伏見皇太子聰穎非常似可各省爲五遍以餘力用之閱史作對既可養氣兼可旁通
  一對句以致知相傳祖宗朝講讀畢皆有對偶之句繇淺漸深繇近及遠比物連類觸發頗多似可將舊對佳者集爲一帙恭候東宫時取覽觀閒作一對容臣等與侍班講讀官互相叅叩似亦格致一端
  一問辨以去疑聞高皇帝毎令儒臣進講必令反覆討論以求義理之極如講洪範講立政講攻乎異端及心箴皆至闡聖眞出自天悟至肅皇帝聽講尤多發前賢所未發皇上精洞古今同符二祖計萬幾之暇所以諭東宫者耳提面命無不周到而講官進講時間有疑義東宫亦可時賜詰問以盡下情
  一時習以基聖先臣詹事吳寛言東宫講學自寒暑朔望令節外一歲之中不過數月一日之内不過數刻况其間又多間歇即曰習讀於内終不若出就外傅親近儒臣講習治道所得爲多也商書言終始典學周頌言日就月將皆守成芳躅謹舉以爲時習不厭之助
  親王受封未之國者當出閣讀書永樂後擇翰林官二員輪日講讀迨之國日遂改陞長史以從故預者多不願宣德中周文襄忱自刑部主事陞越府長史未幾越國絶遂陞侍郎巡撫南畿正統中儀銘楊翥爲郕府講讀官後郕王嗣位以從龍官至宫保尚書天順初德王秀王等出閣内閣李賢以親王四用官八員翰林官少請於新進士選用授以檢討之職遂著爲例
  崇禎皇子定王於壬午正月出閣永王於癸未八月出閣皆命吏部選新進士爲檢討國子助教等官爲待詔充講讀以兩房兩殿中書充侍書每遇出講則王從皇極門之左政門出紅板轎用校尉八人青羅小傘二柄與至尊同而隨侍内璫六人皆金帯也王至皇極門下輿趨過西復上輿至書堂陛下出輿閣臣率講讀侍書官立於門右一躬候王入書堂至先師前行禮畢出坐堂中王命先生毎來一躬即分班入門内閣臣左立餘各官稍退分左右立一躬出班初開館行四拜禮以後行一拜禮不叩頭也讀四書書經各五遍講四書書經各二遍王命先生毎喫酒飯即出用酒飯畢再入侍王冩倣閣臣至案前環觀王親寫十字餘俟諸臣退後寫足送閣閣中批圏畢進呈
  皇極門外兩廡四十八間除曠八間外實四十間東二十間爲實録玉牒起居諸館及東閣㑹坐公揖處西二十間上十間爲諸王館下十間則㑹典諸館也定王書堂在西第六間爲讀書處第五間懸先師孔子畫像四配侍側葢摹吳道子筆及永王出閣因移定王第四間而永王在第六間王初出閣向先師行四拜叩頭禮以後則行一拜三叩頭皆内官贊禮第三間第七間爲二王退居處案上置四書書經白文及集註大學章句或問洪武正韻海篇直音諸書皆紅綾殻




  春明夢餘録卷十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春明夢餘錄>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録卷十一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武英殿
  武英殿在右順門之西規制如文華凡齋居及召見大臣其中後以文華殿近慈寧宮故歴朝多居之而移太子講讀於南廡至嘉靖建九五齋於文華殿以為致齋之所而武英遂不復御
  文華有直殿中書擇能書者居之武英有待詔擇能畫者居之如宋之書畫學是也然宋朝立學時有考較至明惟以中官領之不關藝苑無從考其殿最故技藝之精逺不及宋宣徳獨好畫品武英待詔間有一二著名者至書法以姜立綱為宗類如掾史矣
  仁智殿
  仁智殿在武英殿後命婦朝賀中宮之地朝儀前期一日女官陳設皇后寳座于宮中設香案于丹墀之南其日清晨内官陳設儀仗於丹陛之東西及丹墀東西女官擎執者立于寳座之左右陳内樂於丹陛東西北向設而不作設箋案于殿東門外設班首拜位及各命婦拜位于丹墀北向設司贊位於丹墀東西設司賔位於命婦班之北東西相向設内贊二人於殿内東西命婦至宫門外司贊引命婦入就拜位女官具服侍班如常儀尚冠尚衣等官詣内奉迎尚儀奏請陞座皇后具禮服出導從如常儀陞座司贊唱班齊贊四拜外贊唱進箋贊衆命婦跪引箋案女官二人由殿東門入至殿中箋文不宣命婦皆興司贊唱四拜尚儀跪奏禮畢皇后興還宫命婦以次出
  鹵簿
  丹陛儀仗三十六人黄麾二㦸五色繡旛六戈五色繡旛六鍠五色繡旛六小雉扇四紅雜花團扇四錦曲葢二紫方繖二紅大繖四
  丹墀儀仗五十八人班劎四金吾杖四立四卧四儀刀四鐙杖四骨朶四斧四響節十二錦花葢二金交椅一金脚踏一金水盆一金水罐一方扇八
  宫中常用儀衛二十人内使八人青五色繡旛二金斧二金骨朶二金交椅一金脚一宫女十二人金水盆一金水罐一金香罏一金香盒一金唾壺一金唾盂一拂子二方扇四宫女服用紫色圓領穿袖徧刺折技小葵花於上以金圏之珠絡縫金束帶紅裙弓樣鞵烏紗㡌飾以花㡌額縀團珠結珠鬢梳垂珠耳飾
  冠服
  冠為圓匡冒以翡翠上飾以九龍四鳯大花十二樹小花如大花之數兩博鬂十二鈿服禕衣深青為質畫翠赤質五色十二等素紗中單黼領朱羅縠褾襈裾蔽膝隨衣色以緅為領緣用翟為章三等大帶隨衣色朱裏紕其外上以朱錦下以絲錦鈕約用青組玉革帶青襪青舄舄以金飾凡朝會受冊謁廟皆服之燕居則服雙鳯翊龍冠首飾釧鐲以金玉珠寳翡翠隨用諸色團衫金繡龍鳯文帶用金玉
  命婦冠服
  一品冠花釵九樹兩博鬂九鈿服用翟衣色隨夫用紫繡翟九重素紗中單黼領朱縠褾襈裾蔽膝隨裳色以緅為領緣加文繡重翟為章一等大帶隨衣色革帶用玉青襪舄佩綬二品冠花釵八樹兩博鬂八鈿服用翟衣八等其色隨夫用紫革帶用犀角餘並同一品三品冠花釵七樹兩博鬂七鈿翟衣七等其色隨夫用紫革帶用金餘同二品四品冠花釵六樹兩博鬂六鈿翟衣六等其色隨夫用紫革帶用金餘同三品五品冠花釵五樹兩博鬂五鈿翟衣五等其色隨夫用紫革帶用烏角餘同四品六品冠花釵四樹兩博鬂四鈿翟衣四等其色隨夫用緋革帶用烏角餘同五品七品冠花釵三樹兩博鬂三鈿翟衣三等其色隨夫用緋革帶用烏角餘同六品
  崇禎五年三月二十八日皇后千秋命婦例當朝賀久不行閣擬二票一免一是上用是字而是時京官以驛遞禁用夫馬罕携家者多携妾媵即間有之亦多不習是日惟勲臣成國公朱純臣夫人韋氏等七人文職禮部侍郎姜逄元詹事何吾騶兩淑人而已然何淑人尚云候封則未封也又鴻臚卿等三人武職都督十五人共命婦二十七人耳教坊司奉鑾等官妻李氏四名口女樂來定三十六名口其日甫明中宫已御仁智殿行禮畢命婦即歸亦無頒賞例也先十日文書房傳諭文武命婦從西安門北安門進西華門赴武英殿行禮仁智殿在武英後中宫受朝賀之所也
  甲戍三月命婦再朝賀林尚書欲楫莊少司農欽隣二夫人與焉諸命婦可百餘人自西華門外下輿入門復肩輿至武英殿門外下黎明皇后升殿諸命婦入排班下手立四拜女官宣箋表跪班首成國夫人入殿内致詞命婦皆跪三叩頭起四立拜而出以立為拜不復俯伏也是日皇后母嘉定伯夫人亦入班朝賀畢即召入殿皇后欲設座拜之辭不許皇后面有泪痕先是二十四日上以祈雨出宿文華是日方入宫故事東西宫備宴奉邀上與中宫上座上以齋素辭翌日再出文華崇禎帝事皇嫂懿安皇后甚恭每年十月初六為懿安聖節許命婦朝賀崇禎辛巳十月行賀文官命婦無一至者惟武命婦十八人耳上令司禮監呼儀制司詰問時道路冦警又楊司馬嗣昌嚴申驛禁官至八座僅用夫二十名以次遞減僅至數名勢難携家也教坊司女樂舊用一百十五人後惟用三十餘人耳














  春明夢餘録卷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録卷十二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文淵閣
  文淵閣係中秘藏書之所明初伐燕詔大將軍收秘書監圖書典籍太常法服祭器儀衛及天文儀象地里戸口版籍既定燕詔求遺書散民間者永樂辛丑命修撰陳循將南内文淵閣書各取一部至京計取書一百櫃載以十艘又遣官四出購買故閣中所積書計二萬餘部近百萬卷刻本十三抄本十七蓄積之富前古所未有也嘉靖中閣災書移通集庫及皇史宬
  洪容齋云梁元帝在江陵蓄古今圖書十四萬卷將亡之夕盡焚之隋嘉則殿有書三十七萬卷唐平王世充得其舊書於東都浮舟泝河盡覆於砥柱貞觀開元募借繕寫兩都各聚書四部祿山之亂尺簡不存代宗文宗時復行搜採分藏於十二庫黄巢之亂存者葢尠昭宗又於諸道采訪及徙雒陽蕩然無遺宣和殿太清樓龍圖閣所儲靖康蕩析之餘盡歸於燕觀此則知燕之書葢合宋金元三朝所蓄而為一代之書計數百萬卷縹緗之富逺勝前代也
  周禮太史掌建邦之六典又有外史掌四方之志三皇五帝之書漢氏圖籍所在有石渠石室延閣廣内貯之於外府又有御史居殿中掌蘭臺秘書及麒麟天祿二閣藏之於内禁後漢圖書在東觀桓帝延熹二年始置秘書監一人掌典圖書考合同異唐制秘書省掌經籍圖書之事秘書郎掌四部圖籍較書郎掌較讐典籍刋正文章宋有秘書監掌古今經籍圖書國史實錄天文歴數之事官有少監監丞屬有著作郎秘書郎較書正字各以其職隸於長貳明初設秘書監秩正六品先除監丞一員直長二員使掌秘書後改典籍及文淵閣中書移之他所而典籍乃為内閣辦事官失立官之意矣治五年閣學士邱濬請於文淵閣近地别建重樓不用木植但用磚石將累朝實錄御製玉牒及干係國家大事文書盛以銅櫃於樓之上層如詔冊制誥行禮儀注前朝遺文舊事與凡内府衙門所藏文書可備異日纂修全史之用者盛以鐵櫃之下層每嵗曝書先期奏請委翰林院堂上官一員曬晾事畢封識内外衙門因事欲有稽考者必須請㫖不許擅開㫖允行正徳間閣學士楊廷和請令中書胡熙典籍劉偉與主事李繼先查校書籍由是盗出甚多永樂初問文淵閣書皆備否解縉對經史粗備惟子集尚缺上曰士人起家皆欲積書况朝廷可闕乎遂召禮書鄭錫令擇通知典籍者四出購求且曰書籍不可較價值惟其所欲與之又曰置書不難須常覽有益洪武二年八月詔儒臣修纂禮書其書以吉凶軍賔嘉冠服車輅儀仗鹵簿字學樂為綱所該之目吉禮十四曰祀天曰祭地曰宗廟曰社稷曰朝日曰夕月曰先農曰太嵗風雲雷雨師曰嶽鎮海瀆天下山川城隍曰旗纛曰馬祖先牧馬社馬歩曰祭厲曰祀典神祗曰三皇孔子嘉禮五曰朝會曰冊拜曰冠禮曰婚禮曰鄉飲酒賔禮二曰朝貢曰遣使軍禮三曰親征曰遣將曰大射凶禮二曰吊賻曰䘮儀又冠服車輅儀仗鹵簿字學各一樂三曰鍾律曰雅樂曰俗樂凡陞降儀節制度名數纎悉備具通五十卷賜名大明集禮
  洪武二十六年上以諸司職有崇卑政有大小無方冊著成法恐後之涖官者罔知職任政事施設之詳命吏部同翰林官倣六典之制自府部以下諸司凡其設官分職之類彚編為書名曰諸司職掌行之
  洪武二十八年脩寰宇通志其書方隅之目有八東距遼東都司又自遼東東北至三萬衛西極四川松潘衛又西南距雲南金齒南距廣東崖州又東南至福建漳州府北暨北平大寜衛又西北至陜西甘肅為驛九百四十浙江福建江西廣東之道各一河南陜西山東山西北平湖廣廣西雲南之道各二四川之道三為驛七百六十六凡天下道里縱一萬九百里横一萬一千七百五十里四陲之驛不與焉
  永樂中命解縉纂集類書為文獻大成嫌其未備乃命姚廣孝重修正總裁三人副總裁二十五人纂修三百四十七人催纂五人編寫三百三十二人看詳五十七人謄寫一千三百八十一人續送教授十人辦事官吏二十人凡二千一百八十人永樂五年十一月告成凡二萬二千二百一十一卷裝成一千九十五本各以韻為類賜名永樂大典貯文淵閣副本貯皇史宬
  永樂中命儒臣集宋儒五經四書傳註纂修之其諸儒論説於傳註互發足其所未備者分註其下不合者不取周官儀禮不課士置科不列書成賜名四書五經大全書諸儒語錄足羽翼聖經者彚為一編賜名性理大全書
  成化十年命編纂宋元綱目以閣臣彭時等為總裁官以宫坊翰林劉珝邱濬程敏政劉健楊守陳尹直彭華謝一䕫等為纂修官分八館未五年而書成
  治五年命内閣諸臣倣唐宋會要及元人經世大典大元通例編成一書賜名大明會典其書以諸司職掌為綱以度數名物儀文等級為目附以歴年事例使官各領其屬而事皆歸於職用備一代定制以便稽考嘉靖二十八年修之萬歴十五年再修之一代之大經大法備焉其餘諸書不具載
  陸文裕深曰宋太宗平列國所得祼將之士最多無地以處之於是設六館修三大部書命宋白等總之三大部者冊府元龜太平御覽文苑英華也御覽外又修廣記五百卷永樂靖難後修永樂大典亦此意余按宋太宗詔諸儒編集故事一千卷曰太平總類文章一千卷曰文苑英華小説五百卷曰太平廣記醫方一千卷曰神藥普救總賜名曰太平御覽若冊府元龜一千卷乃真宗編集也文裕所考或未確乎至靖難之舉不平之氣遍於海宇文皇借文墨以銷壘塊此實係當日本意也附記内府刋刻書目
  五倫書十二本一千七百一葉周易大全十二本一千一百十八葉書傳大全十本七百六十三葉詩傳大全十二本九百七葉春秋大全十八本一千四百五十九葉禮記大全十八本一千二百五十九葉書傳六本五百八十三葉易傳六本五百八十二葉詩傳六本三百三十五葉春秋四本四百四十葉禮記八本一千六十一葉四書大全二十本一千五百九十九葉四書集註十八本八百二十葉性理大全三十本二千二百六十九葉資治通鑑綱目四十本四千一百葉續資治通鑑綱目十四本一千一百二十二葉少㣲通鑑節要二十本一千四百三十八葉資治通鑑節要續編二十本一千六百八十三葉晏宏資治通鑑綱目三十本四千二十葉文獻通考一百本一萬八百三十六葉歴代名臣奏議一百五十本九千七百二十葉歴代通鑑纂要六十本三千七百三十二葉大明會典一百四十本六千五百九十葉事文類聚一百三十本八千三百六十葉大明一統志四十本三千一百五十葉明倫大典二十四本七百二十葉大明集禮三十六本二千四百七十六葉大學衍義補四十本三千六百葉對類十二本八百七十三葉諸司職掌三本四百二十八葉大明官制二本三百十葉大明律二本二百七葉御製大誥四本二百五十三葉御製文集八本七百十三葉御製詩集二本八十四葉洪武正韻五本五百葉經史海篇直音五本五百十二葉韻府羣玉十本一千四十葉玉篇二本三百十五葉廣韻二本二百二十五葉詩韻釋義二本一百五十八葉經書音釋二本一百七葉詩學大成十四本一千葉四書白文六本三百十二葉許氏説文八本六百五十葉爾雅埤雅四本三百九十七葉孔子家語三本一百四十四葉吕真人文集二本二百四十葉列女傳三本一百二十五葉通書大全八本九百九十葉大明仁孝皇后勸善書十本八百七十六葉神課金口訣二本二百四十葉選擇歴書二本二百五十六葉臞仙肘後神樞二本一百七十八葉三國志通俗演義二十四本二千一百五十葉雍熙樂府二十本一千七百五十三葉貞觀政要六本三百七十葉歴代臣鑑十本五百六十葉聖學心法四本三百十五葉居家必用十本八百八十葉飲膳正要三本一百七十五葉釋文三註千字文一本七十一葉求一本一百四十五葉胡曾詩一本九十九葉唐賢三體詩二本一百七十二葉古文精粹二本二百五十六葉李白詩四本三百六葉高皇后傳一本四十七葉女訓一本四十九葉内訓一本五十葉【以上三種共一帙曰傳訓同函】尚書孝經大學中庸五本三百三十六葉選詩補註三本三百十二葉唐詩鼔吹五本二百六十六葉周易占法二本二百四十葉草堂詩餘二本一百九十葉獻皇帝恩紀含春堂詩餘二本二百四十葉小四書三本二百四十葉明心寳鑑二本一百十五葉擊壤集四本三百五十葉勸忍百箴四本三百葉古文真寳四本三百九十一葉醫要集六本二百八十葉草韻辨體六本二百七十葉增定舌人譯語十一本一千七百八葉評史心見六本三百五十葉通鑑博論三本二百九十葉證類本草十本一千三百四十五葉皇明祖訓一本五十葉祖訓條章一本十二葉皇明典禮一本九十五葉洪武禮制一本八十二葉御製洪範篇序一本三十葉稽古定制一本十九葉慈聖宣文皇太后女鑒一本六十九葉鄭氏女孝經一本四十二葉又女訓内訓同前曹大家女誡一本十六葉内則詩一本六十二葉内令一本十二葉昭鑒録一本五十二葉勤政要典一本七十三葉外戚事鑒一本六十八葉山居四要一本八十三葉省躬錄一本七十二葉祥異賦一本四十九葉歩天歌一本八葉傳心妙訣一本四十五葉詳明算法一本一百十葉草字碎金一本九十二葉真字碎金一本九十二葉千家姓一本五十九葉孝順事實一本二百九十二葉為善隂隲一本二百七十二葉小學書解一本一百六葉忠經一本四十二葉孝經大義一本四十三葉歴代紀年一本三十六葉四時歌曲一本十一葉隨機應化錄一本六十葉高皇帝道徳經解一本六十九葉逹建字孝經一本四十二葉醫按經一本三十二葉求白文一本二十九葉山歌一本四葉舌人譯語一本八十八葉古字便覽一本五十二葉八行遺事集一本二十八葉警世編一本三十葉忠經直解一本十六葉太上感應靈篇一本九十二葉憲綱一本五十葉百家姓一本十葉千字文一本十七葉孝經一本十六葉大學一本三十六葉中庸一本五十六葉千家詩一本四十四葉神童詩一本十二葉四書雜字一本十二葉七言雜字一本十三葉三字經一本二十六葉啓集一本四十葉啓書法即永字八法一本二十一葉草訣百韻一本十四葉草訣百韻歌三本四十葉八行圖説一本四十一葉孝經直解一本三十三葉周公解夢書大全二本七十葉四書直解二十六本一千八百四十葉書經直解十三本八百二十葉通鑑直解二十五本一千四百二葉帝鑑圖説六本三百五十六葉洪武正韻玉鍵二本一百三十葉其餘釋道書不載








  春明夢餘録卷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録卷十三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皇史宬
  皇史宬在重華殿西建於嘉靖十三年門額以史為㕜以成為宬左右小門曰歴以龍為皆上自製字而手書也中貯列朝實録及寳訓每一帝山陵則開局纂修告成焚稿椒園正本貯此實録中諸可傳誦宣布者曰寳訓宬中四周上下俱用石甃中具二十臺永陵定陵各占二臺
  周禮宰夫八職有史以贊治漢法太史公位丞相上天下計書先上太史公副上丞相唐宋宰相皆兼史官自成周有左右史漢有起居注唐宋之起居舍人著作郎皆史官也明初猶設起居注如洪武中宋濓為起居注劉基條答天象之問命付史舘永樂中王直以右春坊右庶子兼記起居後不知廢於何時惟以脩撰編脩檢討掌國史遇有纂修以勲臣爵高者一人監脩閣學士為總裁翰林學士為副總裁至萬歴初閣學士張居正言國初設起居注後定官制設翰林院脩撰編檢等官以記載事重故設官加詳非有所罷廢也但自職名更定之後遂失朝夕記注之規以致累朝史文闕略世宗皇帝嘗諭大學士張璁曰古左右史即今編檢等官今居此職者弗盡乃事何也是記錄之職本自備官而臣下曠廢之耳邇者纂修世宗穆宗實錄臣等秪是總裁凡所編輯不過諸司章奏稍加刪潤櫽括成篇至于仗前柱下之語章疏所不及者即有見聞無慿增入是以兩朝之大經大法罔敢或遺而二聖之嘉謨嘉猷多所未備此皆史官職廢致然也今日講官宻邇天顏見聞真切又每從閣臣後出入便殿即有宻勿謀議非禁秘不可宣洩者皆得知聞宜令講官日輪一員專記起居錄聖諭詔勅册文及内閣題稿其朝廷政事見諸司章奏者另選年深文學素優史官六員編纂仍遵照祖制除御殿外例内史官侍班常朝列班六科給事中之上午門列御座西稍南專記注言動凡郊祀耕籍幸學大閲諸大典有舉輙書至不時宣召及大臣秘殿獨對恐有宣洩則自紀聖諭及奏對始末封送史館詮次其諸司章奏該科奉㫖發部即全抄送閣轉發史館其紀錄體例祗備事由顛末日月先後待異日之考求所貴核實不尚文詞不得妄以已意及輕信傳聞為褒貶每月終史官編草稿為七册一起居六册六曹于册面記年月記史官姓名送閣驗訖即投小櫃用文淵閣印封鎖嵗終内閣同各史官開取各月草稿収入大櫃印封如前永不開視㫖允行一日神宗顧見史官還宫偶有戱言慮外聞自失曰莫使起居聞知聞則書矣起居之有益於主徳如此元宰相拜珠言朝廷雖設起居注所錄皆臣下聞奏事目上之言動宜悉書付史館蓋起居之廢其職自元已然觀通鑑續編所紀元人事實與明之實錄規格不甚相逺以此知明之實錄乃國初諸人襲元人之法而成所以逺不及古
  大學士王鏊云前代修史有起居注左史記言右史記動如晉董狐齊南史皆以死守職司馬遷班固皆世史官通知典故所紀君臣言動皆得之親覩記後世讀之如在目前我朝翰林皆稱史官立班雖近螭頭然猶逺在殿下未能執筆左右成化以來職纂修者惟取六部前後章奏分為十館以年月編次成書總裁官惟略加刪削便稱實錄不知後世將何慿以成信史乎竊惟國家二百餘年制度文為咸正罔缺惟正史未有成編將來何所考信王文恪慮之甚是至萬歴年間閣臣陳于陛請修正史詔從之於是開館分局集累世之實錄采朝野之見聞紀傳書志頗有成緒忽遭天灾化為煨燼史事益屬茫然矣然古今正史自遷固外如左邱明范煜陳壽王隐于寳裴子野習鑿齒袁宏之倫各有藏史傳之永久不必皆世史也倘一日開文延儒碩寛忌諱之網採稗官家乗之言博覽廣詢寜無左邱明軰贊成筆削盛典者乎史貴世官官廢則貴世才司馬談之子遷劉向之子歆班彪之子固尚矣後尚有王銓之子隐姚察之子簡李太師之子延壽劉知幾之子鍊以後更無聞矣史之職壊于宋之李昉宋琪建議復時政記自送史館先進御而後付有司史遂不敢有直筆
  唐修史例
  後唐同光二年四月勅史館司本朝舊例中書并起居院諸司及諸道州府合錄事件報館如左時政記中書門下錄送起居注左右起居郎錄送兩省轉對入閣待制刑曹法官文武兩班上封章者各錄一本送館天文祥變占候徴驗司天臺逐月錄報并每月俱送歴日一本祥瑞禮節逐季錄報并諸道合畫圖申送蕃客朝貢使至鴻臚寺勘風俗衣服貢獻物色道里逺近并具本國王名錄報外藩入冦來降表狀中書錄報露布兵部錄報軍還日并主將姓名具攻䧟虜殺級數并所因繇錄報變改音律及新造調曲太常寺具錄所因并樂詞牒報法令變革斷獄新議赦書徳音刑部具有無牒報詳斷刑獄昭雪寃濫大理寺逐季牒報州縣廢置及孝子順孫義夫節婦有旌表門閭者戸部錄報有水旱蟲蝗雷風霜雹戸部錄報封建天下祠廟叙封追封邑號祠封司錄報京百司長官刺史以上除授文官吏部錄報公主百官定諡考功錄行狀并諡議逐月具有無牒報宗室任官課績并公主出降儀制宗正寺錄報刺史縣令有灼然政績者本州官錄申奏仍具牒報武官兵部錄進報諸色宣勅門下中書兩省逐月錄報應碩徳殊能高人逸士久在山野著述文章者本州縣各以官秩勘問的實申奏仍具錄報應中外官薨已請諡許本家各錄行狀一本申送此唐故事也後之史館但取辦於升遐之後遺漏紕謬已多此當脩明典章以補不逮
  宋史
  宋元祐中修神宗實錄頗不直紹興中昭慈太后孟以誕辰天子置酒上壽歡甚昭慈忽泣數行下已慨然曰吾老矣國家多難猶幸見今日也有一事當為官家言吾不言死不瞑矣帝頓首請太后曰吾逮事宣仁古今母后之賢罕有其比奸臣快其私憤厚加謗誣建炎初雖下詔昭雪而國史未經刋定謂後世何吾意在天之靈不無望于官家也帝頓首受教遂命直史館范冲等刋定噫後世誣史安得此賢明太后耶
  曾布修定神宗實錄舊本則用墨書新修者用朱書之刪去者用黄抹之每一卷竟納禁中將滅其迹而使新錄獨行也及梁師成用事自謂蘇氏遺體頗招元祐諸家子弟為道之諸家子弟幸其書尚存固勸令傳錄師成如其言而舊本遂傳及紹興中以昭慈太后之言令范冲等刋定舊文墨書刪去者黄書新修者朱書世謂之朱墨史明光廟實錄成于初者大約出侍郎張鼐之手而少師葉向高取裁焉及以黄承昊之言魏廣㣲軰復嗾魏忠賢令改修及告成之日則崇禎改元之嵗矣衆正未登書仍進呈頒賚送至皇史宬閣臣有欲焚舊本者頼大璫王體乾不可而止兩存宬中信史之不冺皆頼兩璫之力亦一奇也
  嘉靖中閣臣李時言宋史當另修上曰修史甚好既要公又要出一人之手乃好世宗此言甚確蓋班馬荀范諸史出一手故佳即歐陽文忠與宋景文同修唐書已不及五代史矣
  宋遼金三史
  元命托克托修三朝史山隂楊維禎上正統辨謂今日之修三史宜莫嚴于正統與大一統之辨矣吾嘗究契丹之有國自灰牛氏之部落始廣其初枯骨化形戴猪服豕見扵葉隆禮所撰契丹圖志中八部之雄至于安巴堅披其黨而自尊迨耶律光而其勢浸盛契丹之號立于梁貞明之初大遼之號復改于漢天福之日自安巴堅訖于天祚凡七主歴二百一十有五年夫遼固唐之邊藩也乗唐之衰虎視而起石晉氏通之且割幽燕以與之遂得據有地利而石晉氏不得不亡矣而議者以遼承晉統吾不知其何統也再考金之有國始于完顏氏初實臣屬于契丹者也至阿固達攘袂奮發于道宗之世遂得因契丹之衰而據有其國改稱國號于宋重和之元相傳九主凡歴一百一十有七年而議者又以金之平遼尅宋帝有中原而謂接遼宋之統吾又不知其何統也再考宋祖生于丁亥而建國于庚申我太祖之降年與建國之年亦同宋以甲戌渡江而平江南于乙亥丙子之年而我王師渡江平江南之年亦同故世祖平宋之時有過唐不及漢宋統當絶我統當續之諭是世祖以歴數之正統歸之于宋而以今日接宋統之正者自屬也元人不能用於是宋遼金各為史金史
  元學士王惲記王鶚事云王承㫖名鶚字百一東明人金正大元年甲申狀元入元授官翰林承㫖日見寵遇一日以祭葬故主上請允之為位哭汝水上哀動左右乃私諡為義宗據法君死社稷曰義其忠不忘君如此又上史院奏帖有云自古有可亡之國無可亡之史蓋前代史冊必代興者與修蓋是非與奪待後人而可公故也上允之然彼時有元好問者金亡隐居于家築野史亭著南冠錄以載金事元人修史多採之金史不亡二人之力也
  歐陽元曰明宗皇帝詔修遼金史揭公傒斯與其選人問修史之道何先公曰收書用人又問用人何先曰用人先論心術心術者修史之本也心術不正其他雖長不可用此千古篤論
  元史
  洪武元年上命起居注宋濓漳州府通判王禕為總裁徴山林遺逸之士汪克寛胡翰趙汸陶凱高啓等同修元史自元統至正間事無可據遣儒士歐陽佑等詣北平采訪明年再修仍濓禕總裁而以趙塤朱佑貝瓊張孟兼等同修然備員而已筆削皆取上裁且見文稍深古者輙芟去曰惡用是獨即舊志為書可矣時楊維禎年七十餘亦聘至修史史成作老客婦吟見意放歸
  宋濓修元史記洪武元年秋八月上既平定朔方九州攸同而金匱之書悉輸於秘府冬十有二月乃詔儒臣發其所藏纂修元史以成一代之典而臣濓臣禕實為之總裁明年春二月丙寅開局至秋八月癸酉書成紀凡三十有七卷志五十有三卷表六卷傳六十有二卷丞相宣國公臣善長率同列表上已經御覽至若順帝之時史官職廢皆無實錄可徴因未得為完書上復詔儀曹遣使行天下其渉於史事者令郡國上之又明年春二月乙丑開局至秋七月丁亥書成又復上進以卷計者紀十表二傳三十有六凡前書有所未備頗補完之其時與編摩者則臣趙壎臣朱佑臣貝瓊臣朱世亷臣王亷臣王彛臣張孟兼臣高遜志臣李臣張宣臣李汶臣張簡臣杜寅臣俞寅臣殷弼而總其事者乃臣濓與臣禕焉合前後二書復釐分而附麗之共成二百一十卷舊所纂錄之士其名見於表中者或仕或隐皆散之四方獨壎能始終其事云昔者唐太宗以開基之主干戈甫定即留神於晉書勅房元齡等撰次成編人至今傳之肆惟皇上龍飛江左取天下於羣雄之手大統既正亦詔修前代之史以為世鑒古今帝王能成大業者其英見卓識若合符節蓋如是嗚呼盛哉苐臣濓等以荒唐繆悠之學義例不明文詞過陋無以稱塞詔㫖之萬一夙夜揣分無任戰兢今鏤板訖功謹繫嵗月次苐於目錄之左庶幾愽雅君子相與刋定焉洪武三年十月十三日史臣金華宋濓謹記
  明史
  洪武實錄凡三修建文即位初修王景充總裁靖難後再修總裁解縉縉得罪後三修總裁楊士奇初修再修時士奇皆秉筆以一人而前後依違者甚多
  明史可議者如建文嗣位頗稱賢明乃以靖難之故去其年號不存實錄之未輯楊文懿守陳曰國可滅史不可滅靖難後不記建文君事遂使當時政典方黄死事諸臣皆闕落無傳及今蒐采猶可補輯此偉議也崇禎壬午都尉鞏永固給事沈培俱疏請未行
  景帝已正位號英宗實錄猶稱郕戾王附夫景帝與于忠肅再造乾坤有功宗社當時戾字之諡已違公議後憲宗追稱景帝乃不為之稱宗改諡而實錄仍書郕戾王附
  嘉靖初纂修武宗實錄差進士訪求事實蘇州府聘楊循吉主之其所修有呉郡纂修實錄冊凡例可觀及隆慶以後改行提學行邑行學學官令禮生秀才抄錄一二大臣墓誌塞責于是史無所取材
  監修實錄惟用元勲一人此非定制考英宗修仁宗實錄以英國公張輔成山侯王通少師蹇義少保夏原吉為監修官則文武並用官不必盡詞林元勲亦不止用一人此可為修史例
  石民集云列朝皆有寳訓如穆宗於隆慶六年正月下旬不豫二月十二忽出視朝諸相趨而往則已下金臺怒而欲出執高文襄拱手語不甚了了文襄固請其所以怒曰甚事不是内官壊了此言何等明切可以式子孫戒後世寳訓乃不載天啓初議修神廟實錄御史郭增光疏云請就徃日輔臣中功罪較然在人耳目者略陳大槩為授簡佐一得焉高拱以裕邸之舊知受托孤之明命雖崎嶇於雲間江陵兩才相阨卒能總持銓衡懋建功業所稱經濟之名流非乎張居正得君行政致治精嚴固自有功於國而奪情起復獲罪名敎則瑕瑜存而名實不相掩可已王家屏以講幄之特遇矢建儲之孤忠雖徼倖於批鱗抉纓一去為恝然而竟令君心感悟嘿定元良所稱翼戴之誠臣非乎至於王錫爵大略雄才高睨濶歩豈不顯名於時而三王並封幾危宗社則得失衡而失浮於得多矣趙志臯鄙而荏張位狡而狠臯輕主封貢貽害尚在屬國位宻揭礦税流毒則在生靈二臣相較而位之罪大於臯不獨以其貪也沈一貫之惡莫甚于楚事妖書駢僇諸宗羅織無辜皆一貫以前所未有朱賡之失又在黨助一貫傳衣扇惡妨賢蔽主皆一貫之後所隐留二臣同傳而貫之罪重乎賡亦不以其貪也假令於此隨人立論據事直書則正人一生志行不白于羣奸者待信史而白奸囘無窮過惡不誅於生前者待信史而誅授簡之光也臚列諸輔功罪可謂史之董狐未可以人廢言
  崇禎十五年六月有御史呉履中一疏可備授簡者之助其略曰皇上臨御初年天下猶未大壊也特用一溫體仁顯託嚴正之義隂行嫉之私凡正人君子必百計摧折以致賢士解體救過不遑使朝廷不得任人以治事而釀成大害之源者體仁之罪狀也專任一楊嗣昌以欵撫為忠謀以四事為實政加練餉以刈割海内致使民怨天怒災旱頻仍四海困窮盗賊蠭起而結成大亂之勢者嗣昌之罪狀也又曰皇上治尚嚴明也而引之於苛刻刑欲當罪也而引之於從重皇上念與事之善無由見於天下而亂臣賊子無知小民遂見為朝廷闕失敢於非議而叛背之此亡國之定案朱閣學國禎云正徳四年孝宗敬皇帝實錄成時焦芳操筆褒貶任意葉盛何喬新彭韶謝遷天下所稱正人皆肆詆誣嘉靖元年御史盧瑗奏孝宗實錄多焦芳曲筆乞改正上曰焦芳任情天下自有公論不必改修
  又曰我朝攻道學者自焦芳始然只從聲音容貌描寫已不堪讀越六十年㳺居敬攻湛甘泉則進一歩矣又六十年郭興治郭允厚朱童蒙連攻鄒元標允厚比之山東妖賊非所謂愈趨愈下者耶三朝要典
  朱閣學大事記曰天啓五年禮科給事中楊所修請編纂三案事成書如明倫大典例其黨起而和之六年正月開館五月書成閣臣請其名曰傳信鴻編曰三大政紀中㫖定曰三朝要典梃擊始于萬歴乙卯五月紅丸始于泰昌庚申八月移宫始於是年九月先梃擊首列詔諭之關係者為原始閣臣顧秉謙黄立極馮銓等總裁掌院施鳯來等為副刋行頒布天下
  大事記曰甚哉小人之愚自供罪案又代為他人發揚盛美也要典一書先叙爭者之疏附以史斷曲詆妄詈無所不至然後綴以駁者之疏主其事者徐大化等五人由今而觀五人何人肉足食乎骨之臭可洗乎前之爭者不啻百十人或死或廢其疏稿未必盡存子孫未必能盡守纂者亦安能一一捜集而要典収之略備借天子威靈既藏内府又下郡邑遍散民間幾與六經四書並行可謂宻矣未幾内府告燬而散者不可収人皆得而見之于爭者無不擊節歎賞于駁者無不切齒唾罵而史臣數語叚叚可恨可羞穢莫加焉罪莫甚焉是殆天奪之魄自投穢厠中唼唼有味而没頂不可㧞也五人既坐大詬其二又攖大僇如劉廷元如岳駿聲對質求勝猶曰常情又霍維華者天分儘高筆底甚鬯只以一外轉憤憤入其中兩出疏為助既躋崇顯欲以視師避逆賊之染計其生平果可當此任而事則已無及矣廷元自請南兵亦是此意二人與駿聲皆有才皆可為平世卿士吾甚惜之如逆賊既害多少善人又累多少才人從古已然立身者不可不察總之功名之念一澹則思過半已
  蔣閣學徳璟曰嘉靖中明倫大典為議禮諸臣發然實出上意若天啓中三朝要典則諸人嗾魏璫為之以為諸君子罪案中作論斷尤多舛倪公元璐上疏請燬之時徳璟在禮部亦言于内閣謂既有實錄此書可燬内閣楊公景宸深以為然遂焚其板楊公亦與修要典者侍讀孫之獬力言不可燬痛哭失聲相傳以為怪
  崇禎元年侍讀倪元璐上言窃見主梃擊者力䕶東宫爭梃擊者計安神祖主紅丸者仗義之言爭紅丸者原情之論主移宫者弭變幾先爭移宫者持平事後六者各有其是不可偏非也未幾而魏忠賢殺人則借三案羣小求富貴則借三案故凡推慈歸孝於先皇正其頌徳稱功於義父批根今日則衆正之黨碑免死他年即上公之鐵劵由此而觀三案者天下之共議要典者魏氏之私書以臣所見惟燬之而已是年五月燬三朝要典諭朕惟皇祖皇考洎於熹皇止慈止孝炳若日星載之實錄自足光昭盛美乃復增三朝要典一書原不能於己明之綱常復加揚闡徒爾刻深傅會偏駁不倫朕無取焉可將皇史宬内原藏一部取出燬之仍傳示天下各處官府學宫所有書板盡燬不存自今而後官方不以此書定臧否人材不以此書定進退惟是三朝原無遺議紹明前烈注意編摩諸臣各宜捐去成心勿滋異論務襄朕清平之治欽哉
  光宗實錄
  朱閣學大政紀云實錄改修惟文皇行之於建文尋以未備重修光宗在位止一月實錄先上以三案改修蓋羣奸仗魏逆之勢恣行如此首先建議者黄承昊也把持塗改者霍維華謝啓光徐紹吉也
  葉文忠向高曰光皇在位僅一月實錄所載多潛邸時事然其間亦有干礙而難直書牽連而難盡書脱草日余與同官互閱皆以為允而自余歸後言者鬨然以張差進藥移宫三事為非是得㫖改正余思移宫事原未敘及其敘進藥亦甚平惟張差事則因王之寀疏侵張太宰余偕同官往問張曰此事之發生軰皆里居不及知其詳公親讞此獄虛實云何張曰謀逆事千真萬真之宷所發覺事情無一不實某當時讞奏皆與之宷同何以罪我余又問當時風癲之説云何張曰此飾辭也安有持梃入宫門而可稱風癲者此余與同官共聞朝紳議論亦皆如是故實錄中稍採其説而詞亦委婉乃當時之言風癲者遂耽耽矣問官如岳駿聲遂上疏力駁時局已變無敢出片辭言官從風而靡皆附會駿聲而之宷被重譴矣余念事關宫闈似屬曖昧但罪疑惟輕施于他事則可東宫何地而持梃突入當時頼有中官格之耳萬一進而不止則跬歩間便成大難而宗社有不測之憂矣在禮齒君之路馬有誅而春秋于許世子趙盾皆書弑君凡以絶干犯之萌為萬世立此大防也今毋論風癲之真假即使真癲而持梃入宫幾危儲貳可但以風癲蔽罪而遂已乎况禁中千門萬戸他處不入而獨闖于東宫乎當王日乾告變已云劉成龎保二奄有謀今張差所供復與之同似又不出于癲者之口而神祖斃二奄于禁中不遣之就理亦聖意淵㣲可以黙喻者惟是事體重大難以深窮當日聖斷處分原自妥當至欲併此一叚情形而盡没之竊恐千秋萬世而下終無以厭人心也
  詞臣文震孟孝思無窮疏臣猥以菲才備員史局頃因纂修熹宗皇帝實錄從閣中㳟請光宗皇帝實錄副本較對見其間舛誤甚多而悖謬之大者如先帝之冊立與梃擊紅丸大事皆祖三朝要典之邪説而應和之蓋天啓三年七月十六日實錄進呈則禮臣周炳謨等史官莊際昌等所纂修而閣臣葉向髙韓爌等所總裁者也至天啓六年逆黨崔呈秀等謂實錄非實請㫖重修則崇禎元年二月十七日所進今皇史宬之所藏者也是時皇上初登大寳要典未燬逆案未成閣臣黄立極等不行奏明含糊從事後來諸臣亦無復發金匱之秘洗石渠之穢者要典雖焚邪説未殄凡先帝二十年靑宫之憂患與夫一月天子萬年聖人等事俱隐而不彰斯固臣子之所痛心者也臣見皇上追念先帝冊封敬妃慎嬪以寄永思皇衷純孝孺慕彌殷薄海臣民咸為感動乃先帝紀載尚未清明使今日編修將何所據流傳後世又安取衷國是所關良非細故若謂已入史宬不可復出則逆璫之矯㫖且能行於當年聖明之獨斷豈不易於反手視為緩圖置不上聞亦非臣子之所安也臣謹摘其甚者上瀆睿覽一云當命哲之日詔誥恩賚儼然負震器之重儲宫既定典制大明而浮議外滋無端蔓引皆好事者之過云云臣謹按先帝冊立一事自萬歴十四年以至二十八年廷臣羽翼國本有貶謫者有削籍者有遣戍者有廷杖者忘身殉國九死不移諸臣亦何利於己而為之縱皇心有主未忍言夾日之功而精忠自盟豈可没囘天之力乃為浮議外滋無端蔓引一語抹殺謂皆好事者之過此與三朝要典所稱姦黨搆釁希圖定䇿與三案諸姦一脉相貫者同一邪説也宜改正者一一云四十三年五月有男子張差持梃入東宫殿簷下擊傷門者中官共執之廵視皇城御史劉廷元回奏張差話不情實語無倫次按其迹若渉風魔稽其貌的是黠猾而刑部提牢主事王之宷揑謀危東宫之説詞連二璫科臣何士晉行人陸天受主事張廷等附和其説愈加激聒云云臣按此即要典中梃擊一案也即據劉廷元疏亦明言稽其貌的是黠猾而必欲以風癲二字草草結局不容王之宷奏張差口詞指為揑謀何也且張差有口舉朝豈應黙然而一有言者輙曰附和曰激聒則必使東宫無一䕶衛之人而後快乎正與要典同一邪説宜改正者二一因工科給事中惠世揚疏論劉廷元遂謂初張差狂闖薊道闌入宫門廷元廵視皇城按狀風魔皇祖是其奏讞决平允自王之宷突揭搆釁徒黨因以為利借他事衊廷元未幾果顯攻風癲之案一時邪説世揚實為之倡云云臣按王之宷摘發張差之逆至於察處至於削奪後逮死詔獄莫敢議䘏即惠世揚身被五毒體無完膚所以不即死者逆璫欲借為戎首遍殺天下名流非宥之也幸聖明御宇僅免一死尚稽啓事乃云徒黨因以為利斯亦何利之有焉况風癲之案忠臣義士所共明目張膽而攻者何俟世楊為倡始顯攻之要典邪説宜改正者三一云張差闖入東宫言者紛紛御史劉光復言致辟行刑一獄吏任似不必言官詫為奇貨居為元功以此二語為異議者刺骨云云臣按劉光復之得罪也實以奏對越次然據其語但言皇上極慈愛太子極仁孝兩言亦未見其有功於神祖及先帝而竒貨元功之語不可謂非抹殺忠義矣大抵闖宫一事梃及殿簷近侍俱踣亦天下奇變也必欲視為平常不當根究以為僅一獄吏之任此何心哉要典邪説宜改正者四一云方上疾大漸召李可灼并趣和藥悉出聖意一時臣工所共聞共見其後有造為許世子不嘗藥之論羣小附和囂然鼎沸汚衊君父幾成晦暝之世亡何正論大明邪説漸滅且云李可灼往來思善門中使以聞其傳奏姓名莫可得而問云云臣按此即要典中紅丸一案也昔唐憲宗殁杖殺方士柳泌泌蓋為憲宗製長生藥者彼豈不願其主之長生而餌藥不效則殺之而不為過後世亦不以為寃今可灼進藥而先帝賔天縱謂之誤庸醫殺人律有明罪况誤傷天子乎此即肆諸市朝亦人情所愜而乃與顧命大臣同賜金帛比屢經論劾僅准致仕囘籍此何以解於天下後世且宫闈之中傳奏姓名豈遂不可窮詰稍欲窮詰即曰羣小曰汚衊曰晦暝此皆要典邪説也宜改正者五以上五條僅摘其尤悖謬者伏乞聖裁即勅史館逐一改正或取天啓三年所進遺稿再加勘定入皇史宬庶千古之是非不悖一代之袞鉞可慿而於皇上之逹孝亦有光矣方今兵戈未靖四郊多壘或謂臣言非其時而邪説之害甚於兵戈自古記之矣况目覩止孝之聖主永言維則何不俯循職掌仰佐涓埃西垣筆記
  光宗實錄進於天啓三年七月十六日實錄八卷寳訓四卷合目錄凡例十四冊監修英國公張惟賢總裁内閣大學士葉向高韓爌何宗彥史繼偕孫承宗朱國禎顧秉謙朱延禧副總裁尚書林堯俞侍郎鄭以偉周如盤錢象坤纂修侍郎周炳謨來宗道汪煇張鼐少詹董其昌諭徳蔡毅中洗馬成基命贊善李康先中允姜逄元羅喻義孟紹虞王祚遠曾楚卿修撰莊際昌張翀侯恪傅冠丁乾學其書立論頗正而又忠厚不盡人之情良史也自經改修人鮮有見其原本者謹錄其大要以備採擇
  國本
  萬歴十四年丙戌正月皇第三子生貴妃鄭氏出也貴妃進封皇貴妃時主鬯未定而貴妃最愛幸廷臣不無私憂會輔臣申時行等請冊立神宗諭以元子嬰弱少待再請再諭如前㫖禮臣沈鯉有折衷典禮疏請加封恭妃得㫖子顯母貴待元子冊立加封科臣姜應麟疏請首冊恭妃次及貴妃明詔冊立元嗣為東宫以定天下之本有㫖謂其疑君賣直降極邊雜職已吏部員外郎沈璟刑部主事孫如法連疏言之俱被謫科臣楊廷相等論救奉㫖立儲以長㓜為序祖宗家法朕仰遵成憲俯察輿情豈肯以私意拂公論姜應麟等揣摩上意置朕于有過之地故特降處示懲非為奏請冊立之故國本有歸朕已明白曉示待期舉行毋得妄疑瀆擾又傳諭内閣亦云然蓋神宗英明沉毅修紀叙倫以為天性至親儲宫大典權統一尊事宜獨斷至於宫闈倫序祖宗舊章宸慮先定矣十五年丁亥正月申時行等請並舉建儲封王吉典皇長子正位東宫皇第三子宜封大國聖諭候㫖行御史許守恩更申前封妃之説不報十八年庚寅正月朔日神宗召見輔臣于毓徳宫談論良久乃共以冊立豫教請將退有㫖令宣長哥來與先生每一見時上至皇三子亦至上侍立榻右神宗手携之輔臣仰視睿容稱賀神宗悦諭以此祖宗徳澤聖母恩庇所致輔臣再進諦視神宗手引上向南正立輔臣因再請早定大計神宗頷之出再疏申請慰答不必煩擾以間天性禮部尋上疏請有如何紛紛奏擾意欲離間之㫖十月兩京九卿科道合詞懇請而輔臣請之益力禮部尚書于慎行以催激奪俸三月諭内閣以皇子長㓜之序豈有揺動朕意必待朕自處不喜于聒激耳凡諄諄數百言輔臣錫爵又上疏申言凡稱間者貴而使賤之親而使疏之也今上親挈元子明示臣等以長㓜之序臣等因勸冊立以成上之所欲貴又因請豫教以成上之所欲親何名為間也且建儲一事前有皇長子始生之明詔後有屢奉之明㫖公有兩部臣僚之合奏私有皇親鄭國泰之專請近有京城之流言逺有海内之喁望重以九廟之神靈兩宫之屬望皇上豈可差舉一念臣等亦豈敢茍順一言詞尤剴切神宗諭朕以誠實待天下豈有溺愛偏執之理侯過十齡冊立豫教當並舉十月内閣共疏請冊立有詔切責三輔臣各引疾輔臣王家屏獨當直謂欲釋衆疑莫若大信之蚤全欲解揺亂莫若聖志之蚤定疏凡再上神宗遣内官傳諭以明年春夏科道等衙門不來瀆擾便於冬冊立而又傳各衙門造辦錢粮俟後年春舉行是時聖意已定蓋前詔所云自處者也而科臣胡汝寜以瀆奏罰俸
  明年辛卯秋工部主事張有徳以大禮儀物未備疏請有詔謂其邀功催激奪俸改冊立期于次年會内閣臣合疏爭之有㫖詰責時首輔時行以病在告宻揭言故科臣羅大統中書黄正賔遂連疏劾首輔皆削籍正賔仍下詔獄杖百時行去國亦尋去家屏乞與國同去不允
  又明年壬辰科臣李獻可等以請豫教降職列名者奪俸輔臣家屏封還御批疏救不報會申救者皆獲譴家屏凡五疏爭之蓋念明主可以理奪引義决去事宜少濟神宗雖聽家屏去而聖心益動時以申救削籍者科臣鍾羽正舒緒陳尚象張棟丁懋遜葉初春呉之佳楊其休李周䇿御史鄒徳詠錢一本而科臣孟養浩杖一百為民賈名儒降邊方雜職
  又明年癸巳有三皇子進封之㫖時首輔王錫爵以召至宻揭建儲事言前皇上業有今春舉行之㫖乃兹屇期廷臣未有先發一言者故臣具疏手封以進乞乗此時從中降諭决于春月舉行使盛美盡歸于獨斷神宗復稱引祖訓立嫡條謂中宫年尚少朕欲三皇子並封王而虛儲位以待嫡即令輔臣擬諭錫爵擬二諭以進隨疏言待嫡之説臣未之前聞安敢奉詔昔漢宋母后有養育庶子故事無已請令元子母中宫而正儲位神宗不許曰奈何以偽亂真遂下前擬而並封之爭起光禄寺寺丞朱維京科臣王如璧戍邊俄免戍光禄寺卿凃杰寺丞王學曾削籍部科諸臣皆言與歴年成命不合語侵錫爵輔臣請九卿會議及面陳可否不允而科臣史孟麟上所撰條議錫爵以三誤自劾神宗報曰卿自引咎置朕何地議乃寢是時爭者則郎中于孔兼主事張納陛顧允成陳泰來賈嚴薛敷教岳元聲若而人云
  二十二年甲午二月上出閣講讀告于奉先殿朝謁兩宫上之御講筵也儀度熟閑舉止凝重儒臣進説經㫖潛心聽受間有問答旁通大㫖一日講官焦竑仰叩以維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大義上應曰只天命之謂性是已講官董其昌講擇可勞而勞之上答曰此所謂不輕用民力也講官驚喜歎服時神宗深拱靜攝上習讀經典皆有恒度神宗喜悦間與諸王子偕召防䕶有加焉而先是科臣張貞觀以請備出講儀仗降黎道照磨以論救罷
  二十八年庚子三月詔議移皇長子居于慈慶宫再諭内閣以冊立有期而惡刑部主事謝廷讚之疏瀆且曰使天下臣民曉然知出自朕心斷不惑于奸小之口也會是時天雨傳諭凡遇雨皇長子講學暫免一日十月戚畹鄭國泰疏欲先請冠婚次舉冊立科臣王士昌糾之禮部署部事侍郎朱國祚以國泰顛倒其詞與明㫖相背恐釀國家無窮之禍無何科臣王徳元請篤厚中宫之疏上神宗震怒杖之百且傳諭廷臣無瀆救以致遲延冊期
  二十九年辛丑二月上移居慈慶宫是年輔臣沈一貫屢揭催請諭以俟即擇日舉行九月十八日漏下二鼔諭内閣傳示禮部上冊立冠婚儀注十月十五日冊上為皇太子并封諸王上聖母徽號大赦天下
  妖書
  楚宗室訐奏楚王事行勘勘上事皆有跡于是物論紛然以楚藩為假王下廷議獨戸部尚書趙世卿總督倉塲尚書謝杰謂王非假餘皆如楚宗言郭正域請再勘神宗意殊難之沈一貫亦從中阻格與正域相口語正域疏侵一貫且言其受楚王金輔臣鯉頗右正域彼此之嫌生矣其後楚王復訐奏正域勒歸聽勘楚亊竟寢楚王遣人奏謝因遺書謝諸貴人楚宗率衆途奪之備兵副使周應治鄞人也恐事露遣兵捕楚宗械而繫之獄諸宗羣訴于廵撫趙可懐可懐譙責之中有一人發憤突起以手械擊可懐立斃傳者遂以楚宗為謀叛捕治坐死斬絞者六七人禁高墻者數十人議者多以為寃正域行至揚村屬妖書事起諸獻䛕遂言此正域所為一貫意動故揭言此書必出於臣下相傾之詭計特借國本為名而自請絶私為公以身討賊必得真正主使之人殄滅之以洩廟社之憤其言甚危神宗覽之倉惶故下令大索緹騎兵番四出追捕而給事中錢夢臯遂露章攻正域且及鯉御史康丕揚佐之隨發卒圍正域舟盡捕其僕佐書乳媪等下詔獄嚴行考訊無所得其株連波及奪官削籍幾斃杖下者甚衆邏卒又圍輔臣鯉第日夜偵伺長安中人皆重足屏息無敢偶語又行文天下搜捕騷然煩擾矣最後乃得皦生光業已欵服然非一貫意故獄久不成禮部侍郎李廷機及趙世卿皆告輔臣賡謂即此可以具獄毋他求語甚切至賡亦力勸一貫如廷機言得㫖廷鞫生光仍欵服而刑部尚書蕭大亨不欲坐生光再三誘令扳扯同謀主使之人生光抗言我自為之誰為主使廷機與御史沈裕湯兆京牛應元軰皆言生光宜坐大亨曰脱他日獲有真犯誰當其辜廷機曰某請任之沈裕等亦曰某願同坐大璫陳矩方主讞深然之拱手曰朝廷有人議遂定乃具奏神宗亦心悟磔生光于市其獄乃得解夢臯等後挂察典復奉㫖留用物論愈喧彼此紛挐縉紳之釁卒從此起焉
  挺擊
  萬歴四十三年五月乙卯有男子張差持赤挺突入東宫殿簷下并傷門者璫軰共執之東宫奏聞下法司提問御史劉廷元疏言其迹渉風魔貌是黠猾刑官胡士相等及一二言官緣此遂有風癲之説提牢主事王之宷詳加詰問乃言有馬三道誘至龎劉二中官處與以棗木棍令至東宫逄人即打語多渉翊坤宫之宷以聞科臣何士晉力言當窮其事太常少卿史孟麟亦有疏神宗不得已召上慰諭因率上及皇長孫諸皇孫詣慈寜宫聖母几筵行告慰禮召見羣臣于宫門外神宗白衣冠立左簷前上靑袍侍于右神宗召羣臣諭曰皇太子國家根本朕豈有不愛諸皇孫振振衆多朕喜甚何外廷疑朕有他也時御史劉光復從班後抗稱皇上東宫慈孝語不甚明神宗責其恣肆震驚几筵令緹騎捉出笞杖亂下上亟止之得㫖下法司神宗復諄諄理前諭命决張差龎保劉成等上從旁請無株連以傷天和神宗復命上代諭羣臣上承㫖諭爾等毋得流言為不忠之臣使本宫為不孝之子神宗悦命閣臣速擬諭以進尋誅張差于市斃龎劉二璫内廷比獄上率從寛典方事初起中外聞者心知其故而難于言至風癲之説倡則議者謂其意有所為而王之宷直發逆狀刑部尚書張問逹深以為然形迹愈露顧必欲窮究其由來則所傷實多神宗黙念大臣中無足與計不得已而自行召諭其不下二璫于理亦有深意而主風癲者遂齮齕王之宷罷其官史孟麟謫何士晉補外人甚不平焉
  紅丸
  八月二十一日丙寅召太醫院官診視進方賞銀六十兩次日大學士方從哲以未獲入宫候安上疏曰臣詢醫官知聖體御膳减少兼有疾喘必須一意調養除每日發票本章外俱宜暫輟至於進藥一節尤宜十分謹慎昔人謂治病者以服藥有效為上䇿以不服藥保養為中策蓋欲寡心清元氣自固用之不當其害更不可言惟聖明留意兵科給事中楊漣疏陳聖躬違和之由保攝萬安之法先是十二日諸臣見天顏頓減不似登極之初至十六日諸臣到宫問安旋奉有頭目暈身體軟弱不能動履之諭各相驚駭不知其故及十七日諸臣敬問聖安因大選問内官以違豫之故因知外廷所傳進御不節流言絶謬乃是崔文昇用藥差誤所致至是上召見大臣親奉天語兩夜未睡米粥日不多食困頓至此于是給事中楊漣言文昇不知醫不宜以宗社託重之身妄為嘗試如其知醫則有餘者泄之不足者補之其事明白易見以皇上之日日萬幾㷀㷀哀痛精神耗費于法止宜清補文昇何投相反相伐之劑然則外傳流言必文昇藉口以蓋其誤藥之奸耳既益聖躬之疾又損聖明之名且皇上初用文昇一劑泄補倒置若此有心之誤耶無心之誤耶有心則虀粉不足贖或其無心一誤寜堪再誤臣念皇上睡少食少此豈是大小諸臣安枕之時閣部大臣各宜尋諸臣中有知醫者日於宫門前齊心候問同欽召御醫細細講求藥餌多方斟酌封付忠順内官如法煎和以進至如文昇者宜發司禮監究問處分傳示中外使知聖躬不安全是藥餌之誤以解道路紛紛之口并祈皇上召皇長子同衆皇子承顏導喜於前以發天性之真和又擇一二通書史大義内臣時在左右説誦古聖帝明王通快可喜之事以清宸聽以醒脾神如此自獲勿藥之慶矣又臣接都督僉事鄭養性一本為懇乞天恩收囘封后成命此一事也祖宗典制難干聖明當已有裁决第無上尊稱告播中外必有其名今所稱封尊之以嫡母乎則於大行皇后有礙尊之為生母乎則於本生皇太后有礙或以往日之恩當酬耶今日之請難已耶當年主鬯未定實不聞調䕶之深心而此時長君踐祚儘無取於沾沾承奉之虛文矣總之皇后非可以輕乞恩之名天子無可以輕自卑之理宫嬪無可以妄自尊之事貴妃試思聖母仁慈配天育聖辛苦勞劬垂四十春秋我皇上孝思無極止能崇上此皇后二字之追尊如貴妃當年今日舊眷新恩已是隆厚無涯柰何又多生此必不可萌之妄念故養性前日之請收成命正所以善安其始在皇貴妃今後養老别宫省心囘念凡朝見必須啓請侍御無相攙越更所以善保全先帝之明徳於有終與殊恩於無已也有㫖所奏朕母皇貴妃鄭進封皇后朕遵皇考遺囑昨覽都督僉事鄭養性所奏收囘封后成命以全體制特允所奏已輟㫖不行外庭不得再行瀆擾其御藥房提督崔文昇已有㫖皇長子擇用端人朕已知之
  二十八日癸酉上疾彌留召大學士方從哲劉一燝韓爌及英國公張惟賢尚書周嘉謨李如華孫如游黄嘉善黄克纘左都御史張問逹給事中范濟世楊漣御史顧慥于乾清宫上御東煖閣倚榻几今上侍立諸臣問安畢上命諸臣前降色連諭云朕見卿等甚喜又云朕在東宫感寒症調理未痊值皇考妣相繼大喪典禮殷繁悲傷勞苦朕不進藥已兩旬餘卿等大臣勿聽小臣言令上承㫖再申前諭上又諭冊封皇貴妃禮臣言二后封諡東宫冊立諸大典禮當次第行諸臣叩頭退先是給事中楊漣疏陳保攝參論内監崔文昇醫藥之誤故召見部院吏科河南道外特及漣因諭及此云
  甲戌上再召見輔臣方從哲等十三員于乾清宫諸臣問安畢上乃諭冊立皇貴妃從哲等對以冊儲原卜期宜移近蚤竣吉典以慰聖懐上因顧今上諭曰卿等輔佐為堯舜又語及壽宫輔臣以皇考山陵工有次第對則自指云是朕壽宫諸臣言聖壽無疆何遽及此上仍諭要者再因問有鴻臚寺官進藥何在輔臣奏鴻臚寺寺丞李可灼自云仙丹臣等未敢輕信上即命中使傳宣諸臣退出可灼至同進診視具言病源及治法甚合上喜命進藥諸臣復出令李可灼與御醫各官啇確未决輔臣一燝言其鄉兩人同用此丸一損一益非萬全藥禮臣如游言此大有關係未可輕易乳嫗至上趣和藥諸臣復入可灼調藥進上飲湯輙喘逆藥進乃受喜稱忠臣者再諸臣出宫門外俟少頃中使傳聖體用藥後暖潤舒泰思進飲膳諸臣歡躍而退可灼及御醫各官留時日巳午比申未可灼出輔臣邀詢之可灼言上恐藥力竭欲再進一丸諸醫言不宜驟傳趣益急因再進訖輔臣亟問藥後何狀云聖躬傳安如前先是可灼來閣門言有仙丹欲具本進輔臣出所具問安揭中有進藥宜慎及不效傷害等語遂諭之去是早輔臣恭視寫篆大行皇帝冊寳兩内監在云有鴻臚官李某在思善門具本進藥輔臣應以難信俄召見蓋可灼時從諸御醫往來思善門中使徧聞以逹于上其傳奏姓名莫可得而問是日仍以問安賜諸臣錢幣燒割可灼與焉次日五鼔内宣召急諸臣趨進而龍馭以卯刻上賔矣蓋九月一日也崇禎九年禮科給事中馮元飈熹朝信史急冝纂成疏臣待罪禮科與聞掌故每見鉅重諸務類多廢弛習為固然莫之省究如謚法五年一舉所以風世也今或有再訪而無一報歴法終古不易所以奉天也今或持各是而滋大疑積怠成荒葢難枚舉苐以四郊多壘未敢一切具陳至若實錄一書則萬世是非之衡亦一時勸懲所恃也凡禮樂沿革征伐次第刑政施設羣臣功過四裔朝貢之類莫不具載太祖高皇帝曰國史貴于直筆是非善惡皆當書之使後世觀之不失其實世宗肅皇帝曰史之可否一出于公非公則鬼神亦察之在祖宗之世重史若此而又慮其書藏之金匱副在秘書人欲見之有不可得更就其事輯為寳訓以傳於天下賢者有所勸而不忠不孝之臣有所畏至盛典也故歴朝以來雖御世長久事蹟繁重實錄之成無踰至數年者今熹廟之政前後七載實錄故事以月繫年總其成書不過八十餘卷耳夫古之修史者或訪諸故老或採及輶軒故其編次至煩折衷匪易若我昭代則法制既詳官事畢具在翰林有起居之職在六垣有章奏之抄在内閣有票擬之籍纂輯磨對豈待九年何狥何疑坐成廢閣此固非一政一事之蠱惰也臣嘗誦孟子曰孔子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天啓之間是稱陽九其為忠逆殆亦多途法誡所陳至非小徒以實錄未上寳訓弗傳遂使衆志紛營猶思擾溷保奸舉逆蠅集兎爰外患未寜其漸方長臣所竊竊良抱深憂非敢過執硜迂徒于奮武之秋漫作揆文之論也伏乞皇上毅然獨斷即勅所司將實錄寳訓立行竣役如寳訓頒而是非曲直有不合匹夫匹婦之公者許廷臣據實糾正按治如法如此則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春明夢餘錄,卷十三>
  人心自定政體肅然天下幸甚萬世幸甚














  春明夢餘錄卷十三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春明夢餘錄>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錄卷十四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天壇
  天壇在正陽門南之左永樂十八年建繚以垣墻周廻九里三十步初遵洪武合祀天地之制稱為天地壇後既分祀乃始專稱天壇按吳元年建圜丘以冬至祀昊天上帝建方丘以夏至祀皇地祗及即位猶分祀如故至洪武十年因風雨不時災異時見覽京房災異對始定合祀禮採古眀堂遺制即圜丘舊壝作大祀殿壇而屋之罷方丘而是嵗即奉天殿行焉十二年殿成祀昊天上帝皇地祗位南嚮仁祖配西嚮従祀丹墀四壇曰大眀曰夜眀曰星辰又曰星辰内壝外二十壇曰五嶽壇五中嶽壇以鍾山附曰五鎮壇五曰四海壇四曰四瀆曰風雲雷雨曰山川曰太嵗曰天下神祗曰歴代帝王各壇一凡二十四壇大臣分獻因命太常毎嵗祭天地于首春三陽交泰之時二十一年増修壇壝殿丹墀中石為臺東西相向為壇四内壝外為壇二十亦東西相向罷朝日夕月禜星之祭并罷太嵗風雲雷雨嶽鎮海瀆山川月將城隍歴代帝王之春祭建文元年撤仁祖位奉太祖配永樂十八年京師大祀殿成規制如南行禮如前儀増附天夀山於北嶽壇洪熙元年増文皇帝配位太祖下嘉靖九年従給事中夏言之議遂於大祀殿之南建圜丘為制三成祭時上帝南向太祖西向俱一成上其従祀四壇東一壇大眀西一壇夜眀東二壇二十八宿西二壇風雲雷雨俱二成上别建地祗壇壇制一成面徑五丈九尺髙九尺二成面徑九丈髙八尺一寸三成面徑十二丈髙八尺一寸各成面甎用一九七五陽數及周圍欄板柱子皆青色琉璃四出陛各九級白石為之内壝圓墻九十七丈七尺五寸髙八尺一寸厚二尺七寸五分櫺星石門六正南三東西北各一外壝方墻二百四丈八尺五寸髙九尺一寸厚二尺七寸櫺星門如前又外圍方墻為門四南曰昭享東曰泰元西曰廣利北曰成貞内櫺星門南門外東南砌綠磁燎爐傍毛血池西南望燈臺長竿懸大燈外櫺星門南門外左設具服臺東門外建神庫神厨祭器庫宰牲亭北門外正北建泰神殿後改為皇穹宇蔵上帝太祖之神版翼以兩廡蔵従祀之神牌又西為鑾駕庫又西為犧牲所北為神樂觀北曰成貞門外為齋宫迤西為壇門壇稍北有舊天地壇在焉即大祀殿也嘉靖二十二年改為大享殿殿後為皇乾殿以藏神版以嵗孟春上辛日祀上帝于大享殿舉祈榖禮季秋行大享禮以二祖並配至郊祀專奉太祖配十年改以啓蟄日行祈榖禮于圜丘仍止奉太祖配十七年改昊天上帝稱皇天上帝是年欲倣眀堂之制宗祀皇考以配上帝詔舉大享禮于元極寳殿奉睿宗獻皇帝配元極寳殿者大内欽安殿也殿在乾清宫垣後隆慶元年罷大享祈榖禮元極殿仍改為欽安殿圜丘泰元門東有崇雩壇為制一成東為神庫嘉靖中時以孟夏後祭天禱雨祈榖壇成未行而罷
  洪武元年二月勅禮官太常曰昔聖帝眀王嚴于祭祀内致誠敬外致儀文朕膺天命首崇祀事顧草創之初典禮未備何以交神眀致靈貺其博考郊禮以聞丞相李善長學士陶安太常卿胡惟庸等奏國有大祀曰圜丘曰方澤曰宗廟曰社稷若他諸中祀小祀各具沿革以進于是祀天圜丘以大眀夜眀星辰太嵗諸神従饗祭地方丘以嶽鎮海瀆諸神従饗而前代太一感生五帝諸不經之祀俱罷撰二丘樂章安等又言古者天子五冕祭天地宗廟社稷諸神各有所用上以五冕禮太繁惟天地宗廟服衮冕社稷等祀服通天冠絳紗袍餘不用二年奉仁祖配時中都亦有南北丘焉五年上親郊皇太子居守親王戎服従七年以大祀獻終乃分獻未安學士詹同宋濂言請初獻奠玉帛已分獻官即初獻亞獻亦如之上曰善八年従學士樂韶鳳之請定大祀登壇脱舄禮九年令郊社大事國有三年䘮不廢十年春且郊感齋居隂雨覽京房災異對始定合祀禮二十三年合祀禮成上作大祀文并歌文略言朕聞太極之化天開乎子地闢乎丑位極既定虚其中為寰中而人生于寅人生滋多非聖莫馭天生君主為民立命洪荒之時莫知誰始今載于書開天立極首興彝倫者伏羲神農黄帝是也法三皇而守行者少昊顓頊髙辛唐虞其損益禮樂大備其文者夏商周也下至秦漢以及于唐宋元嗚呼天性自然而常者三綱五常也聖人度人情而措彝倫不逆其性務従于善每聞昔君欽若昊天莫敢有怠朕即位以來祀天饗地奉宗廟社稷當齋期必有風雨臨祭乃歛每以為憂京房有言郊祀鬼神必天道雍和神乃荅若有飄風驟雨是為未善于是命三公度土工部役梓人于南郊創大祀殿合享朕度古人南郊祭天以陽生之月北郊祭地以隂生之月獨以義起不知至陽祭之至隂之月至隂祭之至陽之月于理可疑且掃地而祭其來甚逺尚質不華令天地之享與人大異將人之饗亦執古不變乎古則汙尊抔飲茹毛飲血巢居穴處今可行乎殆必不然因定嵗祭天地于首春三陽交泰之時合祀天地前期致齋五日内二日以吿仁祖三日正齋風和日暖及夜升壇山川草木不揺江海不波太隂中天神恍臨降故合祀宜也
  嘉靖九年禮科給事中夏言請更郊祀疏臣按古者祀天於南郊祭地於方澤兆於南郊瘞於北郊順天地之宜審隂陽之位也至祖宗之配享諸壇之従事合祀之不經乞勅多官集議以求至當彼時皇后行親蠶禮于北郊祭先蠶氏詞臣霍韜言親蠶為亂成法分郊為紊朝政其大禮論曰合祭天地神隂陽也易曰隂陽不測之謂神並祀祖宗崇達孝也禮曰祖文王而宗武王主日配月及于星辰象従天也易曰本乎天者親上岳鎮海瀆象従地也易曰本乎地者親下是故天地合徳神化出矣祖宗合祀孝徳崇矣日月星辰麗於上河海山嶽位於下倫類齊矣是故渾涵宇宙順序隂陽幽贊神化眀奠象類合祀之典顯且著焉非聖知眀于天地之性知鬼神之情状其孰能與于此帝怒其言御史鄧文憲亦言郊祀親蠶之義夏言未必是而霍韜未必非且天地分祀則父母異處親蠶郊外則内外失閑帝責憲附和遂定分祀之制朝日夕月之祭俱復夏言薦行太僕寺寺丞張鶚考定音樂時四郊並建兵部軍卒供役不足乃將馬價及缺官薪皂銀三十萬兩募役工作
  萬歴三年十一月内閣臣張居正進郊禮圖册曰謹按天地分祀至洪武十年聖祖乃定為合祀之制每嵗正月上辛日行禮于南郊大祀殿列聖遵行百六十餘年至世宗皇帝始按周禮古文復分建南北郊俱壇而不屋南郊以冬至北郊以夏至行禮而二至之外復有孟春祈榖季秋大享嵗凡四焉隆慶改元詔廷臣議郊祀之禮時議者並請罷祈榖大享復合祀天地于南郊先帝深惟三年無改之義獨以祈榖大享在大内行禮不便従禮官議罷之而分祀姑仍其舊盖亦有待云爾夫禮因時宜體乎人情者也髙皇帝初制郊禮分祀十年矣而竟定于合享者良以古今異宜適時為順故舉以嵗首人之始也卜以春初時之和也嵗惟一出事之莭也為屋而祭行之便也百六十餘年列聖相承莫之或易者豈非以其至當允協經久而可守乎今以冬至極寒而祼獻于星露之下夏至盛暑而駿奔于炎歊之中一嵗之間六飛再駕以時以義斯為戾矣且成祖文皇帝再造宇宙功同開創配享百餘年一朝而罷之于人情亦有大不安者故世宗雖分建圜方之制而中世以後竟不親行雖肇舉大享之禮而嵗時禋祀止於内殿是斯禮之在當時已窒碍而難行矣况後世乎臣等愚昧竊以為宜遵髙皇帝之定制率循列聖之攸行嵗惟一舉合祀之禮而奉二祖並配斯于時義允協于人情為順顧郊禋重典今且未敢輕議謹稽新舊規制禮儀而畧述其槩以俟聖明従容裁斷焉
  中庸曰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也朱子註郊祭天社祭地盖郊之禮主祀上帝而統地祗也按郊特牲篇郊特牲而社稷大牢又云社所以神地之道也地載萬物天垂象取財於地取法於天是以尊天而親地也禮運篇夫政必本於天殽以降命命降於社之謂殽地又曰祭帝於郊所以定天位也祭社於國所以列地利也又云禮行於郊而百神受職禮行於社而百貨可極及按泰誓云類于上帝宜于冡土召誥云用牲于郊牛二社于新邑牛一羊一豕一以上經傳對舉郊天社地之文最為眀白及考祭法燔柴於泰壇祭天也瘞埋于泰折祭地也用騂犢埋少牢於泰昭祭時也以下六宗四坎壇之百神皆埋少牢此王者郊天而并祭地之文也周官大宗伯章祀天祀上帝祭地祀社稷獨司樂章有夏至方丘之文即祭法王為羣姓立大社而王社乃宗廟之右社稷也别無北郊之名夫天包乎地天尊而地卑固不可以並言南北郊也禮云器用陶匏順天地之性也此亦郊天而並祭地也草廬吳先生謂天地並尊似拂易傳天尊地卑之義故著此論
  國之大在祀而祀之大在郊自古禮殘缺後儒穿鑿而五帝六天合祀之説迄無定論則以不深考于經折衷于聖以準之也書曰肆類于上帝禋于六宗望于山川徧于羣神又曰柴望秩于山川又曰柴望大吿武成曰類曰柴皆祀天之禮也然必及于六宗山川羣神而不及后土則郊必兼社之謂也易曰先王作樂崇徳殷薦之上帝以配祖考又曰聖人亨以享上帝周禮以禋祀祀昊天上帝記曰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也皆舉郊以見社也家語孔子曰天子卜郊則受命于祖廟而作龜于禰宮尊祖親考之義也卜之日王親立于澤宫以聽誓命受教諫之義也既卜獻命庫門之内所以戒百官也言郊之必卜也而不及社兼社也此唐虞三代之制也儒者但見周禮有冬至祭圜丘夏至祭方澤之文遂主分祀之説不知周禮一嵗之間祭天凡㡬正月祈榖孟月大雩季秋明堂至日圜丘此外有四時之祭則固合祭者矣前期十日大宰帥執事而卜掌百官之誓戒太史與執事卜日戒大宗伯詔相王之大禮祭之日大宗伯奉玉大宰贊玉幣爵之事詩歌昊天有成命之章此其證也惟是周朔建子冬至圜丘適當獻嵗不妨迎陽報天而後命及于地故其禮比合祭稍加崇重此惟行周禮之時則可耳乃其合祀之禮則未嘗廢散見諸經及孔子之言可據也使祭而必冬至也則何用卜之為故曰至敬不壇掃地而祭則又不必于圜丘方澤也以是而知周之未嘗不合祭也
  由漢歴唐千餘年分祀者惟魏文帝之太和周武帝之建徳隋髙祖之開皇唐元宗之開元四祭而已至宋郊祀皆合祭其不合祭者惟元豐六年一郊元祐詔議北郊蘇軾主合祭従之者五人劉安世主分祭従之者四十人軾曰舜之受禪自上帝六宗山川羣神莫不畢吿而獨不吿地祗武王克商柴上帝望山川而獨畧地祗昊天有成命之詩郊祀天地終篇言天而不及地以是知祀上帝而地祗在焉彼時羣臣方議合祀之非上以問輔臣章惇曰北郊止可謂之社君子當不以人廢言夫國之大事莫過于郊眀太祖以開天之聖改分祀而為合祀此千古卓見故行之百五十餘年風雨調順民物康阜至嘉靖一改而眀遂衰建議者夏言也卒死于法抑太祖之靈弗歆乎至于太祖事天之誠儀文純備千古僅見備錄之以為百世法焉
  慎配享
  洪武元年十一月初三日冬至祀南郊上先詣太廟吿曰歴代有天下者未嘗不以祖配天兹臣獨不敢者以臣功業猶有未就政治或有缺失懼有責焉况去年上天垂戒早暮兢惕恐無以承上帝好生之徳故不敢輒奉以配惟祖神與天通恐上帝有問願以此言敷奏帝前善惡無隠惟上帝鑒之南郊竣事臣當率百司恭詣殿庭吿成大禮以共享上帝之錫福越二年平慶陽羣臣復請乃奉仁祖配
  吿祭
  禮部崔亮奏按禮運曰禮行於郊則百神受職沈括援唐制云有事上帝則百神皆預遣祭吿惟太廟則皇帝親行祭吿今擬圜丘方丘大祀前期上親吿太廟仍遣使預吿百神如祀圜丘則曰某年某月日皇帝有事于圜丘咨爾百神以相祀事方丘亦如之仍増天下神祗壇于圜丘之東方丘之西其神主皆題曰天下神祗詔従之
  齋期
  上謂省臣曰朕每祭享天地百神惟伸吾感戴之意禱祈福祉以佑生民未嘗敢自徼惠也且齋戒所以致誠誠之至與不至神之格與不格皆係於此故朕每致齋不敢有一毫懈惰今定齋戒之期大祀以七日中祀以五日不無太久大抵人心久則易怠怠心一萌反為不敬可止於臨祭齋戒三日務致精專庶㡬可以感格著為令
  祭器
  崔亮奏按禮記郊祭器用陶匏瓦器尚質故也周禮籩人凡祭祀供簠簋之實疏曰外祀用瓦簋今祭祀用磁已合古意惟盤盂之属與古之簠簋豋豆制異今擬凡祭器皆用磁其式皆倣古之簠簋豋豆惟籩以竹詔従之
  省牲
  上諭禮臣先賢有言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此人情之常今祭祀省牲於神壇甚邇揆之人心殊為未安於是亮奏考古省牲之儀逺神壇三百步上喜曰必如是而後可
  脱舄
  學士樂韶鳳奏曰禮侍坐於長者屨不上於堂解屨不敢當階就屨跪而舉之屏於側注屨賤空則不敢陳於尊者之側長者在堂則脱於階下在室則上堂而不著入室也漢魏以後朝祭則跣襪惟蕭何劍履上殿宋南郊皇帝至南階脱舄升壇入廟脱舄升殿宋開寳通禮太廟饋食并禘祫皇帝至東階下解劍脱舄今議於郊祀廟享前期一日有司以席藉地設御幕於壇東南門外及設執事官之次門外西側祭日大駕臨壇入幕次脱舄升壇執事導駕讚禮讀祝并分獻陪祭官皆脱舄外次升供事協律郎樂舞生跣襪就位畢降壇納舄従之
  戒飾
  上詔中書言祀禮肇於聖王諸周旋上下進趨獻酬之莭慇懃至矣朕親循行其無乃失之瀆而過飾乎過飾是不誠也孔子有云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之矣且人不誠者衆暫誠者有之永誠者鮮已今措禮設儀而過飾能有終乎朕周旋神所十有一年未見其當於是更儀殊式合祀天地神祗飭中書下翰林院令儒臣紀焉
  世宗更制
  世宗改合祀而為分祀卜之太祖不吉謀之人言不協將欲已之夏言持之獨力初問張璁璁備述周禮及宋熙寧間陳襄蘇軾劉安世程頤所議分合異同以對且言聖祖定制無敢輕議惟朝日夕月之禮具載存心錄并祭祀禮儀若欲講求復舊似無難者及上諭再議璁言聖祖為一代創業之主為子孫者億萬年所當遵守願以不愆不忘之心盡善繼善述之孝此其意雖在分祀然以祖制為言自是大臣吿君之體及夏言二祖分配之説則力闢之矣曰郊祀之議聖見已定羣臣必將循黙臣獨不忍無言皇上信以分配之説盡古禮乎大祀殿非眀堂之位孟春祈榖非季秋大享之禮則未免有失於古也信以並配之説非今宜乎太祖百有餘年之神座豈忍言撤文皇百有餘年配天之報豈忍言廢則未免有失於今也臣謂天地分祀宜従古禮祖宗並配宜従今制所謂酌古斟今繼志述事仰對祖宗願従容而裁酌之又曰天地者古今之天地分而祀之三代之彝典也臣敢不將順祖宗者一代之祖宗功徳俱隆並配天地當代之定制孝子慈孫不可輕議臣安得無言至罷議之説又天地祖宗共為昭鑒今日月迭變風霾飢饉救荒之政禮貴弛力為先請察臣言務求可傳可繼之道外此非臣所知也固侃侃正論已洧川范守已曰郊祀之議永嘉等前言為是而羣議皆非也天地分祀古今正禮而祖宗訓制亦孝子慈孫所當世守而不可改者謂祖制可變是以祖宗為不足法矣謂祖宗為不足法則凡可以紛亂舊章將無所不至也祖宗睿識神謨精思長慮其所規畫協于至善者十之八九間有一二襲近代之陋盭先聖之謨匪其識有未至亦未能無意其間也故周用子正尼父非之而子孫不為之易商人尚鬼至于盤庚以鬼恐衆亦未聞其臣有以為非而請革者何也凡以祖宗之制不可變也故寧因其所可變以固其所不可變而一代之制始傳之百世而不壊一有可變之念叅乎其間則雖其不可變者姦臣賊子亦將以辯言亂其視聽而紛更殆盡矣為端甚微為禍豈淺淺哉故漢髙襲亡秦創制陋矣孝文固守其陋拒賈生之議而不納匪真謙讓未遑也正以祖宗之法不可變耳迨至武帝狹小漢制正統易服紛紛制作匪不力追古始而漢家一代之制蕩然無存浸淫易世大釁三啟卒致新莽之亂有由然也
  元郊祀考
  元初用其國俗拜天於日月山成宗大徳六年建壇於燕京合祭天地五方帝九年始立南郊專祀昊天上帝泰定中又合祭然皆不親郊文宗至順以後親郊者凡四惟祀昊天上帝其郊壇三成以合陽竒之數每成髙八尺一寸以合乾之九九上成縦廣五丈中成十丈下成十五丈四陛陛十有二級外設二壝内壝去壇二十五步外壝去内壝五十四步各四門壇設于丙巳之地以就陽位外垣南櫺星門三東西櫺星門各一中築圜壇周圍上下俱䕶以甓内壝外壝各髙五尺壝四面各有門三俱塗以赤祭時冕無旒服大裘而加衮搢大圭執鎮圭皇太子侍祀服衮冕而執圭諸臣奉祀三獻官司徒大禮使七梁冠加籠巾貂蟬助奠以下諸執事官冠制如貂蟬無籠巾而有六梁四梁三梁二梁之異御史冠二梁加獬廌俱青羅服裳紱綬環並同笏以木
  祈榖壇
  祈榖壇大享殿即大祀殿也永樂十八年建合祀天地於此其制十二楹中四楹飾以金餘施三采正中作石臺設上帝皇祗神座於其上殿前為東西廡三十二楹正南為大祀門六楹接以步廡與殿廡通殿後為庫六楹以貯神御之物名曰天庫皆覆以黄琉璃其後大祀殿易以青琉璃瓦壇之後樹以松栢外壝東南鑿池凡二十區冬月伐冰藏凌隂以供夏秋祭祀之用悉如太祖舊制至嘉靖二十一年撤大祀殿擬古眀堂名曰大享每春行祈榖禮隆慶元年禮官言先農之祭即祈榖遺意宜罷祈榖於先農壇行事大享禮亦宜罷詔可後至崇禎朝復舉行
  祈榖紀
  祈榖用孟春上辛禮也眀初用二月上戊祭先農不行祈榖即嘉靖亦一再舉而罷崇禎辛巳年正月初五日上辛復舉行有旨祈榖除不散齋不出宿於郊齋宫不朝亥時正三刻止升一燈外其恭視壇位籩豆牲隻如圜丘儀行奏祭著改於正月初一日樂章奏舞命太常寺勤督樂舞生預為演習十五年壬午正月上辛即在朔日辛未禮部以朝賀不便疏請改十一日辛巳為中辛得旨改中辛日行禮
  崇禎壬午上親行祈榖禮記壬午正月初五日上常服詣太廟以親詣南郊視牲預吿於太祖及列祖神御前仍欽遣禮部左侍郎王錫衮右侍郎蒋徳璟詹事黄景昉充上香導引官初六日遣勲臣等恭代視牲初七日上御皇極殿太常寺奏祭祀初八日為始致齊三日初八日質眀上常服乗輿詣太廟門西降輿至廟門幄次内具祭服詣太廟吿請太祖配神行禮畢出至幄次易皮弁服回御皇極殿太常寺光禄寺官奏省牲初九日大雪上親享太廟禮畢臣璟即偕王黄二公冒雪出南郊宿太常别院是日午後太常官捧蒼玉帛匣香盒同神輿亭進于皇極殿内司禮監官捧帛同安設於御案之北初十日質眀上御皇極殿太常卿捧祝版従中左門進安於御案上上親填御名訖太常卿捧安於輿中司禮監官進玉帛上親装於各匣内安訖太常寺官以次奉安輿中太常卿隨捧香盒於香亭右跪上三上香行一拜三叩頭禮畢轉於東西向立錦衣衛官旗入擡輿亭従中門出太常卿隨詣大享殿神庫奉安上遂詣太廟以親詣南郊行祈榖禮預告於太祖及列祖神御前行禮畢還宫是日早璟偕王黄二公及太常少卿髙倬具吉服冒雪至大享殿皇乾殿演禮即在北天門内駕至未時錦衣衛官備法駕設板輿於皇極門下正中上常服御皇極門太常卿奏請聖駕詣南郊行祈榖禮於大享殿上陞輿掌衛官跪奏起輿従午門端門承天門大眀門正陽門詣南郊壇内西天門至神路迤西臣璟偕王黄二公及髙少卿面駕序立行叩頭禮畢分兩旁上降輿臣璟等導上従大享南門左門入太常卿党崇雅跪迎同導上至丹陛太常卿導上至大享殿左門入恭視神位臣璟等先詣東陛前上視神位畢太常卿導上従東陛下臣璟等同導上至神庫視籩豆至神厨視牲太常卿逐一奏畢復同臣璟等導上仍従大享南門出迤西陞輿至齋宫陪祀各官免朝叅是日雪勢特猛導引往還可數千武而神庫門路甚深滑上亦徐行俯體諸臣便步趨也至一更時臣璟等三人具祭服詣皇乾殿行一拜三叩頭禮王公上香請神璟與黄公導引太常官以次捧昊天上帝正位髙皇帝配位神版詣大享殿奉安訖臣等三人即趨至大次駕亥時一燈起萬燈齊眀燦如列星上常服乗輿冒大雪従齋宫東門出至神路之西降輿導駕官導上至大次徳璟三人及太常卿復命上秉圭曰朕知道了少頃具祭服出導駕官導従大享南門左門入行祈榖禮用十二拜如大祀儀祭畢上出至大次易常服不回齋宫即従西天門還至太廟叅謁如前儀畢還宫禮部侍郎蒋徳璟謹紀
  按月令孟春天子以元日祈榖于上帝註謂以上辛郊祭天春秋傳曰啟蟄而郊郊而後耕郊特牲曰郊用辛註凡為人君當齋戒自新盧植蔡邕曰郊天是陽故用日耕耤是隂故用辰孔穎達曰甲乙丙丁等謂之日子丑寅卯等謂之辰元者善也元日郊用辛元辰耕用亥黄道周曰春日甲乙則未知其果上辛也眀初以冬至祀天圜丘夏至祀地方澤洪武十年罷之而止以正月上辛合祀天地于大祀殿并日月星辰山川䓁神俱在焉其禮甚省其敬甚專嘉靖九年罷之而分為圜丘方澤朝日夕月四郊其大祀殿則以孟春上辛祈榖十年又改啟蟄日祈榖二十四年又改大祀殿為大享殿然祈穀禮不復行崇禎十四年復行祈榖禮用上辛十五年用中辛云
  齋宫【附】
  齋宮在圜丘之西前正殿後寝殿傍有浴室四圍墻垣以深池環之皇帝親祀散齋四日致齋三日於齋宫駕至南郊昭享門降輿至内壝恭視壇位又入神庫視籩豆至神厨視牲畢出昭享門至齋宫各官早朝午朝俱賜飯傳曰祭之日披衮以象天戴冕藻十有二旒則天數也乗素車貴其質也旂十有二旒龍章而設日月以象天也天垂象聖人則之郊所以眀天道也
  周官掌次王大旅上帝則張大次小次大次在壇壝外初往所居止也小次在壇側初獻後退俟之處也按宋營青城幄殿即周之大次也又於東壝門外設更衣殿即周之小次也其制皆用帛絞縛元豐中議禮局言每嵗青城費縑布三十餘萬乞如青城創制齋宫使一勞永逸時未及行哲宗始建齋宫南渡後庶事草創復絞以備制明洪武二年詔築齋宮于圜丘側永樂因之
  郊壇門外每祀設大次駕臨壇入幕次脱舄升壇其升壇執事導駕贊禮讀祝並分獻陪祭官皆脱舄于外以次升壇供事協律郎樂舞生依前跣襪就位祭畢降壇納舄嘉靖中享廟皇后助祭遂罷脱舄禮後不復行齋宫東西懸大和鐘每郊祀駕起則鐘聲作登壇則止禮畢升駕又聲之
  洪武中禮部尚書崔亮奏宋祥符九年議南郊壇祀天或値雨雪則就太尉齋所望祭元經世大典載社稷壇壝外垣之内北垣之下亦嘗建屋七間南望二壇以備風雨曰望祀堂請依此制於圜丘方丘壇南皆建殿九間社稷壇北建殿七間遇風雨則於此望祭焉上従之
  嘉靖中上以舊存齋宮在圜丘北是踞視圜丘也欲改建于丘之東南夏言言更起齋宫于圜丘之旁似于古人掃地之義未為允惬且秦漢以來並無營室者正謂質誠尊天不自崇樹以眀謙恭肅敬之旨故惟大次之設為合古典陛下前日考據精宻豈今偶未之思耶願寝其議仰荅太靈報聞神樂觀
  神樂觀在天壇内之覀設提㸃知觀教習樂舞生内有太和殿遇祭則先期演樂于此洪武初御製圜丘方澤分祀樂章後定合祀更撰合祀樂章禮成歌九章已病音樂之未復古也詔尚書詹同尚書陶凱與協律郎冷謙定雅樂而學士宋濂為樂章著令凡祀有樂樂四䓁曰九奏曰八奏曰七奏曰六奏樂有歌有舞歌堂上舞堂下舞皆八佾有文有武郊廟皆奏中和韶樂太常領之協律郎司樂考協之凡樂淫聲過聲凶聲慢聲若舞失莭者皆有糾禁凡樂器不徙凡園陵之祭無樂洪武十二年十二月諭神樂觀云開基守業必勤政為先趨事赴公非信誠必責傳不云乎國之大事在祀與戎曩古哲王謹斯二事而上帝皇祗悅賜天下安和生民康泰朕起寒微而君宇内法古之道依時以奉上下神祇其於祀神之道若或不潔則非為生民以祈福而保已命也昔劉康公成肅公㑹晉侯伐秦祭於社稷之神然後興師當祭之時畢則有受胙之禮其受之時必思洋洋乎其在上而穆穆然或左而或右委心慎敬而受之則祥故敬勝怠者吉怠勝敬者滅所以成肅公受胙之時起慢神不恭之貌因伐秦而卒是以知敬慎必有動作禮義威儀之則以定命也於斯祀神之道能者養之以福不能者敗之以禍是故君子勤禮小人盡力勤禮莫如致敬盡力莫如敦篤敬在養神篤在守業朕觀古人之敬神也若是其驗禍福亦若是斯可謂無神而不信乎可謂佞神而祈福乎二者皆不可惟敬之以禮而已朕設神樂觀備樂以享上下神祗所以撥錢糧若干以供樂舞生非傚前代帝王求長生之法而施之然長生之道世有之不過修心清淨脱離幻化速疾去來使無艱阻是其機也於戯昔殷周之父老何存漢唐之耆宿安在果長生之道乎朕設神樂觀以備樂碑之于觀以示後世其觀主不潔樂生不精贍生不足以此觀之不但君不勤于祀事其朝臣觀主必也亦然若君勤于祀事朝臣觀主無一體之敬則國有常憲故兹勒石想宜知悉
  洪武六年上以祭祀還宫宜用樂舞生前導命翰林儒臣撰樂章以致敬慎鑒戒之意後世樂章惟聞頌羙無古意矣嘗謂諷諫則使人惕然有警若頌羙之詞使人聞之意怠而自恃之心生盖自恃者日驕自警者日强朕意如此卿等其撰述毋有所避于是儒臣承旨撰神降祥神祝酣酒色荒禽荒諸曲凡三十九章曰回鑾樂歌舞其詞皆存規戒其樂舞分為八隊皆八人禮部因其制以上命工肄習之洪武二年有旨教胡太常做個牌子漆的如法將圜丘方澤社稷宗廟先農風雨雷師馬祖凡一應祭祀時月日期明白開冩于牌上掛在這東耳房前我時常看都要知道欽此又銅人制亦創自髙皇也洪武十二年上命禮部尚書陶凱等曰經言鬼神無常享享于克誠人謹方寸于此而能格神眀于彼由至誠也然人心操舍無常必有所警而後無所放耳乃命禮部鑄銅人髙一尺有五寸手執簡書曰齋戒三日凡致齋之期則致朕前庶朕心有所警省而不敢放也又令各衙門置木齋牌刻其文曰各有常憲神有監焉遇祭祀必設洪武中諭曰石音固難和然以人聲為主神人悦和即八音諧和時起居注熊鼎進曰樂音不在外求在人君一心心和則天地之氣和樂無不和矣嘉靖既更定祀典中允廖道南請稽古樂章以禆盛典上曰考定律吕必真知者乃可詔發内府所藏金玉銅石鐘磬于神樂觀考正音律仍令科道官各舉所知諳曉音律之人以聞夏言薦行太僕丞張鶚曉暢律吕鶚臨清人時在告應詔至欲定元聲復古樂併進所著樂書二部一曰大成樂舞圖譜自琴瑟以下諸樂逐一作譜一曰古雅心談以十二圖象十二律律圖各有説乃下禮部議覆上曰音樂即為更定勿誤享祀之用乃譜定帝社稷樂歌以進遼州同知姚文察進所著樂書四聖圖解二卷樂記補説二卷律吕新書補註一卷興樂要論三卷因請興正樂以薦上帝祀祖考教皇太子章下禮部覆言文察所進樂書其于古今原委類多前人所未發者且於人聲中考定五音以為制律氣之本法似徑截深合虞書言志永言依永和聲之旨宜令文察及太常知音律者選能歌樂舞生百餘人協同肄習本部及該寺正官以時按試聲律諧協吹律氣咸有應驗方授官與張鶚同事従之
  辨大司樂之誤
  按周禮大司樂云凡樂圜鐘為宫黄鐘為角太簇為徴姑洗為羽靁鼓靁鼗孤竹之管雲和之琴瑟雲門之舞冬日至於地上之圜丘奏之若樂六變則天神皆降可得而禮矣凡樂函鐘為宫太簇為角姑洗為徴南吕為羽靈鼓靈鼗孫竹之管空桑之琴瑟咸池之舞夏日至於澤中之方丘奏之若樂八變則地示皆出可得而禮矣元儒吳澄曰此文不惟不經仍自相背戾既曰大合樂以致鬼神示而其下則止用黄鐘大吕雲門祀天止用太簇應鐘咸池祭地如是則六律六同五聲八音六舞各自為用不得謂之大合樂矣况周家祭祀已行之迹莫詳於詩之頌今攷昊天有成命之詩郊祀天地是天地無分祀之文攷般之詩望祀四嶽河海是四望與山川無異祭之文攷雝之詩禘祖而其末則曰既右烈考亦右文母是妣與祖亦無各祭之文攷周頌之詩盡是祭祀之詞其言作樂未聞有分樂而祀之之説亦未聞用歴代之樂以分祀之禮此甚不足信又曰既言六樂者文之以五聲播之以八音是六樂之作五聲八音並用之矣而其下則禮天神地示人鬼於五聲皆止用其四於八音止用其三使其果如此則聲音不備樂何自而作况攷之於詩有瞽作樂而合乎祖其間用鞉磬柷敔簫管等樂於祭宗廟之際固亦兼用竹革木石之音矣孰謂去此而不用乎既曰凡六樂者一變至六變合六樂而言之至於七變八變九變則餘三變又不與焉况樂所以象徳而六樂之致鬼神示不知何分而象徳耶
  邱文荘濬曰按分祭天地之説始見於周禮大司樂他經典所不載也非獨他經典所不載雖周禮亦無之惟大宗伯以玉作六器以蒼璧禮天黄琮禮地及典瑞四圭有邸以祀天旅上帝兩圭有邸以祀地旅四望兩處分言天地然不言其地與時其言冬至祀天夏至祀地祀天於圜丘祀地於方丘惟於大司樂見之夫大宗伯之職在掌邦禮禮之大者吉禮也禮莫重於祭祀莫大於天地然於大宗伯所掌之三大禮吉禮十有二之中上言昊天上帝而不及后土地祗乃至於作器之時始言之可見其所行之禮則一而所用以禮神者其器則有兩也况於司服掌王之吉服止有祀昊天上帝則服大裘而冕之文無所謂后土地祗之服由是觀之合祭天地其神有兩而主祭惟以一人可見矣惟其神之兩故兩其器或以蒼璧或以黄琮或四圭有邸或兩圭有邸惟其祭之一故主祭之人所服之服則一而已然則大司樂之言非歟曰先儒固謂周禮非盡出周公况其所論樂律自相背戾吳澄謂其不經不足信非無徴之言也夫其所論之樂既不足信則所論之禮又烏可深信哉在大司樂分樂始言天神地祗而未及二至及論樂之變而後有二至方圓丘之説意盖謂分樂律以属隂陽故於是日奏之始合樂也故曰若樂六變若樂八變則天神可降地祗可出然後天地可得而禮是合樂而非大享也在家宗人以二至日致人鬼物鬼則為祈禬而行非大享之禮眀矣至漢時天子以二至御前殿㑹八能之士陳八音聽樂均度則猶大司樂之遺意今乃斷以二至日為分祀天地盖未嘗詳考周官禮樂之文
  唐楊收曰樂亡久矣上古祀天地宗廟皆不用商周人歌大吕舞雲門以祀天神歌太簇舞咸池以祀地祗大吕黄鐘之合陽聲之首而雲門黄帝樂也咸池堯樂也不敢用黄鐘而以太簇次之然則祭天神者圜鐘為宫黄鐘為角太簇為徴姑洗為羽祭地示者函鐘為宫太簇為角姑洗為徴南吕為羽訖不用商及二少漢祭天則用商而宗廟不用謂鬼神畏商之剛西京諸儒惑圜鐘函鐘之説故其自受命郊祀宗廟唯用黄鐘一均章帝時太常丞鮑業始旋十二宫夫旋宫以七聲為均均言韻也古無韻字猶言一韻聲也始以某律為宫某律為商某律為角為徴為羽某律少宫少徴亦曰變曰比一均成則五聲為之莭族此旋宫也盖樂本於五音能従五音而求之則樂之理思過半矣宋沈括云宗廟之樂宫先次角又次徴又次羽宫角徴羽相次者人樂之叙也故以之求人鬼圓丘方澤之樂皆以角為先其次徴又次宫又次羽始于角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水木火土水相次者天地之叙故以之禮天地聲之不用商先儒以為惡殺黄鐘之太簇函鐘之南吕皆商也是未嘗不用特不用商中聲耳天之氣始于子故先以黄鐘天之功畢於三月故終之以姑洗地之功見于正月故先之以太簇畢于八月故終之以南吕幽隂之氣鍾于北方人之所歸鬼之所藏也故先之以黄鐘終之以應鐘
  明初議樂者以唐人趙慎之言謂周禮天神地示人鬼俱不用商者周以木徳王避其所尅也故慎于唐請加商調去角調且言宋與明俱以火徳王當去羽不當去商相尅之説近于術數終以楊收之言為正且鄭康成曰祭尚柔而商堅剛故不用焉其言固不始于收也
  西垣筆記
  崇禎十五年二月禮部奏上諭太常寺有神樂觀及給賜净衣取其精潔今郊廟祭樂亦多疎澁如琴瑟並無指法舞容尤乖古制宜訪求知樂之人細加叅究因及鄭世子所進樂書及原任禮部尚書黄汝良樂律考大要以黄鍾為主仰見皇上留心上理於禮樂精微無不洞悉臣等謹察得黄鐘氣實為律歴之本而自漢唐以來或為三寸九分或為九寸其説不同前議歴法時臣等以古葭灰氣之法令欽天監與新局並試皆不甚曉至樂舞生則琴瑟搏拊尚未能辨矧黄鐘乎周時以舞教國子令大胥正舞位小胥正舞列莭八音而行八風盖五行之義皆寓於其中至漢大樂律則卑者之子不得舞宗廟之酎凡除吏二千石至六百石關内侯至大夫之適子取為舞生其教之豫而選之精如此以能發揚功徳孚格天人而今皆伶人下賤為之去古實逺宜令太常倣周漢意選舞士不得仍以倡優充數仍將律書正聲所纂舞圖舞莭重加翻習庶足復三代之舊又輔臣奏廟堂上不宜用教坊樂聖意亦以為然察㑹典凡祭祀用太常寺樂舞凡朝㑹宴享等禮用教坊司奉鑾而相沿既久疎舛成習所當嚴行申飭至古者房中之樂歌關雎諸詩燕射之樂歌鹿鳴諸詩笙奏繇庚諸詩即漢人樂府亦特為古雅當時音容必有可觀自唐始分太常與教坊為二實鄭聲亂雅之始惜古樂殘缺未易頓議亦宜訪求知樂之人徐加訂定以副聖天子復古致治盛心
  犧牲所
  犧牲所建於神樂觀之南初為神牲所設千户並軍人專管牧養其牲正房十一間中五間為大祀牲房即正牛房左三間為太廟牲房右三間為社稷牲房前為儀門又前為大門門西南遇視牲之日設小次大門東連房十二間西連房十二間前為晾牲亭三間東西有角門東角門北為北羊房五間山羊房五間又北為煖屋滌牲房五間倉五間大庫一間西角門北為北羊房五間山羊房五間榖倉二間看牲房一間黄豆倉一間官㕔三間正牛房之北為官廨十二間東為兎房三間又東為鹿房七間鹿房前亦為曬晾亭三間又前為石柵欄官廨西為便門門西又為官廨四間又而為小倉三間東羊房後為新牛房後牛房十間餧中祀小祀牛正北為神祠西羊房後正南房五間為大祀猪圏西房十間為中祀小祀猪圏北有井又草厰東北為司牲祠周禮充人掌繫祭祀之牲牷繫於牢芻之三月封人凡祭祀飾其牛牲設其楅衡置其絼共其水稾飾謂刷治潔清之也楅衡所以持牛令不得觝觸楅設於角衡設于鼻絼繩也所以繫牛者公羊傳曰養牲必有二帝牛不吉以為稷牛帝牛必在滌三月稷牛惟具滌牛宫也謂之滌者蕩滌牢中使潔清也三牢各主一月其一月在外牢一月在中牢一月在明牢必三月者取一時氣成以充其天性也牢閑也繫而飼之所以防其損傷也歴代以來並廪犧局滌潔唐令凡大祀養牲在滌九旬不得箠扑傷損死則瘞之病則易之凡牲方色難備則代以純色凡養牲必有副省牲而犢鳴則免之而用副宋元大祀牲牢入滌别養一依唐制神牲所設官二人牧養神牲祀前三月付廪犧令滌治如法其中祀滌三十日小祀滌十日者亦如之
  凡郊廟犧牲已在滌者或有傷則出之死則埋之其有疾者亦養于别所待其肥腯以備小祀中祀之用若未及滌或有傷疾者歸所司别用景泰四年令禮部鑄造牲字牢字火印各一㑹同太常寺及御史印記各處解到大祀牛羊
  舊制嵗以十二月朔旦駕親臨閱以後每夕輪一大臣繼視之盖自五府及吏户禮兵工五部通政翰林堂上官之不司刑者皆與焉凡兎房鹿檻羊棧牛枋猪圏周行歴視出入皆騎卒火甲人等䕶衛每夕鐘定人静乃出至中宵始回城門啟鑰以入次蚤復命用騎卒自宣徳年始


  春明夢餘錄卷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錄卷十五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山川壇
  山川壇在正陽門南之右永樂十八年建繚以垣墻周廻六里洪武三年建山川壇于天地壇之西正殿七壇曰太嵗曰風雲雷雨曰五嶽曰四鎭曰四海曰四瀆曰鍾山之神兩廡従祀六壇左京畿山川夏冬季月將右都城隍春秋季月將二十一年各設壇於大祀殿以孟春従祀遂于山川壇惟仲秋一祭永樂建壇北京一如其制進祀天夀山于鍾山下嘉靖十一年即山川壇為天神地祗二壇以仲秋中旬致祭别建太嵗壇專祀太嵗東廡為春秋月將西廡為夏冬月將各二壇前為拜殿宰牲亭南為川井即山川壇舊井有龍蟄其中壇西南有先農壇東旗纛廟壇南耤田在焉十年定太嵗月將祭期嵗于孟春享廟嵗暮祫祭之日遣官行禮隆慶元年禮官議天神地祗既従祀南北郊仲秋不宜復有神祗壇之祭罷之而太嵗之祭如故
  神祗壇
  神祗壇方廣五丈髙四尺五寸五分四出陛各九級壝墻方二十四丈髙五尺五寸厚二尺五寸櫺星門六正南三東西北各一内設雲形青白石龕四于壇北各髙九尺二寸五分
  地祗壇
  地祗壇面濶十丈進深六丈髙四尺四出陛各六級壝墻方二十四丈髙五尺五寸厚二尺四寸櫺星門亦如神壇内設青白石龕山形三水形二於壇北各髙八尺二寸左従位山水形各一於壇東右従位山水形各一於壇西各髙七尺六寸
  太嵗壇
  太嵗壇在山川壇内中為太嵗壇東西兩廡南為拜殿殿之東南砌燎爐殿之西為神庫神厨宰牲亭亭南為川井外四天門東門外為齋宫鑾駕庫外為東天門洪武二年以太嵗風雲雷雨及嶽鎮海瀆山川城隍諸神止合祀於城南諸神享祀之所未有壇壝等祀非隆敬神祗之道命禮官考古制以聞至是禮官奏太嵗者十二辰之神按説文歲字従步従戊木星一嵗行一次歴十二辰而一周天若步然也自子至巳為陽自午至亥為隂所謂太嵗十二辰也隂陽家説又有十二月將十二時所直之神若天乙天罡太乙功曹太冲之類雖不經見歴代用之唐宋不載祀典元每有大興作祭太嵗月將日直時直於太史院若風雨師之祀則見於周官秦漢隋唐亦皆有祭天寳中増雷師於雨師之次因升風雨雷為中祀宋元因之又按嶽鎮海瀆之祀虞舜以四仲月廵狩而祭四嶽東嶽曰泰山四嶽之宗也故文曰岱宗南嶽曰衡山西嶽曰華山北嶽曰恒山而未言五嶽王制曰天子祭天下名山大川五嶽四瀆始有五嶽之稱盖以中嶽嵩山並列又周官小宗伯兆四望於四郊鄭元以四望為四嶽四瀆四瀆者江河淮濟也四鎮者東曰沂山西曰吳山南曰㑹稽北曰醫巫閭詩又曰廵狩而祀四嶽河海則又有四海之祭盖天子方望之祀無所不通而嶽鎮海瀆在諸侯封内諸侯亦各以其方祀之秦罷封建嶽瀆皆領於祠官及漢復建諸侯則侯國各祀其封内山川天子無預焉武帝時諸侯或分或廢五嶽皆在天子之邦宣帝時嶽瀆始有使者持莭代祠之禮由魏及隋嶽鎮海瀆皆即其地立祠命有司致祭唐宋之制有命本界刺史縣令之祀有因郊祀而望祭之祀又有遣祭之祀元遣使祭嶽鎮海瀆分東西南北中為五道其天下山川之祀虞書望於山川徧於羣神周頌曰懐柔百神周禮小宗伯兆山川邱陵墳衍各因其方王制凡山川之小者其祭秩視伯子男劉向謂山川能生物出雲雨施潤澤品類以百數故視伯子男其在諸侯封内者諸侯又自祭之如楚祭雎漳晉祭惡池齊祭配林是也秦罷封建則皆領於祠官焉由漢唐以及宋元嶽鎮海瀆之外又有其餘山川之祀不獨嶽瀆也城隍之祀莫詳所始先儒謂既有社矣不應復有城隍故唐李陽冰縉雲城隍記謂祀典無之惟吳越有之然成都城隍祠太和中李徳裕所建張説有祭城隍文杜牧有祭黄州城隍文則不獨吳越為然又蕪湖城隍建於吳赤烏二年髙齊慕容儼梁武陵王祀城隍神皆書於史又不獨唐而已宋以來其祀徧天下或賜廟額或頒封爵至或遷就附㑹各指一人以為神之姓名如鎮江慶元寧國太平華亭蕪湖等郡邑皆以為紀信龍且贑兖瑞吉建昌臨江南康皆以為灌嬰是也張説祭荆州城隍文曰致和産物助天育人張九齡祭洪州城隍方隅是保甿庶是依則歴代崇祀之意有在也今國家開創之初嘗以太嵗風雲雷雨嶽鎮海瀆及天下山川京都城隍及天下城隍皆祀於城南享祀之所既非專祀又室而不壇非禮所宜考之唐制以立春後申日祭雨雷於城東南以今觀之天地之生物動之以風潤之以雨發之以雷隂陽之機本一氣使然而各以時别祭甚失享祀本意至於海嶽之神其氣亦流通暢達何有限隔今宜以太嵗風雲雷雨嶽鎮海瀆及天下山川城隍祗合為一壇春秋祀之従之
  何孟春云國初肇祀太嵗禮官雜議因及隂陽家説十二時所值之神太祖乃定祭太嵗於山川壇之正殿而以春夏秋冬四月將分祀兩廡或謂月將非經見者按禮祭法埋少牢於泰昭祭時也相近於坎壇祭寒暑也太嵗實統四時而月將四時之寒暑行焉古人有時與寒暑之祭今祭太嵗月將則固時與寒暑之神也載諸祀典孰謂非經見耶至洪武七年甲寅令仲春秋上旬擇日祭未㡬以諸神従祀南郊遂省春祭是年夏六月始正嶽鎮海瀆及各城隍等稱號惟孔子之封爵不改遂詔為制一五嶽之神稱東嶽泰山之神中嶽嵩山之神西嶽華山之神北嶽恒山之神南嶽衡山之神一五鎮稱東鎮沂山之神南鎮㑹稽山之神中鎮霍山之神西鎮吳山之神北鎮醫無閭山之神一四海稱東海之神南海之神西海之神北海之神一四瀆稱東瀆大淮之神南瀆大江之神西瀆大河之神北瀆大濟之神一各處府州縣城隍稱某府城隍之神某州城隍之神某縣城隍之神一歴代忠臣烈士並依當時初封名爵禄某之神餘祠無功於民不應祀典者一切禁罷降詔云五嶽五鎮四海四瀆之封起自唐世崇名羙諡歴代有加凟祀不經莫此為甚至于忠臣烈士雖可加封號亦惟當時為宜今依古定制凡嶽鎮海瀆並去前代所封名號山水以山水本名稱其神郡縣城隍神號一體改正歴代忠臣烈士亦依當時初封以為實號後世諡封羙稱皆與革去其孔子明先王之要道為天下師以濟後世非有功一方一時者比所有封爵仍因其舊遂為令未㡬復降儀注凡府州縣新官到任必先宿齋城隍廟謁神與誓在隂陽表裏以安下民而祠祀之文禮儀之詳備載大眀集禮北嶽在今真定府定州曲陽縣漢為常山郡上曲陽縣史記封禪書常山王有罪遷天子封其弟于真定以續先王祀而以常山為郡然後五嶽皆在天子之邦漢書郊祀志祠北嶽常山於上曲陽後漢書章帝紀元和三年春二月戊辰幸中山遣使者祠北嶽于上曲陽魏書和平元年春正月如中山過恒嶽禮其神而返二年春二月如中山遣使者祀恒嶽隋書大業四年秋八月帝廵河北親祀恒岳唐書地理志定州曲陽縣元和十五年更恒岳曰鎮嶽設有嶽祠張嘉貞傳為定州刺史至州於恒嶽廟中立頌自為文書于石其碑用白石為之素質黒文甚為竒麗先是岳祠為逺近祈賽有錢數百萬嘉貞自以為頌文之功納其數萬自漢及唐北岳之祭皆在曲陽一統志乃謂恒山在渾源州南二十里山西志又謂宋時因山後諸州陷于契丹乃即曲陽致祭此謬説也邱文荘濬云歴代東海南海皆臨海而祭西海北海則望祀在宋都汴梁無由至遼薊之域出國門而北望祭之可也今建都于燕望南而祭北海豈天子宅中以臨四海之義哉今京師東北乃古碣石淪海之地于此立祠而祭于勢為順于理為宜若夫中國之正西在于秦隴西南則蜀稍南則滇也滇之極西百夷之外聞有大海宜于此處望祀之今祭北海仍在懐慶祭西海仍在蒲州是邱之説終眀之世未用也
  都城隍之神嵗以五月十一日為神之誕辰及萬夀聖莭各遣官致祭倪宗伯岳上疏云廟祀城隍之神本非人鬼安得誕辰可謂妄謬每嵗南郊大祀壇八月山川壇俱有合祭之禮事體已重比於天下府縣之祭不同所有前項祭吿煩凟無據遂罷之
  先農壇
  先農壇在山川壇内西南隅永樂中建按洪武元年御史尋适請耕耤田享先農以勸天下上従之二年建壇壇南為耤田北為神倉嵗親祭先農以后稷配已而又奉仁祖配八年令府尹祭不設配永樂建壇京師一如其制建于太嵗壇傍之西南為制一成石包甎砌方廣四丈七尺髙四尺五寸四出陛西為瘞位東為齋宫鑾駕庫東北為神倉東南為具服殿殿前為觀耕臺用木方五丈髙五尺南東西三出陛臺南為耤田䕶壇地六百畝供黍稷及薦新品物又地九十四畝有竒每年額税四石七斗有竒太常寺㑹同禮部收貯神倉以備旱潦又令壇官種一百九十畝壇户二百六十六畝七分上耕耤田親祭餘年順天府尹祭嘉靖中建圓廪方倉以貯粢盛耕之日上具弁服詣壇躬祭如儀更翼善冠黄袍各官吉服户部尚書進耒耜順天府官進鞭上秉耒耜三推三返部臣受耒耜府臣受鞭府官捧青箱隨以種子播而覆之上御觀耕臺坐觀三公五推九卿九推府官率庶人終畝
  漢耕于鉅定于㺯田于定陶于下邳無定所唐戒近郊履千畝行九推宋耕數十步或十有二畦無定數至眀而其制始備
  天子耕用亥日盖亥之地直上天倉星又以建辰月祭靈星以求豐穰靈星是天田星在于辰故農字以辰
  明宗伯蒋徳璟耤田考
  按耤字周禮作籍禮記作籍詩載芟小序亦作籍説文作耤大明㑹典亦作耤周禮天官甸師掌帥其屬耕耨王籍以時入之以共齍盛註籍之言借也月令孟春天子以元日祈榖于上帝乃擇元辰天子親載耒耜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躬耕帝籍天子三推三公五推卿諸侯九推註元辰郊後吉辰也帝籍者為天神借民力所治之田也籍田共上帝粢盛故云為天神借民力也箋云籍之言借也借民力治之正義云天子千畝諸侯百畝王一耕之而使庶人芸芓終之是借民也王者役人自是常事而謂之借者言此田耕耨皆當王親為之但以聽政治民有所不暇故借人之力以為已功漢書孝文籍田應劭曰籍田千畝典籍之田臣瓚曰親耕親桑率天下先本不得以假借為稱然凡言典籍者謂作事設法書而記之或復追述前言號為典法此籍田在於公地嵗嵗耕墾何故以籍為名若以事載典籍即名籍田則天下之事無非籍矣何獨於此偏得籍名瓚親耕之文即云不得假借豈籍田千畝天子親耕之乎周禮疏云籍田之榖衆神皆用獨言帝籍者舉尊言之自天子三推以下示有恭敬鬼神之法又示帥先天下故暫時耕終之者庶人也説文曰耤帝耤千畝也古者使民如借故謂之耤従耒昔聲通作籍韋昭曰借民力治之以奉宗廟且以勸率天下使務農也盧植曰藉耕也左傳鄅人藉稻故知藉為耕瓚曰藉謂蹈藉也師古曰瓚説是今㑹典作耤盖本之説文
  考先農
  詩載芟春籍田而祈社稷也正義曰周公成王太平之時王者親耕籍田以勸農業又祈求社稷使獲年豐嵗稔故序本其多獲所繇經則主説年豐不及籍社所以經序有異也月令孟春天子躬耕帝籍仲春擇元日命民人社大司馬仲春蒐田獻禽以祭社然則天子祈社亦以仲春與耕藉異月而連言之者俱在春時故以春總之祭法云王為羣姓立社曰泰社王自為立社曰王社亦曰帝社此二社皆應以春祈之但此為百姓祈祭文當主於泰社其稷與社共祭亦當謂泰社泰稷焉鄭元謂王社在籍田之中按大眀集禮云周官籥章凡國祈年于田祖吹豳雅擊土鼓以樂田畯鄭氏曰田祖始耕田者謂神農也漢立官社文帝令官祠先農晉武詔復二社北齊及隋又改曰先農唐神龍中禮官祝欽眀議以禮典無先農之文先農與社本是一神妄為改作請改先農壇為帝社壇以應禮經王社之義至開元定禮又採齊隋之議復曰先農宋陳祥道曰先儒謂王社建於籍田然國語王藉則司空除壇農正陳籍禮而歴代所祭先農而已不聞祭社也詩曰春籍田而祈社非謂社稷建于籍田也今按祝欽明云先農即社陳祥道云社自社先農自先農籍田所祭乃先農非社也其説不同其為重農報本之義一也
  考祭與耕同日
  享先農之禮與躬耕同日禮無眀文惟周語云農正陳籍禮而韋昭注謂陳籍禮者祭其神為農祈也至漢以籍田之日祀先農而其禮始著漢舊儀春耕籍田官祠先農百官皆従置籍田令丞東漢籍田儀正月始耕常以乙日祠先農於田所先農已享耕於其地自晉魏至唐宋其禮不廢政和間罷享先農為中祀命有司行事止行親耕之禮南渡後復親祠元不親行僅命有司攝事而已眀髙皇帝親祠躬耕始復古禮後改中祀止遣應天府官致祭不設配祭畢親耕惟登極初行耕耤禮則親祭云
  考不用亥
  月令孟春擇元辰説者曰元辰祈榖郊後吉辰也十二支謂之辰郊天是陽故用辛日耕耤是隂故用亥辰知用亥者正月亥為天倉以其耕事故用天倉也周語立春之日農祥晨正至二月初吉王祼鬯而行籍禮漢文用亥日耕籍祠先農明帝耕以二月章帝耕以正月乙日晉武帝以正月丁亥宋文帝以正月上辛後吉亥齊武帝時王儉謂親耕用立春後亥日經無明文何佟之云少牢饋食禮禘太廟用丁亥鄭元以不必丁亥今若不得丁則用己亥辛亥茍有亥焉可也梁天監中議書云以殷仲春籍田理在建卯於是改用二月唐用孟春吉亥宋用正月上辛後亥日政和中議禮局言孟春親耕下太史局擇日不必專用吉亥元用孟春吉亥國朝以仲春擇吉日行事
  考壇制
  虢文公云籍田之制司空除于籍漢文帝立壇於田所其制如社之壇宋於宫之震地八里外整治千畝中開阡陌立先農壇於中阡西陌南梁移籍田于建康北岸築兆域如南北郊齊作祠壇於陌南阡西廣輪三十尺四陛三壝四門又為大營於外唐髙宗改籍田壇為先農壇神龍初復改先農壇為帝社壇於壇西立帝稷壇禮同太社惟不備方色有異焉壇髙五尺方五丈四出陛其色青宋先農壇九尺四十步飾以青二壝元壇制同社壇縦廣十步髙五尺四出陛其色青每方開櫺星門國朝壇在耤田之北髙五尺濶五丈四出陛考耕所
  唐貞觀中議籍田所在給事中孔穎達曰禮天子籍於南郊諸侯於東郊晉武時於東南今於城東不合古禮太宗曰禮緣人情何常之有虞書之平秩東作已在東矣又乗青輅載黛耜者所以順於春氣故知合在東方也於是遂定宋初耕於東郊神宗元豐中議以天子為籍於南郊諸侯為籍於東郊是為不易之典而歴世帝王循用東郊之制乃依古禮度地於京城東南御耕位在先農壇壝門東南
  考榖種
  周官内宰上春詔王后帥六宫之人生穜稑之種而獻之王先種後熟曰穜後種先熟曰稑必使后宮藏種者以其有繁育之祥也必生而獻之者示能育之使不傷敗且佐王耕事供祭祀也此項後惟宋文帝時行之
  考勞酒
  周制耕籍畢反執爵於太寝三公九卿諸侯大夫皆御命曰勞酒勞酒謂既耕而宴以勞羣臣也大寝路寝御侍也周語虢文公曰耕畢膳夫陳享膳宰監之膳夫贊王王歆太牢班賞之庶人終食此禮唐宋皆行於還宫之次日或擇日賜宴明制耕畢皇帝置酒于大次従耕大臣執事百官以及耆老村社皆蒙賜焉治元年二月上親耕耤田禮畢宴羣臣時教坊司以雜劇承應或出狎語左都御史馬文升厲聲曰新天子當知稼穡艱難豈宜以此凟亂宸聽即去之
  考大蜡
  大蜡與耤田相為始終而本朝唯於此闕焉因請當東作方興之始既舉耤田之禮以祀先農于春而以帥先農民興其務本之心則百榖吿成之後載舉大蜡之禮以報先嗇於冬而以勞來農民報其勤動之苦惜未行
  崇禎壬午上親耕耤田紀今上御極之七年嵗在甲戌二月二十有七日親致祭於先農之神行躬耕耤田禮至十五年壬午二月十九日上復親祭先農行耕耤禮澤為户科左給事中同科員張希夏沈培左懋第沈迅戴明説導駕躬逢大典略紀其槩壬午二月十九日巳未卯刻上駕至先農壇六科同禮部堂上官導駕至具服殿易皮弁服絳紗祭服至壇壇上結黄幄奉先農下設上拜位上拜揖甚恭禮畢仍導駕至具服殿易翼善冠黄袍太常寺奏請詣耕耤位六科同禮部導駕至位户部尚書傅淑訓跪進耒耜順天府尹張宸極跪進鞭六科錦衣衛太常卿導引上左手秉耒右手執鞭三推步行犁土中盡壠而止耕時教坊司引紅旗兩旁唱禾詞老人牽牛二人扶犁二人耕畢户部尚書跪受耒耜置犁亭府尹跪受鞭置鞭亭府尹捧青箱播種耆老以御牛隨而覆之上御觀耕臺於是大學士周延儒賀逢聖張四知謝陞陳演吏部尚書李日宣六人耕東定國公徐允禎恭順侯吳惟英清平伯吳遵周户部尚書傅淑訓兵部尚書陳新甲工部尚書劉遵憲六人耕西順天府㕔官各執箱播種太常卿奏耕畢駕至齋宫各官一拜三叩頭分班侍立順天府官率兩縣官耆老人等五拜三叩頭農夫蓑衣挑農具三十人隨後俯伏禮畢即隨府縣官至耕所終畝各官行慶賀禮上傳旨賜酒飯文官三品以上武官二品以上坐丹陛上餘在臺下是日科臣沈迅因教坊承應歌詞俚俗宜改正上疏即下部本月二十四日上令閣臣傳禮部王錫衮蒋徳璟到閣諭以後耕耤宜歌豳風無逸之詩其教坊所扮黄童白叟鼓腹謳歌為佯醉狀委為俚俗斥令改正天地之舞不宜扮天神褻凟及禾詞宜頌不忘規須令詞臣另行撰擬户科左給事中臣某紀
  旗纛廟
  旗纛廟建于太嵗殿之東永樂建規制如南京神曰旗頭大將曰六纛大神曰五方旗神曰主宰戰船之神曰金皷角銃砲之神曰弓弩飛鎗飛石之神曰陣前陣後神祗五猖等衆皆南向
  旗謂牙旗黄帝出軍訣曰牙旗者將軍之精一軍之形凡始竪牙必祭以剛日祭牙之日吉氣來應大勝之徴纛謂旄頭也太白隂經曰大將軍中營建之天子六軍故用六纛以旄牛尾為之在左騑馬首秦置頭騎以先驅漢武帝置靈旗為兵禱則太史奉以指所伐國孫權作黄龍火牙旗後齊天子親征建牙旗唐宋及元皆有旗纛之祭旗纛藏内府仲秋遣旗手衛官祭于廟霜降祭于教場嵗暮祭于承天門外後罷霜降之祭又朔望有神旗之祭則京營提督官專祭火雷之神于教場國有大征討皇帝武弁服禡祭祭軍牙之神六纛之神建牙旗六纛於神位後祭之日皇帝省牲視滌牛一羊一豕一禮三獻奏樂皇帝飲福受胙望燎刺五雄雞血於酒碗酬神焉

  春明夢餘錄卷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錄卷十六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地壇
  地壇在安定門外之北繚以垣墻嘉靖九年建方澤壇為制二成夏至祭皇地祗北向太祖西向俱一成上東一壇中嶽東嶽南嶽西嶽北嶽基運山翔聖山神烈山西向西一壇中鎮東鎮南鎮西鎮北鎮天夀山純徳山東向東二壇東海南海西海北海西向西二壇大江大淮大河大漢東向俱二成上壇制一成面方六丈髙六尺二成面方十丈六尺髙六尺各成面甎用六八隂數皆黄色琉璃青白石包砌四出陛各八級周圍水渠一道長四十九丈四尺四寸深八尺六寸濶六尺内壝方墻二十七丈二尺髙六尺厚二尺内櫺星門四北門外西為瘞位瘞祝帛配位帛則燎之東為燈臺南門外為皇祗室藏神版而太祖版則以祭之前一日請諸廟外櫺星門四西門外迤西為神庫神厨宰牲亭祭器庫北門外西北為齋宫又建四天門西門外為鑾駕庫遣官房南為陪祀官房又外為壇門又外為泰折街牌坊䕶壇地一千四百七十六畝
  明太祖未即大位之先已建圜丘於正陽門外鍾山之陽建方丘于太平門外鍾山之隂分祀天地元年李善長等進方丘説曰按三代祭地之禮見於經傳者夏以五月商以六月周以夏至日祀之於澤中之方丘盖王者事天明事地察故冬至報天夏至報地所以順隂陽之義也祭天於南郊之圜丘祭地於北郊之方澤所以順隂陽之位也然先王親地有社存焉禮曰享天於郊祀社於國又曰郊所以明天道社所以神地道又曰郊社所以祀上帝又曰眀乎郊社之禮或以社對帝或以社對郊則祭社所以親地也書曰敢昭告于皇天后土左氏曰戴皇天履后土則古者亦命地祗為后矣曰地祗曰后土曰社皆祭地也此三代之正體而釋經之正説自鄭元惑於緯書而謂夏至於方丘之上祭崑崙之祗七月於㤗折之壇祭神州之祗析而二之後世宗焉嵗一祭自漢武用祠官寛舒議立后土祠於汾隂脽上禮如祗祀而後世又宗之於北郊之外仍祠后土元始間王莽奏罷甘泉泰畤復長安南北郊以正月上辛若丁天子親合祀天地於南郊而後世又因之多合祭焉由漢歴唐千餘年間親祀北郊者惟魏文帝之太和周武帝之建徳隋髙祖之開皇唐元宗之開元四祭而已宋元豐中議專祭北郊故政和中專祭者凡四南渡以後則惟攝祀而已元皇慶間議夏至專祭地未久施行今當以經為正擬今嵗夏至日祀方丘以五嶽五鎮四海四瀆従祀上是之四年三月復改築圜丘方丘二壇七年七月増圜丘方丘従祀更定其儀十年以分祭天地揆之人情有所未安命舉合祀之典即圜丘舊址為壇而以屋覆之名曰大祀殿自是方丘之祭遂罷永樂建天地壇于南郊一如太祖更定之制至嘉靖九年議改諸祀禮臣夏言因奏分祭天地本是古制况壇于南郊坎于北郊就隂陽因髙下原無崇樹棟宇之文至祖宗並配舉行不於長至之日而於孟春俱不應古典宜令羣臣博考㑹議陛下稱制而裁定之此中興大業也疏入未報給事中王汝梅等以言説非是而霍韜詆之尤力上怒皆加切責而又自為説以示禮部于是建方澤壇于安定門外坐南向北以髙皇帝配如洪武十年以前之制潘簡肅潢議臣聞禮者體也昔者聖人作易設卦觀象以乾為天為君為父以坤為地為母為妻為臣而係之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髙以陳貴賤位矣此禮所由生也是故因天事天祭帝於郊因地祀地祭社於國燔柴泰壇崇效天地瘞埋於泰折異樂殊日不與帝同牢以卑法地明王者父乾母坤禮至而辨示民嚴上焉故孔子曰天無二日土無二王禘嘗郊社尊無二上知其説者之于天下也其如視諸斯乎盖慎之也以此坊民後世乃猶有合享分郊如新莽匡衡之云者其於上也不亦二乎臣愚竊謂禮有貴多亦有尚寡文質無常惟稱之適圜丘不屋致誠之極也明堂大享宜非所施是故掃地之典義不可曠奕奕郊廟列聖作之踐位行禮于今百祀神靈之所依祖宗精神之所聚律之以春秋譏毁泉臺之法而揆之以詩人勿翦勿拜之意有其舉之孰敢廢乎是故大祀之殿義不可墮按尚書孝經春秋凡言郊不卜郊郊祀用牲於郊皆斷名之曰郊不别云某郊凡言郊以明天道郊則天神格祭天於郊皆直繫之天更不並云天地是知祭天之外無郊郊祭之中無地易明也匡衡徒見天子有兆于南郊之語妄意祭地當于北郊其言本孝經緯于經無據且北既隂方地象母位則郊配亦當以其類矣嚴母莫大於配地古有之乎是故北郊之謬義不可襲王者受命有天下謂之有土是故古者天子大社丘方五丈封土五色祭后土焉凡封建諸侯則各割其方色之土苴以白茅而錫之使各立社祭于其國亦曰胙土是天子太社五土王社自祭畿内分土諸侯獨得祭其方土而已故曰王者有分土祭天地諸侯方祭祭土而尚書周官禮記皆謂祭地曰社或曰后土曰土示曰大示亦曰地示又曰土示丘方曰方丘折曰泰折天下之社莫大焉曰大社社所以眀地道列地利命降乎社之謂殽地社之為大示昭昭矣自鄭元諸儒牽附䜟緯誤分泰折為祭崑崙方丘為祭神州于是大社自為五土之神而夏至祭地别在北郊夫五土之神非地而何旅五帝獨非祭天耶周禮宗伯師甸用牲于社大祝大師大㑹同宜于社小祝冦戎之事保郊祀于社大司馬蒐田獻禽祭示大合軍以先愷樂獻功于社大司冦軍旅之事涖戮於社類皆言社而不及稷臣謂此天子大社也張載曰大社王為羣姓所立必在國外王社王所自立必在城内夫大社既在國外則小宗伯建國之神位所謂右社稷左宗廟者固王自立之社而大社無稷矣漢儒乃謂大社有稷王社無稷是無怪其以社為地别體而雜求諸泰折方丘卒起後來紛紛之議非胡宏王炎諸臣相繼講正流惑可勝慨乎
  編修歐陽鐸議竊惟二儀定位天髙而地下先王制禮天尊而地親故我太祖皇帝兆圜丘於鍾山之陽兆方丘於鍾山之隂用周禮也行之十年乃更為大祀之殿定合祀之儀又行之二十餘年而太宗皇帝承之百十年來論者類疑其非古然以太祖非無為而變太宗非無據而承况土木一興財費不貲事干國典不敢易言耳兹遇陛下博稽古典臣工何容異議雖然古不可悖亦不可泥叅之酌之與時宜之是在陛下聖明而已况周禮固有不可知者臣請先舉其畧而後效其愚謹按周禮冬至圜丘夏至方丘可以見天地之分祀矣然未知其兆於南郊歟抑南北二郊歟不可考也及考大宗伯掌建邦禮則禋祀祀天血祭祭社而無祭地之禮小宗伯掌建神位則右社稷左宗廟五帝四郊而無地祗之位司服則祀天大裘祭社希冕而無祭地之服乃若大宗伯蒼璧禮天黄琮禮地圭璋琥璜禮四方則無禮社之玉典瑞四圭祀天兩圭祀地璋邸射祀山川則無祀社之圭何其闕畧如此耶或謂天子之社非諸侯各祭一方者比古無北郊社以祭地也故尊與郊等親與廟並故武王伐商類於上帝即宜于冡土成王遷洛用牲于郊即社于新邑周禮盖言地即不言社言社即不言地耳信斯言也則既謂右社稷又曰澤中方丘何其乖錯如此耶意者國門之内除地為澤而築丘祭社如古者壇墠之制歟或社稷在國都之右因澤為丘不必於門内歟是又未可考也臣故曰古不可悖亦不可泥得其意不踐其迹時之為貴可也
  修撰姚淶議太祖髙皇帝當分祭之初存復古之念必嘗求其制於周禮必嘗採其説於諸儒必嘗集其議於在廷之臣二郊嘗並立矣二至嘗分祀矣心思其義非一日也身踐其禮非一祭也歴試而親驗之非若儒生之空談髙論而已也十年之内幽明感通之間天人相與之際必有不盡如諸儒所議者而後更之以合于一不安于前而安于後無得于分祀而有得于合祀于是定為一代之禮以垂憲無極不然終洪武之世使其少有未愜則聖祖自將復従其初矣夫豈憚於更定以貽今日之議哉是故斷之于定鼎之時者聖祖也行之而安者凡二十年襲之于徙都之日者太宗也行之而安者亦二十年承之於繼世之後者列聖也行之而安者復百餘年天清地晏百神受職命其宴曰慶成者慶天心之克享也未始一嵗間也固不屑屑於古禮之合而祭則受福已大非漢唐宋之所班矣臣愚以為合祭之禮未可輕易也夫臣非不能組織舊聞使言之成章以効仰贊之忱但言必慮其所終而行必稽其所敝古之祭日于壇謂春分也祭月于坎謂秋分也其隂陽先後之序義則得矣従之可也若冬至夏至之祭臣於此竊有疑焉周人以建子之月為嵗首故冬至祭天夏至祭地隂陽之義先後之倫各有攸宜斯制禮之本意也今所用者夏正也如以一嵗之月序之則夏至前而冬至後茍夏至祭地冬至祭天是先地而後天雖曰陽先隂後于義無嫌然實非一嵗之事尊天之義豈其若此行周之禮不可以用今之時用今之時不可以行周之禮是其大者已碍而不通矣
  西垣筆記
  崇禎十五年五月二十六日甲午夏至先是上傳親祭地於方澤所司者皆如儀是日四鼓後鐘鳴上乗輿従午門端門承天門長安左門安定門詣北郊至行幄具祭服時曙色漸開上繙閱章疏久之報卯時上步出大次従内壝櫺星右門步入行大祭禮樂九奏上升壇者五而對越盡禮仍至大次易常服而還
  正位黒犢一黄琮黄帛黄玉爵配位同惟無玉四従位黒犢四北羊四猪四計用犢六隻北羊及猪各四隻北羊者角彎下價髙山羊角直上價廉大祀不用山羊
  南祀配位藏於泰神殿北郊配位在太廟臨祭前一日請出入壇祭畢仍奉入
  朝日壇
  朝日壇在朝陽門外繚以垣墻嘉靖九年建西向為制一成春分之日祭大明之神神西向祭用大牢玉禮三獻樂七奏舞八佾甲丙戊庚壬年皇帝親祭祭服拜跪飲福受胙餘年遣文大臣攝祭壇方廣五丈髙五尺九寸壇面用紅琉璃階九級俱白石櫺星門西門外為燎爐瘞池西南為具服殿東北為神庫神厨宰牲亭燈庫鐘樓北為遣官房外為天門二座北天門外為禮神坊西天門外迤南為陪祀齋宿房五十四間䕶壇地一百畝
  夕月壇
  夕月壇在阜成門外繚以垣墻嘉靖九年建東向為制一成秋分之日祭夜明之神神東向祭用牲玉獻舞如朝日儀惟樂六奏従祀二十八宿木火土金水五星周天星辰丑辰未戌年皇帝皮弁服親祀亦如朝日儀餘年遣武臣攝祭壇方廣四丈髙四尺六寸面白琉璃階六級俱白石内櫺星門四東門外為瘞池東北為具服殿南門外為神庫西南為宰牲亭神厨祭器庫北門外為鐘樓遣官房外天門二座東天門外北為禮神坊䕶壇地三十六畝祭日之時以寅祭月之時以亥
  祭法曰王宫祭日夜明祭月王宫壇名營域如宫日神尊故名壇曰王宫夜明祭月壇名月明於夜故謂其壇為夜明又曰祭日於壇祭月於坎以制上下祭日於東祭月於西以端其位
  春官典瑞玉人之事圭璧五寸以祀日月圭璧謂以璧為邸旁有一圭盖祀天之玉以四圭有邸此為一圭者殺於上帝也
  嘉靖中改郊壇禮朝日夕月等壇玉爵各用其方之色因詔求紅黄二玉不得暫用紅瑪瑙水晶仍極意購求終不獲回回館通事撒文秀者言二玉産在阿丹去吐魯番西南二千里其地兩山對峙自為雌雄有時自鳴乞依宣徳時下番事例往求可獲部以遣官非例止責陜西撫按於邊地訪求













  春明夢餘錄卷十六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春明夢餘錄>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錄卷十七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太廟
  太廟在闕之左永樂十八年建廟京師如洪武九年改建之制前正殿翼以兩廡後寢殿九間間一室主皆南向几席諸器備如生儀嘉靖十一年召輔臣李時翟鑾禮官夏言議復古七廟制未決㑹中允廖道南疏請建九廟上從其議撤故廟祖宗各建專廟合為都宫太廟因舊而新之居中文皇世皇在太廟東北居六廟上昭穆六廟列太廟左右廟各有殿殿後有寢藏主太廟寢後别有祧寢藏祧主太廟門殿皆南向羣廟門東西向内門寢殿皆南向十五年十二月九廟成二十年四月雷火八廟災惟睿廟存因重建太廟復同堂異室之制二十四年七月新廟成正殿九間内貯諸帝后冕旒鳳冠袍帶匱而藏之祭則陳設祭畢仍藏匱中東西側間設親王功臣牌位前為兩廡東西二燎爐東燎列聖親王祝帛西燎功臣帛南為㦸門設具服小次門左為神庫右為神厨又南為廟門門外東南為宰牲亭南為神宫監西為廟街門正殿後為寢殿九間奉安列聖神主皆南面又後為祧廟五間藏祧主皆南向時享於四孟祫於歲除仍設衣冠不出主如初制
  寢殿神主
  太祖開天行道肇紀立極大聖至神仁文義武峻德成功髙皇帝
  孝慈貞化哲順仁徽成天育聖至徳髙皇后【中室】成祖啓天道髙明肇運聖武神功純仁至孝文皇帝仁孝慈懿誠明莊獻配天齊聖文皇后【東第一室】睿宗知天守道洪德淵仁寛穆純聖恭儉敬天獻皇帝慈孝貞順仁敬誠一安天誕聖獻皇后【西第一室】武宗承天達道英肅睿哲昭德顯功宏文思孝毅皇帝孝靜莊惠安肅温誠順天偕聖毅皇后【東二室】
  世宗欽天履道英毅聖神宣文廣武洪仁大孝肅皇帝孝潔恭懿慈睿安莊相天翊聖肅皇后【西二室】
  穆宗契天隆道淵懿寛仁顯文光武純德孝莊皇帝孝懿貞惠順哲恭仁儷天襄聖莊皇后【東三室】
  神宗範天合道哲肅敦簡光文章武安仁止孝顯皇帝孝端貞恪莊惠仁明嫓天毓聖顯皇后【西三室】
  光宗崇天契道英睿恭純憲文景武淵仁懿孝貞皇帝孝元昭懿哲惠莊仁合天弼聖貞皇后【東四室】
  熹宗達天闡道敦孝篤友章文襄武靖穆莊勤悊皇帝【西四室】
  祧殿神主
  德祖元皇帝后
  懿祖恒皇帝后
  熙祖裕皇帝后
  仁祖淳皇帝后
  仁宗敬天體道純誠至德文欽武章聖達孝昭皇帝誠孝恭肅明德仁順天啓聖昭皇后
  宣宗憲天崇道英明神聖欽文昭武寛仁純孝章皇帝孝恭懿憲慈仁荘烈齊天配聖章皇后
  英宗法天立道仁明誠敬昭文憲武至德廣孝睿皇帝孝荘憲穆惠顯仁恭天欽聖睿皇后
  憲宗繼天凝道誠明仁敬崇文肅武宏德聖孝純皇帝孝貞荘懿恭靖仁慈欽天輔聖純皇后
  孝宗建天明道誠純中正聖文神武至仁大德敬皇帝孝康靖肅莊慈哲懿翊天贊聖敬皇后
  東廡諸王侑享
  壽春王妃劉氏【為一壇】 霍邱王妃翟氏下蔡王安豐王妃趙氏南昌王【為一壇】 城王妃田氏旴王妃唐氏臨淮王妃劉氏【為一壇】 寳應王六安王來安王都梁王英山王山陽王招信王【為一壇】凡十五王
  西廡功臣侑享
  開國輔運推誠宣力武臣特進光祿大夫左柱國太傅中書右丞相中山武寧王徐達翊運推誠宣力靖遠功臣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太保中書左丞相開平忠武王常遇春開國輔運推誠宣力武臣特進榮祿大夫右柱國大都督府左都督同知軍國事岐陽武靖王李文忠開國輔運推誠宣力武臣特進榮祿大夫右柱國寧河武順王鄧愈開國輔運推誠宣力武臣特進光禄大夫左柱國信國公追封東甌襄武王湯和開國輔運推誠宣力武臣右柱國西平侯追封黔寧昭靖王沐英贈奉天靖難推誠宣力武臣特進榮禄大夫右柱國追封榮國忠顯公加封河間忠武王張玉奉天靖難推誠宣力武臣特進榮禄大夫右柱國左軍都督府左都督太子太傅成國公追封東平武烈王朱能開國輔運推誠宣力武臣特進光禄大夫柱國同知大都督府事虢國忠烈公俞通海開國輔運推誠宣力武臣特進光禄大夫柱國同知大都督府事蔡國忠毅公張德勝開國輔運推誠宣力武臣光禄大夫柱國同知大都督府事越國武莊公胡大海開國輔運推誠宣力武臣榮禄大夫柱國同知大都督府事梁國武桓公趙德勝開國輔運推誠宣力武臣鎮國將軍䕶軍僉大都督府事追封泗國武壯公耿再成開國輔運推誠宣力武臣右柱國武定侯追封營國威襄公郭英贈奉天靖難推誠效忠宣力武臣特進榮禄大夫右柱國追封金鄉忠壮侯加封寧國公王真開國輔運推誠宣力武臣安遠將軍輕車都尉同知英武衞親軍指揮使司事特封永義侯桑世傑開國翊運守正文臣資善大夫贈太師謚文成䕶軍誠意伯劉基凡十七人
  吳元年建四親廟於闕左廟主皆南向東西有夾室有廡三門門設二十四㦸繚以周垣畧如都宮之制歲時皆特享及即大位之元年議定諸禮儒臣進宗廟之說曰傳謂萬物夲乎天人夲乎祖故為之宗廟以享祖考而致其報夲之意也德有厚薄故制有隆殺自天子至官師其制不同周有天子七廟而商書伊尹曰七世之廟可以觀德則知天子七廟自古有之不獨周為然也若夫太祖百世不遷三昭三穆以次比至親盡而遷焉此有天下之常禮也至周穆王時文王親盡當祧共王時武王親盡當祧以其有功當宗故皆别立一廟謂之文世室武世室亦皆百世不遷漢髙祖承秦之敝未嘗立七廟至太上皇崩始詔郡國立廟而祖以上無聞焉惠帝詔有司立原廟又以沛宫為髙祖廟于陵旁立寢園廟自後每帝輙立一廟不序昭穆景帝尊髙帝為太祖文帝為太宗宣帝又尊武帝為世宗皆世世不毁元帝始罷郡國廟及寢園廟光武中興於洛陽立髙帝及文武宣元五帝廟天子親奉祀長安立成哀平三帝廟京兆尹侍祠又别立四親廟於南陽舂陵祀父南頓君祖鉅鹿都尉曾祖鬱林大守髙祖舂陵節侯皆歲時郡縣侍祠至明帝遺詔藏主於光烈皇后更衣别室後帝相承皆藏主於世祖之廟由是同堂異室之制至於元莫之能改唐髙祖追尊髙曾祖考立四廟於長安太宗議立七廟虚太祖之室元宗創制立九室八世文宗開成中禮官以景帝受封於唐髙祖太宗創業受命有功之主百代不遷親盡之主禮合祧遷至禘祫則合食如常其後以敬文武三宗為一代故終唐之世常為九世十一室宋自太祖追尊僖順翼宣四祖每遇禘則以昭穆相對而虚東向之位神宗熙寧中奉僖祖為太廟始祖至徽宗時增太廟為十室而不祧者五宗崇寧中取王肅說謂二祧在七世之外乃建九廟髙宗南渡祀九世至於寧宗始别建四祖殿而正太祖東向之位元世祖中統三年初建宗廟於燕京以太祖居中為不遷之祖至泰定中為七世十室今擬四代各為一廟廟皆南向以四時孟月及歲除凡五享孟春特祭於各廟孟夏孟秋孟冬歲除則合祭于髙祖廟從之
  元年有司請製祭器上曰今之不可為古猶古之不可為今其製如事生之宜於是器用金楎椸枕簟篋笥帷幔浴室皆備二年令春以清明夏以端午秋以中元冬以冬至時享其歲除如故祝稱孝子皇帝不得稱臣遣太子稱命長子某不得稱皇太子三年令時享仍用四孟孟春特享于各廟各行禮奏樂三時合享於德祖廟初獻各奏其廟樂餘奏德廟樂六年令宗廟等祭祀祝文來說時必須着一員官捧着立地另着一員官前面跪着說看時却放在案桌上他自徃前來跪聽不要將着祝文跪着說八年定廟享祭壇脫舄禮九年改建太廟前正殿翼以兩廡後寢殿九間間一室主皆南向几席諸器備如生儀歲孟春擇上旬吉日三孟朔日歲除日皆合享於正殿德祖帝后南向懿熙仁三祖以次列東西向設神座陳衣冠不出主凡合祭奏德廟之樂罷特享禮二十五年令廟享値國喪樂備而不作建文元年祔太祖永樂中建廟京師如南京制洪熙元年祔成祖宣德元年祔仁宗宣德十年祔宣宗天順八年祔英宗寢殿以次皆南向正殿神座以次皆東西向而九廟備矣治元年憲宗將升祔議祧禮部尚書周洪謨言國家自德祖以上莫推其世次德祖視周后稷不可祧太祖太宗視周文武百世不遷其祧懿祖請於寢殿後别建祧廟如古夾室之制歲暮奉祧主合享如古祫祭禮吏部侍郎楊守陳言禮官議非是禮天子七廟祖功而宗德凡號太祖即始祖也德祖可比商報乙周亞圉非契稷比議者習見宋儒嘗取王安石說遂使七廟既有始祖又有太祖太祖既配天又不得正位南向名與實乖非禮請並祧德懿熙三祖自仁祖而下為七廟如古禮異時祧盡則太祖擬稷契而祧主藏於後寢祫禮行於前廟時享尊太祖祫祭尊德祖如此功德崇恩義備上竟從禮官議建祧廟藏懿祖主并神座儀物熙祖而下寢殿神主正殿神座皆以次逓遷治十八年祔孝宗祧熙祖正德十六年祔武宗祧仁祖
  嘉靖九年上將祔睿宗諭禮官曰太祖肇運開基壓於太廟非宜遂祧德祖太祖居中南向是年春行特享禮令祠官於廟殿設幄如九廟主南向各奠獻讀祝三孟如舊十年冬上諭禮官曰太祖以恩隆德祖今日當以義尊太祖祫祭奉四祖同太祖皆南向庶見太廟為特尊太祖之意禮官夏言言禮合羣廟之主而祭於太祖之廟是為大祫亦以尊太祖也太廟太祖之廟不當與昭穆同序太祖太廟之祖不可與子孫並列自今大祫宜奉德祖居中懿熙仁太祖東西序皆南向列聖左右序東西向如故不惟我太祖列羣廟之上足以伸皇上之心而懿熙仁三祖得全其尊尤足以體太祖之心上曰善十一年罷設衣冠仍請主時上欲復七廟制議未决㑹中允廖道南疏請建九廟上喜下廷議禮官上言古者天子廟制唐虞五夏因之殷周皆七而祭法王制與劉歆宗說又各不同宋儒朱熹古今廟制引王制天子七廟外為都宫内叙昭穆漢不考古諸帝異廟諸廟異地不合都宫不叙昭穆明帝遵儉自抑遺命勿别為廟遂有同堂異室之制嗣後歴魏晉隋唐宋皆然我太祖初立四親廟廟皆南向似近古禮後建為太廟又用明帝之制皇上憲天稽古大釐祀典獨於廟制不能無疑形諸翰札宣諸臣召問謀諸臣弼者屢矣今太廟南近宫墻東邇世廟西阻前朝地勢有限上諭太廟三殿勿撤則太廟垣外左右隙地不盈數十丈若依古制昭穆六廟在太廟前以次而南則今太廟都宮之南至承天門墻不遠即使盡闢其地為左昭右穆猶恐勢不能容若欲稍减規模不必别門異寢又恐禮未必協况古七廟九廟制度皆同今太廟巍然壯而羣廟隤然湫隘亦恐於義未安議者欲就太廟兩廡即分羣廟不惟去尊即卑不足以稱聖孝而遷就一時裁損廟貌尤非細故且有廟無寢神將安棲諸王功臣置之何所議者又欲藏主夾室夫夾室者側室也以藏祧主可也以藏親廟未毁之主情理舛矣至謂周人廟制約儉宜倣為之夫周廟門大扄七个闈門小扄三个則大門實容二丈一尺小門實容六尺其制過於今廟烏在其為儉約也今損於太廟羣廟可又損於世廟乎且太宗功業比隆太祖憲宗獻皇父也又可减於世廟乎今之廟主太宗之下凡有七廟將如古制為三昭三穆而止六廟乎抑如商周以太宗為百世不遷之宗而加立七廟乎即使廟宇既成皇上冠冕佩玉執圭服衮循紆曲之途徧歴羣廟而行興俯拜起奠獻之禮非獨筋力不逮而日亦不給矣議者乃曰周禮宗伯代后獻羣廟可遣攝也夫古者廟祭君后祭獻后不與祭宗伯代獻謂一廟之中代亞獻之禮未聞人臣可以主廟祭也且古者助祭諸侯類多同姓罔非天今陪禮者可擬古諸侯乎皇上仁孝誠敬可以終歲舉祭止對越太祖之廟而不一至羣廟乎且䂓制必備而後成廟門垣廡寢是也儀文必備而後成禮主助禮樂之類是也今分為各廟廟祭之時不得不降從簡易欲尊之而反卑親之而反疎祗見其貶損而未見其隆重矣大學士邱濬謂宜一日間祭一廟歴十四日而徧七廟此葢無據而强為之說不自知其言之迂也馬端臨曰後世失禮豈獨廟制漢儒以來講究非不詳明而卒不能復古者以昭穆難定故也必如古制父子相世則可兄弟相及則其序紊矣周孝王以共王之弟懿王之叔繼懿王而立故朱子廟圖宣王之世則以穆懿夷為昭共孝厲為穆夫穆王昭也共王穆王子穆也懿為穆孫則繼穆而為昭是也孝為共弟而繼共為穆雖於世次不紊然以弟而據孫之廟矣夷王懿王子也穆也而圖居昭厲王夷王子也昭也而圖居穆是孝王立而夷厲之昭穆易位於是朱子亦無以處此不過即其繼立之先後以為昭穆而不能自守其初說矣又况宣王時三昭三穆為六代所祀合始於昭王今孝王居其間於是昭王以六世祖雖未當祧而已在三昭三穆之外名為六廟而祀止三世耳前乎周者為商武丁之時所謂六廟祖丁南庚陽甲盤庚小辛小乙也然南庚者祖丁兄子陽甲盤庚小辛小乙又皆祖丁之子姑以祖丁為昭言之則南庚至小乙皆祖丁子行為穆是一昭五穆而武丁所祀上不及曾祖未當祧而祧者四世矣後乎周者為唐唐懿宗之時所謂六廟者憲穆敬文武宣然穆宣皆憲之子敬文武又皆穆之子姑以憲宗為昭言之則穆宣為穆敬文武為昭是四昭二穆而懿宗所祀上不及髙祖未當祧而祧者三世矣若必欲祀及六世則武丁時太祖之外必十廟懿宗時太祖之外必九廟而後可葢繼世者既不能必其為弟為子建廟者亦安能預定其為昭為穆或穆多昭少如殷或昭多穆少如唐哉若必欲昭穆世序則建廟之時昭齒者必在太祖之廟之左穆齒者必在太祖之廟之右如此預立六廟定三昭三穆以次逓遷之說又不可行矣東都以來同堂異室未可盡以為非也皇上以皇考專享世廟而太祖列聖乃不得專廟以全其尊然列聖同享太廟已極尊崇而皇考專居世廟猶為避遜若廟制大小不倫行禮親攝或異則尊卑厚薄之間不足以稱皇上孝敬之誠皇上劄諭輔臣祀典宜正廟制難更大哉皇言實萬世之訓也疏入上不允竟從道南議撤故廟祖宗各建專廟合為都宫先是上既追尊獻皇帝建世廟於太廟之東南以四孟享十五年改世廟為獻皇帝廟十二月九廟成十七年九月上尊皇考廟號睿宗祔享太廟睿宗於孝宗弟行也躋武宗上遂稱太宗為成祖於是定享祫禮及其樂章凡立春特享上親獻太廟遣大臣獻列聖各出主成廟迎神樂别歌三獻徹饌還宫樂如太廟仁宣英憲四廟樂歌同孝武二廟迎神樂别歌三獻徹饌還宮歌同睿廟樂異於諸廟立夏時祫各出主於太廟大殿行禮立秋時祫如夏禮樂歌異於夏立冬時祫如秋禮迎神徹饌還宫樂歌異於秋季冬中旬大祫出四祖太祖成祖七宗主於太廟歌大祫樂歌祭畢各歸主於其寢是年皇后助獻罷脫舄禮二十年四月八廟燬初震火起仁廟風大發主燬俄而成祖廟火又燬延爇太廟及羣廟惟睿廟存上奉列聖主於景神殿遣大臣入長陵獻陵告題成祖仁宗帝后主同奉於景神殿已遷於奉先殿重建太廟復同堂異室之制二十四年七月新廟成時享於四孟祫於歲除仍設衣冠合享不出主如太祖時制
  世宗欲復古禘祭禮勅輔臣及禮官集議夏言撰禘議以進曰禮云不王不禘禘者本以審諦祖之所自出也惟王者竭四海之有以奉神明力大足以備禮故祭可以及遠有虞氏夏后氏皆禘黄帝殷人周人禘帝嚳是也我祖宗之有天下固以德祖為始祖百六十年來居中南向享太廟歲時之祭者德祖也今陛下定大祫之祭而統羣廟之主者又德祖也然則主禘之祭又可尊德祖乎夫既身為太祖之始祖矣而又為始祖之所自出恐無是理朱熹亦曰禘是始祖之廟推所自出之帝設虚位以祀之而以始祖配夫三代而下必欲如虞夏商周之禘黃帝帝嚳則既無所考若強求其人如李唐之祖又非孝子慈孫之所忍為也臣以為宜設初祖虚位而以太祖配享葢太祖始有天下實始祖也議入上然之廖道南又獻議以為皇姓乃帝顓頊之後宜禘顓頊并下集議張璁曰言虚位者求之于虚則失之幻言顓頊者求之于遠則失之誣惟禘德祖為當兵部尚書李承勛等亦以為然言復抗疏言禘德祖之議可疑而未敢以為是者有四于是復下部議既而諭禮部祀始祖所自出之帝於太廟奉皇祖配每辛丙年舉行神牌曰皇初祖帝神位
  宗廟薦新品物
  正月韮菜四觔生菜四觔薺四觔雞子二百六十箇鴨子二百四十箇
  二月芹菜三觔薹菜五觔氷蔞蒿五觔鵝二十二隻
  三月茶笋一十五觔鯉魚二十五觔
  四月櫻桃十觔杏子二十觔青梅二十觔王瓜五十箇雉雞十五隻猪二口
  五月桃子十五觔李子二十觔夏至李子二十觔紅豆一升沙糖一觔八兩來禽十五觔茄子一百五十箇大麥仁三斗小麥麵三十觔嫩雞三十五隻
  六月蓮蓬二百五十箇甜瓜三十箇西三十箇冬三十箇
  七月棗子二十觔葡萄二十觔梨二十觔鮮菱十五觔芡實十觔雪梨二十箇
  八月藕四十枝芋苖二十觔茭白二十觔嫩薑二十五觔粳米三斗粟米三斗稷米三斗鱖魚十五觔
  九月橙子二十觔栗子二十觔小紅豆三斗沙糖一觔八兩鯿魚十五觔
  十月柑子二十五觔橘子二十五觔山藥二十觔兎十五隻蜜一觔八兩
  十一月甘蔗一百三十根鹿一隻鴈十五隻蕎麥麵三十觔紅豆一斗沙糖一觔八兩
  十二月波菜十觔芥菜五觔鯽魚十五觔白魚十五觔
  寢廟器用
  每廟壺一盂一臺盞二爵二椀四肉楪十菜楪十槖四匙二筯二茶壺二茶鍾二香爐一香盒一花瓶二燭臺二
  脫舄
  禮見郊祀嘉靖中以皇后助祭罷不行
  祼灌
  洪武三年禮臣崔亮奏周禮大宗伯以吉禮事邦國之神鬼以肆獻祼享先王灌以鬱鬯謂始迎尸求神時也禮記郊特牲曰魂氣升于天體魄歸于地故祭有求諸隂陽之義殷人先求諸隂聲是也祭統云祭之屬莫重於灌凡大祭有三始宗廟以樂為致神始以祼為歆神始以腥為陳饌始按說文裸祭也從示果聲酌鬯以灌地夏氏曰灌者謂以圭瓚酌爵以獻尸尸受酒而不飲因灌于地故謂之灌也鬯說文曰鬯以秬釀鬱金草芬芳攸服以降神也徐氏曰秬黒黍也服服事也周人尚臭裸用鬱鬯以秬黍擣鬱金草取汁而用之和釀其氣芬香調鬯故謂之秬鬯陸佃云秬者百穀之華鬯者百草之英故先王煮以合鬯圭瓉禮書云圭柄也瓉杓也徐氏曰瓉亦圭也圭狀剡上邪銳之於其首為杓形謂之瓉於其柄為注水道所以灌瓉之言進也以進於神今定擬宗廟之祭奠帛之前宜舉用裸禮所用圭瓉宜依周禮以玉為之瓉口徑四寸深至圭二寸通長一尺二寸愽二寸五分厚五分鼻一寸作龍形流空五分瓉槃用金為之口徑九寸深五分足徑七寸髙九分其鬱鬯用糯米代黒黍為酒以鬱金汁和之是年之冬享廟行家人禮次年始行灌禮
  西垣筆記
  郊廟之制明初以開天之主擅獨縱之聖故天地合祀南郊宗廟同堂異室皆可為百世法嘉靖中紛紛改作易合祀為分祀猶曰拘於周禮之文易異室為專廟猶曰拘於都宫之制也至追帝興獻已足盡人子之心矣而睿帝入廟竟祧德祖自古非創業之君之祖父有生不為帝而歿乃入廟者乎又本身現在元配未祔而孝烈皇后先入遂祧仁宗此又何禮也昔宋髙宗山陵朝議以世廟為號尤袤駁之謂光武以長沙王後布衣崛起不與哀平相繼稱祖無嫌太上中興實繼徽宗正統以子代父非光武比乃稱髙宗以子繼父不當稱祖誠萬世之斷案而乃上太宗廟號為成祖獨昧此義是太宗當日不知有父世宗並不知有祖矣按嘉靖二十八年繼后孝烈皇后升祔祧仁宗四十五年世宗升祔更奉元配孝潔肅皇后同祔廟先是孝潔薨未有夲室禮官議暫祔奉慈殿至世宗崩禮官髙儀等奉詔議曰孝潔皇后肅皇帝元配也禮太廟祔享惟一帝一后后惟元配今孝烈先祔若奉孝潔同祔則二后並配非制若以孝烈先祔而孝潔遂不祔舍元配而祔繼配亦非制請孝潔祔享移孝烈於孝殿上從之
  世宗議禮主繼統不繼嗣追封生父進帝此議實張永嘉孚敬力成之及入祔太廟乃具疏爭之曰臣伏惟皇上以大孝之心議尊親之典初因廷臣執論聚訟四年更詔三遍葢自漢宋以來之君所不决之疑至皇上决之所未成之禮至皇上成之真可謂洗千古之陋垂百王之法者也是以新詔傳宣愚氓丕應葢禮必如此然後合乎天理之正即乎人心之安也茲光禄寺署丞何淵妄肆浮言破壞成禮稱獻皇帝為所自出之帝請立世室列祀太廟此何言也臣與廷臣抗論之初即曰當别為興獻王立廟京師又曰别立稱廟不干正統此非臣一人之議天下萬世之公議也今何淵以獻皇帝為所自出之帝比之今之德祖請立世室比之周文王武王不經甚矣皇上聰明中正諒已察之茲言也上干九廟之威監下駭四海之人心臣不敢不為皇上言之昔漢哀帝追尊父定陶共王為共皇帝立寢廟京師序昭穆儀如孝元帝是為干紀亂統人到於今非之今何淵請入獻皇帝主於太廟不知序於武宗皇帝之上與序於武宗皇帝之下與孝宗之統傳之武宗序獻皇帝於武宗之上是為干統無疑武宗之統傳之皇上序獻皇帝於武宗之下又於繼統無謂何淵所請此何言也如謂太廟中不可無禰漢宣帝嗣昭帝後昭為宣之叔祖史皇孫嘗别立廟未聞有議漢宗廟無禰者葢名必當實不可强為也如謂獻皇帝廟終當何承臣謂繇皇上以及聖子神孫於太廟當奉以正統之禮於獻皇帝廟當奉以私親之禮尊尊親親並行不悖者也先儒謂孝子之心無窮分則有限得為而不為與不得為而為之均為不孝皇上追尊獻皇帝别立廟者禮之得為者也此臣所以昧死勸皇上為之也入獻皇帝主於太廟者禮之不得為者也此臣所以昧死勸皇上不為之也夫成禮則難壞禮則易伏乞皇上念此禮大成原出聖裁非繇人奪何忍一旦遽為小人所破壞邪疏入上弗懌然侃侃正論矣
  明各帝廟號多至十六字皇后亦累至數字比之唐宋皆為過溢不可為後世法
  正德中御史徐文華言族無後者祭終兄弟子孫之身今太廟享配諸王未審於髙皇何親大抵非兄弟即伯叔至於今五世六世矣祀宜祧下禮官議不從功臣從祀唐之可考者淮安靖王神通梁文昭公房元齡而下距太尉李愬凡三十二人宋之可考者韓忠獻公趙普開濟武陽王曹彬而下距丞相葛邲凡二十四人明髙祖定鼎念諸功臣之烈建太廟首以李韓公善長等六人及胡越公大海等從享最後韓公坐嫌死而六公亦間不得與逮永樂而始定自中山開平二王而下距永義侯桑世傑凡六王五公一侯十二人從文皇祀者至洪熙而定文武臣惟河間王玉東平王能寧國公真榮國公廣孝凡二王二公至世宗首上太祖徽號後上文皇帝祖號又采禮官言進誠意伯從祀太祖位六王下而以僧故斥廣孝使祀大興隆寺尋用翊國公勛請進其祖營國公英獨仁宗而後寥寥無聞論者謂如楊文貞李文達商文毅劉文靖楊文忠之賢於輔而不得從蹇忠定王忠肅王端毅馬端肅之賢於銓于肅愍之賢于樞而不得從張定興輔之下南交朱宣平永之八佩將印皆位太師握環衛為心膂牙爪而不得從髙帝諸功臣而下猶有說焉若李韓公之佐開創不下鄼侯雖以嫌死帝尚為之諱若馮宋公勝之佐大將軍取中原下秦隴降納哈出二十萬之衆傅潁公友德之從大將軍取山東其平蜀功冠徹侯而開滇南二百年之地惜其終於帝之末遘革除之變而未有舉也
  附明世宗重建太廟勅朕惟禮時為大祀典國之大事也茍不安於人心終難協夫禮意我國家宗廟之制自太祖肇基之初首建四親廟其後更制特奉殷薦同乎一堂當其始事豈不博采遐觀卒從同堂異室之規以示酌古凖今之義暨我成祖定鼎於兹廟寢之營率遵其舊百數十年以祫以享緝於純嘏則有繇然夫萃之為享其則不遠曩因廷臣之議咸稱七廟之文是用創興以從周典乃所司討論不詳區畫失當成祖以六世未盡之親而遽遷世室不獲奉於三昭仁宗以穆位有常之主而移就左宮遂致紊於班祔武宗朕兄也不得用為一世顧居七廟之中有妨七世之祀揆之古義斯為戾矣徃者回禄之警天與祖宗實啟朕心茲當重建之辰所宜釐正以鼎圖新制又我皇考睿宗廟於都宫之外朕每事廟中考廟未備豈有四親之内可缺考乎雖每於祫祀同享而奉主徃來深為凟擾茲禮官㑹議欲奉處於孝宗同廟雖為兄弟同世之義然題扁各殊終未為安朕是究是圖惟遵先制其永無愆夫禮非天降廼起人情祖宗列聖懽聚一堂斯實時義之為順者茲乃建立新廟仍復舊制前為太廟後為寢又後為祧時祫祭享奉太祖髙皇帝正位南面奉迎成祖及羣廟我皇考睿宗獻皇帝神主俱堂而序享獻既畢則奉列聖神主各歸於寢庶昭穆以明世序不紊列聖在天之靈懽忻右享而克伸朕瞻事孝享之誠矣爾禮工二部如勅奉行故諭
  附通政使沈子木請為建文帝立廟疏建文帝以髙皇帝之孫懿文太子之子嗣位五載系明統順易世之後禋祀杳然葢由當時諸臣徒見建文遜國之迹而未能推體成祖文皇帝之本心也臣嘗考其故建文命將北征輙戒曰毋使朕負殺叔父之名此一念也天地鬼神鑒之成祖亦信之故當金川不守宫中變起之後為舉哀致祭倉卒時猶喪以禮矣而忍殄滅其歲時之祀乎練子寧以不屈受誅他日又曰使子寧而在朕故當用之有罪之臣猶將録用矣而忍不祀其無罪之主乎成祖即位之數年勅法司解建文諸臣禁令晚年又劄諭禮部盡赦諸死義家使是時有乘間以建文祀典請者當亦首肯舉行不至今日矣葢建文諸臣謀削親王之權以激北師之怒而在建文則嘗有保全成祖之盛心靖難諸臣欲甚建文之罪以彰南伐之功而在成祖則未有顯斥建文之明㫖彼時典禮既失奏聞以後相沿遂成忌諱不知天下髙皇帝之天下也正朔髙皇帝之正朔也本自一家原非兩敵代邸天授少帝何尤豈可使禮樂明備之世有未祀之懿親亦豈忍使五年臨御之君無一錢之血食此時尚謂缺典後世其謂之何臣請於懿文太子廟側别立一廟四時致祭庶髙皇帝在天之靈可安而成祖盛德益光本心益明其益於聖孝大矣惟皇上斷以必行天下瞻仰在此一舉
  吏科都給事中魏大中紏輔臣享廟到遲疏孟冬之朔有事於太廟皇上冕而升百執事咸集獨閣臣魏廣微不至迨飲福受胙禮且告畢始奔突踉蹌入班拜跪明駴聽睹隂貽怨恫夫從古帝王致祀其祖考非獨以一人孝一人敬必萃萬國之歡心合孝合敬以事其先故武王之祭文王其頌曰有來雍雍至止肅肅相維辟公天子穆穆成王營雒而祭文王其頌曰於穆清廟肅雍顯相濟濟多士秉文之德對越在天駿奔走在廟皆言相祀者之肅肅雍雍執事有恪宗廟之禮所以序事所以辨賢若廣微者宜何處焉且皇上即以是日之卯升殿頒來歲之歴於臣下行之四方萬國九夷八蠻誰不頫首奉命其敢矯命雄行者廣微執政近臣何以驁焉不拜皇上之正朔也昔子貢欲去一告朔之羊孔子猶愛其禮况天威不違咫尺乎語曰為人臣子見無禮於君者如鷹鸇之逐鳥雀也今廣微者皇上於一日之中行二大禮而頒朔則不至享廟則後至其無禮於皇上也亦已甚矣臣等言官也又與陪祀之列不敢不陳相䑕之刺皇上以禮治天下其無禮如廣微者恐不宜使為執政居百僚上伏惟聖明裁察










  春明夢餘録卷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録卷十八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奉先殿
  奉先殿在神霄殿之東殿九室如廟寢制國家有太廟以象外朝有奉先殿以象内朝毎室一帝一后如太廟寢殿其祔祧迭遷之禮亦如之凡祀方丘朝日夕月冊封告祭及忌祭在焉餘皆於太廟行之
  明洪武三年十月建奉先殿上以歲時致享則於太廟至晨昏謁見節序告奠古必有其所下部考論以聞於是尚書陶凱奏古者宗廟之制前殿後寢爾雅云室有東西廂曰廟無廂有室曰寢廟是棲身之處故在前寢是藏衣冠之處故在後自漢以來建廟宮城外已非一日故宋建欽先孝思殿於宫中崇政之東以奉神御今太廟祭祀已有定制請於乾清宫左别建奉先殿以奉神御每日焚香朔望薦新節序及生辰皆致祭用常饌行家人禮
  永樂三十五年十一月始作奉先殿其初止享五廟太后
  孝宗生母孝肅紀皇后薨禮不得祔廟殿乃於奉先之右特建奉慈殿别祀之已而憲廟生母孝穆周皇太后世廟生祖母孝惠邵太皇太后皆祀其中歲享薦如奉先殿嘉靖十五年上諭禮官曰廟中帝配一后陵祔乃有二三后廟祀陵祀禮夲不同奉慈三后主既不得祔廟又不祔陵殿似黜之非親之也禮官遂請奉孝肅於裕陵孝穆孝惠於茂陵其罷奉慈享薦而并祭於奉先殿外廷莫知也萬歴三年上諭禮官曰朕思孝神霄二殿皇祖妣孝烈皇后孝恪皇太后神位宜奉安於奉先殿祔享查議來行禮部查嘉靖十五年議祔陵祭不議祔内殿上曰奉先殿今見有孝肅孝穆孝惠三后神位俱係我皇祖欽定宜遵照祔安不必另議乃奉安孝烈孝恪神位於肅皇帝室併罷孝神霄之祀而專祀於奉先殿
  崇禎十五年五月十七日上傳禮部堂上官禮科太常寺卿來中左門及午賜宫餅各十五枚上御中左門之左小廂房有扁曰德政殿上返顧屏諸璫退後即日禮部等官過來上曰太廟之制一帝一后計九廟此外祧廟亦有九亦止一帝一后因屈指數自德懿熙仁四祖外仁宣英憲孝共九祧廟已滿各一帝一后其繼后及生母后七位既不得入太廟亦並無祧廟之主即宮中奉先殿亦原止一帝一后嘉靖後有以繼后生母后入者而以前七位尚無祭也上意似在生母孝純皇太后而又推及七位后悉入奉先殿亦未明言也禮臣林欲楫蔣德璟王錫衮奏奉先之外别有奉慈殿係奉繼后及生母后處今雖廢尚可舉行上曰奉慈殿外尚有孝殿神霄宫夲恩殿禮臣奏奉慈殿如未可復或即在神霄殿奉祀未知可否上曰太廟一帝一后朕不敢輕動還只是奉先尚可恢拓前後加一層即祧廟亦當祫祭德璟奏大祫之禮歲暮已行於太廟似已妥當且奉先原止一帝一后與太廟同若並祧廟之主俱入未知妥否上曰奉先殿見有繼后及生母后七位璟奏此萬歴初添入上黙然此舉雖屬孝思然自古無二祧廟再建非禮也頼部科上疏執奏得止
  帝后忌辰祭期
  太祖五月初十日
  孝慈皇后八月初十日
  成祖七月十八日
  仁孝皇后七月初四日
  仁宗五月十二日
  誠孝皇后十月十八日
  宣宗正月初三日
  孝恭皇后九月初四日
  英宗正月十七日
  孝莊皇后六月二十六日
  孝肅皇后三月初一日
  憲宗八月初二日
  孝貞皇后二月初十日
  孝穆皇后六月二十八日
  孝惠皇后十一月十八日
  孝宗五月初七日
  孝康皇后八月初八日
  興獻睿宗六月十七日
  孝慈皇后十二月初四日
  武宗三月十四日
  孝靜皇后正月二十五日
  世宗十二月十四日
  孝潔皇后十月初二日
  孝烈皇后十月十八日
  孝恪皇后正月十一日
  穆宗五月二十六日
  孝懿皇后四月十三日
  孝安皇后七月十三日
  孝定皇后二月初九日
  神宗七月二十一日
  孝端皇后四月初六日
  孝靖皇后九月十三日
  光宗九月初一日
  孝元皇后十二月二十四日
  孝和皇后三月初一日
  孝純皇后七月十九日
  熹宗八月二十二日
  每月供獻
  初一日捲煎      初二日髓餅
  初三日沙爐燒餅    初四日蓼花
  初五日羊肉肥麫角兒  初六日糖沙饀饅頭
  初七日巴茶      初八日蜜酥餅
  初九日肉油酥     初十日糖蒸餅
  十一日盪麵燒餅    十二日椒鹽餅十三日羊肉小饅頭   十四日細糖
  十五日玉茭白     十六日千層蒸餅
  十七日酥皮角     十八日糖糕
  十九日酪       二十日麻膩麫
  二十一日蜂糖糕    二十二日芝蔴燒餅
  二十三日捲餅     二十四日熝羊蒸
  二十五日雪糕     二十六日夾糖餅
  二十七日兩熟魚    二十八日象眼糕二十九日酥油燒餅
  以上一月共用銀一千五百九十二兩四錢又毎月遇十五日奉先殿用猪九口羊五隻大尾羊四隻香油棗柿葡萄荔枝梨水粉諸件用一百六十八兩四月初八日獻新不落夾用銀一百六十九兩四錢
  崇禎十五年禮科給事沈培不宜别立廟祀疏竊惟禮以祖宗所定者為尊議以經傳所依者為正臣伏莊誦諭札以祧廟贈后三位終歲無一祭見廟繼后聖母七位忌辰不得設祭服青孝念難已欲將夲恩殿改建殿宇二層供安已祧九廟帝后而祔三贈后於其中及見廟繼后聖母逢忌之日宜否設祭服青煌煌天語既昭示以太廟大禮不敢輕議而又通着部科同太常寺折衷情制詳酌典儀微臣拜揚明命敢不畢竭愚誠用光聖孝夫禮有萬世之經有一時之權經者推之祖宗而凖比之經傳而符如太廟一帝一后奉先殿亦一帝一后是也權者祖宗所已行而禮縁義起經傳所不載而儀以情隆如别殿之專享奉先之祔安是也今日舍祖宗所定之禮而别求所為禮舍經傳所依之議而别求所為議有萬萬不敢出者臣請盡言無諱可乎考古無奉先殿之制太祖以時享未足展孝思特彷前代原廟神御殿之意而建奉先殿於乾清宫之左成祖率循無改雖曰用常饌行家人禮而太廟以象外朝奉先殿以象内朝凡節忌祭告太常題知光禄供獻禮未嘗不嚴且重也每室一帝一后如太廟寢殿其祔祧迭遷之禮亦如之禮又未嘗不明且備也孝宗以孝穆紀太后不得祔太廟奉先殿别建奉慈殿薦享既以避尊復以專敬仁至義盡千古為昭嗣孝肅周太皇太后崩孝宗召内閣劉健李東陽謝遷等議祔廟禮一則曰事須師古末世鄙褻之事不足學再則曰宗廟事闗係綱常極重豈可有毫髮僣差卒祔孝莊錢皇后於太廟奉先殿孝肅則祀奉慈殿中室移孝穆居左世宗追上孝惠邵太后尊號亦祀奉慈殿居右嘉靖十五年諭禮官以三后主既不祔太廟又不祔陵殿似黜之非親之命㑹議以行禮官言自古天子惟一帝一后配享於廟所生之母别祭於寢斯禮之正孝宗奉慈殿之建子祀生母以盡終身之孝耳禮於妾母不世祭謂子祭之於孫則止葢繼祖重故不復顧其私祖母也今於孝肅曾孫也孝穆孫屬也孝惠孫也禮不世祭義當擬祧但祧義惟遷主為是而遷祧陵殿歲時祔享尤為曲盡非前代所及世宗從之罷奉慈殿祭二十九年祔孝烈方皇后於太廟時以孝潔係元配持議久而始定穆宗即位仍祔孝潔太廟而祀孝烈於孝殿又别祀孝恪杜太后於神霄殿萬歴三年諭禮官以孝烈孝恪宜奉於奉先殿祔享部察嘉靖十五年議祔陵殿不議祔奉先殿神宗曰奉先殿見有孝肅孝穆孝惠三后神位係我皇祖欽定宜遵照祔安不必另議而并罷孝神霄之祭自是繼后贈后皆以祔享奉先殿為成例矣當孝宗始建祧廟暨世宗再正太祖南向之位爾時明明穆穆酌古斟今豈不念太廟既有祧廟奉先殿何無祔殿良以遠廟為祧去祧為壇去壇為墠禮有不得不降情有不得不殺先儒嚴陵方氏曰王者之於祖禰以人道事之則有寢以神道事之則有廟天子七廟而周官僕止掌五寢者以二祧將毁先除其寢事有漸故也祭神道也薦人道也致堂胡氏曰天子七廟而已矣有祧焉不患其數盈也有禘焉不患其乏饗也是故宗廟之禮繇子孫不忘而建不忘者仁也斷以先王之義無敢損益於其間是則禮之盡也今欲建祧殿二層而又不在奉先殿之後將以奉先祧殿名乎抑以何名乎無論宫殿即遠有毁而無立且前此祧遷之神位供安何所如送陵殿無迎回大内之理若更製焉即神位與神主不同十數世之後重取久祧之神位而題之可不可也周家卜世三十卜年七百止曰先公之遷主藏於后稷之廟先王之遷主藏於文武之廟耳未聞祧亦以九為數而預計增加也昔殷髙宗為中興盛主肜日有雊雉之異祖已戒其典祀無豐於昵而傳說亦云黷於祭祀時謂弗欽禮煩則亂事神則難子思子曰先王之制禮也過之者俯而就之不至焉者跂而及之禮稱王母不配言有事於尊可及卑有事於卑不敢援尊也皇上孺慕徹於重元孝思通於錫類然帝后之尊卑罔斁即典祀之疏數無違在聖母可極尊崇而不必同於列后在列后宜俾孝享而未免抑於祖宗如魯立武宫煬宮春秋皆大書特書見其毁已久不宜立而輙立焉非即遠有終之義而哀公三年書桓宮僖宮災桓僖親盡矣宮何以存志其災以咎其復也皇上試以祖宗所定合之經傳所依今日既詔之國人他年將垂之青史可曰内殿之禮非外廷之禮比哉况祧廟三后但不得祭於太廟奉先殿而陵祭遣官焄蒿之感原未嘗不申必追罔極而事如存則立别殿以專祀聖母揆之閟宮之文奉慈之建猶為合禮并忌日設祭服青似宜分别久近稍避祖宗統聖明詳察西垣筆記
  崇禎十六年癸未六月二十三日立秋是夜大雷雨奉先殿内滿殿皆火自殿東而上擊壞獸吻次蚤上御中極殿召輔臣面諭昨夜雷震奉先殿東獸吻深懷警戒業親行恭慰禮卿等可傳禮部議上祭告修省事宜輔臣公疏請遇災䇿免上慰留仍親書諭㫖頒示中外
  朱國禎大政紀云南奉先殿内䜿日進膳如生少不䖍擔壓重不可舉内守備殿門叩頭請罪杖如其律乃解膳既進列御案即閉門聞内中肸蠁有聲凡過殿前必急趨余嘗一過不覺凛然偶風聲颯颯一老内使曰太祖爺至也葢開國之主英靈不爽如此昔明太祖得元都即於北平立特廟享元世祖不絶其血食不使之怨恫也所見遠矣景神殿
  景神殿在太廟東北奉藏列聖御容嘉靖中上親祀四郊及南北郊視牲辭㕘髙皇帝后忌辰俱行禮於殿中二十四年髙皇帝后忌祭仍行於奉先殿隆慶中大祀辭㕘告於太廟寢殿大祭方澤并視牲朝日夕月辭㕘俱告於奉先殿矣惟每歲六月六日夲寺吉服詣太廟暨景神殿曬晾
  宋有景靈宫藏列朝御容各為一殿文官執政武臣節度以上並圖於兩廡
  玉芝宮崇先殿
  玉芝宮崇先殿建於太廟東南安睿宗帝后神主世宗繼統之初既尊生父為皇帝避不敢祔廟亦未祔奉先殿别立崇先殿祀之嘉靖四年特建世廟享獻皇帝祀禮如宗廟十五年改世廟為獻皇帝廟十七年改獻皇帝廟為睿宗廟祔太廟享祫如列聖而輟世廟之祀二十年八廟灾惟睿廟獨存二十四年新太廟成睿宗帝后遂祔享然舊廟猶藏主凡四孟歲除五享太廟日仍設祭於睿宗廟四十四年改廟為玉芝宫隆慶元年二月禮部題奉欽依玉芝宫四孟歲除之祭並罷惟六月六日夲寺官具吉服詣宫曬晾







  春明夢餘録卷十八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春明夢餘錄>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録卷十九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社稷壇
  社稷壇在闕之右與太廟對壇制二成四靣石階各三級上成用五色土随方築之壇西砌瘞位四靣開櫺星門西門外西南建神庫庫南為神厨北門外為拜殿外天門四座西門外南為宰牲亭
  洪武元年命儒臣定諸祀典李善長等進社稷議曰周制小宗伯掌建國之神位右社稷左宗廟社稷之祀壇而不屋必受霜露風雨以接天地之氣凡起大事動大衆必先於社而後出其禮可謂重矣盖古者天子社以祭五土之祗稷以祭五穀之神其制在中門之外外門之内尊而親之與先祖等人非土不立非糓不食以其同功均利以養人故祭社必及稷所以為天下祈福報功之道也然天子有三社為羣姓而立者曰大社其自為立者曰王社有所謂勝國之社屋之不受天陽國雖亡而存之以重神也後世天子之禮惟立大社大稷以祀之社皆配以勾龍稷皆配以周棄漢因髙祖除亡秦社稷立官大社大稷一嵗各再祀光武立大社大稷於雒陽在宗廟之右春秋二仲及臘一嵗三祀唐因隋制並建社稷為大祀仍以四時致祭宋制每嵗以春秋二仲月及臘日祭之元世祖營社稷於和義門内少南以春秋二仲月上戊日致祭今宜祀以春秋仲月上戊日皆從之上親祭大社大稷大社設正位在東配以后土西向大稷設正位在西配以后稷東向各用玉兩邸幣黑色特用犢一羊一豕一籩豆各十后土后稷位並同不用玉祭畢賜羣臣享胙於奉天門復議社稷壇創屋以備風雨學士陶安奏考諸禮天子大社必受風雨霜露以達天地之氣若亡國之社則屋之不受天陽也今於壇創屋非宜若祭而遇風雨則於齋宫望祭上是之
  洪武十年上以大社大稷分祭配祀皆因前代制欲更建之為一代之典遂下禮部尚書張籌詳議奏曰按通典顓頊祀共工氏子勾龍為后土后土為社烈山氏子柱為稷稷田正也髙辛唐虞夏皆因之周棄亦為稷自商以来祀之此社稷之祀所由始也商湯以旱而遷社以后稷代柱欲遷勾龍無可繼者故止然王肅謂社祭勾龍稷祭后稷皆人鬼非地祗而陳氏禮書又謂社所以祭五土之祗稷所以祭五糓之神鄭康成亦謂社為社土總神稷為原隰之神勾龍以有平水土之功故配社祀之稷以有播種之功故配稷祀之二說為不同漢元始五年以夏禹配食官社后稷配食官稷唐宋及元則又以勾龍配社周棄配稷盖本鄭氏之說此配祀之說縁於古昔初無一定之論也至於社稷分合之義書召誥言社於新邑孔氏註曰社稷共牢又封人掌設王之社壝註云不言稷者舉社而稷從之如是則當時社與稷固已合而一之矣陳氏禮書曰稷非土無以生土非稷無以見生生之效故祭社必及稷以其同功均利以養人也而山堂考索則曰土爰稼穡其本一也是則社稷之祭合而一之於古自有眀證至於壇位則考之周制小宗伯掌建國之神位右社稷左宗廟起大事動大衆以先告於社而後出其祭在中門之外外門之内尊而親之與先祖等漢遣官祭大社大稷光武立大社大稷於雒陽在宗廟之右唐因隋制建於含光門之右大抵皆夲成周左祖右社之意社主之言周禮大司徒設其社稷之壝而樹之主各以野之所宜木名其社小宗伯立軍社鄭氏注社主用石為之葢以石者土之所生最為堅實故也唐神龍中議立社韋叔夏引鄭元議以為社主用石韓詩外傳云天子社主長五尺方二尺剡其上以象物生方其下以象地體埋其半以象根在土中而本末均也宋初祭社稷正配位用神位版大社又以石為主其形如鐘長五尺方二尺剡其上培其下半其中植槐是則木主石主前代葢兼用矣今擬社稷合祭共為一壇皆設木主而丹漆之祭則設於壇上祭畢收藏仍用石主埋壇之中如唐宋之制至於以勾龍配社以棄配稷棄雖唐虞農官而勾龍共工氏之子也祀之無義啇湯欲遷之而未果漢嘗易以夏禹而今以列祀帝王之次棄稷亦配享先農請罷勾龍與棄配位謹奉仁祖配享大社大稷以成一代之盛典以眀社尊而親之之道上覽奏稱善遂命定合祭之禮右奉仁祖配至建文朝撤仁祖配太祖永樂中京師壇成其位置如故洪熙元年增奉太宗並配
  嘉靖九年諭禮部曰祭大社大稷奉我太祖太宗配朕有疑焉夫天地至尊次則宗廟又次則社稷此次序尊殺之禮也奉祖配天則正矣又奉祖配社則失其序或謂以祖配社乃我皇祖時禮官張籌之失然與否與又議者謂后土勾龍氏乃共工之子祭之無義夫勾龍氏有平水土之功故取之配社猶以后稷配稷也當論其人况父不善而可惡及其子乎至如奉祖配社屈其所尊義實未安兹當改正宜如髙皇帝制大社以后土勾龍氏配大稷以后稷氏配雖合祭如故而使祖宗百餘年之配位一旦撤之人有遺譏焉
  帝社帝稷在西苑風亭之西嘉靖十年建其壇址髙六尺方廣二丈五尺甃以細甎實以凈土繚以土垣北為櫺星門髙六尺八寸神位以木為之各髙一尺八寸廣三寸題曰帝社之神帝稷之神俱朱漆質金書壇之南置石龕以藏神位髙六尺廣二尺壇之西為祭器庫樂器庫壇之北樹二坊以表之曰帝社街每嵗以仲春秋次戊日上躬行祈報禮如次戊日在望日則以上巳日臨期命文武大臣十二員陪拜建恒裕倉儲以供粢盛隆慶元年禮官議罷
  夏言西苑耕耤疏該司禮監太監鮑忠題嘉靖十年二月二十六日奉聖㫖西苑等處但有空閑土地都要耕種五穀牛具種子并應用農器奏領銀錢買造使用欽此本月二十九日臣帶領本監右監丞宋興等並内官監太監温璽等及官匠人等親詣西苑等處逐一将空閑土地通行丈量過共七頃九十四畝五分畫圖貼說具奏節該奉聖㫖有㸃的都要宜時耕耘種五穀欽此有㸃的地計六頃三十七畝三分一釐内除建造帝社稷壇無逸殿豳風亭省耕亭恒裕倉省歛亭并御路稲池界境糧場及各宫各衙門直殿碾磨農夫農器房屋占用一頃二十畆一分七釐行間該戸部手本順天府宛大二縣送到應用農夫牛具種子犁耙鍬鋤等器臣就會同戸部右侍郎張雲郎中張玩及府縣委官李僉等督率農夫於本年三月十一日起将堪種土地五頃十七畝一分四釐耕治播種五穀間續奉聖㫖先蠶壇着戸部栽培小樣桑樹欽此臣又同右侍郎張雲并兩縣上林苑監委官侯璽魏夢吉等於先蠶壇西夾道栽植小様桑樹七百八十株完備訖臣仍督率播種既畢将牛具發出又買辦騾一十六頭西苑専力耕種責令老人孫泰等管領農夫孫得玉等将水旱田禾自春徂夏及秋沿叚履畝耘耨澆灌三時既畢禾稼告成刈穫登場揚堅實除獻新進用留種並稭奏賜各衙門不開外謹将見在收過各色糧八百五十八石八斗二升七合於本年八月二十五日眼同右侍郎張雲郎中張玩等逐一盤量明白運輸恒裕倉管事奉御郭真等看守訖臣竊惟農桑王業之本小民之依古先哲王之所慎重者也但載諸典籍未有見諸行事今聖上定耕耤之儀立先蠶之制身先天下風動四方實千古而一見者也如蒙乞賜該部著為令典使嵗有常規以供郊廟粢盛之用以昭聖上敬天勤民之意以立萬世永逺之規臣下情不勝忭躍快覩之至等因随該戸部右侍郎張雲題同前事俱奉聖㫖是君后耕蠶以供郊廟粢盛衣服除親蠶已定有儀注了今将西苑隙地命内外官員耕種五榖已經収穫藏貯恒裕倉内着禮部查照著在令甲每嵗定擬户部官二員管領耕種各郊廟合用粢盛擬數目支給其田地頃畆農夫耕具册籍喂飬等項一應事宜都立為一定規制以垂永逺庶稱朕敬天事神之意便開具来看欽此行據耤田祠祭署呈報常年郊廟合用粢盛等項數目前来臣等竊惟古者天子躬耕以供粢盛是以有千畆之耤恭惟皇上敬天勤民憲則古典耕耤之禮每歳舉行猶以郊坰遼逺不得時時觀省又於西苑之中以為農桑之所雖於農務有内外之分而恪共神祀之心則一也兹者農事告成御廩充實乃命有司定擬支給之常以供郊廟粢盛臣等查得舊規郊廟百神之祀所用粢盛以及葱韮芹菜醤醋之類悉取給於神倉乃今西苑之穫固足以供一歳祭祀之用但耤田之舉皇上躬執三推而公卿共宣其力較之西苑為重西苑之事雖屬農官督理而皇上時省耕歛較之耤田特勤所據二倉之儲委當分屬兼支以供郊廟祭祀合無每嵗将耤田之所出者蔵之南郊圓廩方倉以供圜丘祈穀先農神祗壇歴代帝王長陵等陵以及百神之祀西苑之所出者蔵之恒裕倉以供方澤朝日夕月大社稷帝社稷太廟世廟祫祭禘祭先蠶先師孔子之祀庶稱皇上敬天禮神勤重致誠之意而内外倉廩之儲皆得以供明薦事體便而禮意周矣謹将查過每年該用粢盛等項數目開具揭帖随本進呈乞惟聖明裁定嘉靖十年十一月  日奉聖㫖是郊廟粢盛支給數目都依擬行其田畝農夫等項册籍立為定規的還會同戸部擬議來說
  古有蜡祭合百神而祭之以報嵗也唐制先有事必質於戸部戸部具詞曰旱於某水於某虫蝗於某癘疫於某則黜其方社之神不及以祭此即郊特牲所云順成之方其蜡乃通之義也
  先蠶壇
  先蠶壇嘉靖中始建在安定門外後改於西苑壇石乞甎砌方廣二丈六尺髙二尺四寸四出陛
  嘉靖九年正月舉耕蠶禮先給事中夏言清理皇莊事竣請将負郭宫荘削去皇莊之名改為親蠶厰公桑園種植桑柘以備宫中蠶事下禮官考禮經斟酌皇后親蠶儀以進戸部覆議不可而止及上有事於南郊言奉命分獻南海壇因上疏請舉親蠶之禮言按祭統天子親耕於南郊以供粢盛皇后親蠶於北郊以供純服夫以天子之尊非莫為之耕也而必躬耕以供郊廟之粢盛后妃之貴非莫為之蠶也而必躬蠶以為祭祀之服飾所以然者一以致其誠信可以交於神眀一以勸天下之農夫蠶婦非身帥先之弗可也先儒張栻曰周家建國自后稷以農事為務歴世相傳其君子則務稼穡之事其室家則躬織絍之勤如周公之告成王其見於詩有若七月皆言農桑之也其見於書有曰無逸欲其知稼穡之艱難知小人之依也帝王相傳心法之要端在於此臣繇是考之於漢則皇后蠶於東郊後漢皇后帥公卿列侯夫人蠶歴魏晉宋北齊後周以及於隋亦復依據周典未之或廢唐立先蠶壇在長安北苑中太宗貞觀九年三月文徳皇后帥内外命婦有事於先蠶歴髙宗永徽顯慶以還皆間嵗皇后親祠先蠶宋真宗景徳三年詔禮先蠶神宗元豐四年又詳定享先蠶之儀宣和元年皇后親蠶於延福宫髙宗紹興七年猶復舉行至十五年太常丞王湛言請按政和禮建親蠶殿蠶室繭館請皇后就禁中行親蠶之禮朝㫖送禮部下太常寺討論尋不果行則是親蠶之禮殆廢於此矣恭惟我太祖髙皇帝開天建極統一萬國制禮作樂卓越百王躬耕耤田既稽古攸行矣顧獨於親蠶闕焉當時議禮儒臣亦竟未有及之者豈非本朝之缺典歟列聖相承繼文繇舊謙讓未遑禮官廷臣蔑聞建白是固有待於陛下也夫農桑之業衣食萬人不宜獨缺耕蠶之禮垂法萬世不宜偏廢先儒謂禮樂必百年可興又曰必聖人在天子之位此臣惓惓之愚所以不能已於今日發也伏望陛下留神垂覽倘蒙采納乞勅禮戸工三部會集共議以聞然後謀之儒臣㕘酌考訂慨然施行則天下萬世永有瞻仰皇天后土永錫祚陛下敬天勤民之心上可以慰皇祖列聖之靈下可以垂聖子神孫無疆之休矣疏入上方以大禮恚廷臣将大有更易得之甚悅命戸部建置尚書梁材言宜建于皇城南内或西内堪供事且便出入上曰周禮耕蠶分南北郊其蠶於禁中唐人便安之制耳不可為法時上意方銳深疑世儒因襲舊聞固執已見不達古先帝王典制且戸部原非其職不必問沉吟者累日惟有㑹議一䇿可以歸一而深仗大學士張璁為主禮部尚書李時亦决不敢異同乃以言疏示璁遂勅禮部曰耕桑王者重事古者天子親耕皇后親蠶以勸天下朕毎稱慕自今嵗始朕躬祀先農行禮其親蠶禮儀㑹官考求古制以聞璁等請於安定門外擇壇其制一凖先農少減其數皇后三採桑三公夫人五列侯九卿夫人九詹事霍韜言親蠶事有名無實皇后出郊難以越宿乞擇近地便上曰此禮萬世不可易之典卿素諳禮制何有此言又諭禮部曰疑謀勿成其事在朕心决之久矣得言奏意合並無毫末之疑恐韜奏一出必藉彼為言破害政事夫言之奏有云農桑之事衣食萬人不宜獨缺耕蠶之禮垂法萬世不宜偏廢此言已盡朕所納者以此今之非朕者有五中謂制禮作樂出自開創之君太祖神謀聖慮自有定見何待汝為亦非汝之所當行斯非作聰明而何葢上亦自知之自言之矣於是李時等請行於北郊條四事以上酌治蠶之禮定壇壝之向制採桑之器擇掌壇之官翟車出入或從東華門或從元武門用謹厚内臣周肅宫禁從之命翟車出入由元武門其壇制殺先農什一建具服殿蠶室繭館俱如古制既出採桑仍西内營織室以終蠶事時又言親蠶之禮出於創見一時命婦倉卒入壇恐致愆度請以所繪採桑圖授之俾各如式演習仍請定名採桑之所因名其所為採桑壇十年召張孚敬李時詣西苑相地建土穀壇并建先蠶壇於仁夀宫側毁北郊蠶壇
  其禮以嵗仲春擇日皇后祭用少牢禮三獻樂六奏去舞公主内外命婦陪祀先期内尚儀奏祭祀皇后内執事皆致齊蠶宫令陳祭物樂女生陳樂器至日皇后乘肩輿出宫至西華門升重翟車女官奉鈎筐前行至郊壇皇后易禮服拜跪瘞奠飲福受胙如禮畢皇后易常服遂視桑
  蠶為龍之精按馬質云禁原蠶注天文辰為馬蠶書曰蠶為龍精月值大火則浴其種是蠶與馬同氣李林甫月令釋曰先蠶天駟也先蠶之神或以為苑窳婦人寓氏公主或以為黄帝或以為西陵氏或以為天駟歴論不一然蠶其首馬首其性喜温惡濕其浴火月而再養則傷焉此固與馬同出於天駟矣然天駟可為蠶祖而非先蠶者也蠶婦人之事史記黄帝娶西陵氏始蠶漢祀苑窳婦人寓氏公主此或有所傳然其祭設壇或少牢或太牢或一獻或三獻禮必皇后親享北齊使公卿祀之非也
  髙禖臺
  髙禖臺眀初無此祀世宗嘉靖中始設木臺於皇城東永安門北震方壇上皇天上帝南向騂犢蒼璧奉獻皇帝配牛一羊一豕一髙禖在壇下西向牛一羊一豕一禮三獻樂九奏陳八佾皇帝位壇下北向后妃位壇南數十丈外北向用帷壇下陳弓矢弧韣如后妃嬪之數祭畢女官導后妃嬪至髙禖前跪取弓矢授后妃嬪后妃嬪受而納於弧韣
  張璁疏頃者生員李時颺監生張岑各疏請舉祀郊禖之禮以祈聖嗣夫古后稷之生祈於禖孔子之生亦禱於尼山乞禱之說古禮有之然大雅既醉之詩曰公尸嘉告曰君子萬年永錫祚曰釐爾女士從以孫子夫公尸之告皆祖考之錫福也皇上仁孝誠敬天地神明日鑒在兹况祖考之親者乎臣願當兹慎選淑女之時以廣求嗣續之誠告於太廟世廟以祈祖考之祐以慰聖母之心上嘉其請擇十二月二十四日行禮夏言充祈嗣醮壇監禮使
  金章宗明昌六年以上未有子尚書省臣奏行髙禖之祀乃築壇於景風門外以春分日祀青帝伏羲氏女媧氏及姜嫄簡狄其齋戒奠玉帛進熟皆如大祀儀官備弓矢弧韣以進上命后妃嬪御皆執弓失東南而射命以次飲福受胙及得子遣官報謝髙禖
  西海神祠
  西海神祠在西苑嘉靖十四年八月建
  夏言疏臣言於本月二十日伏蒙召見無逸殿欽奉聖諭兹西海子毎嵗端午奉兩宫逰賞止是望祭以祀其神今宜特建祠宇庶有所瞻依欽此臣切惟禁内西海子者即古燕京積水潭也其源出西山神山一畝馬眼諸泉繞出甕山後滙為七里濼東入都城瀦為積水潭南入玉河入於大通前人謂積水為海且在西内故至今沿稱西海都城之水悉於此滙玉河城壕大通漕河皆食其利比之五祀之神其功較大但一向未立祠宇以便舉祀是亦缺典今特建祠宇足以棲神且便於行禮皇上事神之義可謂周矣但祠必有名舊日西海之名恐嫌於四海正號未恊専稱今祠宇既建所有神位祠額伏乞皇上特賜嘉名以答神貺庶稱祀典今将相度過北門口湧泉亭後隙地一區堪以定建其規制丈尺謹畫圖貼說二本隨本進呈伏乞聖裁命下之日行移内外各該衙門遵奉施行
  春明夢餘録卷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卷
  春明夢餘録卷二十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帝王廟
  帝王廟在阜成門内大市街之西永樂定鼎北京諸祀畢舉惟帝王無廟嘉靖十年中允廖道南請改大慈恩寺興辟雍以行飬老之禮撤靈濟宫徐知證知諤二神改設歴代帝王神位仍配以歴代名臣禮部覆言今國子監乃祖宗以来臨幸之地恐不必更葺梵宇舊址重立辟雍惟都内喜佛寺係元人制敗壊風俗相應毁棄靈濟二神當時已得罪名教固宜撤去但所在窄隘不足以改設帝王寢廟宜擇地别建得㫖邪鬼像可便毁之帝王廟工部其相地卜日興工於是工部銷毁像㑹官相擇帝王廟地因言阜成門内保安寺故址舊為官地改置神武後衛而中官陳林鬻其餘為私宅地勢整潔且通西壇可贖還而鼎新之詔可遣工部侍郎錢如京提督工程名景徳崇聖之殿東西兩廡南砌二燎爐殿後為祭器庫前為景徳門門外東為神庫神厨宰牲亭鐘樓又前為廟街門東西二坊曰景徳立下馬牌
  大學士宋訥帝王廟碑兩儀判而人極立大統建而君道眀越自上古神聖繼作代天理物以開萬世太平之治故天地以之而位四時以之而序萬物以之而育大經大本以之而立盛徳相繼傳至於今欽惟聖天子受天明命肇修人紀以建民極纘皇帝王之正統衍億萬年之洪基稽古制作廟京邑以祀歴代帝王重一統也相舊廟地介乎通衢䙝而勿嚴洪武二十一年秋始命改作于欽天山陽越明年己巳夏五月三日工部尚書臣秦逵奏成功請文劖石詔臣訥為之記臣忝職胄監懼不敢辭謹拜手稽首而言曰帝王功徳於昭於天宜有清廟以宅神展敬歴世以来祀典斯闕三皇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春明夢餘錄,卷二十>五帝祭于肆類僅見于周而堯舜禹湯發迹肇基及所經歴之地或有祠焉遣使致祭後世有之至於合廟京國嵗修享禮古未之聞皇上定鼎江右治功既成神人洽和禮樂明備凡廟祀之凟禮不經謟神非法者一切去之正名定統肇自三皇繼以五帝曰三王曰兩漢曰唐曰宋曰元受命代興或禪或繼功相比徳相侔列像於庭金玉其相衮冕焜煌聚精㑹神咸宅於兹毎嵗春秋二仲諏日誓士上御宸極制命大臣齋眀承事籩豆靜嘉粢盛豐潔告充告碩神格洋洋所以推惟本始式昭曠典者至矣三年則命奉香幣詣陵寢具儀物以時致享又以昭聖顯靈而示不忘也嗚呼天生民而立之君所以靖亂也康濟天下阜成兆民而登之仁夀之域者皆以奉若天道而已是故前乎三代之家天下者亦天也皇帝王之繼作漢唐宋之迭興以至於元皆能混一寰宇紹正大統以承天休而為民極右之序之不亦宜乎秦晉及隋視其功徳不能無愧故斥而不與是可見皇上敦名實重理道崇徳報功大公至正之心真足以度越百王垂憲来世永永無斁謹為之銘曰惟皇作極克配天地丕昭盛化以正大位皇道而皇帝道而帝歴夏商周三王迭繼熙熙皥皥同底於治於赫漢祖寛而有制光武奮興炎靈用熾唐興晉陽遂有神器太宗重光力行仁義明明有宋其徳克類暨于元氏而亦用乂豐功茂徳後先輝賁翼翼新宫有侐而閟貌象既嚴皇靈斯蒞享祀苾芬儀文孔備陟降在庭神之攸塈祚我皇眀以克永世洪武元年祀三皇用太牢以勾芒祝融風后力牧配四年今天下立三皇廟嵗春秋祭已而祭扵陵是年命禮官㕘考古帝王在中原安養人民者三十四君合祀之擇名臣從祀六年上從禮官言古帝王有父子祖孫合祀非禮乃别立帝王廟同堂異室祀三皇五帝禹湯文武漢髙光唐髙祖太宗宋太祖元世祖其守成賢君令所在有司祭于陵七年塑帝王衮冕坐像上曰伏羲神農未有衣裳之制勿加冕服二十年以武成王從祀去王號二十一年禮官擇歴代名臣始終全節者三十五人請從祀上曰趙普負太祖不忠不可祀元穆呼哩安圖祖也不可祀孫而去祖可祀穆呼哩罷安圖并巴延阿珠勿祀又曰漢陳平馮異宋潘羙皆宜祀又曰文王雖基周命終守臣節唐髙祖有天下本太宗也可勿祀祀于陵增祀隋文帝是年廟火改建於欽天山之陽去隋文帝又增帝王壇于大祀殿以孟春從祀天地惟仲秋祭於廟嘉靖九年罷南郊從祀禮官請加南京廟春祭上不從令建廟京師以嵗仲春秋祭罷南京廟祭十年春上祀之文華殿是年廟成殿中奉安太昊伏羲氏炎帝神農氏黄帝軒轅氏東奉安帝金天氏帝髙陽氏帝髙辛氏帝陶唐氏帝有虞氏西奉安夏禹王啇湯王周武王又東奉安漢髙祖皇帝漢光武皇帝又西奉安唐太宗皇帝宋太祖皇帝東廡則風后臯陶龍伯益傅說召公奭召穆公虎張良曹参為一壇西廡則力牧䕫伯夷伊尹周公旦太公望方叔蕭何陳平為一壇東之次則周勃馮異房元齡李靖李晟潘羙岳飛許逺為一壇西之次則鄧禹諸葛亮杜如晦郭子儀曹彬韓世忠張浚張廵為一壇從祀是年上親祭修撰姚淶請罷元世祖并從祀之臣穆呼哩等凡嵗仲春秋太常寺題請遣大臣一員行禮四員分獻凡子午卯酉之秋上傳制遣樂舞生祭於陵其年罷秋祭
  昔人議罷唐髙祖而祀太宗為非者謂温大雅大唐創業起居注義旗之初皆由帝㫖大郎二郎尚未軒輊及入關東討秦力雖多然身係嗣何殊将帥禁門之舉不無遺議焉而遽謂功盡彼出罷父祀子靈豈無知至於從祀云者以臣事君耳中興諸君未聞爼豆而其臣儼然且仲虺列於見知甘盤稱為舊學梁公之伐逺過西平淮隂之寃有同武穆而舎彼取此義復何居也











  春明夢餘録卷二十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録卷二十一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文廟
  文廟在城東北國學之左元太祖置宣聖廟於燕京以舊樞宻院為之成宗大徳十年京師廟成明太祖改為北平府學廟制如故永樂元年八月遣官釋奠仍改稱國子監孔子廟尋建新廟於故址中為廟南向東西兩廡丹墀西為瘞所正南為廟門門東為宰牲亭神厨西為神庫持敬門門正南為外門正殿初名大成殿嘉靖九年改稱先師廟殿門為廟門萬歴二十八年廟宇易以琉璃
  廟主
  至聖先師孔子之位
  洪武定大成文宣王木主長三尺三寸五分連上雲下座共五尺二寸濶七寸連左右雲共一尺一寸五分嘉靖中定至聖先師木主髙二尺三寸七分闊四寸厚七分座髙四寸長七寸厚三寸四分朱地金書
  四配
  復聖顔子      宗聖曽子
  述聖子思子     亞聖孟子
  洪武制木主各長一尺九寸五分連上雲下座共三尺闊五寸連左右雲共一尺一寸嘉靖中改各髙一尺五寸闊三寸二分厚五分座髙四寸長六寸厚二寸八分赤地墨書啟聖公神主與四配同十哲
  先賢閔子損      冉子耕
  冉子雍        宰子予
  端木子賜       冉子求
  仲子由        言子偃
  卜子商        顓孫子師
  洪武制木主各長一尺九寸闊四寸連座共二尺五寸嘉靖改一尺四寸闊二寸六分厚五分座髙二寸六分長四寸厚二寸赤地墨書
  東廡從祀
  先賢澹臺子滅明    原子憲
  南宫子适       啇子瞿
  漆雕子開       樊子須
  公西子赤       梁子鱣
  冉子孺        伯子䖍
  冉子季        漆雕子徒父
  漆雕子哆       啇子澤
  任子不齊       公良子孺
  奚子容蒧       顔子祖
  句子井疆       子商
  公祖子句兹      縣子成
  燕子伋        顔子之僕
  樂子欬        邽子㢲
  公西子輿如      公西子蒧
  陳子亢        琴子牢
  歩叔子乘
  先儒左子邱明     伏子勝
  髙堂子隆       后子倉
  董子仲舒       王子通
  歐陽子修       邵子雍
  司馬子光       程子顥
  楊子時        羅子從彦
  陸子九淵       朱子熹
  真子徳秀       許子衡
  陳子獻章       王子守仁
  西廡從祀
  先賢宓子不齊     公冶子長
  公晢子哀       髙子柴
  司馬子耕       有子若
  巫馬子施       顔子辛
  曹子䘏        公孫子龍
  子祖        顔子髙
  穰子駟赤       石子作蜀
  公夏子首       后子䖍
  公子肩定       鄡子單
  罕父子黑       榮子旂
  左子人郢       鄭子國
  原子亢        亷子潔
  叔仲子會       狄子黑
  孔子忠        施子之常
  子非        申子棖
  顔子噲
  先儒公羊子髙     穀梁子赤
  毛子萇        孔子安國
  杜子子春       韓子愈
  胡子瑗        周子敦頤
  張子載        程子頤
  胡子安國       張子栻
  李子侗        吕子祖謙
  蔡子沉        薛子瑄
  胡子居仁
  洪武制先賢木主各長一尺七寸闊三寸連座共二尺一寸嘉靖改髙一尺四寸闊二寸六分厚五分座髙二寸六分長四寸厚二寸赤地墨書洪武制先儒木主同諸賢嘉靖改各髙一尺三寸闊二寸三分厚四分座髙二寸六分長四寸厚二寸赤地墨書
  褒崇
  魯哀公十六年夏四月己丑孔子卒哀公誄之稱曰尼父
  漢平帝元始元年六月追諡孔子曰褒成宣尼公東漢和帝永光四年封孔子為褒尊侯
  後魏孝文帝太和十六年改諡文聖尼父
  後周宣帝大象二年追封孔子為鄒國公
  隋文帝贈孔子為先師尼父
  唐太宗貞觀二年尊孔子為先聖以顔子配唐髙宗永徽中改周公為先聖孔子為先師顔回左邱眀從祀
  顯慶二年以周公配武王定孔子為先聖孔子定稱先聖始此
  乾封元年正月辛卯追贈孔子為太師
  尹氏起莘曰贈以三公之官是臣之也綱目於贈太師削不書為先聖諱也
  武后天授元年七月封孔子為隆道公
  唐元宗開元二十七年八月追諡孔子為文宣王贈顔子為兖公閔子九人為侯曾子等為伯二京國子監及州縣始正南靣位二京之祭牲用太牢舞八佾州縣少牢
  邱濬曰此孔子封王弟子稱公侯之始夫宣之為諡不過聖善周聞髙洋李元素等皆有此諡聖人萬世道徳之宗稱天以誄之猶恐未稱區區荒誕之稱何足為重䡖哉
  宋真宗咸平三年幸曲阜謁文宣王廟追諡孔子為元聖文宣王
  大中祥符五年改諡元聖為至聖文宣王以犯聖祖諱也
  邱濬曰加諡用緯書異端之說改諡用妖妄之神而避其諱要皆非禮之禮
  元武宗至大元年加號孔子大成至聖文宣王明洪武三年正諸神封號惟大成至聖文宣王及配享從祀諸賢儒如故
  成化十二年祭酒周洪謨請加孔子封號為聖神廣運帝且曰或謂孔子陪臣不當稱帝則宋儒羅從彦甞曰唐既封先聖為王襲其舊號可也加之帝號而褒崇之亦可也禮部尚書鄒幹謂聖神廣運伯益贊堯之辭不若大成至聖本於孟子中庸猶可擬議也且貴乎孔子之道者在身體力行乃尊崇之實可易諡加號豈足為孔子重䡖哉遂弗許
  嘉靖九年大學士張璁請正祀典從之因製祀典說曰孔子之道王者之道也特其位非王者之位焉孔子當時諸侯有僣王者皆筆削而心誅之其生也如是今不體其心而漫加之號豈善於尊崇者哉又若増樂舞用八佾籩豆用十二牲用熟而上擬乎事天也無忌之甚者矣若夫顔回曽参孔伋以子而並配於堂上顔路曽晳孔鯉以父從列於下此名之不正者也綱領既紊至有宋而程頤以親接道統之傳遂主英宗不父濮王之禮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璁也為名分也為義理也非諛君也非滅師也兹所正者亦以防閑於萬世之下也於是通行天下學校改大成至聖文宣王為至聖先師孔子四配稱復聖顔子宗聖曽子述聖子思子亞聖孟子十哲以下凡及門弟子稱先賢某子左邱明以下稱先儒某氏悉罷封爵
  廟制
  魯哀公十七年立廟孔子舊宅
  東漢明帝永平二年躬飬三老五更於辟廱令郡縣通行鄉飲酒禮於學校皆祀聖師周公孔子東漢靈帝元光元年始置鴻都門學畫孔子及七十二弟子像
  魏文帝黄初元年令郡國修起孔子舊廟
  黄初二年詔魯修孔子廟
  魏主芳正始七年令太常釋奠以太牢祀孔子於辟廱以顔淵配
  宋文帝元嘉十九年十二月建孔子廟置守墳戸宋武帝孝建元年詔建孔子廟制同諸侯禮梁武帝天監四年六月初立孔子廟於江左北魏主拓䟦始光三年起太學於城東祀孔子以顔子配
  北齊顯祖天保元年詔郡國各於坊内立孔顔廟唐髙祖武徳二年六月令國子學立周公孔子廟各一所四時致祭
  七年二月親臨釋奠以周公為先聖孔子為先師配
  唐太宗貞觀二年尊孔子為先聖以顔子為先師配備爼豆干戚之容
  四年令郡縣皆作孔子廟四時致祭
  十一年尊孔子為宣父作廟於兖州
  十九年追尊太公尚父為武成王作廟與孔子文宣王廟東西並峙
  唐髙宗顯慶二年定孔子為先聖
  後唐眀宗長興二年文武二廟詔復並建
  宋太祖建隆三年詔祀文宣王用一品禮廟門立㦸十六祭用永安之樂
  按用一品臣之也此非禮
  宋真宗大中祥符元年加聖像冕服桓圭先仍唐制孔子與弟子同服衮執木圭至是加冕九旒服九章圭用玉
  宋徽宗崇寧四年詔辟雍文宣王殿名大成國子監丞趙子櫟言唐封孔子為文宣王其廟像内出王者衮冕衣之今乃循五代古制服上公之服七十子皆周人而衣冠率用漢制非是詔易七十子以周之冕服時帝國子監謁文宣王殿再拜行酌獻禮司業蔣静言先聖與門人通服冕服無别考周官司服公之冕與王同今既考正配享從祀之服亦宜考正先聖之冕服於是増孔子冕十二旒服九章州縣學咸如之
  政和元年詔先聖廟用㦸二十四文宣王執鎮圭並用王者之制
  金世宗大定十四年加宣聖像十二旒十二章元武宗至大三年置曲阜宣聖廟登歌樂
  眀洪武二年十月令天下郡縣皆立學學皆立孔廟禮延師儒教授生徒
  十五年國子監大成殿成用木主不設像
  二十年罷武成廟獨尊孔子
  正統三年禁天下祀孔子於釋老宫
  嘉靖九年改大成殿為先師廟㦸門為文廟之門天下學宫通撤像易木主
  邱濬曰塑像之設中國無之至佛教入中國始有也三代以前祀神皆以主無所謂像設也彼異教用之無足怪者不知祀吾聖人者何時而始觀李元瓘言顔子立側則像在唐前已有之矣郡異縣殊不一其狀長短豐瘠老少羙惡惟其工之巧拙就令盡善亦豈是生時盛徳之容甚非神而眀之無聲無臭之道也
  釋奠
  漢髙帝十二年過魯以太牢祀孔子
  東漢光武建武五年幸魯遣大司空以太牢祀孔子十月還宫幸太學
  眀帝永平十五年幸魯詣孔子宅廟以太牢致祀及七十二弟子親御講堂命太子諸王說經章帝元和二年過魯詣闕里祀孔子作六代之樂帝升廟西面羣臣中庭北靣皆再拜帝進爵而後坐大會孔氏男子六十三人命儒者論難賜褒成侯損等錢帛
  安帝延光三年過魯祀孔子率循元和之軌靈帝建寜三年詔祀孔子依社禝出王家穀春秋行禮
  魏主芳正始七年令太常釋奠以太牢祀孔子於辟雍以顔淵配
  晉武帝泰始二年令太學及魯國四時備三牲以祀孔子及七十二弟子
  七年皇太子親釋奠於太學講孝經通也自是咸寜三年講詩通太康三年講禮記通並親釋奠以顔子配
  東晉明帝太寜三年詔四時祀孔子祭宜如泰始故事
  成帝咸康元年二月帝講詩通親釋奠
  穆帝升平元年三月帝講孝經通釋奠於中堂孝武帝寧康三年二月帝講孝經通釋奠於中堂時議以太學在水南懸逺依穆帝故事於中堂權立太學釋奠禮畢會群官六品以上
  宋文帝元嘉二十二年皇太子釋奠舞八佾設軒懸之樂牲牢器用悉如上公從裴松之之議也齊武帝永明三年正月詔立學是年秋集有司議禮冬十月皇太子講孝經親臨釋奠車駕幸臨尚書令王儉議周禮春入學釋奠合舞學記云始教皮弁祭菜示敬道也又云始入學必祭先聖先師中朝以来釋菜禮廢今之所行釋奠而已金石爼豆皆無明文陸納車謂宣尼廟宜依亭侯之爵范寗欲依周公之廟用王者儀范宣謂當其為師則不臣之釋奠日備帝王禮樂車陸失於過輕二范傷於太重引用上公即事惟允宜設軒懸之樂六佾之舞牲牢器用悉依上公
  明帝永泰元年三月復孔子祭秩
  梁武帝天監八年九月皇太子釋奠
  大同七年皇太子釋奠國學
  敬帝太平二年訪孔子後修廟堂備四時祭陳宣帝太建三年八月皇太子釋奠於太學陳後主至徳三年親行釋奠禮畢設金石之樂宴王公卿士
  北魏主拓䟦珪天興四年命樂師入學習舞釋奠於先聖先師
  北魏主燾太平真君十一年南伐至鄒山以太牢祀先聖
  北魏主濬詔宣尼廟别勅有司行薦享之禮北齊顯祖天保元年制春秋二仲釋奠於先聖先師每月朔祭酒領博士以下及國子諸學生四門博士升堂助教及太學諸生階下拜孔聖揖顔子其郡學則博士以下每月朔朝
  隋文帝制國子寺每嵗以四仲月上丁釋奠先聖先師州縣學以春秋仲月釋奠
  唐髙祖武徳二年制國學釋奠禮先師籩十豆十簠一簋一登三鉶三爼三從祀籩二豆二簠一簋一俎一州縣釋奠先聖先師籩豆各八簠二俎二武徳七年二月帝親臨釋奠以周公為先聖孔子為先師皇太子王公皆從祭酒以下說經
  太宗貞觀二年尊孔子為先聖顔子為先師皇太子親釋奠
  十四年帝親釋奠於國子學
  二十年詔皇太子詣國子學釋奠先聖先師皇太子初獻國子祭酒張復亞獻光州刺史趙智攝司業終獻
  二十一年制先聖神坐於廟堂内西楹間東向先師於先聖東北南向餘弟子及二十一賢以次東陳南向西上春秋上丁行事前享一日奉禮郎設三獻位於東門之内道北執事位於道南西向學生位館官之後皆重行北上觀者位於南門之内道之左右重行北向相對為首設三獻門外位於東門之外道南執事位於其後每等異位北向西上館官學生位於三獻東南北向西上釋奠令祭酒初獻司業亞獻博士終獻辭稱皇帝謹遣某官行禮以為永制
  髙宗乾封元年過曲阜以少牢祀孔子
  睿宗太極元年製宣聖贊皇太子釋奠開講筵元宗開元七年詔皇太子諸王入國學行齒胄謁孔子
  十三年封禪還詣孔子宅奠祭又遣使以太牢祀墓
  二十六年詔諸州貢舉人就胄監謁先師官為開講
  二十八年詔以春秋二仲月上丁祭先聖先師代宗永泰二年修國學祠堂成行釋奠禮宰相及参軍官六軍將軍皆就觀焉自肅宗以來初復二京宫懸不具至是乃奏宫懸於祠堂
  徳宗貞元二年釋奠詔宰相以下畢集於國學後唐明宗長興三年詔文宣王廟四壁諸賢每釋奠各設籩二豆二簠簋各一爵一
  後周髙祖廣順元年詣闕里奠孔子左右曰天子不當拜異代陪臣帝曰孔子聖人也百王取則安得不拜
  宋太祖建隆元年二月視國子監詔加飾祠宇親製文宣王及兖公二賛十哲以下分命宰臣兩制譔
  真宗大中祥符二年幸闕里謁廟有司以人主議止肅揖帝特再拜六月頒諸州釋奠儀注祭器圖是年就文宣王廟立像飬孔氏子孫
  仁宗天聖元年視國子監奠謁先聖退閲七十二賢贊觀東序及禮器
  景祐元年詔釋奠用登歌
  徽宗政和六年五月賜堂上正聲大樂一部及禮器於闕里
  髙宗紹興七年有司請文宣王殿釋奠加鉶鼎三登一十哲從祀共用羊豕各一每位籩二簠一簋一爵一
  十年七月復釋奠文宣王為大祀祀前誓戒加籩豆十二禮如社稷幸太學駕止㦸門外登降趨執爵灌獻
  十四年三月視太學謁先聖製像贊及七十二子贊刻石
  孝宗淳熙四年二月乙邜視太學御崇化堂理宗淳祐元年祀太學以所製伏羲堯舜禹湯文武周孔顔曾思孟十三贊就賜國子監宣示諸生元世祖至元十年頒釋奠文宣王祭器又詔外路提學教授官春秋二丁不變常服於禮未宜自今執事官各依品序服公服執手板
  元成宗大徳十年命浙江行省製宣聖廟樂秋八月用於廟祀其樂歌仍宋之舊又令翰林新譔樂章不果用
  武宗至大三年置曲阜宣聖廟登歌樂
  明洪武元年二月以太牢親祀孔子於國子學八月丁丑遣官釋奠於先師孔子時禮官言周制凡始立學者釋奠於先聖先師凡學春夏釋奠於先師秋冬亦如之漢儒以先聖為周公若孔子先師為詩書之官若禮有髙堂生樂有制氏詩有毛公書有伏生可以為師者葢四時之學將習其道故釋奠各以其師而不及先聖惟春秋合樂則天子視學有司總祭先聖先師是則漢時釋奠亦畧可知矣嗣後歴代宋元因古禮而損益之今宜定制以仲春仲秋二上丁日降香遣官祀於國學以丞相為初獻翰林學士亞獻國子祭酒終獻從之四年秋更定孔廟釋奠祭器禮物初孔子之祀像設髙座而器物悉陳於座下至是各置髙案籩豆簠簋豋鉶悉用瓷牲用熟酒三獻並祭酒行禮樂六奏擇監生及文臣子弟在學校者充樂舞生預敎習之
  宋濂上孔子廟堂議曰世之言禮者皆取法孔子不以古禮祀孔子是䙝祀也䙝祀不敬不敬則無福古者将祭主人朝服即位於阼階東西靣祝告利成主人立於阼階上西靣尸出入主人降立於阼階東西靣此皆主人之正位也祝先入南面主人從戸内西靣祝酌奠主人西靣再拜稽首皆為几筵之在西也漢晉春秋載章帝元和二年幸魯祀孔子帝升廟西靣再拜開元禮亦先聖東向先師南向三獻官皆西向是猶未失古禮也今襲開元二十七年之制遷神於南靣而行禮者北靣則非神道尚右之義矣古者造木主以棲神天子諸侯之廟皆有主大夫束帛以依神士結茅為蕞無設像之事開元禮亦設先聖神坐於堂上西楹間設先師神坐於先聖東北席皆以莞則尚埽地而祭也今因開元八年之制摶土而肖像焉則失神而明之之義矣古者灌用鬯臭鬱合鬯臭隂達於淵泉既灌然後出迎牲致隂氣也蕭合黍稷臭陽達於牆屋既奠然後焫蕭合羶薌葢求神於隂陽也今用薫薌代之庸非簡乎古朝覲㑹同郊廟祭饗皆設庭燎司烜共之火師鍳之天子百公五十餘三十不若是則不嚴且敬也今以秉炬當之庸非凟乎古之有道有徳者使教焉死則為樂祖祭於瞽宗謂之先師若漢禮有高堂生樂有制氏詩有毛公書有伏生也凡始立學者必釋奠於先聖先師釋奠必有合有國故則否謂國無先聖先師則所以奠者當與隣國合若唐虞有伯夷周有周公魯有孔子則皆自奠之不合也當是時學者各自祭其先師非其師弗學也非其學弗祭也學校既廢天下莫知所師孔子集群聖之大成顔回曾參孔伋孟軻實傳孔子之道尊之以為先聖先師而通祀於天下固宜其餘當各及其邦之先賢雖七十二子之祀亦當罷去而於國學設之庻㡬弗悖禮意也開元禮國學祀先聖孔子以顔子七十賢配諸州但以先師顔子配今也雜置而妄列甚至荀况之言性惡揚䧺之事莾王弼之宗老荘賈逵之忽細行杜預之建短䘮馬融之黨勢家亦厠其中不知其何説也古者立學専眀人倫子雖齊聖不先父食故禹不先鯀湯不先契文武不先不窋宋祖帝乙鄭祖厲王猶上祖也今顔回曾参孔伋子也配享堂上顔路㑹晢孔鯉父也配祀廡間張載則二程之表叔也乃坐其下顛倒彛倫莫此為甚又不知其何説也古者士之見師以菜為贄故始入學者必釋菜以禮其先師其學官四時之祭乃皆釋奠今專用春秋亦非禮矣釋奠有樂無尸而釋菜無樂二者之輕重繋乎樂之有無也今用魏漢津所製大晟之樂乃亂世之音其可乎哉古釋菜釋奠名存而儀已亡開元禮彷彿儀禮饋食篇三獻各於獻後飲即尸酢主人主婦及賔之義也今惟初獻得行之其可乎若夫廟制之非宜冕服之無章器用雜乎雅俗升降昧乎左右固更僕難言也或曰建安熊氏欲以伏羲為道統之宗農軒堯舜禹湯文武與臯伊望旦稷契夷益傅說箕子皆秩祀於天子之學而孔子則通祀於天下不識可乎昔周立四代之學先聖者虞庠以舜夏學以禹殷學以湯東膠以文武復以左右四聖成其徳業者為之先師此固天子立學之法也何不可也議上謫濓為安逺知縣助教貝瓊遂希旨建議斥濂為邪説焉
  五年作文廟成遣官以太牢祭遂視學釋奠七年正月定上丁遇朔日日食者改仲丁致祭十五年四月令天下通祀孔子賜學糧增師生廪膳五月乙丑幸國子監謁先師行釋菜禮
  十六年正月令祭酒朔望行釋菜禮郡邑長以下詣學行香
  二十六年頒大成樂器於天下府學令州縣學如府式始定舞用六佾樂用登歌
  永樂四年三月辛卯朔視太學服皮弁四拜正統九年春新建北亰太學成三月臨視行釋奠禮時吏部主事李賢言國家建都北京以来所廢弛者莫甚於太學所創新者莫多於佛寺舉措舛矣若重修太學不過一佛寺之費宜諭修舉以致養賢及民之效從之
  成化元年視學行釋奠禮
  十三年閏二月丁丑釋奠初用八佾籩豆各十二先是祭酒周洪謨請加籩豆佾舞又言古者鳴球琴瑟在堂上笙鏞柷敔在堂下干羽舞於兩階今舞羽居上而樂器居下非古制也禮部尚書鄒幹駁之詔以尊崇孔子國家盛典從洪謨之言而羽舞始居下云
  治元年三月視學釋奠先師用太牢加幣改分獻為分奠從吏部尚書王恕之請也
  嘉靖十年以釐正祀典服皮弁謁廟用特牲奠帛行釋奠禮迎神送神各再拜樂三奏文舞六佾配享從祀及啟聖祠分奠用酒脯亦遣官致祭於南監及闕里從大學士張璁議也
  郊祀以祖而配天功在一代者也大社稷之祭功在養民者也其籩豆佾舞皆與祀天同夫子功在萬世享配天之禮孰曰不宜如以位則六佾亦僣也茍以徳則八佾非泰也張璁去王爵易木主祀叔梁皆諸儒已陳之議惟殺籩豆禮樂乃其已說耳王世貞欲復禮樂之舊且謂璁之為此也謂師之不敢與君抗也斯誅意之論矣
  崇禎戊辰春躬行釋奠禮辛巳八月復行釋奠禮禮部先以八月初四請已報可是日丁未適與丁祭相值舊例丁祭遣閣臣行禮乃改是月十八日躬行釋奠而初四日仍遣閣臣行禮
  辛巳八月十八日卯初刻駕從長安左門出自崇文街至成賢街入廟祭酒司業吉服率學官諸生於成賢街左跪迎駕至櫺星門外降輦禮部與鴻臚卿導上入門登大成門中階入御幄坐定具皮弁冠服出太常寺官導由大成門中道入盥洗詣先師廟中陛上奏迎神樂上兩拜遂行釋奠禮太常寺卿跪進帛於上右上搢圭立授帛獻畢少卿跪進爵於上右上立授爵獻畢上出圭奏送神樂上復兩拜而禮畢上仍至御幄更翼善冠黄袍幸彞倫堂諸生列於堂下祭酒各官列於諸生之前跪駕過起北向立上至彞倫堂百官行一拜三叩頭禮祭酒以下及諸生五拜三叩頭禮有頃内贊贊進講祭酒南居仁從東階陞由東小門入至堂中北向立執事官舉經案於御前禮部官奏請授經於講官祭酒跪禮部以經立授祭酒置於講案復至中北向立一拜三叩頭上諭講官坐祭酒承㫖就講案邉坐上諭官人毎坐百官承㫖武官都督以上文官三品以上及學士一拜三叩頭坐祭酒講臯陶謨講畢退出堂外司業羅大任從西階陞由西小門入一如祭酒禮講易咸卦講畢傳制官稱有制宣諭云聖人之道如日中天凡四語祭酒司業學官習禮公侯伯諸生五拜三叩頭尚膳監進茶上諭官人每吃茶茶畢出百官一拜三叩頭上賜五府六部都察院及衍聖公羊酒甜食盒上入彞倫堂後敬一亭觀世宗所立程子四箴諸碑又令将廟學内各碑及石鼔俱摹榻進覽十七年甲申二月春祭遣大學士魏藻徳行禮是日天氣晴眀臨祭各官甫就拜位大風忽起殿上燈燭盡滅庭下松檜作怒號聲黄沙如雨下竟不能成禮而罷按元世宗以宋小黄門李邦寧為左丞相釋奠孔廟方就拜位亦有異風之變夫子在天之靈赫奕如此
  從祀
  東漢章帝元和二年祀七十二賢
  靈帝元光二年祀七十二弟子畫像
  魏主芳正始七年使太常釋奠孔子於辟廱以顔淵配
  唐太宗貞觀二十一年二月以左邱眀卜子夏公羊髙穀梁赤伏勝髙堂生戴聖毛萇孔安國劉向鄭衆杜子春馬融盧植鄭元服䖍何休王肅王弼杜預范寗二十一人代用其書垂於國胄自今有事於太學與顔子俱配並為先師
  髙宗總章元年贈顔回太子少師曽参太子少保並配享孔廟
  睿宗太極元年二月加贈顔子太子太師曽子太子太保
  元宗開元八年詔十哲為坐像悉從祀曽参坐十哲之次圖七十弟子及二十二賢於廟壁時國子司業李元瓘言凖禮授坐不立授立不跪顔子配像合從坐侍又四科弟子閔子騫等雖列像廟堂不㕘享祀按何休等二十二賢猶霑從祀豈升堂入室弟子獨不霑配享之餘望春秋釋奠列享於二十二賢之上又七十子之像文翁之壁尚不闕如豈有國庠遂無繪圖請命有司圖形於壁兼為之贊又曾参孝道可崇獨受經於夫子並望從祀從之上復以顔子亞聖親為贊書刻於石令當朝文士分為贊題於壁焉
  蘇洵曰貞觀顯慶稱二十一賢太極開元即稱二十二賢服䖍下之賈逵不知何年附入
  馬端臨曰聖作之者也師述之者也述夫子之道以親炙言之莫如十哲七十二賢以傳授言之莫如子思孟子必如是而後可以言先師今舍是不録而皆取於釋經之諸儒姑以二十二子言之左邱公穀猶曰受經於聖人至於高堂生以下則謂之經師可矣非人師也至王輔嗣之宗老莊賈景伯之附䜟緯已非聖人之學矣又况戴勝馬融之貪鄙今乃俱在侑食之列而高弟自顔子外反不得與焉雖李元瓘言之僅升十哲㑹子於二十二子之列而七十二賢俱不霑享祀葢拘於康成之註以訓詁耑宗為盡得聖人之傳也
  二十七年追贈顔子為兖公閔子為費侯伯牛鄆侯仲弓薛侯冉有徐侯子路衛侯子我齊侯子貢黎侯子㳺吳侯子夏魏侯曾子等六十七人為伯後唐眀宗長興二年以顔子配坐閔損䓁十哲從祀堂上又准太常禮院言敇四壁圖畫英賢各陳脯醢以祭
  宋真宗大中祥符二年五月乙卯追封閔子以下為公曾子以下為侯命宰執兩制舘閣撰贊初帝閱崇文院檢定七十二弟子案史記唐㑹要凡七十七人帝曰何故不同王旦曰國學經太祖定議今曲阜宜准國學畫像七月戊寅復封左邱眀䓁二十一人為伯
  仁宗明道元年八月詔國子監脩七十二賢堂左邱明以下二十一人並以本品衣冠圖之
  神宗熙寜七年令諸州釋奠通祀十哲
  元豐元年五月封孟子鄒國公同顔子配享又封荀况揚雄韓愈為伯並從祀時晉州教授陸長愈請春秋釋奠孟子與顔子並配
  徽宗大觀二年詔繪子思像從祀從通仕郎侯孟之請也
  四年追封公夏首等十人為侯議禮局言史記弟子傳曰受業身通六藝者七十有七人家語曰七十二弟子皆升堂入室者唐㑹要則宗史記開元禮則宗家語本朝斷以七十二人取琴張䓁五人而去公夏首等十人今益定公夏首后處公肩定顔祖鄔單罕父黒秦商原抗樂欬亷絜皆有伯爵載於祀典請追贈侯爵使預祭享從之
  政和三年以王安石配享封舒王子雱從祀封臨川伯時新儀成以孟春元日釋菜仲春仲秋上丁日釋奠以顔孟安石配享俱東坐西向在閔子十哲上
  五年春詔樂正子克配享孟廟公孫丑至子叔十七人從祀各加封爵
  欽宗靖康元年罷王安石配享猶從祀右諫議大夫楊時言安石學術之謬請追王爵明詔中外毁去配享之像使邪說詖行不為學者之惑詔落配享猶依鄭康成例使從祀
  孝宗淳熈四年去王雱畫像從趙粹中之言也理宗淳祐元年正月視太學贈周惇頤張載程顥程頤為伯與徽國公朱熹並崇祀孔子廟黜王安石
  景定二年贈張栻吕祖謙為伯俱從祀時皇太子謁孔廟還言栻祖謙與朱熹切偲講磨有功聖門故有是詔
  度宗咸淳二年以顔回曽参孔伋孟軻並配享進封為公改封閔損至卜商九人為公躋顓孫師於十哲亦封公祀泗水侯鯉位於鄆城侯忠之次贈邵雍為伯與温國公司馬光並從祀
  元仁宗皇慶二年以許衡從祀
  文宗至順二年加顔子復聖公曽子宗聖公子思述聖公孟子亞聖公
  明洪武五年罷孟子祀雷震謹身殿踰年以孟子辯異端闢邪說發明孔子之道有功於天下後世宜配享如故
  王禕議漢儒從祀者十四人而猶闕者一人董仲舒是也唐之從祀者一人而猶闕者一人孔頴達是也宋之從祀者九人而猶闕者四人范仲淹歐陽修真徳秀魏了翁是也漢諸儒宗經翼傳局於顓門惟董仲舒號稱醇儒所以告其君者如天人性命勉强遵行正誼眀道之論至其罷黜百家表章六經使道術有統異端息滅功殆不在孟子下荀况言性惡揚雄事新莽猶獲從祀而仲舒不及何也唐初孔頴達受詔撰定諸經之疏號曰正義凡不本於是者謂之異端誠學者之宗師也何休註公羊黜周王魯王弼註易専尚清虚然在祀列何獨至頴達而遺之聖人之道或著事功或著文章用雖不同實則一致三代以下能以聖人之道爲己任而著之行事者范仲淹而已首以中庸授張載以為道學之倡盖其為學本乎六經而議論無不主於仁義也世儒徒知章句以為事而孰知聖人經世之志固不専在是也歐陽修與仲淹同時明聖賢之學而著之文章世之淺者每目之以文人夫文以載道雖經天緯地者亦謂之文而顧可少之哉自朱熹作五經四書傳註集賢聖之大成中更學禁真徳秀魏了翁力以尊崇朱學為已任而聖賢之學復明真氏所著有大學衍義讀書記魏則所著有九經要義皆足以續朱氏所傳之緒二人者當繼起而列於從祀者也又按聖孫孔伋故列孔鯉之下而曽参亦在曽晳後咸淳三年始升配為四侑東坐而西向父祀廡下子配堂上尊卑舛逆莫此為甚聖道在眀人倫而先自廢何以詔後世昔魯祀僖公躋之閔公之上傳者謂子雖齊聖不先父食以為逆祀今父子失序非逆祀乎夫禮有似緩而急似䡖而重者以有闗於名教也祀有宜備而禮有未稱者固不得置之而不議也
  二十九年黜揚雄進董仲舒從祀先是待制王禕建議至是行人司副楊砥復請從之
  宣徳十年四月以吳澄從祀時慈利教諭蔣明建議楊士竒主其事從之
  元之大儒許衡其學一本於程朱其仕也為行道也一有不合奉身而退化行鄉里其人純乎其為君子也吳澄學主陸氏謂朱子道問學之功多尊徳性之功少豈知朱子者哉且為人諛墓起家鉅萬核其實行不及魯齋逺矣從祀之舉楊文貞以香火起見也
  正統二年以宋儒胡安國蔡沈真徳秀從祀何孟春曰七十弟子門人有公孫尼子者作樂記緇衣矣吐辭為經宜列從祀敏政乃不之及何耶八年八月以宋儒楊時從祀祭酒謝鐸言時息邪放滛廢安石新經有衛道功請祀時禮部尚書傅瀚沮之大學士溥主鐸議乃祀時
  嘉靖九年釐正祀典以申黨即申棖存棖去黨罷公伯寮秦冉顔何荀况戴聖劉向賈逵馬融何休王肅王弼杜預吳澄十三人林放蘧瑗鄭衆盧植鄭元服䖍范寗七人各祀扵其鄉増后蒼王通歐陽修胡瑗陸九淵從祀
  張璁議歐陽修所著本論實有翊衛聖道之功蘇軾曰自漢以来道術不出於孔氏而亂天下者多矣五百餘年而又得韓愈學者以配孟氏葢庶㡬焉愈之後三百有餘年而得歐陽子其學推韓愈孟子以達於孔氏故天下翕然師尊之曰歐陽子韓愈既已從祀歐陽修豈可少乎
  張永嘉之議人以為歐陽公之濮議相合也然歐陽公濮議豈戾於正乎澤按朱子甞稱歐陽修用力於文字之間而泝其波流以求聖賢之意則於易於詩於周禮於春秋皆甞反覆窮究以訂先儒之謬而本論之篇推眀性善之說以為息邪距詖之本其賢於當時之號為宗工巨儒而不免於祖尚浮虚信惑妖妄者又逺甚其於史記善善惡惡如唐六臣傳之屬又能深究國家所以廢興存亡之㡬而為天下後世深切著眀之永鑒者固非一端其他文說雖或出於遊戲翰墨之餘然亦随事多所發眀而詞氣藹然寛平深厚精切的當韓公所謂仁義之人者觀朱子之所推重則歐公之論定矣
  陸九淵之從祀不能無議者九淵雖資性髙眀然六經皆我註脚之說非孔門博文約禮之㫖彼其疑程子詆朱子開後来心學一與伊閩諸賢同坐一堂似非所安也
  隆慶五年以薛瑄從祀
  萬歴十二年以王守仁陳獻章胡居仁從祀禮部尚書請獨祀居仁大學士申時行等内主守仁掲薦之因三人一時併祀
  明儒以薛文清為第一胡居仁次之陳獻章為廵撫朱永所薦授官檢討以母老辭歸當時尹直謂其作詩稱頌太監梁芳固未可輕信至歸途乘轎張盖列槊開道張元禎載之實録至賀欽篤行君子也獻章謂其無所見勸之讀佛書此何說也章胡居仁羅欽順崔銑諸人皆深於理學者斥之為禪非過矣王守仁之學以陸九淵為宗其無善無惡心之體一語前人已力駁之至襲孟子良知之說自謂發千古之祕然聖人中正之道寜有遺行而獨言知者其門人王畿輩益肆其說遂使儒禪混雜李贄軰大為世道人心之蠧當議從祀時陸宗伯堅持不覆陶大臨曰朝廷不難以伯爵酬之何况廟祀陸宗伯曰伯爵一時之典從祀萬世之典人不能奪柄臣乃以中㫖與之此輿論之未定者也
  嘉靖中王守仁總督兩廣以病擅離信地事聞上大怒令廷議會議云守仁事不師古言不稱師欲立異以為髙則非朱熹格物致知之論知衆論之不與則著朱熹晚年定論之書號召門徒互相唱和才美者樂其任意或流於清談庸鄙者借其虚聲遂敢於放肆傳習轉訛悖謬日甚其門人為之標榜至謂杖之不死投之江不死以上凟聖聰㡬於無忌憚矣若夫勦捕軬賊剪除逆濠據事論功誠有可録是以當陛下御極之初即拜伯爵雖出於楊廷和豫為已地之私亦縁黄榜有封拜侯伯之令夫功過不相掩宜免奪封爵以彰國家之大信申禁邪說以正天下之人心上曰卿等議是守仁放言自肆詆毁先儒號召門徒虚聲附和用詐任情壊人心術近年士子傳習邪說皆其倡導至於逆濠之變與伍文定移檄舉兵仗義討賊元惡就擒功固可録但兵無節制奏㨗誇張近日掩襲軬賊恩威倒置所封伯爵本當追奪但係先朝信令姑與終身其沒後䘏典俱不准給都察院仍榜諭天下敢有踵襲邪說果於非聖者重治不饒當日申飭嚴切如此及入祀時何無一人言及以彼時良知之說盛行也
  崇禎十四年八月諭朕覽我聖祖命儒臣纂輯五經四書大全其中作述傳註引證等項惟宋儒周子兩程子朱子張子邵子為多可見理學大眀於宋而周程諸子大有功於聖門然與周秦漢唐諸儒並稱先儒竊為不安兹欲特加崇隆是否可行著禮部翰林院太常寺國子監禮科等衙門會同詳議来說十月部議以周程六子宜稱先賢並請漢儒董仲舒隋儒王通俱稱先賢
  按以六子宜加隆稱此誠眀主之特見部中議及董王則贅詞矣又從祀議及吳與弼王艮等而反不及曹端羅欽順髙攀龍馮從吾諸公則昧於聖學之正傳矣宜其事遂中閣也
  國家祀典二丁之祭宜與郊社宗廟並重其典制乃太學志中缺焉不備故詳稽而備録之且考歴代之所加禮隆殺當否可以知其君焉知其臣焉並可以知其世焉















  春明夢餘録卷二十一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春明夢餘錄>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録卷二十二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三皇廟
  三皇廟在太醫院之北名景惠殿永樂中建前為景咸門門東為神庫西為神厨中奉安伏羲神農黄帝皆南向以勾芒祝融風后力牧氏配以僦貸季鬼臾區天師岐伯俞跗白高少俞少師桐君太乙雷公馬師皇伊尹神應王扁鵲倉公淳于意張機東廡王叔和華陀皇甫謐巢元方抱朴子葛洪真人孫思邈藥王韋慈藏啓元子王冰錢乙朱鋐劉元素張元素李泉朱彦修西廡從祀歲仲春上甲日【甲屬東方木取生氣】太常寺題請遣禮部堂上官行禮太醫院堂上官二員分獻仲秋上甲如之嘉靖初復建聖濟殿於内以祀先醫春秋祭同三皇而以太醫官主之二十一年以太醫院廟制湫隘弗稱命展拓今廟隨從禮官議増從祀僦貸季等二十八人隆慶四年禮部侍郎王希烈議三皇既祀於帝王廟請罷太醫院廟祭專遣太醫院官祭先醫不允
  南宮奏議臣等稽諸禮曰聖王之制祭祀也法施於民則祀之能禦大災捍大患則祀之非此族也不在祀典葢聞上古聖神繼天立極開物成務夀世福民其功尤繫於醫伏羲觀天文明歴氣神農甞百藥制夲草黄帝與岐伯問荅而有素問之書醫道蓋昉於此矣周禮小宗伯兆五帝於四郊説者謂祭以天帝配食以五人帝春以太昊夏以炎帝季夏以黄帝秋以少昊冬以顓頊然此主於五方之位未有醫藥之專祀也至於有元自國都以至郡縣皆立三皇廟於醫者之學如宣聖釋奠禮太昊伏羲氏以勾芒氏之神配炎帝神農氏以祝融氏之神配黄帝軒轅氏以風后力牧氏之神配及黄帝臣俞跗以下十人姓氏載於醫書者從祀兩廡有司歲春秋二季行事而以醫師主之其臣虞集有言三聖人之所以惠利生人者不必以醫之一技而求夫為醫之道不上達於三聖人則不足以盡其至聖之能事是其祭雖專為醫而設然徧於郡縣則又不免失之黷矣肆我成祖御宇諏經稽典正名定祀尤以醫道闗係民生至重乃即太醫院立廟以崇祀三皇正統間重加修葺聖祖神宗先後一揆咸欲躋斯世斯人於仁夀之域而永貽燕翼之令圖也洪惟皇上膺正凝命上法祖宗謂修合御藥保和聖體實惟兹所廟制湫隘則祀典弗稱欲拻拓而一新之創矩以盡度備物以章䖍斯其佑享昭假於三皇在天之靈而宣滯保和以迓乎萬夀無疆之慶臣等敢不祗承徳美用樹宏基臣等切惟廟必有制祀必合法不為畫一之制則恐襲前時之故轍而無以稱觀瞻不正從祀之名則恐失醫聖之心傳而無以垂法守臣等謹將合行䂓制恭擬上進伏乞裁定施行
  都城隍廟
  都城隍廟在都城之西永樂中建中為大威靈祠後為寢祠左右為二司兩廡為十八司前為闡威門外左右為鐘鼓樓又前為順徳門又前為都城隍門廟中有石刻北平府三大字按洪武二年以周禮有司民之祭封京師都城隍祭之三年正城隍神號去封爵命春秋從祀於山川壇三十年改建廟詔劉三吾曰朕設京師城隍俾統各府州縣之神以監察民之善惡而禍福之俾幽明舉不得僥倖而免其書所由於石二十一年復以從祀大祀殿罷山川壇奉祭惟仲秋祭嘉靖九年罷山川壇從祀歲仲秋月遣太常官祭
  城隍之名見於易若廟祀則莫究其始唐李陽氷謂城隍神祀典無之惟呉越有爾宋趙與時辯其非以為成都城隍祠太和中李徳裕建李白作韋鄂州碑有城隍祠又杜牧刺黄州韓愈刺潮州麴信陵刺舒州皆有城隍之祭則不獨吳越然矣而蕪湖城隍祠建於吳赤烏二年則又不獨唐而已記曰天子大蜡八伊耆氏始為蜡注曰伊耆氏堯也蓋蜡祭八神水庸居七水則隍也庸則城也此正城隍之祭之始春秋傳鄭災祈於四宋災用馬於四皆其證也庸字不同古通用耳由是觀之城隍之祭蓋始於堯矣
  漢夀亭侯廟
  漢夀亭侯廟在宛平縣東成化十三年建俗呼白馬廟蓋隋之舊基也毎歲五月十三日遣太常官致祭按洪武二十八年建廟於鷄鳴山祭漢夀亭侯永樂中始載祀典
  公於後主景耀三年追諡壯繆侯宋徽宗崇寧元年追封忠直公大觀二年加封武安王宣和五年勅封義勇武安王高宗建炎二年加封壯繆義勇王淳熙十四年加封英濟王勅曰生立大節與天地以並傳沒為神明亘古今而不朽荆門軍當陽縣列神壯繆義勇武安王名著史册功存生民一方所依千載如在凡有禱於水旱雨暘之際若或見於焄蒿悽愴之間英烈巖巖可畏而仰廟貎奕奕雖逺益新爰啟王封仍加美號豈特顯爾神威德之盛亦以慰此邦父老之情尚祈靈助服我休顯可特封壯繆義勇武安英濟王奉勅如右牒行淳熙十五年十一月二十一日萬歴四十二年秋奉勅晉封三界伏魔大帝神威逺震天尊闗聖帝真君雲長夲字長生雲長其别字也公忠貫一時氣盖千古封之為王豈公之志至曰真君益不可聞於公也明翰林焦竑正陽門廟碑文曰正陽門廟者祀漢前將軍闗侯作也侯廟祀徧天下而稱正陽門者為都城作也侯名在百世封號在累朝而稱漢前將軍者侯志也斯得之矣
  宋司馬智玉泉寺夀亭侯印記紹興中洞庭漁人獲夀亭侯印競以為金報於官納長沙庫中時有光熖吏不敢留移文公安送還侯廟印徑二寸其制甚古印鈕有連環四面兩相貫上有一大環總之所以佩也淳熙四年冬元庵真慈摹畫印狀具夲末將獻於東宮是夕印留方丈光發於函煇燭楹廡寺有仁宗皇帝所賜龍眉龍角二物宜與印同藏名山永為鎮寳焉予與元庵為方外遊逺訪靈跡悉所經見故得而詳之據此則公固夀亭也嘉靖十年南太常少卿黄芳以漢夀封邑而亭侯者爵也止稱夀亭侯誤矣乃改稱漢前將軍漢夀亭侯闗前將軍贊嗚呼簒漢者瞞也成瞞簒者權也瞞名漢臣也實漢賊也權陽瞞敵也隂瞞翼也公批亢於前而不虞姦於腋七軍甫淹六師隨厄使永安之恨不在許昌而在公安建興之師不出樊城而出祁山安樂之牋與歸命之璧而相後先惜哉雖然不以間闗而廢兄弟不以亂離而廢君臣其峙如者山嶽澄如者川流而炳如者日月星辰嗚呼此其所以亘萬古而猶神也耶
  宋丞相文信國祠
  宋丞相文信國祠在郡學西乃元之柴市公授命所永樂六年太常博士劉履節奉命正祀典謂天祥忠於宋室而燕京乃其死節之所請祠祀從之祠堂三楹前為門又前為大門祠之西為懷忠㑹館江右士夫歲時集會於此以祭公者也宣德四年保定李庸為府尹重拓其祠信國所著有日録吟嘯集指南録集杜二百首並刋板祠中
  元人王惲云至正十一年十二月十四日國兵自陽邏洑渡江明年十二月臨安降度宗二庶子為陳宜中文天祥張世傑擁入許浦江口時有黑龍見因改號景炎十六年為帥臣張範滅於崖山口執文天祥至大都囚之上屢欲赦出相之竟不從十九年十二月初九日戮於燕南城柴市元人呉萊曰頃予嘗從鄉先生學見福唐劉汝鈞貽書括蒼呉思齊子善論文丞相宋瑞事云自江西初起時﨑嶇山谷購募義徒畊甿洞丁造轅門請甲仗不啻數萬而尹玉實為驍將文衣冠指麾衆皆詣闕感泣求死已而當國二揆交沮用兵師無宣諭卒無犒賞盤桓月餘僅令守姑蘇一路張彦提重兵居毘陵且有叛志尹玉竟以絶太湖弔橋首尾不救而溺死未幾獨松告急朝廷四詔政府六書趣弃聊攝援根夲一日一夜倉皇就道及至行都而獨松隨已破䧟復令駐兵餘杭守獨松朝議不一衆心離㪚會有尹京之命餘慶遽奪其印不與漢輔遁德剛遁北軍入城與權又絶江遁乃即日拜樞使又拜右揆補與權處且令往軍前講解毅然請行及被囚以北中道奔迸收集亡㪚無兵無糧天下大勢去矣帝覇交馳正偽更作是不一姓當世之為大臣元老者視易姓如閲傳郵况當滄海橫流之際而彼乃以異姓未深得朝廷事權欲隻手障之至死不屈㣲箕二子且有愧色於宗國矣其書大略如此趙弼作文山傳云公既赴義其日大風揚沙天地晝晦咫尺不辨城門盡閉自此連日隂晦宮中皆秉燭而行羣臣入朝亦爇炬前導世祖問張真人而悔之贈公特進金紫光禄大夫太保中書平章政事廬陵郡公諡忠武命王積翁書神主灑掃柴市設壇以祀之丞相博囉行初奠禮忽狂颷旋地而起吹沙滚石不能啟目俄捲其神主於雲霄中隱隱雷鳴如怨之聲天色愈暗乃改前宋少保右丞相信國公天俄開霽元人鄧剡贊目煌煌兮疎星曉寒氣英英兮晴雷殷山頭碎柱兮璧完血化碧兮心丹嗚呼孰謂斯人不在世間
  明大學士楊士竒重修文丞相祠記孟子曰我知言我善養吾浩然之氣知言者盡心知性而有以究極天下之理浩然之氣即天地之正氣具於吾身至大而不可屈撓者知之至養之充而後足以任天下之大事天下之事莫大於君父文丞相甫冠奉廷對即極口論國家大計未幾元兵渡江又上書乞斬嬖近之主遷幸議者以一人心安社稷固已氣葢天下矣自是而斷斷焉殫力竭謀扶顚持危以興復為已任雖險阻艱難百挫千折有進而無退不幸國亡身執而大義愈明葢公志正而才廣識逺而器閎浩然之氣以為之主而卒之其志弗遂者葢以天命去宋也雖天命去宋而天理在公必不可已故宋亡其臣之殺身成仁者不少論者必以公為稱首公事具宋史而公鄉人劉岳申摭公所著日録吟嘯集指南録集杜二百首及宋禮部郎官鄧光薦所述督府忠義傳以作公傳視史加詳實焉北京之有公祠洪武九年前北平按察副使劉崧始建於敎忠坊今順天府學之右而作塑像焉永樂六年太常博士劉履節奉命正祀典始有春秋之祭於有司歲以順天府尹行事宣德四年府尹李庸始至謁公祠下顧瞻祠宇敝陋弗稱遵用詔㫖葺而新之凡祀神之器靡不備具又求劉傳刻石將使人人皆知世之為臣者光眀震動焜焜烈烈有公也於戯忠孝人道之大節治化所先而崇禮先賢表勵後人尤守令之急務庸其達為政之夲與庸字執中保定唐縣人寛厚明敏自太學生授工科給事中上親擢為順天府尹愛人之心剸繁之才上下皆稱之而盡心學校敬賢尚德如節昌平之狄梁公劉諫議祠而嚴其祀事之類皆其知夲之務皆可書也因並書之以示來者
  明韓雍請諡宋臣文天祥謝枋得疏竊見宋丞相少保信國公文天祥弱冠狀元立朝盡節臨危拜相許國不疑志專恢復屢折挫而不移心切匡時蹈艱危而不變既而國亡被執繫獄累年誘之以大用而不從脇之以刀鋸而不屈卒之南向再拜殺身成仁收三百年養士之功立千萬載為臣之極有指南録以著其忠愛有集杜詩以寄其憂傷其精忠大節與日月爭光與天地悠久誠足以正人心而扶世道也及宋禮部侍郎謝枋得登科對䇿力詆權奸發䇿漕司極攻時政受任於運去祚移之後抗敵於兵罷民㪚之餘力已盡而不支志有為而不果後元臣程文海等交章累薦耻仕二姓懇辭不屈叅政魏天祐強逼北行誓死不食終於燕京著為文章高邁竒絶發明道學羽翼聖經其清論無愧於先賢有功於後學文天祥江西廬陵縣人謝枋得江西上饒縣人二賢歿後贈諡未加子孫有在録用未及及順天府府學之西舊有文天祥祠堂塑像尚具儒者衣巾未復丞相冠服皆為缺典臣切惟伯夷叔齊死於殷周之際至宋而追封之諸葛亮顔真卿忠於漢唐之時至元而加封之古之君天下者若兹所行葢有所見而非茍焉無益之舉也如准言乞勅禮部翰林院儒臣㑹同考議量加文天祥謝枋得贈諡取其子孫量才録用并將順天府學之西文天祥祠堂塑像改塑丞相冠服行令有司仍各春秋祭祀庶使天下之人知為臣而能死忠死節者雖百世之後亦得暴白顯揚垂休後嗣以增志士仁人之氣沮亂臣賊子之心其於綱常誠非小補
  附載
  宋遺臣謝公枋得至燕死於憫忠寺按謝公為福建叅知政事魏天祐強之北行自離嘉興輙不食二十餘日不死乃復食比至燕居憫忠寺問太后及瀛國公所在再拜慟哭疾甚留夣炎使醫將藥雜米飲進之怒擲於地不食五日死子定子䕶骸骨歸燕京少公一祠
  張千載字毅甫文公友也隨公至燕僦居公寓小樓之傍日以美食進之公既受刑潛造一櫝藏其首訪歐陽夫人於俘擄中得其尸火之拾骨並櫝南歸付其家張公宜附祀祠中
  汪元量亦來大都居公囚所毎日作詩相倡和元量善鼓琴世祖命奏琴喜之因力求去賜為黄冠師人贈之以詩云三日錢塘水不波子嬰繫組納山河兵臨魯國猶絃誦客過殷墟獨嘯歌鉄馬渡江功赫奕銅人辭漢泪滂沱知章喜得黄冠賜野水閒雲一釣蓑
  謝翺曾以布衣杖䇿叅信國軍事未幾善哭如唐衢過姑蘇望夫差之臺慟哭終日過勾踐行禹窆間北嚮哭乘舟至鄞過蛟門登候潮山感夫子浮海之歎則又哭晚登子陵西臺以竹如意擊石歌招魂之詞歌闋竹石俱碎失聲哭
  趙孟僴宋之宗室年十七文丞相辟為叅謀文北去居吳依親友以居越十年為道士名道淵居松江北道堂又五年為僧名順昌因自名三教遺逸改道堂為本一庵臨終手詞以訣有曰文山之客千古忠貞于少保忠肅祠
  于少保忠肅祠在崇文門内東裱背巷公故賜宅也祠三楹祀少保兵部尚書于謙塑公像危坐歲春秋遣太常等官致祭
  公被刑於天順元年復官於成化二年賜諡肅愍於治三年改諡忠肅於萬歴十八年
  公被刑日陰霾翳天京師婦孺無不灑泣夫人流山海闗夜夣公曰吾形殊而魂不亂獨兩目黯然借汝眼光見形於皇帝次日夫人目失明㑹皇極門災英宗臨視公現形火光中上悚然知公寃詔放夫人歸眼明如故
  當時殺公誣以迎立外藩王文極口辨公但云召親王非金符不可符在何必辯時印綬監諸璫檢閲各府金符俱在獨無襄府者驚懼欲死問一退閑老監云是宣廟上賔時老娘娘以國有長君社稷之福欲召襄王取入三楊議不合而止符留後宫老娘娘張太后也於是啟而得之符在暖閣塵積寸餘矣
  公之養子于亷好聚書畫天順中自邊赦還坐裱背衚衕見負畫售者忠肅夫婦像在焉葢公家與内臣盧永同時籍沒盧尋宥給還籍物而畫像誤還盧所持以出售亷乃負之歸錢塘
  公之改諡撫臣傅孟春疏請宗伯于慎行題覆者也先是傅疏未入少宗伯黄鳯翔夢一偉男子持書來有空山孤魂之句覺而惡之詰晨接傅疏乃悟夜夢者公也生氣不冺如此
  李廌祭東坡文云皇天后土鑒生平忠義之心名山大川還萬古英靈之氣後追録坡公制詞中全用之憲宗朝追録于少保亦全用此語尤確陳繼儒云土木之變裕陵北狩公痛哭抗疏止南遷之議召勤王之師額森擁帝至大同至宣府至京城下皆登城謝曰賴天地宗社之靈國有君矣此一見左傳楚人伏兵車執宋公以伐宋公子目夷令宋人應之曰賴宗社之神靈吾國已有君矣楚人知雖執宋公猶不能得宋國於是釋宋公又一見亷頗傳秦王逼趙王㑹澠池亷頗送至境曰王行度道里㑹遇之禮畢還不過三十日不還則請立太子為王以絶秦望又再見王旦傳契丹犯邊帝幸澶州旦曰十日之内未有㨗報當何如帝嘿然良久曰立皇太子三者公讀書得力處也





  春明夢餘録卷二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録卷二十三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内閣一
  大學士直舍所謂内閣也在午門内東南隅外門西向閣南向入門一小坊上懸聖諭過坊即閣也初制規模甚狹嘉靖十六年命工匠相度以文淵閣中一間恭設孔聖暨四配像旁四間各相間隔而開户於南以為閣臣辦事之所閣東誥敕房裝為小樓以貯書籍閣西制敕房南面隙地添造捲棚三間以處各官書辦而閣制始備其職掌入内閣預機務出納帝命率遵祖憲奉陳規誨獻告謨猷㸃簡題奏擬議批答以備顧問平庶政不得專制九卿事九卿奏事亦不得相闗白凡上所下一曰詔二曰誥三曰制四曰敕五曰冊文六曰諭七曰書八曰符九曰令十曰檄凡下所上一曰題二曰奏啓三曰表箋四曰講章五曰書狀六曰文冊七曰揭帖八曰㑹議九曰露布十曰譯皆審署而調劑焉平允乃行之凡東宫出閣講讀領其事叙其官而授之職掌凡修實録史志諸書充總裁官寔録成呈上焚其草禁中凡宗室請名請封及諸臣請諡並擬上焉凡圖書繕冩讐較皆課而察之凡郊祀廵狩親征扈行凡累朝御筆實録寶訓玉牒之副古今書皆籍而藏之凡㑹敕稽其由狀而叙述上請焉凡禮部㑹試廷試貢生國子生月課歳貢生廷試譯館譯生皆總領之其屬制敕房書辦制敕詔㫖誥命冊表寳文玉牒講章碑碣題奏揭帖一應機宻文書及王府敕符底簿誥敕房書辦文官誥敕番譯敕書並譯書揭帖紀功勘合皆稽按典故起草進呈若漏洩稽緩遺失妄誤皆有罰凡入内閣曰直文淵閣官至三殿二閣二坊大學士無入内閣者不得與機務雖編修贊善等官有入内閣者亦得預機務
  閣門聖諭
  機宻重地一應官員閑雜人等不許擅入違者治罪不饒
  宣德御製箴廷有司言自周則然後世襲用愈宻而重䇿命所出講學所資幾務之嚴于度于咨代有賢哲聞明識克勵翼之用光厥職咨爾儒臣朝夕左右必端乃志必慎乃守啟沃之言惟義與仁堯舜之道鄒孟以陳詞尚典實浮薄是戒謀議所屬出毖乎外心存大公罔役於私昔人四禁汝惟勵之獻納論思以匡以益以匹前休欽哉無斁文淵閣落成駕幸視謝表具官臣楊榮等兹者欽聖駕臨幸文淵閣周視臣等寓直之所特頒恩命增益室宇兼賜飲饌器用周悉備至聖恩廣大感戴惟深謹上表稱謝者臣等誠懽誠忭稽首頓首上言伏以日月光華當大聖龍興之運車書混一正文明天啟之時鑾御幸臨儒紳遭遇恭惟皇帝陛下聖神天錫剛健日新典章法度之脩功成理定華夏蠻貊之率俾近説逺來萬幾餘閒怡神稽古六龍捧御寵顧延英上深軫於天心頫垂矜於寒士廣其室宇遂凉燠之攸宜給以饔飱兼什器之咸備凡百所用靡一弗周同乾坤覆載之恩踰父母生成之賜是皆皇上聖仁廣大明睿照臨溥德澤於萬方施由侍從昭禮文於千載高出古今所以致海宇之雍熙所以隆皇圖於永久臣等深慚末學幸際明時被沐恩榮匪名言之可罄䇿勵駑鈍豈報效之敢忘端秉寅誠恭陳申謝龍翔鳯翥瞻五彩於中天春育海涵祝萬年之聖夀列輔起家考
  洪武九年先置中書省十五年始置殿閣胡惟庸以上俱中書省
  李善長      徐逹【俱翊運勲佐】
  汪廣洋【令史】    胡惟庸【寕國縣知縣】
  吳沉【待制】     吳伯宗【禮部員外名祐以字行】
  宋訥【助教】     劉仲質【宜春縣訓導】
  朱善【豐城縣訓導】
  按十五年徵耆儒鮑恂全思誠余詮張紳張長年詣闕俱命授文華殿大學士固辭僅列銜未入閣故不載
  永樂七人
  解縉【中書庶吉士】    黄淮【中書】
  胡廣【修撰】     楊榮【編修】
  楊士竒【吳府審理名寓以字行】 金幼孜【給事中名善以字行】
  胡儼【華亭縣教諭鄉科】
  洪熙五人
  楊榮【見前】     黄淮【見前】
  楊士竒【見前】    金幼孜【見前】
  權謹【樂安縣知縣】
  宣德五人
  楊榮【見前】     金幼孜【見前】
  楊溥【編修】     張瑛【寜州訓導】
  陳山【奉化縣教諭鄉科】
  正統八人
  楊榮【見前】     楊溥【見前】
  陳循【修撰】     曹鼐【修撰】
  馬愉【修撰】     苖衷【編修】
  髙穀【庶吉士】     張益【庶吉士】
  景泰九人
  陳循【見前】     髙穀【見前】
  彭時【修撰】     商輅【修撰】
  俞綱【郕府審理】     江淵【編修】
  王一寜【吏部主事】    蕭鎡【編修】
  王文【御史】
  天順八人
  彭時【見前】     徐有貞【庶吉士】
  許彬【庶吉士】     薛瑄【御史】
  李賢【吏部主事】     呂原【編修】
  岳正【編修】     陳文【編修】
  成化十人
  彭時【見前】     李賢【見前】
  陳文【見前】     商輅【見前】
  萬安【庶吉士】     劉定之【編修】
  劉珝【庶吉士】     劉吉【庶吉士】
  彭華【庶吉士】     尹直【庶吉士】
  治六人
  劉吉【見前】     徐溥【編修】
  劉健【庶吉士】     邱濬【庶吉士】
  李東陽【庶吉士】    謝遷【修撰】
  正德十四人
  李東陽【見前】    謝遷【見前】
  焦芳【庶吉士】     王鏊【編修】
  楊廷和【庶吉士】    劉宇【上海縣知縣】
  曹元【工部主事】     劉忠【庶吉士】
  梁儲【庶吉士】     費宏【修撰】
  靳貴【編修】     楊一淸【中書】
  蔣冕【庶吉士】     毛紀【庶吉士】
  嘉靖二十七人
  楊廷和【見前】    費宏【見前】
  蔣冕【見前】     毛紀【見前】
  楊一淸【見前】    謝遷【見前】
  袁宗臯【輿府長史治庚戌進士】 石瑶【庶吉士】
  賈詠【庶吉士】     翟鑾【庶吉士】
  張孚敬【南刑部主事原名璁】  桂蕚【丹徒縣知縣】
  方獻夫【庶吉士】    李時【庶吉士】
  夏言【行人】     顧鼎臣【修撰】
  嚴嵩【庶吉士】     許讚【大名府推官】
  張璧【庶吉士】     張治【庶吉士】
  李夲【庶吉士】     徐階【編修】
  袁煒【編修】     嚴訥【庶吉士】
  李春芳【修撰】    郭朴【編修】
  高拱【庶吉士】
  隆慶八人
  徐階【見前】     李春芳【見前】
  高拱【見前】     陳以勤【庶吉士】
  張居正【庶吉士】    趙貞吉【庶吉士】
  殷士儋【庶吉士】    髙儀【庶吉士】
  萬歴二十人
  張居正【見前】    吕調陽【編修】
  馬自強【庶吉士】    張四維【庶吉士】
  余有丁【編修】    申時行【修撰】
  王錫爵【編修】    許國【庶吉士】
  王家屏【庶吉士】    陳于陛【庶吉士】
  趙志臯【編修】    張位【庶吉士】
  沈一貫【庶吉士】    朱賡【庶吉士】
  沈鯉【庶吉士】     于慎行【庶吉士】
  李廷機【編修】    葉向髙【庶吉士】
  吳道南【編修】    方從哲【庶吉士】
  泰昌三人
  方從哲【見前】    劉一燝【庶吉士】
  韓爌【庶吉士】
  天啟二十一人
  方從哲【見前】    劉一燝【見前】
  韓爌【見前】     葉向髙【見前】
  何宗彦【庶吉士】    孫承宗【編修】
  沈㴶【庶吉士】     孫如游【庶吉士】
  史繼偕【庶吉士】    周如磐【庶吉士】
  丁紹軾【庶吉士】    朱國禎【庶吉士】
  朱國祚【修撰】    朱延禧【庶吉士】
  魏廣㣲【庶吉士】    馮銓【庶吉士】
  顧秉謙【庶吉士】    黄立極【庶吉士】
  張瑞圖【編修】    李國【庶吉士】
  施鳯來【編修】
  崇禎五十人
  韓爌【見前】     孫承宗【見前】
  黄立極【見前】    張瑞圖【見前】
  李國【見前】    施鳯來【見前】
  來宗道【庶吉士】    楊景成【庶吉士】
  李標【庶吉士】     劉鴻訓【庶吉士】
  周道登【庶吉士】    錢龍錫【庶吉士】
  成基命【庶吉士字靖之以字行】 周延儒【修撰】
  何如寵【庶吉士】    錢象坤【庶吉士】
  溫體仁【庶吉士】    呉宗逹【編修】
  鄭以偉【庶吉士】    徐光啓【庶吉士】
  錢士升【修撰】    王應熊【庶吉士】
  何吾騶【庶吉士】    文震盂【修撰】
  張至發【知縣】    林釬【編修】
  孔貞運【編修】    黄士俊【修撰】
  賀逢聖【編修】    傅冠【編修】
  劉宇亮【庶吉士】    薛國觀【推官】
  楊嗣昌【教授】    程國祥【知縣】
  方逢年【編修】    蔡國用【中書】
  范復粹【推官】    姚明恭【庶吉士】
  張四知【庶吉士】    魏炤乘【知縣】
  謝陞【知縣】     陳演【庶吉士】
  蒋德璟【庶吉士】    黄景昉【庶吉士】
  吳甡【知縣】     魏藻德【修撰】
  李建泰【庶吉士】    方岳貢【主事】
  范景文【推官】    邱瑜【庶吉士】
  文淵典故
  洪武元年改中書省左右相國為左右丞相左右丞各一人叅知政事二人以宣國公李善長為左丞相兼少師統六部事三年召山西叅政楊憲為右丞相陜西叅政汪廣洋為左丞已善長封韓國公進太師廣洋封護軍忠勤伯後以胡惟庸敗善長等皆坐累上御奉天殿敕文武羣臣言自古三公論道六卿分職自秦始置丞相而亡漢唐宋因之雖有賢相然多小人專權亂政自今罷相設五府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分理天下庶務彼此頡頏不敢相壓事皆朝廷總之以後嗣君不許立丞相臣下敢有奏請設者文武羣臣即時劾奏處以重刑命翰林春坊官入看詳諸司奏啟平駁之平允則列名封進署曰翰林院兼平駁諸司文章某官某進其時召耆儒鮑恂張長年俞銓至命為文華殿大學士三人辭不就而命吏部尚書邵質檢討呉伯宗為華蓋武英殿大學士翰林學士宋訥典籍呉沉為文淵閣東閣大學士皆侍左右備顧問然不得平章軍國事永樂入踐極始開内閣於東角門簡翰林待詔解縉為侍讀中書舍人黄淮王府審理楊士竒為編修進修撰胡廣為侍講編修楊榮為修撰户科給事中金幼孜桐城縣知縣胡儼為檢討入直文淵閣諸六部大政咸共平章秩五品而恩禮賜賚與尚書等至洪熙初設謹身殿大學士旣又建文閣諭大臣曰卿等各有職務朕欲得學行端謹老儒數人日侍燕閑備顧問可咨訪以聞楊士竒等以翰林侍講王進蘇州儒士陳繼對命學士傳㫖繼授五經博士掌閣事進佐之尚書蹇義舉學録楊敬訓導何澄敦實即授敬編修澄給事中皆直文閣於是華蓋謹身武英三殿及文淵閣東閣俱有大學士
  永樂初建内閣於東閣門内以解縉等七人在閣辦事以備顧問永樂之世楊士竒楊榮官止五品是時尚沿國初之舊至仁宗朝陞士竒為禮部侍郎尋加少保轉少傅兼華蓋殿大學士榮為太常卿進太子少傅兼謹身殿學士溥為太常卿兼翰林學士蓋以東宫舊恩非例也後楊榮陞尚書授以工部蓋不欲以兼官壓六卿之上楊溥丁憂起復不入閣宣德間以九年考滿陞禮部尚書至英宗時復命入閣故宣德以前内閣與外九卿為平交執禮持法不相顧忌宣德以後三楊眷重漸柄朝政英宗以九歳登極凡事啟太后太后避專令内閣議行此内閣票㫖之所由始也及楊榮卒於正統五年楊士竒卒於正統九年楊溥卒於正統十一年則漸改於其舊及景泰易儲之後雖天子亦藉内閣以為已用但其官品如蕭鎡江淵許彬王一寧商輅等皆不脱學士之銜天順初李賢始以兵部侍郎陞吏部尚書兼翰林學士入閣薛瑄由大理卿陞禮部侍郎兼翰林學士入閣成化治多由侍郎陞尚書入閣若先陞尚書則無入閣之命至正德初劉瑾以其私人焦芳吏部尚書入閣蓋以外寮之首而入主中秘之權至張孚敬張居正則直以相體自尊危坐諸卿之上而名委之然兩文忠雖好高不懼絶利一源乃其具美閣員初無定額洪武初呉伯宗以武英殿大學士復為翰林院檢討永樂初王文忠以庻吉士入翰林未幾召同王直入内閣書機宜奏疏五年陞脩撰十四年進侍講入閣在先授官在後嗣後始以翰林院銜直文淵閣然惟胡文穆靖修撰楊文敏榮編修彭文憲時商文毅輅以修撰其他黄文簡淮以中書舍人楊文貞士竒以齊王府審理副陳汝静敬宗張子玉瑛以鄉舉金文靖幼孜以給事中胡若思儼以桐城知縣俞綱以審理權謹以光禄署丞徐武功有貞以都御史李文逹賢以主事王毅愍文薛文淸瑄以御史髙文義穀以中書舍人劉宇曹元以知縣袁榮襄宗臯以長史楊文襄一淸以總督張文忠璁方獻夫桂蕚二文襄霍文敏韜以主事席文襄書以户侍許文簡讚以吏書夏文愍言以給事中皆不由館選自兹㑹推内閣冢宰掌院必列名至崇禎朝遂定為故事毎次枚卜必内外兼推
  初設内閣楊文貞士竒歴二十三年官止五品後加至少師止兼兵部尚書華蓋殿三官時蹇忠定義以少師為冢宰朝廷不欲文貞班居其上以存冢宰之體也陳芳洲循雖兼五官亦止户部尚書後李文達賢以吏侍領吏部尚書而彭文憲時商文毅輅萬安相繼領吏部尚書自後遂為首輔故事
  内閣外出者永樂中解縉為廣西叅議胡儼為國子祭酒宣德中張瑛陳山以干請諸司改瑛為南禮部山專教内書堂景泰中江淵出為工部尚書俞綱出佐兵部許彬出為陜西叅議徐有貞出為福建叅政天順中岳正謫為欽州同知後復官止於翰林供事皆不復再入
  預閣務不居其職者蹇義以吏書夏原吉以户書朝夕備顧問擬㫖然不與閣職
  以他官兼大學士者如楊士竒以禮侍兼華蓋金㓜孜以户侍兼武英陳山以户侍兼謹身張瑛以禮侍兼華蓋黄淮以通政使兼武英楊榮以太常卿兼文淵徐有貞以武功伯兼華蓋
  殿閣大學士自相兼者如陳循以華蓋兼文淵高穀王文以謹身兼東閣胡廣楊榮金幼孜以文淵兼翰林院學士其内閣諸殿次第自正統間始定其兼銜次第自天順間始定然或以所兼保傅為等級或以部分為後先如楊榮以太子少傅謹身位少保黄淮武英下陳山無兼官以謹身位少保黄淮太子少保金幼孜武英下少保黄淮太子少保金幼孜以户部尚書位少傅兵部楊士竒下金幼孜又以户部楊溥無兼官以禮部位工部楊榮下王文以少保吏部位户部陳循工部高穀少保太子太傅下皆取所兼保傅為次序也張瑛以禮部華蓋殿位户部謹身陳山下此則以部分為次序也
  内閣之職同於古相而所不同者主票擬而不身出與事如高公拱之兼掌吏部趙公貞吉之兼掌都察院孫公承宗兼掌兵部俱出而啓事入而調㫖然惟高為首相二公皆非也事寄雖重然猶判然兩署獨天順間命徐公有貞考察方面嘉靖間命李公夲分别尚書至大小九卿去留張公璁奉敕肅淸百寮韓公爌分别逆黨則政自閣出矣然張公權掌都察院事李公因冢宰李公黙得罪去亦未可全謂之政出於閣也政出於閣者獨前武功與後韓蒲州
  内閣出為六卿者皆不帶閣銜即出將如楊公一淸自家起改兵部尚書左都御史總督三邊奉詔而出閲九邊如翟公鑾亦改兵部尚書兼右都御史唯華蓋殿大學士張公瑛以原官掌南京吏部然詘之也文淵閣大學士孫公承宗則亦以原官督理遼薊津登軍務自邊累官至少師中極殿則出將入相者夲朝惟中山高陽二公而已然中山帶相銜而實不與機務則又似髙陽獨也
  文淵閣未有言掌者徐武功有貞以勲臣領之遂改為掌文淵閣王世貞譏之以謂文淵閣不可掌也吏部左侍郎李賢為夲部尚書兼翰林院學士掌文淵閣事則又不止武功也又考解大紳縉入閣居七人之首其繫銜亦曰掌文淵閣事則又不始於武功也經筵大典初惟勲臣一人知之至李文逹賢始與勲臣並列至同知經筵閣臣亦不盡與如景泰初江淵商輅與陳循髙穀同在内閣陳髙二人同知經筵而江商二人止稱兼經筵官票擬事有闗兩部者必明標之三部以上始曰該部至天啟而後無人知此典故矣毎有一部而亦稱該部
  凡事有兩罪應處始曰從重如一事自有正議何曰從重高新鄭毎以此戒同列
  票㫖稱卿隆萬間惟二品得之而中亦有不能得者天啓中凡腰犀者盡卿之考天順間祭酒呉節以滿九年加從三品俸又三年以老請上曰國學師傅正須老成卿宜懋稱無懇辭是四品而三品亦卿矣朝廷優其人則稱之原無定例也
  閣中有文淵閣印章玉箸篆凡封進詔草題奏揭帖用之不得下諸司即下諸司以翰林院印行諸司行内閣亦止稱翰林院
  凡内閣題夲用小揭帖楷書斜摺其夲僉官銜則發科抄行止稱臣某則不送科發抄
  禁宻文書一小匣在几上鑰之而不合大學士暮出鑰其門匙懸門上恐禁中不時有宣索也舊規不得舉火皆出食於外宣德時始令置厨庖㑹食中堂
  舊制輔臣在直辰入申出率以為常崇禎壬申後必二鼔始出及己卯後遂至四鼓始出間有徹夜者周宜興至始議輪一人宿精㣲科候傳票精㣲科九間在午門外西廡其南兵科直房也
  舊制紅夲到閣首輔票擬餘唯諾而已崇禎中御史倪元珙疏請分票其後夲下即令中書分之首輔之權雖稍分然水火之端啓而中書之種種矣
  孫高陽承宗曰閣體重首輔其圖事揆䇿主之首輔當予陪末綴毎見上傳首輔主裁語不及次首輔即賢次輔以下豈無一得當上或間與首輔相參差而兩意各主朝士之從意者隨分蓋自古分合之議竟與國運相隨也
  王司寇世貞曰閣臣於體至貴倨也視百司乃無重相壓何以相稱焉其喜怒借上意故上不嫌逼也威福間已意故下屏息也創自由六曹故難不與也裁取以詔行故衆無敢訾也賢者當之不見跡而治不肖者當之不及敗而亂此在人王擇矣孫髙陽承宗曰朝廷生殺予奪之權閣臣不顯操而賢者得君以行其公遂能任生殺予奪而天下治不肖者得君以行其私亦能竊生殺予奪而天下亂故閣臣不必有其權而有其任
  何良俊曰唐宋設官並置三省三省皆宰相也一曰中書省二曰門下省三曰尚書省中書省則置中書令而中書侍郎左丞右丞左右司郎中中書舍人皆其屬也門下省則古唐虞納言之官今之通政司是也省中則置僕射侍中門下侍郎中常侍武騎常侍㪚騎常侍給事中皆其屬也尚書省則置尚書而六曹皆設於部其屬則選部考功儀部駕部金部倉部比部虞衡水部之類皆設郎中員外郎是也凡朝廷有大政令則由門下省奏上發中書省看詳仍發門下省下尚書省施行故尚書拜相則曰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者是也當時政體互相鈐轄事權常分使門下尚書二省堅持官守不相阿縱則宰相之權初亦甚輕但看詳由於中書則主張庶事皆由其手其權安得不日漸隆重哉故唐宋時即有宰相如元載盧杞秦檜賈似道者蓋由此也近時各部之事皆聽命於閣下所不待言雖選曹有員缺亦送揭與閣然後注選此不知胡汪當國時有此事否夫威權日盛則謗議日積謗議日積則禍患日深故自世宗以來宰相未有能保全身名而去者
  于文定慎行曰漢唐以來宰相之任往往起家郡邑未有以文學侍從不出禁門而進宅揆任天下之重者漢宣以蕭望之才任宰相欲試以政事乃從少府左遷為馮翊曰所用皆更治民以考功故試之於三輔此人主任相之法也許衡因論阿哈瑪特之奸請解機務元世祖命舉一人自代衡曰用人天子之大柄臣下汎論其賢否則可若授之以位則斷自宸衷不可使臣下有市恩之漸此相臣事主之法也
  先正模範
  票擬宜密
  大學士劉健疏臣等仰見皇上委任腹心慎重機務開决壅蔽防閑漏泄之意易曰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宻則害成正為此也臣等俱以庸駑謬承簡任輔導無狀尸素有年聖諭下臨捫心知感竊惟内閣之職所以承德弼違獻可替否輔佐朝廷裁决政務與百司庶府職掌不同中間事情誠為秘密在祖宗朝凡有諮訪論議或親臨幸或召見便殿或奉天門或左順門屏開左右造膝面諭以為常制臣等不暇逺引且如宣宗章皇帝屢幸内閣御座所在至今臣等不敢中坐英宗睿皇帝視朝將罷不時面召李賢憲宗純皇帝亦常召李賢陳文彭時或遣司禮監太監如牛玉懷恩一二人到閣計議上有密㫖則用御前之寶封示下有章疏則用文淵閣印封進直至御前開拆此臣等耳聞目見者也因循至今事體漸異朝叅講讀之外不得復奉天顔雖司禮監太監亦少至内閣朝廷有命令必傳之太監太監傳之管文書官管文書官方傳至臣内閣有陳説必逹之管文書官管文書官達之太監太監乃達至御前至於謄冩之職例委制敕房中書一二人臣等雖時常戒飭而經歴太多耳目太廣豈能保無漏泄宜有如皇上所諭者臣等自當滌慮省躬盡忠補過以副聖心但内閣文書多係機密凡事闗得失利病職在輔導不敢阿順緘黙未免有所陳奏縁臣等不習楷書字畫鈍拙恐不能一一自寫除事理重大者自行書寫封進以聽聖裁其餘仍乞容令中書代寫臣等亦當申嚴戒飭勿致漏泄皇上若有諮議仍乞照祖宗故事或召臣等面諭或親賜御批數字封下或遣太監密傳聖意使臣等有所遵奉庶情得通達事無漏泄實為便益
  代言不易
  大學士張孚敬疏兹者内閣員缺臣已上請簡命節行足以報主道義可以服人者以為首臣以表百僚實以内閣之官居密勿之地任代言之責有難勝任故也臣連日思維又有不能自已於言者敢復冐昧上請惟聖明垂察焉臣伏讀聖訓内一欵云自古三公論道六卿分職並不曾設立丞相自秦始立丞相不踵旋而亡漢唐宋因之雖有賢相然其間所用者多有小人專權亂政今我朝罷丞相設五府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等衙門分理天下庶務彼此頡頏不敢相壓事皆朝廷總之所以穩當至太宗皇帝始設内閣臣謹按太宗皇帝實録永樂二年九月上御右順門召翰林學士解縉侍讀黄淮胡廣胡儼侍講楊榮楊士奇金幼孜諭之曰朕即位以來爾七人朝夕相與共事鮮離左右朕嘉爾等恭愼不懈故在宫中亦屢言之然恒情保初易保終難朕固當存於心爾等亦宜謹始如終庶幾君臣保全之美縉等叩頭言陛下不以臣等淺陋過垂信任敢不勉勵圖報上喜皆賜五品公服按此太宗皇帝時内閣止設翰林學士及講讀編修等官備顧問而已及宣宗皇帝朝楊榮楊士奇等始專任之有代言擬㫖之責其官漸加至尚書師保後不復變也夫内閣有聲者稱三楊而已後楊榮曾孫業坐事抄没家資鉅萬况其他乎故内閣設官太宗之時用之固未甞不善及夫加以代言擬㫖之責且任使多非其人遂至犯贓壞事臣歴數從來内閣之官鮮有能善終者蓋密勿之地易生嫌疑代言之責易招議論甚非君臣相保之道也古人謂人君勞於求賢而逸於得人茍所得非其人焉反致君勞而實無益於國矣臣切惟人君之德莫大於明仁武仰惟皇上聖神邁古帝王三者之德無一不備誠無假於代言之官者也伏乞體念祖宗之制宜有所處或下廷臣集議以建國家久安長治之策以全君臣始終相保之道臣不勝恐懼願望之至
  任用宜擇
  大學士張孚敬疏臣伏讀聖諭朕思民間疾苦情狀或未盡知則匹夫匹婦猶有不被其澤於此見我皇上真存心天下加志窮民者也夫有君有臣然後政舉今上有是君臣恐下無是臣也昔伊尹以天下為己任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婦有不被堯舜之澤者若已推而納之溝中惟成湯能用伊尹故伊尹能相成湯夫人君以論相為職宰相以正君為功伊尹不可得而見矣唐楊綰清儉簡素代宗相之制下之日朝野相賀郭子儀方宴客聞之減坐中聲樂五分之四京兆尹黎幹騶從甚盛即日聞之止存十騎中丞崔寛第舍宏侈亟毁之宋秦檜隂險深阻誣䧟善類結納内侍伺上動静髙宗相之祖父孫三世皆領史職開門受賂富敵於國外國珍寶死猶及門一時忠臣良將誅鋤略盡其頑鈍無耻者率為之用卒致外裔内横禍延國祚二宗任相得失明騐如此况皇上有堯舜知人之明而欲民被堯舜之澤者乎我太祖髙皇帝懲前代宰相專權不復設立而今之内閣猶其職也皇上責以調元贊化可謂得任輔相之道矣臣不知其宜何如為人也今之部院諸臣有志者難行無志者聽令是部院乃為内閣之府庫矣今之監司苞苴公行稱為常例簠簋不飭恬然成風是監司又爲部院之府庫矣撫字心勞指為拙政善事上官率與薦名是郡縣又為監司之府庫矣司馬光曰天之生財止有此數不在官則在民今在官者恒多矣如之何民不窮且盗也夫人君之尊如天明日月也威雷霆也近者皇上畏天修省責臣下自陳待命之日莫不震疊既而無毁無譽黜陟不聞旅進旅退幽明無别臣恐上下雷同非國家之福也孔子曰事君敬其事而後其食今之事君者其不為宫室之美妻妾之奉者鮮矣夫營巢養子禽獸皆然不敬君事何以别乎孟軻氏告齊君曰王欲行王政則盍反其夲矣臣切惟皇上宣德流化必自近始近必自内閣始夫人君用人固未嘗借才於異代者也今内閣擇其人焉責之以擇九卿九卿擇其人焉各責之以擇監司監司擇其人焉各責之以擇守令守令親民者也守令得人斯匹夫匹婦莫不被其澤矣不然則上下交征掊克在位皇上雖有憂民之心而澤民之政為遏絶如之何其可也
  行政事宜
  大學士髙拱疏一祖宗舊規御門聽政凡各衙門奏事俱是玉音親答以見政令出自主上臣下不敢預也隆慶初閣臣擬令代答以致人心生玩甚非事體昨皇上於勸進時荷諭答天語莊嚴玉音清亮諸臣無不忭仰當日即傳徧京城小民亦無不懽悦則其所闗係可知也若臨朝時不一親答臣下必以為上不省理政令皆出他人之口豈不觧體合無今後令司禮監毎日將該衙門應奏事件開一小揭帖明寫某件不該答某件該答某件該某衙門知道及是知道了之類皇上御門時收入䄂中待各官奏事取出一覽照件親答至臨時裁决如朝官數少奏請查究則答曰着該衙門查㸃其紏奏失儀者重則錦衣衛挐了次則法司提了問輕則饒他亦須親答如此則政令自然精彩可以繫屬人心伏乞聖裁
  一祖宗舊規視朝回宮之後即奏事一次至申時又奏一次内侍官先設御案請上文書即退出門外待御覽畢發内閣擬票此其常也至隆慶初年不知何故不設覽夲御案司禮監官奏文書先帝止接在手中畧覽一二亦有全不覽者夫人君乃天下之主若不用心詳覽章奏則天下事務何由得知中間如有奸詭欺罔情何以照察今後乞命該監官查復舊規將内外一應章奏除通政司民夲外其餘盡數呈覽覽畢送票票後再行呈覽果係停當然後發行庶下情得通奸可弭而皇上亦得以通曉天下之事臣等又思各衙門題奏甚多難以通篇逐句細覽其中自有節要之法如各衙門題覆除前一段係原夲之詞不必詳覽其擬議處分全在案呈到部以後一段乞命該監官毎日將各夲案呈到部去處夾一小紅紙籖皇上就從此覽起則其中情理及議處當與不當自然明白至於科道及各衙門條陳論劾夲章則又須全覽乃得其情伏乞聖裁
  一事必面奏乃得盡其情理况皇上新政尤宜講究天下之事始得周知伏望於毎二七日臨朝之後一御文華殿令臣等隨入叩見有當奏者就便陳奏無則叩頭而出此外若有急密切事情容臣等不時請見其開講之時臣等皆日侍左右有當奏者即於講後奏之如此則事得精詳情無壅蔽不惟睿聰日啟亦且權不下移而諸司之奉行者當自謹畏不敢草率塞責矣伏乞聖裁
  一事必議處停當乃可以有濟而服天下之心若不經議處必有差錯國朝設内閣之官看詳章奏擬㫖蓋所以議處也今後伏望皇上將一應章奏俱發内閣看詳擬票上進若不當上意仍發内閣再詳擬上若或有未經發擬自内批者容臣等執奏明白方可施行庶事得停當而亦可免假借之其推陞庶官及各項陳乞與凡一應雜夲近年以來司禮監徑行批出以其不費處分而可徑行也然不知推陞不當還當駁正其或情事有欺詭理法有違犯字語有乖錯者還當懲處且内閣係看詳章奏之官而章奏乃有不至内閣者使該部不覆則内閣全然不知豈不失職今後伏望皇上命司禮監除民夲外其餘一應章奏俱發内閣看詳庶事體歸一而奸亦無所逃矣伏乞聖裁一凡官民夲辭其有理者自當行其無理者自當止其有奸欺情者自當懲治未有留中不出之理且本既留中莫可稽考則不知果經御覽而留之乎抑亦未經御覽而有留之者乎是示人以疑也又或事係急密切而有留中者及至再陳豈不有悞今後伏望皇上於凡一切夲辭盡行發下倘有未下者容原具夲之人仍具原夲請乞明㫖其通政司封進外來一應夲章毎當日將封進數目開送該科備照倘有未下者科官奏討明白如此庶事無闗隔而亦可以逺内臣之嫌釋外臣之惑其於治理所闗非細伏乞聖裁
  治平要務
  大學士張居正六事疏一省議論謂宜掃無用之虛詞求躬行之實效欲為一事須審之於初務求至當斷而行之如唐憲宗之討淮蔡百方沮之而不揺欲用一人須愼之於始既得其人則信而任之如魏文侯之用樂羊謗書盈篋而不動一切章奏務從簡切是非可否宜明白直陳毋得彼此推諉徒託空言
  一振紀綱謂情可順而不可狥法宜嚴而不宜猛近來紀綱不肅模稜兩可謂之調停委曲遷就謂之善處宜勅執法諸臣秉持公論振揚風紀刑賞予奪一歸之公道政教號令必斷於宸以勵明作之治
  一重詔令近日朝廷詔㫖多廢格不行抄到各部概從停閣至於應勘應報奉㫖下地方官輒視為故紙有一事而數十年不完者文卷既多沉埋干證半登鬼録漏網孰問覆盆誰伸望勅下部院凡奉㫖事務數日之内即行題覆其地方合行覆奏要嚴立期限從實查覈吏部即以此科課其能否一覈名實器必試而後知利鈍馬必駕而後知良駑今用人則不然稱人之才不必試之以事任之以事不必更考其成椎魯少文者以無用見譏大言無當者以虚聲竊譽倜儻伉直者以忤時難合脂韋逢迎者以巧宦易容加以更調太繁遷轉太速資格太拘毁譽失實或舍其職業出位是思或條陳累牘而職守茫然願愼重名器愛惜爵賞用人必考其終授人必求其當内外官三年六年考吏部必實覈其稱職平常不稱職毋於愛憎毁譽以臆為殿最
  一固邦夲方今風俗侈靡蠧敝横生外之豪强兼併賦役不均詭寄逋欠偏累小民内之官府造作侵欺冐破假公濟私損上刻下凡此耗財病民之大者若求其害而去之何必索之窮困之民以自耗國家之元氣乎前項催督御史事完宜令囬京勿復再差其屯鹽各差亦當取回但責成撫按清理可也如此則蠧害剗除民生甦而邦夲固矣一飭武備今議者皆曰兵不多食不足將帥不得人臣謂三者不足患也夫兵不患少而患弱今軍伍雖缺而糧籍具存若按籍清查隨宜募補着實訓練何患無兵捐無用不急諸費併其財賦以撫養戰士何患無財懸重賞以勸有功寛文法以伸將權則忠勇之夫孰不思奮何患無將臣願皇上先自治之圖屬任謀臣不求近功不忘逺畧選擇邊吏團練鄉兵併守墩堡則無事可以守有事可以戰矣臣又考之古禮祖宗故事俱有大閲之制以習武事而戒不虞乞勅戎政大臣申嚴軍政間請聖駕親臨較閲一以試將官之能否一以觀軍士之勇怯為磨勵勸懲亦轉弱為強之一機也疏入上曰覽卿奏具見謀國忠猷該部院看議以聞於是都御史王廷等及兵户二部各覈議覆奏上令各如議遵行宗伯黄汝良稱張江陵此疏綜覈信必振積年委靡之頺風新一代精明之神氣隆慶萬歴間號太平實藉其謀國忠猷允稱救時賢輔矣
  以去格主
  大學士王家屏疏竊臣聞漢臣汲黯有云天子置公卿輔弼之臣寜令從䛕承意陷主於不義乎且已在其位縱不愛身柰辱朝廷何毎感斯言愓然内省竊自幸遭遇皇上眀聖誠使朝政無缺帝德罔愆即將順不為從䛕緘黙無嫌承意也乃頃來九閽重閉五位深居宴安之毒是懷兢業之潛替郊廟不享而仁孝之念疎堂陛不交而君臣之誼隔天災物異之警罔徹宸聰民生國計之憂不闗聖慮皇上試省此心敬耶怠耶於治道得耶失耶臣備員輔弼既不能婉導密規防君志未萌之欲又不能明諍顯諫扶乾坤將壞之機曠職鰥官久當退避所以逡廵未去徒以被恩髙厚毫髪靡酬庶幾殫竭愚忠漸次匡正乃今數月之間請朝講不報請元旦受賀不報請大計臨朝不報臣犬馬㣲誠不能感回天意已見於此矣至於升儲大典九廟神靈共屬萬方想望惟殷即冊立之期或可少待而豫敎之舉委宜蚤圖科臣所言未為差謬皇上即惡其凟擾報罷足矣甚則罰俸足矣何至降調外任乎㫖意一出逺近驚疑使道路之猜議横生宮闈之䜛搆交作其於虧損聖德動揺國夲非細故已也揭請寛宥未賜允俞且復遷怒申救諸臣概加譴謫臣誠不忍明主咈諫之誚清朝有横施之罰部科罹無妄之罪宗社蓄不測之憂也循省虚庸終慙匡救若復依違保禄淟涊茍容正汲黯所謂從䛕承意陷主不義貽辱朝廷者耳死且有餘僇焉伏乞聖恩亟賜罷歸俾全晚節第二疏頃因科臣劉獻可等疏請豫教㫖降罰臣不揣輕鄙冐昧封還意事係宮闈不宜盛怒以損天親之愛言出臺省不宜峻斥以塞忠諫之門乃為聖德慮為國體慮非為獻可一人也揭請寛宥未俞允方當退而補牘再瀝悃誠而科道諸臣申救獻可者若鍾羽正張棟陳尚象鄒德泳等又已得罪兩日之内嚴㫖叠出或奪其俸或謫其官方一㫖調南京又一㫖調外任方一㫖降邊方雜職又一㫖削籍為民以至於孟養浩之廷杖一百則更慘矣雷霆横擊風日凄陰凡舉朝士紳逺方選吏見者無不喪氣聞者無不摧心誠不意聖哲之君有此舉動平明之世有此景况而原其釁端由起則自臣揭救獻可始是臣惜諤諤之一士而反累濟濟之羣英爭降罰之輕刑而反搆放逐之重典善類之罪人清時之戾氣也用是自陳愚戅疏乞罷歸庶幾感悟宸消融聖怒霎然開霽赦宥諸臣使之復還舊官勉圖報稱則始雖因臣咸累罹無妄之災終乃以過見原獲自新之路臣雖退居壟畝尚可以一去謝諸臣耳何圖席藁累日未奉處分詢之同官乃知為臣具揭伏奉聖㫖謂臣希名不遂托疾故症臣聞言惶悚負罪彌深竊念名非臣之所希實非臣之敢棄臣所希者期皇上為堯舜之主而臣為堯舜之臣此之謂名垂千載有餘榮故足希也若犯顔色觸忌諱抗爭僨事被譴罷歸此何名之可希乎必不希名将使臣身處尊官家享厚禄主德愆違而莫之救正刑政壞亂而罔克匡維此可謂不希名之臣矣而國家將奚賴焉更使臣棄名不顧將逢迎為悦阿䛕取容雖許敬宗李林甫之奸佞無不可為是九廟神靈所陰殛天下萬世所唾罵也不但得罪於劉獻可鍾羽正諸臣而已豈當一日立於堯舜之朝哉伏望皇上察臣戅愚夲為禍始將臣特賜罷免以示首事之懲仍召還降謫諸臣以釋株連之累庶善類無枉羣情不揺臣感戴生成環草難報第三疏臣頃以救科臣致干聖怒兩疏乞罷未奉允俞忽聖諭邇年以來喜事小臣狂肆不道逞臆激擾姑以薄罰卿為佐治見此要名不義之徒自宜調㫖厝處緩詞解諫却乃逕駁御批故激朕怒甚失禮體及朕怒起卿又不忍受假疾具疏又言求去朕想卿眞欲以此挾君廢政沽名逸卧豈人臣之義哉且卿輔朕爕理贊襄佐治有年况今國務多艱卿恝然髙卧其心可安乎卿既有疾准暫假數日即入閣辦事欽此臣謹焚香叩頭祗領訖伏念犬馬猶能報主葵藿亦克傾陽物類且然况臣受皇上作養生成之大德十年講幄六年政府即天地父母未足比其恩慈雖粉骨碎身莫能伸其報塞豈不知將順聖意鎭戢羣囂可以全君臣喜起之休養中外和平之福而止以冊立一事爭議數年矣在皇上欽定冊期已有確然不易之信則小臣數生激擾殊無帖然聽命之恭聖諭謂其喜事逞臆此誠諸臣之罪不可掩也幸薄罰臣但當委曲調停從容緩觧而封還御批致激聖怒聖諭責臣甚失禮體此臣之罪臣亦不敢辭也但皇子於皇上父子之親也冊立與豫教典禮之大也言渉至親不宜有怒事闗典禮不宜有怒臣與諸臣但知為宗社大計慮以盡言為效忠而已豈意其激皇上之怒哉使臣與諸臣預知皇上之怒必不敢封還内降逞臆激擾而所以敢激聒敢封還者正恃皇上之聖明無一言之不納皇上之寛大無一物之不容也及今數日之内嚴㫖叠出斥逐紛然臣乃始錯愕銷魂自恨以為忠非素蓄志未上通而謬襲引裾之跡期收補衮之功以致一言不投萬事瓦裂譬之僨轅之犢不可復乘敗羣之羊所宜亟斥自不能一日安於其位而豈敢文言求去挾君廢政哉伏荷天言切責謂沽名逸卧大非人臣之義所宜且温㫖慰留念贊襄有年當以國務之艱為慮華衮斧鉞總屬皇恩雨露雪霜何非至教惟是孤忠獨立之身抱下愚不移之疾俯循深痼恐非數日之假可痊望乞生全寛以一朝之禠為幸
  封還上諭
  大學士王家屏疏今日文書官李相到閣發下御史傅光宅夲為撫鎭更調繁數事口傳聖意謂近來吏部用人遷轉太頻欲行降敕宣諭隨文書官劉宣將下勅稿令臣等觀看臣等捧誦再三仰見皇上留心吏治加意官材申久任責成之規戒輕紛易更之擾誠不勝欽服第吏部之職名曰銓衡其資序一定之中亦不能無斟酌轉移之法或才望特著或人地相宜彼此互更意存器使容有不得不然者竊見吏部尚書陸光祖老成練逹鯁介精嚴其一念進賢退不肖之心眞有孜孜汲汲夙夜匪懈者但其綜覈太鋭故更置稍頻乃其意則為公非為私任怨非任德也皇上即欲責使愼重但於其回覆疏中出一嚴㫖彼自當愓然警省將順不遑若頒降綸音特加戒諭不惟志意銷阻隳其任事之心將且體貎摧傷難居表率之地其何以甄叙衆職而壓服人心也伏望皇上念係大寮姑寛嚴督恕其既往之咎開其補過之門庶幾崇重天言不至於褻玩保全國體共荷其優容矣所有敕諭一道乞准停止
  舉賢報効
  大學士沈鯉疏臣往伏田間非常知遇召以弓旌而處之輔弼之地迄今四載無能有涓埃報効私心常用為憂已而求之古人則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與文子同升諸公而孔子稱其為文臧武仲知栁下惠之賢而不與立而孔子譏其竊位乃知閣臣之所為盡職者不在乎自賢自能而在舉天下之賢以為賢舉天下之能以為能而以人事君然後為大不但以一身區區也臣等於是始交相勸勉乃各以盈尺之幅摺為手簡納之懷䄂凡有聞四方之賢者能者輙濡毫而識之用比於昔人之夾袋以備遺忘積之既久遂以盈幅方擬諏吉齋沭具奏以聞用比於芹曝之獻尋又思臣等各兩耳兩目爾今主上方且明四目達四聰豐蔀幽隱無不畢照卷阿車馬無不具陳何需此道聽塗説為乃遂削其牘而不敢奏而但請命於上敕下該部及九卿科道各舉所知亦各務以人事君如所舉而與臣等之所私擬者無不符合也則臣等之言已行矣雖削牘可也或亦有意見稍殊大同小異則以相叅酌而補苴罅漏以共成斯舉亦可也蓋臣等以一念之公心而付之舉朝之公論夫是以不敢先亦不敢後也抑臣等之所以為此者豈目前是為亦竊有深長之慮焉何以故為人才長養之難也為遺大投艱之不易也為戡亂反治之不可無人也故為是私憂過計也請一一熟慮之聖神在御菁莪棫樸作人於三十四載之間而後有雲蒸豹變如斯之盛向惟其用之不早而使之沉淪於山阿海澨蓬門蓽巷之中乃多化為異物而不得其半臂之力今之存而未泯者十之二三耳若更不及時賜環漸以澌滅於作飬人才之謂何葢樹人猶樹木當種樹之初其殷勤撫摩培灌者拱把柔條也何望之甚殷也豈既成叅天之材而棄為溝中之斷乎亦殊覺前勞之可念矣故臣等為是惜何言乎遺大投艱之不易也一榱一桷可隨地而求之亦可以隨手而得之彼巍乎隆棟如今搆三殿之材者其安可驟得乎葢必其險阻艱難無不閲歴而後能增益其德慧此在千百中一二也故以為遺大投艱之不易也然此猶論其常也自古及今事變之高高下下驚心駭目者安有定形其芟薙荆榛蕩滌邪穢廓陰曀而耀光明者亦何代蔑有也故在唐則狄仁傑薦五王在宋則王旦薦寇準乃卒能定難呼吸成旋乾轉坤之烈假令其臨渴而掘井亡羊而補牢亦何能有濟於事故臣等區區愚見以為世有一竒偉非常可排難解紛之人當及無所可用之時布在周行備一旦緩急之用乃不致臨時無措此戡亂反治之不可無人也抑又有不止於此者賢才不在朝則在野其所在有多寡則國家之氣象亦自有不同者故野無遺賢而史必書之曰慶歴之盛君子滿朝即詩書所稱濟濟師師不加於此矣不亦榮乎其不然者則書曰賢才徧野將百世而下有遺議矣夫由前三事則闗係在當時由後一説則是非在來世皆臣等逺慮也故不敢不盡焉雖然此對君公言也尤竊有私願於會舉諸臣者亦不敢不盡其愚威福人主之大柄也人臣其誰敢干之茍當㑹舉時而稍着一意澄汰不公則其所舉者即為市恩市恩與作福一意也科道官得指名糾劾以防冐濫亦更宜仰體聖心與天地同廣大與父母同恩勤即先年放逐諸臣有偶觸詿誤而困衡已深者自不妨從衆公舉一體叙録於以昭王道蕩平無作好惡亦卓絶古今一事也
  國是宜定
  大學士葉向髙疏臣惟天下之治亂必有其形治者非豐亨豫大之謂也朝政清明庶官輯睦即謂之治亂者非禍變擾攘之謂也法紀凌遲人心囂競即謂之亂皇上視今之天下治耶亂耶臣不敢言其他即如近建言諸臣意見稍分門户遂立藩籬既樹而隙釁彌開始而臭味繼而參商又繼而水火矣始而旁觀繼而佐鬭又繼而操戈矣株連蔓引枝節横生暮跖朝夷好莠自口遂使盡言無諱之朝反憂白馬清流之禍一何諸臣之失計也夫天下議論有一時而定者有一時未必定而俟之日後則又自定者有爭辨而明者有愈辨不明而置之不辨則又自明者揚湯止沸不如去薪可謂善喻諸臣何不思乎然此為諸臣言耳朝廷者臣下之紀綱威令所自出也故言一事則必决一事之從違毋因一事而滋盈庭之議言一人則必斷一人之用舍毋因一人而開羣枉之門今皇上一切涵容無所可否當去不去當留不留當斷决不斷决聚之使争養之使鬨奏牘日多事端日起職此之故夫人主之明如日月威如雷霆也日月之明以其常運雷霆之威以其迅速非運非速則毋乃自傷其明而威幾頓乎自古忠邪不分朋黨為害多見於叔季之世庸愚之君今聖明在御乾綱獨攬豈容有此誠宜盡發諸臣之疏勅下部院評其是非曲直以聽聖裁言當則行不當則止中有顚倒謬戾之甚者量處一二以警將來則人心振肅議論分明而朝宁之間廓然有天清地寧之景象矣皇上亦何憚而不為乎臣嘗為相知者言天下事非一家私議自譽為君子無益也天下後世以為君子則眞君子矣見詆為小人未傷也天下後世以為小人則眞小人矣小人君子界限甚嚴公論甚晰自古及今未之能逃念及於此將客氣自消而爭論自息矣此又臣一得之愚而欲為諸臣忠告者臣與諸臣比肩事主無嫌無疑亦無一毫偏䕶私意但目擊世界紛紜至此而處輔弼之任黙無一言安所逃責故敢直陳其愚惟聖明少加意焉
  遇災引罪
  崇禎十六年二月大學士公疏臣等因風霾具疏引罪適發下欽奉御批連日風霾大作朕心悚靡寧深自省察總因朕寡德所致卿等謨藎志以佐不逮朕深切倚頼不必合詞引咎至於敎誨以至誠感格等語尤覘悃忱朕謹凛天戒敢懈誠修益望輔弼大臣多方匡救其折轉一應扼擊盡殱功罪賞罰屢㫖已詳行間文武諸臣俱著殫智竭力奮勵掃除必期成功該部即日馳飭欽此臣等叩頭恭頌不勝感激不勝惶悚竊惟我皇上敬天之威時保不懈錫民之福歲省惟勤昨者兆示風霾咎惟臣下而乃以悚惕省察嚴洪範五事之徵以匡救誠修謹春官十煇之戒實與我聖祖露坐郊壇顧諟雷斧之意先後同符在昔周宣王雲漢示警南征北討赫然中興彼猶中主也矧以堯舜之資而當天心仁愛之㑹滅敵平寇日可俟矣所愧臣等才識疎庸罪愆叢積若律以輔理無能之效正當在災異策免之條而猶過荷矜原暫稽恩譴俯循衾影彌切淵氷統俟兵事稍寧再圖合詞控請其行間督撫諸臣復經批諭嚴飭當益祗遵臨事奮勵成功以仰副宸算除臣等另報名廷謝外謹先具揭回奏恭謝伏祈聖鑒臣等不勝激切悚息之至崇禎十六年三月二十六日晚上二十七日奉御批覽先生毎奏朕知道了朕警凛天威勉法祖德此揭奏禆益良深并前疏著命所司書於殿壁時存警戒不虚先生毎訓誨至意該衙門知道
  閣員宜推
  吏部尚書陸光祖疏本月十五日申時伏皇上召臣光祖與志臯至㑹極門傳奉敕諭初未知為何事恭捧到於朝房然後知為陞趙志臯禮部尚書張位吏部左侍郎俱入閣辦事始臣等微聞申時行等密薦二臣今乃果然臣等素知二臣之賢士論稱為正人君子望其柄用今皇上信納閣臣之言用之輔理良協輿情臣不勝欣躍但事闗職掌有不容不言者夫爵人於朝與衆共之祖宗定制凡大臣員缺吏部與九卿㑹推請㫖簡用至推吏兵二部尚書各邊總督及内閣大臣則九卿之外復益以六科十三道葢其任愈重則舉愈當公詢謀僉同方敢推用實所以廣忠集衆而杜偏聽之奸絶阿私之患也自大學士張居正用事閣臣進用始有不由㑹推者意在市恩蔑棄成法天下共言其非矣今時行等所薦固為得人即使㑹官廷推二臣資望安知不在所推數中奚庸私薦哉臣愚以為㑹推大典祖制决不可廢私薦内降其端决不可啓伏望皇上俯納臣言以後閣臣員缺仍勅吏部九卿科道官照例㑹推疏名以請廣衆大廷之中孰敢蔽賢亦孰敢私所厚庶朝廷有大公至正之體而所舉之臣亦有光榮得以殫心而任事矣若一聽之獨舉密薦誠恐異日狥私植黨之禍殆有不可勝言者臣待罪銓衡不敢不為國家存深長之慮冐昧上言伏望聖明裁奪謹題請㫖萬歴十九年九月十八日具題二十日奉聖㫖新簡閣臣你毎既説士論稱服元輔所薦足見至公今次斷自朕心原不為例以後還着㑹推按爵人於朝所以示公也自傳奉行而官品亂矣當時閣員缺公議起王山陰閣中恐妨已遂行揭薦蘭溪不足言而礦税之禍實自新建開之則平湖一疏豈可少乎





  春明夢餘録卷二十三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春明夢餘錄>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録卷二十四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内閣
  卜輔于天
  崇禎元年輔臣施鳯來等以枚卜請上允之吏部會推十員翼日召閣臣與吏科河南道至乾清宫前殿上諭輔臣曰内閣公孤大臣倘得其人社稷之福朕不敢自定欲求之天施鳯來對曰海内多事望皇上多㸃數員上頷之命内臣設香案上舉香一拜三叩隨設小桌置筆硯于香案之左前出紅紙十方各書一名為入金瓶内上舉匙拈之毎拈一遍示侍臣然後舉筆㸃之再拈如前共㸃錢龍錫等六員上復拜叩禮畢還御座侍臣趨入叩頭謝來宗道浙江上虞人任禮部尚書楊景辰福建晉江人任吏部侍郎李標北直髙邑人原禮部侍郎起自請告錢龍錫南直華亭人劉鴻訓山東長山人周道登南直蘇州人原禮部侍郎起自削奪俱加禮部尚書東閣大學士
  起用舊輔
  崇禎元年戊辰三月上諭吏部朕勵精化理注意端揆近日政本諸臣維朕特簡雖庶㡬和師濟之盛但主持國是尤藉老成舊輔韓爌忠謹直節淵識宏猷劻勷績著寅亮望隆方今時事多艱如斯良弼豈宜長違禁地兹特從閣臣及䑓省諸臣所請以原官起用入閣特正揆席式資和燮之功期佐蕩平之治爾部即遣官到家敦請俾刻期就道用副朕側席延竚至意欽哉故諭
  特召宻對
  崇禎二年己巳上御文華殿遣内侍特召禮部侍郎周宜興獨對移時漏下一鼓始出御史李長春毛羽健等上言聖主舉動宜慎一臣獨召非體我國家設閣臣以備顧問設九列以課職掌設䑓省以資紏彈主封駁大小相維壅蔽不生皇上之意得無謂舉朝不足信不堪用惟延儒一人可信可用乎如此宜以所問答明布中外宣付記注毋徒使人揣摩於不可知之域不報未㡬同温體仁入閣
  辭召不赴
  崇禎七年甲戌二月温體仁借内監王坤逐宜興去意在攫其首輔也三月上特召舊輔何桐城入朝在道屢引疾不許給事中黄紹奏從來君子小人不能並立如寵徘徊瞻顧則次輔體仁當知所自處矣自體仁為相水旱洊臻盗賊滿路燮理固如是乎秉政既久窺㫖必熟中外諸臣承奉其意用一人則曰此與體仁不合也行一事則曰此體仁所不樂也凡此皆召變之由乞命體仁引咎辭位以回天心慰民望上責其率妄
  不傳首輔
  首輔温體仁病去時張至發為次輔例應傳為首輔乃半載不傳或勸張宜請病張曰無奈賤體頗健時傳以為笑一日上偶有宣賜稱首臣張翼日廷謝呉編修偉業上疏云前事者後事之師今日首輔之鑒取之温體仁而足矣體仁學無經術則當講求仁義練達朝章體仁性習險諛則當矢志光明立身公正體仁狎暱宵人則當嚴杜訿之軰體仁䕶持逆黨則當力繼忠孝之經毋如體仁之泄㳫偷容毋如體仁之游移餙詐庶乎聖恩可副衆望可塞也乃積習未化近日盛稱體仁之羙曰孤執曰不欺夫體仁有唐世濟閔洪學蔡奕琛呉振纓胡士粦之徒叅贊宻謀有陳履謙張漢儒陸文聲之徒驅除異己何謂孤庇樞貳則總理可不設而事敗乃設庇鳯撫則鎮撫可不移而事敗乃移何謂執皇上之决去體仁正謂其善欺耳家窩巨盗産徧苕溪自詭曰清孽子招權匪人入幕自詭曰謹何謂不欺然則首臣真以為孤執不欺乎夫使為甞試之言實作更新之計臣何敢議如其不然則必因私踵陋盡襲前人所為將公忠正直之風何以復見而海宇禍患何日得平也閣試票擬
  崇禎八年乙亥六月二十八日上御中左門召詹翰九卿各官入見發御前章奏試以票擬至七月初二日傳諭吏部將尚書等官姜逢元陳子壯文震孟張至發蔡奕琛張元佐馬之閻仲儼張居年籍履歴開冩來看在籍各官有品望超著實堪閣員者也從公會議㡬員來上諭吏部召在籍禮部左侍郎林釬禮部尚書孫慎行順天府府尹劉宗周作速來京越三日上命文震孟張至發俱陞禮部左侍郎兼東閣大學士入閣辦事時震孟以註籍未與票擬葢特典也
  御試閣員
  崇禎十一年戊寅上于中極殿御試閣員䇿題年來天象頻仍今年為災甚烈且金星晝見已逾五旬將謂主兵耶今方在用兵四月山西大雪凍斃人畜將謂邊地耶然時已入夏何所致歟朝廷腹心耳目托寄臣工今應擔當者嫌怨在念司舉劾者情賄繫心以致囂尤易起直枉難分何所憑歟欽限屢違冦尚未滅處分則勦局更張再寛則功令不信况勦兵難撤敵國生心邊餉欠多蠲留未已民貧既甚正供猶難侵剥旁出如火益熱至于重利尚欺分畛去公近多比比即有操守清謹者又自傲睨遂非必也俱令處置得宜禁戢有法卿等忠能體國才足匡時其悉心以對至六月十八日上命楊嗣昌以兵部尚書改禮部尚書程國祥以户部尚書改禮部尚書方逢年以禮部侍郎陞禮部尚書蔡國用以工部侍郎陞禮部尚書范復粹以大理寺少卿陞禮部侍郎俱兼東閣大學士入閣辦事
  同事水火
  都給事中許譽卿應以資俸陞京堂吏部尚書謝陞紏之謂其争官講缺也譽卿辯䟽言臣屢劾輔臣温體仁觸忌已深日思所以中臣陞為體仁所舉欲逐臣以報舉主體仁竟票㫖革譽卿職為民文震孟亟挽之不得體仁出一䟽稱病求去云前冡臣謝陞叅許譽卿䟽蒙發票擬時同官中有與譽卿宻交者以臣擬有殊干法紀一語意甚不平次日又御批改票商之同官士升述吾騶震孟之意謂當擬聼勘或令回奏臣不敢徇及擬革職為民震孟忽然曰科道官為民是天下極榮的事以心膂股肱之臣為悖理蔑法之語臣不知其觧上怒甚勉令入直令何吾騶致仕文震孟冠帶閒住回籍
  特用閣員
  崇禎十三年庚辰殿試後上召諸士問邊腹交訌何以復讎雪恥進士魏藻德對曰以臣所見不離明問之中内外諸臣皆知所恥則才能自生功業自建累數百言朗朗可聼上為傾耳久之特定一甲一名至壬午十一月上疏陳兵事次年三月上召對大加稱奬遂陞禮部右侍郎兼東閣大學士入閣辦事藻德辭侍郎之銜上改為侍讀學士再辭下閣議乃以少詹兼大學士
  聞警求去
  崇禎十七年甲申正月賊氛已逼二十一日上諭閣臣陳演等宜調三桂馬兵助勦餘兵尚多乘敵三邊新安頓未定之時此着似不可失原言用間係兩事即督臣王永吉請召見所言或亦不出兵餉兩匱關寧不能互援之意此等重大軍機應行與否原應先生毎主持擔任未可推諉誤事上意諄切如此閣臣演持一寸山河一寸金之説猶豫不决樞臣縉彦曰三桂之調不調視寧逺之棄不棄兩言而决耳計臣呉履中亦以為然而閣臣不任也上復諭寧城一事前已經廷議宜速斷未可猶疑單修中前移寧士馬收守關之效成蕩冦之功雖屬下䇿誠亦不得已之思先生毎即擬㫖來行如必湏再議先生毎即刻會官宻議妥確來奏仍將各官議語各行親書備覽諭下内閣集部堂䑓省于德政殿之傍而議之閣議如初力言寧遠當棄三桂當調者數人吏科都給事中呉麟徴争之尤力演等乃請行督撫鎮再議寧逺棄後關門作何守法軍民作何安頓總欲完其不敢任之局也未㡬賊䧟宣雲京師震動演以病請允去督臣王永吉上疏劾之演入辭謂贊理無效臣罪當死上怒斥之曰汝一死不足盡其辜葢深恨關寧一事也薊遼總督王永吉疏曰為乞誅亂賊以正人心以謝天下萬世事本月初四日職行次玉田閲邸報該閣臣陳演題為痛念時艱事奉聖㫖卿公忠敏練佐理有年朕方倚望輔弼宏濟時艱乃因國事多虞又兼有恙屢行面陳引退兹特允所請以成恬讓仍賜路費銀五十兩綵縀四表裏馳驛歸里卿還善攝以待後用該部知道欽此職讀未終憤懣欲絶異哉奸輔敢於欺皇上復忍于背皇上至此極矣方今邊烽正急冦禍甚張豫楚秦晉開門揖盗望風納欵川廣黔滇政令不通貢賦不入問兵則士馬凋殘戰守坐困甚且戕撫殺將反操同室之戈問餉則泉府耗竭本折兩枯實則財盡民窮久無樂生之趣要害不守咽喉將斷疆宇漸蹙禍變日多此乾坤何等時乎志士飲泣以長號忠良籲天而無路我皇上宵衣旰食焦思勞神正不知若何憂勤若何憤歎矣匡時定亂全在臣工有力者竭其力有財者輸其財各辦赤心共襄大計或運籌帷幄助日月之光或盡節疆塲作山河之氣人人同處處敵愾勢如救焚情同拯溺即未必轉弱為强轉禍為福立見太平亦曰主憂臣辱主辱臣死分固無所逃情亦不容己也乃首輔臣演者不聞建䇿定謀輸忠排難俄作賦以歸來忽飃然而颺去既非年已遲暮何曽病入膏盲引退無因殊駭觀聼或者逆料神京孤危急思全身遠害遂不暇為社稷宗廟計乎若然既明且哲演誠多算矣其如皇上何當此危急存亡之秋付理亂于不聞方將築沙堤而緩歩開緑野以怡情尋秋壑之芳踪享郿塢之樂事天理良心滅絶已盡尚謂有人臣禮哉且國家全盛之天下一旦破壊㡬於不可收拾皆演之罪也恭繹明㫖佐理有年則非若百執事之効一官辦一職不獲與聞樞宻者比矣又非若新經簡任得君行政之未久者比矣此數年中若肯公忠體國將天下兵馬錢粮文武將吏經心着意實實打筭一畨如何禦邊如何辦冦如何清兵如何措餉如何用人早早商量急急整頓何遂貧寡决裂至此乃一味欺蒙一句不肯直説一事不肯擔當把持朝綱變亂成法職為外吏寵賄奸狀不及深知即如順撫趙惟岳急欲抽身遂謂宻撫可裁巧為出脱保督呂大器夤縁卸擔遂謂保督可撤曲計彌縫江楚冦警留都振動髙倬求去何遂併操江而裁之計典嚴重已露彈章邱祖德不謹何反舉東撫而畀之以至江督甫任遽登司馬之堂則呂大器之神通大也催餉不繼忽奉回部之㫖則莊祖誨之線索靈也他如李兆之貪汚而優陞胡世賞之庸鄙而起用諸如此類不可縷指只此香火情深顛倒任意目中何曽知有聖明在上乎及見事勢傾危委而去之危而不持顛而不扶則將焉用彼相哉皇上方下罪已之詔演為首臣可得脱然事外告無罪于先皇耶近來草木皆兵遠近風鶴到處倡逃藩王不守封疆州縣不守城社所以狡賊乘之勢如破竹京師為四方根本正當鎮静堅定以安人心演乃先去以為民望所稱腹心手足不二心之臣固若是歟演元輔也以臣背主則不忠又元子也以子棄君父則不孝不孝不忠罪並當誅伏望皇上數演之罪立正刑章俾天下萬世之人皆知悞我皇上者有陳演在庶無損于天地之大日月之明耳職為邊臣討賊禦侮皆職之責豈因天歩多艱紀綱頓廢遂令亂臣賊子肆無忌憚輕朝廷而傷忠臣義士之心哉疏入不報
  會推二變
  崇禎元年十一月初六日癸亥上召輔臣并五府六部都通大及禮部尚書温體仁侍郎錢謙益翰林院記注官二員吏禮等科河南等道掌印官錦衣衛堂上官來文華殿召對上御煖閣先召輔臣李標錢龍錫及冢臣王永光入商確移時三臣出上御文華殿諸臣行禮畢召入諸臣肅立召温體仁曰卿叅錢謙益受錢千秋賄以一朝平歩上青天為關節結黨欺君之罪可是實的麽體仁奏曰字字都是實的上又問疏中語欲卿貳則卿貳欲枚卜則枚卜是怎麽説體仁奏此畨枚卜都是錢謙益事體不曽結不該起陞如何起陞如今枚卜不該推他在裏面他就是要枚卜了上召問錢謙益曰温體仁叅卿可是真的麽謙益對曰臣才品卑下學問荒踈濫與會推之列處非其據温體仁叅臣極當但錢千秋之事關臣名節不容不辯臣于辛酉年典試浙中與科臣暴謙貞矢公矢慎一時號稱得人初不聞有錢千秋之事臣到京方聞其事當時具有疏叅他勘問明白現有卷案在刑部體仁奏曰錢千秋逃了徐時敏金保元過付之人提到刑部如何頼得過謙益曰不敢多辯現有刑部卷案上召問刑部喬允升奏曰此事在天啓二年臣三年纔到刑部現有卷案體仁曰錢千秋並不曽到官謙益曰其實到官豈敢欺皇上上召部臣科道曰據體仁奏説不曽結據錢謙益奏結了卿等奏來王永光奏曰錢千秋事臣已經奏過皇上錢千秋到官結案了吏科章允儒奏曰臣當日待罪在科曽見招稿上曰招稿上是甚麽人納賄體仁曰錢千秋未曽到官只是照提上命禮部卷子並刑部招稿俱取來體仁曰當時還有科道叅他臣在田間失記姓名謙益曰疏在錢千秋未叅之前後來魏忠賢用事見臣與楊漣道義相交崔呈秀使臺臣陳以瑞誣疏䧟臣體仁曰前疏在魏忠賢未用事之前難道也是崔呈秀上命辯疏與叅疏俱取來體仁奏會推不與臣應避嫌引退不當有言不忍見皇上孤立于上是以不得不言上命諸臣暫退少頃復御殿命諸臣入召體仁曰卿叅神奸結黨奸黨是誰體仁曰錢謙益之黨甚多不敢盡言上問王永光刑部招稿怎麽説永光曰臣不曉得原招是允儒看見允儒出跪奏曰臣先任華亭知縣壬戌行取蒙先帝㧞入諫垣臣見同官顧其仁叅疏有錢千秋的事問結了以後假滿回京見刑部有招稿刋本不記得刑部問官姓名今蒙召對頃聞温體仁有疏叅錢謙益冢臣云這是我們會推中之人曽見招稿未臣云家中偶有一個刋本因命人取與冢臣看體仁曰可見諸臣在外商議來的允儒奏曰枚卜大典諸臣矢公矢慎天日臨之在上皇上臨之在上臣等何敢有私温體仁資雖深望原輕諸臣不曽推他如謙益有穢跡何不紏之於枚卜之前今會推疏上㸃與不㸃一聼上裁温體仁以不與會推熱中鞅鞅體仁曰科臣此奏正見其黨允儒曰黨之一字從來小人所以䧟君子皆是這等説臣猶記得當日魏廣微欲逐趙南星陳于廷諸臣于會推吏部尚書汪應蛟喬允升刑部尚書缺使魏忠賢加一黨字盡行削奪大抵小人為公論所不容將公論之所歸者指之為黨留傳至今為小人害君子榜様上怒叱之曰胡説拏了錦衣衛扶出上命王永光奏從公會推至于結黨臣實不知上命部臣科道過來朕先傳㫖枚卜大典會推要公如何推這等的人是公不是公房可壯奏臣等都是公議上曰推這等人還説公議輔臣奏關節實與錢謙益無干上曰關節是真他為正考如何説不是他輔臣曰據刑部招是光棍騙錢的千秋文才原是可中的光棍知道他可中所以去騙上曰光棍作主考麽光棍中他的麽體仁曰分明滿朝都是一黨輔臣奏前事招問明白上曰招也是閃爍的輔臣曰千秋後來拿到了上曰卿等即去與在外文武諸臣從公會議不可狥私良久輔臣持疏回奏錢謙益既有議論回籍聼勘錢千秋下法司再問上曰是公議的麽輔臣李標奏曰臣等確是公議臣等共事堯舜之主如何敢黨上曰朕豈敢當堯舜只願卿等為臯䕫輔臣錢龍錫奏曰這所推諸臣品望不同也有才品也有清品如清品人説他偏執有才識學問的又説他有黨安得人都道好還望皇上就中㸃用上曰通關節是有才麽又責令二班奏禮部右侍郎周延儒奏曰錢千秋硃卷招案已經御覽關節已有確據不必又問諸臣上又詰諸臣曰今後會議要公若不公不如不會議延儒曰大凡會議會推只是相沿故套原無許多人只是一兩個把持住了諸人都不敢開口就開口也不行徒是言出而禍隨上目視延儒令奏職名上曰只有這官奏了數句李標奏曰關節原是與錢謙益不相干錢千秋原是名士中得的只是其人希圖僥倖被人騙了標又奏曰吏科章允儒奏事言語牽纒心實無他他是言官望皇上寛宥錢龍錫奏允儒是言官之長處之恐言官結舌上曰如何結舌他是吏科會推是他的事他豈能辭其責他是挾私多言卿等看不出麽龍錫奏言官皇上只要優容他上曰朕有過失科道官奏來朕不憚改只是不可挾私上命諸臣起覽思片時批㫖錢謙益關節有據受賄是實又且濫及枚卜有黨可知祖法凜在朕不敢私着革了職九卿科道從公依律會議具奏不得狥私黨比以取罪責其錢千秋着法司嚴提究問擬罪具奏上曰卿等怎麽説輔臣奏皇上處分自然至當又曰卿等直言如何説自然輔臣曰會推是一件好事如今就處分一個恐於大典不光上曰會推好事如何推這様人往時閣中也只是一員雖如今多事卿等居中擔當首輔韓爌到日三員也彀辦事了會推且停卿等不必奏上命諸臣出諭内臣收前案傳入閣時漏下二鼓餘矣
  崇禎十五年壬午内閣魏照乘謝陞張四知先後去賀逄聖亦以告得請止首輔周宜興延儒次輔陳井研演在直一日上允閣請下吏部枚卜吏部尚書李日宣令選郎盧化鰲約會吏科都給事章正宸掌河南道張煊照例内外兼推以蔣少宗伯德璟黄詹翰景昉姜南璽卿曰廣王少宗伯錫衮倪大司成元璐楊少詹汝成楊宮諭觀光李少宗伯紹賢鄭大司冦三俊劉少宰宗周呉少司馬甡惠少司冦世揚王總憲道直于五月十六日列名上請至六月初一日㫖令再推㡬員通列來看吏部仍持前單令選郎商之掌科掌道再次第得十人林宗伯欲楫謝少詹得溥邱詹翰瑜王南司成廷垣閆宮庶仲儼徐少司冦石麒房副院可壯宋少司空玫沈大銀臺惟炳張廷尉三謨于六月初四日上請初十日召會推諸臣入對既至上賜饌傳免上遊西苑召二輔臣隨宜興以足疾辭獨井研在焉先是井研有親廖于義為御史及考實授井研託房副院為之地房堅拒之而掌道張煊持之益力廖于義上疏紏憲臣及掌道不公疏下吏部將于義降調井研銜之是日侍宴舟中上問及枚卜諸臣井研力奏此畨枚卜冢臣濫狥掌科掌道把持以不堪房可壯等情面濫推上屏左右令之再奏十一日上諭吏部會推有未到者宜促來陛見十九日召對諸臣中極殿至則仍賜饌上先召輔臣延儒演及已允告賀逄聖入德政殿賜坐賀忽放聲大哭久之上召兵部尚書陳新甲入詢邊事先出又召吏部尚書李日宣諭順天廵撫王文清為廵按梁士濟言其病狀誰可代者日宣以大名道魏公韓對又召都察院王道直諭將新授御史王爕蘇京王漢差分監軍援豫亦命二臣先出上即移駕過中左門入中極殿三輔臣亦入殿坐宴而賀復放聲大哭拜跪至數十不止上命之出及出殿檻外行五拜三叩頭禮復絮哭不止上召會推諸臣入對至二十一日奉㫖蔣德璟黄景昉呉甡俱陞禮部尚書入内閣同首輔延儒等辦事會推大典當矢公矢慎勿濫勿遺况係輔弼重臣宜何如敬慎乃任意稱詡狥情濫推内如房可壯宋玫張三謨等是否皆堪斯任着吏部回話來二十二日吏部具疏回話二十三日召五府九卿京營總協及科道掌印來中左門召對首輔延儒以病辭不入賜饌畢上衣青袍皇太子定王永王皆衣紅侍案前行禮畢上喚吏部尚書李日宣來其聲甚厲上曰用人為致治之要用人不當吏部不得辭其責如今封疆多故督撫屢易天下安望治平記得兩年前曽面諭諸臣有寧背君父不背私交寧隳職業不破情面而今還是這等照管情面那能濟事昨者枚卜閣臣是何等事如何也狥情濫舉任意揚詡這事如此何况他事日宣伏地少許上曰何不奏來日宣曰用人是臣部職掌臣入嚴地兩載無小無大無不兢兢從事如督撫不得人用天下不得治平臣甞以為愧至會推督撫則樞臣科道具在不是臣一人能獨行其意但用之而當臣不敢居功用之不當臣不敢辭罪昨者枚卜一事臣不啻萬分兢業即臣微賤姓名亦不敢循例輕入若諸臣才品原具在聖鑒中止是臣才識疎淺未及詳確臣該萬死上曰吏科章正宸河南道張煊來又曰房可壯宋玫張三謨來上曰你看三臣是否堪任閣員日宣奏臣初推十三員猶以為多後奉㫖再推科道諸臣皆欲仰體立賢無方之意廣收博採以聼聖裁如房可壯之峻節練識飽歴風霜宋玫之英資䆳學諳于典故張三謨之風節凜然能持正論三臣之事業在後日非臣所敢知今日之用否在皇上非臣所敢必臣但知三臣原不愧枚卜上曰章正宸張煊如何説二臣奏冢臣凡事相商臣等亦相規勉如此事有一毫狥私納賄臣等可必其無三臣才品原俱可用日宣又奏此事臣亦要説個明白科臣此奏殊為不是今日之事只宜論其人之應否堪用如何只把不狥私納賄等語向皇上凟臣自入吏部凡事一任虛公有何規勸每遇會推必先令選郎與掌科掌道商妥然後約會九卿上推至于枚卜尤不比尋常所推之人掌科必商之六垣掌道必商之十三道大家敲推但有一不當臣部即不啓事從中酌定不敢纎毫任意臣事皇上十三年自為御史至今精白一心若有一毫狥私背公今文武諸臣具在皇上一一可問廷臣一一可叅良久上曰六員都着錦衣衛堂上官拿了次早回話奉㫖俱革職刑部提問七月初二日部用貢舉非其人律擬杖具狀上請㫖竟以吏部掌垣掌道發戌邊逺與推三人贖罪為民是日上初欲行大法頼冢臣奏對詳明而止猶記是年余楚闈事竣遇賀公對揚于九江問以近事賀曰大臣謀國不忠主上振作無緒天下事萬不可為矣余亦言楚中之事禍在眉相對灑泣在路聞余以户科左轉刑科都比至都自念身為刑垣朝廷失政孰有如枚卜一案者遂補牘上諫奉㫖疏内吞聲荷戈士論共惜是成何語孫承澤着吏部議處原疏發垣見疏上硃抹二行然抹處用紅紙貼之紙痕尚在始知非上意也冢宰李公遇知持之不肯處久之聞上稍悔其事僅獲罰俸
  綸扉藥石
  吏科給事中章允儒閣臣忠告疏從來内閣票擬必有專屬凡有得失六科得而駁之自魏廣微交結逆黨專擅票擬一時輔臣依阿淟涊而中㫖奪封駁之權至黄立極專取易者與已難者與人而票擬乃分後遂為固然假令票擬未當甲乙可移臣等又何據封駁乎臣謂目前韓爌未至宜專責居前者擔當而更不廢㕘酌庶一㫖出而是非曉然輔臣亦不得交諉則㡬宜一也皇上親裁庶政動法祖制輔臣當取祖宗典故禮樂兵刑用人理財大端一一講求凡遇召對如叩洪鐘毋以不知仰謝明問葢輔臣平章軍國茍云不知誰當知者昔姚崇事中主尚能設十事以堅上意况遇聖明可無偉畧所謂重救時之相則識宜練也先臣薛瑄為御史三楊為相求識面不可得若是乎言路之不敢與政府親也猶憶臣昔典試入朝罪輔廣微令人至臣寓求臣往見臣堅拒之乃賈試録竒禍今實封具奏自矢勿欺循例送掲已非古道况可踵門乎即或未有此事然漸不可開也願輔臣以集思廣益為心勿以疎亢而抑嘉猷勿以親近而増褒賞庶㡬作忠鯁之氣披吐握之誠則心宜虛也臣所為輔臣忠告者以此
  兵部員外華允誠可惜可憂疏竊見三四年來皇上焦勞于上羣百工執事鞅掌拮据于下勿勿孜孜日不暇給而法令滋章臣民觧體人材蕩盡根本受傷此臣所謂可惜可憂者也以皇上聖德加之勵精何難手握大權坐躋至治乃當事者借皇上剛嚴而佐以舞文擊斷之術借皇上綜核而騁其訟逋握算之能遂使和恒之世競尚刑名清明之躬浸成叢脞以皇上圖治之盛心為諸臣鬬智之㨗徑可惜者一人臣典幹展采止此精氣今但以窺微指為盡心抉摘細瑕為快意乃至率屬大僚驚魂于回奏認罪封駁重臣奔走于接本守科直指風裁徒徴事件長吏考課惟問錢粮遂使官守言責止歸牒牘之繁吏治民生盡成勾較之務以多士修職之精神為小夫趨辦之能事可惜者二今何時乎非大小臣工同舟遇風之時乎而廟堂不以人心為憂政本不以人才為重四海漸成土崩瓦觧之形諸臣但有角户分門之見意見互觭議論滋煩遂使佹剿佹撫等於築舍忽用忽舍有若舉碁以興邦啟聖之日時為即聾從昧之舉動可惜者三國家所據以總一天下者法也今雷霆所及㡬莫知其方矣喪師誤國之王化貞何以與楊鎬異辟潔己愛民之余大成何至與孫元化並逮甚而一事偏誤一言偶咈執訊隨之反使輕猾者不以扞罔為懼而矜矯者且以對吏為榮刑罰不中鈇鉞無威可憂也國家所恃以為元氣者公論也今直言敢諫之士一鳴立斥指佞薦賢之章非訐則黨不惟不用其言并錮其人不惟錮其人又加之罪遂使諸臣相戒拱嘿喑塞求容是非共蔽忠讒互淆可憂也國家所賴以為防維者廉耻也今大臣握重權大官而有徒之心小臣惟望氣占風而鮮特立之操近者中使一遣妄自尊倨與之抗衡者僅二三人耳其餘奔走期會惟恐後時謟曲趨承猶虞獲戾皇上以為近臣可倚而不知倖竇已開以為内臣可惟吾操縱而不知其屈辱士大夫已如此矣貪競成風羞惡盡喪可憂也國家所藉以進賢退不肖者銓衡也古者宰相之職實兼今之閣部權太重而易以為奸國家罷設丞相于是用人之職吏部掌之而閣臣不得侵焉今次輔與冢臣以同邑為朋比惟異己之驅除閣臣兼操吏部之權吏部惟阿閣臣之意線索呼吸機關首尾造門請命夜以為常統均大臣甘作承行之吏加膝墮淵惟其所欲黜陟大柄祗供報復之私卿貳羙官兩手握定而私人遍布脉暗通乎南北封疆重寄一味游移致覆轍相尋憂獨遺于君父甚至庇同鄉則逆黨可公然保舉而白簡翻為罪案排正類則講官可借題逼逐而薦剡遂作爰書皇上惡諸臣之欺欺莫大于此矣皇上怒諸臣之擅擅莫專于此矣皇上厭諸臣之黨黨莫固于此矣威福下移舉錯倒置權熖薰灼正氣消靡可憂也臣區區之心願皇上尚德緩刑用賢去佞勿以至聖至神之資為臣下所誤勿以治人治法之大為奸回所牽勿過用嚴而使士氣人心日趨于頑懦勿偏為任而使名流善類永錮于清時使臣言得行即加臣以出位僭言之罪有餘榮矣
  給事中馮元颺政本名實宜稽疏臣惟今日邊氛未熄冦熖旋張涓涓江河馴致大慼所恃聖明哀痛率土同讐卧薪枕戈誼無再計然以臣私憂過慮固非一端積痼未瘳為患方大則獨謂政本一席治亂所繇實以表率之司而為弛諉之首尤而效之其禍安極當此主憂臣辱災並剥膚豈復微臣畏咎威喑黙不言之日耶每見一二孤戅之流遇事抒忠時多齒路顧皆紏繩欺誤摘及細微斯則國人之所皆知明主之所必察但關名節無繫安危臣所鰓鰓竊不在此特以今日政本大臣往往居實避名受功辭罪平時養威賈重是其固然一至朝廷有事如漢制所謂天地大變天下大過者輙云昭代本無相名吾曹止供票擬上則諉之聖裁下則推之六部持兹片語遂叢百欺安得復有定識訏謨為中外文武倡其忠懇者乎夫中外之責則誰復有大于票擬者即以皇上神明天縱每出獨裁者以輔臣所擬視之諸曹條奏其為俞咈不啻倍蓰果若所云必如國初之制或以疎逖遽補訪咨或自綸扉仍還卑秩可云事權不在肩任為難今則體絶百僚任兼庶事有漢唐宰相之重而更代天言有國初顧問之榮而特隆位號地親勢峻言聼志行是從古柄用之專且重莫如今之輔臣矣若以經自上裁便可過歸君父則凡百司庶府逺近巨細所見施行固無有不取進止得自矯擅者使其得失盡諉朝廷紀官以來未聞斯義臣以為票擬一事輔臣生平人品心術邪正公私于此畢露皇上苐静以照之嚴以呈之某事為某輔所誤某事為某輔所撓某人為某輔所奨某人為某輔所抑他日某票而當則某宜任功某票不當則某宜任罪掲其肺肝公諸耳目不許以閃爍游移之故智陰陽其詞不許以刻忮險仄之深機髙下其手則議任自清謀斷自定恩讐自不得徇功過自無所逃庶已棼之土宇猶可復萃所以慰祖宗之恫怨酧聖主之焦勞端無有踰此者治亂之分是在今日若仍悠悠忽忽佹謝佹承如頃者所以謀流冦載胥及溺當不知所底止矣昔唐太宗命諫官隨宰相入閣議事有失輙諫所以貞觀之治聲施不冺豈其事至今日猶可更忌人言區區誠無所避伏望皇上留意垂察
  御史詹爾選輔臣以去明心疏頃臣具疏駁陳啟新因而責備冢臣與諸輔臣葢為大臣擔荷不力循黙不言而發也乃近閲邸報大學士錢士升有微臣職分看詳等事一疏奉㫖詰問不勝驚異及得輔臣與李璡疏合觀之而後知輔臣有不忍不言之情且有不得不疾呼之勢也俄而輔臣引咎求斥矣俄而遽奉回籍調理之㫖矣明乎輔臣之以票擬去執争去也夫大臣所以不肯言也其源在不肯去耳今輔臣肯言矣去矣上可對九廟之式憑下可質後世之清議隐以去就悟明主顯以氣節風百僚臣實榮之而獨不能不為朝廷惜此一舉也葢皇上所不滿于輔臣者為其以心膂之臣而致疑于聖明之主耳臣則有説焉孔子曰君有諍臣父有諍子夫臣子之有諍皆從疑起也不疑而又何諍古來一德之世孰如唐虞維時臯陶矢知人安民之謨而禹輙曰惟帝其難之然則千古以上之能疑其君者莫如禹而舜未甞以此貶聖且鰓鰓焉惟恐禹言之不盡也故從顯處諫者小臣之事也而從疑處諫者是謂㡬諌此真大臣事而不意其以過慮無當于皇上也且輔臣所言者為何事乎李璡不識皇上為堯舜之君而敢導以非情非法荼毒富民郷紳從來庸主所不屑為之事此關一錯大亂將興正輔臣憂心如焚之時而忽又奉有改票之命因是揣摩未當亦由驚懼愈深遂不覺抗章之汲汲耳竊謂輔臣此舉差强人意皇上方嘉許以示鼓舞之不暇顧以為相疑以為要譽耶夫人臣無故而敢疑其君非忠也若乃全不敢疑謂吾君為萬舉萬當以是為信其君也恐只容悦之借名亦非忠也人臣而習于沽名義所不敢出也乃人主不以名譽鼓天下使其臣争為尸位保寵習成寡亷鮮恥之世界又豈國家之利也况今天下疑皇上者恐亦不少也何哉以天下人對皇上者皆中材以下之品也知常而不知變知平而不知竒知法後王而不知遵逺代如尚方劍不靈將卒驕懦日甚聖意恩禮感激威于斧鉞也而人見億萬之生靈徒以供韎韐之逗遛則或疑過于右武穿札與操觚並課非是者弗録聖意取聰明才技分注于騎射以助武臣之不振也而人見賣牛而買馬絀德而齊力徒使强冦溷跡于道途而父兄莫必其子弟則疑緩于敷文免覲之説行上意在暫甦民困臣亦以為甦民困也而或疑朝宗之大義不值數萬路費之金錢駁問之日煩上意在痛懲姦頑臣亦以為懲姦頑也而或疑明啟之刑書能當㡬畨加等之紛亂其君子憂驅策之無當其小人懼䧟累之多門明知一切茍且之政或拊心愧恨或對衆欷歔種種隐情有難殫述輔臣不過偶因一事代天下而發憤耳而竟欝志而去也輔臣之去以言而自後之大臣恐無復敢言矣大臣不敢言而小臣愈難望其言矣所日與皇上言者惟此苛細刻薄不識大體之徒似忠似直如狂如痴售則挺身招揺敗則濳形逋竄駭心志而爚耳目毀成法而釀隐憂天下事尚忍言哉伏乞皇上以逺大宅心以簡静率憲責大臣弼違之義作言官敢諫之風嚴勅下内閣部院大臣不得以去輔臣士升為戒寧獻可贊否無藉口聖明獨斷掩皇上之謙冲寧進禮退義無藉口君恩未酧餙自家之濡滯務期上下交格志氣聿新于以覩廓清平治之猷成綱紀風俗之羙庶㡬有日矣
  中書陳龍正特闡揆職疏本朝不設宰相然今之輔臣上效啟沃下倡寅恭職無不統世廟寶訓云此官雖無相名實有相職洋洋聖謨至矣哉古人毎言如某者宰相才也夫明相職然後可辨相才相職云何居恒則位置六卿有事則謀定大將是也英宗皇帝諭輔臣李賢曰今六部尚書庶皆得人葢知天下治安由六卿而獨與賢面商正謂賢之職事宜與聞乎此也他日又曰吏部乃天下人物權衡命舉左右侍郎賢遂舉姚䕫舉崔泰是則六卿稱職皆賢之能使當年六卿有不稱而賢狥顧情面不以入告皆賢罪也故位置六卿者揆職也世宗皇帝諭輔臣張孚敬李時曰六部須要得人吏部都察院尤為緊要因傳諭分别諸臣才品他日又因吏兵二尚書缺與時及翟鑾面議其人遂以王瓊居冢宰王憲居本兵葢深明致治得人之綱領而獨與輔臣議者以輔臣又吏兵部院之綱領也下至羣僚賢否草野逸才皆輔臣所宜留心而不得專以票擬章疏遂足盡帷幄論思之職業也所謂謀定大將亦以近事騐之正嘉之間有楊廷和張孚敬則能信本兵王瓊能一再起用王守仁而南昌定思田平諸苗盪矣萬歴初有張居正則能委王崇古專制而諳達欵和數世矣能委戚繼光修守禦而諸邊十八年不聞警矣故能定大將然後可以為輔臣史遷云興聖統在擇將相特為孝武言之其實天子之事惟在擇任輔臣輔臣得則諏謀大將者亦輔臣事而天子無煩拊髀也李敬告世宗皇帝云人君以論相為職謂此也頃者輔臣常數人不為不盛然未聞有以搜訪異才足民裕國賑災弭患為己任而分至尊之憂者豈真無心報主退然甘讓古名臣亦多謂票擬之外無他司習慣而安耳臣愚以為今後凡遇卿貳專閫員缺會推既上宜各以保舉之事責之俾得各出目力各吐赤心并其平日胸中所識不拘大小文武山林隐逸但係真才悉令分别行能堪何事之任堪居何職隨時開奏歳月之間皇上總計其所薦孰當所當孰多多稱職即某輔也知人少稱職即某輔也不逮將得人而兵戢冦弭即某輔也功將非才而兵驕冦熾即某輔也咎宋儒程頤言天下治亂責宰相而孚敬䟽謂今之内閣宰相職也宣流德化必始自内閣謂此也至于他事小有得失未足以定輔臣之優劣也如此不惟朝廷可得多才又可因薦才以别輔臣不惟已用諸輔分量因兹較然即欲求良輔于方來亦可以此法預試而儲之矣取人圖治豈不至簡至要歟所謂謀定大將亦須先辨大將之才將才有二要能戢士也能用間也夫士卒戢之平日甚易臨陣驅之必死甚難諉其易而能其難萬不然之數也今客兵所過城守望風披靡豈兵真不可禁也將不能御耳故曰將才以戢士卒為第一義至于軍中機要則在用間年來我屢為敵人所間而我曽未聞一人能間敵人者敵為客而反明我為主而恒暗潰師失守曷足怪乎葢知己莫先戢士知彼無過用間所謂智仁勇信嚴與一切因時因地出竒合變之道舉包其中輔臣與樞臣論辨將才為推轂之綱領惟宜精考于斯二者或曰本朝權歸六部遴擬文官吏部事推舉將帥兵部事孰敢冐侵官之嫌不知擬推文武原出銓樞但所當推則宜入告爾后允而行之不當則宜入告爾后駁而更之惟夙昔注心臨時始能辨其當否設銓樞所推終繆雖輔臣自舉所知可也更議銓樞亦可也至自舉之更議之而必無不當則非古人之論相所云一心正兩目明者孰能堪其任哉襄宻勿忠國家惟斯亊為最大不然以用人得失直委銓樞輔臣一身超然長立于是非擔當之外盍思蒙鑑賞獨深受恩數獨隆其于報禮酧知究竟所主者何事耶伏見我皇上十餘年求治謀兵謀餉憂勞萬端竊謂宜且勿憂餉而憂兵兵精則餉自省又且勿憂兵而憂將將良則兵自精又且勿憂將而憂輔臣輔臣賢則銓樞部院多賢而良督撫良將帥自出故特闡揆職以為明主聚精會神地而治效可歲月計矣
  再闡揆職疏竊惟票擬一事未足盡輔弼大臣之職而今日輔弼大臣果欲就票擬一事以盡厥職則亦有道焉凡諸司章奏其言非當則違其事非可即否其意非私即公未有介于兩者之間茫無定持而可低昻二三其斷者也所藉于票擬者正謂為誠心觀理折衷求平使票擬果當雖偶值發改亦宜詳悉敷陳某事理合何如天心至虛必能轉圜是則票擬之中具有啟沃之道若隨發隨改至于再三謂原擬者非耶豈其始有未竭之心謂原擬者是耶繼何以不堅其信皇上孜孜求治無問巨細槩期精詳所以一再發改者不過欲事理得平曉然見其斟酌裁處之故原非必盡更初擬始可允愜聖懐且以外間事理喻之郡縣詞訟申報撫按其稍重大者撫按必一駁再駁葢亦致詳致慎豈欲槩翻初招郡縣抱公心持定見者覆報明確原招允行十固八九以聖明天縱豈有輔臣能覆申前説果平如權衡洞若指掌而不逌然樂從者乎説命曰后從諫則聖皇上于羣臣葑菲時賜裒收况委以股肱心膂之重論道經邦又非若親臣小臣補闕拾遺之難為力者耶唐宰相李絳有云知而不言臣負上言而不用上負臣今願諸輔臣皆以絳之志為志可也頃自行人司司副倪元珙疏稱閣臣票擬各自註名料今日諸輔已無不殫厥心之患惟念可否有一定是非無屢遷謂宜深體聖明發改之心求至是于初擬矢至誠于復奏則諸輔品職各可自見而皇上亦得洞見諸輔之能明良交賡庶事康哉孟子曰責難于君謂之恭臣以堯舜期君因以益稷期輔臣今一日而再效責難之説固臣所以致其恭也若乃本朝相業首稱三楊三楊當日惟以保舉衆才商確六卿為務如掌院劉觀貪士竒與榮劾去之而舉顧佐代卒為名臣自後楊一清翟鑾共舉胡世寧掌院而請罷原擬王時中費宏亦舉姚鏌為兵部尚書總制三邊世宗即傳諭行不待部推是輔臣之克舉其職者于中外大僚時時仰贊廟斷固不止票擬為司明甚而况或少曠于票擬之内其可哉臣再考國初罷中書省歴朝止稱閣臣欲名與事相符也邇者閣員有缺廷臣章請恒借枚卜為名詳稽禹謨枚者指大功臣卜者謀及龜筮非謀及乃心卿士也與今推㸃閣臣事體非類語稱舜湯選于衆舉臯陶伊尹帝典曰使宅百揆于此参酌其間因義定名自有攸當或云選輔猶簡在帝心之義也或云命揆猶俞往汝諧之義也或徑云推舉閣員則爵人衆共之義也務使名與事符以仰追聖祖不設宰相本意并備末議供採納焉
  御史呉履中攻補闕失疏皇上仁明威斷鋭意㡬康好學勤政敬天法祖嘉猷懿德史不勝書有何闕失尚需攻補雖然皇上虛己責躬臣子匿心獻諛則慚負聖明之盛矣臣謂皇上之失有二一曰大奸之罪狀未彰而身為受過一曰圖治之綱領未挈而用志多分皇上臨御初年天下猶未大壊也特簡一温體仁顯托嚴正之義陰行嫉之私凡正人君子必百計摧折以致賢士觧體救過不遑使朝廷不得任人以治事而釀成大亂之源者體仁之罪狀也專任一楊嗣昌以欵撫為忠謀以四事為實政加練餉以刈割海内致使民怨天怒災旱頻仍四海困窮盗賊蠭起而結成大亂之勢者嗣昌之罪狀也皇上所信任無如此二人二人恃皇上之信任以售其奸欺不知如何忠愛如何匪躬以自結于皇上迨深信不疑然後得為所欲為無不如意其所欲為者先做成一不得不為之機彀待皇上發一意㫖而遂見諸行事有執以罪彼彼不任受曰皇上自為之皇上亦曰彼實未嘗專擅也乃益深信不疑是以二奸悞皇上而反卸責于皇上皇上為二奸所悞而反為二奸代受過也夫臣子為君父受過分也誼也豈有君父為臣子受過之理皇上自君臨以來無一念不善無一事不善而奸邪輙借以濟其惡如治尚嚴明也而引之于苛刻刑欲當罪也而引之以從重皇上念與事之善無由見于天下而亂臣賊子無知小民遂見為朝廷闕失敢于非議而叛背之孰知皇上固十五年如一日哉今即下罪己之詔俾父老扶杖往觀相顧流涕亦祗曰天子至今日始翻然悔悟孰知其十五年如一日哉誠以兩奸罪狀暴白于天下使天下皆知皇上為二奸所悞而未嘗自有闕失則聖明之戴翕然無間亦收拾人心大機括也至于圖治自有綱領聖人撫世酧物因時制宜世治則潤色太平為制治保邦之計世亂則幹濟屯蹇為撥亂興治之謀要惟相天下大勢緩急而輕重布之如今日者亂極當治之會也内治缺而後戎馬生民生促而後冦盗起向者急于外而政治愈棼冦起于内而賦斂愈急是以生亂䇿救亂何惑乎亂無已而益甚也近始反其所為省躬厲翼治有紀緒蠲租觧網民有生機亂源已塞急宜求治兵之人真能禦邊者任邊隅真能勦冦者辦内地先了此兩大事而治功可次第舉矣選賢自輔敦勉臣工司調爕者以平格理陰陽秉樞衡者以公衷董僚屬庶官蒸乂百職交修漸至天心降順大有書年便可整頓皇猷恢張化理將國家數百年之紀綱法度陵夷而壊亂者悉行修舉千百世之基圖統緒缺畧而廢墜者從此創垂皇上為法今傳後之主羣工為幹蠱開㤗之臣千古盛明拭目可俟若委托非人紛絲求理臣未卜成功于何日也皇上以天下為一身其精神當無所不周貫以古今為一堂其學問當無所不并包兢業萬㡬間值閒暇何可用心于元虛無益之事况釋宗道不過為我兼愛之源流孟子所謂無父無君之教聖人之徒所當禁而闢之皇上甚不可惑志于此也唐貞觀中引學士番宿更休與討論古今宋亦令名儒夜直禁中不時召對葢聖賢義理所以栽培此心神明之地時加灌溉則與天地民物自然不相間隔而精神黙運無弗貫通時復翻閲經史觸發理趣考証事變無事而静有感輙通闕失無自來矣
  吏科都給事中章正宸忻聞下濟疏履端肇慶羣寀呼嵩有喜天顔忽遣中使宣閣臣入殿一時鵷鷺咸愕眙為希有盛事引竚良久導駕導表同官班㪚臣始竊聞梗概不勝手額曰有是哉端冕以臨之折節以下之調和以望之師保以稱之股肱心膂以託之志同道合以叮嚀之學焉後臣帝王盛而不世遭逄也顧閣臣何德堪此以矢報我皇上哉今時勢最大且急者兼裕公私澄清吏治内平流㓂外制四裔孰非閣臣仔肩能不急商辦此四者之法而訪求辦此四者之人乎若夫感孚帝衷贊襄廟謨宏開言路收拾人心此四者不由閣臣身親為之更誰任乎以漢陳平猶知理陰陽順四時遂萬物之宜鎮撫四裔諸侯親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職為相務也而况親見堯舜者乎昔商宗之命傅説也首言啟心沃心今閣臣所造膝請者必無敢有祖述刑名嫉之説掊克聚歛之文者矣而夙夜靖共其果藏身以恕乎從來先格君而後事功可建亦必先積誠而後君心可格何以故凡人主菲薄左班朝士必因外廷無一人一事足稱意㫖茍能不與中官作縁不憑恩怨起見不以寵利居成功不以爵䘵私親暱而任一二大事不驚料一二大事不惑自足以起皇上敬信敬信則宫府通委任專而百事辦矣閣臣事辦總在知人呂公著見士大夫以人物為意者必問其所知所聞參互攷實以達于上王淮問楊萬里先務萬里曰人才因疏朱熹以下六十八人虞允文為相嘗籍人才為三等有所見聞即記之號材館録是國計邊防非不喫揆之用人似猶第二義而所用之人惟吏兵二部尚書最急如皆賢也則閣臣當與同心共理有不賢者則必更置之何悠悠忽忽為也其次講官其次諫官其次督撫其次提學其次總鎮至于文選職方兩郎須精擇而久任焉更得賢掌院注意廵按御史嚴為殿最則州縣長吏孰不化枉為直若是者然後百姓親附羣才奮庸而諸事就理矣以今扆宁配羲軒之德社城絶狐鼠之縁時際道行躬逄聖作贊平章而翼協和俾天下猶有納溝饑溺閣臣豈不抱恥實欲式酧天奬惟在以人事君罄伊呂之衷蹀臯䕫之奏太平之績斯真萬世一時也臣方齋袚繕疏間又有愓于天人之際焉是夕也同雲忽合雨雪載塗道路歡呼有年叶卜和氣致祥于兹徴信臣惟日祝皇上以天自處下濟光明而已
  給事中傅朝佑論内臣不宜叅閣臣疏夫公論國之元氣也故為臺諫者以天下公論為主臣讀王坤一疏為岌岌乎有履霜堅冰之懼也昔太祖髙皇帝垂訓有曰為政必先謹内外之防庶得朝廷清明紀綱振肅大哉王言實萬世治平之鑑歴漢唐宋以暨我朝其間治亂相尋往轍未有或易之者也我皇上慮周邊境用王坤監視宣大而未嘗令其操彈劾之權司中朝之議論也乃一叅再叅近且浸滛㡬于閣臣試思閣臣之上更有何人日進不已長此安窮是㡬于輕朝廷矣易有之由來者漸言不可不辨之蚤也縱令閣臣有過朝廷有缺上有典章下有清議今朝廷耳目之司不乏人乃令中官漫言天下事書之史冊其何以示子孫而傳後世哉臣于是乎不能不為首輔咎焉當遣内臣之始滿朝諌官何不近援祖制逺援漢唐宋之覆轍以力諫即不然相率以去就争之皇上神聖聰明當必轉圜而聽而柰何泄泄㳫㳫坐視其至此極也臣于是乎又不能不為諸輔咎焉當令票擬王坤之疏曷不直言奏上正義責坤為皇上遵祖制為朝廷持大權為天下昭公論而奈何唯唯以聼也失今不争後將何及矣臣葢不意王坤為此言也廷臣僉謂為此言者非必王坤也其文詞練達機鋒挑激是必有陰邪憸人附之而起而借王坤為發端以嘗試皇上此臣不特為閣臣一時惜而深為國體惜深為天下治亂之大關惜也夫臣之言迂言也亦正言也祈皇上幸聼臣言裭斥之生死之惟命乃臣之心區區憂國之心也臣不惟愛朝廷愛世道并愛中官夫中官權盛亦非中官之福也方今搆結者漸起中外皇皇無敢為皇上言者天下事不堪再壊矣詩云不愆不忘率由舊章書曰鑒于先王成憲其永無愆願皇上遵祖訓提公論以上稽往古正責王坤而撤回内遣于以清議論而正國體消隐禍而課實功其于治平之計豈細故哉










  春眀夢餘録卷二十四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春明夢餘錄>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録卷二十五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六科
  六科直房在午門外東西相向初在掖門内之西與内閣相對所謂六科廊是也以災移外直房洪武初統設給事中六年始分為六科二十二年改給事魏敏卓敬等八十一人為士源先是上以給事中數符元士改為元士至是以六科為政事本源又改為士源未幾復為給事中都給事則二十四年所增也吏户禮兵刑工科各都給事中一人左右給事中各一人給事中吏科四人户科八人禮科六人兵科十人刑科八人工科四人蓋隨事煩簡而設員也凡章奏出入咸必經由有所遺失牴牾更易紊亂皆得封駁事有關係抄發過部略用叅語謂之抄叅部覆録入疏中凡朝政之得失百官之賢佞皆許聫署以聞實兼前代諫議補闕拾遺之職也六科卽唐之補闕拾遺宋改補闕為司諫拾遺為正言唐制諫官隨宰相入閣此最得為政之要至明革中書省乃並諫官裁之惟設六科以掌封駁宣德中廷臣請設諫官不允于是諫無專職此為缺典
  昔言官察官截然二項如宋時亦尚如此監察御史初亦言事後惟察事至諫院左右諫議大夫左右司諫左右正言此專為拾遺補闕之官凡奏疏涉彈擊上卽戒諭而不納故觀唐宋言官奏疏綽有可觀後世有糾劾而鮮規正蓋以言官察官渾之為一也
  明初省臣以所定官制班次圖進上覽畢因論及選諫議之官曰論道經邦輔弼之臣折衝禦侮將帥之職論思獻納侍從之任激濁揚清臺察之司此數者朝廷之要職也至於繩愆糾繆拾遺補過諫諍之臣尤難其人抗直者或過于矯激巽懦者又無所建明必國爾忘家忠爾忘身之士方可任之不然患得患失之徒將何所頼
  洪武十七年九月給事中張文輔言自九月十四日至二十一日八日之間内外諸司奏劄凡一千六百六十計三千二百九十一事上諭廷臣曰朕代天理物日總萬幾豈能一一周徧茍政事有失宜豈惟一民之害將為天下之害豈惟一身之憂將為四海之憂卿等能各悉心封駁則庶事自無不當此六科稽查號件封駁章奏之例也
  永樂元年十一月諭都給事中朱原貞等曰朕慮天下之民有失所者為爾曹未能盡知故選郡縣考滿官職達事體者俾於六科辦事如朕有所欲聞卽可知彼有所欲言卽可達而久無一人言者夫郡邑之間豈都無一事利害可言今在朕左右尚默默然况逺千里其肯言乎爾等退以朕意申諭之此俸滿有司授科之例也
  永樂二年召都給事馬麟等諭曰為治貴得大體比爾等疏駁奏牘一字之誤皆喋喋以言碎甚矣吏治文書叢脞積累其精力有時而敝豈免錯謬自今奏内有數目日月等字錯謬者皆令從傍改注用印蓋之不必以聞此抄叅不具題用印鈐蓋之例也
  宣德二年諭六科曰朝廷慮刑獄有寃下情不能達故設登聞鼔然前代置院設官託耳目于一人非兼聽廣覽之道我國家命六科給事中輪直最得其當爾等無畏權勢無忽孤㷀惟其所言卽時為達庶幾事無壅蔽幽隱畢聞况給事中為朝廷近侍誠能效職當顯用爾無或阿比以忝所任此六科直鼔院之例也
  正統中給事中張固言六科都左右給事中員缺乞選各科年深者以次陞補英宗謂吏部臣曰給事中乃近侍之官凡朝廷政令得失軍民休戚百官邪慝舉得言之况都左右給事中為之領袖非識達大體者不可畀也固乃欲循資而用之不亦舛乎此都科不循資俸之例也
  成化中諭六部臣曰天工人其代之若事當行而緩于覆奏是忽天工也其可乎自今各衙門一應奏題㫖意卽明白覆奏發落毋得稽緩五日内不覆奏者該科劾之此科抄發部定限之例也治六年諭人才難得事貴得實人貴改過祖宗愛惜人才凡百官考滿初任有平常不稱者俱令復職必待九年然後黜降方靣知府年老未滿六年有疾不妨管事素行不謹在陞任之先及見任不謹罷輭無為非本部訪有實跡或有廵撫廵按只是一處開報并其餘官員到任未及二年非老疾貪酷顯著俱留辦事今後三年朝覲之年先期行之布按二司考合屬廵撫廵按考方靣年終具奏行下該衙門立案待來朝日從公詳審考察如有不公許其伸理其科道官必待吏部考察後有失當方許指名糾劾此計後拾遺之例也
  崇禎元年上諭六科邇來戎馬倥偬機務煩劇明㫖非不森嚴奉行尚多遲慢欲令計時集事法當委任責成爾等表裏六曹舊有註銷之規今合再行申飭各掌印官選委給事中一員查理六曹奉㫖應行事務某項某日做起某日完結次第情節勒限奏報少有違玩立付白簡定行責治如爾等自隳職掌玩忽不遵或議論紛囂致令掣肘誤事一併究處特諭此六科註銷之例也
  崇禎元年二月上傳諭祖宗設立部科衙門各有職掌内外覺察法甚明備乃近來人情玩惰廢弛成風卽如各項章奏或奉㫖而科抄久不到部或已抄而該部久不題覆以致要事務率多稽遲殊非政體除已往不究今後各衙門務將已發未覆事件作速覆奏不許違誤自元年二月為始一切發行内外章奏俱限十日内題覆該衙門仍各立考成着實遵行部科互相查勘具奏
  崇禎元年九月諭朕惟祖宗設置科道上弼主德下警官邪寄耳目之司廣聰明之用其為國家毗倚甚重慨自逆璫用事屠戮忠良一時直言敢諫之士動遭屏斥遂令諸臣忠懷莫吐鬱懣有日思一發抒譬之川然壅而必决勢固然也朕卽位以來宏開此路諸臣條奏不憚再三省覽日御文華講求商確發奸指佞之疏朝上夕下多見施行乃諸臣抒忠體國者固在朕鑒沽譽營私者未盡無人薦舉屢戒無濫輙累牘以市恩糾奏毎諭覈眞或游移而鮮實初閲封章侃然忠讜及朕詰問諉之風聞至不辨忠邪槪行論劾使大臣不安其位誰與共理甚非朕虛懷樂諫推誠茹納之初意也今朕特諭爾諸臣以後務捐積習各偕大道一秉公忠敷陳條奏必鑿鑿可行勿剿襲而徒紛聽覽彈奸劾佞必事事有據勿逞臆而盡抺生平諸臣身膺風紀尤宜先自祓濯處於無瑕之地其有任意誣揑藉口風聞甚或持己不嚴官常先裂者朕得鑒察定下部院勘實嚴處論人不當按以反坐之條决不少貸使居言路者誠無錯雜之是非豈患司官守者尚有混淆之名實治亂在兹各宜毖欽哉
  崇禎三年九月諭朝廷設官原為治國故分叙爵秩優任才能近來人心日競銓政詭隨卽如陞轉京堂本以酬勞奬賢今則科道吏部司官視為固有不論賢否循例必得至於監司知府體統官階均屬隆重祖宗時特選朝臣有才望者為之何以今日輕鄙若此背違舊制恬習囂風莫此為甚若不亟加挽正濫觴日久又將輕視京堂希營卿貳矣今將添註閏陞一槪停止以後科道中及吏部司官果有才品兼優者准陞監司其或操守無疵風力稍遜者准陞知府若才品勞勲並茂及司道卓異特著者准倣正陞例與陞京堂部院該科永遵為令敢有朦朧奏行必置重典其考選科道及推舉吏部司官必須愼擇于先方便後來陞轉不許輕狥濫用混列清華今後科道吏部有不稱職者着該部院特行糾叅處分毋得姑與量陞别滋藏垢各令力行愼勿玩違取咎
  大學士商輅薦春坊林聰改吏科疏竊照見任春坊司直郎林聰原籍福建人由正統四年進士歴任刑科都給事中陞今職本官學識優長操持端潔存心公正遇事敢言先在刑科衆皆推服今任司直郎固是美職但卽目政務頗簡未免以有用之才置于閑㪚之地况今吏科都給事中張某久病不出如降特㫖着林聰兼吏科都給事中管事如此則恩出于朝廷非惟本官益竭忠誠勉圖報稱凡有言責者亦皆聞風感激各思自效矣且今春坊官員多係翰林等衙門兼職林聰原係都給事中今令以司直郎兼之俸禄無增品秩仍舊于事體無損於政務有益且使中外人聞之皆謂陛下誠於求言善于用賢所謂用一人而千萬人悦豈不美哉臣職居近密偶有所見不敢緘黙吏科都給事中鍾羽正科中事宜疏臣惟吏科之不振甚矣建議者招尤彈劾者反噬出使者辜㚄後䟦前動輙得咎閲十餘載免訾議者十人一兩人耳其餘材品不同久速或異而皆横被口語無能以良去者卽去為他官猶從後仆之豈吏科則固不善哉責備之殷形跡之嫌當是非交騖之中而清議難干瑕疵易起也臣極暗陋竊自謂臣下當其末流揣己自劾不俞允思所以全硜硜之節無負此官者輙為妄議披瀝而陳之夫取予辭受士人之大節也文選以當銓扄户誠重之矣吏科卽不關黜陟而是非之權在焉交通逄迎坦然而不忌于是有冠裳擁集筐篋交錯之疑此小臣耳人何至奔走以奉之然而李之嫌無觧也臣請一如文選杜門而謝客可乎飲食徴逐昏夜沉酣經明禁者屢矣臣自入仕途卽苦此事時時蹙額應之不能過三爵去耳近出差者又以此得罪聖朝寛大原非以醉飽過繩人要之非正務也而不經申則人反謂臣矯臣請一切謝絶息交而省費可乎大臣之去留一惟宸斷而吏科恒置疏保留保留非諛也而有時乎為諛則雖不諛而以諛視之宜矣上不足為大臣重而反招植黨之疑何益也繼自今如岳正李賢之被誣劉健謝遷韓文等之被逐何妨倡議留之而非是類也吏科罷保留之舉可乎人材遺佚誠為可惜乃無故發端而突然為薦揚之舉薦揚非私也而有時乎為私則并其不私者而私窺之宜矣旣不足為知交重而反有市德之嫌亦何益也繼自今惟夢卜之求拊髀之歎奉㫖公舉者舉之而非是類也吏科杜薦舉之端可乎以至科中内外之轉原非選擇而一陞之後低昂頓隔内者不數年而建節又不數年而卿貳而外者栖遲藩臬或至十數年鞅掌浮沉而且有風波之險卽人臣效忠無宜擇地於政體未為平也臣請循内遷之典兩司之卓犖者時時入為京卿歲必進五六人而為卿寺者亦使回翔南北少遲其轉使内外久速略相等也意亦可乎陞轉之途本縁資俸而少有更變則訾議叢生有將轉而告疾先期而給者其心非有趨避也而形跡之間誰則諒之請自今掌印者非有眞疾不許告病卽告也吏部于覆本中徑云以今資俸合是某官回日不問接補何科陞時止照今時之次使其眞病軀命之不恤何暇計官使非眞病或假託不墮其術以杜僥倖而安義命也意亦可乎是數者皆科中事體之當議者也而臣又聞衙門先進曰吏科失職掌者二其一堂上官赴科畫本此累朝舊例也各科能守之卽各部亦不以為屈而吏科獨廢豈以吏部尊而不宜來乎然此朝廷之公事非給事中所得專亦非給事中所得廢也宜復其舊可也其一大選事完科臣與部堂比肩而受賜此自來舊禮也兵科能守之兵部亦不以為亢而吏科獨下坐人以為自陳三謨始然此朝廷之公禮非給事中所得改亦非給事中所得讓也宜復其舊可也至于衆言淆亂意見懸殊則天理自明人心不逺謟下謟上病則一般求利求名同歸不義臣不敢置一毫私意于其中也管志道論言路疏國初言路甚廣而復專其責于科道使之封駁諸司風聞言事凡以防壅蔽而遏禍源也其始以三途類選給事中等於中書舍人而御史多陞各部主事待之若不甚重而當時顧多直節敢言之士厥後漸重其選至治中令于博士行人推官知縣教官中選其歴練老成者除補而躋之部屬之右其重比國初加倍而直節敢言之風寖不如前何也先朝不重官而重言故人爭奮于言近代不重言而重官故人爭保其官其所由來者漸矣據臣釋褐以來所有彈章奏牘非出于科卽出于道曷嘗無言第見其劾一官則人必竊疑曰是有所觀望而借以立名者也建一議則人又竊疑曰是無所觸冐而藉以塞責者也其中固多賢者往往以是非之心而奪于利害以挺特之見而縶于雷同卒歸於與時浮沉違其初志倘芒頴稍稍表著則同列便不相容而飾邊幅立崖岸則賢否同囿于其中而牢不可觧卽如拾遺一節京堂方靣俱秩之尊於科道者拾之是矣部屬與科道相埒也乃科不拾道道不拾科而獨拾部屬之易動者豈言官宜互相掩蔽乎此猶謂同居言責不欲相殘以撓氣也至於科道之已陞京堂方靣者自當從公論之矣乃復彼此相約多寡相持凡六科拾御史之已陞者一人則十三道亦拾給事中之已陞者一人迹似調停實爭門户豈言官宜久庇其黨乎此猶謂言路相攻不令偏勝以遺奸也至如平時論劾凡官自科中陞出者自方靣至于侍郎縱有過惡科中以先僚之故永不糾彈是寧負朝廷不負先僚也御史廵歴地方自府佐以至州縣正官一經保薦則終其身尊之曰老師而自稱曰門生有以厚幣相酬者是寧負朝廷不負舉主也抑又有甚者如高拱之在先皇帝朝自擅吏部之權而廣布腹心于科道於是有為之排擊同列輔臣者不幾於律之所謂姦黨乎有為之交章稱述救觧者不幾於律之所謂上言大臣德政乎雖頼聖明亟逐潜杜此風而言路是非之難憑可槪見已此無他大臣惟憚言官之能劾已而輕視諸司言官惟恃大臣之能庇巳而蔑視公論也臣讀卧碑有許諸人直言無隱之條祖宗朝内外大小臣工種種嘉謀讜論不可悉紀臣姑舉外僚之最卑者馮堅一典史也洪武中條陳開國政體太祖嘉納之潘叔正一州同知也永樂中建言㑹通河事宜而成祖採用之豈獨科道之言為重哉自隆慶以來各衙門之言事者始寡而科道之言又未必盡出於公道臣恐耳目之漸壅也以陛下之明達誠宜追祖宗朝盛事開張聖聽博求讜言仍命大臣公其心以叅訂之言茍不當也不以出于科道而遂議覆行言茍當也不以出于各衙門而遂寢不覆如上所陳一切積嚴勅言官洗心易轍有弗悛者聽各官核舉坐罪至於疏下該科不問其覆與不覆行與不行刻期俱送史館編輯敢有匿一疏者亦聽檢舉坐罪俾公論大明朋比永杜豈不蕩蕩平平稱皇極之世哉臣又以為不除言官之廷杖言路終不得而開也人臣進言孰非為國言雖過當心亦可原歴觀祖宗盛朝未嘗有杖言官者夫忠臣誠不愛其身以報國而其身則依然父母妻子兄弟所仰頼之身也曷忍其萬死一生於箠楚之下哉此非所以全天地之和而慰祖宗在天之靈也願陛下永勿以廷杖加諸言官而鎭撫司亦非拷掠言官之地卽有以言得罪者下諸法司鞫問情實如其罪不可宥律例自有明條死且瞑目况生者乎如此不惟言路大開而和氣且薰蒸宇宙間矣
  夏言請考選疏六科額設都左右給事中給事共五十八員中間事有煩簡故員有增損然以司諫諍備獻納則六科之職均也祖宗以來額員俱備後來乃有不盡補者然遇都左右給事中缺五員以上則必奏請陞補各科給事缺十五六員以上則必奏請選補永著為例在先朝五十八員一時補足當時侈為美談蓋増置諫垣自是盛代之事今六科在任止二十一員不及額數之半吏科缺左給事中一員給事中四員户科缺給事中七員禮科五員兵科九員刑科七員工科四員共缺三十七員六科除都左右給事中之外惟給事中四員而已供事趨走日不暇給欲求優游侍從以盡文墨論思之長從容退食以致寅恭謀議之實不可得矣然其間言事者連輙被斥忤時者又多外遷歲消月減以至于今莫可復也攷之祖宗舊規凡給事中有缺止于進士年三十以上者考選奏補治間始以行人博士兼選正德間始以在外推官知縣照御史例選補正德末年大臣畏忌新進敢言乃始盡廢進士考選之例陛下登極之詔命今後照依舊例給事中有缺于進士考選奏補御史有缺進士與行取人員相兼考選然應詔于一行而旋復寢吏部亦嘗奏請廟堂大臣陰行格阻往往以未嘗經歴世故藉口是不過欲得脂韋媕婀愛身固禄之流取其不為己害而已司馬光曰凡擇言事官當以三事為先一不愛富貴次則重惜名節次則曉知治體今當用光言以為取人之則將見在各衙門辦事進士及歴俸二年以上行人博士并推官知縣三年考滿到部者查照舊規及見行事例具奏從公考選
  文選司員外范景文救科臣周朝瑞疏伏讀聖諭内閣朕昨覽文書見有吏科給事中周朝瑞條議仰獻愼初三要内停止金花銀兩朕卽位之初言路方開礦税已撤如何擅行凟擾此項銀兩原係舊制進内以備萬壽聖節并典禮等項及各宫賞賜武職軍官俸糧之用難以停減周朝瑞這厮要譽妄言本當拿問朕哀思皇考皇妣梓宫在殯姑從輕降一級調外任用卿可傳示該部這銀兩還遵照舊規行特諭卿知欽此隨該内閣大學士方從哲揭帖奉聖㫖覽卿所奏朕已悉知周朝瑞這厮不諳事體逞臆妄言擅行議減内庫金花阻絶國用好生可惡周朝瑞已有㫖了卿不必申救該部知道欽此欽遵竊念周朝瑞忤觸宸嚴夫何敢言但周朝瑞職居言路遭際明時未忍自負以負主上慷慨發舒故不覺慮之過語之戅耳至所條奏留停金花以寛民力而光上德酌祖制而裕國儲亦忠于皇上之職分也乃皇上罪以要譽妄言夫主聖臣直名在皇上下亦何譽之可要若因此而罪之則適成其名耳夫當容言之時而有拒言之事恐未免為聖德累也日見皇上用人行政下如流水舉朝相慶皆謂衮職不闕補救無事臣工此時止宜將順德意彼目覩大渙王居不殖貨利已明知上意所嚮矣正所謂善將順者而何㴱罪乎雷霆一震已惕不測之威雨露旋施彌彰有容之度知聖德如天諒必出此也伏祈聖慈免其降謫照舊供職使下有犯顔敢諫之士足見盛世之有人使上有刻印銷印之舉愈覘聖心之無我其所禆益豈小者哉
  給事中劉斯言路漸輕疏蓋聞英主受言取象於轉圜流水而末季拒諫貽譏於轉石㧞山夫人主豈有不慕受言之名而甘為拒者或偶因猜而府疑遂積疑而生厭猶豫之過未免開停閣之端此誼辟所以愼其初而忠臣必防其漸也我皇上首增考選之額以開言路而又勤召對以通下情可謂求言若渴矣然積輕之漸臣不無鰓鰓過計者則以虚言之日煩也流言之日滋也辯言之日囂也聽言之未虚而納言之未速也何也臺諫之設以封駁為義以觸邪為職其于兵刑財用之屬惟察其舉否而白簡繩之庖祝不相代也今任者少而議者多章滿公車强半借條陳為職掌矣而皇上亦若認職掌在條陳諸如套疏輙被溫綸豈以此娓娓者眞足濟時艱而奏安攘乎臣以為有治人無治法條陳而當任者未卽議者之心條陳而非議者反掣任者之肘試觀年來紙上之兵糧口角之節省畢竟無濟于脱巾之變而况乎窺上意之所向借條奏為逄迎者且比比也議論多而成功少所謂虛言日煩者此也百司庶尹各有司存而獨臺諫稱言官此豈惟明職掌之專亦杜紛囂之漸今乃廢弁而輕凟天聽貲郎而妄奏空談冷署閑曹而時生見事之風謀出位之政不可訓矣甚有嫉賢妬正索瘢無從遂爾編造歌謡揑成單欵無頭帖子遍布于街衢匿名揭帖暗投于宅巷覽之則鑿鑿有據按之則語語無端欲何為者想不過二三小人謂皇上明目達聰妄意得流傳大内便可當射影含沙耳雖皇上視明見逺萬無旁寄之聰明而此市虎之紛紜抑豈輦轂之下所宜有耶所謂流言日滋者此也昔稱言官指及乘輿則天子改容言及政府則宰相避席豈以君相之勢遂為言官屈哉亦以糾劾不避職在則然而聞言引愆道固應爾乃今彈文甫上隼未下于高墉利口高張狼反横于當道或以有據之事敢于侈口而爭亦有自認之辜究且支吾不應此糾一事也而彼且牽籐引蔓别尋節外之枝此論一人也而彼又東拽西扳至欲空人之國朝端同于聚訟黑白聽其溷淆且風聞有進密疏以惑聖聽而中傷善類者雖道路之口虚實不可知總之神羊結舌而鴟鴞鼔喙成何世界也所為辯言日囂者此也任賢勿貳去邪勿疑固哲后之芳規而舉不避親劾不避讎乃諫臣之職掌乃今推鄭莊之轂者不曰薦賢為國而以為市恩効鷹鸇之逐者不曰除惡務盡而以為苛詆欲補牘而再請旣有挾私求勝之嫌迨不約而相同又有隨聲附和之指是容聲啟口盡結疑團而梧掖栢臺皆畫蛇足恐非推心置腹之誼也所謂聽言未虚者此也至于皇上勵精求治一應章奏批發從不逾時而今亦有遲至旬日漸至數月者矣向猶許諸臣催請而近且有暫留詳閲或有不應批發之㫖矣夫議論無過是非兩途而聖斷亦止從違二字言而是自應虚受以彰都俞之休言而非亦當抉出以成吁咈之雅若但束之高閣漫不部分徒長局中之葛藤更生事外之控揣况暫之為呼吸不應久之將蠧叢生我皇上魁柄手操要終原始豈其慮不及此而猶曰姑以此神不測之用也所謂納言宜速者此也臣非不知睿斷自有權衡于言官未嘗厭薄但防其積漸勢必至此且此時人靣日頑人情日競身叢衆鏑者尚披顔甲而請繫賊之纓褁足岩疆者又借清卿以當愈病之藥向使白簡有靈寧遂敢悍焉無忌一至此哉臣憤此頑鈍之成風而益傷言路之徒設望皇上之力行之也給事中辜朝薦用人聽言疏皇上御極以來任人圖治納諫聽言自三代而後未嘗有也而邊腹之患日㴱一日羣力羣䇿罔見實效古未有聖明在上殷憂若此而不能削平禍亂坐臻上理者臣嘗反覆思之豈當世遂無可用之人哉夫知人則哲惟帝其難言貌取人宣尼猶失惟皇上求治之心愈急則浮薄喜事之人愈易飾詭而釣奇惟皇上破格之意愈殷則巧言孔壬之徒愈易乘機而鬪㨗昔漢臣周勃張相如號為長者言事呐呐不能出口然安劉却敵必屬其人吕之舉陸遜也苐曰意思㴱長而張釋之之阻嗇夫李沆之惡梅曾皆惓惓以㨗給為戒蓋利口之禍邦家聖有明訓臣子任事决無不出于樸誠而能克濟時艱者然樸誠之人多得之老成練達蓋歴旣㴱自臨事不茍逺不具論邇來督撫中所稱足任者如洪承疇盧象昇史可法等亦祇實心實做何嘗縱横滿紙動求人知向令此數人者與楊嗣昌顔繼祖張若麒等粉飾虚張爭鬬才辯必不能逺過由是觀之其在此而不在彼明矣况今日口舌相高攻訐滋勝老成日就凋謝典型漸若晨星自此以往將恐諸臣精神不用以實圖職業而用以揣摩筆端雖皇上召對時勤無所逃于電照然旣察其才辯又當察其朴誠若徒以小才喋喋付之事權嘗試追悔何及所謂用人貴審者此也書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諸道有言遜于汝志必求諸非道夫臣子連篇累牘掇拾浮詞誠易生厭然聖帝明王鞀鐸以求之者蓋舉一事欲知其利又欲知其害用一人欲知其短又欲知其長非反覆諮詢曲意審度終無以通達情偽㴱悉事理也昭皇帝嘗以弋謙言事過直免其朝叅逾月而言者不至乃復令朝叅如故且降勅以奬勵羣臣故言雖無當終不深罪皇上邇來于言事罪譴諸臣屢召賜環雖越數載猶惓惓聖懷因是羣臣無不感激思奮其間卽有狂瞽過當之語終可以諒其無他卽有僉壬敗類之徒終未可以槪天下要以不求遜志而求逆耳則聽言之道斯得矣近如陳燕翼所論中州一案臣以守汴之勞與决河之罪原不相掩在皇上深憫之所以作勞臣之氣在言官正言之實以存萬世之公又如熊開元本無言責而論列大臣亦可以銷後來雷同之漸至於姜埰置詞舛謬百喙何贖乃懲創之則臣子之罪已明生全之則覆載之德更大况聖明孝治天下埰家遭兵火父罹禍彼亦人子也臣非謂諸臣之去留生死有關輕重但恐將來言者遂有所趦趄而不敢盡煩囂雖息讜論亦捐所謂聽言貴廣者此也臣四載里居再入班行流㓂驚心一籌莫効而終以用人聽言為今日治平之本故不避瑣凟冐昧上陳刑科右給事中左懋第詳察密封疏臣接錦衣衞所傳紅本乃逃帥楊德政奉㫖正法也臣密緘同駕帖還之矣次又捧御筆緘函發科者即此本也臣又密緘藏之垣中矣然自逃帥正法西市道路之口皆素恨此帥妄議練總以毒害天下又知其驕横剥軍怯猾善逃罪不容于死人人快之而明㫖人皆未見也凡係密封皆不發抄若不請明誰敢宣布而臣思此本之為密封者原恐此機一洩罪帥或自引裁而不得行法今其人已誅自當明正其罪使國人知之以昭國人殺之之義并使九邊聞之知朝廷有殺一人而三軍震者殺之之心也語云信賞必罰必于耳目所聞見則所不聞見者莫不陰化豈如此可聞可見之事而反閉天下之耳目哉伏乞勅下發抄以便遵行而臣因思各垣之密封似此者多也臣愚以為有必當密者有不必密者有可密于事先而不必密于事後者有當密于今日而不必密于明日者如事關兵機方且動于九天藏于九地何可不密也如警報何邊㓂擾某地動靜之情勝敗之事廷臣知之以便各獻芻蕘各要害知之以便共圖備禦何必密也况邸報之抄傳有定道路之訛言無端疑揣轉甚張皇孔多廷臣縱有所聞未免因而箝口何可密也如制邊之䇿諸臣有密奏密之可也邊已安矣仍當使廷臣共知其何䇿以安邊勦㓂之謀諸臣有密奏密之可也㓂已平矣仍當使廷臣共知其何䇿以勦㓂此可密于事先而不必密于事後者也如逮有罪之人不密恐其人將遁人已獲矣則必昭布其所以逮之故如誅有罪之人不密慮其人將自裁人已正法矣則必昭布其所以誅之實此當密于今日而不必密于明日者也蓋人臣事君原無不可使天下共知之言而朝廷行事更無不可使天下共知之事愼密原為成事事成便復昭然所謂理本相成變而不失其常也臣今日不言而使朝廷一時愼密之事因循沿為故例甚至科録史館皆不能啓什襲之藏而筆之而一時之疑信猶其小者後世之信史何所取裁且謂壅蔽綸綍自臣等封駁之臣始矣臣用是虩虩然懼敢因請㫖發抄而并及之
  刑科給事中孫承澤請復接本之規疏竊照本章者臣工所以代靣對而陳其悃也一經聖斷大政大法于是寄焉事綦重也臣于辛未觀政户部猶見紅本發下各部司官輪流候接日當晡時内臣捧至㑹極門東廡各官鴈行序立挨次接領體統嚴肅制甚稱善及臣初入垣掖事猶如故邇因
  機務殷繁發無定時于是六曹不復接本或早或暮但慿㑹極門内臣發之錦衣直房直房㪚與各垣吏役遂失當年之制臣按祖宗朝凡紅本發科猶必令部堂一員親至垣中畫本尾署小押所以防姦杜如此其嚴也况未到科之前収授一憑下役豈所以重王言而尊典制臣並有請者皇上勵精圖治寒暑罔渝凡係要本章無不朝上夕報亦有不能即奉綸音者或以事體稍緩無妨徐發但拜疏之人計日而數賫奏之使延頸以望時日稍稽妄生揣臆當此中外多艱正頼臣工黽勉效職儻因此而署位開因循之漸事體生叢脞之端防患於微貽憂滋大况天下事無大小以敬心持之則小者亦大事無緩急以精力圖之則緩者亦急此大易所以重行徤而自强不息也並望採納施行得㫖各部司官接本并部堂到科畫本原有舊規如何竟廢着察議具奏據稱紅本収發一憑下役殊非典制今當何法傳接併議妥奏來本内敬心持之行徤不息等語説的是知道了該部知道
  户科左給事中孫承澤章疏日繁疏臣辦事垣中察本科發抄底簿見邇日章疏較崇禎初年増十之五較萬歴中年増十之七一科如此别科可知夫議論日多則事功自應日集乃近年中外景象無論不及神廟時並不及崇禎之初多矣蓋議論多者精神之薄也意念外浮則力量中歉理所必然無足怪也故密奏日多則邊防愈壞籌計日多則財用日啓事日多則人才愈錮此其病在議論多虚飾亦多也皇上勵精圖治鋭意太平第一急務無如課實效課實效無如省議論省議論須從六曹大臣始蓋六曹者事功之府也朝廷之大政寄焉諸臣果能公忠體國殫力救時不顧利鈍不避勞怨天下事豈遂不可為抄發到部或即具覆不必諉之别曹不必推之撫按或不必覆照例存案彚銷一力擔當大家實做如此則章疏之省不知凡幾矣由此而論臺諫之臣是以言為責者也畜狸欲捕養鷹欲擊言誠不厭煩數也若浮泛之條議市恩之奏薦與據風聞而糾在外之小吏則宜禁亦省章疏之一端也至于各曹之官自有職掌黽勉圖之日不遑給何暇出位而紛紜建白凡事無關係率妄沽名則宜禁此亦省章疏之一端也在外撫按于重大情事自應時時奏聞若錢粮之起解叅罰之開復官員之更調行間之零級小㨗事關該部者應行咨達部若瑣事槪行䙝凟則宜禁此亦省章疏之一端也通政之司職在封駁邇因廉恥道喪人希進取游説不根之徒有如聚訟凡此者宜禁此亦省章疏之一端也又如内外臣工凡經論劾當如祖宗朝舊事平心靜聽上俟皇上之鑒裁下俟舉朝之公論聞言嘵嘵激辯者則宜禁此亦省章疏之一端也有此數禁議論日減皇上批答之暇時御文華殿召大臣商確政事講道求理務令朝奉命而夕行從此而政不清簡功不畢集者未之有也得㫖朝廷廣聽求言欲収實益其浮議繁雜虚飾罔功允宜禁飭這本内各欵着議具覆建白係言官本職若當言不言以致旁觀出位乘間紛囂科道官殊難辭責又向來中外各衙門循例奏報及邊鎭攢造文冊察覆登答等項有係應行的亦有套混妨擾無益可省的也着詳酌奏奪該部知道
  户科左給事中孫承澤註銷疏竊照邇來民艱用詘度支一曹關係甚重臣今歲身歴三垣皆管註銷之事而歎積弛之狀至户部而極也每逄註銷呼羣吏持牘鴈行而前司司比之見赴比之簿大半遺漏不全所銷號件不具文牒但憑吏役口報為故事且吏役皆雇覔代身問其縁由茫然不知也臣往返申飭繼之以夏楚稍稍就緖然毎當五日一銷則報完者仍復寥寥該部嘗行之本雖盈篇疊幅要不過循例題知依様具覆而事稍重大則堂行司司付吏役束之高閣不則卸之撫按漫言行查任其稽延未幾官遷吏換前事不復記憶有同故紙矣臣試言其略如各直省新舊兩餉及金花漕折輕賫茶蠟歲絹等項拖欠以億萬計猶曰逋負在民時荒難急也至官吏之侵那畿輔之透支關差之欠額銅本之侵没奸解之吞隱運弁之盗賣數至成千成萬者固纍纍也何至經年累月不一問之夫户部民部也以急民為事固不止以辦餉考成見能也乃積年興屯開荒求蠲報災之疏一切沉閣有如秦人視越人之肥瘠即如臣前因江北私派小民鼎沸具疏直糾奉旨經年有餘尚未見覆諸如此類不知凡幾欲求閭里康阜婦子恬熙胡可得也以如此關係甚重之地而如此因循茍且毎對部吏見其呼應不靈不知幾為扼腕矣臣前待罪兵垣見該部有摘叅計次議罰之例兵農並重事可通行伏乞皇上勅部議定規則俾知遵守以警玩振靡庶有裨矣奉聖㫖民間舊欠近諭已明其官胥侵那透支隱盗等項作何追賠并摘叅未完欽件作何分别罰治通着該部遵照近㫖詳核另議具奏這本直糾江北私派一節經年未覆是何縁故併着奏明
  刑科都給事中加俸二級孫承澤熱審疏臣捧讀聖諭于熱審大典按期舉行臣不勝加額仰見陛下如天好生之德時厪于懷不以軍旅倥而或輟也該部雖當專遣閣臣清理之後夙案甫清新案又積事如春草芟而復生似落葉掃而愈集其所煩斟酌蕩滌者至不易矣應審人犯臣已催部造冊細加叅覈恐候審者急此緩彼又將未審人犯再四移催速結然當註銷之日毎見各司前件多開已題候㫖蓋近因戎馬生郊聖人有憂值此機務殷煩之時遂致批答之停閣臣歴察往例凡係未結人犯不得造審今爰書雖成而明㫖尚靳事體一時未結是當泣罪解網之日猶有覊魂向隅之悲亦大造所難獨遺也况事無重輕一屬候㫖概從覊繫饑渴困苦溽熱蒸煎遲速之間生死所關伏乞聖慈俯察該部各本盡數批發俾纍纍新犯輕者遽獲生還重者幸荷送審將見和氣所嘘獄蟲不紅圜草増緑矣至于司冦一席久已塵虚雖署篆之臣不敢以傳舍視事然領袖部務必得正官並乞勅部就近推用務令朝簡而夕就于以溥皇仁而光大典端頼之矣奉㫖知道了該部知道
  刑科都給事中加俸二級孫承澤摘叅疏竊照遣戍一罪僅亞大辟一等其問擬之也當愼而處斷之也當嚴蓋不愼則虞有寃人不嚴則虞有縱奸也今刑部見在戍犯已經清理之後賍銀量豁情罪堪矜者准予納贖以開一靣非過也但戍犯不一矣其中大奸巨蠧使得一概収贖僅以二百金縱虎出柙是誨奸也胡可為訓該部先經批准者臣科移文署印臣張忻當力為駁正無奈承行吏胥朦玩如故也謹先摘叅其一二顯著者一為軍犯髙瞻崑案察瞻崑以誣詐問辟追賍共二千二百兩分毫不納二次清理俱為除豁減擬邊戍此應速為發遣者乃移送納贖是完賍無銀贖罪有銀也且以辟而減擬胡得言贖本犯宜速為發遣者也一為軍犯鈕光先案察本犯以積年奸書描改印票侵冒料豆草束事關軍儲僅擬遣戍有餘辜矣乃該吏註銷以為業已發遣及察之則移送納贖夫既納贖何必諱言發遣是明知不可贖而代為掩飾况本犯以侵官之物為贖罪之物尤而效之其何以懲本犯宜速為發遣其已納之銀留為充餉可也一為原任吏部侍郎軍犯蔡奕琛案察本犯以十四年定罪十五年正月咨送兵部發遣至今尚未至兵科掛號定限是本犯抗未赴衞事已年餘經承何不一問収管僅以咨送了事據法違限一年例應調衛改遣似難為本犯寛也以上三項係臣行察據該司手本循職叅駁伏乞勅下該部將高瞻崑鈕光先責今當時起觧蔡奕琛違限年餘例應改衛速行察覆至朦玩吏書嚴加懲治各司積不止遣戍一事容臣極力搜剔以副職掌統希聖鑒施行奉㫖該部議奏
  禮科題陪祀疏臣按臣科須知一欵毎歲大祀天地都給事中各一員入壇陪祀又一欵如左給事中署印必先具題入壇今歲皇上親郊該科都給事中惠世揚奉命未任郊祀大典臣垣職掌所關而陪祀乏員或于事體未恊今有左給事中魏大中見署科事應否入壇陪祀謹題請㫖奉㫖准照例陪祀
  兵科肅朝禮疏照得臣等西三科輪直武職門籍若遇朝叅調取長安左右門守衛官収貯各衙門投到門籍簿扇除公差患病外中有不到者㑹同題叅此從來舊例也臣今細察武職各衙門簿籍中有塡註差病者亦有止造見任者或有差回病痊不塡註者又有止塡痰不言註籍者且有竟不移㑹直日該科者臣等毎月彚題止據衞官繳到前月門籍簿扇塡註差病字様恐假借参差有難稽察况聖壽元旦諸大禮在邇倍宜整肅伏祈勅下該部申飭各衙門嗣後凡有牙牌應朝叅官員務要明白詳註一投長安門一投直月該科若有差回病愈故違不塡及以寒溷入希圖安坐者臣等與直日該科指名叅奏庶朝禮肅而人心警矣
  科道互改
  洪武中給事中宋善萬徴彭通王惟言王漸永樂中吏科右給事中羅亨信工科給事中周岐正統中給事中朱良暹李運工科都給事中張襘俱改御史洪武中御史李爌改工科給事中永樂初山東道御史文郁改工科給事中江西道御史汪俊明改刑科給事中
  戊寅考選紀崇禎丙子冬外計俸滿知推俱留部考察核在任錢粮先是鄭友元熊開元以錢粮之故累及司農下獄至是愼毖有加而吏書挾索之亦從前所未有也未幾上御講筵令諸詞臣條議政事黄景昉薦候考者朱天麟成勇之清項煜因奏任濬為首輔張至發姻親有意黨䕶之至發激辯不已楊士聰並叅沈迅張若麒納賄史囑託冡臣田惟嘉求選詞林戈矛四起纒連不結史上疏言此番考選諸人薄科道而重詞林凡考中詞林者皆本衙門人援手接引于是凡取中翰林者以為預定分補各部主事至上令吏部將咨訪單進覽于是以圏奬濫狥各官傅元初張第元房之騏韓源趙繼鼎馬兆羲俱着冠帶間住許晉林正亨王猷降三級調用劉含輝楊振原葉初春劉興秀辜朝薦金蘭葛樞郭九鼎凌義渠何楷禇德培各降二級照舊時臺省員缺考者至經年不補而現在之臺省被累幾至一空人嗟以為變局至戊寅四月二十八日上召在京候考及已推部屬各官俱來中左門昧爽上出御門内閣及吏部都察院諸臣行一拜三叩頭禮畢候考諸臣行禮起傍立止令五人一班靣奏在任行過事實上隨以筆註記奏畢上手書䇿問云禦敵需兵養兵需餉屯鹽採鑄難取近效捜括加派民力已竭將何䇿以處之近報抵邊不戰而歸是何深謀諸臣通悉已見條對務期可行不許勦襲故套仍將履歴開冩明白上令吏部將䇿問傳示各官暫退少頃復出収各官試卷陸續而出五月初十日上親定曾就義黄文煥黄奇遇張縉彦李士淳汪偉虞國鎭余象賢馬剛中朱天麟等為翰林編檢官王調鼎熊維典觧學尹張希夏張作楫耿始然成仲龍李清孫承澤呉希哲張淳等為各科給事中李嗣京秦廷奏汪游龍李春蓁任濬楊鶚喻上猷柯元伯李雲鴻凃必左永春宗敦一張爾忠黄諫卿甘維爃張茂爵王章蔡鵬霄王範陳天工高名衡郭景昌徐養心羅起鳳張緒掄王聚奎鄧希忠閻嗣科林蘭友葉樹聲詹兆恒等為各道御史井濟李拯楊鼎甲黄熙楊調鼎王心純葛逄夏劉作霖郭尚友唐良懿張若麒沈迅為户禮兵刑工五部主事王昌時為南部主事韓友范為兵馬次日諭内閣發下曾就義等試卷十八卷卿等傳與該部科將内中所對事宜確酌可否奏奪曾就義對中言小民不苦于餉而苦于有司之火耗私派誠嚴禁之似不妨量行加額以紓軍國之急上稱賞之㧞為第一未幾遂允楊嗣昌練餉之議海内騷然就義悔甚鬱鬱而卒
  附載言官被言
  候補兵部職方司郎中劉元珍論給事中錢夣臯疏朝廷磨礪一世伸正絀邪以端揆大臣無樹私交無作好惡無蔽上而箝下彰善癉惡佐天子持衡焉不意今日乃有罔上行私如首輔沈一貫者又有頑鈍無恥如刑科給事中錢夢臯者夢臯為人臣無暇毛舉瘢索跡其推年例而妄奏求容掛察典而乘機建議壟斷如市士林不齒迨至兩留用因蠱惑聖猜疑部院併考察全疏亦中格矣臺省被察諸臣槪留用矣國家代守之典章屑越于一朝朝野駭聽僉謂夢臯之黨隂謀叵測將異日種種僥倖之門從此闢也甚可慮也夫使夢臯羞惡未滅亦宜驚彈射而歛跡胡乃恣起風波動駕言于楚事含沙反射蔓衍何極僉謂夢臯之黨機鋒叵測將異日種種傾危之隙從此開也甚可畏也夫使政府無私人則奸慝寧壅于上聞邪謀亦安能下逞乃一貫實為戎首秉政以來不聞輔佐皇上救生靈于塗炭者何事起忠良于擯厄者何人年來比昵憸人乖謬尤甚即如考察一事皇上豈有愛于夢臯而故䁥之豈有私于臺省諸臣而獨寛之蓋由一貫曲庇私人内則假公以朦上外則挾威以箝下既借皇上之權以伸其意復竊皇上之德以固其交使守法者抑勒無聊席奥者高張無忌將來誰肯為皇上觸權要持國是乎一貫之敢于欺罔如此所關治亂安危之窽㑹良非細故幸皇上自為社稷計南中諸臣糾錢夢臯鍾兆斗疏云頃接邸報見考察留用科臣錢夢臯年例外轉科臣鍾兆斗相繼有疏其假托遮掩中傷報復中外所共知即二臣倘有夜氣豈不自愧而乃無端蔓引互為欺罔何哉臣請略述始末而皇上試埀聽焉夫六年京察年例外推此祖宗定制天下之公道所繇係也銓部酌量自有定評往年夢臯曾以外推嘵嘵自辨士論至今鄙之及今奉考察先五日部院科道採訪已定夢臯預知不免乃乘御史林秉漢疏至摭拾楚事與京察疏併上以存展辨之竇夫楚藩之事皇上排廷議而獨出神斷天下誰不服之然而楚事自為楚事京察自為京察兩者原不相也今亂宗之法且行矣楚事無可言矣夢臯猶借為端以動皇上之聽試閲其疏娓娓數千言支離附㑹全無的據且其再疏曰南都之論臣者必接踵而至此其意必欲臣等寂無一言任其横肆然後為快乎夢臯既已假楚事攻都御史溫純以强自遮飾又謂純逐鍾兆斗以激發兆斗而相與朋比為奸兆斗不念外出叅藩體非有損舊典公論當自靜聽乃踵夢臯之故智語語惟攻温純而肆醜詆是兆斗明以私怨攻純不待人言而自言之矣信如兆斗將來銓臣束手不敢推一年例憲臣噤齒不敢指一官邪紀綱倒置小人無忌而祖宗二百年之令典不幾于廢墜殆盡耶臣謂二臣者均當亟行罷斥毋使淆亂清議者也抑臣猶有説焉書曰不賞私勞不罰私怨有覺德行四國順之元輔沈一貫平章天下宜持大體務公平率由舊章且考察鉅典歴朝守之用之勵世磨鈍今科道數人一旦留用聖主以為特恩天下人心共相駭異方望元輔以力爭及考察命下一貫不以為規而以為頌天下疑之乃夢臯兆斗巧辨横詆又若陰有所恃而無所畏忌者即元輔心不直二臣靡有私勞之可念也天下其誰信之臣又以為皇上不亟斥之則輔臣之心不白也語云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則止都御史温純守正不阿人所素知然據其自疏亦曰管南北中外考察已五次任勞任怨嫌隙既多今夢臯兆斗又紛紜力攻其去不遺餘力揆之大臣進退之義不去何待臣又以為皇上不聽純之引退則大臣去就之節不明也
  向當沈四明柄國時與禮侍郭江夏為楚事相左㑹妖書變起科臣錢夢臯受四明指糾江夏波及沈歸德幾蹈不測海内唾罵之温總憲矯矯正人夢臯與兆斗合攻之既而二人計處年例四明矯㫖俱留一時議論鼎沸士大夫黨禍實始于此禮科給事中汪始亨劾兵科右給事中李魯生疏竊惟國家設立言官職綦重矣必已之出處端正也而後可以糾人之邪必己之心事磊落光明也而後可以摘人之險必引扶善類力禁苞苴而後可以絶奔競之風廣彚征之路又必出詞吐氣寧直勿倚寧厚無刻而後可以平情宣滯培國家之元氣乃險媚小人毁禮滅義其坊決矣詰曲鈎棘其心險矣鋤異己而墜之淵引私人而充其槖其舉刺顚倒矣甚至以筆墨逄迎而使一方之山川垢遂至鑿削國脈害不可勝言矣欣逄我皇上聰明神武殛兇除佞逆璫姦人明正典刑虎彪而下投之逺裔逮行勘問無不發之姦也乃有三處投身百足不仆慣出不通文理之疏大肆辱詈之鄉試録序以取悦于目不識丁之魏忠賢至今日月中天諸奸逺竄而猶靦首班行玷汚青瑣如見任兵科右給事中李魯生者臣安得不歴數其穢跡于皇上之前乎夫魏忠賢所以盗竊主權殺人爵人者舊輔臣魏廣微授之柄廣微所以傾䧟善良放開辣手者門生李魯生之引其緒此投身之第一處也魯生始見忠賢廣微同謀殺人魚水相歡遂甘心為廣微伏籬之犬及見楊漣與左光斗酷刑死廣微佯為疏救大拂忠賢之意忠賢欲棄廣微魯生遂亦棄廣微而竄入于舊輔臣馮銓之門矣臣見先帝枚卜有老成幹濟之㫖蓋謂老成閲歴既深識力夙鍊而新進之人其骨氣或未堅凝耳魯生欲居銓之首功遂出疏云成即為老而非老乎年幹即為濟而即可以濟乎國信如是言則髫年後軰即當入贊黄閣而黄髪皓齒反當就編簡之列矣如此不通文理之疏自是魯生長技寧第執中用中等語為哉求滿谿壑之腹大肆封豕之熖欲不次超擢某某即超擢某某是以長安有要官起問二李之謡欲逮某死某即逮某死某是以一時一十七人次第就斃彼時茅山人往來線索銓亦借為魯生所薦此投身之又一處也孰知逆璫喜怒無常少年揆席不久崔呈秀于是以美官白鏹市呉淳夫攻銓而魯生飽颺飛去又不肯亊銓矣呈秀則其死友也魏良卿固其義兄弟也良卿欲請托鬻青衿魯生即傳之學臣李蕃而居間付圖漁人之利其賍私狼籍行道之人皆知之此投身之又一處也三處敗而魯生之冏卿管兵科左給事中不敗呈秀淳夫等賍俱追助餉而魯生之厚藏自若于法為不平于鵷班諸賢趨蹌揖譲為有玷為魯生者當思所以自處矣乃被叅飾詞又欲依附于君子之林豈以投身三處為未足耶想倐從倐背蘧廬主人諸君子鑒于前而其孰肯納之也至其典試臣鄉見上年詞臣方逄年科臣章允儒以五䇿暗入時事而削奪魯生遂主于逄迎又以止于不及時事不足得逆璫之歡心于是後序大肆辱詈詆毁前賢刼以積威而使之懼又誘哄臣鄉後進而使之效法乎彼不但衡岳羞江漢流穢其于我皇上楚材摧折最可憫惜之㫖何大背馳也皇上憐楊漣之寃死羣臣共快而魯生序中詈漣曰竊聖賢盗豪傑走天下如騖獨以為漣固忠賢所恨不得不罵此外多士如林蒸蒸蔚起皆肅皇帝豐芑之遺經數百年培養而魯生詈之曰楚士抱璞堅于三刖楚風趨上㨗于細腰夫多士亦何寃而受此詈也然猶曰不幸與漣同時應當罵詈至于前賢如屈原忠愛宋玉風藻千古齒芬魯生辱罵之曰楚所矜式惟有屈宋宋玉稱神引夢賦雨横風媟䙝蕩佚屈子踔厲侘傺之感哀悼悲些之調變雅為騷亦何足道推其語意喋喋厭薄屈宋恨不起上官大夫與之把臂定交矣若夫廹刼多士令之股慄則曰規繩在前斧銊在後士將焉往意謂吾以斧鉞臨之爾多士九十六人寧不舍所學而從我乃其誘哄臣鄉後進使之迷所向往則尤可訝焉彼不教臣鄉以法孔孟亦不俯而教以學左史倚相軰諄諄教臣鄉學魯生其序曰臣不必以楚衡楚而以臣衡楚亦不以臣衡楚而以皇上之衡臣者衡楚臣攄所欲言疏朝上夕報可且褒諭有加一則曰留心邊計一則曰苦心計畫以是為呼吸上通帝座之騐令諸士是步是趨夫臣鄉即令不達古不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邱之書然義路禮門童而習之亦何至瞎引盲趨甘學魯生也臣鄉死者戍者削奪者受忠賢之酷止于天啓七年而受魯生試録之辱則無有窮期皇上愛惜楚材天語斐亹一時三湘七澤之靈頓覺纎塵浄洗火熖燭天魯生亦何能辱臣鄉獨與子孫相繼皆知魯生之醜則不能為魯生觧矣及見皇上浩蕩㤙寛魯生又改頭換靣為楊漣等上疏免賍希圖施恩臣鄉為自全之地因依回留連需次欲徼吏垣之長夫吏長垣六垣之冠冕人才進退實攸關焉豈通身穢跡之人所可領袖臣非不知初入班行亦當隱忍以昭同類之厚道但皇上廣開言路起廢維新一時純忠亮節之英濟濟梧掖魯生以醜類混迹舉世共棄臣又安得嘿嘿處此疏中臚列魯生劣狀頗悉然尚有不盡者當孫高陽視師薊遼巡邊至近郊欲一入覲魏廣微誑逆賢曰孫閣部興晉陽之甲欲清君側逆賢怖甚使顧秉謙矯㫖令東還既而謀所以處高陽者魯生曰閣部所恃手握重兵耳宜以缺餉為名大汰其兵使敵來殺之不則兵噪亦殺之逆賢喜于是下汰兵之議此其設謀誠工不知國事之謂何哉















  春明夢餘録卷二十五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春明夢餘錄>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録卷二十六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尚寶司
  尚寶司在午門外西兵科之上初設符璽郎後改今名設卿少卿丞職在禁庭守寶璽符牌印章而辨其所用有事請於内既事而藏之凡寶十四曰奉天之寶以鎮萬國祀天地曰皇帝之寶以册封賜勞曰皇帝信寶以徴召軍旅曰天子之寶以祭享鬼神曰天子行寶以封賜蠻司曰天子信寶以調發番兵曰制誥之寶以識誥命曰勅命之寶以識勅命曰廣運之寶以識黄選勘籍曰御前之寶以進御座從車駕曰皇帝尊親之寶以答賜宗人曰敬天勤民之寶以訓廸有司凡奉寶用寶從寶洗寶與印綬監俱凡扈守侍衛令牌之號六以警夜廵金牌之號五以嚴守衛凡半字銅符之號四以稽廵守凡銅牌之號一以稽卒凡牙牌之號五以察朝叅凡祭牌之號三以謹祀事凡雙魚銅牌之號五以肅直衛以潔祀壇凡符騐之號五以給傳郵通制命
  尚寶司題名記尚寶司掌璽牌符之事國初建符璽郎後改曰尚寶司秩正三品洪武元年乃置卿一人正五品少卿一人從五品司丞二人正六品其後大臣子弟以廕補丞者無常員列署在右掖之内其地至禁密也寶璽之大者曰奉天之寶為唐宋傳璽惟祀天地用之凡詔若赦則用皇帝之寶立封及賜勞則用行寶詔親王大臣調兵則用信寶册上尊號則用尊親之寶勅諭親王則用親親之寶祀山川鬼神則用天子之寶封外國及賜勞則用天子行寶詔外國調兵則用天子信寶曰誥則用誥命之寶曰勅則用勅命之寶勅奬臣工則用廣運之寶勅諭来朝官員則用敬天勤民之寶凡寶之用必請命而後發焉天子享祀郊廟若視學耤田勲衛扈從及公侯駙馬都督日衛錦衣當直則給金牌牌之制有龍者虎者麒麟者獅者雲者以其官為差皇城金吾禁夜五城夜巡則給令牌虎賁巡城則給銅符九門守衛則給銅牌錦衣校尉入直則給雙魚銅牌京官之朝叅者則給牙牌勲臣以勲字親臣以親字文臣以文字武臣以武字文武官之與陪祀郊廟及執事人亦給牙牌有圎花長花長素之别凡諸得給牌者有故則檢籍而納之親王之國及文武大臣出撫鎮則給符騐御史出巡察則給印事竣則納之稽出入之令而辨其數其事至重也每大朝㑹則二人以寶導駕先立侍殿中駕出幸則二人以騎從寶行其為侍從至親近國初類以文學儒臣領其職或兼秩為尚書郎而下非有才名者不得調勲輔大臣子弟奉特㫖乃得補丞他流所弗與焉其至慎也尚寶司舊直廬頺圮而題名亦闕焉嘉靖丁未尚寶諸君乃請于上曰尚寶為禁近臣而待漏齋直無所每風雨晨夕雜處他舍中弗便詔以長安之閒署改為之用是興止有寜宇既而諸君復喟然曰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也况居其官而紀載弗偹姓名無傳焉何以稽徃而詔来哉乃蒐諸故牒自洪武而下迄於今凡有事於尚寶者得若干人刻其名氏爵里立石廬中丐張治記之記曰寶者人君所以信其命於天下者也名者君子所以信其行於後世者也人君之於寶則設官以守之者慎其令也然則君子之於名其賢不肖闗於勸懲者至逺也顧可以弗思慎乎哉夫徳者所以慎名之具也是故人君有慎令而後天下無邪政是謂治法君子有慎名而後終身無邪行是謂治人以治人而守治法則身安而國家可長保也嗚呼豈獨尚寶然哉此諸君所為題名意也長沙張治撰
  尚寶司卿劉日升議處公署疏竊照本司設在掖門内西收藏金銅牌靣等件俱係朝廷信物機密所在闗係匪輕國家剏立衙門必於禁地誠重之也伏讀聖祖賜臣等衙門誥詞寶乃乾符也昔列聖握而統寰宇故為神噐特謹以示信又曰事密而隐機潛而深洋洋聖謨顯示以禁地之當慎矣續奉欽依凡一應閑雜人等無事擅進尚寶司裏去的錦衣衛着人拿赫赫明命嚴諭以禁地之當肅矣臣等夙夜出入仰王言之在上瞻天威之伊邇兢兢焉惟不能奉職是懼不意一旦被燬遂致辦事無所臣等有不敢不亟請者但大工方興恐難遽及本司有午門外直房三間原係朝處所合無比照六科勅下工部估計脩理暫容臣等辦事其中大工完日次第興造照舊入内庶不失祖宗創建初意而臣等職業亦不致曠廢矣奉㫖是該衙門知道
  西垣筆記
  周官有典瑞掌節二官掌瑞節之事秦漢有符節令丞領符璽郎文帝時與郡守有銅虎符竹使符之制皆屬焉隋有符璽局屬門下省唐稱符寶郎掌天子之八寶及國之符節並納于宫中駕出幸則二人以騎從寶行
  明之各寶皆内尚寶監女官掌之遇用寶則尚寶司以揭帖赴尚寶監尚寶監請㫖然後赴内司領取嵗用寶三萬餘顆嵗終尚寶司奏進數目官職入朝皆佩牙牌其官職鐫牌上拜官則於尚寶領出出京及遷轉則繳還唐人百官隨身魚符一右一左左者進内右者隨身皆盛以袋宋賜金帶者例不佩魚惟兩府賜佩謂之重金
  煎熬寶色法
  大麻子油十八斤 一次下皂角四十五兩 二次下金毛狗脊九個 三次下白芨十八兩 四次下白礬九兩 蜜陀僧一兩八錢 黄丹一兩八錢 無名異九錢茆香二兩 五次下藿香二兩 地蓮衣二兩 甘松二兩 山柰二両 苓陵香二兩 麝香五個
  雙璽記治十三年七月陕西都司都指揮使楊敬等奏據西安府鄠縣道安里軍人毛志學狀本年六月二十二日午時在本里趙綸村沿河邊澡浴得一玉璽臣等辨得篆文係是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字背有螭鈕其色洗白光彩異常厚一寸連鈕二寸方圓一尺四寸四分完全篆文明朗刻畫竒古殊無瑕玷巡撫右都御史熊翀㑹騐此即厯代傳國璽也除璽該熊翀差官齎進外謹具奏聞
  天啟甲子九月初四日河南臨漳縣民邢一泰於務本莊東去磁州八里漳河西畔得一玉璽大如斗縣令何可及騐其文曰受命於天既壽永昌方各四寸厚三寸餘重一百一十兩報之都察院副都御史巡撫河南程紹奏聞曰秦璽之不足徴久矣今璽之出適在臣疆内道路喧噪流聞禁闥既不應還瘞地下又不敢私秘人間欲遣官恭進闕庭跡渉貢媚非臣誼所宜亦恐皇上之所寶者在彼不在此臣雖什襲進之皇上且瓦礫置之也謹先馳奏聞命進止昔者王孫圉不寶玉珩齊威王不寶照乘蠻裔偏霸猶知尊賢寶善輝耀史册况於聖明之朝全盛之世乎今之大臣如總憲鄒元標馮從吾尚書王紀盛以孫慎行侍郎曹於汴等憂國奉公白首魁艾又有一斥不還之詞臣久錮不起之臺諫思皇多士國之寶臣臣不能挽囬天聼汲致明廷徒獻符貢璽效七十二代之故事臣竊羞之伏望皇上踐履大寶克受貞符怡神寡慾親賢納諫在朝之忠直勿事虚拘遺野之名賢急為登進玉瓚毖於清廟瑚璉賁於明堂共襄大噐永固金甌雖謂虞舜黄璽夏禹元圭至今存可也區區傳國璽其真偽豈足論哉
  秦璽至漢已亡後之僣竊多偽為之其不足重明矣治中秦中所進上令禮部察騐謂與輟耕録所載秦璽規製不合僅賞軍人毛志學銀五兩此治之所以為治也河南省所報上令賫進天子親御文華殿璽貯御前逆閹魏忠賢手捧之慿軒頒示羣臣皆呼萬嵗傳制受賀而罷此天啟之所以為天啟也巡撫程公紹一疏烺烺千古矣程公徳州人崇禎初起為工部右侍郎四疏告歸優游林泉歿贈工部尚書
  丁酉六月曬書得萬厯癸未中書謝從寜所搨璽文一紙因書二疏於後以為山中閒玩退谷手記按宋紹聖三年十二月長安村民叚義掘地得玉璽正緑色以獻於朝蹇序辰安惇等皆言此秦璽漢以為傳國寶自五代失之今為時而出尋詔禮部御史臺學士院秘書省太常寺議於是蔡京等奏考之璽文皇帝壽昌晋璽也受命於天後魏璽也有徳者昌石晋璽也今云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其為秦璽無疑哲宗遂以五月朔御殿受賀改紹聖五年為元符元年云此事與熹宗朝事極似











  春明夢餘録卷二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録卷二十七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光禄寺
  光禄寺在皇城東華門内初為宣徽院尚食尚醴二局繼改光禄寺掌祭饗宴勞酒醴膳羞之事辨其名數㑹其出入量其豐約以聽於禮部凡祭祀請眎牲進飲福酒胙凡薦新共品物凡祭塟共祭物凡牲果嘉蔬移上林苑共不給市諸民視時估十加一凡市直季支凡貢獻果鮮厨料省受之凡噐皿移工部若募工兼作之嵗省其成敗凡宴待四方貢使差其等共之凡傳奉宣索籍記而覆奏之監以科道官各一人其屬四署曰大官曰珍羞曰良醞曰掌醢而司牲司牧二局焉
  周官天官膳夫上士二人中士四人下士八人府二人史二人胥十有二人徒百有二十人掌王之食飲膳羞以養王及后世子即今光禄寺官之職也寺有四署曰大官即周官庖饔之任曰珍羞即周官籩人之任曰良醞周官酒人是也曰掌醢周官醢人是也周官凡膳夫甸師酒正宫人之屬皆總于太宰盖太宰之佐王將與之講論治道而經綸邦國則内必有以養其心外必有以養其身以一人而治四海則必以四海而奉一人若夫奉養有節而交于萬物有道則自有九式存焉而侈非所慮也故王日一舉一太牢也朔日加食一等則二太牢也齋之日三舉則三太牢也盖朔之聽政勞於常日於是而有加於常食祭祀將以致精明之徳自强於禮而交於鬼神不可以不備其養于是而又有加于朔反覆膳夫一官其所以奉至尊而助體氣之養者一何其至也必品嘗食乃食所以謹其節必侑徹以樂所以導其和必奉膳而贊祭所以起其敬必受祭僕司士之福與摯所以養其徳
  元人王惲云有㫖講䆒光禄寺職掌寺與卿漢官也應劭曰光明禄爵勲功也言光禄典郎謁者虎賁羽林舉不失徳賞不失勞故曰光禄勲郎中令秦始置掌宫殿門户及諸郎在殿中之侍衛者故曰郎中令漢因之不改北齊隋唐止掌膳許左丞衡作新定官制圖大抵以唐為則品從畧與金同洪武初禮部尚書牛諒上所考定進膳禮奏言古禮凡大祀齋日宰犢為膳以助精神上曰太牢非當用之物致齋三日而供三犢所費太侈夫儉可以制欲澹可以頤性若無節制惟事奢侈徒増傷物之心何益事神之道諒曰周禮是古人所定非過侈也上曰周官之法不行于後世多矣惟自奉者乃欲法古其可哉
  洪武元年正月初八日諭今後但係光禄寺買辦一應供用物件比與民間交易價錢每多十文且如肉果之類及諸項物件民人交易一百文一斤光禄寺買辦須要一百十文隨物貴賤每加一分賣物之人照依時估多取十文利息
  宣徳五年二月行在光禄寺厨士告言光禄竊減外國供給之弊上命行在刑部侍郎施禮執而罪之且諭禮曰光禄寺之不止此祖宗以来飲食供給皆有定規比聞擅自増減應給之人率不能得得者率非應給之人惟虚立案牘掩人耳目宜䆒治之因顧侍臣曰毋謂飲食細故不干大體華元殺羊享士羊斟不與遂致喪師勾踐投醪于江與衆共飲士心感悦遂成伯業以此而論所係非輕寺額設銀二十四萬先時止用十二萬餘至正嘉時用至三十六萬猶稱不足嘉靖中厨役用四千一百名
  嘉靖中光禄嵗用銀計三十六萬上疑有乾沒乃諭内閣今無論祖宗時兩宫大分盡省九嬪僅十餘宫中罷宴設二十年矣朕日用膳品悉下料無堪御者十壇供品不當一次茶飯朕不省此三十餘萬安所用也閣臣對祖宗時光禄寺除米豆果品外徴解本色嵗額定二十四萬彼時該寺嵗用不過十二三萬節年積有餘剰後加添至四十萬近年稍減乃用三十六萬其花費情可知而冐費之有四一傳取錢糧原無印記止慿手票取討莫敢問其真偽一内外各衙門闗支酒飯或一人而支數分者或其事已完而酒飯尚支者一門禁不嚴下人侵盗無筭一每嵗増買磁噐數多臣查得㑹典内一欵凡本寺供用物件每月差御史一員照刷具奏内府尚膳監刋刻花攔印票遇有上用諸物某日于光禄寺取物若干用印鈐盖照數支領進用本寺仍置文簿登記嵗終㑹計稽查此一例不知何年停罷若查復舊規則諸可革矣乃切責該寺官而添差御史月籍該寺支費進覽
  神宗朝宫膳豐盛列朝所未有不支光禄錢糧彼時内臣甚富皆令輪流偹辦以華侈相勝又收買書畵玉噐侑饌謂之孝順上惟嵗時賞賜而已至崇禎禁止一日欲食米糖内臣奏令御膳監製進上問一料所費㡬何對曰得銀八兩上以銀三錢令赴市買之須臾捧一盒至上分給各皇子公主笑曰此寜須八兩耶
  崇禎十五年春光禄寺支用
  皇帝膳每日三十六兩 每月一千四十六兩厨料在外 又藥房靈露飲用粳米老米黍米在外
  皇后膳每日十一兩五錢 每月三百三十五兩厨料二十五兩八錢
  懿安皇后同
  承乾皇貴妃 翌坤貴妃兩宫每月各一百六十四兩
  皇太子膳並厨料每月一百五十四兩九錢定王 永王兩宫每月各一百二十兩 光禄寺每月册奏一切内外諸費約用二萬餘兩
  崇禎十六年癸未九月上諭内閣輔臣修省應有實政庶㡬挽回氣運仰希天慈如賊冦失事各案應速結戰守有功應速叙此二事全賴先生每秉公擔當如錢糧不足亟宜節儉先自朕躬始若祀典豐潔仍舊不敢議減外朕久服浣濯之衣此無可議惟日用膳品減去一半各宫分減去十分之四宫女内員桌銀減去十分之三通俟平定之日照舊在外衙門有可節裁者亦著照此推行再如兵火焚殺之酷災變死亾之慘朕皆不能拯捄消弭殊愧君師之位今又添嬪御之奉乃是増過増慚之舉其選擇之事竟宜停止此亦節儉之一事其章疏沉壓過多朕不能朝上夕下稽誤政㡬皆朕之過當極力披閲發行先生每即擬㫖来行寺中典故
  光禄卿蔚能朝邑人於成化初以吏員為禮部侍郎管光禄卿事盡心職事每宴㑹躬自檢視必求豐潔在光禄三十年未嘗持一臠還家嘗率其僚請清查入内供應噐皿有㫖逮問能謂衆曰上怒不可測某老矣請獨任之諸公方嚮用不以相累也既而獨受責降調官南京退無後言
  鄭宗仁於正徳中以太僕卿調光禄卿凡供應俱照治初年例日省百金上幸光禄寺樓呼之為節儉管家
  永樂十三年十二月初十日行在光禄寺卿張泌等謹奏為不遵舊制事切照洪武年間凡遇筵宴禮部奏請合宴人數坐本寺造辦茶飯完備鴻臚寺堂上官提督司賔司儀分擺班次序班搬放茶飯桌椅斟酒逓湯已有成規近年以来四方使臣朝貢及遇節令筵宴序班止是殿内斟酒逓湯其餘搬放茶飯桌椅斟酒逓湯等項俱係本寺整理臣等累對鴻臚寺官説知舊制事例其寺丞丁鐸髙慶司賔司儀王神等視為泛常畧不䆒心照例改正又不分擺與宴官人等依品序坐致使攙越擠匝難以供應非惟背舊制乖禮儀實乃故違舊制俱合拏送法司問罪縁係京官未敢擅便奉聖㫖且記他每一遭都察院着御史看着今後再不依舊制時拏了問當即又奉聖㫖但有攙越班次的再不許他入宴
  正統二年諭比聞進宫中食物所用噐皿扛索十還一二重復造用甚費財擾民今後凡進食物必須印信揭帖備書噐皿扛索之數與收領内官姓名尚膳監如數還之不足即以奏聞敢隐瞞扶同者悉坐以罪復勅宮中六尚司知之
  隆慶初詔罷寶坻縣等處採取魚鮮自今薦新上供俱令光禄寺備辦毋得奏遣内臣著為令萬歴二年光禄寺積米二十七萬石倉厫滿盈奏于東安門外買房一區改為外倉
  明初筵宴祭祀凡茶食果品俱係散撮至天順後始用粘初每盤髙二尺用荔枝圎眼一百二十斤以上柿二百六十斤以上舊制各衙門堂上官皆支光禄寺酒饌正統七年以光禄寺卿奈亨言始罷之六科給事中辦事科中每日支用如故寫抄監生每人日給米一升五日一支
  故事自冬至後至春日殿前將軍甲士賜酒肉名曰頭腦酒
  琉璃厰有牧羊地一十三頃四十一畞舊屬尚膳監後以光禄寺卿趙錦請以羊發有司而地遂荒廢
  朝廷每賜臣下筵宴其噐皿俱各領回珍貯之以為傳家祭噐
  國子監監生寫倣紙每季移送光禄寺作麵袋寺有鐵梨木酒柞可盛醞三十石洪武中籍沒沈萬三家物永樂移置寺中
  吏部選官于棕棚賜宴必用糯米糕一盤永樂朝吏部説選正值上用饌掇御前米糕賜之命光禄寺以為例










  春明夢餘録卷二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錄卷二十八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中書科
  中書科直房在午門外之西初中書省設置省舍人後革省為科定中書舍人二十人無正貳印屬資深者掌書誥勅册符鐵劵凡草請翰林院寶請諸内府左劵寶籍歸諸古今通集庫凡誥勅勘合籍以急就章為號凡誥勅之號四曰仁曰十二支曰文行忠信曰千字文以千號為滿滿則續
  所典司天子詞命親王郡王並妃初膺封號合受金銀册則書之自郡王以下至奉國中尉自王夫人以下至鄉君合給誥命則書之凡公侯伯初受封爵合給鐵劵凡勲戚内外文武官應給勅命誥命則書之其職掌至重也每大朝㑹則擬四員與翰林史官上殿東西班對立凡東宫節令朝賀定擬二員文華殿導駕侍班凡㑹試一員入塲收掌試卷日給大官酒饌與翰林宫坊尚寶司六科同為侍從之臣諸司無相並者其地勢至清也其選用自進士外舉人與纂修書成被恩典者乃得之監生生儒惟有勲勞大臣暨宫僚講官有子孫宜承廕叙奉特㫖者乃得之至文華殿門東房别設中書舍人分直職專奉㫖書冩書籍等項武英殿門西房别設中書舍人分直職專奉㫖冩篆册寶圖書等項内閣誥勅制勅二房中書不屬中書科中書所書告身皆佐史體無佳筆隆慶中司馬王崇古以泥金書軸請寶為言者所糾然唐制皆名手書如顏魯公自書告身朱巨川一人而顏魯公徐季海俱為之書巨川賴此以傳至宋即當制者書字兼真行幸得歐蘇便奉為瓌寶
  張文忠璁言成化以前誥勅之體猶為近古其于本身不過百餘字祖父母父母並妻不過六十字言之者無費詞受之者無愧色近来藻情飾偽張百成千以萬乘之尊下譽匹夫匹婦之賤殊非政體宜加釐正詔自今誥勅務從簡實不許競飾浮詞致䙝體制夫立詞失體固當申飭而書法板俗迄無言者
  邱濬曰唐武徳二年改内史舍人為中書舍人臣案此中書舍人設官之始然是官也故於中書省故以中書舍人為名我朝罷中書省尚仍其舊名名雖同而實則異也盖前代之中書與翰林學士分掌内外制誥以為兩制盖屬文之官也我朝之中書舍人則專以書寫為職耳書者六藝之一漢人謂之小學以試學童為吏者也夫人能之無庸設官設之始自今日盖以王言所係之重前代乃屬筆于吏胥殊無慎重之意祖宗以此設官盖有深意必得夫素通儒術深明六書之義心正筆端如栁公權所云者居之庶不汙王言耳茍粗識偏旁而學術無素者尚不足以當此况又粗率側媚而流品非清者哉
  誥勅
  唐最重誥命開元二十三年加皇子榮王以下官詔張九齡蕭嵩等十三人就集賢院人書一通以進三相各賜絹三百疋餘官二百疋其愛重如此唐制拜官之日即給告身其人先輸朱膠綾紬價錢方准書給即今之誥勅也宋之制亦然每至宣麻誕告鎖院演綸詞頭已下外人未知其密且重如此
  明初拜官之初亦給誥勅其後除授陞遷止奉成命吏部備書㫖意移以咨劄以為慿據至考滿覃恩方給誥勅以獎其成
  宋元封贈大父母降父母一等封贈父母降本身一等盖推恩近重而逺輕也然子孫之心終有不忍明制封贈三代一如見爵教孝之典可謂大備封典有再醮不得受封之説典制為妻不為母引楊文貞事辨之然正不必然也按㑹典曰洪武二十六年定凡曽祖父母祖父母父母曽犯姦盗除名等罪及例所封妻不是以禮娶到正室或係再醮娼優婢妾並不許申請其昭然如是乃有以母再醮不請封者殊失考
  各中書考
  石民外集曰中書舍人以進士起家為此者有官而無署其俗謂中書科者乃因與六科聯署而借言之實文移奏疏不入此字也其職業唯用寶之時同符卿供事盖尚是政府之遺體其他引班等職則以補科臣不足亦以聯署而及之耳絶無繕寫之職其以選入制勅房者舊時進士亦為之今止以待舉人之髙選其職為草武臣誥命贈䘏誥勅諭祭文此外制也亦不與繕寫其餘兩房史舘文華殿則以繕寫為職而武英殿辦事及舊有仁智殿辦事則且及于畫即古之書畫學又不特繕寫也至于貲入兩殿者則借以銜實無職掌他銜皆可辦事盖在辦事不在中書也以中書多譌而為兩殿中書耳而兩殿資深者亦有較理書籍之名書不在殿何以得較此欲文其名而失其實也
  誥勅房中書永樂初選翰林文學之臣六七人直文淵閣叅典機務詔册制誥皆屬之而謄副繕正則中書分直更入事竣輙出宣徳間三楊始置厨饌于閣之東偏而選能書者處以閣之西小房謂之西制勅房諸學士則居閣之東五楹專管勅誥具稿定正于閣臣乃付中書繕進謂之東誥勅房而帶知制誥銜則惟閣臣與諸學士而已中書等官不敢僣也時諸學士每早與閣臣㑹食乃退正統九年陳循入閣後學士惟劉一人過自遜避朝退止于東閣不復㑹食視誥勅以後學士皆因之至後誥勅悉委于中書而中書稱為内閣書辦萬歴元年定兩殿中書九年考滿官階陞至正五品止如再有年勞止得加陞服俸
  識餘録云中書周令温州人嘗言成化年間授職彼時中書與閣下如同僚然投刺俱平交盖宣徳以前本一堂相處今之西房即文淵閣也閣臣居中中書居東西兩房各辦其事己撤内庫十間以西五間居閣下謂之文淵閣以東五間藏書籍而東房中書亦遷居之故今以閣下稱中堂而東西非房矣猶稱兩房者沿舊名也凡閣下到任尚之兩房答揖若六部之于各司無是體矣
  附記
  崇禎元年上諭近来誥勅文字繁稱過情殊為非體以後撰擬不由詞臣繕寫不由中書者俱與着實查駁
  春明夢餘録卷二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錄卷二十九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宗人府
  宗人府在皇城之東吏部衙門之上坐東向西洪武三年置大宗正院正一品二十三年改為宗人府設宗人令左右宗正掌皇族之屬籍以時修其玉牒書宗室子女嫡庶名封生卒婚嫁諡塟之事初以秦王為宗人令晉王燕王左右宗正周王楚王左右宗人及建都北京永春侯王寜洪熙宣徳武定侯郭署事正統三年始建府西寜侯宋瑛嘉靖中京山侯崔元署事寜瑛元皆駙馬都尉仁宗貴妃弟崇禎五年壬申推掌印以近代多用都尉諸戚畹太康伯張國紀軰起而爭之然竟用都尉至己卯再推復力爭仍用都尉萬煒
  周禮少宗伯掌三族之别以辨其親疎此宗人立官之始後世因之置宗正然列於九寺之中至明特立宗人府于六部之上玉牒始于宋大中祥符其制考定世次枝分派别而歸于本統者為僊源積慶圖推其所自出至於子孫而列其名位者為宗藩慶系録具其官爵功罪生死乃若男若女者為類紀同姓之親而序其五服之戚疎者為屬籍編年以紀帝系而載其厯數及朝廷政令之因革者為玉牒
  明之玉牒至嘉靖重修其總圖倣古史世表之法以横格分代數列書其名氏而各所出之子孫則逓書于各之下仍餘下方以俟續書其圖以帝系為統有雖係長出而在藩封及國初加封為王者俱不以加書于帝系之前有長出而殤追授封號者唯册内載之不以列于圖盖從禮部之議也禮部疏云嘉靖二十四年九月初一日内閣題玉牒事宜臣等為照玉牒紀載宗支以垂萬世係朝廷重事其制不敢不倍加詳慎其舊牒内有事當釐改者理合開具上請臣等看得第一册内例有總圖備載天潢世系于首所以表帝王之統合同氣之親也切因世代未逺人數未多有紙一靣列書代氏而以硃線各系所出之子孫于下但近年以来宗蕃衍已倍于前其數不下累萬兹仍用前制不惟紙狹不足備載而字跡微硃線紛亂難以尋檢不無遺漏混淆之况將来天支萬代愈難増續臣等竊意畧倣古史世表之法以横格分代數而列書其名氏于上其各所出子孫則從而逓書于各之下庶世次不紊一覽可見仍餘下方以俟後来增入臣等又思得玉牒之修當以帝系為宗統其中有雖係長出但不有天命位在藩封如懿文太子秦晉二王不敢以加於成祖之前又有雖係長出但既殤而追受封號如悼恭太子岳懷王哀冲太子惟當以册内載之不敢列于圖之前俱所以尊帝統也其無可仿如頴陽等王則仍書之又壽春王熙祖之長子仁祖之兄也南昌諸王仁祖之長子太祖之兄也俱在太祖有天下之後追封為王今靖江王則南昌王之後也以太祖之聖子神孫視之則有堂從之分舊圖以列于帝系之前今移置本支之後亦所以尊帝統也
  明太祖自叙世徳碑本宗朱氏出自金陵之句容地名朱巷在通徳鄉上世以来勤農桑五世祖仲八公娶陳氏生男三人長六二公次十二公其季伯六公是為髙祖考娶胡氏生二子長四五公次即曾祖考四九公娶侯氏生子四初一公初二公初三公初四公初一公凡四子初一公配王氏為祖考妣有子二人長五一公次即先考諱世珍元初籍淘金户金非土産市于他方以先祖初一公困于役遂棄田廬携二子遷泗州旴縣先伯考五一公十有二嵗先考纔八嵗先祖營家泗上置田治産及卒家日消由是五一公遷濠州鍾離縣其後因至鍾離居先伯考性淳良務本積徳與人無疾言忤意鄉里稱善人先伯娶劉氏生子四人重一公重二公重三公生旴重五公生鍾離先考君娶陳氏泗州人長重四公生旴次重六公重七公生五河某其季也先遷鍾離後戊辰年先伯公有孫六人兵興以来相繼寢没先兄重四公有子曰文正今為大都督重六重七俱絶嗣曩者父兄因某自幼疾捨入皇覺寺中甲申父母長兄俱喪次兄守業又次兄出贅劉氏某托跡緇流至正二十四年天下大亂諸兄皆亡淮兵大起掠入行伍乃招集義旅兵力漸衆因取滁和龍鳳三年帥師渡江駐兵太平為念先考君常言世為朱巷人宗族俱存平日每有鄉土之念即訪求故鄉宗族之所遂調兵取句容明年克金陵而朱巷距城四十里族父兄昆弟四十餘人至始得與之叙長幼之禮行親睦之道但朱氏世次自仲八公之上不可復考今自重八公髙曾而下皆起家江左厯世墓在朱巷惟先祖塟泗州先考塟鍾離此我朱氏之源流也爰自金陵太平駐師開府為基本之地實鄉郡焉屢嵗征伐拓境吳楚甌越方數千里由是累有顯爵乃龍鳳九年三月十四日内降制書曾祖考為資徳大夫江南等處行中書省右丞相上䕶國軍司空吳國公曾祖妣侯氏吳國夫人先祖考稱大夫江南行中書省平章政事上柱國司徒吳國公祖妣王氏吳國夫人先府君開府儀同三司錄軍國事平西右丞相吳國公先妣陳氏吳國夫人以閏月十三日祇謁隴上焚香告祭遵舊典也重念報本禮行宜厚今勉建事功匪由已能實荷先世靈長之澤垂衍後昆報恩三代并為公以遂子孫者之至願書曰作善降之百祥易曰積善之家必有餘慶先祖父積功累善天之報茂于厥後凡我子孫皆當體祖宗之心蹈徳存仁以永其緒于無窮是吾之所望也于是備書于後以傳信將来有所考焉
  按明緒本顓頊周諸侯國于邾漢司空朱浮裔太祖不肯冐附名族惟以所知徳祖為始祖其見過於漢唐逺矣
  帝系
  明髙皇二十六子懿文太子秦愍王晉恭王成祖文皇帝周定王楚昭王齊庶人潭王梓趙王杞魯荒王蜀獻王湘獻王代簡王肅莊王遼簡王慶靖王寜獻王岷莊王谷庶人韓獻王瀋簡王安惠王唐定王郢靖王伊厲王皇子楠
  太宗四子仁宗漢庶人趙簡王四皇子
  仁宗十子宣宗鄭靖王蘄獻王越靖王襄憲王荆憲王淮靖王滕懷王梁莊王衛恭王
  宣宗二子英宗景皇
  英宗十子憲宗榮王三皇子許悼王德莊王秀懷王崇簡王忻穆王吉簡王徽莊王景皇一子懷獻太子憲宗十三子悼恭太子孝宗睿宗岐惠王益端王衡恭王雍靖王壽定王八皇子汝陽王涇簡王榮莊王申懿王
  孝宗二子武宗蔚悼王
  睿宗二子岳懷王世宗
  世宗八子哀冲太子莊敬太子穆宗景王頴殤王薊哀王戚懷王均思王
  穆宗二子神宗潞王
  神宗五子光宗福王惠王桂王瑞王
  光宗二子熹宗崇禎帝
  崇禎帝三子皇太子永王定王
  二祖公主
  明太祖十六女長女臨安公主駙馬都尉李祺寜國大長公主梅殷安慶公主歐陽倫汝寜公主陸賢懷慶大長公主永春侯王寜大名大長公主李堅福清公主張麟壽春公主傅忠南康大長公主胡觀永嘉大長公主郭鎮汝陽大長公主謝逹寶慶大長公主趙煇餘未詳
  成祖五女永安公主廣平侯袁容永平公主富陽侯李讓安成公主西寜侯宋琥咸寜公主西平侯宋瑛常寜公主沭昕又按懿文江都公主耿璿御定名次
  懿文太子位下允文遵祖訓欽武大君勝順道宜逢吉師良善用晟
  秦王位下尚志公誠秉惟懷敬誼存輔嗣資亷直匡時永信惇
  晉王位下濟美鍾竒表知新慎敏求審心咸景慕述學繼前修
  燕王位下係帝系髙瞻祈見祐厚載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簡靖廸先猷
  周王位下有子同安睦勤朝在肅恭紹倫敷惠潤昭恪廣登庸
  楚王位下孟季均榮顯英華藴盛容宏才升博衍茂士立全功
  齊王位下賢能長可慶睿智實堪宗養性期淵雅寅思復㑹同
  魯王位下肇㤗陽當健觀頤壽以振舉希亷逹康莊遇本寜
  蜀王位下悦友申賔讓承宣奉至平懋進深滋益端居務穆清
  湘王位下久鎮開方岳揚威謹禮儀剛毅循超卓權衡素自持
  代王位下遜仕成聰俊充廷鼐鼎彛傳貽連秀郁炳燿壯洪基
  肅王位下贍禄貢真弼縉紳識烈忠曦暉躋富運凱諫處恒隆
  遼王位下貴豪恩寵致憲術儼尊儒雲礽祺保合操翰麗龍輿
  慶王位下秩寘台鼒倪伸帥倬竒适完因巨衎隲眷發需毘
  寜王位下磐奠覲宸拱多謀統議中總添支庶濶作哲向親衷
  岷王位下徽音膺彦譽定幹企禋雍崇理原諮訪寛鎔喜賁從
  谷王位下賦質僖雄敞叢興闡福昌篤諧恂懌豫擴霽昱禎祥
  韓王位下冲範徴偕旭融謨朗璟逵亶韶愉顥慥合緒价蕃維
  瀋王位下佶幼詮勛恬珵效廻瑝湜源諲晳暐圭璧澈澄昻
  安王位下斐序斌延賞凝覃濬祉襄恢嚴顓輯矩縝宻廓程綱
  唐王位下芝彌宇宙碩噐聿琳琚啓齡蒙頌體嘉厯恊銘圖
  郢王位下偉聞參望奭箴誨洎臯麒麟餘積兆奎頴璿璣
  伊王位下顒勉諟訏典褒珂采鳳琛應疇頒冑選昆玉冠泉金
  靖江王位下贊佐相規約經邦任履亨若依純一行遠得襲芳名
  舊有潭王位下福昌忻保定嘉應必興隆啓處詢從式尊聞汝貴中以國除祖訓不載靖江王府不以五行為拘
  封建
  洪武元年既立長子標為皇太子三年四月詔封諸子為王分鎮各省第二子樉秦王國西安第三子棡晉王國太原第四子即成祖燕王國北平第五子橚周王國汴梁第六子楨楚王國武昌第七子槫齊王國青州第八子梓潭王國長沙第九子杞魯王國兖州第十子檀蜀王國成都第十一子湘王國荆州絶後又封子代王大同肅王甘肅後移蘭州遼王廣寜後移荆州慶王寜夏寜王大寜後移南昌國除岷王雲南後移武岡谷王宣府絶韓王平凉瀋王潞安安王某處絶唐王南陽郢王安陸絶伊王洛陽又封兄子為靖江王國廣西上親製祖訓頒賜太子諸王親王嵗禄五萬石後定為萬石慶肅諸王亦有二千石者親王嫡長子襲封餘封郡王郡王嫡長子襲封鎮國將軍鎮國子俱輔國將軍輔國子俱奉國將軍奉國子俱鎮國中尉鎮國子俱輔國中尉輔國子俱奉國中尉郡王初封禄二千石嗣封一千石其將軍中尉以次逓减至二百石皇女為公主禄二千石親王女為郡主郡王女為縣主郡王孫女為郡君曽孫女為縣君元孫女為鄉君禄亦逓减至二百石其配駙馬儀賔宫室服色儀仗各有差具載㑹典玉牒削除
  齊王槫永樂四年并世子諸王俱削爵錮南京西内宣徳三年以嫌賜裁少子賢爀存谷王穗永樂十五年并世子諸王俱削爵錮西内宣徳三年以嫌俱賜裁漢王髙煦宣徳九年并世子諸王俱削爵錮西内後俱賜裁又齊谷以反搆漢以反皆誅其子故國盡除荆王見潚治中削爵錮西内尋賜裁以弟之子和王嗣國不除楚世子英燿嘉靖二十四年誅庶弟恭王嗣國不除晉王濟熺永樂十二年削爵守恭園弟濟熿立宣徳三年濟熿削爵錮鳳陽髙墻濟熺子憲王嗣國不除遼王貴烚正統中削爵守簡園弟肅王嗣國不除寜王宸濠正徳十五年反誅國除諸弟兄爵如故徽王載埨嘉靖中削爵錮鳳陽髙墻國除伊王典楧隆慶中削爵錮鳳陽髙墻國除遼王憲㸅隆慶中削爵錮鳳陽髙墻國除唐王崇禎九年削爵錮鳳陽髙墻國不除
  宗籍
  玉牒所載親王二十四郡王二百五十一鎮輔奉國將軍七千一百鎮輔奉國中尉八千九百五十一郡主縣主郡君縣君七千七十三庶人六百二十而未封未名者與夫齊府之餘髙墻之庶皆不與焉
  宗例
  慶成王晉恭王之曾孫也治五年八月山西巡撫楊澄等奏王子女至九十四人恐其中有收養異姓之且為子鎮國將軍竒等增年冐支禄米乞下禮部議處并乞下各郡王以下定妾媵之數禮部查勘覆奏謂王子女俱王妃夫人并宫人室女所生别無違碍其冐支禄米法宜追徴還官得㫖王子女既無違碍其冐支禄米不必追徴准作以後年分該支之數法司原奏有不許濫收子女事例仍行各王府知㑹自郡王以下妾媵多少之數再㑹官定議以聞禮部復㑹議覆奏謂郡王自正妃外妾媵不得過四人各將軍不得過三人中尉不得過二人從之著為令
  成化中追降韓府漢陰王徴鍵為庶人王母平氏妃周氏及冐封郡王縣主者皆賜死妃父周恂凌遲處死妻妾子皆梟首籍其家仍貽書天下諸王以王無子將死令宫人若有娠者以托韓王及韓王既薨妃父恂與王母及妃謀取其妾之女與他人男前後令妾與子抱納宫中既長請于朝俱受封上惡其冐亂宗支故特以異法處之
  天順中命諸宗室凡無子者方許請繼室生子至八嵗者方許請名女至十五嵗者方許請封景泰時岷王徽煣奏蒙封臣子音垽為世子臣弟徽煝為江川王凡遇節令及家庭行禮班次不定命禮部議以宗子法言之則以嫡長為重以家人禮言之則以尊卑為先凡遇公禮則當依宗子法重在世子家庭私禮則當依家人禮尊歸叔伯天順末年楚府岳陽恭僖王薨無嗣其弟鎮國將軍墀嫡長子輔國將軍均鍠請嗣封以奉恭僖之祀禮部言稽考近制惟親王無嗣有以郡王進封者郡王無嗣有以鎮國將軍進封者無輔國將軍封郡王例事遂止
  崇禎帝系
  諭徳許士柔帝系不可畧疏臣備員史局執事神廟熹廟兩朝纂修之役得于皇考實録大端目渉手鈔反覆叅定尤加詳覈竊以為本朝實録一書即古帝王本紀史家編年遺意也其間提綱振目最重且大莫若聖作明述世系相傳之際故總紀之則父子母后之倫書之必其備分紀之則兄弟同宫異寢之序書之又必其明惟明且備乃為實錄此定體也以臣觀於皇考改錄世系獨畧萬不可解此不可以當代闕文傳疑後世積慮于中欲陳已久今請為皇上備陳之而加裁察焉臣謹按原錄萬厯三十三年乙巳十一月十四日皇考第一子生命廟諱孝和皇后出此熹廟篤生之自所當書也後三十四年丙午十二月二十八日皇考第二子生命某名孝和皇后出追封簡懷王後三十七年己酉七月十五日皇考第三子生命某名母選侍王氏出後三十八年庚戌十一月十六日皇考第四子生命某名母選侍李氏出此諸皇子逓年之自所當書也迨至我皇上鳳乳龍興之瑞孝純皇后捫天懷日之祥亦實在萬厯庚戌間則聖母氏族所自出封號所自隆錄中固自當具載皇上娠教之年聖誕之日命名之典潛邸之號錄中尤自當表明盖必如是而後倫備而序明可以見皇考當時前有為之作後有為之述後宫多俔天之媛五葉肇承乾之暨乎聖母麟趾之並庥王母葛藟之綏福昭代盛烈誠可以光示于天下萬世無窮也亦必如是始見我皇上帝立之最竒天命之攸歸三代以来所未有而昭代二百餘年所僅見也乃臣所閲改録則考以皇上娠教之年聖誕之日不書也命名之典潛邸之號不書也臣不能解也更考以聖母出何氏族受何封號不書也臣不能解也而且徧及諸王之生與所生之自花蕚相輝之美鳲鳩並飼之仁不書也臣不能解也所書者止三十三年乙巳皇考第一子而巳夫皇考實生五子而何以獨紀其一皇上實有四兄而何以竟遺其三臣不能解也且臣同官文震孟所言此改録所筆焉者也筆焉而不信天下萬世猶得按其筆而正之若今臣所言此改録所削焉者也削焉而不著則將使天下萬世讀皇考實錄者謂聖躬之誕降果何辰謂聖母之發祥果何姓謂其間花蕚輝映者又果㡬何人是使聖朝父子母后兄弟之大倫皆缺而不具晦而不辨也臣所謂不可解者此也或者為之解曰皇上之誕降聖母之發祥在皇考之錄雖不書而萬厯三十八年皇第五孫之生當必書之也臣則曰自仁率親上而至于祖自義率祖下而至于禰祖廟尊而逺何若禰廟親而近以明明天子不大書于禰廟皇子之列而附書于祖廟皇孫之列此何可為訓也又或為之解曰皇上之誕降聖母之發祥在皇考之錄即不書而天啟初年皇五弟之冠婚册號當必書之也臣則曰父子相傳之謂世兄弟相傳之謂及總繇一本之繼體須辨兩宫之各乳况冠婚册號乃成立以後之典禮誕降發祥乃哲命初生之本原本原蚤已不著典禮何自而加以明明天子不蚤揭其天錫岐嶷之始而雜見于藩邸婚封之列又何可為訓也若此者其在當曰筆則筆削則削果無心耶抑有心耶其無心也是玩帝系而輕削之不可訓也其有心也是紊帝系而故削之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今原錄雖不藏史宬然聞當日之史臣嘗絜而藏之閣中矣皇上試命典籍搜取詳加睿覽此叚紀載原錄有是乎無是乎原錄而有之則原錄宜復也原錄而無之則改錄何以不補也况原錄之成在皇上潛邸之日而統系之詳慎如此及改錄之成在皇上御極之初而統系之慢忽如彼將何以傳信天下萬世也而宫闈更有大典今日不容不著明者孝元貞皇后皇考之元配也遡青宫承飾之春則當以萬厯三十年二月書大婚以正其始迨副禕掩綵之冬則當以萬厯四十一年十二月書辭御以正其終而今錄勿書也天下後世考皇考元配之始末者將何徴也孝和皇后熹廟之所鍾慶也在承華懸矢之辰業已于萬厯三十四年三月書封號以著有初至景殿驚葭之夕亦當以萬厯四十七年三月書辭御以著有卒而今録又勿全書也天下後世考熹廟鍾慶之始末者又將何徴也至孝純皇后之辭御日月已載著祀典而其年亦不著于錄中此又所當詳載者也臣所謂總紀之欲其備分紀之欲其明者此也總之今日之錄本紀編年之意微而提綱振目之法冺義例不問所重輕筆削不所緩急而臣于皇考實錄尤獨註詳者則以列聖實錄祗取當年之行事分著本年之條目而遂可備一王之書皇考實録必以一月之紀載備舉四朝之大綱而後可以成一代之史此臣所以積慮於中欲陳已久不能不為皇上備悉之而仰祈聖裁者也
  又詳考補牘以效史職疏臣前有帝皇世系一疏仰祈聖鑒摉取原錄詳加叅訂以定信史奉㫖實録體裁自有累朝成例不必復滋煩議臣恭繹明綸敢不敬懼奉持無容再凟然臣終夜思維平旦憬然竊有不得已而言者則臣嘗攷之累朝實錄矣臣未暇全舉即以我太祖髙皇帝二十六子憲宗純皇帝十有三子其最盛也而實錄中書誕書名書婚書封母后著焉仁宗昭皇帝十子世宗肅皇帝八子亦最盛也而實錄中書誕書名書婚書封母后著焉次及妃嬪公主以至冠婚典禮莫不燦列昭如雲漢是帝皇世系為成例者也但我皇考在位止是一月其世系書法既不能如列聖條析于編年之中自當絜要提綱統列于總紀之首而臣閱改錄掛漏殊甚即我皇上聖母孝純皇后並未紀載其餘可知且臣遡此錄告成之日在皇上元年二月是皇上登大寶既半年矣我朝列聖一帝止生一帝而我皇考一帝而生二帝則為臣子者以皇考總紀之首篇紀皇上龍興之盛事自是千古無兩之美業而改錄不然反舉原錄而刪削焉則臣前疏所論列者政謂夫改録與累朝成例有所不合也如果合成例臣又何有言若原錄總紀則世系明備仰祈我皇上試宣取詳覽其是非得失必有瞭然者此臣前疏所謂原錄宜復也乃臣積慮詳訂前疏有未敢深言與未及悉言者以聖明在上臣安敢復隐而不吐以朦狥滋戾其一曰髙皇后之祭典宜書也盖禮莫大于祭祭莫重于始祖而國家以八月初十日髙皇后忌辰祭奉先殿先二日奏祭此萬世不祧之廟制累朝實錄所必書而世宗肅皇帝以是日聖誕議先期受賀議同日舉行實録所載尤詳今皇考元年八月初十日奉先殿行禮弗書也若曰不舉而不書則以皇考之孝敬必無此失節若曰舉之而不書是以臣子之忽玩䧟皇考于廢禮也且是月初八日孝康皇后之祭則書初二日先師孔子之祭則書而何獨漏于髙皇后也其一曰孝端顯皇后之為嫡母宜書也夫分莫尊于正嫡而恩莫大于保聖當孝靖皇后封號未加我皇考青宫未定而貴妃顯號先隆之日國本㡬危于震虩天心幸託諸坤寜商山之羽翼曽未能轉日而河洲之荇藻乃可以補天在當日調䕶之苦心真萬古慈聖之極則乃至今外廷尚論夾輔之功而中宮不言顧復之徳即貴妃尚見封后之論而嫡母不著其恩勤之勞此真天理所必不可磨而人心所必不容冺者也臣所謂未敢深言者此也又其一曰皇考之冠禮夫冠禮成人之始嘉事之重與婚禮並書累朝可考也况古者天子之子十五而冠而皇考以二十而冠即以二十而婚視列帝嘉禮後期已甚此其危疑震撼所闗特重今何以不書也其一曰皇考之公主夫公主同氣之至親内戚之至貴與子並書亦累朝可攷也盖古者男女異長以辨内外而皇考本育八女所存三主則寜徳遂平樂安其笄字于歸皆骨肉毛裏所係最親今何以不書也此臣所謂未及悉言者此也凡此皆大經大法典章首務聖明在上臣子所當有言無諱而皇上孝思無窮所當下明詔令史局著之本錄者也至于書法之宜繁宜簡則以列聖在位多歴年所其于編年既詳則于總紀可約而皇考在位止是一月夫既不暇編年自當詳于總紀此史官之事臣業已具揭閣臣無容贅凟聖聽也臣職在史局叨禄十有餘年外無疆塲汗馬之勞内無民社耑城之績惟是討論故實次第編摩以供史職庶無瘝官故敢不辭數凟仰祈聖聽
  萬歴實錄
  萬歴三十三年乙巳十一月皇太子第一子生即熹宗選侍王氏出神宗以元孫生頒詔天下諭宗藩
  三十四年十二月二十八日皇太子第二子生與元孫同母命名由㰒四嵗薨天啟二年追封簡懷王
  三十七年七月皇太子第三子生命名由楫母選侍王氏八嵗薨
  三十八年十月十六日皇太子第四子生命名由模母選侍李氏五嵗薨
  十二月二十四日皇太子第五子生命名由檢天啓二年封信王母選侍劉氏追封貞靜賢妃泰昌實錄【初錄】
  萬歴三十三年乙巳十一月皇太子第一子生即熹宗選侍王氏出神宗以元孫生頒詔天下諭宗藩三十四年丙午二月尊上慈聖徽號是月進封聖母恭妃為皇貴妃先是羣臣屢請進封皆不允至是以宫闈喜慶大典告成特諭舉行人情歡悦三月封元孫母王氏為才人時禮部議上封號不稱神宗意傳諭再議隨出皇明典禮一書内載皇太子正妻皆封妃次皆稱才人故禮部奉㫖定今封
  三十四年十二月二十八日皇太子第二子生與元孫同母命名由㰒四嵗薨天啓二年追封簡懐王
  三十七年七月皇太子第三子生命名由楫母選侍王氏八嵗薨
  三十八年十月十六日皇太子第四子生命名由模母選侍李氏五嵗薨
  十二月二十四日皇太子第五子生命名由檢天啓二年封信王母選侍劉氏追封貞靜賢妃按光宗在東宫生育頗多崇禎初追封皇兄齊思王等皇姊悼淑公主等至辛巳五月御札皇六弟【定懿妃生】七弟【敬妃生】十妹【慎嬪生】皆殤未追封擬封六弟湘懷王七弟慧昭王十妹悼温公主七月二十日親定皇六弟名由栩七弟名由橏皇十妹名徽姃又追賜九妹名徽妱仍祭告奉先殿愍帝生母孝純皇太后生于萬歴壬辰而薨于甲寅七月十九日享年僅二十有三時帝甫四齡及登極詔曰朕惟慶源有自禮必隆于所生孝思永言施必由于親始典闗教衆誼切同心彛章具存肇稱宜亟我皇妣貞靜賢妃芬降華宗躬膺令徳徽音夙禀于女史婉懿早著于青蒲在昔皇考毓我弟昆葢華蕚共輝於連枝而顧復各勤于離裏我皇兄纂承祧之重典既篤于濬源逮躬荷世及之休情亦深于惓慕欲酬罔極宜備追崇正儷體之鴻稱舉遷祔之上典庶永無窮之問少伸不匱之思於是禮部上尊諡孝純淵靜慈肅毗天鍾聖皇后遷祔慶陵
  崇禎丁卯九月二十七日册立皇后諭曰朕聞太極元撰首闢乾坤天地合徳乃生萬物則君之有后固儷體于兩儀而弼成於風化者也朕昭受鴻圖誕撫函夏思順陰陽剛柔之道茂衍室家君王之傳嘉内徳于安貞稽懿徽于温恵敬崇壼教宜正隆稱元妃周氏揚芬華族毓慶軫元皇兄慎選以配朕躬夙夜無逸而闡敬戒已受封章于潛邸丕纉景命以維新四徳咸修六宮著範可册立為皇后女順蔚承乾之佑坤寜恊應地之符特諭於是遣禮部尚書来宗道持節英國公張惟賢捧册大學士黄立極捧璽施鳳来行禮
  崇禎元年二月初四日皇長子生誥曰朕惟帝王膺天歴而奉宗祧首重元儲尤隆世嫡朕以躬嗣位丕基夙夜祗念我皇祖皇考集慶發祥源深緒逺佇昌嗣續仰慰貽謀兹荷上帝居歆宗祊垂祐以今年二月初四日第一子生係皇后周氏出中闈開冡之先萬國愜元良之祝肆頒渥澤覃被多方
  崇禎三年二月初十日册立東宫詔曰朕惟自古帝王嗣大歴服長治久安莫不首重建儲所以定宗祧隆國本凝天眷而繫人心也我祖宗列聖相承徳祚綿洽率繇兹道以裕貽謀朕祗紹丕基兢懷付託乃荷皇穹眷祐嗣早開長子慈烺睿託坤元祥鍾震一中外起敬承之頌天人表恊應之符昨日文武臣民疏請再三舉行册禮而朕以子方襁褓謙讓未遑兹届青陽載仲之辰正值蒼㢲誕彌之月禮官復申前請衆志誠難固違爰考舊章式諏吉日祗告于天地宗廟社稷授册寶立慈烺為皇太子以仰䋲累葉無疆之緒俯慰兆人胥戴之情大典告成環垓同慶
  崇禎十四年九月十八日册封第三子慈炯為定王
  十五年三月二十一日册封第四子慈照為永王皇女樂安長公主名徽娖
  春明夢餘録卷二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春眀夢餘録卷三十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五軍都督府
  五軍都督府在闕之西皆東向初置統軍大元帥府後改樞密院又改為大都督府秩正一品設左右都督都督同知都督僉事等官洪武十三年始分中左右前後五軍都督府各府都督初間以公侯伯為之參贊軍國大事後率以公侯伯署府事同知僉事則參贊軍事永樂元年建行都督府於北京後仍分五府稱行在某都督府十八年定都北京除行在字在應天者稱南京某府洪熙元年復稱行在宣徳三年革行都督府正統六年復建五府其職分領都司衞所凡武職襲替及誥勅旗役併鎗手水陸歩騎操練俸糧屯種器械舟車賞賜聲息軍情清勾替補邉腹畫圖貼說薪炭荆葦之事分移所司綜理之
  大都督府因樞密院而改建之者也樞密院之職實古太尉大司馬諸將軍而其名則循唐宦官之舊五季託肺腑其權寄宰相上宋顓兵政稍與宰相次而號兩府然皆縉紳大夫為之至元而用其國人與漢人之以武功顯者第徃徃參互一二縉紳以贊其謨畫至眀興而截然武弁藪矣髙帝之下集慶置中書省即置行樞密院而自領之功臣宿將得序遷為同知僉院同僉判官其品秩皆仍元舊至四年辛丑之三月始改置大都督府拜皇姪文正為大都督節制中外諸軍尋増置左右都督同知副使僉事官以中書參議李善長兼司馬宋思顔為參軍經歴都事皆極一時之選而同知僉院之在軍行者尚仍其故不改吳元年甲辰正月即王位定大都督從一品左右都督正二品同知從二品副使正三品僉事從三品尋大都督坐罪廢罷不設以左右都督為長官十月進階俱正一品同知從一品副使從二品僉事從三品三年革副使陞僉事正二品凡天下将士兵馬大數䕃授遷除與征討進止機宜皆屬之十三年分大都督為五軍都督府見若以為品秩如其故者而兵部隂移之其權漸分矣至永樂而盡歸之兵部所謂五軍都督者不過守空名與虛數而已其左右都督以下至同知皆以加邉將之有功者其僉事以待序遷者而掌印僉書之類必以屬公侯伯間有屬老將之實為都督者不能什一也
  封拜考
  封建古制也而莫詳於周周之天子僅稱王而其下為公侯伯子男不能子男者為附庸其命則自九而至五其别則有同姓有異姓而其封則以功徳不以親疎秦始并天下創尊為皇帝廢封建公族無尺寸土而猶存侯爵為三等以待有功者列侯則如武城通武之類倫侯則如建成信武之類皆有邑名而不稱國下者則闗中侯有封食而無邑名然皆金印紫綬而列侯倫侯至位丞相上丞相之尊重者莫如李斯九卿之見幸有大功者莫如蒙恬兄弟而皆不得沾其慎貴可略推已漢髙豁逹裂天下以王諸子弟及大功臣而其次則因秦之舊為徹侯亦有闗内侯凡二等第功臣之為王雅非其意至白馬之誓而獨侯國存武帝狹海宇窮兵黷武不愛通侯之印以待有功者即功雖尠細或見録天下之壤地不能侯而國用則益侈於是苛為之禁以伺其過即尠細亦見削而髙帝身與共創業之臣所餘無幾封拜日下而侯國不日益漢地不小損自武帝而後封拜之與削亦漸寡而終東西二京其制亦相仿彿中間雖有呂氏之擅王與新莾之盗為公未幾輙罷自魏氏之末司馬擅制始復為五等曰郡縣公侯伯曰縣子曰縣男皆得稱開國金印紫綬而闗内侯有不開國者顧反居子男下晉氏以至齊梁陳皆因之若北魏之與北齊皆崇設王爵以待勲舊而其更有功者則别封郡公侯或一人而擔三四爵然同姓異姓皆不得為國王而郡縣公侯益卑矣後周宇文㤗辭安定王遂以安定公終其身而其子簒魏進封功臣晉趙等大國然皆稱公而不王隋氏因之至唐而始定以子弟為親王正一品其稍疎而有功者為郡王功臣之有功者為國公皆從一品郡公以至侯伯子男則逓降焉如趙無忌梁元齡之類皆得世襲而他以恩賜者或世與否自安禄山之為東平王遂毁周例而踰之然中興以後王公之格益輕至有佩櫜鞬捧酒炙而趨走於節度之庭者而封亦不復世矣宋興復唐初之制以宗室之懿叙封王爵而其疎者與文武大臣自國公而下至子男徃徃以郊恩逓進徒以媺其名而已戸不得言禄爵不得言世然猶斤斤守其靳焉自蔡京之公兩國而公制紊矣童貫之為王而王制踰矣南渡以後所謂王者遂冐於宰執如檜如侂胄如彌逺矣元承遼金之後王爵尤易即将相非勲徳可以一嚬笑而得之獨漢人至國公而止明髙帝下建業草創未遑吳元年始拜功臣李善長徐逹常遇春為國公而其他功臣之死勤事封疆者有國郡公侯伯子男之贈然徃徃一循元舊洪武三年始大啟封建皇帝之子為親王親王之從庶子為郡王而功臣則公侯伯三等有世襲有流爵罷子男不置公侯位正一品上伯位正二品上朝服進賢冠加籠巾貂蟬世襲者領鐡劵流爵則否當是時封伯者僅二人忠勤之禄僅當侯三之一誠意至不能當六之一而其輕可知矣十年以後封東莞徽先禄遂與侯等至永樂初而始定居侯之下正一品之上其階勲皆與侯等而伯亦重矣凡公侯伯之任入則掌參五府總六軍出則領将軍印為大帥督留都筦鑰轄治朝綱獨不得預九卿事
  宋制軍旅屬於樞密院與中書省並謂之兩府眀以兵部掌兵政而統軍旅專征伐則歸之五軍都督府兵部有出兵之令而無統兵之權五軍有統兵之權而無出兵之令至将屬於五府而兵又總於京營合之則呼吸相通分之則犬牙相制五軍都督府總天下之戎政國體具存其所闗者甚大眀初勲臣俱充參逰後止充兩廣湖廣漕運三總兵又次苐革而惟戎政五府屬焉五府僉書猶有以都督充者至掌印則必勲臣嘉靖八年令五府掌印官都督有才望者一體推用終不能行都督有三等曰左右都督曰都督同知曰都督僉書是為世官副都督則流官也
  都督都指揮等官雖定於洪武初然其稱謂與後亦有不同如稱都督府僉書曰某府僉都督都指揮使司僉書曰某都指揮司左封印右封印皆見於張紞雲南機務抄黄嘉靖間㑹議疏列五府銜僉書與帶俸者槩稱管府事即錦衣衞堂上皆稱管衞事亦此例也
  初制總兵無專官有事命将事已即歸後因邉境多事遂留鎮守然或地方小警調兵勦殺非奉上命者即有功亦不稱㨗具疏聞而已
  眀初在外兵馬盡是屯軍指揮千百戸管領而盡屬都司提調其制各都司掌印僉書等官缺本處有相應官聼各鎮廵官保舉兵部擬議具奏夲處無官兵部查訪中外相應官員兼用極重其選衞所之制洪武中設錦衣等上十二衞以衛宫禁留守等四十八衞以衞京城上十二衞為親軍指揮使司番直宿衞不於都督府永樂中設五府各衞於北京改前北平三衞為金吾左右衞為羽林前衞改北平都司為燕山左右衞為大興左衞為濟陽通州衞是為上十衞與騰驤左右衞武驤左右衞四衞亦得名親軍其武功中左右衞以匠役工部其諸陵設衞不隸督府亦不稱親軍凡親軍衞得直逹兵部其餘衞分流官世官土官襲替優給優飬所衞都司上之府引奏送兵部五府以中左右前後為序南以總兵坐中府北以總兵坐後府凡舎人承襲皆以五府試驗必年至二十以上方許比試初試不中者食半俸再試不中者降充軍蓋國初将材皆儲於此故其嚴如此每衞設指揮使一人指揮同知二人指揮僉事二人又設中前後左右千戸所分領軍士其所領軍士逃亡者計數論罰如百戸逃一人减半俸逃十人全不給至三十人降總旗至四十人降小旗至五十人發充軍其千戸逃軍十倍於百戸指揮逃軍五倍於千戸者並减俸及逓降如百戸例蓋國初之兵皆籍於此故其嚴如此
  洪武初諭五軍府曰養兵而不病於農者莫若屯田今海宇寧謐邉境無虞若使兵但坐食於農農必受其弊非長治乆安之術其令天下衞所督兵屯糧庶幾兵農合一國用以紓又諭曰天下衞所分民屯種者咸獲稼穡之利其令在屯軍士樹桑棗百株柿栗胡桃之類随地所宜植之亦足以備嵗歉之不給又諭今年屯種須於五月報禾苖長養何如七月報結實何如十月報所收籽粒若干一歳三報彼時留心屯政如此故大寧都督僉事啇暠奏見在糧粟大寧三十一萬石松亭闗五十八萬石㑹州二十五萬石他鎮所報亦相若至宣徳時所積之粟尤多立法之善古所未有也屯田原額宣府屯軍八千六百七名屯地四千三百三頃五十畝各色籽粒二十五萬四千三百四十四石三斗一升大同屯軍一萬六千七百名屯地一萬五千八百三十頃各色籽粒五十一萬三千九百四石五斗五升山西屯軍九千四百九十名屯地六千一百一十二頃一十畝各色籽粒二十五萬七千七百四十六石五斗五升遼東屯軍四萬五千四百五名屯地二萬五千三百七十八頃二十八畝額糧七十一萬六千一百七十石其後减徴四十五萬四千石固原延綏二鎮屯軍舎人二萬六千七百三十八名屯地二萬六千一百一十八頃二十一畝各色籽粒三十六萬五千一百四十石五斗四升六合寧夏屯軍一萬一千一名屯地五千五百二十七頃九十二畝五分各色籽粒三十二萬二千七百二十二石一斗七升九合四勺甘肅屯軍二萬三千八十三名屯地一萬一千六百九十一頃五十畝各色籽粒六十萬三千一百八十八石四斗二升五合薊州屯軍五千八百七十五名屯地二千八百二十八頃五十一畝細糧六萬八千五百六十七石五斗九升其制每軍一名受田五十畝嵗徵米二十四石以十二石飬贍其人十二石入倉給官俸並城操之兵倉中所積率足供數年之用
  天下屯牛二十五萬五千六百六十四隻宣徳以後各處衞分牛隻數目俱由五軍都督府照㑹工部立案備照倒死者著令買補孳生者查勘眀白年終依例造册奏送該府轉行工部知㑹工部設屯田司以司其事
  附記
  洪武二十二年兵部五軍府奉㫖衞所官員不肻教兒子弓馬如今但有學唱的割了舌頭下棋打䨇陸的㫁了手蹴圎的卸了脚做買賣的發邉逺充軍已而府軍左衞千戸虞讓男虞端吹簫唱曲将上唇連鼻尖割了龍江衞指揮伏願與小旗姚宴保蹴圎卸了右脚當時禁制極嚴故一時将帥皆出其中而無世胄紈絝之氣後法禁弛而應襲舎人驕惰成性寔稱乏才宣徳五年正統八年成化八年始令天下保舉有謀勇者用之天順八年開武舉成化四年治十七等年各有參定條例然所取甚少初止取二名七年至十五名三十餘名及嘉靖後非武舉不得陞調於是世胄擁為虛器而功臣之澤斬矣
  凡要害之地設官統兵鎮戍總鎮一方者曰鎮守獨守一路者曰分守獨守一城一堡者曰守備有與主将同處一城者曰協守又有備倭提督提調等官其官稱掛印專制者曰兵曰副兵曰叅将曰遊擊将軍俱於公侯伯都督指揮等官内推舉後不然矣明初立君子舎人二衞選文臣子姪居君子衞武臣子姪居舎人衞晝則侍從夜則直宿更畨此即勲衞之始後不用文臣子姪

  春眀夢餘録卷三十
  欽定四庫全書
  春眀夢餘録卷三十一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戎政府
  戎政府在皇城之東燈市大街永樂間設二帥府于都城内之東西以為㑹議之所後因敝壞嘉靖二十九年立戎政府統以勛臣一員曰總督京營戎政佐以文臣一員曰協理京營戎政營制有三中曰五軍東曰神樞西曰神機五軍營又析而為營者十有六神樞營析而為營者十神機營析而為營者九總之為三十一營而五軍營設號頭營二神樞神機各一皆領于總協大臣而奉行其命令每營将領一人中軍官一人千總官二人把總官十有二人管隊官六十人每軍五十人為隊管隊領之二十五隊為司把總官領之十二司分于一中軍二千總各得把總官四人軍千人共卒三千人為一營故分之則三十一營聯之則三大營又聨之則總曰戎政府
  營基
  五軍營即舊團營景㤗初年建立于安定徳勝兩闗外之中嘉靖二十九年罷團營始更于此南面建閱武門閱武門起至北土城止長一千七百四十二歩設将臺一座前設旗臺二座石榜碑一座皷棚二座石旗架二座演武㕔一座
  神樞營即舊三千營永樂初年建立于安定闗外之東
  神機營即舊五軍營永樂初年建立于徳勝闗外之西舊神機營在新立神機營之西嘉靖二十九年罷團營将五軍營更團營将神機營更舊五軍營而舊神機營竟廢
  營制
  洪武初定天下訓練軍士以衞京師置京營元帥府已而改五軍營曰中軍曰左掖曰右掖曰左哨曰右哨是為五軍都督府五軍都督握兵籍而不與調發兵部得調發而不治兵論者謂五軍營有六善焉一軍有變四軍足制一善也徒御既寡訓練易施二善也人自為将各愛士卒三善也彼此相形爭先策勵四善也分數畫一行伍不亂五善也彼此相依聲勢相倚六善也大約開國之祖身在行間習于兵事故制之善如此後屢改而大失其故矣太宗遷都北平一如太祖之制則于中都大寜山東河南附近衞所摘發官軍輪班上操營提督内臣一人武臣二人掌號頭官二人大營坐營官一人把總二人中軍坐營官一人馬歩隊把總各一人左右掖左右哨官如之此則髙皇帝五軍之舊也此外又有十二營掌随駕馬隊官軍是營也把總二人此外又有圍子手營掌操練上直叉刀手及京衞歩隊官軍是營也坐營官一人一司二司三司四司各把總二人此外又有幼官舎人營掌操練京衞幼官及應襲舎人是營也坐營官一人幼官營把總一人舎人營一司二司三司四司各把總一人此外又有殫忠効義營掌操練京衞報効舎人餘丁舎人營曰殫忠餘丁營曰効義是營也坐營官一人把各一人此則五軍營之支分也已又得投附色目人一千常立于龍旗寳纛之下以為三千營營分五司掌執大駕龍旗寳纛勇字旗負御寳及兵仗局什物等件上直軍為一司掌左右二十隊勇字旗大駕旗纛金皷等件上直軍為一司掌傳令營令旗令牌御用監盔甲尚冠尚衣尚履什物等件上直軍為一司掌執大駕勇字旗五軍紅盔貼直軍上直軍為一司掌殺虎手馬轎及前哨馬營上直眀甲軍随侍營随侍東宫官舎遼東備禦囬還軍為一司凡五司是營也提督内臣二人武臣一人掌號頭官二人坐司官五人見操把總三十四人上直把總十六人明甲把總四人此則三千營之支分也已征交趾得其神機火箭之法立神機營掌操演神銃神炮諸火器亦分為五軍中軍坐營内臣一人武臣一人其下分為四司各監鎗内臣一人把司官一人把牌官一人左右掖軍如之左右哨軍亦如之已又得都督譚廣馬五千匹當時謂之譚家馬復置五千掌操演火器及随駕䕶衞馬隊軍是營也坐營内臣一人武臣一人其下分為四司各把司官一人此則神機營之支分也居常則五軍肄營陣三千軍肄廵哨神機軍肄鎗手如大駕親征則大營居中營外五軍分駐歩軍居内騎軍居外騎卒之外為神機營營之外有長圍周隣二十里樵採其中間此三大營之制也永樂雖遵洪武五軍之遺而各營添設内臣已違内臣不許典兵之禁未幾王振用事京軍五十萬一旦敗潰遂有土木之禍太宗貽之也
  嘉靖二十九年二月命改舊内教塲名曰内營欲以團操内使諭所司建一祀所並營舎數間中立一臺備御視
  團營
  景泰元年兵部尚書于謙建立京營團操法謙以京師兵馬分五軍三千神機諸營雖各有總兵然不相統一每遇調遣選摘凑撥號令不同兵将不相識或至悮事乃議㨂選諸營馬歩官軍十五萬分為十營每營各以都督領每五千都指揮一員每千指揮一員每五百把總十員分管每隊管隊二員常領在營操練體統相維兵将相識出征就令原管都督等官統領前去號令歸一行伍不亂團營之設自此始
  十二營
  天順初年反景㤗之政革罷團營至八年而復及成化初又復革二年又復復則從兵部尚書馬昻議抽選京兵八萬外衞八萬外衞之兵分為二班班四萬為代合京兵為十六萬立十二團營操練之營曰奮武耀武練武顯武敢勇果勇効勇鼔勇立威伸威揚威振威營各分五軍三千神機三營五軍營領内外馬歩官軍三千營領内外馬隊官軍神機營領内外歩隊官軍而三大營之數不與焉是十二營軍名曰選鋒不任選鋒者仍歸三大營曰老家而團營之法稍變矣至於治正徳之後又有兩官㕔之制其法就十二團營挑選精鋭别立總兵叅将統領之此時十二團營可為老家而兩官㕔可為團營也
  設立戎政
  嘉靖二十九年京都戒嚴大學士嚴嵩李本請刷京營圖善後令兵部選武臣以充總督坐營之任吏部選才望大臣專理之令其㨂練人馬上是之下兵部兵部侍郎王邦瑞言國初營兵不减七八十萬元戎宿将常不乏人嗣是三大營變而為十二團營又變為兩官㕔雖浸不如初然原額軍尚足三十八萬有竒迄今承平既乆武備廢弛見據在籍僅十四萬有竒而在營操練又不過五六萬人而已戸部支粮則有兵兵部調遣則無兵比者敵至事棘戰守俱虛見在軍士率老弱疾憊市井逰販之徒衣甲器械臨時取給其為耗可謂至極臣謂軍伍不足其不在逃亡而在占役訓練不精其不在軍士而在将領今之提督武臣即十二團營之總帥坐營等官即諸營之主帥而號令把總之類又古之偏裨官其間多屬紈袴平時則占役營軍予以空名之餉臨操則四集市人呼舞博笑而已先是尚書王瓊毛伯温劉天和皆嘗有意整飭将領惡其害已從中阻撓隂壊正議而軍士又驕惰厭律輙亡匿渙散倡為流言清理未半事復中止今皇上親見其害矣臣願遣風力科道官議覈十二團營人馬之數叅攷戸部粮籍汱老弱留精壮逃亡者設法勾補占役者悉徴着伍然後人給衣甲器械擇謀勇将官加意練習而以科道官監視之上是之乃革去十二營兩官㕔第用京營總兵官一員提督三營以復國初之舊時咸寧侯仇鸞方以兵事幸上即使為之於是兵部㑹議條為六事其一請革内臣謂自古宦者不得典兵今三大營内有内臣提督監鎗等項不下二三十人既不知兵又專役占所宜裁革其一請處班軍謂河南山東大寧中都等處原額班軍十六萬有竒每年春秋更畨上班操備徃徃為合營借工私占之貲自今請令於五月中旬赴京各都司統率入營一體操練至十一月中旬掣囬休息不必兩班赴官如此則每嵗京營秋防之時可得十五六萬人比之召募尤為省費上悉從之於是罷團營兩官㕔以復舊制更三千營曰神樞營其三營司哨掖等名及諸内臣並裁革而統以大将一員曰督京營戎政㕔給印曰戎政之印佐以文臣一員曰協理京營戎政
  兵部尚書于謙置建團營疏議得各營見操官軍已選十萬分作五營團操以備出戰每二萬人為一營每隊五十名一人管隊每二隊又立領隊官一員每千人把縂官一員每三五千人又立把總都指揮一員其管隊把總大小總兵官員各量其才器髙下謀勇如何而選用之使之互相統屬兵将相識如遇下教塲操練之時臣等出其不意量調一隊或三隊五隊㸃視但喚把總管隊官姓名各官自行管領本隊軍士前来内喚出軍士一二人或三五人令管隊把官識認是何姓名衞所却将軍人懸帶牌面上原開姓名衞所年貌查對若有不同就将管隊等官量情責罰仍比較刀箭牌刀長鎗等項武藝精熟者量為奨勵生疎者一體懲治使管軍者知軍士之强弱為兵者知将帥之號令體統相維彼此相識不致臨時錯亂難於調遣大意前項團操軍士十萬合則為一營分則為五營萬一賊㓂侵犯賊多則各營俱動賊少則分調一二營或調一萬三五千随機應敵其平日選定大小該管頭目已定至交戰之時多用則多調少用則少調止調該管頭目則士卒自随平日相處既乆同軰之人昜以期㑹管事之人易以使令如手足之捍頭目子弟之衞父兄比之平日混同操練不辨强弱不知號令将各營之人逐漸輳合者不同庶幾可以成功取勝又賊之所恃者弓馬衝突而已賊知我火器一發之後未免再装遲慢以此我軍放罷火器就便馳突前来今若與之對敵我軍列陣外用鹿角遮䕶持滿以待賊若来堅陣不動元以弓弩對敵神銃未發先以火藥爆竹詐之賊必謂我火藥已盡不復畏避馳馬来攻則我軍火炮火銃飛鎗火箭弓矢齊發若勢衝動又以大将軍擊之待賊勢動分調精鋭馬軍用長鎗大刀勁弓射砍歩軍用團牌腰刀一齊衝入賊陣或刺射人馬或砍其馬足臣等以身率先衝冐矢石奨勵士卒俾無退縮如有退縮者即以軍法治之此則臣等愚見操軍出戰分合之勢如此謹當用心設法将各營已選團操并其餘軍馬一體操習申嚴號令務使人馬强盛武藝精熟除團營之外另選次苐精壮以備緩急調用以助團營軍威每日除演習軍馬武藝外仍令馬歩官軍兼習陣法及交鋒衝突安營走陣以為戰鬬之勢使之耳目慣熟歩驟健能知進退坐作之法免至臨敵畏怯失措至於固守之法則今日士卒頗多京師城垣堅固又有戰車鹿角器具賊縱勢衆可以固守無虞但用兵之法不測如隂陽難知如鬼神貴在臨期應變難以一定而求况敵騎趫㨗去來之閒如飄風驟雨應敵之際非勇無以挫其鋒非智無以破其敵必謀勇兼濟可以成其功岳飛有言陣而後戰兵家之常運用之妙存乎一心又曰文官不愛錢武官不惜死天下太平矣景㤗三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各官奏奉聖㫖是兵貴乎精将在謀勇卿等務要同心協力操軍馬有事運謀或戰或守若無事則撫卹士卒飬其鋭氣遇警急易為調用這等乃不負朕委托之重
  大學士趙貞吉論營制疏照得我朝内外衞兵分隸五府乃髙皇帝定萬世太平之計俾免前代强臣握兵之害其為聖子神孫慮至深逺其法制甚周悉也永樂末年因聚府兵北伐旋師之後遂結營團操乃以三千神機二營附之因號為三大營其實皆為五府之兵也夫五府之兵因調伐而聚之為營既歸即當散還各府矣所以乆聚操團而不散者以當時常有戒嚴征伐之事故不暇耳然猶以五軍名營寔未變五府之舊制也沿至正統末年嘗變為十團營矣治年間又加為十二團營矣正徳年間又添置東西官㕔矣然舊營之中尚存老家軍之籍則五營之號未冺而五府之意猶存也夫我太祖分府以設将則權任不偏而得将将之法我成祖分營以統兵則分數易眀而得将兵之法得将将之法則無前代强臣握重兵之釁矣得将兵之法則合兵法御衆如御寡之方矣此祖制之盡善所當世守者也至嘉靖庚戌嚴嵩欲為賊将仇鸞之地遂請於先帝特設戎政㕔括内外兵籍鑄總督戎政之印而授之於鸞夫於五府之外而别立一㕔則盡變太祖分府之意矣以十餘萬之衆而統於一人則盡變成祖分營之意矣時無骨鯁伐奸之臣故賊臣得以肆覬覦之計向使鸞遲於伏誅則時事之危未可測也鸞誅而以鎮逺侯顧寰代之寰惟知退讓自守以保勲名以避嫌忌耳然而營兵則日弱矣往嵗戒嚴官軍俱列營於城内其怯弱可知皆由輕變祖宗之法遂至将强而如鸞則有不軌之虞将弱而如寰則有不振之國家與强敵宻邇而兵将之不足恃如此誠可為之寒心矣臣愚晝夜慮此竊謂分府設将之制未易卒復而分營統兵之法猶可遵行况近日兵部㑹推總督戎政之将武臣之中無堪任者葢才足以統御十萬之衆而能變弱為强者非韓白之流不能當之求之今時果難其人矣若夫才堪将一二萬之衆者猶或可選擇而使也合無将見操官軍九萬分為左右中前後五營各擇一将以分統之責令開營敎習依法訓練仍以文臣廵覈之每嵗春秋遣官較閱凡将官之能否軍士之勇怯技藝之生熟紀律之嚴縱皆得奏聞而賞賚罰治行焉務令五營齊成精鋭先将戎政印收入内府有事則領勅掛印而命将於閫外事完則繳勅納印而歸将於營中如是則太阿之柄獨持於上而輦轂之下常有數萬精兵可戰可守聽調聽戍随所用無不宜矣轉弱為强之道寔不外此今若徒狃於戎政㕔之設而不遵祖宗分府分營之意則将權重而避忌愈多兵不敢練也卒伍溷而分數不眀兵不可練也責任歸於一人而觀望推委者多兵不能練也夫與其握兵權於一人坐視其廢弛以趨於弱孰若分其權於五人令其各自操練互相奮勉而漸趨於强以壮國威也哉臣一得之愚所見如此伏望皇上俯賜採納兵部尚書張學顔京營議以言今之兵制當我髙皇帝開天合五府統之兵為一營操練有中軍有左哨右哨左掖右掖故名曰五軍營外以圍子手幼官舎人殫忠効義十二凡四營附之文皇帝繼極以龍旗寳纛下三千蒙古兵立營故名曰三千營外以随侍營附之又以神鎗及火器另立一營故名曰神機營外又以譚家馬附之夫曰五軍曰三千曰神機此所謂三大營也景㤗初因己巳之變遂於三大營中選立十團營成化中復増為十二團營以為操練之兵既未免權宜而非經治中又於十二團營中選立東西官㕔兵以為聽征之兵亦未免失多而携寡至我先帝當庚戌嵗敵騎長驅大飭戎務乃革十二團營及東西官㕔之名盡歸五軍以光復我髙皇帝之舊制因神機為神機改三千為神樞以式増我文皇帝之宏規總之為三營以盡其大分之為一總督一協理二廵視四副将三十二營四百餘員千把總旗隊以盡其詳寔昭析太甚固未嘗分數不眀也在先帝力復祖制百方慎重之心㑹於群臣告於祖廟方耆定規畫其詔㫖昭如日星有曰這事體非輕必復祖制方可事權歸一又曰朕復祖制三營修武當時諸臣合詞稱頌有曰規模宏逺修理精詳上増二祖創建之耿光下垂萬世治安之成憲臣嘗荘誦對揚以為我朝京軍三大營之制是髙皇創立於始文皇増定於中先皇完成於終凡三聖人作為二百年遵守誠祖孫作述先後相成萬世聖子神孫當欽承無替此正我皇上所謂分營練兵係祖宗舊制外此固無所謂祖宗分營亦非所謂祖宗舊制也且先帝所克復祖宗成規不獨臣與在廷諸臣以為善即嵗前九月皇上勅諭營臣有曰國家設立京營以飬戰士越我皇考又更新戎政申飭宏規其制大備今詔墨未乾是皇上之心亦已灼見其善矣夫既灼見其善而復强欲更之此固臣愚之所未解
  京營事例
  官軍
  每年正二三五六七八九十一十二月俱支本色四月十月支折色每米一石折銀五錢如是月米價騰貴臨時仍題給本色内正二七十二月赴通倉支粮餘月俱京倉惟選鋒俱係京倉支領亦無折色各逃故應扣者每月各該營造册投倉塲轉行下粮㕔查扣
  軍選冬衣布花
  每年每軍選各給綿布二疋綿花一斤八兩寳鈔二十五張軍係各該衞造領選鋒係各該營造領如内庫布疋不足臨期題給折色每布一疋折銀二錢五分
  外衞官軍口粮本折
  每班山東河南中都上班官軍以到京報名日為始除各該省解到各軍大粮銀聽兵部委官給散外其口粮每官軍每月造支四斗雙月折色單月本色
  官軍防秋口粮
  車戰及標兵營官軍秋操每月各造支口粮三斗城守營各一斗三升備兵營無
  火器選鋒口粮
  萬歴二十七年該王世揚條議戰兵十枝每枝六司七司係火器選鋒春操每官軍每月造支口粮一斗秋操各造支一斗五升各該營把總春秋二操各該營動支犒賞銀各一兩充賞
  單粮選鋒器械銀兩
  萬歴二十年該京營科道郭士吉等條議三大營單粮選鋒春秋二季每季移文兵部劄行太僕寺每名給銀三錢修整弓矢
  馬匹草料本折
  每馬一匹每月係大盡支草三十束料九斗小盡支草二十九束料八斗七升四季每草三十束俱折銀二錢二分每料豆一石春冬折銀四錢夏秋折銀三錢六分惟二月十月係支本色月分每草三十束折銀四錢料豆一石折銀四錢六分城外信地
  都城南有重城事勢稍緩不必設營外東自東便門起迤邐而西至西便門止即以車兵十枝酌量分布大率東北二面為急用八枝西面稍緩用二枝每枝實營盤一處虛營盤二處去城不逺不過二三里其戰兵六枝即於城之東西南北闗廂外各副將一員率領各屯一枝聽兵部總協斟量專備城内外調遣應援餘下二枝俱随兵部總協同駐適中去處面相計議後又増戰兵十枝又於萬厯二十年添設標兵二枝專随總協
  乘城信地
  都城正陽崇文宣武三門外有重城每門止用軍二百名各委號頭官一員督率把總官管領其餘六門并重城七門每門官軍五百名與同各該守門官軍相兼把守一都城敵臺一百二座每座軍十名垜口一萬一千四百處每口軍一名一重城敵臺五十七座每座軍五名垜口九千三百五十九處每口軍一名臨期並内城信地如有事故俱聽兵部總協於班軍内照數撥用每門将官一員督率千把總管領
  充補單粮選鋒
  凡單粮選鋒或事故或選補雙粮其缺各該營徑将精壯善射弓箭手取補
  收補祖募軍丁
  凡三大營軍缺如係逃故祖軍本戸弟男子姪赴兵部告替騐發營操戸内無丁方行原籍清勾如係見操年老病疾或久猾逃故召募軍役近例赴總協軍門陳告發營行查每逢雙月類送過騐仍送科道衙門騐准該科道衙門㑹同戸兵衙門覆騐給票收粮
  原額馬匹
  凡三大營馬匹共二萬一千二百五十匹標兵二枝每枝馬七百五十匹二司至十二司每司馬四十一匹惟頭司四司七司十司各四十三匹選鋒馬二百五十匹
  戰兵十枝每枝馬一千二百五十匹頭司至四司每司馬八十四匹五司至十二司每司馬八十三匹選鋒馬各二百五十匹内惟神樞二營選鋒馬三百匹因先年薊鎮秋防以故較之别營選鋒馬多兌五十匹
  辨騐馬匹
  五軍營並標兵二營每年新闗領馬匹太僕寺于本馬右胯上印烙一五字到營仍将兩耳尖割去為記神樞馬匹左胯上印烙區字到營仍割去左耳尖為記神機營馬匹右胯上印烙一八字到營仍割去右耳尖為記每年終三大營馬匹該太僕寺㑹同廵視科道并車駕司通行印烙一次内有瘦損及倒死數多照例叅罰各經管官員甚不堪者變賣
  倒死馬匹追樁年限事例
  一年以上都指揮七兩指揮六兩千百戸五兩軍四兩二十七年該太僕寺少卿陳應芳條議倒死馬軍半年已上加追六錢半年以下加追三錢指揮千百戸仍舊
  二年以上都指揮四兩五年以上都指揮三兩十年以上都指揮二兩五錢以下者俱各遞减五錢十五年以上俱免追樁銀走失者被盗者賠補凡領馬一年以上倒死者例仍解究其餘免責題准分操
  三大營官軍先年俱在五軍營操練萬歴二十年該郭士吉等題准分三營操練至于合操仍歸五軍營凡車兵輪演日期亦赴五軍營以軍就車耳盔甲
  凡三大營盔甲題准俱三年一次交厰兌換若選鋒眀盔甲每年一次送修五百頂副
  安置軍器有局
  凡三大營官軍選鋒除弓矢各随帶外其一應軍火器具俱安置于安定徳勝門裡二處京營局房内遇該操日赴局領用操畢仍交此局各營撥軍人看守
  造辦鉛子火藥
  凡京營火器所用鉛子火藥係工部王恭厰等預造以備京營領用每年二季開操各營具册前赴總督衙門用印投厰每五日三大營共領火藥三千餘斤中鉛子三千餘個小鉛子三萬餘個如遇風雨等項傳免操演則餘剰火藥鉛子具冊仍鈐印下次該操我領應用中鉛子每個重一兩二錢小鉛子每個重三錢五分
  各項閱射脩置箭把丈尺逺近
  凡三年大閱每年小閱馬箭例設三把每把逺離四十歩武舉塲同其大小閲歩把俱髙一丈五尺濶七尺五寸下濶八尺以八十歩為則其三年考試武舉官生每年選射材官并春秋二季操軍選補雙粮選鋒歩把俱髙九尺上濶四尺五寸下濶五尺若四衙門進營調閱官軍選鋒歩把則髙一丈三尺五寸上濶六尺五寸下濶七尺
  内臣
  内臣舊有監鎗名色嘉靖中盡革至天啓中又復竟名提督崇禎三年革至五年又復
  崇禎二年十二月以司禮監太監沈良佐内官監太監吕直提督九門及皇城門司禮太監李鳯翔總督忠勇營提督京營
  五年七月以司禮監太監曹化淳提督京營戎政七年十二月以乾清宫太監馬雲程提督京營戎政撤南京守備太監胡承詔張應朝以司禮太監梁洪㤗内官太監張應乾協同守備
  十年正月以御馬太監李名臣提督京城廵捕王之俊副之司禮太監曹化淳提督東厰
  十一年以司禮太監曹化淳杜勲等提督京營孫茂林分守薊鎮中西三協鄭良輔總理京城廵捕十四年九月改東厰提督京營者亦稱總督十五年正月罷提督京營内臣從閣臣周延儒之言也是年十月誅司禮太監劉元斌初元斌監軍河南羣盗在陜雒元斌留歸徳不敢進縱諸軍大掠殺樵汲者論功及論辟未得㫖即奏辨上怒并誅太監王裕民
  十六年閣臣周延儒逮至京賜自盡復以内臣王之俊提督捕營諭内閣捕營向来所重在捕今必練得其法而捕在其中是首重在練亟擬勅來行時京營既有督察捕營又有練捕京城兵柄盡在内操閣臣不敢爭也
  八月以司禮太監王承㤙督察京營戎政韓贊周守備南京
  十七年三月李自成䧟宣府太監杜勲同總兵王承降之随入居庸闗守闗太監杜之秩亦降京師戒嚴上遣司禮監太監王承恩提督京城又召前太監曹化淳等分守諸門及賊薄京城杜勲呼諸監縋之而上科臣孫承澤請撤城守内臣兵部奏縋賊上城不省門開城䧟王承恩殉難死附記
  崇禎十六年八月初九日上諭兵部京營居重馭輕事權甚重見今從新整頓訓練亟宜得人襄城伯李國楨著縂督京營戎政寫勅與他恭順侯吳惟英着後軍都督府掌府事宣城伯衞時春着暫解任學習用
  國禎少年紈袴數上書言兵又自請于京營外選練衞所官舎上甚喜即與敕行之及議餉俸嵗費二十餘萬又請内庫兵仗銃藥甚多而乞上御書營額因取勅内共武二字以請上為親書共武堂賜之未幾吳恭順罷特以國楨代之官舎皆併入京營時已設有内臣察理兵權盡在掌握更以少不更事之人一旦易將于是兵制大壞城䧟協理戎政侍郎王家彦死之國楨棄城而逃賊追而殺之









  春眀夢餘錄卷三十一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春明夢餘錄>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録卷三十二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翰林院
  翰林院在東長安門外北向其西則鑾駕庫東則玉河橋元之鴻臚署也正統七年始建為院初為三品衙門後改正五品定學士一人侍讀學士二人侍講學士二人為正官侍讀侍講各三人五經博士五人侍書二人待詔一人為屬官修撰二人編修四人檢討四人為史官而孔目為首領官其院事主於内閣大學士而掌印則以學士或侍郎詹事等官兼學士或春坊官署掌内閣行移用翰林院印而各衙門章奏文移亦止曰行翰林院學士之職掌詞翰禮文草誥勅詳正圖籍考議制度以文學備顧問出入侍從參謀議凡經筵日講修書皆承受而統領焉講讀職專勸講經史五經博士業專經佐學士講讀待詔主應對以四體侍上書於唐為供奉官典籍守古今四庫書籍史官掌修國史凡天文地理宗潢禮樂兵刑諸大政上所下詔勅書檄謹籍而記之以備實録為上心簡注者得入内閣預機務兩直鄉試禮部㑹試充考試官萬歴初申飭日講史官從閣臣後記注起居及宻勿謀議别㨂史官分曹纂諸司章奏題覆月封送内閣藏之當洪武初設文華堂擢張唯等為編修上政暇幸堂考業而光禄日給饌皇太子諸王日迭主焉賜冬夏衣賜白金鞍馬其敦崇如此
  翰苑考
  周禮内史掌八柄之法以詔王治凡命諸侯及孤卿大夫則䇿命之蓋八柄詔於冡宰内史復掌以詔王呉澂謂内史翰林之職猶今學士院之草制詔也然謂之史乃掌文書賛治之名今制倂史館於翰林其亦此意也
  唐文皇開天䇿府而始有學士之目武后中復置北門學士間以親暱充之如漢鴻都而加重其後至徳宗朝始定設學士繫衘於翰林與中書舎人對掌内外制然無定品徃往寄䘵於他官其資深者至散騎諌議而淺者僅拾遺叅軍尚不能與舍人埓獨其長一人最貴曰承㫖往往竟拜宰相其次亦不失三司觀察卿監至宋一切因之而益加重然不為定品如故元豐制行自是稍稍有恒秩又按端明殿學士之設起於唐明宗時明宗目不知書四方奏事皆令安重誨讀之重誨亦不能盡通乃選文學之士與之共事有宋因之遂為華選唐宋以來名卿碩輔多出其中然不輕授必歴中外聲華大著者始預其選彼時即殿試大元亦必歴試民事乃召入禁掖故其得人為盛
  元翰林國史院記世祖皇帝中統元年初設翰林學士承㫖官止三品至元元年乃建翰林國史院而備學士等官八年院升從二品成宗皇帝大徳九年院升正二品仁宗皇帝親攬御筆㸃定置立學士承㫖六員學士侍讀學士侍講學士直學士各二員皇慶元年院升從一品迄今永遵為制先是蒙古新字及伊斯題喇卜並教習於本院翰林國史集賢兩院合為一仍兼起居注領會同館知秘書監而國子學以待制兼司業興文署以待制兼令編修官兼丞俱來焉其後新字旣析置翰林院而復立集賢院如故今興文署已廢本院於起居注㑹同館秘書監國子學之事悉無所預回回學士亦省而伊斯題喇卜以待制兼掌之今上皇帝建宣文閣而不設學士詔以經筵崇文監皆歸於本院崇文監言其非便而止惟於學士承㫖而下摘官判署經筵之文移頃因纂修后妃功臣傳又以執政兼學士承㫖等官而無常員此建置沿革之大畧也
  明太祖初下江南庶事草創有所聘擢僅寓名以備顧問而已元年五月始置院學士正三品侍講讀學士正四品直學士正五品修撰典簿正七品編修正八品二年正月定學士承㫖正三品學士從三品侍講學士正四品侍讀學士從四品直學士正五品典簿正七品待制從五品修撰正六品應奉正七品編修正八品典簿從八品九年閏九月詔承㫖與六部尚書同然班在其上十四年罷承㫖直學士待制應奉檢閱典簿十八年三月始定置學士一人正五品侍讀學士侍講學士各二人從五品孔目為首領一人未入流侍讀侍講各二人正六品五經博士五人正八品典簿二人從八品侍書二人正九品待詔六人從九品皆稱屬又修撰三人從六品編修四人正七品檢討四人從七品别為史官亦係屬焉是歳侍讀始列侍講前建文初大有所更置然於職事無損益永樂初仍高帝舊尋擢史官解縉而下七人入内閣預機宻典綸綍然自學士王景卒解縉胡廣楊榮輩猶相繼領院篆洪熙之歳大學士士竒等驟遷至三孤踞六曹上遂不復領院矣第文淵内署與六曹異文移往復猶以翰林行之今雖稍稍變革而猶有一二存者如史宬焚草中貴傳㫖猶傳大學士為翰林學士翰林公署中左設大學士三座學士一座而講讀學士東西對列是也
  明改學士院為翰林院夫學士代言之官講讀經筵之職五經博士典籍則前代秘書之屬侍書待詔則前代著作起居之任也倂屬於翰林至於陞轉之例初明編修九年陞侍講檢討九年陞修撰既陞侍講修撰矣與状元徑授修撰者又皆九年方陞中允成化二年童緣以修撰陞諭徳後遂為例至治中改正必二十六七年方陞五品學士此載在楊文襄召對錄者故當時詞臣廻翔禁林曉暢典故及至宣麻卓有可觀
  學士一官在唐居五品之上直學士居六品之上武后時以宰相兼領中宗景隆中始置大學士自是宰相皆帶文集賢大學士及宋王欽若罷叅知政事眞宗眷遇未衰特置資政殿學士以寵之時冦凖在中書定其班位依雜學士在翰林學士下欽若訴於上眞宗為特置大學士班在翰林學士上明設翰林學士及講讀學士而殿閣則設大學士其秩亦止五品旣重其任而又輕其秩遲其陞設官良有深意宣徳後大學士始加保傅非制也
  正統間以學士一人在内閣專管誥勅後乆不設治七年復設至用尚書兼學士如石瑤侍郎兼學士如賈詠輩掌管至嘉靖六年以張璁議始停不補
  翰林由别衙門改用者如王子沂以御史改左春坊司直陳顥徐敬李賢劉子春周幹韓守善皆以御史陞中允歐陽兼以御史改編修金臯以給事中改檢討張衮胡經俱御史改編修儀智以右通政改右春坊右中允許誥以南京右叅議改侍讀學士盛端明以南京尚寳卿改左庶子兼侍讀鄒濟以吏部郎中改左庶子王道彭澤俱以文選司郎中改右諭徳任翰以考功司郎中改春坊司直兼檢討鄒守益以南京考功郎中改洗馬李維鼎以儀制郎中改賛善劉球以儀制郎中劉鉉以兵部主事俱改侍讀尹昌隆以刑部主事陞中允王一寧以工部主事改修撰歐陽崇一以刑部郎中改編修韓邦竒以考功郎中改左庶子嘉靖十一年唐順之李學詩陳束虞淮王汝孝陳節之屠應埈葉察吕懷王愼中金潞楊淪皆以科道部屬改編脩王大任姜儆俱以御史陞侍讀學士宣徳正統初陳叔綱邵宏譽俱以與修實録改修撰翰林陞改别衙門及外官者除考察降調外正統元年劉永清以侍講學士陞廣東右布政陳文升以侍講學士陞雲南右布政治十六年李州以侍講學士陞浙江右布政後亦有以史官徑轉兩司者不具載洪武中羅公願以編修改都水郎中張顯宗以編修為太常寺丞宣徳中徐允逹以中允陞鴻臚少卿高巽志以侍講學士陞太常寺少卿迮原霖以修撰陞通議黄觀以修撰陞尚寳卿盧原質以編修陞太常寺少卿金問以修撰陞太常寺少卿正統初陳珣以侍讀謫安陸州知州尋召為大理寺少卿巡撫大名孔公恂以修撰改大理寺丞巡撫貴州天順中林文李紹俱以左庶子改尚寳司卿李太以中允改尚寳司丞柯潛以洗馬改尚寳少卿成化中羅璟以洗馬改禮部員外郎孫賢劉珝以中允陞太常寺少卿治中李繼以諭徳陞南太常少卿傅珪以中允陞太常少卿正徳中靳貴以學士改光禄卿黄諌以編修陞尚寳司卿黄琮以左庻子改宗人府經歷許彬以修撰陞大理少卿徐穆以編修改南禮部員外郎嘉靖中張春以侍讀改南太僕寺丞秦鳴夏以中允在告起為兵部主事萬歷中張一桂以諭徳調兵部員外郎范應期以諭徳調南刑部郎中崇禎中以編修楊廷麟改兵部職方司主事監軍
  翰林兼科道者洪武中夏原吉范顯祖以太子賓客兼治書侍御史永樂中李凖以太子賔客兼吏科都給事中嘉靖庚戍趙貞吉以左春坊左諭徳兼河南道御史己丑夏言以侍講學士兼吏科都給事中萬歷己未徐光啓以少詹事兼河南道御史其實改科道者永樂中孔諤以中允改御史洪熙初侍讀李時勉羅汝敬俱以言事改御史正統中金幼孜子檢討逹改給事中成化中檢討李昊改南禮科給事中洪武中編修馬亮任敬王璉王輝陳敏張唯俱改御史正統己巳徐珵以侍讀改浙江道御史楊鼎以中允改河南道御史檢討王玊改江西道御史崇禎中金聲以編修改御史張縉彦以侍讀改兵科俱以知兵改任翰林改教授者永樂乙未進士第二人李貞以編修改高州府敎授第三人陳景以編修改福州府教授
  鼎甲不入翰林洪武四年狀元呉伯宗授禮部員外郎第二郭翀第三呉公逹授吏部主事丁丑狀元陳䢿謫戍第三劉鍔補鴻臚寺司賔署丞第二尹昌隆授禮部主事嘉靖壬辰第二孔天以王親授陜西按察司僉事萬歷己未莊際昌廷試卷誤書醪字為膠言者劾之請告歸
  詞臣以諌諍著譽者如修撰羅倫疏争李賢不冝奪情起復貶福建市舶副使編修章懋黄仲昭檢討莊㫤疏言上元張燈賦詩非盛徳事又時四方多故乞將烟火一切停罷以省煩費充兵餉忤㫖各廷杖調外任時稱為翰林四諌其後疏争張居正奪情有編修呉中行檢討趙用賢杖革時許文穆國為庶子鐫玊杯一日斑斑者何卞生淚英英者何藺生氣追之琢之永成器以贈中行鐫犀盃一曰文羊一角其理沉黝不惜剖心寧辭碎首黄流在中為君子壽以贈用賢又其後疏争楊嗣昌奪情為少詹黄道周修撰劉同升編修趙士春各降斥有差皆翰苑中之祥麟威鳯也
  成化間鄒公智幼貧居龍泉庵焚葉照讀或通宵不寐丙午領四川鄉試第一郡人聚觀於㑹江門外公馬上口占曰龍泉山上苦書生偶竊三巴第一名世上尚多難了事鄉人何用大相驚時年方弱冠耳及入庶常因星變抗章極斥宦官遂下詔獄其冩懷曰人到白頭終是盡事埀青史定誰眞夢中不識身猶繫又逐東風入紫宸其辭朝曰盡披肝膽知何日望見衣裳只此時但願太平無一事孤臣萬死更何悲舒公芬及第入翰苑未幾以建言出為福建提舉賦詩曰金榜題名墨未乾寸心耿耿向長安九重殿闕金門鎻萬里江山赤子寒午夜人爭揺狗尾一封誰肯犯龍顔生來戅直懷孤憤不作肓聾喑啞官
  洪武中諭侍讀張信等曰官翰林者雖以論思為職然既列近侍旦夕左右凡國家政治得失生民利病當知無不言昔唐陸贄崔羣李絳之徒在翰林皆能正言讜論補益當時顯聞後世爾等當以古人自期又諭詹同曰古人為文明道徳通世務如典謨皆明白易知無怪異險僻之詞至出師表誠意溢出近文士卽過相如揚雄何禆實用今翰林但取通道理明世務無事浮藻
  經筵
  王文恪鏊疏國家經筵之設其盛矣乎天子自正朝輦御文華公侯九卿大臣盛服侍列羽林之士亦皆環列以聽經筵一開天下欣欣焉傳之以為希濶之典故曰其盛矣乎然一歳之間寒暑皆歇春秋月分日不過三三日之間風雨則免遇事有妨則免講之日夙具講章至期講訖綸音賜宴儼然而退上下之情未見其親且宻也至於日講可謂親矣然體分猶過於嚴上有疑焉未嘗問也下有見焉未嘗獻也昔傅說之告高宗曰學於古訓乃有獲惟學遜志務時敏厥修乃來遜者遜其志如有所不能敏者敏於學如有所不逮成王訪落於羣臣曰學有緝熙於光明弼時仔肩示我顯徳行緝熈者繼續而光明之示我顯徳行者冀群臣有以開示之也商周之君其學如此之切夫人主一日萬幾固不暇如儒生學士日夜孜孜然而帝王精一之傳治天下之大經大法古今治亂之迹天人精微之際自非遜敏緝熙亦安望其有得而今也濶畧如是暴之之日少寒之之日多傅之之人寡咻之之人衆未見其能得也且不獨商宗周成為然也漢光武雖在軍中投戈講藝息馬論道至夜分乃罷唐太宗延四方文學之士房杜禇薛輩十八人分番直宿討論經籍或至夜分今貞觀政要與魏徵所論亦可見矣宋世賢君宫中消日惟是觀書居常禁中亦有日課翰林侍從日寓直禁中以備顧問我太祖高皇帝甫得天下開禮賢舘與宋濓劉基章溢輩日相講論其後聖學高明詔誥天下皆出御製睿翰如飛羣臣拱視今御製文集是也仁宗皇帝臨御建文館於思善門之右文學之臣數人入直時至館中講論孝宗皇帝經筵之外兼觀永樂大典又常索太極圖西銘等書於宫中玩之尤嗜故學士沈度之書日臨數過夫自古帝王之學如此祖宗之學如此陛下睿哲自天春秋鼎盛講明聖學正其時也臣愚特望於便殿之側修復文館故事妙選天下文學行藝著聞者七八人更番入直内閣大臣一人領之如先朝楊溥故事陛下萬幾有暇時造館中屛去侍從特霽天威從容訪問或講經或讀史傳或論古今成敗或論民間疾苦閒則游戲翰墨詩文之類亦惟所好而不禁蓋亦日講之義而加親焉大畧如家人父子上有疑則必問下有見則必陳日改月化有不知其然而然者時御經筵所以昭國家之盛典日造文所以崇聖明之實功如是不已則聖徳日新又新高宗成王不得專美於前矣楊守陳疏陛下冝遵祖宗舊制開大小經筵以講學當御蚤午二朝以聽政其大小經筵則必擇端介博雅之儒臣侍班進講陛下聽講之際凡所未明輙賜清問若復有疑更加詳詰講官或訥則侍班諸臣佐之而覆觧詳釋旁引曲喻必待聖心洞然明悟而後已凡聖賢之㫖帝王之道與夫理欲危微之所以辨知行精一之所以盡以及人臣何者為賢何者為否政事何者為得何者為失天下因何而治亂歴代為何而興亡若此之類皆必講之明而無疑乃可行之篤而無懈凡四書五經祖宗典訓及歴代諸史百官題奏皆當聚文華殿日輪内閣大臣一員講官二員使居前殿之右廂陛下退朝常御後殿或前殿以養心窮理裁决庶務一遇經書題奏或有可疑奥義則録講官示之使解或召問使對一日之間陛下居文華殿之時多處乾清宫之時少則慾寡而心清惑少而理明當夫萬幾閒暇之際旦氣清明之時湛然凝思常恐欲心長而理心微邪佞進而忠良退以致政事多失天下不安凡一念之萌一事之作愓然警省必務除人欲而循天理遠小人而親君子以致政事皆得天下乆治心常得其正事常執其中則陛下之得於内者深如堯舜而出治之本立矣
  薛文清瑄疏近有請開經筵以緝熙聖學者未見施行蓋欲候軍旅事平之日以開講也臣愚以為當聖主中興之時天歩維艱之日正講論為學為治之道不可一日而緩焉者也昔漢光武躬擐甲胄討除羣兇猶且投戈講藝息馬論道軍旅之間未嘗一日廢學故能除羣盗如鴻毛復大業猶反掌此講學所以有資於成大功也唐太宗興義兵掃除冦亂一時潛邸從龍之臣皆文學智謀之士日夕相與論為學致治之道乙夜之覽身忘其倦故能剗刮僭偽拯濟生民此講學所以有資於戡大難也近者漠北雖稱兵深入而内外禦侮各有其人堂堂天下號令一施風行草偃非至如漢唐草昧之秋也顧可以斯時而少緩講學之事乎伏望皇上命廷臣集議經筵儀式務從簡約不尚奢華仍博選公卿侍從文學之臣有學術純正持己端方謀慮深遠才識超卓通逹古今明練治體者一二十人使之更代入直恭遇皇上視朝之暇日御便殿卽召各臣進講其所講之書先大學論語孟子中庸兼講尚書春秋諸史則資治通鑑綱目務要詳細陳說聖賢修己治人之要懇切開告帝王端心出治之方以至唐虞三代漢唐宋以來人君行何道而天下致治失何政而天下亂與夫賞善罸惡之典任賢去邪之道莫不備陳於前如此則勸講之臣庶可日修其職講讀官之職旣修雖皇上聰明上智之資實由於天錫而朝夕緝熙啓沃之力亦有益於聖心聖學日新聖徳日明於以修治道則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而治道有修明之效於以禦外侮則修軍政以簡將帥簡將帥以練士卒練士卒以備不虞而烽燧有銷灌之期此講學有資於成大功戡大難冝急行之而不冝緩焉者也且漢光武唐太宗一時英主也猶能勤講學於搶攘之時以收戡靖之績伏惟皇上有唐堯虞舜之聖徳將以立殷周中興之大功誠於此時舉行開講之事以緝熙聖學則神功聖徳高出千古矣又豈漢唐二主之可比哉
  倪岳䟽近者伏聞聖㫖勤御經筵日講不輟講明聖賢之格言圖維治平之要道緝熙之功啓沃之益於是為大三代之治端在今日宗社之幸生民之幸也臣等竊惟朝廷日講之制必以宋儒眞徳秀所著大學衍義次第進講書云知之非艱行之惟艱徒讀其書而不求其意亦無益也考之衍義所載首言格物致知之要必以帝王知人之事為先其於辨人材之論尤惓惓焉蓋任賢圖治乃人君之職故所任之得失賢否則天下之治亂安危係之非細故也伏望聖明因今日所講之書驗之古人已行之事獨運於聖心之微以謹夫用人之道於凡内外文武之臣左右前後之職其間果有忠實不欺淳謹可託特立而不為黨與之私勤敏而足為治理之助者俯推委任之誠而不輕為揺奪曲施保全之恩而不易為間阻其有立心私邪制行奸詭執左道以變亂倡異端以熒惑以土木營繕為奉承以禱祠祈禳為忠愛費財而不顧勞民而不恤以至依阿循黙以茍容而不知竊位之恥奔競冐昧以希進而不知枉己之辱若是者皆足以僨事而害政違天而虐民所冝迸逐而不留扼絶而遠去庶朝廷為之永清天意為之昭格災可弭政務可修而太平之治必在此矣
  制誥
  張孚敬疏臣竊惟制誥者王言也知制誥者臣職也知制誥而使王言不重則不得其職矣臣按國初以來成化以前制誥之體猶為近古明履歴宣昭事功其于夲身者不過百餘字其覃恩祖父母父母并妻室者不過六七十字言之者無費辭受之者無媿色近來俗習干求文尚誇大藻情餙偽張百成千至有子孫讀其祖父母父母誥勅莫自知其所以然者卒使萬乘之尊下譽匹夫匹婦之賤良可惜也孔子曰天下有道則行有枝葉天下無道則辭有枝葉今當聖明之世可使制誥之文為枝葉之辭哉伏乞勅下内閣自今以後凡有誥勅必須復古崇實一切枝葉浮誇之辭盡行刪去庶王言重而人知所勸矣
  張居正疏竊照閣臣之職專一視草代言故其官謂之知制誥若制詞失體以致輕䙝王言則閣臣為不職矣謹按舊規凡官員應給誥勅該部題奉欽依手本到閣撰述官先具稿送臣等看詳改定謄冩進呈批紅發下撰述官用關防掛號然後發中書舎人冩軸用寳此定制也至於制命之詞貴在簡嚴荘重乃為得體查得成化治年間誥勅叙本身履歴功績不過百餘字祖父母父母及妻室不過六七十字至於慶典覃恩則其詞尤簡蓋以恩例槩及比之考績不同故以賚被為榮不必詳其閱歴此制體也近年以來俗尚干求詞多浮靡撰述官沿襲宿往往不進呈先將文稿傳示於人其中詞語又過為誇侈多至數百千言或本無實行虚為頌美或事渉幽隐極力宣揚臣等方欲為之更定而本官已先得稿登軸矣夫誥勅者朝廷所以誥諭臣下者也臣諛其君猶謂之佞况以上諛下是何理乎
  倪元璐姚翰長代言序夫雲霞者非天之為也山澤之氣蒸而歸文於天是地之忠天者也後王法之以使臣子代為君上之文章宋人曰得知制誥一日足不恨當宋之時環玦雲泥皆厪書命道總褒誹其義則史今言絲萃於旌纁字衮依其鞶帶無譏有奬以明至仁且夫遇物稱佳敷歡四座毫毛茂茂化為醴脂此氣士之難居者也以孟堅之才為其大臣上哦主徳猶病伊優今使天子執平交之分涌如泉之詞媚於卿士不亦悖乎是故觀夫百爾之道察其難為雖調匕横戈無如視草者矣而以姚孟長先生為之其難益甚先生之為難者二望峻而文行遠望峻則今之人必以其言為山龍不得則怨文行遠則後之人必以其言為蓍蔡不核則譏近怨遠譏此二者不兩弭之術也故使聖人今日以是事命臣元璐必大怖啼泣請辭而先生居之夫先生之居之則亦天意也往五六年間璫禍熾興醜徒干紀凌撼椒庭冀離肺腑黨鈎正士不漏平原裭脱纓組如風擊籜北寺塡門踵不得下戎行牖下等於三山天地既陵谷將變聖人廼作行其大僇氛盡旭出道介長消奮椎黨碑極命輪轂萇之血祓以膏蘭胥靡閭氓悉還車服號綍並汗木鳯為疲而先生方召自英州再升玊局聖人顧之貴其峻整以為精微前坐賈生側陳里革進則資其甘盤之學退則役其燕許之才先生於是奮筆致能體天貎物章霆露之功别愷凶之道表方中之晷揚大來之符引伏戎之憂厲揚廷之義著首肱之愛呼敬應之心發言如雷軯訇天下若此者非先生孰可使為之乎先生之與聖人通徳譬水合雨而冠領正人引衾發氣如芝荃之幷馨斯能鼓吹大謨青黄羣直雖或光廻綺合小命春華而義鬚鬇然搴壮岸出史狐之能於斯不墜矣昔蔡襄之歌景祐陳瓘之論元符非為巽牀巫紛歸榮一氏之業也以先生之鯁固多怪少可使修譽命之辭適及泰征之會嚶鳴之求託音節足故曰天意斯不誣焉子瞻縱筆一世唯為五銘先生典制二年亦不盈牘端人之心可以知己詩曰倬彼雲漢為章於天又云螮蝀在東莫之敢指夫以文人之滛氣上干日星螮蝀之與雲霞豈得無其辨乎
  史職
  大學士陳於陛疏臣考史家之法大者有二一曰編年之體以事繫日月而統之年者是已一曰紀表志傳之體凡君臣事跡朝家大政各自為始終者是已左馬以來代有述作兩者並行而宋世去我朝為近制度尤彪炳可考自建隆後編年之書謂之曰歴卽所稱採百司奏對事實為時政紀取柱下見聞為起居注䫫次而潤色之為日歴修而成之為實録以備史官之採擇者是已其紀表志傳之書謂之正史如眞宗祥符間王旦等撰進太宗兩朝正史為紀六卷志五十五列傳五十九仁宗天聖間吕夷簡等増入眞宗朝名三朝國史為紀十卷志六十列傳八十者是已此外又有輯録祖宗宏謨要政分門析類以便御覽禆帝學之書如王曾取三朝聖語政事分政體聽㫁謹災省費等類為寳訓三十卷范祖禹撰仁皇訓典六卷自聖孝至爱物凡三百十七條以備邇英進讀與國史實録並行者是已以上三書體裁殊致各有取義乃有國之不可闕者恭惟我朝建立法制事事超越前代而史書獨有列聖實録蔵之金匱石室似只依倣宋世編年日歴之體但可謂之備史未可謂之正史至於大明㑹典屢修頒布凡六曹政務因革損益之冝雖已該載而廟堂之謨猷冊誥臣工之議論文章不與焉但可謂之國家典制百司遵行之書而非史家之體葢本朝紀表志傳之正史經二百餘年來學士大夫踵襲因循闕畧不講在今日似不可不亟圖者然斯事體固甚大亦非有獨剏特起之難何者國家著書自實録會典外玊版琅函鏤之尚方播在寰㝢者焜燿日星未易悉舉其諸朝野各家撰次典故之書高文竑議可偹正史採擇者又無慮數十百種臣本膚學見聞寡陋畧以耳目所覩記者言之如實録有聖徳之總叙寳訓皆列聖之淵猷此外有御製文集有聖政記有皇明詔制及諸臣所編如大政記昭代典則孤樹裒談憲章録鴻猷録之類叅以三朝聖諭録前後北征録天順日録燕對宣召視草宸章等録更加採輯藻潤卽可以為列聖大紀帝系宗譜有玊牒公侯紹封有兵曹底簿封爵考叅以吾學編同姓異姓王侯内閣典銓表及列卿表之類更加考訂增益卽可以為累朝年表制書如一統志官制大明律例大明集禮洪武禮制明倫大典之類諸司列布者如宗藩軍政條例㑹計録太倉考漕河圖志海運編太學馬政鹽法志之類四方形勢如廣輿圖九邊圖說星槎勝覧瀛涯勝覽炎徼紀聞殊域周咨録之類折以實録㑹典所紀載叅以衍義補名臣經濟録疏議諸書吾學編中天文地理三禮百官四裔邉防諸考述卽可以為國家諸大志實録中有后妃事跡廷臣自三品以上有小傳益以開國靖難功臣録羣志備遺録名臣言行録名臣紀殿閣詞林紀琬琰録文獻備遺之類其諸高逸學節等目更採摭於郡國志卽可以為國史之列傳特諸書散佚浩瀚未經裒聚櫽括茫無統紀是以昭代乆虚之典必須聖明在上力為表章整輯然後可以包舉藝文總一流畧勒成鉅編垂著萬世此眞千載一時也臣愚伏思本朝得國之正功高千古卜歴之長將綿萬禩聖祖躬造而臨御乆列聖纘紹而謨烈重光以是禮樂規模明備閎遠品式樞機精詳周愼掞天揭日之文煥焉足述銘鍾書帛之賢不可勝載今且二百三十年奎章玊簡傳之萬世者卽在冊府麟䑓之上未得盡觀遂使聖徳鴻猷辭多散見而無統名賢舊徳事或湮墜而不收豈所以昭聖朝之景鑠宣國羙於無疆哉
  大學士張居正䟽國初設起居注官日侍左右紀録言動實古者左史紀言右史紀事之制迨後詳定官制乃設翰林院修撰編修檢討等官蓋以紀載事重故設官加詳原非有所罷廢但自職名更定之後遂失朝夕記注之規以致累朝以來史文闕畧
  一議分管責成照得史臣之職以紀録起居為重顧宫禁嚴流傳少實堂亷遠隔聽睹非眞則何以據事直書傳信垂後看得日講官宻邇天顔見聞眞的又每從閣臣之後出入便殿卽有宻勿謀議非禁宻不可宣露者閣臣皆得告語之合令日講官日輪一員專記注起居兼録聖諭詔勅冊文等項及内閣題稿其朝廷政事見於諸司章奏者另選年深文學素優史官六員專管編纂事分六曹以吏户禮兵刑工為次每人專管一曹俱常用在館供事不許别求差遣及託故告假等項致妨公務
  一議史官侍直謹按禮儀定式凡遇常朝記事官居文武第一班之後近上便於觀聽卽古螭頭載筆之意洪武二十四年定召見臣下儀以修撰編修充侍班官卽古隨使入直紀事之意今冝遵照祖制除陞殿例用史官侍班外凡常朝御皇極門卽輪該日記注起居并史官共四員列於東班各科給事中之上午朝御㑹極門列於御座西稍南專一記注言動凡郊祀耕耤幸學大閱諸典禮亦令侍班隨從紀録至於不時宣召及大臣秘殿獨對者恐有機宻不必用史官侍班但令入對大臣自記聖諭奏對始末封送史館詮次其經筵日講則講官卽記注起居亦不必另用侍班
  一議纂輯章奏照得時政所寄全在各衙門章奏今除内閣題稿并所藏聖諭詔勅等項該閣臣令兩房官録送史館外其各衙門章奏該科奉有㫖意發抄到部卽全抄一通送閣轉發史館至於欽天監天文祥異太常寺祭祀日期各令按月開報其抄本不必如題奏揭帖格式但用常行白紙宻行楷書不論本數多寡倂作一封送入
  一議紀録體例照得今次紀録祗以備異日之考求俟後人之刪述所貴詳核不尚文詞宜定著體式凡面奉上諭直書天語聖諭詔勅等項備録本文若諸司奏報一應事理除屑無用文義難通者稍加刪削潤色外其餘事有關係不妨盡載原本語渉文移不必改易他字至於事由顚末日月先後務使明白無致溷淆其間事蹟可垂勸戒者但俱據事直書羙惡自見不得别以己意及輕信傳聞妄為褒貶
  一議開設館局照得東西十館原係史臣編校之所宻邇朝堂紀述為便今合用東館近上四所令史臣分直其中一起居二吏户三禮兵四刑工除典守謄録人役隨同供事外一應閑雜人等不許擅入其合用紙劄筆墨酒飯等項俱照纂修例給一議收藏處所照得國史古稱為金匱石室之書蓋欲收藏謹嚴流傳永乆今冝稍倣此意月置一小櫃歳置一大櫃俱安放東閣左右房内每月史官編完草稿装為七冊一冊為起居六冊為六曹事蹟仍於冊靣記年月史官姓名送内閣驗訖即投入小櫃用文淵閣印封鎻歳終内閣同各史官開取各月草稿收入大櫃用印封鎻如前永不開視
  一議謄録掌管照得史館紀録所用謄録典守官吏見今纂修實録即可通融選用合將各館謄録官選取勤謹善書者二員專謄秘宻文字行吏部選撥善書貼寫辦事吏十二名專寫各衙門章牘撥當該吏四名專管文冊及朝夕啓閉館常川供事滿日各照常送部撥補不給恩典
  一議補修記注伏覩聖明踐阼之始卽召見輔臣於平臺二年之春召見計吏亷能卓異者靣賜奬諭邇者以吏兵二部奏除文武職官又親臨選銓皆古帝王之盛節三年之間鴻猷善政不可縷數兹者曠典復修亦合將二年以前事蹟追書謹録用傳萬世擬各官除每月照前供事外兼將二年以前起居初政亦照月分曹以次纂録其詔勅等項内閣查付各衙門章奏行六科照月類抄一冊送内閣轉發
  焦太史竑修史四事
  一本紀之當議國朝實録代修如建文景泰二朝少者四年多者七八年向無專記景帝位號雖經題復而實録附載未為是正夫勝國之君人必為紀以其臨御一時猶難冺沒所謂國可滅史不可滅也况在本朝乃使之孫蒙祖號弟襲兄年名實相違傳信何據此所當創為者一也徳懿熙仁四祖本朝發祥之始列於高廟本紀之首如漢高之述太公光武之述長沙已無可議至睿宗獻皇帝似當一遵此例不必另紀蓋位終北靣猶人臣之列事屬追王無編年之體此所當附見者二也或當分而不必合或當合而不必分蘭䑓石室之中自有定論但須經聖㫁乃可遵行
  一列傳之當議竊聞舊例大臣三品以上乃得立傳夫史以褒貶人倫豈論顯晦若如所聞高門雖跖蹻亦書寒族雖夷鰌並詘何以闡明公道昭示來兹謂當貴賤並列不必以位為斷一也世傳吾學編名臣録之類多係有名公卿至權姦誤國之人邪佞欺君之輩未一紀述今循此例使巨惡宵人幸逃斧鉞史稱檮杌義不其然謂當善惡並列不必以人為斷二也累朝實録禀於總裁茍非其人是非多謬如謂方正學為乞哀于肅愍為迎立褒貶出之胸臆羙惡係其愛憎此類實繁難以枚舉至於野史小說尤多不根今歷世既多公論乆定冝乘此舉亟為改正三也
  一職官之當議國初修書多招四方文學之士不拘一途近日内閣題請實合此意但世道日衰人情不羙未得學行之人徒為奔競之地其於纂修無益有損况今承明著作之廷濟濟多士供事有餘寧須外索中惟星歴樂律河渠三項非專門之人難於透曉宜移文省直訪有精通此學者或召其人或取其書史官就問大加刪潤以垂永乆此外决當謝絶勿啓倖門至史館兩房中書本供繕寫今始事之日方繙閱遺文蒐討故實下筆之期茫無影響謄録之官安所用之似當暫為停止俟他日脱稿之後經總裁改定方可取用量為資給不但冗費可裁而亦僥倖少抑
  一書籍之當議古之良史多資故典薈萃成書未有無因而作者卽今金匱石室之中當備有載籍以稱昭代右文之治臣向從多士之後讀中秘之書見散佚甚多存者無幾卽合班馬名流何以藉手考之前漢郡國計書先上太史副上丞相後漢公卿所撰初集公府亦上蘭䑓史官所修於是為備國初聖祖伐燕屬大將軍收秘書監圖書典籍太常法服祭器儀衞及天文儀象地里户口版籍旣定燕詔求遺書散民間者永樂初從解縉之請令禮部擇通知典籍者四出購求遺書合無倣其遺意責成省直提學官加意尋訪見今板行者各印送二部但有蔵書故家願以古書獻者官給以直不願者亦抄寫二部一貯翰林院一貯國子監以待纂修誦讀之用卽以所得多寡為提學官之殿最書至置立簿藉不時稽查放失如前者罪之不貸此不但史學有資而於聖世文明之化未必無補
  董其昌薦李惟楨修史疏天啓二年八月初五日吏部一本奉聖㫖董其昌題充纂修官俟㤗昌實録稿成前往南京採輯邸報等冊以備叅訂供用就彼支給完日回館供事該部知道欽此臣聞命自天感恩無地於十月前往南京將河南道所蔵邸報摘其未奉㫖者一一録出太常寺祠祭司督遣僧道助冩僅得十分之三縁事出創見應天府例無工食而其書充棟就結為難臣仍歸里大集書傭給以紙筆雖奉有支給之㫖不敢破用官帑先差中書沈僎亦録七年通共若干張装為三百本但據原本對録以備史官取材徵實無所㸃竄隨蒙欽命翰林院待詔宋啓明中書朱正色守催實以私家作事孑身獨力侵尋歳月不自知其罪莫逭也但臣有刪繁舉要之義兹四十八年留中之疏有事因疏而傳言不以人而廢凡關於國本藩封人材風俗河渠食貨吏治邊防議論精鑿可為後事師者别為選擇倣史贊之例每篇系以筆㫁而其他請朝講請祭祀請起遺佚請罷礦稅請下章奏請補廢官請蠲内帑昔之所急章滿公車者皇上勵精圖治皆見施行今之謀國尤有進於此者畧存一二而已共四十卷目録一卷别表進呈外抑史之所重者筆削耳善人勸焉惡人懼焉所係匪細故也每朝纂録於三品以上大臣皆有小傳寂寥數行衮鉞斯在如世廟實録於郭希顔胡宗憲唐順之等多有貶詞未協輿論夫正史所書不公則私史之所記益雜何以起信於萬世哉計四十八年之中大臣當立傳者何止百數雖三長之史詞苑如林然生旣後時莫詳本末竊見南京太常寺卿李維楨出入四朝囊括百代且與諸臣同朝同世習見習聞若就陪京之日歷抒腹笥之春秋其文直其事核非大典之光哉臣又聞司馬光纂資治通鑑受詔得自徵辟故劉恕范祖禹為之佐前後十九年其書始成成祖朝纂修性理大全所聘名流百餘人不以為濫况兹實録比於通鑑性理孰重孰輕而神祖作養之史材皇上掄簡之髦士顧多逸於事外刻印銷印聖人無我賜環賜玦又何成心臣一念朴忠所日幾幾望之者也至臣五技已窮二䜿相廹中道乞骸情無矯飾乞勅下吏部允其休致自此與含哺鼓腹之民戴堯天而永永矣
  倪元璐薦黄道周疏奏為學行第一詞臣宜留史局微臣自揣不如懇恩換職以全器使事臣聞常才易得竒士難求故席前宣室有吾乆不見之言賦奏上林興安得同時之歎彼皆中主有此勤拳况以陛下理學文明首出千古龍雲道合適有其人而坐使淹沈實可惋惜伏見原任右春坊右中允今聽䧏黄道周學行雙至今代所稀觀其嫉俗多忤至清絶塵禁近十年日益貧寂瓶鮮儲粟厨或無煙此皆中朝所共知信執母之喪廬墓摧毁里衆見者並云會閔復生其學原本六經博極羣史旁串百氏澤於仁義所為文詞宏深竒典上凌數代西漢而後莫有其傳然又精洞時冝務為經世有用之學自天文歷算禮樂名法邊籌財賦往代今朝典常興革出其胸中悉有成謀陛下試以清讌之暇召見文華或給筆札使條所蓄自可倚馬萬言坐躋董賈如道周者誠天下竒才天為陛下生此一人使之仰佐天章□□一代不可謂之偶然也在今一時聞臣此說者或以為疑所謂世人貴耳賤目若道周死後數十年天下之推之必有甚於臣言者臣雖愚悖豈敢以身觸雷霆過情奬物即陛下釋之不誅臣亦懼為後世所非笑所以推舉本繇至誠耳道周前因䟽捄舊輔錢龍錫忤㫖䧏調未幾而其言卒行是則陛下之知道周乆矣當道周抗䟽之時同輩聞之並為危慄而道周以為惟聖主可與忠言侃然進説此誠至難臣謂陛下今日用人惟當取其伉直有氣者今人多畏禍重其身家又閒者中使啣憲四出動以威倨上官之體加於庻司臣懼海内士大夫之氣必化為繞柔陛下又可不式怒蛙重摧折之乎然自道周旣獲罪而一時論者遂有摘其試録議及科塲以其經史為子書以其精詳為孟浪此可歎也又臣仰窺陛下勞於求賢睿懷孜急曰安得不貪財不愛官不狥情面實心任事之臣而用之然以臣所知道周而外又有如原任順天府尹劉宗周清恬鯁介正類道周而宗周居尹釐之職盡力尹釐道周守文史之官致精文史以此二臣仰符側席猶圭璋之合而今宗周旣以骯體投閒道周亦以蹇諤承貶天下本無人得其人又不能用如此安望天下有為陛下奮其忠能者乎此皆諸臣之過非昧則忮不以告陛下耳臣聞制世之道非有他端其上用必當材使必稱器其下愚者遜智拙者推能則天下自治臣自量庸劣遠遜道周從道周蒙譴以來臣内愧氣失因其有科塲事未結縮黙至今頃經部覆奉㫖是臣披胸見心之日矣誠以臣在詞垣有如鳬鴈若道周者使之大承顧問小效編摩必有補益度越時賢陛下幸聽臣言還道周原官而出臣於外承道周所應降官級此猶棄珷玞得良玊也昔孔璋請為李邕代死栁宗元以劉禹錫母老願以栁易播今道周所遭不至死徙而其才又遠過李劉即臣自處亦實羞出孔璋宗元之下且臣自為聖朝用人及史局需材之計非為道周惟聖明垂察
  庶吉士
  洪武六年詔天下鄉貢舉人罷會試開文華館禁中命選舉人年少質羙者肄業其中河南解額内選張唯等四人山東選王璉等五人并各省共一十七名上召見便殿親命題賦詩稱㫖皆擢翰林編修命入堂中讀書詔儒臣宋濓桂彦良等分教之
  永樂三年正月上命學士解縉等於新進士中選材質英敏者俾就文淵閣進學至是縉等選修撰曾棨編修周述周孟簡庻吉士楊相劉子欽彭汝器王英王眞余鼎章敞王訓柴廣敬王道熊直陳敬宗沈升洪順章材余學䕫羅敬汝盧翰湯流李時勉段民倪維哲袁天禄呉紳楊勉二十八人入見上諭勉之曰朕不任爾以事文淵閣古今載籍所萃爾各食其禄日就閣中恣爾玩索務實得於已庶國家將來皆得爾用不可怠惰以負朕期待之意時庶吉士周忱自陳年少願進學上喜曰有志之士也命増忱二十九人遂命司禮監月給筆墨紙光禄給朝暮膳禮部月給膏燭鈔人三錠工部擇近第宅居之
  宣徳五年命楊士竒等曰新進士多年少其間豈無有志於古人者朕欲循皇祖時例選擇俊秀十數人就翰林教育之俾進學勵行工文章以備他日之用卿等可察其人選文詞之優者以聞於是士竒等選薩琦逯端葉錫陳璣林補王振許南傑江淵八人以聞上命行在吏部俱改為庶吉士送翰林進學給酒饌房舍月賜燈油鈔悉如永樂之例復命兵部各與皂上又顧士竒等曰後生進學必得前輩老成開導之卿等日侍左右無餘閒其令學士王直為之師常提督教訓所作文字亦為開發改竄卿等或一兩月或三月一考閱使有進益如一二年怠惰無成則黜
  治六年准奏每科一選不拘地方不限年歳待進士分撥辦事之後行令有志學古者各録其平日所作古文十五篇以上限一個月裡投送禮部禮部閱試訖編號分送翰林院考訂文理可取者按號行吏部該司仍將各人試卷記號糊名封送内閣照例於東閣前出題試之每科取選不過二十人留不過三五人
  嘉靖八年己丑大學士楊一清題請教庶吉士官帝曰改選庻吉士命官教習乃太祖之制在當時固為盡善邇年以來祗為大臣市恩無益於國此後不必選留一體除用中外諸臣果有學行卓異者吏部訪奏入翰林以備擢用方獻夫上言館閣乃儲材之地賢相名臣多出其間邇年以來選留不能盡公所教或非其道樹恩立黨於國無益誠如聖諭所云者吏部訪收信得其要編修檢討於主事御史給事中評事中書行人博士助教推官知縣學官進士内訪補講讀修撰於郎中員外都左右給事寺正寺副太僕光禄丞同知知州通判内訪補其學士諭徳庶子贊善洗馬等官亦論資序遷庻事體畫一經乆可行帝從之
  崇禎四年辛未考館後因内閣票擬䟽中有何况二字誤以為人名票出上摘而詰譲之遂有翰林内外兼用之㫖甲戍丁丑皆不選館以俸深候考知推選授編檢等官至庚辰廷試召對親㧞趙玉森等授以檢討命蔣徳璟王錫衮教習之
  崇禎癸未十一月十五日召輔臣陳演蔣徳璟魏藻徳來徳政殿先是集九卿科道於文華殿令舉堪任户兵二部官是日出各臣薦單欲用何楷為兵部堂上官及㐮城伯宻奏欲鄭芝龍捐餉等事畢陳演奏今日閱考館試卷業奉明㫖矢公矢愼臣等㑹同吏禮二部在東閣設立髙皇帝牌位同誓如有私狥天誅地滅上黙然者乆之曰須選得文行兼優的方好演對士先器識而後文藝上曰正是演奏今次俱經各九卿翰林科道開送必有學行的方敢開來今既糊名只憑文取進上曰也有私記徳璟奏旣糊名實無從知上曰卽知亦何妨魏藻徳奏前工部尚書范景文有疏奉㫖兩畿並重今考廣西只二人雲貴亦只二人如照壬戍例則廣西一名雲貴一名似太濫或照工臣奏添北直一名璟奏且看廣西雲貴卷如何如不佳卽以一名增北直上曰然是科北直與南直俱四人大學士徐溥疏云庶吉士之選自永樂二年以來或閒科一選或連科屢選或數科不選或合三科同選初無定限每科選用或内閣自選或禮部選送或㑹吏部同選或限年歳或拘地方或採譽望或就廷試卷中查取或别出題考試亦無定制自古帝王皆以文章闗乎氣運而儲才於館閣以教養之本朝所以儲養之者自及第進士之外止有庶吉士一途凡華國之文與輔世之佐咸有頼於斯然而或選或否則有才者未必皆選而所選者又未必皆才若更拘於地方年歳則是已成之才或棄而不用而所教者又未必皆有成請自今以後立為定制一次開科一次選用待新進士分撥各衙門辨事之後俾其中有志學古者各録其平日所作文字如論䇿詩賦序記之類限十五篇以上於一月之内赴禮部呈獻禮部閱試訖編號封送翰林考試其中詞藻文理有可取者按號行取夲部仍將各人試卷記號糊封姓名印送照例於東閣前出題考試其所試之卷與取投之文相稱即收以預選若其詞意鈎棘而詭僻者不在取列中間有年二十五以下果有過人資質雖無宿搆文字能於此一月之間有新作五篇以上亦許投試若果筆路頗通其學可進亦在備選之數每科不必多選所選不過二十人每選不必多留所留不過三五輩如此則所選者多是已成之才有所論撰便堪供事將來成就必有足頼者如是則預列者無狥私之不預者息造言之謗臣等皆出自此途引進後賢儲之館閣以報國厚恩乃其職也
  萬歷中管志道疏二祖始選庶吉士皆令肄業文淵閣讀中秘書常親視校試驗其進修務在通逹國體薰陶徳性以儲異日之用自正統以後掄選多非出自聖意而從閣臣議請舉行亦不得讀中秘書而以唐詩正聲文章正宗為日課不知將來所以備顧問贊機宻者果用此糟粕否乎事固有以祖宗宏深之美意而翻成末流偏重之敝習者此舉是也臣謂自今以後如復選庶吉士則當求二祖作養之初意若止如今日之所教所習則莫若停止此途一二十年翰林員缺亦如先朝將各衙門之有器識者對品改入假以歳月明習典章何患侍經筵典制誥及纂修校士之乏人哉嘉靖中㑹曠十餘年弗選聖慮良遠且今以偏重而暫止後以特㫖而復開猶善法祖宗鼓舞豪傑之便計也
  崇禎初給事中瞿式耜疏竊聞昔賢云天序日月星辰以自光聖人序爵禄以自明天子之置三公蓋法上天之三光也臣嘗稽古之三公論道而不與政漢之三公治事而不論道惟我朝之設閣臣旣論道而又與政入則論思啟沃關君徳之汚隆出則定事决疑首百官之善敗任莫重焉然臣見近日政府立身非禮公論共排譏刺滿身顔甲以出横口潑詈等於市徒竊嘆官至揆席豈復更有加之者縦不為一身名節惜獨不為官常愛大體乎反覆尋繹其故蓋由發軔之途不清樹藝之種不愼也臣考國初宰相不專㧞於翰林累朝相沿途徑猶寛至世廟以來則枚卜之舉大抵俱屬翰林矣是庶常之官卽他日平章軍國之人今日卽愼選行修言道之士尤恐他年晚節未惬初盟豈有始進之時先叢物議而異日立朝能為國家樹光明俊偉之業者臣初入班行卽聞長安自殿試之後其介然不茍之士誠不乏人而一種躁競之夫日夜講求謀所以必得館選之法鑽求百出敗檢難言或機關預設妄希張鷟之青錢或根柢先容冀受和凝之衣鉢又排人益己無風作波伏影射於含沙利相持於鷸蚌甚有以心期共許之友祗以睂睫之得失顯作猜疑隂相傾軋世風如此良可感嘆孔子曰尊賢則不惑敬大臣則不以翰林而漸臻講讀師傅不可謂不尊矣以翰林而馴至宅揆亮采不可謂不敬矣夫豈已惑未清而能清紫宸之惑已已甚而能定國是之者乎以是人而當是非溷淆之日必將佐非亂是主持之擔誰肩以是人而當隂陽相戰之時必將扶隂抑陽燮理之能誰寄凡諧臣媚子之態翻出於禮宗而稱功頌徳之詞逓見於元老皆此患得患失之人貽之也且今之時何時也聖人出御天地清寧値龍飛之首科尤萬方之瞻仰豈可不蕩一時之陋習端始進之臣心臣謂今年館選宜照殿試法皇上臨軒而試之令考試諸臣即於御前定其去取正額之外多備副卷以聽聖裁其彀外諸卷亦當盡數函呈間有遺珠不妨特㧞凡若此者所以抑躁進之人知此番之試無畫然必得之法又所以來高㓗之士使知聖天子之雅意求賢當振筆一吐胸中之竒不必拂衣遠引避館試如浼也其試士之題臣愚謂冝倣古制考以今日吏治民生經邦強國之䇿不必盡依舊例以風雲月露之詞費精神於無用也濟濟多士豈無有董仲舒賈誼之流以應皇上眷求者乎臣考洪武癸丑命翰林張唯等入禁中文華肄業詔宋濓為之師高皇帝聽政之暇輙取其文親評優劣可見選俊儲才簡自帝心聖祖已有行之者矣又古者左史記言右史記動凡以天子一時言動卽萬世法程慮或湮遺故以史臣必專其事凡天子召見羣臣商議時政則史臣必隨之今皇上再舉召對海宇欣瞻而臣等侍從之臣反有未能詳知者雖閣部大臣於陳謝䟽中微有條叙亦似約畧言之伏乞今後凡遇召對即令史臣二人簮筆入侍記注詳核隨於次日具䟽奏呈一面發抄一面宣付史館庶四海快若親承而萬世垂為永憲并望俞詔施行大學士徐階示新庶吉士條約
  一君子之道必本諸身今朝廷作養諸士固將責以治平之業使非卓然以古聖賢為師修身以立其本他日何由措諸政事光佐治平故諸士宜致力於此辨義利審好惡使此心純乎天理之公庶幾他日事業有可觀者
  一文章貴於經世若不能經世縱有竒作已不足稱况近來浮誕鄙庸之辭乎故諸士冝講習四書六經以明義理專觀史傳評隲古今以識時務而讀文章正宗唐音李杜詩以法其體制並聽館師日逐授書稽考庶所學為有用其晉唐法帖亦須日臨一二副以習字學
  一每月館師出題六道内文三篇詩三首月終呈稿斤正不許過期初二日十六日仍各赴内閣考試一次
  一入館之後各冝謝絶人事專心學問以求進益附記
  學士李東陽程敏政教庶吉士至院閱㑹簿悉註病假而去乃賦一絶云回廊寂寂鎻齋居白日都消病厯餘竊食大官無寸補瀛洲亭上勘醫書館選散授不拘内外如永樂乙未沈晹知縣戊戍莫珪孔友諒知縣宣徳癸丑傅綱知縣正徳甲戌王瑞知州嘉靖丙戍李元陽王格張鐸連鑛知縣己丑孫光輝推官楊祐安如山知州其為行人評事者不可勝計





  春明夢餘録卷三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録卷三十三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詹事府
  詹事府在皇城東玉河岸上初設東宫官屬有同知詹事院事副詹事左右詹事詹事丞左右率府使副使同知左右率府事諭徳贊善文學中舎正字侍正洗馬庶子等官皆以勲舊大臣兼之不别設已又改贊善為贊善大夫設贊讀洪武十年置通事司設司令司丞㝷革十四年設左右司直郎十五年置左右春坊設大學士又置司經局設洗馬校書正字二十二年以各衙門無所統屬始置詹事院二十三年設校書二十五年改院為府左右春坊司經局皆列署府中府設詹事一員少詹事二員府丞一員主簿一員録事二員左右春坊設大學士各一員左右庶子各一員左右諭徳各一員左右中允各二員左右贊善各二員左右司直郎各二員司經局設洗馬二員校書二員正字二員二十九年添設春坊左右清紀郎各一員左右司諫各一員通事舎人二員皆以侍從輔導東宫為職左右春坊則專典東宫上奏請下啓箋講讀之事司直郎掌彈劾紏舉清紀郎佐之司諫掌箴誨鑒戒之事以拾遺補過洗馬掌收貯經史子集刋輯圖書立正本副本貯本以備進鑒校書正字掌繕冩装潢並詮其訛謬調其音切以助洗馬主簿勾㑹文移檢稽脱失録事佐之通事舎人典東宫朝叅謁辭見之禮與承令勞問之事而皆統之於本府
  洪武初建大本堂取古今圖籍充其中召四方名儒教皇太子諸王皇太子居文華堂諸儒專經面授分番進直迭班侍從上時時賜宴賦詩商畧古今紬繹文學其時東宫官皆勲舊大臣兼領不别置後始設詹事院已更名府設左右春坊司經局皆别署而詹事府總焉已令春坊翰林院日二人進講尚書春秋資治通鑑大學衍義貞觀政要諸書纂述終始大義為講章呈上覽已赴文華殿為皇太子陳説太子三師三少詹事府鴻臚寺官各一人侍召則同入有留身獨進者給事中司直清紀即劾而上日所處分府部軍國諸大務及撫諭外藩恩禮坊局官日陳説於東宫已又選秀才張宗濬等隨官僚分直文華殿侍讀畢進説民間利害田里稼穡古今孝弟忠信文學材賢諸故事㝷命廷臣舉孝義篤行之士充東宫官東宫官如庶子而上初制大臣兼領脩撰淳等九年考滿値英宗實録進呈以纂脩俱陞庶子諭徳等官淳上言舊制無專領者乞以大臣兼之臣等仍翰林之職不許
  明初因元人之制自太師至賔客皆無所關掌而詹事以下至於坊局始實為宫臣然洪武元年丞相善長逹平章遇春帶少師少傅少保右都督馮勝詹事平章廖永忠趙鏞帶副詹事都督康茂才等帶左右率府使副御史大夫湯和鄧愈帶左右諭徳中丞劉基章溢帶贊善大夫善長基溢理省臺幾事煩日不暇給而逹遇春等諸大將帥征討之不遑然則以虚名被之而已所日授經者宋濓軰耳洪武二十二年公馮勝傅友徳領太師藍玉李景隆領太傅常昇侯孫恪領太保而尚書詹徽兼少保尚書楊靖領賔客亦不聞有關掌永樂初以公李景隆邱福領太師朱能領太傅尚書蹇義金忠侍郎墨麟領少詹事而學士解縉等七人皆兼坊學士庶子諭徳中允等官顧獨僧姚廣孝專為太子少師㑹上狩北京廣孝與義忠麟留輔太子學士楊士竒亦以諭徳輟閣務輔太子而自是以後三師至賔客乃為虚衘
  按宫僚自昔甚重唐馬周以位髙恨不能為司議郎至後則太輕故元稹曰師資保傅之官非疾廢眊瞶不任事者為之即休戍罷帥不知書者處之至於左諭贊議之徒踈冗散賤之甚者縉紳恥之近制宫寮之外往往以沈滯僻老之儒充直講侍讀之選可見其輕矣至宋時凡初改官者即得太子中允則其輕可見明制一作宫寮便比清卿其榮極矣夫此何官可以不尊崇此亦今勝於古也然明初必博選於諸寮而自穆宗以来祇為翰林循級之資則名雖重而實輕矣至於師傅之官古人所重故有寧加太尉而不加太傅者後則總戎緹帥皆得為之雖無與於職業而使天子儲君人得而師保之亦一大辱也
  王鏊儲教論昔者成王㓜在襁褓召公為太保周公為太傅太公為太師所以保其身體傅其徳義道之教訓此三公之職也又置三少曰少保曰少傅曰少師與太子宴遊者也又選天下端正孝悌博聞有道術者以翼衛之所以與居處出入者也逐去邪人不得見惡行故太子生見正事聞正言行正道前後左右皆正人也其身有不正者乎古之教太子者其制如此今國家之東宫官以序進未必皆天下之選學之日晨而授書授畢而退日中進講講畢而退况祁寒暑雨學皆間歇間歇之日所與宴遊者誰歟所與居處出入者誰歟不可得而知也又近世之患在上下不交然為太子亦且未同於君今也則已儼然端黙有言且不敢進又况為君之日乎求上下交而徳業成胡可得也昔者三王之教世子必齒於學國人觀之曰将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曰有父在則禮然然而衆知父子之道矣其二曰将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曰有君在則禮然然而衆知君臣之義矣其三曰君我而與我齒讓何也曰長長也然而衆知長㓜之節矣此所以學為父子君臣長㓜之道而與人同如此下至漢唐此意冺矣然明帝受尚書於桓榮及為天子執醤而饋執爵而酳唐劉洎岑文本馬周遞日往東宫談論治道李泌與肅宗為布衣交出則聨轡寝則對榻國朝洪武初建大本堂取古今圖書充其中延四方名儒教太子親王分番夜直才俊之士充伴讀時時賜宴賦詩商確古今詳論文學無虚日仁宗於潜邸臣嘗伏覩其教令長至宴勞東宫之臣如家人父子有從學詩學表至有以暗逐明之喻則本朝之初亦嘗如古制也英宗㓜冲當時大臣無深識逺慮阿時所好名為尊君卑臣非祖宗之法本然今雖未能如古之制亦宜稍畧君臣之儀敦師友之分使宫僚日侍左右從容誦讀講讀之暇宴飲出入起居皆得周旋其間至暮乃退或有剪桐之戲隨事諫止宫僚有失從三師紏正之甚者斥逐邪人不使得預其間如此所謂一人元良萬邦以貞三代所以長久者用此道也
  霍韜東宫聖學疏臣等伏聖恩擢補東宫官僚恩命下臨無任感激古人一飯之惠猶思報効聖上獨擢臣等隆以清秩委以重任豈直一飯之徳比也臣等所由萬倍感激圖報無涯也仰惟皇太子今未出閣臣僚未得供職未得陳說文辭圖以涵養睿資預備聖功之基惟曰聞正言見正事習正道久而黙化習與性成而已矣臣等又聞古昔聖學圖史箴誡日陳於前於以維持身心無不備具進善之旌誹謗之木朝夕飫聞善言日進則徳日崇謗言日聞則過日寡帝王樂求謗言善言圖以優進聖域也臣等切取古意繪為聖功圖一十三幅装為一冊獻上東宫殿下其一曰文王世子問安次曰文王世子視膳願皇太子大孝師文王也次三曰文王世子齒讓願皇太子黙契古聖王謙徳也次四曰漢儒桓榮授經見東漢存古風去隆代未逺也次五曰神堯茅茨土階願皇太子知我祖宗皇帝聖徳上符神堯次六曰大禹菲飲食惡衣服願皇太子敦倫重儉也次七曰大禹卑宫室力溝洫願皇太子知聖主嗇身勤民也次八曰周王稼穡艱難乃知小民之依不恣逸欲所以祈天永命也次九曰周室后妃蠺織願皇太子知帝王家法也后妃知蠺織之勤乃知綺繡難得不敢侈也次十曰宫中隙地種蔬願皇太子知我聖祖盛徳同符堯禹乃萬世太平之丕基也十一曰西苑耕稼願皇太子知我聖上恤民稼穡艱難同符成周上契虞舜也十二曰西苑蠶桑願皇太子知我聖上家法即成周家法關睢麟趾之風也十三曰商家髙宗訪道願皇太子知聖王務學勤誠賢臣語學諄切莫盛於髙宗傅説萬世凖極也是圖次先後微意也伏願皇上少垂聖覽如謂臣等所繪圖冊或有少裨東宫作聖之資勅下内侍謹愿人員将臣等所繪圖冊時進皇太子觀玩未用講解文義且觀圖象得意悟契自深愈於講說之煩也臣等據事直辭無所忌諱雖未及古人拾遺補過之盛節亦庶㡬言無偽飾欲皇太子預養納言之量無俾古人樹誹謗木者專羙於前也又圖象惟繪大意於古人之服噐制度俱未精考神堯大禹文王傅說及漢明帝桓榮或冕裳或便服惟㨿聖賢圖象繪寫大略未敢謂肖真也至於字畫惟儒士勞良相陳鈿按舊冊謄雖有差訛不敢洗補臣等演說誤謬亦由學識膚淺所致臣等謹陳罪狀伏乞聖明察臣等感激圖報之愚亮臣等獻芹之悃恕臣等謬誤之故宥臣等不識忌諱之戮特賜内侍人員時進東宫睿覽
  楊廷麟薦代東宫講讀疏臣恩㫖以充東宫講讀官臣惟青宫妙選儒者至榮臣得與供事竭此愚誠實出萬幸既退而思之皇上聰明天授慎擇端良其為慮深且逺庶幾必得清剛讜直博學多聞之士以充斯選而臣碌碌材質踈淺拊躬自慙且以臣所知伏見司經局掌局事左春坊右諭徳兼翰林院侍讀臣黄道周學術貞醇品行端潔在皇上已鑒其清望即賢者久敬為人宗愛國之忠出於誠懇自其始仕迨今十有六年守身樂貧書史之外室無長物又博覽羣書究心經務古今諸大典故靡不推研體察洞貫本末方之古人真徳秀胡安國之儔也使得與講讀之列必有正言正事之效以臣方之萬不逮一臣不揣冐陳乞皇上察臣至愚准臣辭免願以臣所任别簡道周必能進仁義陳堯舜以無負皇上慎選至意即道周受之天下以為不媿臣思審力推能人臣之義偽讓市名臣必不敢深念元良天下根本而正人世所難得如臣下劣濫與清班徒使大儒未獲實用名實之際臣實媿心儻恩聽臣所請宫寀得賢良之效微臣免匱望之譏實臣大願臣質辭讓能義在為國非為道周也臣又考祖宗朝有洗馬司直司諫清紀等官所以隆副貳之儀廣正直之助也皇太子端位震宫歴有嵗年謂宜禮取備員以敬曠典義資箴誦功裨髙深四方聞之後世法之率祖敬徳於古有光伏祈聖明留察勅部臣酌議别選充員萬年有道之長為益不小臣凡有勞勩義不䘏私自審材分宜讓名賢區區之愚仰冀聖明省擇
  崇禎丁丑秋皇太子出閣講讀預題侍班四人禮書姜逢元詹事姚明恭少詹王鐸屈可伸講讀六人禮侍方逢年宫諭項煜修撰劉理順編修呉偉業楊廷麟林增志校書二人編修胡守恒楊士聰越數日項煜楊廷麟各上䟽讓黄道周奉㫖實圖供職不得矯讓於是閣臣張至發上掲極言之畧云公議推舉時於至聖先師之前齋心對越每人各出一名單擇其公同商確者入告彼時亦曾言及道周清品但意見不無少偏如近日三罪四恥七不如疏中有不如鄭鄤等夫蔑倫杖母明㫖煌煌鄤何如人而自謂不如是可為元良輔道乎文皇帝特簡王讓侍皇太子讀書謂侍臣曰孝者百行之原朕聞讓孝於親故擢用之今煜等謂賢如道周猶然格外煜有何徳堪在選中是博讓賢之名而使臣等冐蔽賢之愆臣等所不任受也於是刑科給事中馮元颷出䟽駁之曰臣聞聖王之世公卿能讓其下皆讓是以風俗醇羙冦攘不作逺人賔服神聽和平傳曰讓者徳之本孟子曰無辭讓之心非人也斯道不明至於邇日大臣以訟受服小人則而傚之奮臂相先不奪不止雖仗聖明屢申奬抑辭榮崇讓人情所難日者皇上敦重元良盛典肇舉而東宫講讀官楊廷麟等䟽請推良自代及於坊臣黄道周夫道周者嫉惡已甚至清無徒環召以来閉户却掃一時之人非不重之敬之特以道周數忤執政引嫌褁足罕至其門二臣獨篤信舉知退然自下即使其言不必用自足砥礪末俗増輝盛典為皇上股肱輔弼之臣者謂宜深相嘉嘆風勸百寮而伏讀閣臣張至發等愼選心矢至公一䟽若大不快於言者而併遷怒於道周則何也道周之賢閣臣固已言之矣事親至孝天下所知直諒多聞身無遺行所不足者惟以賦性髙介不能随時俛仰得當事大臣歡心耳閣臣何心執之如讐一至於此若以其言之為罪則皇上業已起田間還其清秩數四面奏皆荷優容天下萬世方頌為主聖臣直一大盛事而閣臣乃反借此以怒道周嗟乎道周忠足以動聖主之鑒而不能得執政之心臣恐天下萬世有以議閣臣之得失也夫官僚濟濟豈盡講讀道周即不與選而閣臣所選者亦既有項煜楊廷麟其人在二臣為閣臣所選而能以讓賢自異不肯茍悦於閣臣自臣而觀選者亦可以無愧臣所惜者皇上方欲懲貪而有一清者大臣又指以為偏皇上方欲抑競而有一讓者大臣又指以為矯以人事君之效将安望乎臣素恥雷同復羞摶擊但以公道所在自比他山伏望皇上特勅閣臣滌慮蠲私一更往轍以清讓為必可法以偏矯為必可取師濟之隆猶可立追也䟽上不報元颷求去上留之
  附記
  黄少詹道周召對紀崇禎戊寅五月詹事府少詹事黄道周具二䟽其一䟽言方一藻撫賞事與諳達不同其一䟽言不必起復陳新甲為宣大總督如無人肯任已願為之二䟽繕録既成使班役赴㑹極門投進班役以黄方在枚卜不欲其上䟽乃駕言㑹極門内監需索銀八兩以窘之黄不能應未㡬楊嗣昌入閣黄復具一䟽言楊嗣昌不當奪情入閣繕完又付班役班役見枚卜之事已畢遂将二䟽並投之至七月初五日上召閣臣来平臺又召五府六部恊理都通大錦衣衛堂上官吏科等科河南道等道掌印官恊理詹事府少詹事黄道周来平臺召對閣臣楊嗣昌以人言未至中使遞趣始到日午宣入上常服坐門内輔臣薛國觀劉宇亮傅冠及新輔臣楊嗣昌程國祥方逢年蔡國用范復粹各次第面恩訖黄道周奏臣註籍未見朝宣召不敢不進上曰知道了上召吏部尚書商周祚侍郎董羽宸及戸部署部事右侍郎許世藎兵部輔臣楊嗣昌刑部尚書劉之鳳侍郎王命璿等各以該部職掌再四申飭訖上召黄道周道周跪上曰朕㓜而失學長而無聞時從經筵啟沃中畧知一二凡聖賢千言萬語不過天理人欲兩端耳無所為而為之謂之天理有所為而為之謂之人欲多一分人欲便損一分天理天理人欲不容並立你三疏不先不後却在不㸃用之時可謂無所為乎道周奏曰聖學淵微非臣所及若論天人只是義利分别為利者以功名爵禄私之於己事事專為己之私此是人欲為義者以天下國家為心事事在天下國家上做便是天理臣三䟽皆是為天下國家綱常名教不曾為一己之功名爵禄所以自信其初無所為上曰前月二十八日准陳新甲何能當日成䟽道周奏曰先時要推不拘守制者已知是新甲又嗣昌先薦他所以當日草䟽要上至未時已晚所以不上上曰三䟽皆後時始上何為扼於時道周曰初欲上䟽時因同鄉御史林蘭友科臣何楷有䟽恐渉嫌疑上曰如今就没嫌疑麽道周曰臣所奏關天下綱常邊方大計如今不言若後時言之又怕無及所以不得不上前日言路若有言者則臣可以不言臣之有言臣不得已也上曰近来言路大開不拘何人言的當都是聽的原無避諱何為先時不言至簡用之後方言道周曰先時既不可言至簡用後不得不言今日不言再無言之日且如髙官厚禄誰則不樂臣緘黙數時亦可叨冒升斗為先人誥命後人恩臣何苦捨自己之功名為他人之話柄臣所惜者千古之綱常名教臣何私之有渉上曰清原是羙徳但不可揚詡我太祖祖訓曰俗儒是古非今奸吏舞文弄法是此等人又曰且就清字言如伯夷是聖人之清若小亷曲謹不受餽遺止呌做亷不呌清道周奏陳文子大節不可觀夫子説他清夷齊大節可觀夫子所以説他是任上曰你説多有牽扯如前云子思子一生以誠明為本此句是了又云誠出於清仁出於誠不又隔了一層道周曰人有欲則不誠此誠字都從清来不清安得誠有子説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此即誠生仁之説凡孝弟最篤實所以為仁之本有孝弟之人纔能經理天下發生萬物如不孝不弟的人無有根本如何生得枝葉故説至誠能經綸天下之大經立天下之大本如無根本那有枝葉又奏云譬如綱常名教禮義亷恥皆是根本上事若無此根本豈做得事業也奏未畢楊嗣昌跪奏綱常二字不敢不剖明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君臣述在父子之首古之君臣是列國之君臣去此適彼故有辟色辟言之義今之君臣乃一統之君臣為臣子者無所逃於天地之間即臣父母皆受君恩而無所逃臣又逃於何所先朝楊榮義侍祖宗三四十年無一日敢離左右故有奪情之舉天下咸亮之後来臣屢進屢退無侍上三四十年之事所以人不能亮且如成祖奪楊榮義之情而竄給事中丁鈺世宗奪楊溥之情而罷廖昌臣入京聞黄道周品行學術為人所宗意其必有持正之言可以使臣終制而去不謂其䟽上自謂不如鄭鄤臣始嘆息絶望上曰朕正要問他此事嗣昌奏人言禽獸知母而不知父今鄭鄤杖母禽獸不如道周又不如彼還講甚麽綱常道周奏大臣聞言應當退避使人得畢其言漢唐以来故事諫官論執政者出聼諫官對仗讀彈文臣雖非言官未有大臣跪在上前爭辯不容臣盡言者上曰你説了多時輔臣纔奏嗣昌奏臣為綱常名教不容不剖陳上曰卿才猷敏練原為時事多艱屢㫖敦趣誠非得已這䟽也不為奪情古時人情多無所為近日人情各有所為孟子欲正人心息邪説古人邪説别是一般今人邪説直附於聖經賢傳之中關係世道人心更大道周奏臣生平恥言人過聞人之過如聞父母之名今日在上前與嗣昌角口亦非體臣知為天下後世留此綱常名教天理人心而已上曰對君有體這本前邉引綱常後邉全是肆口潑罵道周曰何敢潑罵魏徴云臣願為良臣毋為忠臣䟽中只有兩句説公子開方不省其親管仲比之豭狗李定不持繼母服宋時比之人梟此兩句是臣過激幸遇明主纔敢直言上曰直言豈是潑罵道周曰人臣進言甚難管子云禮義亷恥國之四維所言綱常名教者朝廷之綱常名教禮義亷恥者朝廷之禮義亷恥假如臣為一己之私只用緘黙自取富貴何苦與他爭辯上曰你無端汚詆大臣又以大題目来説他不得不辯總是别有所為道周曰宋臣司馬光有言臣若有專司則有所不言如為論思則無不可言者臣為侍從論思之臣與嗣昌比肩事主比不得詆毁大臣臣自少讀書於今五十年無一言一事不可對於君親告於妻子臣二十年躬耕手足腁胝四十䘮親負土成墳誠不忍見有奪情之事上曰既如此説又不如鄭鄤是怎麽説道周曰匡章棄於通國孟子不失禮貌孔子自云辭命吾不如宰予臣謂文章不如鄭鄤上曰章子是不得于父豈鄭鄤杖母之比你説不如鄭鄤是朋比道周曰衆惡必察未可因一人之言使主上不知是非之實上曰陳新甲先作兵道諳練軍情用之廵撫不幸有人倫之變不得不遣歸今日内外交訌不得不用他你説他走邪徑難道楊嗣昌一薦就是邪徑道周曰臣不識陳新甲但人心正則行皆正心邪則行皆邪且奪情一事在司馬堂猶可在内閣則不可使嗣昌一人為之猶可又呼羣引類使成奪情世界則不可臣不得不言臣今日不言使後有言者亦是臣今日之恥上曰如今的人有所為就在綱常名教道周曰自是陛下之綱常名教豈臣一人之私上曰朕正要再問你鄭鄤五倫盡絶昨日許曦等説他罪狀甚明不如雜職到有公論大小臣工到無公論這也可恥道周曰人若為功名富貴只當説鄭鄤不孝不弟依附權臣豈不立致通顯反説不如鄭鄤正是臣無所為宋人惡李元不丁母憂於孝子徐積賜粟帛以風之臣如要救鄭鄤則叅楊嗣昌非所以救鄭鄤也上黙然道周曰方今獨立敢言之人少讒謟面諛之人多臣不得不言上曰我先師孔子攝行相事誅少正卯正卯當時亦稱聞人五罪有一不免孔子之誅今人多類於此道周曰少正卯欺世盗名心術不正所以夫子誅之臣平生孝友居心不敢不正毫不敢有私讀夫子書惟求不得罪於夫子上曰前以爾偏執稍示裁抑後聞操守隨復賜環即前日那様暑天勞頓之餘仍成一篇文字雖不切題才亦可用還要用你不圖這様偏矯恣肆本當拿問念係講官姑著起去㫖道周曰臣今日不盡言則臣負陛下陛下今日殺臣則陛下負臣上曰你都是虚話一生學問止學得這佞口道周曰臣還将忠佞二字奏明夫人臣在君父之前獨立敢言的為佞豈讒謟面諛的為忠乎夫敢爭是非辯邪正者為佞豈不敢爭是非辯邪正一味容悦者為忠乎忠佞不分則邪正亦不明此從古為政之大戒望皇上體察上曰起来楊嗣昌曰皇上所諭誠是誅意之法道周亦冒盛名望求優容上曰這便是優容了上賜果㸃心各官謝出復召囬聼諭曰今内外交訌天災地震皆朕不才不能感發諸臣公忠為國之心不智不能辨是非邪正及不能宣布徳化不武未能削平禍亂凡此皆朕之寡昧即朕之愆尤人心關係國運世道一等機械存心的專於黨同伐異假公濟私朝廷纔簡用一大臣百般詆毁若論祖宗之法當如何處看来這賊冦却是易治衣冠之盗甚是難除以後再有這等的立置重典諸臣各宜洗滌肺腸消除意見共修職掌共享太平之福諸臣承㫖起時詞臣趙士春劉同升亦上奪情疏下部議覆降三級照舊御札諭閣道周輕處趙劉重處盖以趙劉二臣上疏在既有諭㫖之後故欲重處耳楊嗣昌懼道周復用急募人上疏叅之職方司郎中王陞新擢太僕寺少卿示其意於鄉試所售士刑部主事張若麒遂上擁戴不效怨望紛然一疏云頃者皇上憂軫時艱不憚煩勞召對之後大布王言諄諄然以正人心息邪説為治天下之大本原舉黨同伐異之隱情招權納賄之狡術無不見其肺肝直為道破而闢邪一義尤為千古之聖帝名賢所未嘗發一時之端人正士所不能言直如日月當天妖狐莫遁消沮閉藏之態固已堪嘆堪憐謂大家洗心以副明㫖何意諸臣恃衆藐㫖造揑姦言歸過君上而無天無地無父無君一至此極也以臣所聞數日以来天諭既頒羣黨籍籍或擲抄傳之邸報而怒視或引不倫之逺事而詆議通宵聚衆信口譏排未已也至有謂召對之日黄道周犯顔批鱗古今未有而皇上為之理屈者至有謂堅求一死而皇上左顧言他始終無如道周何者要使古今未有之好話盡出自道周之口而凡可以歸過君父者無所不至盖倡之者飾六藝以文姦言務在假託道理以把持朝廷而顯行其呼朋引類之計一聞皇上下頂門之針遂大家喊呌謂老魔之赤幟既㧞山魈之穢態難藏嚇騙不靈谿壑無幸遂至潑口横加毫無顧忌夫病之久者不加瞑不能立愈迷之甚者不牽猛索不知囬頭伏乞皇上始終為世道人心計目今舉國如狂莫之敢指臣何敢畏其兇鋒雷同不言以負清明疏上黄降六級調外楊嗣昌以知兵調張若麒為職方
  少詹黄道周赦罪記詹事府少詹事黄石齋道周於崇禎庚午以編修上疏救錢華亭龍錫鐫級再上疏言事斥為民乙亥以薦起宮允丙子陪推内閣丁丑六月陞春坊諭徳以救鄭鄤為温體仁所紏十二月升少詹事辭不允戊寅陪推内閣八月紏楊嗣昌陳新甲奪情降六級調外補江西斷事庚辰四月江西廵撫解學龍入為少司馬例有薦䟽列道周名上以其黨並逮問至京二人並拜杖闕前户部主事葉廷秀疏救廷杖十二月監生凃仲吉疏救廷杖並道周下詔獄刑部主事吳文幟以問遲杖六十辛巳五月出詔獄俱遣戍道周更永戍至崇禎十五年壬午八月二十四日上御文華後殿日講畢召閣臣周延儒等入後殿上手一本問張溥張采何如人延儒對讀書的好秀才上曰張溥已死張采小官科道官如何尚説他好延儒對他頗有胸中書亦㑹做文章科道官做秀才時見其文章又以其用未竟惜之不然張溥已死説他亦無用上曰亦不免偏延儒對即黄道周皆有些偏只是曾讀書所以人人惜他上黙然徳璟言前黄道周皇上放他生還他極感聖恩只是永逺充軍家貧子㓜還望皇上天恩赦囬或量改附近也好上微笑景昉言永逺充軍子孫要世世承當也極可憐延儒言道周在獄中尚寫許多書即向前章奏皆係親手寫的徳璟言道周寫有孝經一百本每本有一篇文字各一様共一百様多是感頌聖徳景昉言皇上表章孝經所以道周寫有一百本徳璟言頃皇上問知樂之人即道周便知樂甡言道周無不愽通不止知樂且其清苦極不可及徳璟言臣與道周同年他登第後多徒歩徃来至今尚未有住屋最是清苦且子方十歳但得免其永戍便好延儒言道周也不在永戍不永戍就是讀書亦還用得上不答微笑而已翼日手勅云昨先生每面奏永戍黄道周清藻博學見今戍逺子㓜朕心不覺憐憫彼雖偏迂經此一番懲創想亦改悔人才當惜宜作何釋罪酌用先生每密議来奏閣臣延儒等奏黄道周為人勵行力學是其所長偏執迂踈是其所短然而本心則願為君子素矢忠孝者至於博通典籍貫串古今刻苦亷隅摛詞吐藻實有一種人不能及足以感動人心之處是以譽望蔚然但向来未經追琢每有任性率意之咎自恩譴裁抑陶鎔聞已甚悔前非每日在獄手書孝經極其感佩天恩頌揚聖徳此臣等皆得於目擊者近日恭覩皇上勤學好問稽古考文臣等自慚固陋未能仰承萬一因思及道周之博雅庶不愧詞臣職掌遂率陳奏伏皇上憐其貧苦鑒其改悔而軫及於人才當惜赦罪酌用斯真造化生成之恩天地覆載之量播之海内傳之奕世有不懽呼讚嘆我大聖人之舉動超出㝷常萬萬者乎照得道周原職係詹事府少詹事今既恩赦用當還其故秩以備史局編摩更足資其一得此則又非從道周起見也二十六日上諭吏兵二部永戍黄道周罪本應得念其清操力學尚堪䇿勵已經一番懲創想知悔改自新特准赦罪復職以昭朕奨亷尚學宥過惜才之至意諭下中外加額以為聖朝善政
  少詹黄道周天恩至重疏臣自去歳臈月解網重生暨於今春束裝就伍仰戴日星俯循道路凡有血氣俱感皇仁自揣殘年無可報主但得子孫永世荷干戈禦魑魅足矣蹢躅載途阻風澤畔六閲月始抵九江逺望辰陽尚三千里㿃瘧間發就醫蕭寺沈綿六十日摧頺老病之身誤服截瘧止痢之藥遂成委頓兩膝俱枯每念聖恩中宵揮涕謂臣廬墓十餘載乃不死於北司而死於江楚命也不圖十月朔日人從留都来傳邸報稱八月二十五日吏兵二部接出聖諭永戍黄道周罪所應得但其清操力學尚堪䇿勵已經懲創自當改過自新特准赦罪復職以昭朕奨亷尚學宥過惜才之至意特諭臣驚遽墜床起借香案匍匐叩頭隕越久之念自古人臣或以文才前席或以直戅召還未有迂愚狂瞽如臣得起於戍籍申以華奨者也臣少孤貧長而傭書不知清操力學為何事但為人臣予宜硜硜如此耳幸當風動之時得更囂頑之習雖損脰裂體不足為報然臣廢憊極矣當數年前筋力差徤誠不自忖欲奮横草之勞塞素餐之報今年垂望六體經九折百病交侵一絲未絶而欲盡盖前愆别圖後效徒足以招訾議增悲涕而已臣憶漢臣馬援病卧土窟中聞鼓角聲曵踵延頸見者哀之宋臣范鎮劉安世在屬纊囈語猶以天下為念今臣未即死而委頓若此即欲匍匐以親鵷行扶携而售馬骨飈聖主之風尚賛海嶽之涓埃何可得乎臣智不如葵忠不如曝徒逢仁閔得遂首邱偷隂擊壤能復幾時度無可報陛下者惟願陛下歛福錫極在宥羣生力行仁義之方徐收忠信之效擇亷幹以辦封疆重守令以靖冦攘使塵氛蚤清蒼赤永賴臣雖晨夕溘就草露與九原父母共啣結無窮臣下體已廢兩臂空存感戴髙深萬逾罔極乞容臣骸骨歸附邱隴為此力疾哀懇辭謝不勝戰栗












  春明夢餘録卷三十三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春明夢餘錄>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録卷三十四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吏部
  吏部在皇城之東宗人府下西向設尚書主天下官吏選授勲封考課之政令侍郎為之貳其屬初有四部曰總部曰司封曰司勲曰考功後改總部為選部又改選部為文選司司封為驗封司勲為稽勲考功仍舊俱稱清吏司四司奉其職贊尚書之政令而部尚書首六卿擬古之天官冡宰
  文選掌天下文吏銓選注缺改調保舉推陞之事以署職試職實授奠年資以裁革并省兼攝添設註選量繁簡以薦舉起廢徴召達賢雋以帶俸添註寄恩冗以降調除名馭罪過以官程課吏治以寧假悉人情凡入選釐流品平注擢毋得相先後凡陞必考滿不待滿考曰推陞類推上一人取㫖單推上二人三品以上九卿及僉都御史祭酒廷推上二人或三人内閣吏部尚書勅推上二人若三四人至五六人唯上命乃其後制王官不外調王姻不内授大臣之族不得任科道僚屬有族人下避上傳陞乞陞者許執奏納粟馬銀不得銓府佐州縣正官
  驗封掌封爵襲䕃褒贈及吏算之事凡公侯伯勲烈外戚恩澤及闕里大宗各徴其誥券適孽功罪封號以第其世流降除之等以土流馭裔官以誥勅授封贈以進階貤封加贈追奪勵愆良以蔭敘錄任子以等級給散官以考撥差胥算以須知訓入官
  稽勲掌勲級名籍喪制之事凡文官五品上始授勲百官黄類登之内府有故則除之凡三年喪解職糾奪喪禁短喪謫匿喪欽天監奔喪三月復父母老七十鮮兄弟得終養更名有諱復姓無漏役名姓更復必登版考功掌官吏考課黜陟之事凡内外官三年初考六年再考引請九年通考奏請大臣不註考京官五品下已亥年考不職者除名冠帶閑住致仕有差留用者有復職有降調四品上自陳外官辰戌丑未年考不職若留用者如之内外官有劾章若大臣自陳下者品其良不肖擬去留聼上王官考察如京官倉場庫官一年考巡檢二年考教官及流外冗官九年陟無過一等惟舉人教官得引選試陞陟無等京官七十外官六十五致仕其乞致仕者不限年諸請葬祭贈諡䕃必按其滿考被劾與否傳公議以聞以閑劇量殿最以旌異廉政績以貢舉搜遺逸以保留達民情以紀録懲愆過以謫戍糾罷閑官吏
  用人之道莫備於周禮此萬世之凖也當其始也三嵗大比則鄉大夫考徳行道藝質諸比閭族黨就鄉先生而謀賔介帥其吏以禮賔焉曰賔興厥明鄉老及鄉大夫羣吏獻賢能之書於王王再拜受之登於天府曰選士此謂使民興賢出使長之使民興能入使治之者也而遂大夫之興甿明功亦如之非是族也不在舉典司徒以選士之秀者而升之學俾成徳達材以益就於成大樂正造焉不征於司徒曰造士大樂正論造士之徳成材達者告於王而升諸司馬曰進士而大司馬辨論之論定而後官之任官而後爵之位定而後祿之是銓選之所始也於是乎大宰以八法而治官以八柄詔王馭羣臣蓋爵祿廢置予奪生殺具而治官者為巳悉矣少宰又以六計吏治徳詔爵功詔禄能詔事久奠食而任焉月終小宰以官府之叙受羣吏之要而考之嵗終考嵗成太史典禮執簡記奉王嵗事諸可諱惡者不諱以諌王王齋戒受諫王自考之道也司㑹以宰嵗成質於天子宰齋戒受質宰自考之道也先自考敕正而後以正人也於是令百官各考其屬受其㑹聼其政事詔於王而廢置之司會逆焉以參互攷日成以月要攷月成以嵗㑹攷嵗成以周知四國之治以詔宰而廢置之三嵗則大計羣吏之治為誅賞八柄行焉夫其掄徳行以䖍始謹法柄以嚴中精考課以成終此成周之治所以舉無廢官官無廢事而卷阿棫樸之所以為盛也
  三代而後能以成周之法用人者莫如眀初當其創起淮甸正值天地閉賢人隱知庸碌者不可與圗治也乃輪旌束帛交馳於四方定金陵辟陳遇下鎮江聘從龍克婺州召許元胡翰克處州徴宋濂劉基章溢葉琛其同事幕中者皆一時之人傑也元年詔曰向干戈擾攘疆宇未一養民致賢之道未講也獨頼一時輔佐之功匡大業於底定山林巖穴念豈無懷才抱徳之賢何隱而不列也豈朕政令靡常國無法守與抑刑辟煩重人懐其居與抑朕寡昧事不師古而致然與不然賢士大夫幼學壯行欲堯舜君民豈固甘汩沒而已哉今天下頗定方將與諸儒日講眀治道以沃朕心巖穴之士能以賢輔朕以徳濟民者尚不吾棄三年下開科詔曰朕特設科舉起天下抱才懐徳之士務在經眀行修博古通今文質相副其中選者朕將親䇿於廷品學識命官焉超衆者顯擢使中外文臣一皆由科舉而進非科舉者不與六年詔科舉取士終浮文罷不設令有司察賢才先徳行次文藝舉用又諭吏部曰古之帝王若商髙宗若周文王皆皇皇於版築鼓刀之賢豈其智不足哉以賢才不備不足以為治也鴻鵠之逺舉以六翮蛟龍之騰躍以鱗鬛人君之能致治以賢才為之輔今山林之士念豈無徳行道藝之賢其令有司採舉禮遣赴京師朕將任用焉其時天下郡縣舉聰眀正直孝弟力田賢良方正文學才幹之士至京者八百六十餘人又徴經眀行修儒士三千七百餘人又詔來朝官各舉一人十七年復科舉法命禮部頒科舉新式行焉是年冬即詔各布政司府州縣官舉秀才人材必㑹同境内耆宿長者訪求徳行道藝著聞州里之人以充從鄰里保結命有司驗實蓋科薦並行十九年詔郡國舉經明行修之士諭禮部曰比有司舉士置耆年宿徳不問而拔少俊覬後恩大誖也昔周文用吕尚而興秦穆違蹇叔而敗伏生既老白首傳經豈可槩以耄老而棄哉今郡國所舉士年六十以上者置翰林備顧問六十以下者於六部及布政按察司官使之時孝廉人材及郡縣學所貢士若富戶耆民皆得見見稱旨即擢不次而國子生奉命巡列郡廉官方吏治問民所疾苦還稱㫖即擢用為行省參政僉事知府等官至有擢僉都御史者已上謂吏部言朝廷懸爵祿待天下之士惟賢是用何可以資格限也資格者獨以為常流設耳自今庶官有才能居下位者不次用於是召萊州知府董俊尚書兵部寧波知府余文昇尚書工部是時宜興主簿王復春守公不奉上上聞遣吏科庶吉士齎手勅徃勞慰即擢為同知新化丞周舟以進士蒞官有治行考最擢考功新化民詣闕願得留詔復任禮部宴賞之而遣當是時馭下用重典有贓罪懐印綬未煖輙被逮去非謫戍即門誅羅天下士之制甚設而不為君用之法亦特峻以深弛張闔闢以鼓鑄天下人材不循法故居職惴惴常恐不能奉法恤民以稱塞上意故當時之民出水火而藉衽席繼以建文仁明在位信用名賢治幾刑措此能師周禮之效也
  冡宰
  周禮天官太宰掌建邦之六典以佐王理邦國註云百官總焉則謂之冡宰列職於王則謂之太宰漢初凡郡國舉秀才廉吏貢於京師屬光禄勲成帝初置常侍曹尚書二人一主公卿一主郡國蓋選曹之所始也光武改常侍曹為吏部尚書唐以中書令門下侍中尚書令左右僕射三省長官為丞相尚書三省之一也尚書省有令有僕射有左右丞太宗嘗為令後不設僕射猶今之尚書也左右丞猶今之侍郎也其選法試而銓銓而注注而唱集衆告之然後類為甲上於僕射乃上門下省給事中讀之侍郎省之侍中審之不當者駁下既審乃上聞主者受㫖奉行各給一符謂之告身尚書曰中銓侍郎曰東西銓
  宋法文選屬審官院武選屬樞密院王安石擅政乃以文選武選皆屬吏部尚書左選主文侍郎一人主之謂之審官東院尚書右選主武侍郎一人主之謂之審官西院
  洪武元年設六部以滕毅為吏部尚書正三品屬中書省十三年罷省以山西參政偰斯為吏部尚書改正二品中書省既罷以五府九卿分理庶務翰林春坊官㸔詳諸司啓奏
  徴聘
  聖王在御必有不召之臣徴聘尚矣賁玉帛於邱樊躬萬乘於巖阿非好屈抑也蓋必如此始可得非常之才耳聘莘訪渭徃古不論如元末廟堂虚無人焉洪武之初設禮賢館而得劉基宋濂章溢葉琛呼為四先生下鎮江而得秦從龍下金陵而得陳遇皆人傑也俱於徴聘得之孰謂晚季乏才而僅可收俊髦於七義也任官人之責者宜於山林隱逸有實負經濟究心名理者奏請敦聘亦人臣以人事君之第一義也
  四先生或以謀畧或以文章或以政術人皆知之至陳靜誠先生遇有足異者先生以秦元之之薦聘至俾典戎務上幸其第密咨籌畫授供奉不受洪武元年首陳為治要道三事授翰林學士不受賜肩輿校尉十人除中書左丞不受召至華蓋殿令坐草平西詔除禮部侍郎兼文館學士不受尋進禮部尚書不受召至奉天門命坐詢問典故時炎暑賜衣命引入内池沐浴賜宴又命其子侍衛亦辭不受年七十二竟以布衣終夫下不肯屈其身以受官上亦不肯挾勢强人以官兩得之矣此三代以後不多見也
  讀洪武六年諭曰世有賢才國之寳也古之聖王恒汲汲於求賢若髙宗之於傅說文王之於吕尚二君者豈其智之不足也而遑遑於版築鼔刀之徒蓋賢才不備不足以為治鴻鵠之能逺舉者為其有羽翼也蛟龍之能騰躍者為其有鱗鬛也人君之能致治者為其有賢人為之輔也今山林之士豈無徳行文藝之有稱者宜令有司採舉備禮遣送至京朕將任用之以圖至治十一年諭曰天下之務非賢不治求賢之道非禮不行故湯致伊尹由於三聘漢徴申公安車束帛近朝臣為朕舉賢朕皆徴用之所舉者多名實不稱徒應故事而已夫披沙將以求金掘井在於獲泉薦士期於得賢今所舉皆非豈昧於識人耶抑賢才之果難得也爾吏部其以朕意再諭天下有司盡心詢訪必求真材以禮敦遣其諄切如此當時下鎮江聞元御史隱居秦從龍之賢命兄子文正以銀幣徃聘將至上親迎至龍江關訪以時事乃即元故御史臺改為府以居之每有諮問以筆書漆簡甚密左右無知者又以賢良聘至者劉于也以文學聘至者王褘也聘至而留為後日用者方孝孺也聘至修禮書成而不受官者梁寅也聘至修史書成而不受官者楊維禎陶宗儀趙汸也聘至衡文典試而不受官者沈夢麟滕克恭也一時名碩盡在弓旌中孰謂晚季乏材哉
  洪武之初人材進用專事採訪徴聘進士之科一行而罷至十七年復行科舉然每科所取不過數十百人與召聘之士同登並用下至正統景泰間遵守如故當時楊文貞士竒以白衣歴編修而入内閣吳思庵沉以儒醫歴御史以至都憲况鍾以吏員至知府並為一時名臣成化而後科舉重而徴聘遂為曠典粤稽載籍成周以鄉三物教萬民而賔興之一曰智仁聖義中和取其徳也二曰孝友睦婣任恤取其行也三曰禮樂射御書數取其才藝也文辭弗與也兩漢取士則郡國有孝亷之察有賢良方正之舉公卿則得自召補掾史州郡則得自辟用僚屬是以當時士修於家而聘召自至士不孜孜於求用而人之好徳自不能舍之布列在位濟濟多賢雖至桓靈衰微而一時人才風俗之美雖成周不過是也尚賢興行其效豈小小也哉
  經曰正其本萬事理今貪墨日甚民生日見凋瘵者凡以致理之未得其本也致治以賢才為本求才以興廉舉孝為本經曰居家理故治可移於官傳曰求忠臣於孝子之門此探本之論也李克曰窮視其所不為貧視其所不取此察廉之方也修之於家而壊之於天子之庭理無是也今欲扶世救民舉一諷百徴聘一事斷宜亟講也
  霍韜疏臣嘗伏讀太祖髙皇帝遣内使趙通聘壺關縣儒士杜斆諭畧曰昔之御宇内者無倖位無遺賢致時和而世泰今朕才疎遺聖道之良宗是致賢隱善匿民未康世未泰今爾博學君子齒有年矣符若到精力有餘則䇿杖來朝果可作為加以顯爵與朕同逰大哉太祖髙皇帝之至徳也聘一儒士猶自謂才疎遺聖道之良宗其謙徳禮賢之心何如也杜斆乃草莽之臣耳猶曰與朕同遊其待臣下之厚何如也又嘗伏讀英宗皇帝遣行人聘崇仁縣處士吳與弼勅諭畧曰勞於求賢然後成無為之治樂於忘勢乃能致難進之賢聞爾與弼潛心經史博洽古今特遣行人曹隆徃詣所居徴爾赴闕至哉英宗皇帝法祖之善也
  鄒元標疏爵禄富貴天之所不靳予聰明才智天之所不輕畀蓋百人中而得一焉用才者宜體上天生才之意國家得才之難之故矣臣讀詩至白駒之章未嘗不歎當時之輕於棄才讀摽梅之章未嘗不歎用才者貴及時也
  保舉
  夫以天下之大人才之廣而僅取用於銓衡一司網疎甚矣欲使官得其人人盡其才舍保舉其奚由焉夫保舉與薦舉異薦舉者誠有所知一舉焉而臣之心畢矣保舉者舉其顯復保其微舉其始復保其終故薦舉者上世之法也保舉者晚世之法也明王好賢如渇而又慎之以不得已非薄視天下也保而舉之不厭慎也
  周官曰推賢讓能庶官乃和不和政龎舉能其官惟爾之能稱匪其人惟爾不任此保舉之始也兩漢近古人才為盛當時有薦舉而無資格至不舉孝不奉詔以不敬論不察廉不勝任當免董仲舒之言曰臣愚以為使列侯郡守二千石各擇其吏民之賢者嵗貢各二人以給宿衛且以觀大臣之能所貢賢者有賞不肖者有罰夫如是諸侯吏二千石皆盡心於求賢天下之士可得而官使也此漢之得才所以盛也
  宋劉貢甫言唐有天下諸侯自辟幕府之士唯其才能不問所從來而朝廷常收其俊偉以補王官之缺是以號稱得人蓋必許其辟置則可破拘攣以得度外之士而士之偶見遺於科目者亦未嘗不可自效於幕府取人之道所以廣也今時雖有辟法然白衣不可辟有出身而未歴任者不可辟其可辟者復拘以資格限以舉主蓋去古法愈逺而倜儻跅之士其不諧尺繩於科目受覊於銓曹者少得以自達矣此宋人言宋事也近代人才逺不逮古大率坐此不獨宋為然矣
  馬端臨言按兩漢二千石長吏皆可以自辟曹掾而所辟大槩多取管屬賢士之有才能操守者後世長吏既不與之以用人之權而士自一命以上拘於三互之法不使之效職顯能於本土而與郡守縣令共治其民者則皆凶惡貪饕舞文悖理之胥吏大率皆本土人也夫吏胥一途近日每欲與科貢並用而不予長吏以辟舉之權則吏治不光而並用之事亦未易輕議也
  眀之得人洪宣為盛蓋大行保舉之法也宣帝至出招隱猗蘭之詩以示激勸故彼時之治幾比漢之文景焉正統二年楊文貞士竒疏言昔唐太宗命在京三品以上官舉郡守縣令後來致天下斗米三錢之效近年有等京官無人舉保造為謗語專欲墮壊良法但所舉之人籍記舉主後有犯贓必明正舉主之罪則人知謹畏不敢狥私官必得人矣詔從其議
  楊文貞士竒在内閣日所舉賢才列中外者五十餘人皆能正己恤民蓋取人必先徳行而後才能博詢於衆而信乃舉不得者怨誹不恤也此不愧大臣之義矣
  保舉一事三楊當國時謂借以攫吏部之權部意不平事遂漸寢嗟乎使官誠得人人克副官爵祿固朝廷之爵祿也臣子何權之有惟是保舉聼之衆人叙用仍還吏部使舉非其人部執而議之部用違其才朝廷執而議之事斯善矣
  按歴朝保舉之詔洪武元年令舉懐才抱徳之士古色目人一體擢用十五年命朝覲官各舉所知一人十九年令舉經明行修練達時務之士年七十以上者禮送京師建文元年令在内七品以上在外五品以上文官及縣正各舉賢能廉幹之人吏部考驗擢用并定連坐法永樂元年令内外諸司文職官於臣民中有沉滯下僚隱居田里各舉所知正統元年御史有缺令在京三品以上官各舉一員除現任知縣不舉知縣有缺令在京四品以上官及國子監翰林院堂上各部郎中員外郎掌科道官各舉一員俱從本部推訪除授不職者併坐舉主五年令進士辦事一年監生歴事考中併坐監三年以上由吏員授官曾歴兩考者悉聼保舉十四年令方面知府并在京三品以上官保舉有才能出衆屈在下僚者聼風憲官及上司舉薦陞擢景泰三年令各處見任官有屈在下僚文學才行之士隱於民間文官罷職無贓犯而才學可用者並聼在京四品以上在外巡撫巡按方面并府州縣正官舉薦聼用天順元年令處士中有學貫天人材堪經濟隱居髙蹈不求聞達者所司具實奏聞治十一年令府州縣正官保舉山林隱逸之士懐才抱徳經明行修衆所推服者十六年令各處撫按及布按二司官訪察所屬廉能幹濟者明開堪任某官具奏陞用嘉靖八年命兩京大臣科道及在外撫按官用心詢訪才行老成繫時望者從公各舉所知至隆慶元年令各處撫按將境内人才逐一捜訪㑹本具奏以後撫按復命及巡撫年終各舉行一次從此薦舉一事徒為故事矣
  撫按薦舉㑹典所載朝覲年分考察既畢備查被黜方面有司等官追究所舉巡按御史四人以上革職閑住二人以上降一級調外任一人罰俸半年趙太宰南星疏言保舉之法先臣如蹇義楊士竒等皆嘗奉行有效請於本部之考功司都察院之河南道及吏科各立薦舉簿一扇每遇撫按舉劾疏到即書所舉方面有司地方人才職名方面有司通俟朝覲考察既畢備查所黜官員照依㑹典所載分别議處庶撫按知濫舉之必罰而無敢不慎矣
  陸太宰光祖舉廉疏臣望皇上無舉卓異而舉清吏特召臣等行撫按諸臣廉訪公論以苦節獨行飲氷茹蘗如昔海瑞邱橓孟秋其人者列為一等以公廉寡欲闇修實履如昔袁洪愈嚴清宋纁其人者列為一等撫按同五花文冊掲報本部臣等叅酌僉同於大察畢日列名上請如得其真雖數十人不為多如不得其真雖數人不為少皇上特賜宴賞或敕本部紀錄舉後如有改節以負特恩較貪吏之誅戮倍之夫舉卓異天下將矯䖍鷙詭而鶩於名舉清吏天下必刻意厲行而修其實化貪為廉在此一舉
  資格
  夫資格者吏部之凖繩也使盡屏棄之大匠立見血指矣然以四海之大望人致治朝廷方以重仔畀我而我斤斤尺寸能勝任而愉快乎故資格不得不破無容再計而决也然非明則不知破非公則不能破非置是非利害於度外則又不敢破也大匠之用凖繩不束於凖繩而後可耳
  洪武十一年諭曰朝廷懸爵祿以待天下之士資格者為常流設耳若有賢才豈拘常例大哉王言故當時宋景濂一代文章之宗楊士竒三朝輔相之首皆以布衣特起乃遂掌帝制典機密豈謭謭於循塗也
  金世宗嘗謂宰臣曰今之用人太拘資歴循資之法起於唐代如此何以得人平章政事汝霖對曰不拘資格所以待非常之材上曰崔祐甫為相未踰年薦八百人豈皆非常之材歟
  北朝薛琡譏時政曰黎元之命繫於長吏若取年勞不簡賢否義均鴈行次若魚貫執簿喚名一吏足矣何謂銓衡當時典選者崔亮也史謂魏之失人自亮始唐開元十八年裴光庭為吏部尚書始作循資格而賢愚一槩必與格合乃得銓授限年躡級不得踰越於是久淹不收者皆便之謂之聖書宋璟爭之不能得而天下遂不復見貞觀之盛矣
  邱文莊濬曰守一定之法而任通變之人使其因資歴之所宜隨才器之所能而量加任使用資格亦不純用資格不用資格所以待非常之才任要重之職釐繁劇之務用資格所以待才器之小者任資歴之淺者釐職務之冗雜者其立為法一定如此而又得公明之人以掌銓衡隨才授任因時制宜而調停消息之於常調之中而有不常之調調雖若不常而實不出乎常調範圍之外
  歸太僕有光曰天下竒俊之士少而中庸之士多帝王之道先為其法以就天下中庸之士而精神運用獨可於竒俊之士加於其法之外而不為法之所限此其所以能鼔舞一世之人材也
  嚴太宰訥言朝覲之後令來朝官各舉所屬府佐以下治行卓異者蓋位卑祿簿之臣而中有克自樹立者非豪傑不能也故國初有以典史擢都御史如馮堅以直㕔歴布政如王興宗者宜倣此意間陞一二以鼓其志乃以潮州府同知王化為廣東僉事鳳翔府同知江東為陜西僉事辰州府通判邵元美為四川僉事廣安知州張澤為雲南僉事溆浦教諭李珙為評事碣石經歴郭文通為同知嚴時以内閣署吏部
  永樂而後用人雖漸重科目然以才學自致公卿者甚多任子如朱長史復之子濬官尚書儀侍郎智之子銘尚書太子太保其餘有䕃編修給事中御史者因其才品原不限以官如漢陽知縣王叔英以方孝孺之薦召為修撰叔英又薦布衣楊士竒召入翰林修書董倫薦河州衛吏解縉召為文淵待詔楊解未幾皆入閣
  霍韜曰臣觀正統成化年間若馬昂為戶部尚書則由貢士若寇深為都御史則由監生若魏驥為吏部尚書若陳璉為禮部侍郎皆由教職若薛瑄入閣則由御史李賢入閣則由主事當時人材雖片善寸長皆無淹滯效忠竭節者得自䇿勲猷張文忠居正集載洪武六年六月以戶部郎中吕熙為本部尚書尋又以為吏部尚書以都督府經歴俞溥為戶部尚書以戶部侍郎陳則為大同府同知以大同守將壊法有司不能禁輯故也以刑部主事陳璿為本部尚書八年二月以都督府經歴韓焯為戶部尚書十一月以登州衛知事周斌為戶部侍郎九年八月以禮部員外郎張籌為本部尚書十一年正月以西安府知府李煥文寳鈔司提舉費震俱為戶部侍郎禮部員外郎朱夢炎為本部侍郎以兵部郎中陳銘為吏部尚書十二年以萊州府知府董俊為兵部尚書寧波府知府余文昇為工部尚書常州府知府張度為吏部尚書十月以儒士王本等為四輔官以教諭石璞為戶部侍郎十四年七月以刑部郎中胡禎為本部尚書禎錢塘人御史臺吏也十一月以禮部郎中髙信為本部尚書大同衛知事朱安仁為戶部侍郎十五年十一月以上海訓導顧彧為戶部侍郎十八年十二月以庶吉士楊清為戶部右侍郎以給事中昇為戶部試侍郎二十二年正月以浙江道御史凌謨為右副都御史數日又陞右都御史二十三年正月遣行人賫勅以上尊楮幣賜勞温州府平陽縣知縣張礎以其執法愛民也以韃靼指揮安童為刑部尚書是以武臣任文職始見於此二十四年正月以蕪湖知縣李行素有實政擢刑部右侍郎復以吏部考功司主事周舟為新化縣丞初舟為新化丞有善政陞考功司至是邑民詣闕言舟去任民不安願借舟再為丞故有是命賜宴禮部而遣之二十五年九月以刑部員外郎某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刑部郎中任勵為本部左侍郎司務祁著為右侍郎二十九年正月以詹事府丞杜澤為吏部尚書左贊善門克新為禮部尚書三十年正月以禮部員外郎侯泰為刑部左侍郎司務暴昭為刑部右侍郎
  内外
  夫官之有内外也内之中有外焉翰林之於部寺是也外之中又有外焉部寺之於省直是也在内者既薄視淮揚而不為在外者又遥望長安於天上其得之則侈然自恣其不得也則頺然氣沮營營一官遑問職業矣内者既昧民社之宜外者鮮通輔導之術士無實用未有近世之甚者也周官曰明王立政不惟其官惟其人古不分文武何有内外互而用之斯固周官之㫖乎
  漢制以郡縣守相之髙第者為二千石二千石有治行者為九卿九卿稱職為御史大夫
  宣帝以蕭望之才任宰相欲試以政事乃從少府左遷為馮翊曰所用皆更治民以考功故試之於三輔于文定慎行曰宰相之職上佐人主下總萬國必嘗親歴民事知錢穀刑名之詳然後可以贊理萬幾不渉懸斷故漢唐以來宰相之任徃徃起家郡邑未有文學侍從不出禁門而進宅端揆任天下之重者
  元人王惲云唐制選京官有才識者除都督刺史都督刺史有政跡者除京官使出入常均永為定式又云漢制由郎官而出宰百里由郡守而入為三公
  宋人初改官人必作令謂之須入除殿試上三名南省元外並作邑其後雖宰相子殿試甲科無不宰邑者
  胡端敏世寧曰内閣缺不當專於翰詹吏禮當斟酌先朝閣臣李賢等故事於六部尚書左右都御史簡其公忠體國知人有容練國體王事者推補部尚書都御史缺宜於内部侍郎於外督撫副都御史中簡其人才望懋著者補之則心膂股肱得人任職而天工時亮矣六部侍郎副都御史在外總制總督等缺宜於大理寺卿坐堂僉都御史府尹詹事學士并在外各處巡撫巡視南京管糧副僉都御史十三布政司左右布政使共四十餘人内推補各邊腹巡撫并巡視河道御史缺宜於各寺卿少卿大理寺丞年深出衆給事中御史郎中在外右布政使按察使左右參政年深兵備副使上等知府内推陞原職髙者陞副都原職卑者陞僉都十分資淺者陞署職令其領勅一般行事其有在邊不諳軍旅而善理民事者改任腹裏不為貶抑年深有勞者就彼僉都陞副都副都陞右都常管此方十分年深勞著者就陞部院掌印如正統天順年間金濓年富皆自副都陞戶部尚書府尹及布政使稱職者留以久任遷陞侍郎并坐堂副都御史如天順年間刑部尚書陸瑜禮部尚書蕭暄皆由布政徑陞翰林院春坊詹事府等官以備顧問侍講讀草制誥修史牒最一清要之職唐宋以來多重此官以備卿輔之選然多選外官才學過人者試任雖取中狀元亦令試歴民事方纔取入翰林國初多用徴聘隱逸之士永樂宣徳正統以來如楊士竒張洪由王府審理教授黄淮劉張益由中書舎人鄒濟陳仲完由教職儲懋王洪陳山由給事中劉球李時勉陳敬宗由主事胡儼由知縣蔣驥由行人于敬由御史各陞翰林詹事春坊等職又如張英由教職薦陞給事中復進中允郭璡由參政李賢由主事薛瑄由御史皆歴陞侍郎尚書兼詹事學士又如張顯宗由翰林歴陞祭酒出為布政郭濟歴任春坊復陞知府王珣由檢討陞大理寺丞巡撫貴州歐陽謙由御史改編修復陞郎中徐旭由御史陞郎中祭酒復改修撰羅汝敬由侍讀改御史是皆惟才所宜不拘内外出入所以得人給事中御史皆有言責上而君身朝政缺失下而臣僚是非邪正皆唯其所言是聼使非其人人主誤聼其言則聰明惑亂是非邪正不明誤事不小不聼其言又為拒諫取謗天下至於御史又有巡按激濁揚清除奸革之責所係一方利害尤重故自古慎重此官我祖宗朝如王翺由寺正甄庸由知府左遷陳祚由參議康慶由知州落職皆復陞御史虞翔王鐸年富由教職冀凱由州判官皆陞給事中又如丁璿由主事馬守中由同知俱陞御史徐旭由御史郎中復改翰林歐陽謙由御史入翰林復陞郎中是皆惟才所宜不限資格所以得人而又㧞其尤者超擢侍郎僉都御史等官所以肯盡其職且又不時考察使偏私浮偽者不得混於其中以惑上聰明所以天下常受納諫之福而君上不受拒諫之名知府知州知縣於民尤親於治體尤重宜畧倣唐内外均調之法不歴刺史郡守不得任侍郎列卿不歴縣令不得任臺郎給舎進士出身不得徑選州郡正官京官外補不得徑陞參政副使參政副使缺惟推訪知府知州知縣久任卓異者當之
  管志道疏正統中劉永清翰林院侍講也以才堪繁劇擢為廣東左布政景泰中徐有貞春坊左諭德也以智能治河擢為僉都御史而嘉靖中歐陽德則以知州而累遷禮部尚書魏校則以副使而召為國子監祭酒蓋猶内外通融也近乃專以内閣及禮部詹事府國子監堂上清秩為遷轉翰林官之地别衙門不得與焉即有自翰林出為方面者亦以備考察之遺與左遷無異矣又如宣徳中初設巡撫官則郎中趙倫員外郎吳政長史周忱等與御史于謙同擢為各部侍郎治中大理寺丞缺鄒魯以御史謀陞而吏部竟從何喬新之薦以郎中魏紳補之蓋猶擇人不擇官也近乃專以都給事中與文選司郎中占提督四譯館及謄黄通政之缺以監察御史占大理寺丞之缺其餘雖徳若顔閔才如張葛弗與矣
  久任
  夫官之不能集事也陞轉之速也經曰聖人久於其道而天下化成不久而成聖人難之况其下焉者乎雖曰晚季凌競志希速化稍需次焉則拊髀書空攢矢銓衡之堂矣然有說焉非人不樂久上亡有以處久也古之久於其任者大槩皆賢者也不則去之惟恐不速寧能久乎其賢者功深而效著惠浹而譽起上於是初以璽書褒之繼以車服寵之再以顯秩擢之彼久者既得行其志而又大其報其誰不以久為榮而以速為辱哉漢之三公闕則以九卿郡守賢而久者任之故其得人嫓於三代人情何常顧上所以用之者何如耳
  宋濂曰取士莫善於選舉用人莫善於器使命官莫善於久任
  葉氏曰周官司士以久奠食何也盖古人爵人以徳不觀其暫而觀其常祿人以功不觀其驟而觀其素任事以能不揆其始而揆其終議論要諸久而後定功效要諸久而後成此先王所以久於任人而不驟遷也
  考久任之法三代皆世官也至漢文景之後治幾三代宣帝有言民所以安而無怨者政平吏良也與我共此者其惟良二千石乎以為吏數變易則下不安業久於其事則衆服教化其有政理者輙以璽書勉勵増秩賜金或爵至關内侯公卿缺則以次用之漢世循良於兹為盛
  司馬温公光曰自古得賢之盛莫若唐虞之際然稷降播種益主山林垂為共工龍作納言契敷五教臯陶明刑伯夷典禮后䕫典樂皆各守一官終身不易茍使之更來迭去易地而居未必能盡善也今以羣臣之材固非八人之比乃使之遍居八人之官逺者三年近者數月輙以易去如此而望職事之修功業之成必不可得也
  元人吳萊云欲富國者必在於養民欲養民者又必在於重郡縣之選嚴守令之職茍重其選將任之以久而可成功茍嚴其職將權有所歸而易集事
  韓尚書邦竒曰官不久任雖欲言治皆茍而已百弊皆生於不乆任百利皆生於久任非可以言說盡也不必上考古制我髙皇之法三年一考六年二考九年三考然後考功司付文選司因其考語之髙下或平除或陞一級或陞二級間有緊急用人功業顯著者六年以後亦得超陞若不再考而陞者考功必詰之文選何所憑據而知其賢乎治以前皆遵行之舊事按察司官惟按察使陞布政副僉鮮有陞布政司者惟風力不著之人間以陞之副使李隆陞參政見邸報泣曰我何負於其職而陞此官乎遂致仕去布政司官亦鮮陞按察司者至正徳中止因躁進無恥之士干求權幸而圖速化吏部以其年資尚淺無可柰何或以僉事陞參議或以參議陞副使而祖宗之成法壊矣張文忠居正疏各衙門佐貳官須量其才器之所宜者授之平居則使之講究職業贊佐長官如長官有缺即以佐貳代之不必另索其屬官有諳練政事盡心官守者九年任滿亦照吏部陞授京職髙者即轉本衙門堂上官小九卿堂上官品級相同者不必更相調補各處巡撫官果於地方相宜久者或就彼加秩不必又遷他省布按二司官如參議久者即可陞參政僉事久者即可陞副使不必為小轉之法互遷數易以滋勞擾如此則人有專職事可責成而人才亦不患其缺乏矣
  巡撫久任周忱在蘇松二十二年王翺在遼東十有一年于謙在河南山西一十八年陳鑑在陜西十餘年
  宣徳中陜西鞏昌知府孫亶昌黎知縣楊僖俱九年考滿耆老乞留命各加俸二級復任
  蘇州府知府况鍾吉安知府陳本深兩處部民請留加正三品仍管府事
  陜西寧州知州劉綱為州守三十二年每考績皆以州民奏留仁宗特賜璽書褒異加四品章服吏部自永樂改元至天順丁丑上能推誠下無逸口盖五十六年僅蹇郭王三尚書耳自治丙辰至嘉靖辛亥亦五十六年凡易二十八人此後更如傳舍銓部如此他可知矣
  内閣久任則楊文貞公士竒歴三朝四十三年楊文敏公榮三十五年金文靖公㓜孜二十五年楊文定公溥二十一年陳芳洲循十三年商文毅公輅前後十七年彭文憲公時前後二十年李文達公賢十年劉文穆公吉十九年徐文靖公溥十二年劉文靖公健二十年謝文正公遷十一年李文正公東陽十七年楊文忠公廷和前後十四年費文憲公宏前後十三年張文忠公孚敬八年吏部則蹇忠定公義二十七年輟部事備顧問者八年郭公璡十七年王文端公直十四年王忠肅公翺十八年尹恭簡公旻十四年王端毅公恕先後十餘年九卿則夏忠靖公原吉在戶部二十八年胡忠安公濙在禮部三十二年馬端肅公文升在兵部十三年戴恭簡公為左都掌院十二年巡撫則黄忠宣公福在交趾十九年周文襄公忱在蘇松二十二年于肅愍公謙河南山西十八年陳祭酒敬宗在國學二十年况公鍾守蘇州十二年
  吏部以年髙久任者蹇忠定義在部時七十三王文端直在部時七十八王忠肅翺在部時八十四馬端肅文升在部時八十一黄太宰宗載在部時七十八王端毅恕在部時七十七王太原瓊以七十三再入吏部楊文襄一清起吏部入閣七十六王國光在部時七十一楊海豐巍在部時七十四孫恭介丕揚在部時七十三趙忠毅南星在部時七十五至於以八十為内閣如楊文貞士竒諸人以八十為部堂如儀宗伯智諸人載於王元美集中者不錄也宋人有言曰天將祚其國必祚其國之君子視其君子之衆多如林則知其國之興視其君子之康寧福澤如山如海則知其為太平之象視其君子之摧折頓挫如湍舟如霜木則知其為衰亂之時諒哉
  宣徳中蹇忠定夏忠靖在部俱將三十年上以其春秋髙尚典劇司非以優老乃令解部事朝夕左右討論治理
  陞除
  夫推陞選除銓之大端也司官之條分縷晰者至堂而合挈矣司官之詳稽博採者至堂而施行矣司有難肩之擔堂猶難焉其誰肩之司有難任之怨堂猶難焉又誰任之故髙居端揆之堂者當鑑空衡平因物付物以彰癉還之天道以名器還之朝廷以利害置之度外庶幾福被民生慶延宗社百官所以統四海所以均乎昔趙忠毅在部年踰七十日以懲貪抑競為事嘗曰年老如此不為何待時危如此不救何時此忠之為忠毅之為毅也嗚呼能無念哉
  國之大僚政事係焉㑹推不可不審也每遇員缺先一日移㑹大九卿掌科掌道集於闕東九卿東西立科道北向立選司致詞推某缺逓一空冊於冡宰冡宰云推某正某陪各畫題而本不列名此舊例也吏科給事中翁憲祥云大僚之有㑹推蓋冡宰不獨受其權博謀以示公若冡宰舉手而聼則所司何事
  萬歴壬辰内閣張位議㑹推大臣宜令九卿科道各舉所知送之吏部類奏取自上裁孫太宰鑨爭之以為㑹推乃爵人於朝之義官至大臣歴已久才品已定㑹推之時九卿科道俱在如有不當自宜靣相爭引何必類奏給事中史孟麟疏云如輔臣之言則始以一部之權分而散之於諸司究也以諸司之權合而收之於禁密聼上自裁㫖由閣票内托上意外諉廷推誰執其咎遂罷其議嘉靖中禮部尚書汪俊請告上徑取南兵部侍郎席書補其缺吏部尚書喬宇固爭以為尚書不由㑹推祖宗百餘年所未有請收回成命令俊與書各守職如故人韙之
  少詹事霍韜既陞詹事辭不拜以新命由内閣推用也因言内閣推官非祖宗制自楊士竒楊榮楊溥及李東陽楊廷和專權植黨籠絡翰林為屬官中書為門吏故翰林遷擢不關吏部而中書至有夤縁迭進六卿及支一品俸者臣嘗建議謂翰林遷擢去留盡屬吏部庶不陰倚内閣為腹心内閣不陰結翰林為朋比
  萬歴辛卯閣臣員缺例當㑹推上傳趙志臯張位入閣辦事申公時行密薦也陸冡宰光祖執奏曰閣臣例當㑹推兩臣之賢即不負所舉然一聼密薦恐開狥私之門上是之後不為例時王公錫爵曰詞林鱗次有例光祖正色曰宰相非掾史何可例進即請致仕
  㑹推冡宰嘉靖中尚書聞淵致仕㑹推禮部尚書徐階上曰階方事朕左右如何輙擬外遷乃推戶部尚書夏邦謨
  萬歴中吏部尚書孫鑨致仕内閣欲推禮部尚書羅萬化時侍郎趙用賢署篆以為不可勲司郎顧憲成云内閣者翰林之結局冡宰者各衙門之結局况論用人大道止當問其孰可内閣孰可冡宰不可問其孰為某衙門論救世大機通冡宰於翰林其勢易通内閣於各衙門其勢難不可不深計也内閣無以奪竟用南太宰陳有年清正時稱得人
  選法之壊自萬歴甲午置籖始也孫太宰丕揚杜權貴請托之行大選掣籖之法一時稱公于文定慎行譏其非體古人見除吏條格却而不視以為一吏足矣柰何衡鑑之地自處於一吏之職而無所秉成亦已陋矣至於人材長短各有所宜員格髙下各有所便地方煩簡各有所合道里逺近各有所凖而以探丸之智為挈瓶之守是掩鏡可以索照而折衡可以懸决也
  趙忠毅疏掣籖之法自古未有自萬歴年間始用之以示公其初即不能行遂有造籖之法討缺者無不如意御史翟學程之疏至以為可笑良亦無怪其然荀卿曰探籌取鈎所以為公上好曲私則百吏乘是而後偏此假設以見行法之在人也而不意天下之果有此事也似宜變之以復祖宗之舊遂停抽籖之法至天啓末復行人因譏銓部為籖部
  豐城李太宰裕每當大選先二日於後堂設木牌上書皇天鑒之四字與二侍郎坐定文選司官前立以缺員并選人姓名品第較量筆之於牘至期引奏畢對牘填榜更不移易此吏部原行之法銓之所以為銓也
  詞林陞用原非一格如都給事夏言為侍講學士左給事司馬恂陞洗馬吕懐改春坊司直給事金幼孜改檢討御史王子沂為左司直徐敬陳灝劉子春周幹韓守善等俱陞中允王大任姜儆陞侍讀學士陳叔綱邵宏譽陞修撰歐陽兼改編修吏部主事李賢唐順之戶主陳淪兵主虞淮陳節之俱改編脩禮主劉球兵主劉鋐陞侍讀工主王一宏改修撰中書舍人芮善姚友直陞洗馬黄淮陞修撰朱孔暘陞編修行人右司副張洪陞修撰蔣驥沈伯咸改檢討茍有真見特疏陞改則用人之端也
  倪鴻寳元璐考選議考選一事請自吏部先以治行考定科道部司等員其於科道但擬懸銜部司照常銓次具題得㫖則以所定科道人數送閣考選館員自部司而下不得參預凡與試者悉為治行之尤在内閣即可一意衡文不必分心采望其髙下名次以文而定而授官編檢仍凖官評如原擬給事者則授編修原擬御史者則授檢討拔科道之尤為館員既可尊文學於政事之上定編檢之次以部議仍是升器識於文藝之先
  何良俊言考選科道當於各部署主事中推舉不當徑用新行取諸人以推知取到者分置各部任事後選其有風力者任科道
  胡氏致堂云祖宗時充臺諫之選者皆天下望士或中外踐更已久無所不知故能有補後世乃以新進為之宜其觀望喋喋而莫可遏也又司馬温公言凡擇言事官當以三事為先第一不愛富貴次則重惜名節次則曉知治體此乃名言
  洪熙己未諭尚書蹇義御史耳目之官惟老成識治體者可任又曰都御史十三道之表如廉清公正御史雖間有不才亦當畏憚今之不才者無畏憚矣其咨訪可任都御史者
  趙太宰南星言可以救民者莫過於巡撫而此官甚不易作必徳望威稜能使貪汚解綬而後可耳其次則知府最急知府賢則州縣官不敢害民二者官有大小皆宜選擇破格而用之久任而優擢之可也
  翰林陞轉論資科論俸道論差吏部論選大約以六選為凖科道吏部年例六年以上陞參政五年以上陞副使四年以上陞參議三年以上陞知府僉事内外陞科每年二人道四人吏部一人科與吏部又有以大計勞陞者御史以兩畿學差滿陞者内外陞原徑從部定移取非例也
  吏部司官雖論省然亦有不盡拘者如萬歴中吕坤黄克念皆寧陵人而同時司汝霖傅作雨皆江陵人而同時趙忠毅于江西用吳羽文鄒維璉雖人有煩言趙不之顧
  吏部以觀政進士而即補本部司官者李公賢時郭公璡為太宰見其嘉禾詩曰此臺閣器也即補驗封主事譚公倫觀政時王公翶為太宰一見即曰南人中乃有此誠實之人即補驗封司主事夫吏部方欲破格用天下之才而於本衙門司官顧不當破格乎各部司官外陞皆有定俸九年大參七年憲副五年參議四年知府三年僉憲禮兵二部無知府然隨才酌用地方不拘而萬不可使之鬭㨗躍冶也
  髙文襄拱署吏部加意郡邑正官尤重邊才疏言邊方有司實兼牧民禦賊之責必擇年力精强才氣超邁者除補或查治有成績兼通武事者調用以三年為率比内地之官加等陞遷有能捍患禦敵以軍功論不次擢用如才畧恢宏可當大用即由此為兵備為巡撫為總督無不可用之者若用之不效無益地方者降二級别用若觀望推諉以致悞事者輕則罷黜重則軍法治罪夫既開功名之路以歆之於先又嚴降罰之條以繩之於後庶脩職者多而邊方有頼直兵備俱有兼制隣近州縣之責勅書具載至於各省直交界道分如大名山東河南北直與徐州南陽荆州襄陽之類推之有接壤守巡官俱宜選擇而使重其事權假以便宜凡隣制有司給由一體註者庶幾有分土無分吏分民而精貫脉聨方成臂指相使之勢此弭盗撫民最急務也
  提學一官關係極重俱用風憲官須選品行文章兼優者充之不論資俸每科塲後例有甄别有内轉有平調有議處今欲興士行為國儲真才其法不可廢
  漢以來重守令守令親民得行其政故當時循良為多雖有刺史部史有繡衣直指之屬間一命之不專以為治也唐世諸道置按察使後改為採訪處置使又改為觀察使其戎旅之地置節度使然每道不過一使臨之而已宋時州郡控制按刺率五六人元時立行中書省設官皆視中書至眀改為布政司今猶稱某省仍元舊也各省布政使二人參政二人參議二人按察使一人副使二人僉事二人又有巡撫統之嵗命御史按之政令紛然守令欲舉其職難矣留心世道者所宜講也内六卿分職守令則六卿之責皆萃焉外三司分職守令則三司之責皆萃焉故非才識不可以漫授非久任不可以責成昔元末任非其人酷刑横歛台温處之民樹旗村落曰天髙皇帝遠民少相公多一日三遍打不反待如何由是黄岩方谷珍因而肇亂江淮紅巾徧四方矣今欲救民水火可不慎擇而久任乎
  按縣令之制在唐有七等一曰赤京都所治二曰畿京之旁邑三曰望滿四千戶四曰緊三千戶以上五曰上千戶以上六曰中不滿千戶七曰下五百戶以下凡注為令總治民政勸課農桑與戶口賦役錢糧賑濟給納之事皆掌之有孝弟行義聞於鄉閭者申州激勸以勵風俗有戍兵則兼兵馬都監或監押其職守若是
  宋詔縣令以十二事遵行一曰敦本業二曰興地利三曰戒游手四曰謹時五曰戒茍簡六曰厚蓄積七曰備水旱八曰戒宰牛九曰置農器十曰廣栽植十一曰恤田戶十二曰無妄訟而以勸課農桑總之冡宰王恕在部中有青州府益都縣新進士石存禮年二十二嵗應選知縣乃改選行人題曰竊惟知縣乃一縣之主百責所萃生民休戚係焉今石存禮年方二十二嵗氣質清秀形體孱弱若除授知縣使之宰百里之地居羣僚之上督率衆職分理庶務加以送徃迎來承上接下勞苦百端恐不能堪㸔得行人司行人亦係三甲進士該除官員其職最簡而無勞事故將石存禮仍送該衙門辦事有行人員缺另行除授行人使本官讀書進學日省月修待其考成然後授以任事之職斯可責其成績
  給事中楊允繩言古者立郡縣之等眀銓序之品所以人與地相適今宜劑量政務煩簡地方邊腹道里衝僻列三等為銓除中有請托規避者痛加裁抑至於履任後人才地方或未相宜又有出於銓擬所不及者令撫按官奏報改調則人才各適於用銓擬漸趨於平矣
  髙文襄疏國家用人不得官於本省惟有民社之寄者則然耳若夫學倉驛逓閘等官其官甚卑其家甚貧一授逺地或棄官不能赴或去任不能歸零丁萬狀其情可矜宜照教官例酌量隔府近地銓補
  國學例於三九月陞轉博士助教皆從八品學正正九品學錄從九品部院寺司務亦從九品是司㕔之缺惟正錄可轉而徃徃品髙者越之越一人遂致乆不均不平宜令選司立畫一之規可也宣徳中方面官俱令在京五品以上保舉初行甚善既久弊生景泰初王冢宰直力言其非仍還之部用時李文達賢為選司令將六部郎註年深者第其才之髙下為一帖御史為一帖給事中為一帖方面有缺持此帖斟酌用之將盡復増之既用而人不知奔競之風頓息初行内閣不悦既服其公
  范公景文典選時上疏今天下仕路舉國如狂嗜進如騖毋亦衡鑒之地先自不清而欲其恬漠寡營詎可得乎竊念除者有嵗格其久近不得而私也遷者有資勞其深淺不得而私也特擢者有績望其髙下不得而私也今與需次諸臣約一行請託臣不能為之諱又與同事諸臣約一聼請託亦願諸臣勿為臣等諱以天地人材為天地惜之朝廷名器為朝廷守之天下萬世是非公論與天下萬世共之人還其人我無失我此臣心可自信者范公此疏可為吏部銘
  吏部有用人㨗法無如進士觀政久之人視為故事矣進士分試九卿衙門觀政堂長司僚與之朝夕而試之視其人端邪能否若燭照而數計之於是㑹其實以上於天官天官籍准以為銓注文學政事風節慈愷隨所成以授其任任則必久而不數更是以無不可用之才無不可知之人此易簡之道先朝所以得人為盛昔李賢觀政吏部郭太宰璡見而器之題授稽勲主事由郎署而少宰而太宰始終在銓卒成賢相此知而用之之明效也萬歴二年吏部題辦事進士不許借差引疾如有疾者准令在京調理三月不痊掌印官方與具題仍申諭各官躬儉用以省費忍嗜慾以保身習律令以通政務服勤勞以圖報效得㫖詐病托故推奸避事的部科即便紏奏照例罷職不叙其狥情題覆朦朧結勘一體治罪其嚴如此余於辛未觀政戶部司農畢公屢委查兑錢糧同年諸人觀政刑部者皆理部事上本列名
  考課
  夫取人之途欲寛不寛則野有遺賢也課官之法欲嚴不嚴則朝無實政也取而仕之任而課之亦賢者所樂見其長也聖王豈有姑息之政哉明試以功車服以庸舍明試别無車服之道矣故周禮日有成焉月有要焉嵗有㑹焉不厭詳焉明興考課之制逺法唐虞近酌列代最為有法至江陵相柄國大加振刷益赫然可觀迨其顛躓時且以覆轍鑑之矣人務因循事趨簡便内外大計止據各衙門開報聊一舉行而三年報滿槩加褒奬以為封典之地已耳何怪乎人競傳舍其官而事功日見其隳也
  百官考課之法皆以三年為一考六年再考九年通考始行黜陟之典是則舜典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幽明之制也官滿者則造為牌冊備書其在任行事功績屬則先考於其長書其最目轉送御史考核焉亦書其最目至是考功稽其功狀書其殿最凡有三等一曰稱二曰平常三曰不稱既書之引奏取㫖令復職六年再考亦如之九年通考乃通計前二考之所書者以定其升降之等其立法之簡而要詳而盡漢唐以來所未有也
  按漢郡守辟除令長得自課刺史得課郡國守相而丞相御史得雜考郡國之計畫天子則受丞相之要唐法百司之長嵗較其屬善最集於尚書省唱第然後奏宋法有審官院考課院京朝官引對磨勘非有勞績不許進秩明之以御史考核即漢宣命御史考殿最也書以考語即唐人第其善最也稽其牌冊引以奏對即宋人之引對磨勘也九年之内二考稱職一考平常從稱職二考稱職一考不稱職或二考平常一考稱職或稱職平常不稱職各一考者俱從平常二考平常一考不稱職從不稱職其陞降又論地方繁簡京官俱以繁論
  京官有首領者得稱堂上考滿得單引不出考語其餘如庶子諭徳等皆出考語又給事中除職事相等得前後通考御史外除則不得通考有司官考滿至部如戶口不増者送問清軍得三分以上者得陞其餘雖錢糧未完不在問例
  王端毅恕於治三年奏言考課之法廢格不行甚非政體今後考滿官俱令給由赴部照例考覈故當時政治精明中外恬熙及王瓊為太宰乃言四方之逺一官赴京考滿徃回勞費且誤公務許令本處考覈方面官有巡撫巡按開報考語亦令就任復職待朝覲定黜陟於是成法盡壊而政體日偷
  初制閣部大臣考滿多有不能還職者如鄭曉今言載内閣胡儼以考滿出為祭酒故永樂五年十一月諭蹇太宰義曰胡廣等侍朕日久繼今考滿勿改外任
  嘉靖五年吏部奏請凡府州縣官治績卓異者各撫按以聞令其加俸管事俟九年滿不次陞遷報可
  洪武十七年九月以懐慶府通判戴莊湖廣都司斷事髙翼靜寧州判官元善俱為右僉都御史東昌府教授馮叡為左贊善皆以秩滿考績課最故超擢之洪熙元年思州府通判檀凱九年考滿當陞其民詣闕言凱愷悌乞留復任加正五品俸以優之
  韓尚書邦竒曰古人九載黜陟幽明今制三年考察其法已密在外撫按事竣復有旌劾是又不時考察矣其所劾固有貪殘之輩中間或小過或詿誤或譖謗或語言不合趨承未至以致黜退我國家以科目取士中其選者皆俊乂之器才識不大相逺但習與不習耳習之於累年棄之於一旦以壯年有用之才終身閑廢深可惜也
  邱文莊濬曰本朝三年一朝覲天下司府州縣各齎須知文冊來朝六部都察院行查及所行事件有未完者當廷合奏以行黜陟近因選調積滯設法疏通輙憑巡按御史開具掲帖不復稽其實跡立為老疾罷軟貪酷素行不謹等名以黜之大非祖宗初意按舊制官員給由到部考得平常及不稱職者亦皆復任必待九年三考然後黜降其有緣事降職除名亦許伸理其愛惜人才而不輕棄絶如此彼何人哉立為此等名目加以空文何以厭服其心乎
  鄒忠介元標疏臣查先朝以陸容之賢能為人甘心至今載之埜史以為寃抑邇者一錮顔鯨再錮胡桂芳萬廷言三錮管志道譚者皆為諸臣寃臣竊以為奪一時浮榮與萬世清議諸臣得專心并精不朽之業視之浮榮猶一吷也是所奪諸臣隘所與諸臣奢何所不樂故近為國體傷逺為國史玷以黜幽宏典開報復私竇正人君子心竊憂之臣愚謂京察年分不必分單咨訪許部院各寺紏覈各屬以備考察如撫按紏方面例翰林屬之掌院六科屬之掌科倘紏覈不當他日公論既明重則削職輕則不與葬祭夫彼既已宦成猶不為國惜才使好修之夫屈首蓬藋足以干天和召戾氣即重懲不為過也法嚴則人心肅彼雖求一時之諧衆口不能不憚他日之拂公論矣且與其隂開冊送部院不若明上疏君父之前使疏而果當其罪是與衆共棄之也光明正大之典願力行之胡端敏世寧上疏臣先為南少宰署事察吏五人陳璜朱應昌陳則清陳榮喬祺當黜稍令外除今細詢之五人者俱能其職且素賢臣前事已過乞復之五人卒得復徐文貞常言王三原為太宰大計疏上孝宗㸃留九十員自方伯至尉三原執之力或曰此皆廉吏上使人察得之者三原乃使親信於近畿州邑訪數人果皆不染脂膏遂不復執以此服孝宗不惟仁厚大度而英睿精綜使人不欺如此當時内侍亦皆謹飭無敢饕肆其治象可想見也端敏不執已遂過誠有古大臣風
  天順八年令考察誣妄者科道官指實劾奏南京者則責南京科道官嘉靖六年令朝覲官有考退者果執法被誣奪職許大臣言官即時論辯舊時立意公慎如此後乃嚴禁則寃抑者多矣
  吏部以考成為飭吏自崇禎朝始按萬歴中吏部因戶部叅罰徴賦不及格官貟當降調乃疏言地方有素稱難處各官恐其為累亦有願離地方以别就功名者於是政拙催科心甘降調則本以示懲適遂私計若乃前官積逋數多後官所徴止作前數而見年之額反稱逋負俱非事理所安此後宜以見年為正徴當年既完以前負為帶徴陸續補足總計分數若干議定降格其當降者止降一級仍在地方視事俟完足之日復原官復官之日始計俸考秩行取陞遷至於地方凋敝殊甚雖盡力催徴而亦不能完者當令撫按官覈實定限許其從容徴補如資俸已深限期未滿而額有半完者亦得陞遷行取上從之按正徴帶徴之法余於崇禎辛未初為令猶行之至丁丑考在京見一切錢糧俱入考成縣令即有賢如龔黄亦無所用之矣而國之亡實在於此
  羅太宰欽順吏部題名記建官之法源於古至周而益備以善三公論道三孤化六卿分職取法於天地四時而天官卿實掌邦治天官雖與五官並列然五官之得人與否亦必由之故其責任尤重傳所謂天子之相是以周家治化之盛歴年之久前後鮮及雖由文武成康賢聖繼作抑豈非建官有體職分勢一相與左右維持之效哉嬴秦事不師古亦既罔終由漢以來規制率相沿襲未有能卓然盡復周官之舊者其治效之不古若無足怪也我太祖髙皇帝以天縱之聖開萬世之基制治保邦一惟有周是式乃洪武十三年斷然罷革中書天下大政悉以分屬六部而升崇其品秩於是尚書秩正二品左右侍郎秩正三品凡中外百官封拜考課黜陟之事吏部掌之列聖相承凡用為吏部者恒極一時之選而冡宰之蒙簡命禮數特異若夫勲勞茂著則三孤是加及其卒也徃徃三公是贈申之以易名之典任之專待之厚而其人所建立光明碩大亦班班可數治隆化洽端有頼焉雖嘗驟值權姦僭作威福若無所容其力者徒以體統素正品式具存猶得慎守堅持黙捄潛扶以需大來之慶夫然後有以知我聖祖之稽古建官慮周萬世而收其效於近日者亦云偉矣今天子初即位首用趙郡石公為吏部尚書俄入掌絲綸亟召太子太保南京兵部尚書太原喬公為之代至則修明紀法舉措惟允孜孜夙夜以翼維興運與石公先後一心朝野欣欣以為太平可嵗月冀矣公視事稍暇日考求前人名跡以為尚友之資已而得大司徒九峯孫公所集兩京吏部題名錄參互考訂乃戒工礱石次第書而刻之將樹於部之後堂以表交承存法戒焉惟吏部之稱於北京始自永樂辛丑迄今嘉靖壬午凡百有二年中間十六七年雖仍以行在吏部稱然大政所出固無改也故今題名之刻斷自永樂辛丑始卿佐凡七十五人其在南京及辛丑以前之行部皆不與焉後來者可得而續書也刻垂畢欽順適承乏南銓公遂以記文見屬顧惟不敏再三辭避而公不余釋也乃勉書其顛末如此若其人孰為可法孰為可戒觀者當自得之要豈出於公私義利兩言之外哉是為記
  丁尚寳元薦萬歴辛亥京察記事序今皇上御極四十有二年大察京朝官者七其一以星變閏察前後主計者太宰稱孫清簡【鑨】御史大夫稱辛襄城【自修】温三原【純】南太宰稱李肅敏【世達】曾吉水【同亨】御史大夫稱海忠介【瑞】陳恭介【有年】少宰稱楊上饒【時喬】副院稱陳莊靖【瓚】功郎稱趙髙邑【南星】諸計大不平於輿論者丁丑辛巳所甚快曰癸巳次丁亥次乙巳丁亥借拾遺大僚譁襄城去矣癸巳借拾遺庶僚譁髙邑逐清簡行矣乙巳借楚事妖書譁三原上饒岌岌乎不免矣是明為羣小報復也顧稽勲【憲成】王比部【徳新】發憤於丁亥陳秀水【泰來】張義興【納陛】賈滁陽【巖】顧梁谿【允成】薛毘陵【敷教】于金沙【孔兼】發憤於癸巳陳給事【嘉訓】劉車駕【元珍】龎武庫【時雍】發憤於乙巳諸君子至今有一人挂仕籍者乎盖姦人巧於簸弄敢於亡忌憚手滑者三十年矣雖然此標也綱紀不肅則倖門啓清議不重則四維裂君子齗齗苦口為國扶元氣非求勝於小人也説者曰激而兩敗不若劑之以平夫君子還之以君子小人還之以小人天下之至平也畫一於令甲而清議為權輿舍此非遷就閣臣即左右於臺省前却於門戶者又一門戶也避門戶者巧而逃之無非無是勢不得不混混之為也微獨紫可亂朱抑使荃化為茅於是乎主計者之責綦重且艱風波日滋險嗟乎三原【王恕】之齮於邱文莊【濬】也鈞陽【馬文升】之脅於王蓋吳蕣也孝廟時已作之俑寧論今日哉一則自捄一則藉口劉文泰猶可解者若乃鐵冠薦繡秉憲一堂忽焉首䑕成事開翻局之端自辛亥始也乗釡鬵之機糾衡决之衆陰搆陽煽撼必去之太宰怵攢眉愬苦之閣臣主之者二三人而噂於臺省又自辛亥始也時有刻京察記事者覈之疏掲不能半其人亦多不安於心故有所諱與譬若訟然兩造紛列立堂上者虚平叅互是非不鉤索定矣又豈以衆寡强弱分勝負哉予故仍原本蒐遺漏若干系以萬歴辛亥論其世也時南計則史晉江為政婁江四明崑宣諸黨拊掌稱二十年快事嗟乎此又富平之幸與
  鄒忠介元標銓曹紀要序憶余為郎猶得事楊海豐宋商楊博大有容啓事頗多商精勁而以瘁薨其後如孫清簡陳恭介陸莊簡蔡奉新孫富平楊端㓗皆世推鼎吕然上饒當相臣去就未定故得優游在事餘皆不得安其位黙黙去獨孫富平疏鳴不平上卒鑒其忠再召之然竟不得志去冡卿者各司之表各司者冡卿之幹幹强則表榮表端則幹直聨絡一體相為榮悴冡卿既不安其位何有各司諸君子柰何不逐不老且死也昔三楊在事西昌冡卿十八年歸老澄江猶賦詩有未竟用之歎使其覩今日蒼松翠栢亂落深箐明珠碎璧擲棄道旁感歎不知何似又使起西昌鹽城三原而在今日挽回又不知何似余不無遐思焉余又惟銓政固有摧之者亦自摧也世法無常我有常無常者變有常者卒不變使人各守其常可生可死何有一官庶幾澄清而有日矣
  附載
  崇禎七年甲戌八月二十一日上御平臺召内閣九卿科道及翰林院等官令各舉堪任吏部尚書者閣臣温體仁奏臣等先舉恐諸臣觀望俟諸臣舉後方舉所知吏科盧兆龍等亦奏科道例不薦舉只舉有不當的方行糾劾西班定國公徐允楨等奏臣等例不與推文官上令各舉所知也好遂令内璫授紙筆令書名於是西班先舉原任吏部尚書王永光南吏部尚書謝陞兵部尚書張鳳翼戎政尚書陸完學刑部尚書胡應台而吏部左侍郎張㨗舉南都御史唐世濟原任尚書吕純如右侍郎賀逢聖舉其鄉胡應台戶部尚書侯恂舉南戶部尚書鄭三俊禮部尚書李庚先舉侯恂右侍郎陳子壯舉其師内閣大學士王應熊欲如髙拱故事衆哂之兵部尚書張鳳翼舉侯恂刑部尚書胡應台舉其鄉原任尚書陳所學工部尚書周士樸舉其師左都御史張延登戶兵刑工各侍郎俱舉其部尚書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田惟嘉舉胡應台左僉都御史帥衆亦舉應台及其鄉原任侍郎李邦華大理寺卿朱大啓舉謝陞唐世濟左右少卿李日宣鍾炌共舉侯恂胡應台鄭三俊及其鄉南工部尚書劉定國左寺丞李懋芳舉其鄉原任尚書商周祚原任府尹劉宗周通政司通政使楊建烈舉侯恂左通政吳甡舉鄭三俊翰林院掌院詹事吳士元舉胡應台既畢於是大學士温體仁錢士升同舉謝陞大學士王應熊舉唐世濟大學士何吾騶舉侯恂上曰在北各官現有職掌不必推因詢謝陞唐世濟何如人輔臣各有奏對次及呂純如上曰純如係逆案中人且問科道如何說於是吏科盧兆龍首紏而工科孫晉兵科蔣徳峻繼之御史金光宸韓一元繼之獨掌河南道御史羅元賔黙無一語而張㨗力薦純如至云用純如不效願同罪上曰既是逆案中人不用也罷復以次詢陳所學商周祚諸人已復令九卿各舉侍郎一人而退是役也上鄭重太宰之選廣咨精擇曠古一遇然數日前舊宰李長庚方逐即有言温體仁欲用謝陞唐世濟者及召對時㨗首舉世濟大理卿朱大啓為温同鄉所舉謝陞唐世濟迎合其意而二十三日上特召陞世濟之命下矣既而謝陞入吏部與體仁合力以逐文震孟唐世濟為都察院薦霍維華遣戍

  春明夢餘錄卷三十四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春明夢餘錄>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録卷三十五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戸部一
  戸部在闕之東吏部之下西向設尚書主天下人民戸口田賦征役經費之政令經鹽法邉儲金穀出納之制以贊於天子侍郎二人為之貳司務照磨檢校典磨勘計算為首領官屬清吏司四曰民部主天下省府州縣之圖志以周知其地里古今沿革山川險易田土肥瘠寛狭户口物産多寡登耗之數曰度支主㑹計天下存留起運若廩禄俸給之經費曰金部主天下魚鹽税課若贓罰之折收曰倉部主兩稅起運倉庾之委積已上念地曹務繁更定為十三清吏司司各理一布政使司戸口錢穀賦役課程之事而司分民度金倉為四科郎中員外主事所添設繁簡視所司劇易兼直隸府州之貢賦贊尚書邦政焉
  其職事以版籍稽賦役以墾荒業貧民以占籍附流民以畸零寄細民以馴野馭覊縻之民以圖帳抑兼并之民以折銀劑米値以平米均田税以布帛斂庸調以桑棗課農官以芻地給馬牧以里老攝鄉社以律誥嚴禁防以給除差優復以珍異儲上供以鈔錠節恩賞以限田裁異端以賜田懷降人以封閉宻砂鑛以金穀累贓罰以課程䦨雜物以闗市船材以引由嚴茶政以權量和市易以時估約均輸凡獻産詭産漏産朋户析户迯户有禁亂宗類淆良賤逰手逰食有禁毀鈔遏錢有禁諸王大臣毋得請常課乞閑田寳鈔提舉司若局庫倉所官悉隸焉
  周官司徒掌邦教敷五典擾兆民在當時所司者教化後世則專理財賦户口之事
  從古財用之政莫備於周禮而善言周禮者莫備於太平經國一書有志於當世之務者在所亟講也如云先王與民為生後世則民自為生至于今世則民無以生矣嘗觀周之世其所以與民為生非一事也井九百畝其中為公田八家皆私百畝使之相養相生如是足矣為之比閭族黨州鄉為之鄰里鄼鄙縣遂為之溝洫川澮畛塗道路以安其生為之禱祠醫藥之政為之賙救補助之法以衛其生如是又足矣而猶以為未也謂王畿之内皆齊民而未有特富者生生之具雖以粗給而祭祀䘮紀猶有所不足而取於常數之外於是九職之任頒焉雖臣妾閑民皆不敢遺而亦必有以厚其生反覆太宰之九職未嘗不三嘆先王之政思慮周宻安養生利備至蓋不措之於仰事俯育無憾之地則鬱鬱然如有負於斯民也此民所以樂其上之愛己而忘其勤於是相與出其賦税以供其上税以足食賦以足軍國之用而先王猶不敢泰然而享之斗粟尺帛則有司存鈎考㑹計猶恐其用之妄間有水旱不登則焦然凛然念民生之不易禍至之無日捐租出粟欲減膳而不御樂矣自上不能制民之産而行九職之任而民始自為生有父子兄弟夫婦之聚而無衣食生養之資去而為工技散而為商賈不得已而為庸保而民之為生始勞矣迫之以水旱役之以軍旅困苦之以加征厚斂貪官猾吏而民始無以為生矣
  又云冢宰嵗杪制國用九賦九貢之後又有九式以節財用蓋君心之非莫大乎侈心之生財聚於公上而大臣不敢撙節於其間則府庫之充牣財物之浩穰而人主之宫室器用服食賜予一切始無度矣故嘗論冢宰屬官以為内外庭宿衛之士士之賤者也烹庖饔膳之事事之辱者也魚腊酒漿醯醢之物物之微者也次舍幄帟䘮服為末用宦寺嬪御洒掃使令為冗役而宴私玩狎之際易以惑悅人主之耳目而府庫之財物國家之耗費亦莫大乎是數者之間使太宰身不得總其人心不得約其用則多寡豐殺去取用舍損益之目誰得而檢之
  又曰周禮理財理其出而已矣非理其入也理國之財而已矣非理天下之財也昔者天下之民百畝之田可以無饑墻下之桑五母之鷄二母之彘可以衣帛而食肉而又任之以百工商賈責之以嬪婦臣妾資之以山澤藪牧故其地無餘利而其民有餘財當是時也下之所以輸於上者常易辦而上之所以取於下者常不見其難集内而九功之正税九職之正賦外而九土之常貢其時已至其財已可取則太宰立法以授之征者司徒之屬征財以入之掌者太府之職掌財以頒之當用者如斯而已矣非理天下之財之入也財之來為無窮財之取為甚易其藏之也充足而盈羡而其用之也則常懼其姦欺而鹵莽是故一時之財不待於理其入而常盡心於理其出焉
  又曰内府若可以兼玉府矣而必分為二府者切於一身之用固不可以混夫一國之用也司㑹若可以通司書矣而必立為二司者掌財用之㑹計固不可以汩之以書契版圖也職内若可以攝職嵗矣而必設為二職者出入之數固不可以專責之一人之手也此特其不相參者耳至於相參而相攷者則内府在内反以供邦之大用外府在外反以供王及后世子衣服之用内外互相攷也職内職入反以每嵗所入而考其所出職嵗職出反以每嵗所出而證其所入出入互相考也不相參則可以專其耳目必相考則可以防其姦欺惟其然也故財用之出上無所肆其侈下無所容其私上不侈而下不私則財常足於用征歛常不至於虐而民無復有受其病者然則周家之理財理其出而已非理其入也理之於上者不欲虐取之於下而已固非屑屑然為是不憚煩也
  田土户口
  禹別天下為九州三代因之秦分為三十六郡漢分為十三部每部多寡不等晉分為十五道唐十道旋分為十五道宋四京二十三路元十一行中書省二十三道明兩京十四布政司後棄安南實十三司也天下田土據諸司職掌載洪武年間田土官民共八百五十萬七千六百二十三頃六十八畝零據㑹典載治年間田土官民共六百二十二萬八千五十八頃八十一畝零萬歴年間田土官民共七百一萬三千九百七十六頃二十八畝零崇禎年間田土據㑹計冊開載見額七百八十三萬七千五百二十四頃零
  天下户口據後湖冊開載洪武中户一千六十五萬二千七百八十九口六千五十四萬五千八百一十三治十五年户九百六十九萬一千五百四十八口六千一百四十一萬六千三百七十五嘉靖二十一年户九百九十七萬二千二百口六千二百五十三萬一百九十五萬歴中户一千六十三萬一千四百三十六口六千六十九萬二千八百五十六至天啟崇禎之季荒燹相繼市井蕭然版籍不可問矣
  周官制地之法六鄉以教為主而其民有郊於内故其地為郊而民則謂之民以其近主而有知者也六遂以耕為主而其民有遂於外故其地為野而民則謂之氓以其逺主而無知者也
  明制凡行郊祀禮以天下户口賦籍陳於臺下祭畢收入内庫著為成式每嵗類報總數十年攅造黄冊以定賦役覈隐漏清逃亡法例甚詳
  黄冊以一百一十戸為里推丁多者十人為長餘百户為十甲甲凡十人嵗役里長一人管攝一里之事城中曰坊近城曰廂郷都曰里凡十年一周先後則各以丁數多寡為次每里編為一冊冊首總為一圖鰥寡孤獨不任役者則帶管於百一十户之外而列於圖後名曰畸零
  賦役
  稽古定制以天下之墾田定天下之賦税因其地宜立為等則徵之以夏者謂之税徵之以秋者謂之糧其額數則具於黄冊總于户部其徵輸期限則責之藩服州縣若夫丁口之税百無取焉惟逐年編里甲十年一度輪差其餘年分官司有所營為隨時起集傭倩事已即休
  科則陞降洪武初令田起科每畝官田五升二合五勺民田三升三合五勺重租田八升五合五勺蘆地五合三勺四抄草塌地三合一勺沒官田一斗二升嵗入賦額其載在㑹典者不開據萬歴八年太倉考所載録之備考
  派剰麥米折銀共二十五萬二百八十五兩絲綿税絲農桑絹折色一十三萬一千八百二十一疋二丈二尺七寸一分每疋折銀七錢共銀九萬二千二百七十四兩八錢五分八釐九毫七絲綿布苧布折銀共三萬八千六百一十三兩府部等衙門禄俸米折銀共二萬五千九百八兩二錢
  馬草折銀三十四萬五千六百一十四兩二錢四分零
  京五草塲草折銀六萬一百八十兩三錢六分八釐
  戶口鹽鈔銀共四萬六千八百九十七兩八分八釐六毫
  薊永昌宻遼東五鎮民運改解銀共五十二萬三千八百二兩五錢三分
  各鹽運司并各提舉司餘鹽鹽課税銀共一百萬一千六百六十四兩
  黄白蠟折銀共六萬八千三百二十四兩八錢霸大等馬房子粒銀共二萬三千四百三十九兩五錢七分
  備邉地畝銀三萬三千四百九十一兩五錢八分京衛屯牧地増銀共一萬六千一百四十一兩三錢五分零
  崇文門宣課分司約解商税正餘銀一萬六千六百六十二兩一錢六分銅錢一千八百八十七萬七千七百十六文猪牙税銀二千四百二十九兩張家灣宣課司約解商税正餘銀二千四百七十九兩二錢銅錢二百八十八萬七千七百六十二文
  河西務鈔闗約解商税正餘銀一萬四千六百三十三兩六錢八分
  臨清鈔闗約解商税正餘銀四萬四千七百七兩二錢一分零
  滸墅鈔闗約解商税正餘銀一萬七千三百七十六兩五錢六分零
  九江鈔闗約解商税正餘銀一萬九百九十兩三錢二分零
  淮安鈔闗約解商税正餘銀一萬一千四百一十四兩六錢三分零
  揚州鈔闗約解商税正餘銀九千六百七十八兩九錢七分零
  北新鈔闗約解商税正餘銀三萬六千八百三十九兩四錢三釐
  泰山香税銀二萬兩
  贓罰銀十二萬八千六百一十七兩五錢
  富户銀約解三千一十八兩三錢六分三釐共銀二百八十四萬五千四百八十三兩四錢零銅錢二千一百七十六萬五千四百零
  太倉銀庫有舊庫新庫余于崇禎十四年巡視查冊舊庫餉數目浙江省額銀二十一萬五千八十二兩五錢九分七釐零江西額銀一十一萬一千三百五十四兩六分三釐零福建額銀一十二萬五千九百二十九兩三錢四分六釐零湖廣省額銀一十八萬九千一百一十二兩六錢二分零河南額銀五十八萬九千二百八十九兩九錢三分六釐零山東額銀七十六萬三千五百三十六兩四錢六分零山西省額銀八萬七千一百七十一兩五錢三分二釐零陜西額銀三萬九千九百二十九兩四錢六分六釐零四川額銀一十三萬九千五百五十一兩七錢三分九釐零廣東額銀一十萬九千一百四十七兩五錢八分八釐零廣西額銀二萬八千六百八十六兩八錢三分九釐零雲南額銀二萬三千三百二十六兩六錢一分四釐零貴州額銀一萬七千六百二十五兩七錢四分九釐南直額銀六十一萬三百二十八兩九錢二分五釐北直額銀十六萬二千一百七十二兩一錢六分三釐又項額銀十萬四千九百九十三兩九分五釐零各衛額銀三十萬九千八百八十五兩一錢一分六釐零鹽課額銀一百二萬七千六百八十五兩六錢八分七釐闗税額銀三十一萬三千二百四十六兩六錢一分三釐是舊餉額數統而計之不過四百九十六萬八千五十六兩一錢五分四釐合天下商民共為承辦猶未見其甚困也至一加遼餉遂有九百一十三萬四千八百八十餘兩之多再加練餉遂有七百三十四萬八千八百餘兩之多視原額舊餉不啻三四倍矣而所謂勦餉不與焉軍前之私派不與焉猶此人民猶此田土餉加而田日荒徵急而民日少皮之不存毛将安附當日司計者肉寧足食哉楊嗣昌在兵部議加勦餉一百八十萬欲練兵十二萬為勦賊之用餉既加陜豫江楚報兵八萬然仍舊籍之兵也又議加練餉七百餘萬将宣薊邉兵抽而練之集成勁旅營制紛紜出彼入此仍舊籍之兵也勦不成勦練不成練而四海之困窮已甚矣操其説者沈迅張若麒輩誤嗣昌嗣昌遂誤天下易曰小人勿用必亂邦也洵其然哉
  經費
  明初邉制止遼東大同宣府延綏四鎮繼以寧夏甘肅薊州為七又繼固原山西為九其防守士馬各鎮原自有主兵一鎮之兵足以守一鎮之地其合用芻糧各鎮原自有屯田一軍之田足以贍一軍之用後主兵不足増以募兵募兵不足増以客兵調集多于往時而坐食愈衆屯糧不足加以民糧民糧不足加以鹽糧鹽糧不足加以京運饋餉溢于常額而横費者滋甚大農潘潢言邉餉取辦民屯馬料取之採牧昔者未嘗稱乏今動稱不足屢請内帑虚腹心以奉四肢非完䇿也宜嚴覈民運完欠屯種虚寔是後㑹計嵗用先儘民屯二糧開中鹽引及各税科等項通融計算裒多益寡或有非常蠲減方許奏發帑銀庶邉臣奏討之煩非所慮矣
  萬歴中總憲王徳完論經費曰軍國之務稱重大者惟邉餉而軍國之需稱浩繁者亦惟邉餉方今邉餉匱詘極矣在鎮臣按額而呼尤有額外之呼在計臣按時而應尤有不時之應呼者至急應者至艱呼者愈頻應者愈窘何内外相違若是豈祖宗朝固已然耶臣考開國之初及嘉靖之季其所為經制繁簡有若天淵逈絶者國朝自洪永以來原無年例年例自正統始薊保宻昌原不稱邉稱邉自嘉靖始臣請縷析言之宣府嵗額不過五萬兩今主客餉銀不下二十九萬有竒大同原額亦止五萬兩今不下四十五萬有竒山西原額不過二萬兩今不下二十六萬六千有竒遼東初不過一萬兩嘉靖時增至二十萬三千今不下六十萬有竒薊鎮初不過一萬五千兩嘉靖時増至七十三萬今不下一百二十四萬有竒延綏初不過一十萬兩今不下三十六萬有竒其在甘固等鎮或増八九萬四五萬此眇少者也總計正間各邉年例大約四十三萬而止在嘉靖則二百七十餘萬業已七倍至今日則三百八十餘萬且十倍之竭九州之財力而不足以供括百年之蓄藏而難乎其繼撫今追昔能不寒心然臣伏而思之我祖宗朝土田賦税非有加於今也乃事不煩而自足今甲兵戰馬大不逮於昔矣乃例嵗加而難支其故何也蓋祖宗朝寓兵以屯且耕且守有備無患此趙充國金城之遺蹟也自屯田之法湮則經界隐沒而難明屯丁蕭索而賠苦人皆逋逃地為䧟穽戎馬財賦遂分兩塗祖宗朝輸鹽於邉納粟於倉有飛輓之利而無轉輸之勞此鼂錯實塞之遺意也折銀之説出則金錢盡出於太倉枵腹咸仰於内帑脂膏益竭芻粟愈難米珠草桂可為扼腕數十年來謀臣䇿士蒿目嘔心思復屯鹽之舊者至諄切矣然榛莽之區竟無畔岸開荒之報多是虚文逐末之輩率憚耕耘開墾之譚卒成畫餅生財有道舍此何由
  崇禎二年倉塲侍郎南居益查奏京支出數在京各衙門如宗人府五府六部翰林院詹事府都通大太常太僕光禄尚寳六科十三道國子監中書行人鴻臚寺欽天監上林苑監順天府宛大二縣自公侯駙馬伯及錦衣旗手等衛指揮經歴暨各衙門監吏各俸銀雖陞遷名數時為増減較數嵗之中以為常每嵗支銀十四五萬餘兩惟太醫舊制院使一員院判二員吏目十員御醫十員惠民生藥庫大使副使各二員連醫士共止一百一十員名沿至萬歴年間官醫已増至三百二十三員名迨天啟年間増添日多及至崇禎元年官醫共計五百三十三員名但查每年見支俸銀三千三十一兩零比萬歴四十六年嵗支已多銀一千三百六十餘兩文思院舊制大使一員副使二員洪熙元年添註大使副使六員後仍裁革其匠役名數俱不甚煩襍沿至萬歴年間官匠已増至七百六十三員名迨至天啟年間増添日多及崇禎元年官匠共計三千一百九十八員名今但查每年見支俸銀三萬四千三百二十一兩零比萬歴四十六年每嵗支已多銀二萬七千四百九十餘兩若較祖制各不啻數倍相懸究何闗於有無之數哉其餘京軍布花太常寺小麥光禄寺果品丙字庫綿花絨欽天監歴日版片惜薪司抬炭甲夫司苑召買豆草丙字庫召買黒菉豆穀草價又煮豆薥稭價供用庫召買正旦元宵端陽中秋三單年例香蠟價光禄寺錢鈔禮工二部邊賞折絹兵部咨紙筏夫廣庫題染顔色商價神樂觀樂舞生布絹小麥黄豆芝麻折銀光禄寺厨役冬布折銀器皿厰小麥惜薪司炭餅糯米價内官監召買稲草價外供用庫召買黄菉豆穀草價太常寺祭祀猪價陵寢墳園公侯駙馬造墳及㑹試合用米麥折價銀作造冊金價承運庫御用監供用庫丁字庫凡遇吉凶典禮題買金珠香蠟銅錫價各衛軍伴優恤各倉故官錦衣衛宣官馬匹草料折銀又将軍馬匹草料又禁兵春秋二操口糧又衛營家丁鹽菜馬匹料草錦衣衛禁兵廪糧旗手通州等衛馬匹糧草折銀定慶陵做工鹽銀京糧㕔祭祀各倉籌架造斛修理閘河各衙門工食公費三王府鹽菜銀崔黄口三大營勇士四衛營糧草折銀京營飛石敎師口糧山東河南班軍口糧犒賞廵捕營官軍并馬匹料草各官心紅番役工食等銀訓練營并通州三標營鹽菜草料總督房價訓練三大營鹽菜草料行糧銀各衛所新兵月糧訓練總兵家丁鹽菜料草三大等營䕶送梓宫口糧草料銀各衛所月糧折色等項銀増減不一每嵗約支銀四十五六萬迄今有見在停止者有無容輕議者及典禮修舉不時營辦數多擅難預定而米折籌架數項分隸漕折合行另算外惟是三大營馬匹草料銀萬歴年間歲支銀八萬七千餘兩至天啟三年遂増至一十八萬四千餘兩迄天啟七年雖經少減尚計一十六萬四千五百餘兩查舊例每馬一匹月支草料銀五錢六分後議每馬月支銀八錢六分及選鋒題増全馬振武營添馬六百匹遂比舊例嵗増銀八萬餘兩矣又查奏邉鎮年例數目
  按永樂正統之間各邉鎮不過有儹運糧料之例其京運舊額在薊鎮止五萬兩永鎮止二萬八千六百七十二兩八錢九分宻鎮止一萬五千兩昌平易州井陘并無京運遼鎮止一萬兩宣府五萬兩大同五萬兩山西二萬兩延綏十萬兩寧夏四萬兩甘肅六萬兩固原四萬八千八百七十一兩二分又犒賞銀五百八十八兩八錢二分二釐五毫迨世宗朝始議宣大山西每年發主客兵銀二十五萬五千餘兩薊州主客兵銀五萬六千餘兩永平四萬八千餘兩宻雲三萬三千餘兩昌平一萬兩延綏新舊主客兵銀二十九萬七千餘兩寧夏主客兵銀四萬五千兩甘肅主客兵銀二萬二千餘兩固原主客兵銀五萬兩隆慶中又増昌平防秋銀一萬六千餘兩嗣後又議四川撫按及茶馬各衙門贓罰税科等項改解延寧甘固及宣大遼東山西三闗等處准作夲年應發年例雖沿革多寡不一尚未至十分懸殊也嗣因覆定經制在薊鎮原額銀止五萬兩後増至三十八萬九千四百九十三兩賞軍撫裔之數不與焉今見支又増四十二萬八千八百九十二兩零宻鎮原額銀一萬五千兩後増至二十九萬四千三十七兩今見支幸減至二十六萬五千三百九十一兩零永鎮原額銀二萬八千六百餘兩後増至二十四萬六千八十五兩今見支又増至二十八萬九千八百六十六兩零昌鎮原無舊額後増設京運銀一十七萬三千九百九十二兩今見支幸減至一十四萬二百三十二兩零遼鎮原額銀一萬兩嗣後夲折嵗用銀四十一萬七千七百餘兩後又増至五十二萬兩自萬歴四十六年發難始設新庫其銀屬為幇支奉夲部題奉欽依每年正幇新庫銀二十萬兩易鎮先止河南山東扣送太倉糧價抵作客兵年例銀二萬八百餘兩後増至五萬九千兩今見支又増至一十七萬七千八百六十餘兩宣府原額銀五萬兩後増至三十三萬三千二百二十餘兩今見支幸減至二十九萬九千一百五十餘兩大同原額銀五萬兩後増至四十二萬四千六百三十餘兩今見支又増至四十五萬六千三十餘兩山西原額銀二萬兩後増至二十一萬三千六百餘兩今見支幸減至二十萬六千三百兩延綏原額銀十萬兩後増至三十六萬七千二百六十餘兩今見支又増至四十三萬三千七百餘兩寧夏原額銀四萬兩後増至五萬二百五十兩今見支又増至一十三萬三千七百九十餘兩甘肅原額銀六萬兩後減至五萬一千四百九十餘兩今見支又増至一十九萬七千五百餘兩固原原額銀四萬八千八百七十餘兩後増至六萬一百三十二兩今見支又増至一十四萬五千八百二十三兩零又萬歴四十二年下馬闗召兵買馬立左右正兵四營嵗支銀四萬二千三百七十餘兩以上除遼東一鎮今見増數不開但據太倉考經制與原額較内除甘肅一鎮稍減其餘十三鎮便増銀二百八十六萬一千七百七十餘兩今再以見支與經制較内宻雲昌平宣府山西四鎮稍減其餘九鎮又増銀五十五萬四千四十餘兩豈屯鹽之政乆格而不行故主客軍餉盡改為年例乎抑備禦日煩募日増不如此不足以為四裔之守耶在各邉鎮計口授食必自有説但朝廷出入祗有此數入者幾何出者無算又何怪年例之拖欠無償也合營馬草料醫文兩院月俸共増銀六十六萬餘兩矣
  内供
  萬歴間奏疏天下之所入為一千四百六十一萬而入於内府者為六百餘萬其為金花籽粒銀不過一百二三十萬而絲綿絹疋醋茶顔料則将五百萬頃餉臣請改折一嵗而陛下不許豈以内供不可缺哉然在朝之士未有為陛下言其故者陛下安得而知之愚竊痛焉今陛下有黷貨之名而礦税既罷以來實未嘗横取於外不過損抑内䜿使以孝順名目日竭其資茍不能承㫖則加以嚴刑或有亡故籍其所積耳然而内帑之充牣已亘古所無矣夫内䜿自刑入宫豈有私財自東厰之外不得與聞外事豈能雨粟生金以供上之取哉不過刻削内供甚至隂為盜賣恣其奉養之娛足其子弟之業以其餘應上耳夫好利者取之於外求之於人未聞以所有之物聽其恣盜又從而取之徒以聚衆怨失令名何其左也陛下天縦睿聖特未思耳而羣臣又莫言徒日夜請内帑上曰内帑者非取之民民之脂膏非由内帑而竭非取之有司有司之庫藏非由内帑而虚司計者曷不圖之所以萬請而萬不應也今若為陛下言致財之繇則一檢核之間而姦弊一無所容足所供需量為改折則可以應目下之急清其弊源無使冐破則可以嵗損數百萬即明入内帑備不時之需亦無不可何必宛轉其事而坐受其弊哉此清源之大者也
  天下財賦入户部太倉者可得而稽其入内庫者不可得而稽皇城甎城北甲乙丙丁戊五庫與天財承運等庫以收贓罰銀香料等項甎城内文華殿南是内承運庫以收銀絹除嵗用外其餘皆入内女官庫雲南各處礦銀各閘辦銀竟入女官庫附記金花銀
  鹿定興善繼為户部主事時遼東方缺餉請帑疏皆不報㑹廣東解金花銀至公謂大司農李汝華曰每嵗廣東解金花銀兩恭進大内此近例也頃督部有扣留之議此時仍進大内則部議終成畫餅欲經解太倉則俞㫖艱如拔山莫若題留為便考㑹典國初金花銀折糧俱解南京供武臣俸禄各邊或有緩急亦取足其中正統元年始改解内府嵗以百萬為額嘉靖三十二年題准三宫子粒及各處京運錢糧不拘金花折錢等項應解内府者一併催解貯庫悉備各邉應用不許别項那借夫曰緩急取足是内府與外府分用也曰備各邉不許那借是備外府專用而内府不得旁分也今邉烽告急軍糈乏用即舉金花全數一旦復還太倉亦率由祖制非奪大内所有而益外府也惟是皇上批發庋之髙閣而中涓熒惑其間急難得㫖一靣題知一靣劄納銀庫轉發遼左權自外操不至如帑金之緘縢不可問天下事為之有機留與不留係於進與不進此際間不容髮萬一宸怒不測請以身任罪不然外者方議留而内者且議進無論清議不可即主上視吾輩何如也司農如公議上請上怒奪公俸一年勒令補還司農不敢違公力持不可謝恩日中官闔門扇不聼公出勒問太倉云何管太倉主事劉榮嗣報曰發三日矣然實未發也中官傳嚴㫖促令補還公曰有銀何用借無銀又安用補中官愕眙不敢應公曰但執善繼語回奏死生惟命不敢易一字也中官歎息而去無何堂官奪俸二月公降一級調外任舉朝交章請留不報擬降山東運判亦不報公遂移疾去
  賦役全書
  崇禎元年七月戶部纂修賦役全書尚書畢自嚴上條議曰㸔得賦役全書肇自行條鞭法始距今已四十五年矣查賦役初定錢糧數目自有定則惟是地方因事加添司道每年増定吏書受賄任意那移有一州縣而此多彼少者其弊為溷派州縣奉行而不敢問司道偶増不過千百中十一而有司不肖者一聼奸胥之暗洒派分如每兩因加一分而即加二分者其弊為花派小民遵行而不為怪二者乃㝢内通弊牢不可破者也欲清其弊全在撫按先為裁定今當亟為申飭其説有八一錢糧之規則宜明也省直錢糧因地起糧因糧起科其間有上中下不同而則次亦異如某地係某則應該糧米若干斗升該科銀㡬分㡬釐逐項開載明白由升而合斗由分釐而合錢上中下分别明白以則例定編派之額以編派衡出入之數則錢糧之大概了然矣 一總撒之確數宜核也省直錢糧名色雖不一大約田賦均徭二項不離起解存留兩欵宜令各州縣不論賦徭不論起存共開一總次開二項各掲一總又於二項之下備開起存支解撒數務期撒合州縣總州縣合府總府合省總省合部總一分一合不爽分毫則飛洒増減之弊絶矣 一新舊之糧額宜晰也省直錢糧既有則例當以萬歴初年賦額為凖從前糧每石納銀㡬錢㡬分又於某年因某事又増銀㡬分合舊額若干今果有裁減否逐一開明不得一槩開入撒數其有裁減如征播征倭等項亦須開明某年事停除豁勿溷原額之内至遼餉一款有因地畝起科者有因田糧起派者與舊額京邉錢糧原自各分此係新増不在全書之内今亦另開一項則新舊二項瞭然明白矣 一起存之細宜備也夫解京有官運解邉有民運悉屬起解一項臣部於崇禎元年㑹計冊内刋有成數而存留一項在各省直地方支銷者頭緒紛亂難以窮究須将存留錢糧先查全書原額若干後因事加増者幾項逐一開明其應加裁汰并應改充餉者亟為拈出聽臣部酌定議改不容隐匿者也 一雜項之開列宜詳也以新餉言之雜項數而抽扣工食雜支公費等項括於其中以舊項言之㑹議數款而司道公費修理衙門等項括於其中又有冗官冗役先由撫按題准裁汰仍留以充餉者并今見存仍可以量裁者凡隸某項即於某項開載原額若干今裁减充新舊二項若干分别明晰較若列眉俾與存留數内總撒相符可也 一驛站之増派宜減也驛站銀兩在原刻書内者自有定額年來因驛逓苦累多有額外加増而他處之協濟不與焉目今功令新頒郵傳廓清出數既少而入數猶多是病民也今後務照原額派徵凡額外私増者俱應註明裁去以蘇民困於萬一也 一民屯之出納宜清也凡各省直賦役書内多不載民屯銀是以豪右得以肆侵吞衛弁得以恣乾沒據萊州衛指揮楚邦禎具奏已有左驗由萊衛而推之東省由東省而推之天下無處不然合令省直将原徵民屯銀兩并支銷款項存剰數目另項造入簡明冊内以慿彚編無容遺漏者也 一裁定之冊式宜簡也各省直送到全書有詳有畧有宜于昔不宜于今者皆當商確裁定裁定未妥臣部當再駁如将賦役全書通行繕寫未免躭費時日合令省直撫按裁定賦役如全書詳備者止於夲項下貼一浮簽明註某項因何應刪改増減某項應節省解部用印鈐葢以慿酌議如全書未備另造一簡冊以便彚編近者限三月逺者限五月送部要以寧速毋遲為便計耳八議既備而裁定之事思過半矣此外合通省計之地方有肥瘠通㝢内計之風土有南北中間均一款項為此所有而彼遂無者務令詳造不許掛一漏萬此在撫按司道自能酌定而非臣部所能預擬者也
  查奏舊餉
  崇禎元年主事周夢尹疏言地畝正餉約以三分起解嵗入太倉反不及九釐㫖令户部查奏尚書畢自嚴疏曰夫田賦之有留存起解也可按籍而復視起解之有夲色折色也亦可分款而稽核謹按崇禎㑹計冊所載宇内見額田地七百八十三萬七千五百二十四頃有零所載太倉每年額入以充邉餉者實該銀三百一十萬五千有零然内仍有在京衛所屯糧秋青鹽課贓罰備邉缺官吏農事例等項約居過半其實地畝起解者僅一百五十六萬耳取一百五十六萬之銀坐派于七百八十三萬七千五百二十四頃有零之内雖有雲貴四川廣西等處截留餉銀竝北直抵買遼豆銀共四十八萬五千有零計畝而論為數幾何即夢尹浙江人也浙江一省額地四十八萬一千八百七十一頃所稱天下䧺藩財賦之郷實計解之太倉充為遼餉者共銀五萬六千五十四兩零計畝而論僅得一二釐耳即此以例其餘地畝有肥瘠則例有差等恐一畝之起解固有不止三分者亦有不滿三分而三分之起解實未盡入太倉而充邉餉也請以起解項款言之如漕糧有四百萬白糧則二十餘萬而南糧不與焉金花則百餘萬民軍折色則三百五十六萬餘内供絹布花綿蠟茶硃漆芝蔴紅花桐油銅鉛膠礬槐花茜草等項暨兵部之柴薪工部之料價及内供夲色織造縀疋柴炭軍器等項動以數百餘萬計而又加之王府禄米河工站價科舉公費廪俸工食等項又不啻幾百萬凡此廣浩繁項不可枚舉孰非賦自地畝則計嵗入太倉嵗充邉餉者眞無異馬體之毫末也
  撙節
  李康惠承勛定經制疏夫量入以為出是謂仁政量出以為入是謂虐政既不量入為出又不量出為入雜然而收泛然而用是謂無政考成周之制以四分制國用每嵗用三存一以備凶荒故三十年之通則國有九年之積漢之時則有計相唐之時則有判度支宋之時則有判三司皆所以㑹有無而制國用也近年以來戶部雖有㑹計之虚名而無量入為出之實政臣愚謂當因其名而舉其實通查一嵗天下税糧所入總計若干經國之費總用若干首兩京次各邉各省直各府每嵗所入所出俱查有的數分為二目倣周禮用三以足一嵗之用存一以備不測之虞萬一所出多于所入則㑹九卿于堂上科道官各查凡百費用有約于昔而浮于今日必考昔之所以約者請而復之又考今之所以浮者請而約之至于裒多益寡之道撥此補彼又在臨時通融議定務使所出不踰于入之數通将出入總數攅造黄冊一夲進呈以備御覽然時有盈虚事有因革每十嵗一㑹而損益之此十年一㑹之大綱也若嵗有豐凶事有多少每嵗十一月户部㑹奏各官通查某處災傷蠲免若干某處用兵該用若干則以各處茶鹽商税之所入者補足錢糧正額以備軍國正支其餘雜用一切不得糜費漢母将隆所謂大司農錢自乗輿不以給供養葢不以夲藏給末用不以民力供浮費别公私示正路也經制一定取之有經用之有義而財恒足矣
  張居正嵗賦出入疏伏發下票擬章奏内有戸部進呈御覽掲帖一夲臣等㸔得國家財賦正供之數總計一嵗輸之太倉銀庫者不過四百三十餘萬兩而細至吏承納班僧道度牒等項毫釐絲忽皆在其中矣嘉隆之間海内虚耗公私貯蓄殊可寒心自皇上臨御以來躬行儉徳覈實考成有司催徵以時逋負者少姦貪犯贓之人嚴迸不貸加以北敵貢邉費省减又適有天幸嵗比豐登故得倉庫貯積稍有贏餘然閭閻之間已不勝其誅求之擾矣臣等方欲俟國用少裕請皇上特下蠲租之詔以慰安元元之心今查萬歴五年歳入四百三十五萬九千四百餘兩而六年所入僅三百五十五萬九千八百餘兩是比舊少進八十餘萬兩矣五年嵗出三百四十九萬四千二百餘兩而六年所出乃至三百八十八萬八千四百餘兩是比舊多用四十萬餘矣問之該部云因各處奏留蠲免數多及節年追贓人犯財産已盡無可完納故入數頓少又兩次奉㫖取用及凑補金花拖欠銀兩計三十餘萬皆額外之需故出數反多也夫古者王制以嵗終制國用量入以為出計三年所入必積有一年之餘而後可以待非常之事無匱乏之虞乃今一嵗所出反多于所入如此年復一年舊積者日漸消磨新收者日漸短少目前支持已覺費力脱一旦有四方水旱之災疆塲意外之變何以給之此皆事之不可知而勢之所必至者也比時欲取之于官則倉廪所在皆虚無可措手欲取之于民則百姓膏血已竭難以復支而民窮勢蹙計乃無聊天下之患有不可勝諱者此臣等所深憂也夫天地生財止有此數設法巧取不能増多惟加意撙節則其用自足伏望皇上将該部所進掲帖置之座隅時賜省覽總計内外用度一切無益之費可省者省之無功之賞可罷者罷之務使嵗入之數常多于所出以漸復祖宗之舊庶國用可裕而民力亦賴以少寛也伏惟聖明留意
  魚鱗冊
  初脩魚鱗冊以土田為主田各歸都啚履畝而籍之諸原坂墳衍下隰腴沃瘠鹵之故畢具為之經而土田之訟質焉其黄冊以户為主田各歸其户而詳其舊管新收開除實在之數為之緯而賦役之法從焉其後魚鱗冊嵗乆漫漶至亡不可問而田得買賣糧得過都啚賦役冊獨以田從户而田所在不復可辨知于是飛洒寄詭買賣推收其為虚偽至不可原詰求其言之痛快可行莫如嘉靖中唐冢宰龍為江西廵按時一疏矣疏言國初計畝成賦縣有定額嵗有常徵近置買田産遇造冊時賄里書飛洒之見在人户名為活洒有暗栽逃絶户内名為死寄有花分子户不落戶眼者有留賣户不過割及過割一二名為包納者有過割不歸夲户有推無收有總無撒名為懸掛挑回者有暗襲官紳脚色揑作寄莊者在冊為紙上之桑在户皆空中之影以致派糧編差無所歸着俱小民賠償小戶逃絶責之里長里長逃絶而糧長負累由是户口日耗盜賊日熾告訐日滋乞令廵守二道分詣地方督州縣将飛洒詭寄弊源重者隨田丈量輕者随戶清理究首尾之因度廣狹之則定髙下之科分肥瘠磽沃之等均崩灘開墾之數各将原糧填入原戶歸之原田而啚總都總縣總造流水冊十夲甲各收藏縣因造冊為大造為冊四上府州縣上南京後湖收架俾因戶推田因糧編戶戶與田有一定之則為便求其綜覈田畝之法莫如裕州知州安如山為善矣裕州故阻險然四衝野多坡坂地磽确土雜砂石不皆可田種知州安如山白于上為丈量命耆老董其役命區長驗區畛命量人歩阡陌命算人制畝分精覈版籍因區定畝因畝準稅區為綱畝為目綱以麗目則無漏畝畝為母税為子母以權子則無逋税平衍原隰膏腴之田一而當一平石岡田二而當一山石岡田三而當一山石陡阪之田四而當一陂池林麓宇舖舍㕓市之税蠲之田溢税則從増税溢田則從減咨詢徧故人無遁情版籍明故上有定徵疆土别故下有定輸此皆可為天下取法詹事霍韜疏臣查洪武十四年天下田土原額八百四十九萬頃有竒至治十五年存額四百二十二萬頃有竒虧額强半彼承平相繼事猶如此迨後所虧不知凡幾矣此斷當亟為經理者也顧事當創始計慮宜周地係久荒經營不易宜勅下督撫二臣專委道臣及各府正官請将南京後湖先年魚鱗冊籍與弔到各屬近年黄冊逐一查對要見某州某縣原額田土若干見今成熟若干抛荒若干坍沒若干成熟者有無欺隐坍沒者曽否開銷抛荒者作何開種各督撫委道府官親履疆畝延召端方通敏致仕郷官公直人等細加體勘丈量除欺隐者追出還官坍沒者照數開破及荒田原有人佃領代糧者仍准承業俱無庸另議外其一應丈出田地採訪輿論或借給牛種召人承佃或南方五頃以上北方十頃以上有産之家每家定限墾田一頃田多者仍照頃加算至十頃而止或設有官兵之處每一百名以七十名操防三十名承佃三畨屯種如古營田之制或每縣民壯五七十名責令量分三分之一領佃各預借二年兵糧工食以便偹辦犂鋤工夲三年以後方許一例陞租其開荒之法即不能倣古井田一畝三畎深尺廣尺畎逹于溝深廣四尺之制但合數百畝之田必有溝合數十溝之水必有川合數大川之水必就窪而為湖以達于河于江而滙于海則髙亢者有瀦卑下者有障固非茍完于目前亦非糜費于無用上為千秋之業而獲有百倍之饒矣一條鞭
  差役之法洪武以後皆以丁糧多寡編派大小差役至嘉靖四十四年議准行十段錦冊法算該每年銀力差各若干總計十里之田派為定則如一甲有餘則留二三甲用不足則提二甲補之久之弊生里下騷然莫必其命浙江為甚龎尚鵬巡按浙江時乃奏請行一條鞭法其法通府州縣十嵗中夏税秋糧存留起運額若干均徭里甲土貢僱募加銀額若干通為一條總徵而均支之也其徵收不輪甲通一縣丁糧均之而下帖于民備載一嵗中所應納之數于帖而嵗分六限納之官其起運完輸若給募皆官府自支撥葢輪甲則逓年十甲充一歳之役條鞭則合一邑之丁糧充一年之役也輪甲則十年一差出驟多易困條鞭令每年出辦所出少易輸譬則十石之重有力人弗勝分十人而運之力輕易舉也諸役錢分給主之官承募人勢不得復取贏于民而民如限輸錢訖閉戶卧可無復追呼之擾此役法之善者也後江陵相當國復下制申飭海内通行者将百年而今又有不然者余讀懷柔縣志載賦役議曰天下有名為節省而其實有大不便于民者則今日之清減條鞭是已里甲之累民易知也以故改而為條鞭立法者貴其可繼故改鞭之始尚寛有餘地以俟有司之酌處乃一倡為節省之説各盡為裁減減之又減以至必不能行矣而各款将終焉已乎必不能已則私役里甲以濟之者也昔止一里甲之累而今兩累之大家為掩耳盜鈴之計其害更甚于加賦竊謂今日之裁減太甚徒掣賢者之肘而益以恣不肖者之無忌憚困民極矣司國者将有䇿以復條鞭之舊乎
  鈔闗
  倪文毅岳疏祖宗舊制各設有鈔闗收受商稅俱委各夲府通判等官管理行之百年雖不能無弊然課鈔亦未見其虧客商船隻亦未見其留難葢通判等官職卑責重上受廵撫巡按分巡分守等官節制少有不才隨加罪黜故非極妄無知之人則不敢在闗生事動擾客商近年以來改委戶部官員出理課鈔其間賢否不齊往往以増課為能事以嚴刻為風烈籌算至骨不遺錙銖常法之外又行巧立名色肆意誅求隻往返過期者指為罪狀輒加科罰商客資夲稍多者稱為殷富又行勸借有夲課該銀十兩科罰勸借至二十兩者少有不從輕則痛行笞責重則坐以他事連船拆毁客商號哭水次見者興憐夫増課為國雖稱聚斂猶是有名其科罰勸借者或倚稱修理公或倚稱打造坐率皆借名入已無可查盤况此等官員既出部委各處廵撫官視為賔客巡按官待以頡頏是以肆無忌憚莫敢誰何以致近年客商懼怕征求多致賣船棄業此豈祖宗設闗通商足國裕民之初意哉伏願聖明俯察民隐特勅該部停止新例遵復舊制仍勅鎮廵等官時常糾察各府委官如法奉行務要公私兩便商民不虧庶幾人心快悦怨聲消弭而天意可回矣
  蕭彦商税議商税倣古闗市之意以佐國用胡可已也顧法愈詳税愈重視國初異矣他姑無論即如河西務大小貨船船戶有船料矣商人又有銀進店有商税矣出店又有正税張家灣發買貨物河西務有四外正條船矣到灣又有商税百里之内轄者三官一貨之來榷者數税所利幾何而可堪此夫船料舊也條船果舊乎出店進店可重税乎而不落店家徑赴京賣者彼且未嘗進店也一體徵收何名乎此萬歴八年該司郎中之議而今因之者約所増三萬有竒而商困矣商困則物騰貴而民困矣獨奈何不一蘇之為商民計也淮安四税下及脚抽真同商賈議者以為權宜之術不可已矣然不可漸減耶而日用米穀進出店二税如河西布疋通州油簍類者又不可蘇耶至于儀真之税既非祖制亦無重獲曩言官之疏詳矣乃以該地方執稱軍餉之充為數幾何不可議罷耶諸如此類難以枚舉此商税所當議也
  司農梁材鈔闗禁革題例疏查得嘉靖四年為應詔陳言以禆聖政以回天變事該夲部置立空白印信稽考文簿三扇發去該鈔闗委官主事收掌令其逐日塡冩船料商税數目差滿之日将一扇存留夲闗備照一扇委官收執一扇差人解部查考等因又為陳言時弊以禆國用事該雲南道監察御史楊彛題該夲部議行各鈔闗委官自文書到日為始于附近府州縣内行委佐貳官一員與同簡鈔人役查收錢鈔不必另刷號紙就将原立稽考文簿一扇交付府州縣委官令将收過錢鈔眼同各役登簿呈報主事查見在實數并将文簿二扇即将親筆于前件項下照填註明白錢鈔照常發府州縣收貯季冬解部類進差滿之日仍将部簿籍三扇應存留備照解部俱照舊施行如此而猶有不飭亷隅不惜名檢者是謂衣冠之盜聽本部指實叅行吏部不待考察即時罷黜以示懲戒至于皂門子書算等項聽各該有司審編照常額送役不許自行收取更換致生物議仍要嚴加訪察如有積年充當及各作弊情由徑自拏送各府州縣問罪發落抽分之時各商装載柴米并自用物件不得一槩混抽等因嘉靖七年夲部題奉聖㫖是各鈔闗收受商税船料雖稽考嚴宻而宿弊不能盡除差去官員亦多苛刻取盈往來多怨今後務差老成亷靜的去嚴加闗防覺察如再有貪鄙不惜行檢的你部裏便叅行吏部不待考察就行黜罷欽此又為改收税以便商民以濟國用事該廵按直監察御史魏有夲題該本部議擬合無行令各該鈔闗委官主事将經過軍民船隻應納錢鈔自嘉靖八年十月初一日為始照例每鈔一貫折銀五釐每錢七文折銀一分傾㵼成錠轉發各該附近府州縣官庫收貯按季差委經收人役依限解部轉送内府承運庫收貯等因奉聖㫖是准議行欽此
  崇禎二年戶部議額疏南北闗凡入有舊額有新増查北新闗原額四萬天啟元年加増二萬天啟五年加増二萬共八萬兩滸墅闗原額四萬五千天啟二年加増二萬二千五百天啟五年加増二萬共八萬七千五百兩九江闗原額二萬五千有竒天啟元年加増一萬二千五百有竒天啟五年加増二萬共五萬七千五百餘兩而兩淮鈔闗原額二萬二千天啟元年加増七千六百兩有竒天啟五年加増一萬五千共四萬五千六百兩揚州闗原額一萬三千天啟元年加増二千六百兩天啟五年加増一萬共二萬五千六百兩臨清闗原額銀八萬三千八百兩河西務原額四萬六千兩以上二闗并無加増因解不足額臨清議減二萬兩河西務議減一萬四千兩總期于必完者耳崇文門原額六萬八千九百二十九兩今天啟五年加増二萬共八萬九千九百二十九兩此舊額與新増之數也查以前闗司屬有加額起解者有解不足額者今再申飭嚴加考核以完欠為殿最少溢額為優紀又查天啟六年奉㫖助工税差照正額每兩加羡餘一錢後來各差所觧多寡參差有名無實後因大工已竣題改助工為助餉每兩加羡餘五分觧入太倉查正額已兩經議増尚有完欠不等應于觧羡餘内仍量増五分為一錢照正額通算合計八闗每年共増銀五萬餘兩務要全解毋託空言仍不許借口増税致剥商膏以叢物議至差滿日亦同正額考核庶法平而商不稱困羡報而數亦頓増矣
  張居正曰余嘗讀鹽鐡論觀漢元封始元之間海内困敝極矣當時在位者皆扼腕言利而文學諸生乃風以力夲節儉其言似迂然昭帝行之卒獲其效故古之理財者汰浮溢而不騖厚入節漏費而不開利源不幸而至于匱乏猶當計度久逺以植國本厚元元也賈生有言生之者甚少靡之者甚多天下財力安得不詘今不務除其本而競困賈豎以益之不亦難乎
  洪武十三年六月諭戶部曰曩者奸臣聚斂深為民害税及天下纎悉之物朕甚恥焉自今如軍民嫁娶喪之物舟車絲布之類皆勿税爾户部其榜示天下使其周知
  鹽法
  天下鹽課惟兩淮為多浙次之長蘆次之福建無廵差以行無逺地河南塲無運官以出有專所廣塲兼之故廵運俱無總計天下設轉運司者六提舉司者七嵗辦舊額一百一十七萬六千五百二十五引每引五百五十觔多五觔以下照例割沒五觔之上照夾帶律問擬初制每引納銀八分粟二斗五升商人納粟于邉受鹽于塲無守支之苦嚴禁食禄之家不得牟商利一切請乞悉絶之私賣阻亂者處死竈丁給以滷地草塲每引給工本鈔二貫五百文復其雜役有餘鹽官自出鈔收之下以資竈戶上以攬利柄故鹽法行自正統中有常股存積之法常股七分以為常而存積三分以待塞下之急倍賈開中越次支放又引價日増需索日繁而鹽法大壞且易粟而為銀不之塞下而之鹽司於是塞地盡荒邉儲俱匱而邉事亦大壞造其議者戶部尚書葉淇允其請者内閣徐溥也户部尚書李汝華疏國家財賦所稱鹽法居半者蓋嵗計所入止四百萬半屬民賦其半則取給於鹽筴兩淮嵗解六十八萬有竒長蘆十八萬山東八萬兩浙十五萬福建二萬廣東二萬雲南三萬八千各有竒除河東十二萬及川陜鹽課雖不解太倉併其銀數實共該鹽課銀二百四十餘萬兩又各邉商所中鹽糧銀淮浙蘆東共該銀六十餘萬兩總鹽課鹽糧二頃併舊額新添計之實有二百餘萬之數每嵗完不缺額庶合民賦牽補邉計猶少二十餘萬乃今竟何如也蓋我朝鹽法自正徳迄今凡三壅而今為甚正徳末年權閹占淮鹽大壅至嘉靖初年為小鹽之法以疏之嘉靖末年鄢懋増行引三十五萬淮鹽復大壅至隆慶初年龎尚鵬倣小鹽之法以疏之迄今十餘年來璫課横行淮鹽復益大壅謂亦宜倣小鹽之法師其意以疏之臣兹不揣竊謂今日兩淮鹽法須以急救二商為主以急復祖制為經以正行見引附疏積引為題目以預闗引目改行小鹽倣前人已事為方畧預闗引目所以行新引也改行小鹽所以疏積引也見行正引而帶疏積引如見徵正賦而帶徵夙逋所以復祖制也祖制復而二商蘇矣二商蘇而國計舉矣葢新引之利人人所攘臂而争趨焉者惟是舊引日積無法疏通則併新引之利而捐之今有法于此令得新引之厚息而又併沾舊引之微貲人其舍諸葢舊引新引皆以一商合併而行其虧本者少而其獲利者多故積壅漸疏而新課無套撘之憂倉鈔盛行而邉引無不售之歎也
  鹽道袁世振綱法議今查淮南紅字簿中納過餘銀之數凡三十一單該有二百六十餘萬引内除消乏銀者納六十餘萬引其實數僅有二百萬稍縮耳本道刳心極慮為衆商設為綱法遵照鹽院紅字簿挨資順序刋定一冊分為十綱每綱扣定納過餘銀者整二十萬引以聖徳超千古皇風扇九圍十字編為冊號每年以一綱行舊引九綱行新引行舊引者止于收舊引夲息而不令有新引拖累之苦行新引者止于速新引超掣而更不貽舊引套撘之害兩不相涉各得其利如今丁巳年為第一聖字綱應行舊引之年止令行夲綱二十萬舊引不令行新引一張其新引派于淮南者凡四十八萬六千五百九十六引却分派與九綱共行之又加以掛掣附綱十餘萬引每正綱算派新引五萬一千二百引附綱算派新引二萬五千六百引是在向也以四十八萬有零新引而責行於二十萬舊引之商今也以四十八萬有零新引而散行于二百餘萬超掣之商其在僉㸃之中者既不苦于力量之難支其在僉㸃之外者又不苦于冷坐而難待至明年戊午年為第二徳字綱應行舊引之年亦止令行舊引不行新引却令第三超字綱以至第一聖字九綱及附綱照窩數派行新引巳未巳後俱照此行從此以往行至丙寅凡九年而舊引盡净即掛掣之引是年亦盡却令漸加新引以補淮北暫停新引之數此十字綱冊目今刋定以後即留與衆商永永百年據為窩本每年照冊上舊數派行新引其冊上無名者又誰得鑽入而與之争騖哉此法至輕便至明白至公普至饒益利無不收無不除不待行之數年而即今鹽法已一旦豁然大通矣若行于數年之後不但嵗額無停可以漸為増加即運司庫中亦從此大有餘積矣昔人論行鹽法惟劉晏知取予謂知所以取民不怨知所以予民不乏也今兩淮數十年來所以征商者稍急之而怨讟叢至稍緩之而匱缺多虞取予之謂何
  保舉縣丞沈時鹽法疏向之官鹽鹽賤輕而雜費少今之官鹽有引價有餘銀有割沒復有遼餉挑河募兵賑濟常例等項種種重費每一引共出夲三兩八錢投之本商止得銀三兩若私鹽每引止須鹽本五錢即有上下賄通之需不及輸官者十分之四奸人遂以私行為得計且行之地方官鹽價髙而難售私鹽價賤而易施所以私鹽之利十倍于官而官鹽之壅百不售十也是今日之鹽政私鹽則公行之而官鹽反私匿之使二百餘萬引鹽之利悉供姦人竊取而朝廷不得過而問焉在計國者惟日増鹽課以為生不知名雖増姦民善避之而旁走求多益寡是故帝王之生財與民不同謂之大道大者畧其小而忽其微務其寛大廣博寛大一分則國日増益一分廣博一分則國日擴充一分惠雖在下而利實總歸于上今欲将二百餘萬引之私鹽立變而輸官課惟祈皇上特簡重臣之最清亷才望者專責前往兩淮疏理将三十鹽塲舊制滷地草塲一一清結竈丁而厚恤之每年煎鹽務盡其物力之所出除正鹽七十餘萬外其餘餘鹽即将夲額正賦銀兩照時値工本給價官收而貯倉官賣每包額定五百觔為一引新舊派足三萬引之數每一引除商人引價五錢外止取鹽税九錢悉去餘設遼餉助工南北新窩等費計一兩四錢外再加鹽本五錢在商人一引止輸銀一兩九錢較前三兩八錢之數則減其半官收餘鹽則竈丁不窮課額減半則商人不困竈丁敢私匿一引而姦人敢私販一引犯出授與受即立時處絞家産籍沒入官如此力行如塞决者水無傍流扼喉者氣無傍出餘鹽盡入于官則私鹽不禁而自止私販止則遍天下皆官鹽也食鹽功績之名悉行除去在竈丁知官收之價不減于私則何樂就私在姦人知私販之費不減于官則何苦避官而䧟不測之罪哉臣計三百萬引之輕賤可得銀四百二十萬兩除舊額一百四十九萬七千餘兩頓増二百七十萬三千兩且姦商化為良賈千萬家私販頑户化為良民而行鹽地方南極湖廣西抵河南東海數千里人民咸享賤鹽之利兩淮若此合各運司行之可勝計哉收餘鹽減正價之説按嘉靖十三年給事中管懷理先言之矣其疏云欲通鹽法須先處餘鹽欲處餘鹽必多減正價大抵正鹽賤則私販自息私販息則正鹽自行此不易之定論也今雖不能法祖宗時八分二斗之制宜斟酌開中每正鹽一引定價五錢或四錢餘鹽一引定價二錢五分或二錢俱令在邉照時上納粟米豆料草束每年差給事中或御史一員赴邊趂時開中禁革一應買窩占中等弊正鹽給與引目餘鹽給與小票正鹽下塲支給餘鹽徑自收買正鹽一引許中餘鹽三四引或五六引務以盡收竈丁餘鹽為止若或未盡再添一二倍亦無不可如此正鹽價輕既有以利乎商人餘鹽盡收又有以利乎貧竈國課不集而自足私鹽不禁而自止沈疏即此意也
  崇禎十一年張慎言疏計天下之鹽法河東不同于長蘆長蘆不同于兩淮兩淮不同于兩浙乃其要領則可一言而盡曰恤商而已猶之足賦者在盡地之利欲盡地之利者在得農之情而農得竭其利欲得農之情而竭力在去其農之苦鹽法亦然欲課之無虧者在得商之情而去其商之害故䇿鹽者不必官别㝷一整齊之法即以行鹽之法仍曲詢于商若何而行若何而可以經久若何而可使私販不禁而自止因其勢而利導之即有姦商積但去其太甚使之樂而喜從事自下令于流水之源矣猶記萬歴末年有袁世振者行綱法行之半年新舊之引帶銷而課之解太倉者幾倍于曩時其後法既效而世振誤用羣小敗人去而法已更矣其所謂綱法者臣不知其詳然淮之父老必有能悉之者其時世振為官另設于運使之外今但重運使權而慎其選令御史提綱于上訪世振之法而輕重布之不必再設多官足矣茶法
  榷茶之法始于唐而詳于宋宋在江南則宣歙江池饒信洪撫筠袁十州廣徳興國臨江建昌南康五軍兩浙則蘇杭明越婺處溫台湖常衢睦十二州荆湖則江陵府潭灃鼎鄂岳歸峽七州荆門軍福建則建劍二州嵗輸租折税送六貨務鬻之置茶務江陵府于真海荆州漢陽無為軍凡六務在淮南則蘄黄舒廬光壽六州官自為塲置吏總之曰山塲十有三州軍采茶民焉曰園户嵗課作茶輸租餘官為市之先受錢而後入茶曰夲錢又民嵗輸茶折税賦者曰折税茶民有茶者售于官官給其食用曰食茶凡民茶折税外匿不送官及私鬻販者沒入之計直輸罪園戶輙敗毁茶樹者計所産論罪後乃稍寛商賈貿易入錢若金帛京師務以射六務十三塲給茶劵隨所射與之至道末鬻茶至二百八十五萬餘貫後益稍増至三百六十萬貫而以雍熙用兵令商人入芻塞下即今中鹽之法而髙其估遂以三百六十萬貫僅易邉儲五十萬 入中者非盡行商多土人既不知茶利厚薄得劵則轉鬻之商若京師交引舖商舖因得收蓄貿易以射利劵以積滯雖二三年不足償邉以頓乏茶法日壞于是使入粟塞下者度地里遠近即實糧量増直給劵徑至權貨立償以緡錢而茶則罷夲錢使園戶與商自相交易而官收其息如舒州羅源塲茶斤鬻錢五十有六官不復給夲但使商輸息錢三十有一而聽其所指地行得給劵通行為左驗以防私售謂之貼射若嵗課不盡官市之如舊而以商驟失利尼之不行至後始行輸茶之法而茶户摘山者往受錢于官乏困于輸錢之不時入則刑随商賈利薄販鬻者少官似簡易而利大損商民亦交困矣葢其法即今鹽法之變竈戶與商自交易其必至此也此後始以王韶言行秦鳯茶即明初設廵茶御史所廵者止存此一路而利亦薄矣明初茶法商人詣所在買茶已具數赴官輸錢千文給引照茶百觔其畸零不及引者納錢六百文給繇帖繇帖照六十觔量地定程以賣而犯私販與鹽法同罪諸批驗所截角退引一准鹽法以行民間蓄茶不得過一月之用茶戸私鬻者籍其園入官成化中批驗所不詳茶商姓名貫址聽冐名給引為轉相販賣故退引累催不繳為影射茶出山時不從公盤詰批驗所又不如法批驗而夾帶者衆又法商人詣批驗所買引而所在獨應天常州杭州三府于産地分逺者數千里近不下數百里道苦逺多費而姓名貫址易為欺于是用尚書王恕言聽茶商于産茶府州納課已即姓名貫址買引照茶年終該府縣各将賣過引由造冊并收過紙鈔解部仍具數買領次年合用引由各批驗所遇茶商經過照批驗将截角引仍付放行有夾帶送所在官司問理年終具驗過客商盤獲私茶具申冊掲合于上司繳部其法未為不偹今川陜畨市者茶積年不行至累數年而内地茶户不知官茶私茶之説久矣天下之言生財者亦罔聞知





  春明夢餘録卷三十五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春明夢餘錄>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錄卷三十六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戸部二
  屯田
  萬歴䇿衡曰養軍而不困民法莫善於屯田國家原額屯田八十九萬二千七百八十九頃餘今所存六十二萬七千一百九十七頃餘然增損不一在南京衛所南北直浙江湖廣福建山西河南廣東廣西山西萬全陜西雲南遼東則有加於昔昔為額二十一萬一千九百四十四今為額五十九萬三千九百五十五共增三十八萬二千一十一唯在京衛所江西四川貴州則損失舊額舊為六十八萬八百四十五今為六萬三千二百四十二共失去六十一萬七千六百零三頃内四川失六十一萬七百四十一其最多者矣昔之養軍自京衛而外共一百七十一萬四千二百八十二今之養軍為一百二十九萬九千一百九十四昔之屯糧不可考今之屯糧為四百三十三萬五千三百七十五石為銀九萬三千六百一十兩除京衛外尚有糧四百十五萬五千七百四十八石為銀六萬一千五百五十三兩京衛之軍向亡其籍考之先臣奏議大約為四十餘萬南衛之軍亦不可考大約遷鼎以後為額一十二萬而京衛屯田舊額不過六千三百三十八頃南衛屯田舊額不過九千三百六十八頃即如舊制每分五十畆收正餘糧二十四石則京衛亦不過三十萬四千二百二十四石必不能供四十餘萬之衆即南衛之四十四萬九千六百六十四石亦不足供十二萬之衆其取給於饋運也明矣若夫外衛則不然雖曰為分不等或百畝或七八十畝然以南衛之法准之每分為一由每由田實量嘗有七八十畝至寡者亦為六十五畝則所寛即寛於分之内而非分有差等也故會典三十五年始定科額每分正糧十二石餘糧十二石科額定則糧可准矣屯之衆雖曰三七四六二八不等而大約為三七是以三人耕供七人之食也耕者授粟多故得十二石守者授粟寡分得五石一斗四升然此數似不足以養且嘗總計之外衛昔田八十七萬七千八十三頃應得一百七十五萬四千一百六十六人耕也盡驅其軍為屯軍亦不可遍況三七乎蓋以四川之屯田為六十五萬九千五百四十五頃而軍額不過一萬四千八百二十二必不能人耕四十五頃之地今惡其害已而去其籍法不可考姑置此全蜀則昔額止二十一萬七千五百三十八頃度其糧尚有一千四十四萬二千八百十四石除正糧外尚有五百二十二萬一千四百十二石軍除三分屯種外尚當有一百二十萬人亦非每人四石三斗餘之所能供也然國初之時不聞有轉運之粟以養軍則所以待軍之法通縮之故俱可想也今折米之銀大約每石三錢則今之額減昔之額度不過九十萬今之軍視昔一百二十萬之額加不過將十萬昔何以不加而自足今何以西北嵗益年例四百萬東南嵗有募兵之餉民徴商借鹽種種措辦而不給竊嘗思之非法之弊而行法者之弊也屯法之壊一壊於餘糧之免半洪熙行寛大之政命免餘糧六石是捐其半也是時大臣違道干譽不能為經逺之計夫舉天下之軍藉食於屯一旦失其半何以足軍國之需再壊於正糧之免盤宣徳十年始下此令正統二年率土行之不知正糧納官以時給之可以免貧軍之花費可以平四時之市價可以操予奪之大柄今免其交盤則正糧為應得之物屯產亦遂為固有之私典賣迭出頑鈍叢生不可收拾端在於此屯糧日徴發日甚不取之此必取之彼易欺者民則倍徴而不以為苛難制者軍遂棄置而不敢問非法之平也況取者已竭亦將為不可誰何之人兼軍受其貧而豪右獨享其利乎歴朝以來皆知脩屯法之善卒未有能舉之者徒以疆界難清豪强難抑徴催難整耳愚以清疆界莫如嚴丈量丈量則寸壤不可隐故相以丈量犯江南巨室之怒然國受其利此左驗也抑豪强莫如撫貧弱奪不應得者與應得之人則衆心得而禍不煽矣整催徴莫如調屯官今各督其衛恃為固有必一以軍政之法分調賢能等其繁簡一有不稱置之重典則人人凛凛不敢刁恣矣然後復正餘糧二十四石之額復上倉交盤之制即以今田等之量其入可得粟三千一十萬五千四百五十六石除正糧以食其十之三尚可得餘糧一千五百五萬二千七百二十八石今京軍額不過十二萬南京軍額不滿四萬盡補天下失伍之額不過一百四十六萬除屯軍外不過九十八萬餘用其粟大半足以養矣截長補短盡取給於此更不煩轉輸之勞而嵗有兩嵗之支茍足九年之蓄則繕險治器皆可取給更以其餘設預備之倉補饑荒之缺軍有餘食民無暴取野無棄土國有積儲雖井田復興内政復作不能過也但經理之時向抛荒者未免有牛種開濬之費在邊外者未免有築堡防禦之勞然築堡即所以修邊開濬乃所以永利牛種之費止在一時茍兼行錢法取之裕如不足煩當宁之慮也若夫齊魯宋衛秦晉燕趙之墟古之膏腴今為瘠鄉民惰土荒以至於此因而開濬教導使如江南無三尺之惰農無尺寸之棄地不過五年可使富足此愚所囁嚅而未敢深言者也
  總理屯務僉都御史方孔照疏竊惟京師者天下之本也畿甸富强可以抗天下而制其勝今日者非貧寡之患而均安之難也故術貴變通機惟知恤生節兩端豈容緩計阜財詰戎宜先自京師始請以兵論則諸葛亮減兵省將之意為可師也兵未遽減當練土著將未遽省當寄有司今畿甸之民差徭太繁鉗羅又密渙散仳離實不忍言以職所聞每畝約納糧一百七八十文雜差多至三四百文思避無門惟有投獻而小民之當戸差重疊而無告矣即聖恩蠲緩而催徴自如邦本若斯何能泄泄宜嚴敕京兆尹順真撫按道府細察民隐盡除一切雜差之最苦者力甦重困大家巨室當兹患難一體均勞屏絶投獻詭寄之風賦役無私自然樂業然後并免本戸丁徭聽其每甲訓練鄉勇一名大縣可得六七百人小縣可得三四百人此皆戸籍可稽不同浮募妙選州縣正官亷惠勇幹者以當將帥之任每府則脩舉衛政為府標臨屬縣以聨絡之文不妨兼武銜外不妨予京銜小縣如殘不妨併入中縣本縣若勁不妨併應隣縣此所以為固守者大端備矣京營衛屯十有二萬内堪戰者十之二三耳餘為城兵隨操無益稍為調劑可積餘糧當事既已得人免操各稍通其憊衛所軍人既充選鋒軍改為兵軍田自在更簡舍餘原備三十六萬之數有充軍民二差者免其民差可增丁壯每三十丁抽一其餘助丁銀作糧大約三營與餘丁共練戰兵三萬所向便能克㨗若屯政既裕勁旅漸增此强國所自始也請以食論則周官遇荒弛禁和糴之意為可師也聖詔久頒保民興屯二書而效尚未彰者有其時而無其地有其地而無其人地請自皇上躬耕耤田之典擴而充之凡上林草場諸禁地西北山諸禁水似可先之勞之利自三倍其間腴土佳泉不下數千頃宜敕該管衙門募屯開種三春一麥便見充盈如難其人則營衛之備兵與罪人之贖作皆可招應而來皇上慨然為輦下先矣近臣親臣勇於倡義者但能備本别墾荒蕪信行賞格所墾之利仍歸各姓行之蕃庶榖粟自饒矣秋間御前四十萬為和糴本誠為至計更宜設法招商寛其課而後各邊會通有無不窘蓋漕已半耗後運虞阻勢如草昧創起艱難若復似承平之規逺望轉輸恐不能如願也推行畿内其效逐年而見此富國所自始也今光景已逼振舉在人伏望敕諭宮府内外一體同心各衙門冗員冗食為公撙節凡一切損傷民心破碎民財者盡與釐剔使百姓忘勞而忘死民心既得兵政自嚴冐破自清親上自切次第施為不外于均安和而已矣
  附後唐同光三年閏十二月吏部尚書李琪上疏曰臣聞古人有言榖者人之司命地者榖之所生人者君之所理有其榖則國力備定其地則人食足察其人則徭役均知此三者為國之急務也軒黄以前不可詳紀自堯堙洪水禹作司空于是定九等之田收什一之税其時戸口一千三百餘萬定墾田約九百二十萬頃為太平之盛及殷革夏命重立田制每私田十畝種公田一畝水旱同之亦什一之義也洎周室立井田之法大約百里之國提封萬井出車千乘戎馬四千匹畿内兵車萬乗馬四萬匹以田法論之亦什一之制也故當成康之世比堯舜之朝戸口更增二千餘萬非他術也蓋三代之前皆量入以為出計農以為軍雖逄水旱之災而有凶荒之備降及秦漢重税工商急闗市之征倍舟車之算人口既以減耗古制猶復兼行按此時戸口尚有二千一百餘萬墾田亦一千八百萬餘頃至乎三國並興兩晉之後則農夫少于軍衆戰馬多于耕牛供軍須奪農糧秣馬必侵牛草于是天下戸口止有二百四十餘萬洎隋文之代而與漢比崇及煬帝末年又三分去二唐太宗文皇帝以四方初定百姓未豐延訪羣臣各陳所見唯魏徴獨勸文皇帝力行王道由是輕徭薄賦不奪農時進賢良悦忠直天下粟斗直兩錢自貞觀至于開元將及九百萬戸五千三百萬口墾田一千四百餘萬頃比之近古又多增加所云堯時戸口田土之數不知何所據錄之備考畿輔屯丁
  萬歴中給事中郝敬疏臣檢閲章奏濟陽衛舍餘李大用等一本奏為不費官錢情愿効力以報恩養事大畧稱畿輔附近濟陽等衛屯牧額兵共四十八萬願以萬人隨行征倭衆軍自貼糧餉情辭踴躍臣心疑之夫以征戍逺役不召而自赴又不費官餉褁糧從役必非人情乃徑凟天聽豈好事欺罔若此旋訪其故粤自永樂年間我成祖文皇帝靖難功成剰精兵四十八萬内將一十二萬選入十二團營餘三十六萬給賜屯田牧地種納子粒馬價分置七十八衛於順天府所屬各州縣地方安插俱屬三千營統轄聽調征勦今二百餘年生齒繁衍游手坐食與民混雜有司以馬戸撑船運米等役衆軍以馬戸運米應屬民差脱卸無計昨者寜夏之役各餘丁議自備糧隨行征勦求免前差未幾寜夏平議遂寢二十五年倭奴告警李大用等重復申奏蓋彼以三十六萬之衆止出萬人是三十六人中抽一丁耳以三十六萬衆共餉萬人是三十六家共贍一軍耳又得概免民差圖此便利汲汲上請據臣所聞大畧如此此情若果何憚而不從今東方師老矣可勿復用此惟是遼左空虛枝梧無䇿合無因羣情為轉移之計令該部會同新撫臣李植呼大用等面詰前情果無别項違礙即于各衛原籍中務要每十名抽一名據三十六萬原數除六萬作耗外尚可得壯丁三萬人擇令亷幹將領官數員統領前赴遼東住扎開種屯田于存留三十萬中每十名幇貼屯兵一名牛種廬舍之費行令所在有司一概免其前項馬戸撑船民差開墾田成即給本兵為永業自耕自餉彼無征倭險逺之苦又受田管業愈欣然樂從之恐後矣大率每兵一名納墾田二十五畆内除五畆為官田每畆量收子粒五六升則此三萬人可墾田七十五萬畆一嵗收官田子粒可八千餘石以備緩急之需至于畫地經野之法悉聽該廵撫司道官布置考其成功臣嘗見經畧標下有王宗聖者條陳沿邊井田圖式又有陳伯懌者言遼東墾田之利皆鑿鑿可行語云狂夫之言聖人擇焉若其可用便當依彷為之不可以人廢言也但各衛兵籍廢壊已久清覈須嚴及有餘丁規避民差依投勢豪者清查檢舉此一亷幹兵備官之力不費帑藏不煩轉輸不勞征調因其願赴之人心蠲其不急之徭役一呼而得勝兵三萬坐收兵食兩利之效備門庭之警扶肘腋之危何憚而乆不為此按明初宿重兵於畿輔至四五十萬不費一粒一芻及中葉而後猶有萬人自備糧糗願効力行間者後何不振乃爾耶昔人言祖宗之法惟祖宗能行之豈不信然
  陜西之屯
  崇禎十年陜西廵撫孫庭疏竊考故牘洪武年間每軍額地一頃嵗徴正糧十二石餘糧十二石盡行收貯屯倉以正糧按月支給本軍以餘糧支給官軍糧俸餉不煩轉輸而倉廪充實兵不煩召募而士卒精强法至善也至永樂二十年奉詔減免餘糧六石然正餘一十八石猶然交倉按支法尚未壊也至正統二年以正糧十二石兑給本軍充餉免納免支止徴餘糧六石入倉而屯法大壊矣至後不知何時復將餘糧六石改為正糧一併兑軍免納而屯糧既不入倉屯地幾為私產莫可究詰矣陜西省下舊四衛因檄行西安府推官王鼎鎮清查除右䕶衛名秦府外先將左前後三衛各地查明酌古凖今推情定法按地起課即責辦於見今承種之人每上地一頃徴糧十八石中地量免三石下地又免三石每石折銀七錢總計三衛共該起課地三千三百二十七頃零徴銀三萬五千餘兩寛平易從無不翕然相安不呼籲以窘大農不加以厲孑遺疏上上褒嘉之編修呉偉業疏臣嘗觀宋之諸臣慨然以郡縣削弱欲救其敝李綱請以三鎮置帥文天祥請以四閫分都統制今非常之原不可驟開然衛所者高皇帝所以修郡縣之備也事乆寖㣲虛糜廢弱今宜清餉覈軍甄别世職其不任者汰之以授有功特令大臣典䕶一省衛所許其徴辟幕僚收召義勇互相唇齒以壯干陬時不能用
  墾荒
  崇禎七年戸部疏查得北直河南山陜等處抛荒田土最多然有額内者原屬軍民有額外者原係曠土不屬軍民者也以額外言之沙礫斥鹵其中不無可耕民間自願開墾墾之或未畢力耕之或未獲利官府隨而起科此科一起便無脱理將來水旱蕪治尚不可知目前小獲永逺包賠民雖至愚誰肯自貽伊戚故明明知其有利明明棄之額外難墾全在於此有如洪武十三年詔陜西河南山東北平等布政司及鳯陽淮安揚州廬州等府民間田土許儘力開墾有司無得起科又令山東河南開荒田地永不起科以此募民堅如金石信如四時民未有不應者此田原係額外不必起科但使地無不耕民能藏富朝廷之利已多此一議當急行者也以額内言之非軍則民或逃徙他鄉或見在無力田乆荒廢而人不敢耕即有司募民給帖耕種成熟未幾而本主至矣所在告訐不奪不休甚或已無本主而本戸爭之已無本戸而本管里長總旗爭之又或墾出膏腴大收花利則本地豪勢無不人人爭之而開墾者莫必其命招徠者反受其謗往往有之額内難墾又全在此有如洪武初令各處人民先因兵燹遺下田土他人開墾成熟者聽為已業業主已還有司於輔近荒田撥補又令復業人民見今丁少而舊田多者不許依前占䕶止許儘力耕墾為業見今丁多而舊田少者有司於輔近荒田驗丁撥付以此募民堅如金石信如四時民又未有不應者此項原係額内不畏起科但使人知恒產竭力耕耘官府之糧自辦此一議當急行者也至於清查隐占屯地宜首正疆界廵行阡陌按地畫圖從某至某有田若干屬某衛所係某旗軍管種只以見在著業為主方一里刻一石記其界址分其弓口錄其戸名通徧各處如此清查而屯之實地實籍舉在於此不必問簿書也比至夏秋成熟又復廵行按圖履畝此某某之屯果成熟者曾否納糧完則已否則立追果荒蕪者有無水旱灾則已否則必究通徧各處如此覆覈而屯之實成實舉在於此亦不必問簿書也如此清查覆覈果係著業而耕種勤納糧早者量行奨賞且奨賞其衛所之官名在籍中而無力耕種虛占抛荒者勒令退出另召軍民給帖開墾永為已業且罰治其衛所之官則隐占未有不清荒蕪未有不墾者矣不然屯在阡陌而求之於簿書屯在山谷而了之於衙署抄謄冊籍積習相何時而破且纔有更端告訐因之而起奸豪肆騙良善人人自危甚則激變者有之矣又查得萬歴七年山東廵撫趙賢議青萊登三府海島二十餘處熟地八千餘畝令海防官軍往來耕食免納租税二十餘年又該廵撫鄭汝璧請撥登州軍兵渡海北長山諸島畫畝耕種收穫糧食運至郡治抵充軍餉三十三年長蘆廵鹽御史徐元正議山東島田開墾成熟已計萬餘今長蘆各場草場沿海一望無際乞要責成天津道專委分司徧歴各場不拘祖地無主荒地召募盡力開墾每頃每年止納課鹽四引有奇給與印帖永為巳業又令墾地之家抽壯為兵聨以保伍訓以武事無事兼捕盗賊有事驅之戎行俱經本部覆准施行此則登津往例今應查責兩處司道照此處置兵屯聽其自耕自食如不能行則此兵百無一用斷乎當撤毋令兩地虛糜新餉嵗至二十餘萬也
  古時軍國之需仰於西北而有餘今也軍國之需益以東南而不足蓋地有遺利應墾而不墾民有餘力宜務而不務此其本之失也夫濟兖之地非古井田之區三代所倚以給軍國者乎今荒沙漠漠彌望邱墟至於京畿之間亦復如是而各邊之地可知巳大抵官非其人理非其要膏腴之區貪併於巨室磽确之地荒失於小民而屯田壊矣務貪多者失於鹵莾困賦税者一切抛荒而農業隳矣所謂地有遺利民有餘力此之謂也沿邊諸郡宜倣趙充國屯田故事兼以錯募民耕塞下之議叅酌損益選京官之識見明逹幹望精密者分督其事叚界坵畫區析畝分閲其强壯優其食給隨地所宜務力於農乗其餘閒課之騎射昔韓重華之在唐釋罪吏耕邊田嵗償官逋四十萬斛又募人為屯田嵗省度支千三百萬軍不病饑冦不為害韓愈稱之以為兵農兼事務一而兩得至於腹内西北諸路必得如漢之趙過召信臣國初之陳脩其人者分方經理相原隰之宜立旱澇之備定肥瘠之區寛税賦之額居止而作者使循其舊流亡而復者各歸之田湖蕩之間可以水耕者則引水鑿渠高衍之地可以陸種者則分疆定界務使人各歸農農各力田地各樹藝藝各得力天下而不長治乆安未之有也
  宋紹興五年屯田郎中樊賓言荆湖江南與兩浙膏腴之田彌亘數千里無人可耕則地有遺利中原士民扶携南渡幾千萬人則人有餘力若使流寓失業之人盡田荒閒不耕之田則地無遺利人無遺力以資中興可見今稱財賦之區者昔固曠土也
  韓愈謂賦出天下而江南居十九以今觀之浙東西又居江南十九而蘇松常嘉湖五郡又居兩浙十九也今國家都燕嵗漕江南米四百餘萬石以實京師而此五郡者幾居江西湖廣南直之半自宣徳正統以來每擇任有心計重臣廵撫其地蓋以此地朝廷國計所資故也若不曲為經理恐如往昔膏腴仍變為荒閒天下事不可言矣從來大臣未有不留心民事而可為大臣者他不具論如元相王鶚因懐孟路勸農官王秉中入朝即訪問枋口去路六十里屬濟源縣所開水利即今溉田幾何秉中曰水舊名古秦渠蓋魏末司馬孚創脩至隋盧賁復開治唐太和間河陽節度使大加疏導溉河内河陽温濟武陟五縣民田五千餘頃宋天聖初枋堰始壊至是秉中復為起廢又云初興役時掘地丈餘得栢枋數十段稱曰枋口豈因是得名乎觀相國亟以民事為問而任事者對荅詳明如此俱可以為後世法
  畿輔墾田
  葉春及疏臣嘗讀司馬遷所為貨殖傳列致富人十數家具道盬鹽鐵冶丹穴厄茜之事與王者埒家不訾津津矣及敘白圭觀變趨時若猛獸鷙鳥之發必以李悝務盡地力先之然後知遷傷切於世憤其所為末作濫而本業衰也故曰本富為上末富次之此豈昧於大較悦奇勝惡治生之正道哉呰窳之人負郭千頃荒蕪不治持籌執筴以爭刀錐指計僮奴扼吭而誅其入所謂舍萬金之產而行乞於市也土田當闢古今諸儒具有論著大者在唐鄧汝頴陳蔡許雒荆襄淮楚間臣未敢論論畿甸中古者畿内謂之甸服粟米總秷於是而出所以省輸將便資給也國家建都北平古為燕國燕故諸侯宮闕城郭之壯麗玉帛會同之輻輳百官萬民之殷庶何敢仰望萬一然自文公以後立於彊國之間北廹强敵南拒大邦又嘗帥師爭馳中原乗勝逐北翺翔千里之外此其為費非㣲細矣蘇秦入燕時東有朝鮮遼東北有林胡樓煩西有雲中九原南有滹沱易水即今畿内東西所至視昔雖狹而南有渤海鉅鹿至於邯鄲濮陽蓋兼齊趙之地長短相互實亦當之昔者纎悉出於其國而今盡仰江南非所以富國息民也蘇秦謂燕足以棗栗粟支數年不言秔稻之事豈非人謀地利漸乃出哉臣觀往牒何承矩耕水田於河北虞集議海田於京東托克托大興營田西自西山東至遷民鎮南起保定河間北抵檀順皆從司農佃種欣慕之焉水泉陂塘之迹門堰捍築之方召募敕授之法器具工作之資蜃蛤粟米之富燦然可觀也按成式法往智數嵗之後其效立見此與轉呉會漕潞渚功相十利相百矣窮山澤計毫毛取贏萬里而直千里之内棄而不收甚可惜也然出數十萬緡以為利本而取息于數載之逺非富厚之家不能貧者一日之入尚不足一日之用而何暇思乎其他蘇轍有言曰賈人之治產也將欲有為而無以為資者不以其所以謀朝夕者為之也取諸其不急之處指鹽鐵等今内帑金有未用者所謂不急非耶且富人之出錢也度其能償且在旦夕而後貸之興水利闢草萊亦旦夕可償者也雖然事議非難任難任非難用難用非難成難夫天下之人每病太怯不敢任事事偶相值謾然受命而不自量上雖用之常有輕之之意及其未成而奪其業古之君子先量其身而又要乎其君君能用之則受命而不辭不能用之不敢一日茍然以試而君亦專責之事終以濟故足述也方冊遐矣成化中都御史原傑經理鄖陽不可稱哉荆襄迤西沃壤千里蓬藋蒿萊實盡其利籍流民墾曠土得戸一十二萬君相委心豪傑效職亦千古之概也今朝廷之上望治如渴天下之大獨無一人可使乎抑洪武初天下土田八百四十九萬頃至治已失其半近日司農所入又多詘焉不耕之田固不少矣獨畿内哉藩府州縣雖有農官孰為朝廷任事者富强之道在任用矣
  徐貞明西北水利議當今經國訏謨其大且急孰有過於西北水利者乎雖然概而行之則效逺而難臻驟而行之則事駭而未信蓋西北皆可行也盍先之於畿輔畿輔諸郡皆可行也盍先之於京東永平之地京東永平之地皆可行也盍先之於近山瀕海之地近山瀕海之地皆可行也盍先之數井以示可行之端則效近而易臻事狎而人信又恐其難於遥度也則又褁糧屬二三解事者走永平傍海近山之境相度而經畧之既得其水土之宜疆理之詳始信其事之必可行京東輔郡而薊又重鎮固股肱神京緩急所必須者矧今地負山控海負山則泉深而土澤控海則潮淤而壤沃水利尤易易也予所屬二三解事者蓋遍歴山海之境閲兩月而返披圖出示如指諸掌也為言諸州邑泉從地湧一決而通水與田平一引而至比比皆然姑摘其土膏腴而人曠棄即可脩舉以兆其端者自西歴東如密雲縣之燕樂莊平峪縣之水峪寺及龍家務莊三河縣之唐會莊順慶屯地皆其著者薊州城北則有黄厓營城西則有白馬泉鎮國莊城東則有馬伸橋夾林河而下城南則有别山舖及夾隂流河而下至於隂流淀疏渠皆田也遵化西南平安城夾運河而下及沙河舖地方乂鑯厰湧珠湖以下至韭菜溝上素河下素河百餘里夾河皆可成田遷安縣北徐流營山下湧出五泉合流入桃林河又三里橋湧泉流出灤河又蠶姑廟湧泉成河與灤相接夾河皆可田之地盧龍縣燕河營湧泉成河及營東五泉湧漫四出至張家莊撫寜縣西臺頭營河流亦是燕河營湧泉而來皆可田自西以東如豐潤縣南則大寨及刺榆坨史家河大王莊之地東則榛子鎮西則鴉洪橋夾河五十餘里皆可田玉田縣清莊塢導河可田後湖莊疏湖可田三里屯及大泉小泉引泉可田其間有民所不業之地有屯地有牧馬草地屯草之地屬於官官則闢其蕪而收其利不難也至於民不業者召民業之官為助其力何至連阡以棄鞠為茂草乎至於瀕海可田則自水道沽關黒崖子墩起至開平衛南宋家營之地東西度之百餘里南北度之百八十里皆豐潤其地與呉越瀕海之沃區相等今雈葦彌望而繫名於勢族然葦之利㣲即勢族亦無厚入於其間也若如呉越人田而耕之則利十倍於葦即捐其一以與勢族使不失其舊入勢家亦何憾焉昔虞文靖公之議東極遼海南濱靑徐瀕海皆可田之地今豐潤實其中境欲舉其議而行之兹非其先當致力者乎蓋先之京東數處以兆其端而京東之地皆可漸而行也先之京東以兆其端而畿内而列郡皆可漸而行也先之畿内列郡而西北之地皆可漸而行也在邊陲則先之薊鎮而諸鎮皆可漸而行也至於瀕海則先之豐潤而遼海以東靑徐以南皆可漸而行也夫事有小用則宜大則局而不通大用則宜小則窘而難布兹其試之一井究之天下無不利者事有旦夕計功而逺猷不存積久考成而近效難覩兹其暫之嵗收乆之永頼無不利者特肇端於京東數處因而推之西北一嵗開其始十年究其成而萬世席其利矣
  左光斗屯田水利疏萬歴四十七年屯田御史左光斗題為足餉無過屯田屯田無過水利懇乞聖明申飭當事着實舉行以濟急需以圖永頼事臣㓜聞父老言東南有可耕之人而無其田西北有可耕之田而無其人既候命闕下間取農書水利及古人已試陳迹畧一講求頗得大意適承乏屯牧耕當問奴此其職已方今東事正興籌邊無䇿十八萬腹之兵待八百萬畫餅之餉催外解之檄如火而不可得來求内解之涕如雨而不能得去止有漕運一脉而民力已竭加以旱乾水溢接濟不全河竭海漂種種難測其他意外之事中梗之患且未忍言若不汲汲講三年九年之儲而局局為不終朝不終夕之計臣愚不知其可蚤夜以思只有屯田可以救急而今之屯田者不過按籍徴糧期於及額而已間有隐占多不可問然亦不必問也惟是西北不患無地而患不能墾以臣所聞京以東畿以南山以東兩河以南以北荒原一望率數十里高者為茂草窪者為沮洳豈盡其地利哉特不墾耳其不墾者苦旱兼苦澇也其苦旱與澇者唯知聽命於天而不知有水利也一年而地荒二年而民徙三年而地與民盡矣今有道於此使上之不為魃而下之不為魚相反而相為用去全害而得全利何憚而乆不為此謹陳上屯田水利三因十四議惟皇上採擇焉其一曰因天之時五行之用誰能去水三江震澤禹貢所稱厥土塗泥厥田下下昔之汙萊今之沃壤何常之有邇見莞蒲魚鱉蜃蛤之屬到處有之自南而北風氣固然而謂水偏利在南偏害在北火耕水耨缺五行之二名曰誣天其一曰因地之利引漳溉鄴渠鄭富秦龍首渠漢世尤盛民之歌曰涇水一石其泥數斗且溉且糞長我禾黍河源如昨地脉未改而謂水偏利在古偏害在今使瓠子之歎長興宣房之績不顯名曰誣地其一曰因人之情南人惜水如惜血北人畏水如探湯習固使然亦未見其利耳翟方進壊陂而黄鵠之怨興召杜開陂而父母之歌作有之以為利死且不避近日京東一多所開濬浸浸已見其利所在州縣亦知有爭水者矣臣私喜之而謂水不宜北北不慣水拂耕鑿之情而失田民之利名曰誣人禹功明徳惟是平水土濬溝洫而巳未有不治河而治田者支流既分而全流自殺下流既洩而上流自安無昏墊之害而有灌溉之利此濬川之當議也沿河地方唯運河不敢開洩外其餘源流瀦委是不一水陂塘堤堰是不一用或故迹之可尋或方便之可設工力多者官為量給費少者聽民自舉惟無水之處不必鑿空尋訪以蹈即鹿無虞之戒則疏渠之當議也秦漢之世鑿地為港掘地為井汲而得灌以一畝一鍾即東南地高水下車而溉之上農不能十畝北方水與地平數十頃直移時耳事半功倍難易懸殊則引流之當議也河流漸下地形轉高逺引不能平引不可將若之何其法䦨河設壩以壅之大約如囊沙之意或壅二三尺或壅四五尺然後平而引之水與壩平流從上度遞流而下節節壅之亦復如是蓋不能俯地以就水而惟升水以就地支河淺流最宜用此即如滏陽一河發源以至出口約七八百里得其利者僅一二縣餘皆以低下棄去不曉此法故也則設壩之當議也蓄洩不時泛溢為害加以秋水時至百川灌河壊民禾稼蕩民廬舍往往有之惟於入水之處設斗門以時啓閉旱則開之澇則塞之出水之處反是此建閘之當議也沿山帶溪最易導引山水暴漲沙石壓衝再行挑洗勞費不償其法順水設陂以障之用支河不用河身支以上溉身聽其下行此設陂之當議也而必概種秔稻恐不素習得利轉㣲隨其高下聽其物宜宜粱宜菽宜薏宜芋宜蔬惟意所適總之水源一開灌旱地之利勝水田之利一倍每畝之值亦增價三倍漸漸由而不知通而不倦而焦原盡澤國矣則相地之當議也春夏澆灌常苦水少秋冬無所用之常苦水多儲有餘以代不足法用池塘濱淀以積之既可儲水待旱兼可種魚蒔蓮每見南方百畝之家率以五畝為塘水不勝用利亦如其畝之所入何不倣而行之而五家一塘或十餘家一塘居然同井遺意而築塘尤易于浚井但期築做如法可以注水不漏惟原窪下之處不必另設則池塘之當議也以一教十以十教百必用南人而南人寜為農夫不欲為農師北地徭輕江南役重以走利如騖之情乗避徭如虎之勢吾土雖美樂郊可適但著為律令永為世業不得一二年後即行告奪將負耒而來争先恐後舉鍤為雲決渠為雨此之謂也則招來之當議也四民之業迭相為用南方士子不得志有司則棄為胥吏舞文犯科往往此輩若倣漢世力田之科令墾田若干畝許令占籍而又不礙地方本額且令官司與之講明水學如胡瑗之教授門人不猶愈于白鏹而鬻靑衿者乎蓋先師與后稷並位勝與倚頓爭坐也則力田之科當議也虞文靖公建議于元泰定之時聽富民欲得官者能以萬夫耕則為萬夫長千夫百夫亦如之今其意可師也若令各屯衛所官軍及經歴俱以墾田多寡加級雖格外之勞來實本等之職業於計甚便今議者動抑豪强防其兼併不知富者樂耕則貧者轉貸但得地無曠土土無遺税何妨勲戚貴近大賈富商駢集而來徙豪實塞實用此意則募富開爵之當議也宋廵行使者分道四出民苦不便蘇軾力非之而治杭之日脩治西湖欲天下盡興水學母亦行之介甫則不善行之文忠則善耳今水利之銜猶設而勸農之義無聞至於有司多所不解但得撫道而下個個得人又皆講求之熟路已試之成事如懐隆靖逺河内磁州海島先後諸賢分滿布列彼此呼應官無添設之煩民無追呼之擾穡人成功田畯至喜則擇人之當議也天津一處舊撫汪應蛟墾水田八千畝設兵二千用充額餉今援遼千名即八千畝多蕪且有申言種榖不如取葦者廢興由人良可浩歎誠得練習明作一將官領兵數千屯之而天津一帶不足墾也永平負山瀕海擇官而墾亦如之附近關外得榖一石足抵漕之五石且屯且練用備不虞則擇將之當議也或者曰游惰之軍不任耰鉏是不然近見出關觳觫之狀視關内如春臺壽域若練其老弱使盡力南畝死且不憾而又計田行賞比於得級如宋給事廖剛之䇿其言曰執耒之勞較之操戈之危豈不特易夫驅之戰與驅之耕臣固知其必悦也則兵屯之當議也臣所言者止於臣屬耳由畿輔而九邊由關内而關外豈乏充國其人又豈乏武侯子儀其人而坐令金城祁山河中之績為千古絶盛哉此數議者不煩公帑不勞民力而又皆田里樹畜老農常談無甚高論舉朝皆言其可行當事亦見為當行而不肯力行國家無事既以因循而不行有事又以張皇而不及行農既疲於養兵而不耕兵又恥於為農而不耕謂見效遲在三年之後而三年後復然謂大利遲在十年之後而十年後復然譬之富人衣珠而餓死豈不惜哉元末年東南有梗始思虞文靖之言倣其意設海口萬戸業已無及乞張士誠貸米數百斛反覆告急僅乃得之而終無救於亡矣可不寒心先臣徐貞明曾以尚寳專理此役而事出創議難與慮始且欲以一身兼禹稷之任大開河工復井田之遺省東南之運語近迂闊會忌者而止乃其意不可磨也今潞水客談及治田存稿具在任事之難令人追恨無已今時勢廹矣過此不行更無行時伏乞明天子照臨於上賢公卿百執事主持於下各舉所知知人善任更祈勅下戸部酌議委妥轉行所司着實舉行勿狃故事勿急速效勿憚事始勿撓事終載入考成一切有司首課農政田野不治即異能高等亦註考下下其有不習者孳孳求講務期曉暢躬自勸相單騎廵行阡陌問民疾苦不得勞民煩費無益民功小有嫌怨臣等力為主張迨試有成效破格超遷永著為令庻幾小墾小利大墾大利小利在地闢而民聚民聚則墾者愈多大利在粟賤而民饒民饒則墾者愈易生聚漸繁和糴轉便即不必省東南之漕而亦不專靠東南之運矣
  給事中魏呈潤水利疏臣聞農者天下之大本也泉流灌溉所以育五穀也是以山澤通氣天下収其成功雨晹示徵王者因之爭美比者滹沱諸河乾可步涉東光等淺轉漕若石近京數百里一望赤地假十日不雨哀此勞民多稼少穫何以御歲臣聞雨者天地之和氣霏潤上騰而後雲滃澤解洋溢頃畝是以山居知雨非山之能厭浥也山必有澤燥濕相蒸而變化生高下相感而雨水成夫天下之水自足灌天下之田而每苦於不能用天下之田自足給天下之生而每苦於不能穫周禮曰幽州藪曰貕養其川河泲其浸菑時冀州藪曰揚紆其川漳其浸汾潞言水澤至沃也國家定鼎於燕用幽冀以爲畿輔負重山面平陸奥衍之利甲于東南若疏其上源自涓滴傳而致之何田不充何漕不裕惟北方不知蓄水聽其自旱自雨自盈自涸而莫之均節故潦蕩則遍地巨浸炎烈則滿眼砂礫一遇饑嵗比室如懸民之凋敝極矣昔舜命禹治水至千百年獲其利而考其言曰决九川距四海濬澮距川也此之謂水政即農政也漕政也自秦開阡陌廢井田而溝澮之制始湮漢唐而後日受河決之害夫以數丈之河挾五六月之霪霖而無有旁地以停蓄之其潰軼也固宜此潦害也潦時不收之為利一或天靳其澤地屯其膏遂致焦燬而無所措此旱害也夫聖人在上水旱不能為之災其時沿河之水無一勺不疏如血脉是以沿河之地無一畝不化為膏腴今近畿州縣之間自守令而上水利河屯等官各有司存矣請勅下撫按分責所監司務以疏瀹水土為事凡地形高窪之勢源委分合之宜古今通塞之故與夫興作之緩急工程之多寡一一循行而咨度之然後編冊以獻曰某處可復為大渠逹於漕河某處可復為中渠逹於大渠而小渠諭令自開濬也冊已陳矣其力役之費不盡需之官帑亦不盡需之民間需之官帑者則以付之罪人操畚鍤而往從之徒計里而杖計丈不然則常平之積可間給焉需之民間者因水之所利而用之利在一井則役一井之民利在一邑則役一邑之民利在隣邑者隣邑助之利及隣郡者隣郡助之皆官預為會計而民不苦於追求則無不趨事之人也趨事衆則水利廣總其全力既可以致逺分其餘力并可以潤槁矣昔管仲之相齊也其説曰聖人之治於世也其樞在水是以自脩封脩界以至於脩制十仭見水不大潦五仞見水不大旱葢誠急富國而盡地利也曩者月食差度皇上既治歴明時法堯之開天兹雨澤愆期䖍禱方應臣愚以為皇上亦當濬川導泉紹舜之闢地誠及此時舉地利而經理之富民不能供貧民之役必轉募田間而窘於耕者得食於工一利也旱則蓄其流澇則宣其溢瘠產化為沃土流民漸次復業二利也水道與田疇相通譬咽喉之氣逹於肺臟靡不虛而咸通漕事可以早濟三利也北地種植既多即粟米芻茭俱將輸之天府逺可省額外之徴而近可蠲召買之役四利也原野之間有溝有防高下自成天塹窺關探丸之盗不敢援弓而馳馬五利也夫不費太倉之金錢而坐獲此五利何不可為也要以瀦防溝渠之法不獨衛輝真定以南濟寜以北可以漕運計而已天下無不可用之水無不可用水之地如呉起之用魏也引漳水溉鄴而河内富鄭白之先後用秦也舉雲決雨涇水一石其泥數斗而關中沃李冰之為蜀守也壅水作堋穿二江通舟楫而諸郡徧溉今遺迹具在若乃呉越州郡則引太湖苕霅諸溪之水汝南九江引淮東海引鉅定太山下引汶并州西南若汾若沁盡可引注為農田他小渠者不可彚紀也第舉之有序不至或興或廢委為不急之務則無地不耕無人不屯水之為利當與天澤上下同流矣傳曰者水氣之所化然則水利脩又所以致之術也臣學寡識敢因霖而效㣲忠若此
  近畿水利昔何承矩建議於宋於河北諸州興建水利發戍兵萬八千人開泊種稻民頼其利即今河間保定淀泊之區也虞集建議於元謂京東瀕海之地海潮日至淤為沃壤宜用浙人之法築堤捍水為田聽富民欲得官者合其衆分授以地官定其畔以為限能者授以萬夫之長千夫百夫亦如之察其惰者而易之三年後視其成以地之高下定額以次漸征之五年有積蓄命以官就所儲給以祿十年不廢得以世襲如軍官之法時善其言而莫能行至正間丞相脱脱復議西自西山南自保定河間北抵檀順東及遷民鎮召募江南民師立法佃種給鈔五百萬錠以供牛種即虞集之議也時天下已亂欲行已晚危素為大農墾田於雄霸二州相地授畧薙除荊棘闢田幾千萬畝以補漕運之缺夫固本足用不行於平日而僅行於衰亡之時此元人之失䇿也
  萬歴庚子保定廵撫汪應蛟海濱屯田有效疏天津葛沽一帶地從來斥鹵不耕種臣謂以閩浙治地之法行之未必不可為稻田今春買牛制器開渠築堤葛沽白塘二處耕種五千餘畝内水稻畝收四五石種薥荳者得水灌溉亦畝收一二石惟旱稻以鹹立槁始信閩浙之法可行於北海而斥鹵可變為膏腴也天津為神京牖戸開府設鎮其地益重見在水陸兩營兵四千人嵗費餉六萬四千餘兩俱加民間若盡依今法為之開渠以通蓄洩築堤以防水澇每千頃各致榖三十萬石以七千頃計之可得榖二百萬石非獨天津之餉取給而省司農之轉饋無不可者且地在三岔河海潮上溢可以灌溉白塘地無糧差白塘以上為静海縣糧差每畝一分八釐民願賣則給價不願則給種於民情無拂請以防海官軍用之於海濱墾地每嵗開渠築堤可成田數百頃一面召募居民承領數年之後荒田漸闢各軍兵且屯且守民間可省養兵之費重地永資保障之安矣
  天啓中屯田都御史董應舉疏臣近到天津歴何家圏白塘口雙港辛莊羊馬頭大人莊鹹水沽泥沽葛沽見汪司農往日開河舊蹟猶存可作水田甚多荒廢不久開之甚易一畝農工止用八錢可得粟三石三斗久荒者畝用農工一兩其挑濬舊河為力不多只須挑濬數尺明年萬石之糧可必也按天津水田議之者科臣解學龍也前董應舉所開四當口及䨇白二港又同知盧觀象所開何家圏皆得米萬石轉餉關門此亦曩行水利之明效也後盡汙萊矣
  嘉靖三年大理卿鄭岳言臣勘事陜西道經畿内河南見太行西倚潼關東繞懐衛北及燕冀水皆東注南入於海盧易滹沱琉璃漳洺衛沁洛瀍其大也宜令瀕水開田築堤鑿渠平疇無水者量濬澮或為陂塘下通水泉上蓄潦數年之後皆為沃壤矣此經國至計所謂待其人而後行也古時西北水利魏史起引漳水溉鄴鄴以富秦開鄭國渠溉舄鹵之地四萬餘頃關中為沃野秦以富强漢文翁溉灌繁田千七百頃而蜀饒白公穿渠引涇水溉田四千五百餘頃而以饒富馬援引洮水種秔稻而狄道並塞之民得以樂業虞詡復三郡激河浚渠為屯田而省内郡之費此前人興水利於西北之明效也
  限田
  崇禎庚辰工部主事李振聲請限田一品官田十頃屋百間二品官田九頃屋九十間以是為差逾限者房屋入官變價充餉田地入官為公田有㫖下部議禮部侍郎蔣徳璟出揭駁之謂限田起於井田三代時有井田故田可限也自秦而後經界廢矣漢董仲舒始建議限田李翺元稹林勲皆祖其説非不雅志三代為抑富扶弱之圖然皆不見用惟漢王莾宋王安石賈似道三人力任為必可行而皆以擾民致亂似道至首捐已田萬畝為倡其法益峻其禍益酷由此思之法非不善而井田既湮勢固不能行也説者謂開創之初戸田稀少土地荒曠田尚可限故唐太宗嘗行之而未幾亦廢洪武初北方府縣近城荒地召人開墾有餘力者不限頃畝皆免三年租税仍免雜泛差徭又令北平山陜及江北等處民間田土儘力開墾不許起科甚且給以牛種田器不惟不限且恐其不能田大哉神謨卓冠千古惟令履畝丈量為魚鱗圖冊而嚴詭寄投充之禁則雖不言限田而限田之法亦行其中矣胡公世寜言立國者不於平定之初復古授田之制中葉而後安懐成俗而云均田田未易均也其説是矣然平定之初即欲計畝授田如三代制而不封建不井田總不能乆况中葉之後乎鄧徴君元錫謂有三難何者守令嵗月更改各懐一切莫慮經久一難也豪强兼并謗讟朋興二難也守令不能履畝而較必寄於吏胥上下其手豪右售賕貧弱抑勒名曰均田實滋弊孔故王莾王安石賈似道行之而亂皆生今反古之過也今欲足兵食莫如務農欲務農莫如貴粟惟在遵守國初重農諸欵行之如北平山陜河南江北諸處聽民盡力開墾三年不起科及課植桑棗脩治農田水利令府縣官考滿以農田水利桑棗為殿最如此庶民勸於耕而粟有三年六年之積以漸致太平倘亦捄時之急務乎
  蘆田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春明夢餘錄,卷三十六>
  計曹條議曰議者欲清南京太僕寺所草場地六十萬頃出佃價一兩使此法能行則可得銀六千萬利莫大焉然而不能也自馬草均于田畝民間已忘其亊故江北尚有名目而其田本賤值不過數錢豈能頓增一兩江南田貴易増而竟莫可辨析茍欲徴其價必至攤此教之亂也愚以為蘆洲一項可以此意行之今沿江一帶田之利微洲之利重故洲必歸於豪勢兩豪相爭累年不止且甚至逞戈結營白日殺人而官不敢問祇以不煩佃價辦課輕㣲而影射易滋故不惜身命而爭之耳今得為之令曰某處某洲若干畝每畝納價若干不論業主他戸能納者聽既納之後永為世業舊業主不得爭民縱出佃價其利尚浮於田必爭先而納舊業主家能辦者唯恐失其利亦必競納不煩催督而可以得無限之資原其本始皆由白佃未為奪其所有既納之後永無相爭之端續有新增亦必遵此不得以水影㣲課先佃為辭利減事平爭端少息亦致治之權也計蘆政分司所轄見為畝三百三萬三千九百二十四如往年少試於如臯等處每畝納四五錢不等民無不樂從則分等量入亦不下百六七十萬可坐而致也若能命一幹官嚴為丈量度其隐蔽不啻一倍上而川蜀亦可倣行數百萬之利在一使者得人耳事集民樂又何患焉
  預備倉
  備荒之政莫善於預備倉成化中敕布按二司言洪武中州縣設預備四倉所以廣儲蓄備旱澇為民頼也比乆廢弛爾等督同各府州縣正官將原設四倉覈實見在儲蓄有無多寡之數仍儘各處在官贓贖金續糴粟備之有不敷聽於存留糧内借撥或於各里上中戸内勸助以充其看守倉者於附近里分僉殷實有行止者主之有通同官吏實收虛放為侵盗者論如律都司督同衛所正官於衛所地分置倉亦如之後都御史林俊題定預備倉所儲粟務三年積足周一嵗之食而後已大都五十里積粟三萬石百里積粟五萬石官儲中程者為稱職不及三分而上罰有差少六分課殿而給事中呉世忠言積貯之名歴代不一而常平義倉獨存於後世自臣觀之莫善於常平莫不善於義倉義倉之法凶年則散之豐年則歛之其初未嘗不善也然官與民償貸其弊易生方其貸也寄之於里胥而詐冐之名多迨其償也責之於里胥而徴求之弊作及其弊也里胥必詐與貧民通而許為詭詞貧民必甘與里胥市而覬為滅迹前者獲利後者效尤將歛散之粟與存者無幾矣其又弊有借止一石或償至十數石而不足借止一年或徴至十數年而未休下戸細民有寜賣子女甘流徙而不肯窺倉廪之門見官吏之面者以故粟竭於官有出而無入約爽於民有貸而無還其勢必盡廢而後已此義倉之弊也常平則不然豐年榖賤則增價而糴以為備凶年榖貴則減價而糶以濟饑願糴者與之而無所强願糶者受之而無所追其利常周而其本不仆故公私兩便今宜因義倉之舊更以常平之法量民數多寡以貯粟酌道里近逺以立倉每豐而糴委之於富民而計其數時凶而糶臨之以亷吏而主其衡糴不出一人人不過一石而又善為之處嚴為之法使所糴皆貧民而富者無所侵焉斯可矣或曰義倉之行饑者可徒手而得粟常平之設必轉貸糴本而粟始可得也其轉貸之際安知富人之不留難而徴取之時又安知富人之不侵漁乎臣應之曰天下無不弊之法為治者但當酌其弊之輕重而審處之常平立於漢義倉立於隋而用常平者常多用義倉者常寡常平每廢而猶存義倉隨起而即廢至於宋常平特置提舉之官而義倉無聞焉亦足明其法之善矣
  林希元救荒叢言臣聞救荒有二難曰得人難曰審戸難救荒有三便曰極貧之民便賑米曰次貧之民便賑錢曰稍貧之民便轉貸救荒有六急曰垂死貧民急饘粥曰疫病貧民急醫藥曰病起貧民急湯米曰既死貧民急募瘞曰遺棄小兒急收養曰輕重繫囚急寛恤救荒有三權曰借官錢以糴糶曰興工役以助賑曰借牛種以通變救荒有六禁曰禁侵漁曰禁攘盗曰禁遏糴曰禁抑價曰禁宰牛曰禁度僧救荒有三戒曰戒遲緩曰戒拘文曰戒遣使其綱有六其目二十有三備開於後編次以進總曰救荒叢言是皆往哲成規昔賢遺論臣嘗斟酌損益或已行而有效或欲行而未得或得行而未及謂可施於今日者也若夫恐懼修省降詔求言蠲租税以舒民困㪚居積以厚黎元皆人主救荒所當行則陛下已先得之不容臣言也至於賣軍職賣監生賣吏典乃不得已救急之事非盛世所當行則大臣已先言之不待臣言也陛下倘不以臣言為愚拙為迂踈乞勅部院詳議可否即賜施行
  潘潢積榖議查得先該戸部奏行天下府州縣官各照里社積榖備荒立格勸懲不為不密但如每一小縣十里之地三年之間不問貧富豐凶概令積穀萬五千石限數既多責效太速以致中才剝削取盈貪夫因緣為利往往嵗未及饑民已坐斃及遇凶荒公私俱竭為困愈甚臣聞田野縣鄙者財之本也垣窌倉廪者財之末也與其聚民脂膏以實倉儲孰與盡力溝洫以興水利昔宋儒朱子賑濟浙東所至原野極目蕭條惟見有陂塘處田苗蔚茂無異豐嵗於是益歎水利不可不修謂使逐村逐保各治陂塘民間可永無流離餓殍之患國家可永無蠲減糶濟之費此則救荒不如講水利明效大騐之可見者合無本部備行都察院轉行各處御史申明憲綱嚴督所屬凡境内應有圩岸壩堰坍缺陂塘溝渠壅塞務要趂時脩築堅完疏濬流通以備旱澇毋致失時有傷禾稼及因而擾害於民每季終預將疏築完壊備細緣由開報御史及總督水利官員不時廵歴勘驗如有申報不實及壊久不脩脩不完固或因而害民者並為不職從實按勘施行遇該考滿務查水利無壊方許起送有能為民興利如白起溉鄴鄭國開渠之利者具奏不次擢用該管官員亦照所轄完壊多寡分數定註賢否一體旌别其人分紙價贖罪贓罰銀錢香錢引契魚鹽茶酒等税不係解部者悉如御史王董賢等所言盡數糴榖入倉備賑不許分外分毫科罰侵尅庶幾藏富於民因地之利雖有旱乾水溢民無菜色管子所謂積於不涸之倉藏於不竭之府者用此道矣
  宋朱熹曾請於府得常平米六百石賑貸夏受粟於倉冬則加息計米以償自後隨年歛散小歉則蠲其息之半大饑則盡蠲之凡十有四年得息米造倉三間及以原數六百石還府以見儲米三千一百石以為社倉不復收息每石只收耗米三升以是一鄉之間雖遇凶年人不缺食熹又嘗言於上曰臣曾摹得蘇軾與林希書説熙寜中荒政之弊費多而無益以救之遲故也其言深切可為後來之鑒
  洪武間湖廣孝感縣言民饑請發預備倉糧以貸乏者太祖謂戸部臣曰朕嘗捐内帑之資付天下耆民糴粟以儲之正欲備荒歉以濟急民也若嵗荒民饑必候奏請道途往返民之饑死者多矣爾戸部即諭天下有司自今凡遇嵗饑則先發倉廪以貸民然後奏聞著為令
  本計
  明鄧元錫曰記載家言高皇帝方定金陵時諭太史令基起居注禕言今軍興四方民生苦甚吾欲舒其力且奈何基禕對曰師行必齎糧食上存此心幸甚然天下未底定紓民力宜未易及也上曰不然紓民力在均節財用在制常賦國家愛養生民猶保抱赤子惟恐傷之茍掊克以朘之雖慈父不能得之其子君安能得之民乎今當定賦節用崇本而抑末庶民力少有紓乎基禕頓首曰臣等愚所不及此仁政之本也永樂初湖廣夏税至後期戸部尚書郁新請案府州縣官稽緩罪治之文皇帝不許曰賦入但無失經制而可矣耕種有先後地里有逺近何可槩必任官牧民當察其難易而悉其情一主於利民茍罪其官必急責於民吾民殘矣其勿問洪熙初昭皇帝諭工部言古土貢隨地產不强其所無比年丹漆石青之類槩下郡縣徴郡縣廹小民鳩金幣轉買價騰踴百倍朝廷得不十一而民費以千百何痛也自今於出產地計直市母槩毒吾民嗚呼聖神之計慮深矣給事中呉執御理財必本經術疏臣静觀今日國勢民情無如理財為急今諸臣為茍且之計者無不謂此時多事勢不得不出於權宜臣耳目孤陋不能逺引唐虞三代請舉祖宗朝多事者一折之可乎臣攷永樂初年承廢弛之後府庫空虛一時賜賚功臣大封親藩而又招集諸儒編輯大典未幾而有安南之役有營建京兆宫殿之役費以萬萬計而戸臣夏原吉殫力經營未嘗告乏豈今日之多事有踰是乎今諸臣為權宜之説者又無不謂此時民窮財盡勢不得不出於茍且臣竊謂天下之民未嘗窮而天下之財未嘗盡也惟主計者自為窮之盡之之計剜肉醫瘡去皮附毛令比屋嗷嗷府事之所以日虛泉流之所以日竭也臣耳目孤陋亦不能逺引唐虞三代請以㓜學所聞質之祖宗已行故事與諸臣一商確可乎聞之仲尼曰生財曰節用此兩言者已畧盡理財大端矣屯政鹽法生財之大者諸臣業已言之皇上業已行之臣故無容贅臣考祖宗時有曾泉者為氾水縣典史也涖事已勤然督農事稽女工時歴鄉村率民墾荒田以恢榖麥伐林木以贍財貨無牛具無紡織具者皆設處借之行之二年官有積貯民無窮乏以其羡餘造船以備儹運夫官至典史㣲矣殫心殷阜有殷阜之效如自典史以上何官不可倣此以自效乎陳壽之之廵撫延綏也開邊耕耘架梁採木不期月省費二十七萬葉盛之廵撫宣府也修復官牛官田之法墾田積糧以其餘嵗補戰馬一千八百餘匹修屯堡七百餘所此兩臣者治兵非不稱雄而其理財又如此凡為廵撫者若邊若腹獨不可倣此以自效乎至劉大夏之治淮鳯民饑奏裁光禄供辦也嵗省費銀錢八十餘萬趙璜因正徳中嵗料價過濫遂取治前成例而裁之也所省嵗費亦不下數萬夫國家之經費有限而漏巵影没漸生其中主計者茍留心撙節此二者非其標的乎蓋泉流之通於天下也與天地並行不息而無一塵一忽不灌輸於斯民者故廵撫以下典史以上無一臣非皇上保民之人即無一臣非皇上理財之人為計臣者當大宏經術以急濟時艱為生為節務與諸臣實實求所以補救之方臣愚謂大約以固本厚基為至計以酌虛劑盈為權宜臣知九州之大四海之廣皆環拱以作皇上外府定無有憂不足者矣若夫加捐助搜括者竊不能無議焉加一節皇上原以不得已之心而姑行之其停止近或在一年之外逺或在三年之中似可無言然必不可不即停止者近畿保河六府之加也臣觀太祖高皇帝開基建業鎮江寜國諸府為京師翼郡故屢行蠲恤其曰子孫百世何可忘江左之民蓋注意邦畿如此其重哉保河六府又奕世為皇上拱神京者也其地多沙磧原與南土不同矧年來多故哀鴻之歎十室九空此二十二萬餘者加之原無益於山岳減之又何損於涓埃哉其餘省直皇上與計臣預定年限庶百姓知息肩有期而幽遐之歡聲雷動矣至捐助捜括二者尤難為訓夫臣子媚兹有心一芹一曝皆思上獻則捐助何獨為非竊謂人臣但能奉公守法約已裕民而以區區為忠愛恐不教之偷者鮮矣搜括原有欵項豈為横取竊謂郡縣之間當留有餘以防不足矧正賦未完搜括先到此果足以療度支之饑否熙朝之世寜堪受此名乎考洪武三年戸部請論蘇州守臣逋税罪高皇帝云蘇州積欠兩年民困可知若逮其官必責之民民畏刑罰必傾貲以輸官如是而欲其生遂不可得矣又朱英總制兩廣府藏頗充有勸以羡餘進者英曰王者藏富於郡縣茍羡餘一進他日餉匱奚從取給盛世君臣無一念不為斯民計亦無一念不為先事計此真可作今日良藥矧皇上懲貪禁墨之令無日不下而有司不肖或借捐括以為辭倘賜罷之諸凡郡縣誰敢不洗腸濯胃以自干斧鉞乎今天下邊腹多虞臣亦具知但以天地財源無一不輸於民故理財自理民始民裕而財自阜財阜而賦自足不然皇上試問諸臣今秦晋間何以不責其輸正賦且欲請賑請餉了無屬厭之日乎臣觀計臣清强儘足辦事而在廷多忠智之佐伏乞皇上下臣言敕諸臣共殫虛心叅酌如有一得之愚亟賜採擇施行
  御史呉履中論加疏近日者議增加矣皇上惓惓於開節大計以賦加民困為念真經國之深慮愛民之至仁也即向來急催科嚴叅罰開事例裁額欵皆不得已而為之臣下遂以其心全用於此百姓遂以皇上所急專在乎此而徳意幾不見於天下矣國家嵗入計一千四百六十餘萬而遼餉五百萬不與焉捐助罰贖事例等項鹽課税額所增復不下數百萬而尚不足則安能於天下之外再得一天下之物力以取其盈乎臣謂財之生數至此已極自有遼事以來取諸民者已溢於制而魏忠賢搜括之術復無所不至以至今日真皮骨俱盡之時不惟加不可行而催科更當緩不惟開之苦於無術而節之尤病其失經如青衿優免嵗不過十數銖然培養士氣頼此一綫而併去之何以為勸士之藉皂快工食猶官之有禄乃以養亷而併裁之彼安能褁糧奉公而不至横視百姓也凡為此者皆權宜茍且之計非盛世所宜有臣意此時非中國得意之秋雖衛霍將兵未能窮追逺討以倖成功但宜為固守計蓄積糧草訓練士卒伺察邊情嚴烽火整器械謹斥堠以備之兵精則不必務多餉省則不憂財匱昔勾踐之治呉曰十年生聚十年教訓皇上春秋鼎盛如日方昇長駕逺馭久道成治何必計旦夕之功竭天下之力以事一隅萬一民窮財盡外患未寜内盗蜂起何以處之莫若甦息民力固結人心以為久安長治之圖進取恢復之本此兵事民生有强弱枯榮之勢未必非天心所軫結以冀皇上憬惺者也崇禎八年御史鄧啓隆民害未除疏臣聞趙宣子舉韓厥為司馬厥以軍法戮宣子僕左雄薦周舉為尚書舉即劾雄不應選貪汚若今戸部尚書侯恂舉臣者也臣為國忘私不後古人寜敢三緘請悉數其罪可乎大學稱與其有聚歛之臣寜有盗臣夫子三千之徒其鳴鼓而攻者惟有冉求聚歛孟子稱三王廵狩惟掊克在位則有讓從古聖賢惡言利之人如此其至也自流賊發難以來於今六年而無如客冬今春之烈所至之處民無不望風相迎甚有望其來而恐不來者何以故則困於徴歛與其饑死不如盗死計秦晉楚豫鳯廬之焚戮寜啻萬萬此萬萬之命誰殺之恂殺之也罪一也流冦平日之垂涎在淮揚金陵耳鳯陽之凋瘵賊亦稔知無奈方圍頴州而鳯之窮民逺幾百里相邀具以冊授賊某家富厚某處無兵於是賊遂擁衆焚劫震動祖陵試問誰使發祥重地一旦化作煨燼恂釀之也罪二也祖陵既震感愴聖懐在外諸臣方勤于掫計招撫薄海内外延頸企踵仰應宥之詔令而恂且劾江浙呉楚各撫按住俸帶罪使扶杖觀聽之老㓜僉訝寛恤之日何有此督責之嚴盛典為之不光罪三也人才者天地之所鍾毓祖宗之所培植得之甚艱摧之甚易今海内科甲强半守令㓜之所學壯之所行誰肯不以撫字為政者而恂不論地方不分豐歉嚴立叅罰或前官之拖欠累及後官或地方之瘠疲累及守令有七八年不得行取者有降至二三十級者於是即有馴雉集鳯之賢不得不化為碩䑕猛虎之毒使海内之人才壊於叅罰之苛酷罪四也語曰利不百不變法又曰知者作法愚者制焉昔龎尚通博攷精通袁世振講求鹽法十年方奉特遣清理故變法而信從恂不學無術妄意紛更不規疏理之舊懸定取盈之額舊票銷至十年遼寜兩項俱增紙上之虚易填庫中之實難輸商人愁怨載道司計顰蹙求脱猶自詫曰寛其積逋導其壅滯將誰欺乎罪五也皇上所嚴禁者賄賂也内外諸臣無不洗心滌慮恂陽假攷成隂䂓厚利考滿要無叅罰考選要無叅罰省直錢糧那緩就急或已解司府而未到者或止欠二三十兩者差役賫文入京道阻且長徃返維艱不得不稱貸凑補又欲題開復竣事不得不稱貸備禮杜牧所謂不敢言而敢怒者也罪六也其他剥青衿廪餼減有司公費刻核太甚又其餘矣此等臣立朝一日則驤亂一日一時則釀亂一時今皇上明正典刑列其罪狀布告天下流冦聞之有不投戈解散百姓聞之有不呼慶更生臣不信也
  崇禎十三年刑科給事中孫承澤劾軍前私疏邇因冦禍益深皇上特遣閣臣楊嗣昌秉鉞躬勦凡徴兵索餉之事内呼如司農臣初應之以新餉繼應之以勦餉再應之以練餉惟恐須臾稍緩無以慰任事之心且有以開卸事之口蓋已竭閭閻之膏血惟命是聽矣然孰知軍前之需取之部額者有限而私之地方者正無紀極也憶臣待罪縣令時倐奉一文取豆米幾千石草幾千束運至某營交納矣倐奉一文買健騾若干頭布袋若干條送至某營交納矣倐奉一文製銅鍋若干口買戰馬若干匹送至某營交納矣並不言動支何項錢糧後日作何銷算惟曰遲悞則以軍法從事耳州縣之吏凛凛恐後間有借支正餉以救目前之急者然之里下者則比比矣是以私多於正賦民不堪命怨聲四起而行間之臣止計目前不計逺大於是綿延數省無一寜宇使從賊者無復還鄉之望為民者徒為溝壑之填嵗即豐稔萬亦難當况今值此百年未有之荒災也臣見我皇上念切痌瘝每於部請加之際不知幾為斟酌豈意部中之加皇上得而斟酌之而軍前不時之私未行題明不奉部檄不知凡幾烏可置而不問也近日閣部軍前徴益厲甚至小縣有米稻三千石黑豆二千石粟米二千石者計價不下二萬餘此果勦餉乎練餉乎是驅民而為賊也何日平賊之有伏望聖明嚴諭軍前之需俱照部中撥定分數即有不足不妨明白奏請不許私行徴使將士戀餉玩冦以重小民之困至於誓師已久敉寜無期宜文武諸臣認定限期仰遵明㫖務期努力殱盡斷無留賊尚至十四年之理不然露布徒聞賊勢益熾將見軍實日墮民怨愈深竟於封疆何如也奉㫖奏内私米豆價不下二萬餘金小縣何縣奉何衙門私徴着孫承澤指實奏來該部知道
  又疏臣見邇來民生日蹙所在騷然大江以北幾無寜宇人止知歸咎於天行之災沴也又歸咎於部之繁重也而不知軍前之横徴苛其害更甚臣頃具民力久困一疏䝉皇上令臣指實具奏請即以江北言之臣督餉其地兵燹荒殘之景目所親擊近聞鳯滁所屬坐不一即小縣如全椒來安等處先後各米豆亦至七千餘石蝗旱之後價值騰貴計費不下二萬餘兩檄文一至官吏攅眉蹙額小民魚驚獸駭真不啻身在湯火中者一處如此他處可知臣職司耳目敢不據實入告以為百姓請命哉至於督理勦餉原有部臣或係徑行或係轉奉閣部楊嗣昌之命望皇上勅江北按臣一察即明仍力為釐飭以甦民困者也嗟夫小民竭力以養兵兵貪餉而玩賊究之賊不能一殱而立盡而民復轉廹而為賊上下相蒙日復一日何所底止臣亦惟望皇上嚴令行間諸臣速圖勦蕩以救民於水火而已
  崇禎十七年給事中光時亨王言更新疏竊臣見給事中孫承澤疏内有求皇上下罪已之詔一欵言極切直此誠今日轉亂為治苐一要務也以古帝王之盛猶凛於四海之困窮責夫省躬之六事故罪已而興蓋勃焉三代而後惟漢詔最著蓋漢承秦弊事必更始故其諸所詔令迄今讀之猶可想見當日規模鴻逺今陛下聖明天縱亦何罪之與有臣以為繇於有悞陛下者其罪實不容不論或人已往而是非宜明或人見存而賞罰宜當臣敢謬為縷指之孰為練餉之加以致民竭夫膏髓兵亂於抽募者乎孰為撫冦之説以致慘遍乎中原人習為媚賊者乎孰為欵敵之議以致邊臣因而懈守戰士為之灰心者乎孰催戰松錦以致八鎮精鋭盡䘮荒原遂貽寜逺孤注之憂斷關門犄角之勢者乎孰鑿挖河堤以致汴城億萬化為魚鼈反開冐功倖賞之門為親藩避地之始者乎孰謂制科可廢以致鎮帥䟦扈譁卒生心即今武弁紛紛薦文臣糾文臣救文臣仍踵其故智無所不至者乎孰為加等之律以至刑名日濫善類摧殘即今明詔煌煌議清獄議停刑議貰罪猶猝難挽囘恩膏未遍者乎此輩奸深啓釁苛刻相因附其熱者有立然之死灰逢其螫者無不投之䧟穽甚至尤而效之使風憲大臣傳殺人媚人之衣鉢以遍肆蜂蠆竄伏逆案逞如鬼如域之伎倆以遥制朝權隂險足以招外冦慘毒足以兆干戈結轖足以生疫癘乖悖足以致天變反覆足以長小人當其時或亦有小忠小信小功小利以互相歆動而不知其騙官市廕者巧於鬻封疆提線䕶法者善於竊威福以致財盡民窮神怒人怨皆此輩日漸月累之所為陛下試一囘思十六年來誤國諸奸歴歴如睹伏乞聖明立詢廷臣詳開姓名欽定一案大誥中外使曉然知禍亂所自起諸奸之罪案明而陛下之聖徳益彰明綸所布凡深谷窮黎必感而泣㺯兵赤子必悔而返以有唐奉天一詔猶能動人若彼何况英謀睿斷逈出尋常萬萬者乎從來是非不兩立賞罰必並舉陛下先行此擊奸誅亂以杜後起之僉壬旋及於搜滯㧞幽以收失志之豪傑所謂四罪而天下咸服舉逸民而天下歸心其此之謂矣夫遏亂有大勢尤有大機機之所在不可失也
  春明夢餘錄卷三十六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春明夢餘錄>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録卷三十七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户部三
  倉場
  總督倉場公署在城之東裱褙衚衕設於正統三年糧儲抵通分貯京通二處在京者曰舊大倉曰百萬倉曰南新倉曰北新倉曰海運倉曰禄米倉曰新大倉曰廣備庫倉在通州者曰大運西倉大運南倉大運中倉大運東倉户部侍郎或尚書總督之其公署在舊大倉内銀庫在總督公署之左中為銀窖老庫元時有京畿都漕運使司所管倉有萬斯南倉萬斯北倉千斯倉相因倉豐潤倉通濟倉廣貯倉永平倉永濟倉維億倉盈衍倉大積倉豐實倉廣衍倉順濟倉今之倉多其地也
  漕額
  漕糧嵗入四百萬石内兑運三百三十萬石改兑七十萬石除舊例折糧三十六萬一百八十八石七升八合又除上薊宻昌鎮天津倉糧四十五萬四千九百四十七石三斗實上京通倉三百一十八萬四千八百三石九斗九升二合
  倉支
  下糧㕔約放二百一十萬六千石外四月十月共折三十四萬石通倉約放七十七萬二千石外四月十月共折二萬石輕賫銀共四十二萬七千七百二十八兩六錢七分零
  金仁山曰有殻曰粟無殻曰米粟即榖也古人米與榖兼積米切用而易腐榖氣全而可久緩急兼儲後世軍儲獨以米故久即不可食
  漕河
  京師百司庶府衛士編氓仰哺於漕糧永樂初運道一由海達直沽一由淮入河逾陽武入於衛由衛入白河抵通州運兼水陸為勞費艱永樂五年户部㑹官言北京合用糧餉盡河北税糧籽粒并河所漕粟不足供需海運乃濟而運船少嵗運不過五六十萬石且未設漕官督理事權不一請於蘇州太倉設海道都運使其中擇文武中公廉勤幹者以充衘視布政使轄衛所諸海運船并出海官軍時檢理如法太宗重其事下部詳覆而濟寧州同知潘叔正言元自須城縣安山西南行由夀張東北至東昌又西北抵臨清三百八十五里引汶絶濟属之衛即今御河也建閘三十有一以時蓄洩名㑹通河時河初開岸陿水淺不能負重載嵗不過運十萬石故終元之世倚海運為重洪武中㑹通河故道猶存迨河决原武漫安山湖而南而㑹通之迹始湮今海險陸費而㑹通河故道淤者三之一宜可濬以漕漕成而南北之運通則無窮利也於是天子命工部尚書宋禮刑部侍郎金純都督周長董其事發山東六郡丁夫十有六萬五千役二十旬蠲租百千萬石濬之而御史許堪言古海豐故河漕汶以運道猶存宜可疏属之衛而老人白英畫以為元遵汶入洸出濟寧而陽榖汶上東平之間地髙圩數丈南旺之間水淺涸膠舟舟不任重載固其理也今築壩於東平州之戴村抑汶水無東流令盡入南旺湖南旺者運河之也得全汶而湖深廣宜可漕於是疏衛河達海豐古河而築壩抑汶水入南旺至南旺而中分十之四南流以属徐分十之六北流達臨清相地勢髙下增築閘以啓閉蓄洩自分水至臨清地降九十尺為閘十有七而達於漳御自分水至沽頭地降百十有六尺為閘二十一而達於河淮設清衛河工提舉司其中創造運船五百艘已運至三千艘以轉輸平底倉闊受載不深於度淺易脱得水僅六拏而足六拏者三尺也於是㑹通既道淮浦底績而南北之運始通初平江伯陳瑄督海運㑹通河既浚海運罷不用命瑄理漕河事瑄疏清江浦引水由管家湖入鴨陳口達淮避河淮風濤之險浚洲儀真二壩祛潮港之湮鑿徐吕二洪之巨石平水怒行沛縣昭陽濟寧南旺髙郵甓社諸湖築長堤以蓄巨瀦開泰州白塔河以通大江鑿髙郵渠四十里以便舟楫自淮抵臨清増閘四十七以便蓄洩自淮至通州濵河置廬舍五百六十八所居卒以治淺縁河堤種樹鑿井以待暍者置倉於淮安徐州臨清州通州以便轉輸諸四千里數十年漕河事宜皆瑄所經綜周慮而力圖之至今是賴
  漕運
  明初尚用海運洪武三十年海運糧七十萬石於遼東永樂六年海運糧六十五萬一千二百二十石於北京十二年接運海運糧四十一萬四千八百一十石於通州自是而後始專用㑹通河儹運其㑹通河之運凡三變一曰支運一曰兑運一曰長運永樂初令直蘇松常浙江杭嘉湖等府嵗糧原坐太倉海運之數送淮安常盈倉交收鎮江廬鳯淮揚糧送徐州廣徳倉交收徐州并山東兖州等府糧送濟寧倉交收令裡河船於㑹通河以三千隻支淮安倉糧運至濟寧以二千隻支濟寧倉糧運至通州每嵗四次其天津並通州等衛各撥官軍接運通州糧至京倉所謂支運也永樂末廵撫侍郎周忱㑹同平江伯陳瑄議令民運淮安洲補給脚價給搬淺費給耗給蘆蓆費兑與軍而直各省軍各於淮領兑所謂兑運也成化七年復用都御史滕昭言罷淮兑運令江南江北官軍僱江船於江南水次交兑民加江耗視逺近為差而淮徐臨徳四倉支運糧七十萬石皆各就水次兑之所謂改兑運為長運也
  總漕
  舊制自瓜儀以至通州河道皆属漕撫設郎中二員南北專理之其諸洪閘各有主事一員專司之漕運都御史勅諭則各有自通州至揚州一帶水利有當蓄洩者嚴督該管官司并廵河御史管河管洪郎中等官設法疏築以便糧運怠職悞事者一體叅奏凡有便於糧運利於軍民悉聽爾便宜處置之命河漕事原歸一其後偶遇黄河潰決則專勅大臣一員往治竣事還京不常設後連有水患遂以為定員其職專管黄河於曹州駐劄河南山東管河副使則属之管河郎中洪閘主事不相属也故總河勅云今特命爾前去總理河道其黄河北岸長隄并各該隄岸應脩築者亦要著實用工脩築髙厚以為先事預防之計如各該地方遇有水患即便相度防究水源可以開通分殺并可築塞隄防處所仍嚴督各該管官員斟酌事勢緩急定限工程分投用工作急脩理凡修河事宜敕内該載未盡者俱聽爾便宜處置事體重大者奏請定奪此原敕也後増入云近年沛縣迤北漕河屢被黄河衝決已經差官整理今特命爾前去總理河道督率管河管洪管泉管閘郎中主事及各該三司軍衛有司掌印管河兵備等官時常往來親歴多方經畫遇有淤塞去處務要挑濬深廣盖此敕亦為黄河衝塞漕河故有是命其實專為黄河也先年總漕都御史每嵗押糧運進京㑹議往廻查㸔河道其後私托廵按御史奏留自嘉靖元年都御史俞諫後更不赴京矣至嘉靖二十年二洪淺阻糧運不通總漕乃具疏盡推之河道奉旨切責自管河都御史而下俱戴罪料理自此總河總漕分而為二竟以漕為米不知為河矣而且彼此水火漕法始亂故張江陵當國竟裁總河李世達别用而專用吳桂芳兼理河漕俱治後有營求總河者託言官條陳復設相沿不改
  漕總
  按吕梁洪志天下漕船十總每年過洪船一萬二千一百四十三隻其一則南京總曰旗手衛羽林左衛金吾前衛府軍左衛瀋陽衛應天衛以及興武衛共十三衛其二則中都留守總曰鳳陽衛懐逺衛留守中衛長淮衛以及潁上所共十二衛其三則南京總曰留守左衛虎賁右衛錦衣衛鷹揚衛以及虎賁左衛共十九衛其四則浙江總曰杭州前衛紹興衛寧波衛處州衛台州衛以及寧海所共十三衛其五則江北直總曰淮安衛大河衛徐州衛以及歸徳衛共八衛其六則江南直總曰鎮江蘇州太倉鎮海等十一衛其七則江北直總曰揚州通州泰州鹽城髙郵等十衛其八則江西總曰南昌袁州贑州安福等十二衛其九則湖廣總曰武昌岳州黄州蘄州荆州等十二衛其十則遮洋總曰水軍龍江廣洋等十三衛後行泇河過淮不過洪則有十三總而事體亦多更置矣
  漕軍
  軍旗十二萬一千七百一十一名每一船十人一人運正米三十七石分倉收貯共封識之中推一老成者綱領之謂之綱司次綱司者又有攔頭扶柁二人相協持之旗甲則管領之凡出納必同悉於綱司籍記之餘則共利少則共償其贏縮利害亦同也以故交兑無虚㑹之弊沿途無盜賣之失而運於是乎興矣今也兑納皆旗甲一人衆則惟任撑駕利害毫不相關甚至一船皆僱倩無藉之夫以數百石之米付之一人此運之所以敝也是何也各處月糧不給軍日貧乏故也雖有殷實在伍百法避之而領運之官營營自私此運法日敝而不可復也
  漕船
  漕船初造於清江提舉部給料舊船三新船七景泰天順間計船一萬一千七百七十五艘又産木處每隔嵗輒令有司自行派造其後止解物料焉又其後料解漸縮而各省所採木在川廣者亦以漂泊罕至至者復為監收官留難於是有解價之議而厰料愈不繼船遂以無當成化中令船薄漂流者罪及提舉然終不得堅固其後停止解價取木價於荆杭抽分二厰而已而軍士復有私辦之額其合領船料工部又不以時給給之止於舊三謂運軍操舟見為受成謾不慎䕶則所謂新七者量足其四以三属之運軍以難之嚮者軍士私辦遂為公額矣治中以軍士困參酌而益之以銀軍皆喜船議為之一振正徳而後六七年間船多料少大約不及期而壊又材木半出貰貸之錢展轉相續而下自旗卒運弁以至主造之官無不盤㨿其中盖料愈多而船愈無當至隆慶末年船漂流益甚科臣往勘還報曰船薄而小併糧太重漕臣過也漕撫王宗沐奏運船市木嵗責商人商人豈不利佳木哉一經南都則㧞其尤者為黄馬船料矣下瓜儀則市其佳者於民間造作矣至其中空不堪者始萃於清江清江厰所委指揮等官出於營求而又甲乙相承莫可究詰夫以不堪之料付之營求之人而乗以不可究詰之勢運船之弊横潰四出不亦宜耶謂自今厰署毋註選聽工部擇司官練達清謹者任之三年而代指揮等官悉罷委别於淮安衛山陽縣附註經歴縣丞四員俾專成造亦三年覈其功罪而代又請嵗解銀湖廣布政司責成糧儲道必市羙木皆親造揀選庶㡬乎船勝漕也詔曰可
  漕倉
  京倉為天子之内倉通倉為天子之外倉徐淮臨徳倉置外所以備凶旱以防不虞也徐州之倉曰永福廣運淮安之倉曰常盈臨清之倉曰廣積常盈徳州之倉曰常盈臨清倉自洪武間建謂夫南北間一都㑹也永樂初莭級寄倉為轉搬後因直達京師徐淮臨徳分貯之其初則建倉厫黄衛之湄受淮倉米轉之直沽直沽又海舟所停泊處也其年即直沽設天津衛置倉三年増置露囤千四百所於是淮倉自衛河太倉自海咸輸天津倉而山東輸徳州倉天津徳州二倉所受又總輸之通州由通州輸之京此轉搬法也五年増設通州左衛置左衛倉八年修北京驍騎等衛倉十三年漕河成益置倉水次受民納令官軍莭級支運仍移徳之廣積倉於臨清移原坐太倉海運糧於淮安府淮以北曰徐州倉徐以北曰濟寧倉絡繹臨徳以抵通京十六年復益通州衛通濟倉嵗凡三運其達京倉者二儲通倉者一宣徳四年益増脩京通淮徐等倉益拓臨清倉度可容三百萬石正統元年定所増通州大運曰中倉曰東倉曰南倉曰西倉時嵗運米五百萬京十之四通十之六其年復増造三百萬石倉於大運西倉之側是時國家承仁宣之積重以兑運方盛嵗額日益廣倉在在贏溢四年増設府庫左右金吾前三衛倉天順四年即通州西倉之南草場置大運南倉五年復増通州大運倉百間而南倉設北東二門餘倉皆三門設守衛軍一人辦事官一人軍一人然由是設總督太監監督内官漸多事矣治中言者極言内官剝削之害請量裁罷之不聼至正徳中冗食冒支益甚監督内官賄賂公行世宗盡罷革隆慶初廵倉御史蒋機言漕儲通倉者三百三十餘萬而京倉僅二百餘萬石根本之地出多入少非所以備緩急請無拘三七四六之例凡兑運者悉入京倉改兑者入通倉詔可之久之御史楊家相復言通倉誠多放一月則京倉省一月之給京倉多折銀一月則京糧餘一月之儲非必減通倉而後可實京倉也户部清除改兑盡入通倉以省脚價其兑運入京倉者仍於中撥六十萬石足通倉原額詔如議
  倉耗
  太倉總督㕔板刻則例一厫兑正糧一萬二千石每石耗米七升共計八百四十石約定四百八十石作正支銷餘准作耗數内欠五十石或一百石以至二百石以上經歴官攅甲斗級照依欠數多寡責治有差數外間有剰餘者則是多收之數不敢别作支銷莭年於倉中隙地掘窖埋之嘉靖十三年周侍郎叙初督倉場見餘米嵗埋數多心切惜之乃言於大司徒儉菴梁公材公曰此出耗米附餘四百四十石之外若欲具題作正支銷主收放者法應叅究况起此附餘之端他日害大計矣寧復棄之不敢作俑也周乃貯之空厫以數作一手本報部公亦不受令總㕔自計乃知老臣固識體耳宣徳年間京通二倉收受斛米一尖一平尖斛淋尖平斛行概後將淋尖斛外餘米俱要入官有虧旗甲成化元年叅將袁佑奏要每石不分平尖明加一斗俱刮鐵收受户部題奉欽依只加耗五升成化二年又該户部題為收受糧斛事奉欽依准加八升今載入議單每石兑運加耗七升原為尖斛而増今於加耗之外復收斛面以為附餘則是耗外又加耗矣
  輕齎
  糧運輕賫所謂一六二六三六者即耗糧也江西湖廣浙江兑運正米一石加耗六斗六升又加尖米一斗共七斗六升以四斗隨船作耗餘三斗六升則折銀故謂之三六江南直兑運正米一石加耗尖米共六斗六升除四斗隨船作耗只二斗六升折銀故謂之二六江北直兑運正米一石加耗尖米共五斗六升除三斗隨船作耗亦即二斗六升折銀故謂之二六若山東河南兑運之耗并尖米只四斗一升除二斗五升隨船作耗餘一斗六升折銀故謂之一六盖加耗隨地里逺近為差耳先是耗糧俱本色隨船到灣僱車起糧則易銀為用後以灣中米價低昂不一而易賣又滯交納治十三年都御史張敷華都督郭宏方議折銀每石定價五錢可以輕賫就於交兑之時支領隨船此一六二六三六輕賫之名所由始也然只令完納兑運三百三十萬石而已餘耗本折皆歸旗卒官固無利之者是故旗卒富饒糧運於斯為盛成化七年改淮徐臨徳四倉支運糧七十萬石於山東河南直四倉民運交納者亦令軍船就水次與民交兑運赴京通二倉上納即今之所謂改兑者其加耗數少止有隨船耗米俱無一六二六三六折耗輕賫就令於兑運輕賫銀内均貼脚價進倉等用若地方灾傷支運倉糧亦以兑運輕賫帮貼之亦即總完四百萬石而已此雖減耗穵貼比之只了兑運者數雖減少然用亦裕而軍無吿困至正徳六七年來京師權要始有官債虛立文約逼奪輕賫之時各總運官多出其門牽引為害盖借公物以為私賄希求寵庇於是始有鞘封過淮赴漕運衙門呈驗重封仍委官至張家灣驗過發之盖以革逼奪之而把總聶欽遂因夤緣驗封查算使用以羨餘獻之於官故又有扣除之例矣聶欽雖即以贓敗而後之相繼者則用意算扣嵗増其數咸務多獻以為功太倉庫所積羨餘至盈數十萬而官旗掲借賠償貽害不可勝言欽之倡始為可罪也夫一六二六三六輕賫乃耗糧也惟因地有逺近故耗有多寡非脚價也若脚價則一例矣灣中起糧使用則各總皆同又何必分一六二六三六之殊哉今以輕賫扣除於官是則正糧四百萬之外復收其耗糧也豈制法之意乎楊宏疏曰唐史裴耀卿為發運使凡三嵗運米七百萬斛省僦直錢三十萬緡或説耀卿獻之卿曰此公家贏縮之利耳奈何以市糴錢充公帑宋崇寧初蔡京為相始求羨財以供侈用用所親胡師文為發運使以糴本數百萬緡充貢為户部侍郎自是來者效尤時有進獻而轉搬無用矣矧輕賫原係耗米實非正納之數舍耀卿之至計用蔡京之弊政將來軍逃運缺勢所必至久之司計者竟不知其故以輕賫入有司之考成尤可恠也漕規
  漕之兑運各有水次凡水次江南于淮已又于九江已又令淮運軍過江就兑湖廣於長沙漢口已又於蘄州漢口城陵磯三處江西於吳城已又於進賢河南于小灘山東于濟寧已又令河南山東俱于臨清已又令河南仍小灘凡當兑米徴收以十月水次交兑以十二月踰十二月終次年正月糧與船至者三之一弗至者府州縣正官督糧官領運指揮千百户等官俱聽廵按御史逮問奪俸奪級以久近為次已復申定罰例較前率先一月督糧自糧道而下領運自把總而下後期者無次并罰之凡樣米觧部山東直以三月為期江北直鳳陽等處以五月為期南京江西等處以六月為期浙江湖廣以七月為期違者繫其所在廵按究其官吏已令江北官軍兑本府州縣糧者過淮以十二月南京江南直官軍兑應天府等州縣糧者過淮以正月淮以北山東北直二總兑本糧及遮洋總兑河南山東糧者以正月及三月完報事皆属之儹運凡米至京倉月旦為期五月一日北直河南山東衛所至七月一日南直鳳陽等衛所至八月一日南直過江支兑者至九月一日浙江湖廣各衛所至後者奪俸先者進秩皆有差已又令完期各前一月始四月終七月止又令更前一月及六月止凡漂流米二百石以内為小患二百石以外為大患小患報官大患以奏聞漂流損米罰治皆有分數然仍令之領運補完者復之不完者終身及子孫勿得復漂損糾劾及漕運撫總官聼上所處之凡軍有犯罰軍糧贖罪亦皆有差次無力者發戍極逺邊衛已復罰罷運苐令如數納米贖凡倉次給醫藥官若軍有故者歸其骸存卹之
  恤軍
  洪熙元年莭該欽奉敕諭官軍運糧逺道勤勞寒暑暴露晝夜不息既有盤淺之費糧米耗折所司又責其賠補朕甚憐之今後除運正糧外附載自已物件官司毋得阻當欽此正統三年户部復議運糧官軍人等合遵敕諭順帶土貨以為盤費不許沿河廵司官軍人等生事阻當成化二十一年都御史馬文升復奏申眀正徳八年又該户部欽奉聖旨説與户部近年以來漕運軍士為因流賊生發阻截運道燒刧船隻好生困苦先年有奏准事例許令量帶土宜貨物以備修船剝淺等項支費你部裡還行與漕運衙門知道欽此欽遵仰惟朝廷優恤運軍之典至諄至切為臣下者正宜遵守奉行奈何近年所司罔肯體恤運船但帶柴菜竹木等物經過儀抵京大小官司俱要攔阻捜盤求索虐害終不憫惻至於空船回還又假以盤鹽為由每處拘留三五日或十數日勒取報結不容放行雖醎菜魚腥之物亦皆捜去甚至有將官軍行李衣鞋公然挾制盜取不敢言喘如斯之害已非一日竊以鹽之得利惟在儀如淮揚盤禁理固相應今徳州臨清東昌濟寧處處捜盤况彼處地道蚤寒閘座又多每年回船凍阻獨滯于斯乞敕該部再將前例申眀重復行移沿河各該衙門今後運船所帶土貨等物令其隨便發賣以助貧軍剝淺守凍盤費之資不許違例阻當擾害若官軍乗機不將運船装糧滿載客貨妨誤糧運者事發仍照例追究納鈔抽分其回空船隻果有夾帶私鹽聼淮揚官司依法捜查禁治施行
  海運
  按元人海運有三道初巴延建議自上海劉家港入海經揚州海門黄連沙頭萬里長灘開洋沿山㠗而行抵鹽城縣歴海州東海縣宻州膠州放靈山洋投東北路多淺沙行月餘抵成山計水程至楊村馬頭一萬三千三百五十里至元二十九年朱清等陳便道自劉家港開洋至撑脚沙轉沙嘴至三沙洋子江過匾擔沙大洪又過萬里長灘血沙放大洋清水洋黒水洋至成山過劉島至之罘沙門二島放萊州大洋抵界河口其道差徑至正十三年千户殷眀畧又開新道劉家港入海至崇明州三沙放洋向東行入黒水大洋取成山轉西至劉家島登州沙門島於萊州大洋入界河口舟行風信有時自浙西至京師不旬日比二道尤便洪武四年置遼東即發兵五萬戍遼命鎮海侯吳禎總舟師萬人由登萊轉運嵗以為常禎卒張赫繼之二十年封為航海侯巳未命督遼東海運嵗一行軍食賴之其後有朱夀者亦海運有功封舳艫侯嵗運七十萬石至永樂間㑹通河成始不復講
  隆慶五年山東廵撫梁夢龍勘報海道疏自古建都一切轉運莫不因形勝以制便宜恭惟我朝成祖定鼎燕京轉運大計一由河道一由海運至永樂十年以後平江伯陳瑄開清江浦尚書宋禮開㑹通河成始盡由河運然海船猶存遮洋海運未廢宋禮之議又曰雖由㑹通儧運每三年海運一次是當時未嘗絶意於海運也為慮逺矣治間大學士丘濬倡議請于無事時通海運故道與河漕並行一旦河漕少有滯塞此不來而彼來又謂海運之利以放洋而其險也亦以放洋今欲免放洋宜訪素知海道曲折者講求傍海通運之法歴淮揚青登等府以抵直沽濵海去處踏㸔萬一可行是亦良便是時河漕通利未見力行嗣是一遇滯塞大小臣工疏陳策試數百萬言皆以海運為請竟未力行正徳迄嘉靖間河患益劇且頻每當穵濬築塞工程浩大刻期勒完晝夜併工公犒私貼計費不貲上下窘急接連三省丁夫調發動踰十萬寒暑風雨暴露經年手足潰爛枕籍傳染疾病死亡殆不可計大衆數聚久勞怨生啟釁干和關係不細愛國之臣深以為憂我皇上撫臨華夏天覆海涵世躋隆平乃去嵗邳河陡塞一百餘里今嵗宿遷漂傷無算異常河變屢見迭出太倉空虚咽喉梗塞中外危之先蒙皇上採納忠猷簡差科臣胡檟㑹同臣等計處膠河期通海運以佐河漕之急社稷大計孰先於此時臣等勘得膠河雖属難開而原題海道南自淮安至膠州北自天津至海倉各有商民船隻經行嵗久委堪行運及勘得中叚自膠州至海倉一帶海道與南北一水相通亦有島人并商民船隻經行二十餘年堪以一體行運自淮安至天津總計二千三百餘里風便兩旬可達不便稍遲每嵗五月以前風順而柔較之六月以後更為便利臣等前後親詣登萊二府地方訪得沿海官民俱稱二十年前傍海潢道尚未之通今二十年來土人淮人以及島人做販魚蝦茶豆往來不絶其道遂通未見險阻羣情踴躍臣等猶恐事無的騐今兩試俱利兼恐人有遺議今衆見僉同臣等蚤夜思議竊以大海風波雖不可知然海面多潢猶陸地多岐海人行海猶陸人行陸傍海而行非横海而渡海道險利兹可具推臣又與三司各官再三面審行海委官指揮王惟精千户韓禮陳璋緣事千户汪士納級官魯礦并水手等役數十餘人俱稱今次踰出海道傍海居多間有近洋洋中島嶼聨絡遇風可依岸上人烟舉目可見若船非乾朽行遵占自無他虞較殷眀畧踏出之道尤属穏捷是即丘濬所稱傍海通運果為良便臣家於陸先年未至海上不能測識濬議今待罪海邦親勘博訪㡬八閲月始歎服濬議乃神京逺計若畏風波則江河與海皆所不免今嵗宿遷河道漂傷衆多是也若重民命則大役死亡或更多也況嵗免濬築永無遷徙天津宻邇通州不煩陸輓既不勞民傷財更擅形勝便宜濬之言曰家居海隅頗知海舟之便先年前後總漕大臣王恕曰髙郵湖大作波濤洶湧損壊船隻失落錢糧人命不可勝計邵寳曰陸之為勞不減行海之險陸釴曰汶水導引南接淮泗北通白衛自元人始然河渠淺澀故終元之世海運不廢永樂年間禮部㑹議曰黄河漕運未能周急必藉海運然後足用諸臣斯言當必有據今議海運誠為足採臣等愚見請及今日以河道為正運益加綜理以海道為備運兼為規復萬一河道未易疏通則運海可至畜艾對症臨急無患河道大工自可安心濬築如法以垂經久再照海防至重沿海衛所疲玩嵗久先年江南閩浙蘇松江北淮揚各沿海州縣數被倭患近來加意整飭自是寧謐山東海面東望朝鮮北接遼東西邇畿甸南控淮揚逺達浙閩真四海上游形勝之區沿海衛所疲玩更甚久無倭患識者有未然之憂今行海運兼飭海防是不但有禆於國計兼有禆於地方如是則咽喉無恐肘腋有備京師百萬人心自是安定萬年永利昭代全規我皇上繼述之善太平之烈光於千古矣行之數年極稱利便萬歴元年以龍鬭傷七艘户科賈三近請罷海運户部議如三近言總漕王宗沐疏古語天不滿西北地不滿東南故東南之海天下之水之委也渺茫無山則廻避靡地近南水煖則蛟龍窟居是以風波足畏傳聞可駭昔元人海運之有驚壊以其起自太倉嘉定而北也若自淮安而東引東萊以泊天津則原名北海中多島嶼可以避風又其地髙而多石蛟龍有往來而無窟宅故登州有海市以石氣與水氣相映日而成石氣能達於水面以石去水近故也北海之淺是其眀騐即以舟與米行於登萊因其曠達以取其速而標記島嶼以避其患則名雖同於元人而利實專其便易佐河運之缺計無便於此者然此猶舉時宜之緒論而非臣條議之初圖若語其全則有稍進於是者其説有三一曰天下大勢二曰都燕專勢三曰目前急勢漢不逺引請以唐宋之事眀之唐人都秦右據岷涼而左通陜渭是有險可依而無水通利也有險則天寳興元乗其便無水則㑹昌大中受其貧宋人都汴梁背負大河而面接淮汴是有水通利而無險可依也有水則景徳元祐享其全無險則宣和靖康受其病若國家都燕北有居庸巫閭以為城南通大海以為池金湯之固天造地設以拱衛神京聖子神孫萬年之全利也而乃使塞不通焉豈非太平之遺慮乎此臣所謂天下大勢也夫三門之險天下之所謂峻絶也然唐人裴耀卿劉晏軰百計為之經營者以彼都在關中故也粟不能飛則途有必由是三門者秦都之專路也若夫都燕則面受河與海矣一河自安山涉汶濟即今之㑹通河一河自淮入汴入衛而俱㑹於天津然終元之世未嘗事河而專於海者彼以國勢搶攘終嵗用兵固無暇於事河也彼又以為河亦間有不如海者入閘則兩舟難並是不可速也魚貫逆遡一舟壊則連觸數十舟同時俱糜若火則又甚焉是不可避也一夫大呼則萬櫓皆停此腰咽喉之譬先臣邱濬載在衍義補者是不可散也若我朝太平重熙累洽主於河而協以海自可萬萬無慮故都燕之受海猶凴左臂従腋下取物也元人用之百餘年矣梁泰之所不得望也此臣所謂都燕專勢也黄河西來禹之故道雖不可考然不過自三門而東出天津入海是腹雖稍南而首尾則東西相衡也至宋時直獵大名則已稍南矣我朝治三年决張秋奪汶入海是其首猶北向也乃今則直南入淮而去嵗之决閻家口支出小河近符離靈璧則又㡬正南矣自西北而直東南途益逺而合諸水益多則其勢大而决未可量也故以漢武之雄才尚自臨决塞王安石之精博且開局講求河之為立國病詎直今日然哉且夫去年之漂流大臣之與國同休及小臣之有志於世者聞之有不變色者乎夫既不能不變色于河之梗而又不能無難色於海之通則計將安出故富人之造宅則旁啟門焉防中堂有客而肴核自旁入此臣所謂目前急勢也
  海運里數自淮安府至安東縣九十里安東縣至馬洛橋五十里馬洛關至蘆浦四十里蘆浦至楊寨四十里楊寨至白沙關二十里白沙關至雲梯關二十里雲梯關至淮河套六十里淮河套至大海東洲山一百二十里東洲山至髙公島三十里髙公島至鷹㳺山三十里鷹㳺山至虚溝所十五里虛溝所至青口六十里青口至興荘五十里興荘至東流所九十里東流所至濤洛塲三十里濤洛塲至信陽塲一百二十里信陽塲至齋堂島四十里齋堂島至靈山島九十里靈山島至竹槎島五十里竹槎島至浮島四十里浮島至灣島六十里灣島至鰲山管島三十里管島至田横島七十里田横島至欽島一十里欽島至青島一百二十里青島至海洋所灰島七里灰島至坑兒島十八里坑兒島至元城島一百二十里元城島至雙駝埠二十里雙駝埠至寧津所八十里寧津所至成山衛五十里成山衛至青鷄島六十里青鷄島至羅山所五十里羅山所至威海衛四十里威海衛至劉公島五十里劉公島至寧海州七十里寧海州至空空島五十里空空島至竒山所三十里竒山所至福山縣三十里福山縣至登州新海口八十里登州新海口至沙門島六十里沙門島至桑島五十里桑島至萊州㟂屺島四十里㟂屺島至三山島八十里三山島至芙蓉島五十里芙蓉島至海倉一百里海倉至魚兒舖十里魚兒舖至白浪河五十里白浪河至八溝河三十里八溝河至小清河二十里小清河至清河五十里清河至絲網口子十里絲網口子至江岔河十里江岔河至大口子四十里大口子至大清河十里大清河至唐頭寨十里唐頭寨至小沙河五里小沙河至渾水汪十五里渾水汪至降河三十里降河至九山河十里九山河至大沙河二十里大沙河至泊油河十五里泊油河至套河十五里套河至沙頭河十里沙頭河至大溝河三十里大溝河至桑句河三十里桑句河至徐家溝十里徐家溝至乞溝河七十里乞溝河至大沽河一百二十里大沽河至天津衛一百五十里天津衛至張家灣八十里以上淮安府起至張家灣止海道水程共計三千三百九十里
  崇禎十二年沈廷揚上疏倡先小試海運事户部覆請奉旨這所議暫募運以省排造先試運以通故道説的亦是其松太等處沙船鵰船是否可用每嵗撥運若干經費作何措處運官作何遴委海上聨絡防䕶事宜通著總漕臣恪遵前旨一併確實畫酌妥速奏漕臣奉旨檄太倉州撥糧一萬石委官募船下海試運適太倉漕兑已畢廷揚遂領淮次糧一萬石由淮入海
  海道各有程途各有宿泊島嶼且近海岸俱有淺灘惟山東萊州一路地方突出海中五百餘里不得不放萊州大洋自此有白蓬頭石礁成山金嘴石等島險始不可言若得出洋子江沿江岸行至山東麻灣口别搬入船運至海倉口相去僅三百七十里中間原有膠萊廢河一道可以疏通到海倉口再入海船運至直沽僅一二日之程
  崇禎癸未十一月十五日考庶吉士畢上於徳政殿召對因問曽櫻曽請開膠萊河已發銀十萬兩曽否支用昨計臣倪元璐奏有養魚池通漕便道欲遣賀王盛踏㸔是否可行蒋徳璟對膠萊原有馬家濠元時所鑿嘉靖萬歴中皆再鑿欲以避成山之險然尚未通陳演奏聞尚有數里徳璟奏只有十四里未通演奏對即鑿通如沙潮一衝恐又淤塞璟對前倪元璐奏欲於未通處所用陸運將漕米搬過亦是一䇿然兩邊船隻及車夫亦費區處上曰養魚池見在何處璟對在文登縣因賀王盛曽令文登故知之上曰即遣賀王盛去勘來并前户工二部所發銀十萬兩通查來㸔先生每擬旨行時山東已亂而所遣者亦非其人每問山東近海人皆言新河可通原長六十里今四十里海潮日到未通者二十里耳曽公櫻清而有才當日之請非無見惜未竟其用也
  渦河在淮之南商船自淮入渦至河南祥符銅瓦廂以達陽武陽武去衛河只六十里此元人陸運之故道也此説却似可行但今日邳州以下黄河淤淺淮水為門限沙所阻倒灌泗州一旦黄河北決淮水冬乾則清江浦便為平陸雖欲自淮入渦其道何繇㢤
  永樂元年三月瀋陽軍士唐順之言衛河南距黄河陸路纔五十餘里若開衛河距黄河置倉厫受南方所運糧餉轉至衛河交運公私兩便上曰此策亦是命近臣詳議如可行亦俟民力稍甦行之倉支
  萬歴七年倉場尚書汪宗伊疏永樂二十一年每嵗漕糧以兩運京倉一運通倉往因通惠河未疏通倉糧多於京倉故嘉靖四年議放五年糧京倉六個月通倉六個月自疏通之後京倉積倍於通倉反以四月十月改折色是京倉收二分而僅放四月通倉收一分乃放六月今京倉隆慶五年分糧已及九年漸多浥爛且以京通倉粳米計之萬歴六年嵗報京倉一千二百五萬九百八十石該年放一百三萬四千三百九十六石雖放十一年而有餘通倉三百一十五萬九千五十六石該年放八十七萬二千三百三十八石雖放四年而不足合查照原收之糧額定支放之月分每年坐放京倉二分通倉一分兩月折色嵗以為常尚書張學顔議得四月十月係開操之日赴倉關支有誤隨行且軍士支糧在京倉甚近甚易在通倉為逺為難查得通倉應於本色六月十一月俱改坐京倉四月十月仍給折色是在京倉放米六個月通倉放米四個月似為多寡適均如遇米貴則折色又當停止而京倉糧米復當多放臨時酌行題請倉場侍郎南居益漕儲疏漕糧每年以四百萬為額除永折邊糧計七十八萬二千四百四十餘石外實入京通者額該三百二十一萬七千五百五十餘石即地方被災析免祖制仍責令於附近郡邑撥補足數原不容折銀虧額也如附近府分各有災傷無處凑補猶將臨徳兩倉收貯備荒糧米内照數支運務不失原額四百萬石之數祖宗朝鄭重倉糈如此查神祖初年京通之貯尚計米一千五百二十餘萬於時每年支放止該一百九十餘萬今自關鮮借留地方截折每年實入京通者不過二百餘萬石而軍兵増設各役冒破每年實支米反該三百二十餘萬石除本年兑運盡數支給仍應搭配舊糧百餘萬方足嵗額今計京通二倉實在米止二百餘萬不過兩年配搭便罄盡而無餘矣此一倉糧也雖云軍需其實滿京都何家無軍亦何家不食漕米萬一搭支浄盡根本重地豈即能神運鬼輸以卒禦不可知之事變乎此時惟有嚴核虛冒而各衙門或創設或増添但就萬歴間迄今每年已多支米五十萬二千六百餘石矣況一營衛官軍也何以此月之支給較彼月之支給漫無定額一文思院官匠也何以屢清之後較未清之前支多踰額酌時宜而緩急布之所當按衙門而各令責成矣議者謂加放漕折可以省粒可以裕儲而庫銀不敷且時有借漕折而别用者矣夫米果有餘何妨給米以存銀米既不足斷當量入而制出查每年折色例該兩月而前任督臣畢懋良具題増四月即今不能四月獨不能三月乎又豈可減於二個月之祖制乎至關門遼米另編帮牌總漕已有成議此後或不致再為倉米之蠧而鮮兵既裁獨不可稍為酌減而猶株守十萬石之往規乎各地方災折即無奈多祲獨不可據議單而令通融補凑於豐稔之府縣乎臨徳備災之米空懸日久獨不當急圖修復以資不時之支運乎河患火燬即恩典不容終格而獨不可嚴行稽察勿使以少報多揑假當真乎此外若掛欠運官千石以上者叅送法司千石以下者押發漕司除究罪外其所失之漕糧法當照數追補者也其掛欠者固不知作何開銷其終欠也亦不知作何結局雖各衙門自有見行之事例倘亦不應如此之草草也今後各衙門似當將完欠存銷各數目年終俱清冊投部互相關白以便稽查而一切追完錢糧仍當歸還太倉以凑本折支放之用再查通庫所餘輕賫䓁銀及鋪厫板木折改濟邊者數原不多皆漕米本項也合無盡凑放漕折物極則反理固然耳要之裁減冗溢更属吃緊而言者徒殷聼者自忽非以酌量之虛文塞責則以勢重之難反見泥祖宗法制非不犁然而轍之膠猝難變更天下事大都如此矣
  又疏看得倉庾為國家積貯天下命脉所關糜耗則不足撙莭則有餘此一定之理也神祖朝時值承平官享常禄役無耗蠧積貯藉以充裕至熹宗時郊祀享謁典禮紛紛告舉兼之邊疆多故在營衛則添設兵丁標勇䓁項在禁衛則冒替旂力軍校以致原額太増公廪匱乏倉臣南居益憂先杞人有直陳國計匱竭一疏原據京糧㕔趙建極查核條分縷析極為詳備如錦衣衛旂力軍校在萬歴年間止以一萬六七千為常乃自天啟年來駱思恭題増三萬後田爾耕陸續濫收至三萬四千四百名有零雖莭經查汰較萬歴四十六年尚有萬四千九百五十員名月増米一萬四千九百五十石嵗約増米一十七萬九千四百石今即曰如四十六年一萬六千為少不有如户兵二部所議以二萬五千為定額乎至文思院准工部咨原額七百三十三名今多増二千七百四十四名查係錦衣衛食糧匠役以功陞文思院帶俸雖此増彼減而除増減相因之外仍多六十二名即米照原數又每嵗増俸銀八千四兩零前經奉旨各監局自行清汰嗣雖各有減損而仍太浮舊額是不可量減以省糜耗乎若營衛官軍祖宗所制三大營以十二萬為額每軍僅糧一石耳至萬歴五年而始有雙糧之選鋒至天啟年間而始有一石五斗之壮丁查萬歴四十六年一石軍一十一萬六千三百八十三名選鋒八千七百六十名合軍選共一十二萬五千一百四十三名比原額多五千餘名至天啟初年歴崇禎元年至四年止増收官兵選鋒三大營將官家丁廵捕營將官親丁家丁各監局匠役太常寺厨役倉庫官吏甲斗神木厰軍夫共増一千九百六十一員名月増米三千一百一十餘石又添設新軍三大營壮丁標下營選壮陵軍歸并京標仁橋家丁御馬監勇士營坐營家丁教師勇士四衛營壮丁共増一萬六百六十八員名月増米一萬四千四百二十餘石較之四十六年除減汰外共實増一萬二千一百三十七員名月増米一萬七千五百三十餘石嵗約増米二十一萬三百六十餘石值今東西交訌㓂盜竊發京畿重地雖防䕶宜周而漏卮宜防是不當姑留之以壮聲靈而徐議之以杜濫觴乎統計錦衣衛并營衛等衙門實増二萬七千八十七員名眀旨所云増額㡬至三萬者盖亦洞晰宸衷而明徹隠微矣天下財用方匱皇上既以糜耗為憂臣等敢無説以處此錦衣在扈従之班營衛備禦侮之用文思院等亦監局急需匠役皆在輦轂之下依日月之光者也不汰則金錢有㡬其能堪乎汰之則衆實有口胡従弭也不曰省其糜費而曰奪我粢糈不曰汰其老幼而曰撤我精壮萬一多口亂聽訛言蜂起恐冗冒者尚未汰而紛囂者已叢莭省者尚未見效而繁費者益滋鋌而走險其為憂方大耳惟是簡閲之際查有老弱疾病者次第汰之不必借名再收查有逃亡物故者陸續刪之不得冒名再替隨事綜核設法釐剔庶在國家無清汰之名而有清汰之實各役雖在清汰之中而亦不見有清汰之迹目前既享鎮静之福日後漸復原額之數凡在文武内外諸臣各有憂國之心誰無急行之念審能仰體皇上撙莭益以實心行實政將縻耗漸清而倉庾自充矣
  給事張棟解白糧議按國家嵗白糧正額二十萬石有竒我聖祖定鼎金陵東南數郡近在輦轂之下故用民運今東南去京師不啻三四千里每白糧一石有白耗米三斗加二舂辦該米二斗六升又夫船米八斗内本色四斗折色四斗該銀四錢又車脚銀四錢是白糧一石費用米九斗六升又銀六錢而後得達京師且有浥爛有漂没而鈔關又有船税臨清又有帶磚河西務又有剝淺諸如此費更不可計既達京師已離苦海而鋪墊之費嵗嵗加増有多至加七者是朝廷所得不過正米一石而小民所費㡬及數石矣臣以為宜照漕糧事例即令旗軍帶稍本船每船以十分為裁漕糧九分帶白糧一分諸凡加耗板蓆等費比之漕糧寧過於厚而船帶磚并税剝淺等項一不累之運到之日仍責成廵倉御史或另設科道官親自監收毋致抑勒以害貧軍則小民既得免北運之累即旗軍亦何累而不樂従耶此白糧之當議者也
  司農王國光糧船抵壩議查得前後建議諸臣皆謂漕運糧船舊止抵灣今俱抵壩運軍抗糧雇役及泊船去處窄狹挨次起糧轉搬耽誤中多未便乞仍到灣起米運官赴部坐撥厫口令剝船運至通州交割因查舊卷并通州志載通惠河即元郭守敬所修故道國朝成化丙申更命平江伯陳鋭疏通之運船直達大通橋下彼時勢豪欲灣中起旱尅取脚價妄假黒之説托城社阻壊其事正徳丁卯命工部郎中畢昭户部郎中郝海叅將梁璽復濬又壓於權奸功卒不就故淺船不復達大通橋然俱到通州城下挨次起車無攔河委差之擾無起剝脚價之費至嘉靖初年御史向信倡言灣中搬剝始置外河剝船遇船起剝若五六月水漲仍令至通州石土二壩起旱戊子年因御史吳仲之言乃命工部郎中何棟户部郎中尹嗣中叅將陳璠仍濬裡河四工成計費纔七千兩而所省脚費十二萬初止運軍糧後并民糧亦運於是專設工部郎中一員淺夫六百名挑濬外河以求必達自後建議者復撓其計運船只抵灣勞費如昔故隆慶四年四月該總督倉場侍郎陳某議令淺夫及時疏濬務使運船抵壩以省脚價又該户科給事中劉繼文廵倉御史楊家相各題請糧船抵灣交割剝船運石土二壩糜費太多奸多端要行照先年舊例責令淺剝二船俱抵通壩考據甚真户部復奉欽依通行欽遵訖續該河道侍郎萬恭題稱糧船到灣仍於里二泗官民船剝赴京通倉免其頂壩擠塞隨經户部查議得糧船擠塞不在抵壩而起於大通橋之阻滯故橋運若速自可流行等因覆欽依仍令淺剝二船俱抵通壩遵行五年矣公議稱便然前後題覆仍舊抵壩者豈專為扣省脚價官旗人等駕言必欲抵灣者豈直為抵壩辛苦盖運官許帶私貨雖限以四十石往往倍於此載放船底灣中商賈雲集四散交易倍取其直通州實非轉發之地此其不便者一京軍毎嵗通州支米六次總計一百二十餘萬石雖人只一石惜費脚價多賤售於灣中勢豪棍徒年年囤積以待運家買以挿和其好米沿途盜賣侵欺無算若通州則部官宻邇奸計即發此其不便者二且灣中一應人等喜運家貯貨覔利近失其望此其不便者三横議扇動全在於此今若必遂其計竊恐糧運蚤到各帮湧集通計淺船近萬每船装糧約計五六百石共糧有三百五六十萬剝船目下添至八百隻加以損壊將半假令盡數起剝每剝船止容百石有餘須再造剝船三千再費脚價數萬勢或不能故先年强攔商民船隻起剝因致怨聲盈河今未盡免此其不可者一見在剝船八百若無著落皆責之武清縣富户領駕年費修船灰艌民苦不堪往往告困乃又益之一縣之民必將逃徙此其不可者二萬一天雨水漲起剝不前漂流難免如隆慶年間壊船四十二隻强半在張家灣迤南豈盡抵壩之故乃運家借此為言尤訛之甚此其不可者三灣南至壩迂曲止二十里即掯勒再四若船由浙江逺者三四千里近者二三千里或阻隔於江河或淺澁於閘壩亦將要剝船以接運乎經數千里而來靳二十里而止其情不待辯也故抵壩者舊例也嘉靖中年以前行之也其法約而善不抵壩者新議也嘉靖中年以後變之也其法狥而不善今乃以新議為舊例誤矣


  春明夢餘錄卷三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録卷三十八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戸部四
  寶泉局
  寶泉局在皇城東北國初錢法專屬工部寶源局自天啓二年始設戸部錢局以右侍郎督理之名錢法堂加爐製造以濟軍興
  戸部尚書侯恂條陳鼔鑄事宜
  一議興鑄利古寶龜而貨貝後世易之以金幣然自太昊髙陽以來則已有錢矣虞夏之際幣為三品曰黄曰白曰赤兼龜貝行之不純用錢管子亦云先王以珠玉為上幣黄金為中幣刀布為下幣所以守財物御人事而平天下也故命之曰衡謂之衡者將以行輕重之術使一髙一下乃可權制利門悉歸於上也秦兼天下幣二等黄金為上幣銅錢為下幣而珠玉龜貝銀錫之屬為器飾寶藏不為幣漢自建元以後即山鑄錢而又用白鹿皮為幣造銀錫為白金有三品未幾皆廢唐於銅錢外有飛錢宋以鐵錢與銅錢兼行又倣飛錢為交子為關子始以楮為錢南宋造㑹子有大鈔小鈔之别凡十等又謂之錢引亦謂之關㑹實一而已元造交鈔以鈔一貫權銅錢千文無何物價騰踴逾十倍積鈔不售國用大詘明興右鈔抑錢旋令錢鈔兼行禁民間不得以金銀貨物交易違者治罪告發者即以其物給賞若有以金銀易鈔者聽一百文以下止用銅錢永樂中以鈔法圯而峻金銀錢物貿易之誅然究之鈔易昏爛收換艱難制雖設而法不行今天下自京師達四方無慮皆用白銀乃國家經賦專以收花文銀為主而銀遂踞其極重之勢一切中外公私咸取給焉民用不贍而國安得不貧幸賴稍稍用錢耳安得不亟行鼔鑄以救其乏乎夫錢出於銅銅不鑄錢則銅而已鑄之為錢而可以前民用則是盡天下之銅皆已變而為銀也利孰大焉以錢濟銀之窮而又用錢殺銀之勢使錢廣布民間則可陰歛銀以歸之上於是用銀為母錢為子而因以行其髙下之術昔先臣邱濬欲倣古三幣之法寶鈔銅錢通行上下而一權之以銀夫鈔恐難行矣舍鈔言錢可也一議遏銅流自三品之貢興而黄白赤金世為天下幣漢而後佛老象教盛行於域中寺若觀糜黄金者億億計而天下刻鏤織作錘冶為冠服衣履什物者又不可勝原故黄金日銷而赤金乃大行已亦漸貴固其理也夫有利之源有利之權利源之消長在天地利權之操縱在人主昔之善議鑄者無若漢二賈山之言曰民不應與主同柄誼之言曰銅畢歸於上則博禍可除而七福可致今天下姦民私鑄陰持主柄以厲公錢果如誼言上收銅勿令布下民安所得銅而私鑄之故收銅之說持柄息奸之要術也劉秩曰鑄錢之用不贍者在乎銅貴銅貴之由在乎採用者衆耳夫銅以為兵則不如鐵以為器則不如漆禁之無害使銅無所用則銅益賤則錢之用給矣又銅不布下則盜鑄者無因而鑄則公錢不破公錢不破則人不犯死刑錢又日增末復利矣斯言可謂曲盡自漢先主取帳鈎銅鑄錢以充國用唐大歴中嚴天下用銅器之禁貞元九年張滂奏請國家錢少損失多門興販之徒潛將銅錢一千為銅六斤造做物器則斤直六百餘有利既厚鎖鑄遂多江淮之間錢實滋耗伏請除鑄鏡外一切禁斷如有鎖錢為銅者以盜鑄錢罪論宋朝鑄錢比前代最多銅禁最嚴大抵國計仰給於此自熙寧間王安石一變其法而國用日耗聖祖始定天下令軍民惟鑄鑑及軍器又禪門鐘磬鐃鈸得用銅此外并收之官有私藏者禁嘉靖六年題准但有銷鎔舊錢及今制錢造作銅像銅器等項比盜鑄律科斷隆慶元年部議軍民之家但有廢銅願賣者聽赴所在有司易錢易銀照舊給價宜申明前例嚴藏銅之禁行收銅之法民間私藏銅器及造作銅像銅器被告發者比盜鑄律罪無赦市有鬻銅器者罪亦如之官收民銅給銀若錢視銅之直如有爐座處所於存留錢糧内動支其銅即以充鑄如無爐座處所於起解錢糧内動支准將銅估抵解京夫民以無用之銅易有用之鏹其何苦而不輸之於官官可藉為續鑄之資而無費於公帑之金又何憚而不收之民况銅藏於民銅祗銅耳而私藏有罪銅一入官銅盡錢也而國家日富聖主所以獨持大柄而利天下者無出於此
  一議省鑄局錢以銅鉛參雜而成而銅鉛各有産處搬運重難是以歴代多即坑冶附近之所置監鑄錢唐有八監宋有三十六監惟永平者最久永通者為最多然至熙寧歲輸六百萬貫則幾不可繼矣夫天子藏富於山川冶鑄太煩則民力耗竭漢武帝時專令上林三官鼔鑄而天下非三官錢不得行諸郡國前所鑄錢皆廢銷之輸其銅三官誠見利源所在不得不謹節其流耳國初置寶源局於應天府已令天下藩司各制貨泉局又更名為寶泉局其後罷置不一嘉靖以來止令兩京鑄造萬歴四年通行天下一體開鑄至十年奉詔停止天啓元年以遼餉匱乏增置户部寶泉局無何又令各省直藩司開爐鼔鑄每年坐定鑄息共八十二萬兩徒存虛額無一踐者諸局爐亦相繼報罷止存湖廣陜西四川雲南密雲宣大遼東數處而已崇禎二年奉㫖利權本自上操舊制只兩京鑄錢嗣因軍興煩費遼東宣大奏請權宜近乃紛紛開鑄致私錢殽雜反自外來紊制病國大非法紀著查出通行禁止維時户部以秦楚蜀滇四省係銅斤出産地方就便鼔鑄稱便未議概停後江西復以開局請至如南京兵部操江及應天府亦各紛紛鑄錢然皆自鑄自用又大小輕重不一其制於是滯鏹愈多銅鉛愈窘不獨戸部不得其尺寸之用而寶泉局亦已成眢井矣每見議錢法者皆係廣鑄局為言而乃惓惓欲議省者誠見爐座䌓興銅産有限惟局省則銅源裕而錢制一則弊絶較諸廣局之利虛實得失孰多也不然昔之鑄局不為不廣矣而不效何哉
  一議禁私販昔唐陸䞇之論錢法也以為宜廣即山殖貨之功峻用銅為器之禁二䇿並行不可偏廢也今或離銅場頗遠則其勢不得不出於買乃私販之禁有不可不與銅器俱嚴者夫一處之銅而止供一處之用則價平矣一處之銅而供數十處之用則銅價踴矣以今銅之流行遍天下皆是召買嗇於公家歛藏溢於私室人人吳鄧處處罏䍋銅産幾何能不騰躍而况於官買與私買爭其數不敵何者官價估有定例其價必平私買乘隙暗投其價多侈官買或有别費而給發不無稍緩私買並無破冐而交兌畧不踰時市井嗜利誰肯捨此就彼其流之弊必至銅盡歸於私鑄而官買束手矣考嘉靖三十四年嚴禁商賈人等不許私販銅錫以致價值騰踴謂宜著為厲禁凡徃産銅産鉛處所收買銅鉛必告投本處官司給有批文方許運發經過闗津驗批免稅除兩京及滇蜀秦楚四省聽商人從便徃賣報官收買如驗無批文及䦨出他省致被覺獲即比依盜掘銅錫律人論罪貨沒官至若私鑄闗頭尤在於㸃造蓋鑄錢之銅必將紅銅配鉛㸃造成黄而後可鑄請飭天下凡有私設㸃爐者罪即比於私鑄知而不舉即與連坐庶幾私鑄可絶而官買乃可繼也
  一議垂定制周太公立九府圜法錢圜函方至今仍之而輕重無常代有變革秦錢如周重十二銖漢興變為莢錢重二銖已變為八銖又變為四銖其重赤仄以一當五而得中者惟元狩之五銖降而蜀之直百而吳之當千則愈變而愈重晉之四文沈錢宋之菜子荇葉甚而為鵝眼綖環則變而愈輕而得中者惟武德之開元通寶從來美錢制者皆以二錢之式並言而其重實未始相類也謹按古權法十黍為絫十絫為銖八銖為錙二十四錙為兩今開元通寶其錢徑八分重止二銖四絫則比五銖錢為輕二銖六絫矣故五銖錢二文而重一兩開元必積十文而重一兩洪武初敕户部及各行省鑄錢大小凡五等當十錢重一兩當五當三當二重皆如其當之數小錢重一錢葢即開元舊法至嘉靖六年始令兩京工部鑄造制錢每文重一錢三分崇禎元年從錢法侍郎孫居相議改為一錢二分五厘雖視開元錢稍重而較之漢五銖尚輕然體質堅厚又磨鎔莫施輕重得宜人情便之至其鑄法每錢一文必令用黄銅二錢剉磨之餘只存一錢二分五厘如此然後可以革減銅多鑄之弊葢局中每有減銅多鑄而創為補秤之說以塗耳目者實明許商匠之私鑄而隂收其利今若著為定數按月按期必令報完俾貪吏無所容其通同而奸商奸匠無所容其隱屏亦即簡御煩之術也其收錢每五千文為一錠上用行牌寫爐頭匠頭及細錢人姓名各堆一處聽督鑄官照爐抽驗遇有漏風缺邊縮字等様細錢人重責錢輕色淡者責匠頭沙眼多者責翻沙匠邊粗糙者責滚剉匠磨不亮者責磨洗匠灰不淨者責刷灰匠選退錢搥碎回火如犯前弊多者責爐頭仍發看錢人挑選通同容隱看錢人重責如是則錢制既精殽雜自難若當五當十等錢鎔造似易工本較省然私鑄者競為捷趨識微者謂非久道不鑄可也
  一議重制錢錢法之弊由於盜鑄者多盜鑄非薄劣則無所得贏徃徃摩官錢取鎔而殽之以鉛錫於是減輕其價以與制錢雁行於是市井愚民惶惑莫知適從奸商當舖因而為奸每於通衢關隘倡言某錢盛行某錢不行轉相煽㺯既貴賣其所積以圖目前之利又賤收其所棄以圖他日之利時而私錢得與官錢並價此其所積者多而欲出也時而私錢二三文折官錢一文此其所收者少而欲入也若軰操其利權錢法受其壅滯豈可無整齊之術聽奸錢日生而莫之禁乎今有捷法於此大凡盜鑄者每鑄新錢而不鑄舊錢蓋舊則真偽難欺而新則耳目易請敕天下除雜年號錢難以畫一惟崇禎通寶體製色澤務取相同每錢一文重一錢二分五厘如有輕重不合式者即係盜鑄推究所由真犯匠人依天啓三年令擬斬無赦其知情買使及販賣行使者查照律從重問擬令下限三月内計民間將前所收買私鑄錢自行首出倒換依嘉靖六年例照銅價給與價銀免其私販之罪敢隱藏不出首者事發比照私鑄銅錢為從者律問罪收過私錢即與銷化為銅以俟改鑄如是則於官法獲全而於民情不厲其下令於流水無疑矣若夫前代古錢及歴朝舊錢流通已久方俗所便不必禁斷官民出納惟崇禎通寶不許留難而其他雜錢第聽民間轉輸自便官不許收一文天下曉然見雜錢與制錢貴賤不敵積漸以徃勢必棄雜錢不用如願赴官倒換亦准為照銅價收買而後一王無偶之利柄於是可全收也一議計本息泉局之錢發太倉作官俸者十之三發邊鎮充月餉者十之七原奉聖諭定六十五文估銀一錢今已習而安之矣請依此數以權鼔鑄之夲息可乎謹按銅礦産於石山之中鋼鑽打入每得鑛一百斤用木炭一百斤將鑛燒煉一火成銅鑬二火成黒銅三火成紅銅每鑛百斤上者燒銅十五斤次者十二十一不等其用錘手並燒爐匠共二十名每日給工食共銀八錢用造飯運水夫二名每日給工食六分用幇扯提礦小夫四名每日給工食一錢二分用鋼鑽三十根每根鋼三斤日費一斤約銀一錢以上共費銀一兩二錢約得銅鑛二百斤而又用木炭一百六七十斤約價四錢三火成紅銅三十斤則共前項費銀一兩五錢是每斤費本只五六分耳復用窩鉛㸃化之則為四火黃銅計窩鉛每斤價銀不過三四分據今見行配鑄則例每紅銅五十七斤入窩鉛四十三斤作黃銅一百斤益以搬載之費每斤量估一分大約黃銅一斤所費至七八分而止若夫市銅鑄錢原無甚利據京局舊例紅銅價不出一錢四分黃銅不出一錢窩鉛不出七分後漸騰踴部議以紅銅㸃化成黃既失本質易於攙和遂革黄銅不用但買紅銅與窩鉛如今法配塔定價紅銅每斤一錢四分三厘窩鉛毎斤七分七厘計配成黃銅一百斤該價銀十二兩給爐頭鼓鑄應交錢一萬一千一百一十一文其行使以錢六百五十文估銀一兩計共估銀一十七兩零九分四厘除該給各項匠役煤礶米菜工價二千二百九十五文估銀二兩五錢三分二厘零并除銅本外實存息銀一兩五錢六分一厘零計僅浮本銀十分之一耳近據陜覀撫臣練國事疏報自天啓二年開鑄起至崇禎四年止計十年間只動過本銀一萬二千四百餘兩陸續獲息銀十一萬七千八十兩零則所得幾與本銀相凖又查南部錢厰所得加五有竒葢銅鉛出産輳集地方獲息原自不貲今秦楚蜀滇四局見在議開姑未預畫成數但令其自行認報即最少亦當以加五為率滇蜀楚三省則取其息以解京充作新餉按季交納秦中之息專留該省充餉以抵京運可也乃議者多謂萬歴中曾以錢五十五文作銀一錢亦自通行無滯以為母既處貴子不應處賤欲於六十五文之内稍縮其數行之而獨慮取利頗奢則盜鑄者將如雲而起自古論錢法多矣惟孔覬不惜銅不愛工二語為不可易政以本多費巨縱復私營初無厚潤應自息心無俟嚴刑廣設耳先臣譚綸有言鑄錢之費與銀相當似於朝廷無利然歲鑄錢一萬金則國家增一萬金之錢流布海内鑄錢愈多則增銀亦愈多是藏富之術也
  一議權出納幣有出有入流而不息故曰泉府若上自為壅而求下之疏即日肆人於市無為也漢律人出一算算百二十錢則民賦以之矣館陶主為其子求郎不許賞錢千萬則恩賚以之矣隆慮主以錢千萬為其子贖死則罰鍰以之矣又募豪民入粟縣官而内錢於都内則開納以之矣諸胡降者贍以少府禁錢及時出内庫錢賜軍士則餉賞皆以之矣今有司承行錢之令出則無慮不普發於民而納則不肻收一文是自賤之也自賤之而欲人貴之其勢焉得民愚相煽閉暱觀望每至聚市而譁而錢遂不可行矣夫解京之入濟邉之出其有待於銀也似也以其為物輕微易藏可以多致也錢固重質而若各項存留為地方用者即以錢出入焉誰曰不可誠令郡縣於存留銀内只徵其半入錢即贖金亦兼輸之自大吏監司而下倣在京文武官常禄例以錢充俸薪其師生廪餼驛站兵糧各役工食及公費供億之類但不闗起解者悉取給於錢而遺下不發之銀即可盡行解京則所得錢息即在乎其中行之十年而天下之銀盡輦而歸之於京師矣况乎錢下而不上則其權在市井上而下下而上則其權在朝廷誠實其貴賤用歛散之法以在官者為母在民者為子當其賤則存留錢糧盡行收錢而賤者可貴當其貴則各項關給盡行錢而貴者可賤葢錢太賤則病官太貴則病民故用此法以均之管子所謂使之一髙一下不得有調賈誼所謂輕則以術歛之重則以術散之以調盈虚以收竒羡皆此意也然有司之不肻為此者有兩端焉或以貪或以朦凡銀之出納有耗有羡而錢則一文不過一文已耳利無所漁必故為齟齬以破壞之其自飽者貪也其中於胥役之口者朦也崇禎八年給事中王家彦疏初設錢局原為藉錢息濟軍興惟天啓二三年督臣李宗延陳于廷相繼受事用過銅夲二十萬九千五十四兩獲息十二萬八千六百六兩八錢零四年舊督臣鄭三俊用過銅本銀一十四萬三千四百四十一兩四錢獲息一十二萬八千九百三十二兩計得利七分八分不等為十餘年來跫然足音矣夫鼔鑄化銅為銀非無利也利歸之胥役爐匠與官而上不得受也查長安内外與法錢雁行於市者皆私鑄也而私鑄之難詰莫過局之爐頭官匠此軰或隱屏兩部或朋合諸夥冊上莫辨其名或埋銅窖中或遞錢出局夜間莫識其氣私鑄不已繼必夾鑄私鑄則乘官司之不覺至夾鑄則每爐加銅數十觔官實與匠分此盛於南厰而北亦然廉其人而用之而後弊乃可得而釐也然得人矣不久任以專責成可乎夫爐匠諸役皆老於其局長子孫於其中以一年報滿汲汲欲去之人而御長子孫之役欲責其爬梳無遺挽中滿之利以盡歸於上其數必不勝也至於屏局舍約爐座以便省試削人數核出入嚴干掫以防夾十日一領銅五日一交錢爐如流水以使之上無旁及所謂需其人而後行者也得人久任其於鼔鑄之道思過半矣
  崇禎十六年十月二十六日内閣錢法揭帖適發下匣封内一件奉御批疏通錢法本為便民已有諭㫖前先生每曾議買收作銅良是近聞低錢甚多著司鑰庫及五城親行收買不許驚擾如有胥役故違需索害民的必殺無赦該城動用房號銀兩該庫動用新錢隨收隨碎類解該局鼔鑄將收過數目一月一回奏仍以收錢多寡為諸御史殿最先生每商酌可否擬㫖來行欽此竊惟鼔鑄一事既可足國兼以便民茍為民所共趨則於國自無不足恭誦御劄收買低錢嚴禁擾害德意周密具得王政理財之本大約低錢不許流行則其勢必賤而又以房號銀及新錢收之則在民亦不甚虧民既安官復不擾視古之嚴禁荇葉鵝眼至重刑不能止者功相萬也而私販無大利則私鑄亦不禁而自止矣惟是低錢多夾鉛沙鎔化不免銷蝕而新錢因此遂同泉布之流為利實大且聞價亦甚廉苐准市價稱提似亦不甚懸絶也惟在鑄局開使新錢接續不匱而已
  又十一月十七日揭適奉御批屢有㫖疏通錢法本欲足國便民近聞賤濫愈甚小民反成苦累皆由經管官通未遵行姑免察究再行申飭將一切低假薄小之錢概禁行使五城御史仍遵旨收買勒限十日内一奏其京城所有錢桌錢市著厰衛五城衙門嚴行禁飭廵緝仍將獲過起數一月一奏先生每商酌擬㫖來行欽此竊惟低錢不盡則制錢不行而禁誡不嚴則低錢亦未遽盡恭讀聖諭深得窮源制流之法謹即祗遵恭謄酌擬進呈昨憲臣李邦華謂收之尚苦無本臣等竊謂各官捐資助鑄宜悉令收買低錢解庫立行舂碎則不煩嚴禁而低錢可旦夕盡除臣等即將助鑄原價先行收買外并於諭稿拈出以便遵行伏聖裁原奉批摺尊藏閣中謹題
  錢法
  國初禁金銀不得交易百文以上用鈔百文以下用錢法至善也自汚吏不便於行鈔故鈔法日廢而民間有換易之苦水火之苦故亦不甚便有收課者漸改鈔而為銀收者為銀則用者愈阻遂為一貫之鈔法值銀一兩者而僅折銀三二釐不等商課日虧官禄日薄而祖宗之良法盡矣夫金銀者産於地人得而私之鈔者製於官惟上得而增損之以天下之主筦天下之命道至順也然大寶不可以獨擅重利不可以獨居故以國初之法令而終不能得之於天下故可知也然唐宋之際天下多事甚於本朝而猶不至甚貧者以行錢法耳銅之産多於金銀而錢之法上猶得筦其權權在則利存焉今錢法非不行而行錢之地天下十不及二私錢之廣百倍於官官非不知鼔鑄之利而苦於銅之不繼不知銅之匱一匱於器飾再匱於私鑄耳今縣官雖議加鑄而涓滴不足濟愚以舉一政而可措天下於富者錢法是也今言加鑄者莫利於南京試以南京之法凖之每爐七人盡七人一日之力可得錢萬文每千錢為銅九觔觔價八分共為價七兩二錢人給工銀五分爐給炭價二錢共費七兩七錢五分而可得錢萬文如國初之制每千文值銀一兩則是一爐之鑄日得利二兩二錢五分也如國初之制每布政司各開寶源局大約兩都之局可置千爐藩司之局截補之間不減五百則是舉天下之大而可共得一萬三千五百爐也每爐歲鑄百日即可得錢一千三百五十萬緡度其餘利值銀三百三萬八千五百兩宋時二十六監永通一監歲鑄八十萬緡他可知矣銅之值不等以南之賤補北之貴召商責辦所去不遠茍非官商而擅易銅者殺無赦銅非一種俱可兼鑄故唐宋之制禁不得他用至王安石鑄鐵錢弛其禁而錢法遂壞今當修復此法命見用器飾自鏡金樂器古代鼎彜外俱勒上之於官每淨銅一觔給錢一百二十文有故匿者沒其家以半賞告者所收之銅加之鉛藥所費尚不及八分而民間除鏡金樂器聽錢局帶造市易餘以錫鐵代之無所不便品官之應用銅者亦量為改易銅屋銅像更屬不經先銷之以為民望有私鑄者朝報夕誅沒家賞告亦如匿銅其錢之式如邱文莊之議改而為篆尤可一新耳目其錢之名當改為大明通寶使萬世行之而無新舊之阻天下舊錢使上之於官古錢計如銅之價私錢銷淨而計之本朝之錢以十易五萬歴之錢以十易八京師錢貴之地稍為通融則改銷之間亦不加費收徵之法盡棄銀不用民不得不易錢以應上則民間交易不必盡禁金銀而錢自不得不行錢行之後漸如國初鑄當三當五十者以便賫發一以銅之輕重凖當之多寡而工價猶可稍省焉此法一立則有司不得加火耗貪吏不得資滿載猾胥巨冦俱難為奸成色不分三尺難欺一舉百利莫此為甚惟轉運之間稍須人力然費小利大古行而無害昔宋末兵興歲加民錢七千二百萬緡茍求七千二百萬之銀則今京庫十八年之供也雖吮血敲髓何以得之唐宋所以不貧之故可以得矣故曰舉一政而可以措天下於富者此也
  前代生財之法較之今日尚缺一大政焉錢法是已錢者泉也如水之行地中不可一日廢者從成周兩漢唐宋以來見之史籍一一可覩未有用銀廢錢如今日之甚者也而用錢之多鑄錢之盛也尤莫如宋故宋太祖欲積錢至五百萬贖山後諸郡於遼又宋之饒處江寧等處皆其鼓鑄之地今各處有發地得窖錢者其餘書史所嘗言幾百萬無慮鉅萬累鉅萬之說率多以錢計今去宋不遠故所用錢多宋之物夫用錢則民生日裕鑄錢則國計益饒惟人主得為之故又曰錢者權也此經國足用之大政奈何廢而不舉昔漢文帝之寵鄧通也曰吾能富之賜以蜀山之銅而鄧氏之錢滿天下吳王濞擅鑄山之利而輙稱兵漢廷與之抗夫以竊一日之權尚足以得民而抗漢况以萬乘而自振其權可勝用哉今之為計者謂錢法之難有二一曰利不酬本然計本利於出入民間之筭非天府之筭也夫天府之筭以山海之産為材以億兆之力為工以修潔英達之士為役果何本而何利哉誠將天下産銅之處贖軍徒以下之罪而定其則以收銅於西山産煤之窯以法司有罪之人而准其罪以納炭其運銅則通水路者附以官民之舟如臨清帶磚之例通陸路者資以驛遞之力而給之官庫之錢其運炭則出官庫之錢或官運或召買於人工取之見役而足則又不煩銀兩而可辦也其二曰民不願行強之恐厲民然累朝行之至稱為錢神嘉靖萬歴以前五六百文而值一兩也葢錢比鈔異於小民無不利也獨所不便者姦豪爾一曰盜不便一曰官為姦弊不便一曰商賈持挾不便一曰豪家葢藏不便此數不便者於小民無與也且朝廷施恩澤自無告始行法令自貴近始豈惟貴近自朝廷始可也凡追抵贖者除折穀外而責之以納錢上事例者除二分納銀外一分以納錢存留户口則兼收錢穀商稅課程則純用收錢此謂自朝廷始又因而賜予之費宗室之禄百官之俸則銀錢兼支又因而驛遞應付僱夫僱馬則惟錢是用又因而軍旅之餉則分其主客量其遠近或以代布花或以充折色此謂自貴近始矣此數者有出有入而民間無底滯之患輕歛輕而官府有餘積之藏著之以必行之令遲之以歲月之效久之而本末兼利公私循環天下之青銅俱化為白鏹矣昔永樂中下令有以金銀貨物交易者輙沒給告者然不徒責之下也又令各處稅糧課程贓罰俱准折收此固血脉流通之意所謂泉也而法以佐之所謂權也
  寶鈔局
  寶鈔局始於洪武八年永樂仍建局於北京後廢造鈔之法用桑穰為料其制方髙一尺濶六寸許以青色為質外為龍紋花欄横題其額曰大明通行寶鈔内上兩傍復為篆文八字曰大明寶鈔天下通行中圖鈔貫狀十串則為一貫其下曰户部奏准印造大明寶鈔與銅錢通行使用偽造者斬告捕者賞銀二百五十兩仍給犯人財産若五百文則畫鈔文為五串餘如其制而遞減之每鈔一貫折銅錢一千文銀一兩其餘以是為差其等凡六曰一貫五百文四百文三百文二百文一百文每鈔四貫易金一兩禁民間不得以金銀物貨交易違者治罪告發者就以其物給賞若有以金銀易鈔者聽凡商稅課錢鈔兼收錢十之三鈔十之七一百文以下則止用銅錢按明初有銀禁恐其或閡錢鈔也而錢之用不出於閩廣宣德正統以後錢始用於西北自天順成化以來鈔之用益微漢武帝制皮幣唐憲宗時令商賈委錢諸路進奉院以輕裝趨四方合劵乃取之號飛錢然猶錢與劵為二也張詠鎮蜀以鐵錢重不便貿易設質劑之法一交一緡以三年為一界而換之謂之交子後官為置造謂之交子務後用交子㑹子㑹價愈低賈似道改名關子而益不可行金人循交子法置交鈔自一貫至十貫五等謂之大錢自一百至七百五等謂之小錢以七年為限納舊易新元世祖造中統交鈔以銀為率名曰銀鈔一貫文省准錢一千文值銀一兩故五十貫為一錠葢是銀五十兩也後造至元鈔大行以一當五名曰金鈔子至至正中中統以廢改造至正印造中統交鈔名曰新鈔二貫准舊鈔十貫以至料鈔十錠易斗粟不得洪武循元制寶鈔立法甚嚴令官民通用欲其流行甚於刀泉後竟壅格不行但以供頒賜虚名耳不但不可易斗粟也
  元主呼必賚以錢與鈔問劉秉忠秉忠曰楮用於隂錢用於陽沙漠為隂華夏為陽國家起沙漠而臨中夏宜用楮幣不然四海不靖是以終元之世止行鈔法而不鑄錢及至正間托克托為相立寶泉提舉司鑄至正錢而天下遂亂即今民間古錢並無勝國年號自可見矣明太祖雖嘗以科場落卷打造寶鈔然二百年來惟錢行而鈔不甚行秉忠之言益驗矣
  明之貧貧於鈔不行而折價葢鈔所值已天淵矣如洪武二十四年令揚州府泰州竈户照台温處三府例支食官鹽折納鈔貫每引二百斤米四石每一石折鈔二貫五百文此與原頒令每鈔一貫值銀一兩已不同矣至嘉靖六年詔各處赴運京庫户口鹽鈔今後每鈔一貫折銀一釐一毫四絲三忽如此則每米一石者止值銀二釐七毫矣國課焉得不大損耶
  崇禎十六年行鈔法紀桐城生員蔣臣言鈔法可行且云歲造三千萬貫一貫直一金歲可得金三千萬兩而户部侍郎王鰲永尃管錢鈔亦以鈔為必可行且言初年造三千萬貫可代加二千餘萬以蠲窮民此後歲造五千萬貫可得五千萬金所入既多將金與土同價除免加外每省直發百萬貫分給地方各官以佐養亷之需其言甚美然實不可行也上特設内寶鈔局晝夜督造募商發賣而一貫擬鬻一金無肻應者鰲永請每貫蠲三分止鬻九錢七分京商騷然紬縀各舖皆卷篋而去内閣言民雖愚誰肻以一金買一張紙上曰髙皇帝時如何偏行得内閣對高皇帝似亦以神道設教當時只賞賜及折俸用鈔其餘兵餉亦不曾用也上曰只要法嚴閣臣對徒法亦難行因言民窮困已極且宜安靜其語頗多然上已决意行之及内寶鈔局言造鈔宜用桑穰二百萬斤舊例採取北直山東河南浙江諸處分遣各璫催督内浙江杭嘉湖三府桑穰價銀户部請以北新關稅銀二萬抵之閣臣擬㫖採取擾累且關稅例當解京不准留又五城御史言鈔匠除現在五百人外尚欠二千五百人各城勾攝多未學習議於畿内八府州縣多方勾解閣臣亦擬不許上不懌俱發改票
  崇禎十六年九月十五日閣臣議鈔揭帖竊惟古者以錢代金宋末以鈔代錢鈔法誠行為利甚大而鈔虚錢實頗有不同蔣臣以宋之交子㑹子謂之錢引即今民間㑹票是也然宋時自一貫至十貫凡五等曰大鈔一百至七百凡五等曰小鈔元時以十計者四等以百計者三等以貫計者二等非不多方廣布而亦不能久惟聖祖製法甚精立法甚嚴當時軍國賞賜諸費皆取給焉而後始漸輕也伏讀御批務要有益軍國可行可久又於部議推行一疑宜加嚴明臣等竊見㑹典及例律所載鈔法似已詳盡總以嚴偽造禁阻壞立界法信倒換為主至有司之貪羡抑勒撫按三尺自在耳惟今當久廢之後驟欲督之行使恐愚民不可慮始徒法亦難自行聖諭所謂如何通行如何更換業已洞悉其端委矣蔣臣持論雖堅臣等實未見其必然之效倘萬不得已或且試之京師於凡百官俸廪軍匠月糧以鈔兼行俾民間有鈔可用而一切賦稅課程贓罰納鈔悉與收受俾知有用鈔之利俟上下通行耳目相習而後推之天下或亦變通宜民之一道乎容臣等約計臣并蔣臣到閣詳細商確聽其自行回奏外謹先擬票呈進未知當否伏聖裁
  崇禎十七年正月二十七日閣臣蔣德璟回奏行鈔揭適發下二本改票一為户部坐㑹關稅事内言浙江解造鈔桑穰夾紙動支關稅二萬金一為各城御史鈔匠城役無多事内言五城解到鈔匠並未學習及人數不足議於在外州縣多方勾解二千五百人各事情臣敢不祗遵另擬惟是造鈔一事原係祖制當此三空四盡之時而能化紙穰為金錢且歲得數千萬之入其利甚大果如所言即一時勞費亦不足惜而近來中外攢眉動稱窒礙細酌情勢頗費經營如造鈔必須工匠而匠則多未學習計正匠一千名每月米一石銀三兩僱工一千五百名每名月銀三兩三錢計每月費米千石銀七千九百五十兩措處甚難又五城人數既少若於在外地方廣購一番勾攝擾累必多聞内寶鈔司原有鈔匠五百似宜照舊造使俟推行有緒以漸議之至桑穰一事則猶有可商者國初令農家凡有田五畝栽桑麻各半畝又令鳯滁等處每户種桑二百株又令天下多栽桑棗每里初年二百株三年六百株違者罰有差故其時桑多而穰亦多今自賊寇殘破之後畿内及山東河南幾無桑矣杭嘉湖三府雖宜桑地而水旱時告賦歛䌓興農桑之家愁苦尤甚驟責以桑穰四十萬斤恐盡括之亦不能彀而其害將有不勝言者至於作房工料之費及民情惶惑之狀臣尚未敢盡陳誠恐害多利少異日得不償失以為宵旰憂則臣之罪更大矣臣初疑其難行亦未詳計至此或俟安民靖亂之後人心大定漸次講求庶有濟乎臣聞見既眞不敢隱飾不言謹因發下改票昧死附致芻蕘原票未敢擅改伏乞聖慈裁鑒施行御史白抱一疏竊惟今天下處處用兵處處需餉則生財為今日第一義皇上慮地方殘苦閭閻匱竭特下製鈔之令以濟時事之艱其慮非不周而意非不善大小臣工自當遵行惟謹何敢復生異議然臣揆度時勢實有難以驟舉敢備為我皇上陳之從來鈔法與錢相副而行今出銅地方如兩廣山陜河南等處見遭宼患則銅鉛勢不能辦雲貴諸處道路梗阻即有銅亦無路可達銅既不足則鼔鑄萬萬不能充溢鼔鑄窮則錢且不能遍布域中而單單以易浥爛之楮幣令通行無滯誰其信之此其不可行者一且鈔完必頒之州縣令小民輸銀自領然後或交易或納稅始可上下流通竊思小民納銀買鈔又復輸鈔作銀吏胥勒索轉折之間不無虧折彼以銀輸官何等直㨗小民不思為便㨗肻樂此轉折乎此其不可行者二且奉行之際有司賢者上體國法下順民情委曲調停猶不為害如遇不肖借口功令以威驅民強其所難小民既不甘受必生忿怒激而成變為害不小此其不可行者三且祖宗朝雖云製鈔然行之未久今二百餘年百姓止知銀錢為重蓄貯行使皆是此物一旦易鈔而與銀錢並重在皇上曰遵祖制在愚民曰剏非常非常之原黎民懼焉此其不可行者四至於皇上製鈔原欲遍行天下始少獲微息今南北俱大宼盤踞則行鈔地方亦似無幾鈔既不能遍及利息似亦覺少當此庫藏匱竭之際先費二三十萬金錢造此不能通行之鈔未收難必之利先費見在之金何若留此金錢濟目前急需之為得計乎此其不可行者五且生財之道前人無處不經筭盡使此鈔可垂諸永久前人必有先得我心者何至今日始議舉行也臣豈不知計臣為國苦心皇上生財睿慮臣揆度時勢實實見其難以驟行如此伏祈皇上勅部與司臣蔣臣從長再議暫停目前俟敵宼平息小民豐樂然後舉行未晚也臣愚戅不識忌諱祈聖明鑒宥施行













  春明夢餘録卷三十八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春明夢餘錄>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録卷三十九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禮部一
  禮部在闕東户部之南西向宣德五年建時府部公署皆未營造以典禮之區萬方㑹同有事於此遂首建焉至六年六月成賜宴落之公侯卿貳皆與焉本部尚書擬春官掌天下禮樂祭祀封建朝貢宴享之政今叙辨階秩以贊於天子侍郎為之貳其屬初曰儀部曰祠部曰膳部曰主客部後改為儀制祠祭精膳主客四司俱稱清吏
  儀制掌禮文宗封學校舉貢之事天子卽位天子冠若納后若冊立皇太子若上慈宫徽號若朝賀朝見若大宴饗則舉諸儀辨其名數條上之報可而今於諸司凡傳制開讀表箋學校貢舉文移印章官民服舍皆辨儀式而頒之諸司凡巡狩親征班師䇿勛行賞第禮儀條上凡祥瑞辨其物名類奏大瑞特奏無得請封禪以蕩上心以鄉飲酒禮讀律誥訓禮讓以養老尊高年以䘏貧宣仁政以旌表章勸勵以建言議利病以連坐謫戍禁官邪
  祠祭掌祭饗獻薦天文國䘏廟諱之事辨大祀中祀小祀之等而敬供蠲飭第其牲帛配侑從介差其禮樂凡王國司府衞所州縣祀典神示稽令甲而播之百司督日官歴象而在其徵變日月食起止分而豫移諸司大災異即聞次類聞並乞脩省凡國喪若品官庶人喪皆辨其同姓九族異姓母族妻族親疏之等而為三年期大功小功緦之制傅古喪禮損益頒行之凡謚帝后妃太子太子妃王郡王以字為差次勛戚文武大臣請祭贈謚移諸司覈行能傅公論定議以聞其侍從勤勞死事官品未應謚若藩王貢使得特謚凡帝后愍忌祀於陵輟朝不廢務凡天文地理醫藥卜筮師巫音樂籍其人毋得以術越境興妖妄毋藏䜟緯元象凡僧道三年一度度必通經咒周知冊檢其偽冐而嚴其禁令凡雅樂屬於祠祭太常領之俗樂領於伶人
  主客掌外國朝貢往來宴賜之事凡外藩辨其五年三年比年年至年再至之貢與其貢物貢途貢使豐約遥徑多寡之數王若使至賔待之差其迎送宴勞賞賚室廬帳幕食料之等嗣封者為請使頒冊於其國諸大酋有保塞功者授冊郊封之以信符徴勘合以金敕諭差發以通事譯夷情以開市平交易以折計収畨貨以刑典禁交通凡賜均賞特賞各有差凡役中歲徴其方物有常式
  精膳掌宴饗牲牢酒膳之事凡膳羞珍品酒醴光禄領之㑹其數程其出納凡貤宴辨職官品秩之等凡外藩土官辨下程宴次食料多寡之等凡厨役僉諸民次僉諸王府典膳之久次者凡歲藏氷出氷移所司謹潔之成周盛時以禮持世凡其所以建國而辨方正位體國經野設官分職以為民極者皆謂之禮不徒以祭祀燕享冠婚賓射以為禮也太宰掌建邦之六典以治典為先而禮典僅居其一然其書不謂之治而謂之禮秦漢以來凡其所以為治者皆謂之政特以其所以施於郊廟朝廷學校而有節文儀則者則謂之禮蓋三代以前以禮為治天下之大綱三代以後以禮為治天下之一事古今治效有隆汚之異者以此
  禮制
  夫子遺經皆經諸儒校定獨禮無成書朱子於寧宗四年致仕家居始修禮書名曰儀禮經傳通觧其書大要以儀禮為本分章附疏而以小戴諸義各綴其後其見於他篇及他書可相發明者或附於義其外如弟子職保傅之屬又自别為篇以附其類其目有家禮鄉禮樂禮邦國禮王朝禮喪禮祭禮大傳外傳其大體已具者蓋十七八先是草奏欲乞修三禮曰遭秦滅學禮樂先壞漢晉以來諸儒補輯竟無全書其頗存者三禮而已周官一書固為禮之綱領至其儀法度數則儀禮乃其本經而禮記郊特牲冠義等篇乃其義疏耳前此猶有三禮通禮學究諸科禮雖不行而士猶得以通習而知其説熙寧以來王安石變亂舊制廢罷儀禮而獨存禮記之科棄經任傳遺本宗末其失已甚而博士諸生又不過採其虚文以供應舉至於其間亦有因儀法度數之實而立文者則咸幽㝠而莫知其源一有大議率用耳學臆斷而已若乃樂之為教則又絶無師授律尺短長聲音清濁學士大夫莫有知其説者而不知其為闕也臣昔在山林嘗與一二學者考訂其説欲以儀禮為經而取禮記及諸經史雜書所載有及於禮者皆以附於本經之下具列注疏諸儒之説略有端緖而私家無書檢閲無人抄冩久之未成曾除用學徒分㪚遂不能就而鍾律之制則士友間亦有得其遺意者竊欲更加参考别為一書以補六藝之闕而亦未能具也欲望聖明特詔有司許臣就秘書省關借禮樂諸書自行招致舊日學徒十餘人踏逐空閒官屋數間與之居處令其編類可以興起廢墜埀之永久使士知實學異時可為聖朝制作之助則斯文幸甚㑹去國不及上朱子修禮書時年已六十有八越三年而先生捐舘舍書迄未完門人黄幹楊復補喪祭二禮以成書先儒言後之言禮者不至棄經而任傳違本而逐末頼有此書臨川呉文正澄著三禮考註一書考周官以正六典以大司徒之半補冬官之闕蓋取陳氏俞氏之論也以儀禮為經禮記為傳蓋取朱子之論也其言曰因朱子所分禮章重加倫紀其經後之記依經章次秩序其文不敢割裂一仍其舊附於篇終其十七篇次第並如鄭氏本更不間以他篇須十七篇正經不至雜揉二戴之記中有經篇者離之為逸經禮各有義則經之傳也以戴氏所存兼劉氏所補合之而為傳正經居首逸經次之傳終焉皆别為卷而不相紊而外悉以歸諸戴氏之記朱子所輯及黄氏喪禮楊氏祭禮亦参伍以去其重複名曰朱氏記而與二戴為三凡周公之典其未墜於地者蓋略包舉而無遺造化之運不息則天之所秩未必終古而廢壞有議禮制度考文者出所損所益百世可知也
  朱文公熹居母憂自始死以至祥禫參酌盡變因成喪塟祭禮又推之冠婚以成編曰家禮冠禮則多取司馬氏婚禮則參司馬氏程氏喪禮本司馬氏後又以禮部侍郎高閌益崇之書為最精多採用焉書成一侍子竊之亡去文公没而其書始出自叙曰三代之禮其宫廬器服出入起居之制節皆已不宜於世世之君子有意乎禮或違其本而務其末緩其實而急於文苦其難而不能舉其要也其困於窶貧者尤患其終不能及於禮熹之愚蓋兩病焉是以嘗獨究觀古今之禮少加損益為一家之書其大體之不可變者則以謹名分崇愛敬為之本至其施行之際則又略浮文敷本實以附於孔子從先進之意誠得與同志之士熟講而施行之古脩身齊家之道愼終追逺之心庶猶可得復見而國家崇化導民之意或其有小補云洪武中命儒臣陶安定郊社羣祀禮詹同定四廟祫祭禮李善長定官民喪禮朱升定祭祀齋戒禮崔亮定五祀禮劉基定百官朝㑹禮魏觀定祭祀禮陶凱定軍禮而又令天下郡縣舉高潔博雅之士年四十以上者於是徐一䕫梁寅周子諒胡行簡劉中弼董彛蔡深滕公琰曾魯至京編集大明集禮
  洪武中所著禮書曰國朝禮制曰稽古定制曰國朝制作曰大禮要議曰皇朝禮制曰禮儀定式曰大明禮制曰洪武禮法曰禮制集要曰禮制節文曰太常集禮曰禮書上之郊廟朝廷次之侯王郡邑下之閭巷州黨制度俱備
  洪武五年詔曰朕聞三皇立極導民以時庖厨稼穯衣服始制民居奠焉五帝教以仁義益未備之時宜天下從之民用和睦自周至於漢唐宋增損益周國乃用昌民受時宜家用永康朕皇天后土眷命祖宗之靈統一天下紀元五年朕本草芥失習聖經况摧强附順二十餘年居無寧日乃理道未臻民不見化鄉閭市里尚染舊俗天下大定禮儀風俗可不正與兹條畫事宜再整彛倫恤念孤寡務遵先王之法顧以德薄恩澤未孚下民未説恐貽上天之怒夙夜祇懼若履淵氷咨爾臣庶體予至懷期臻禮義之風永底昇平之治
  崔文敏銑曰禮者理也人心之理協之以同然即百世可通也今王祭無樂大臣無廟仕者不奔祖父母之喪無功緦之假冠婚任俗飲射具文民無定志而濫士異學而莫止伶人道流秉禮司頌齊民下賤踰限犯分雖有洪武禮制而廢莫或行夫國無禮猶水無坊人無禮猶室無基衝嚙圯毁夫焉有極哉禮樂積百年而後興宜詔徴四方明道奥學之儒萃於京師凖以典誥案以三禮參以詩之詠歌孔氏遺言皆比以今法寧要毋繁寧徑毋易裁成明典行之天下埀後世範俗同德一邦其永孚於休矣
  屠康僖勲論三大典疏臣猥以凡庸叨司風紀兹當皇上繼體改元之初正祈天永命之日百度維新萬化攸始首卜郊祀耤田幸學三者夫郊祀所以敬天尊祖祀典之載於經者自虞舜肆類上帝禋六宗望山川徧羣神為命而告也虞書而下莫詳於周禮禮記思文之詩郊祀后稷以配天我將之詩則宗祀文王以配上帝蓋以萬物本乎天人生本乎祖此郊祀而配祖者大報本反始之道也至於以時以樂以牲以器之類各有其義降及秦漢唐宋或郊或不郊或合或不合或祀白帝或祀黒帝其祀不同或三歲一郊或過期不郊其制不一甚者或以求仙而行或以祈嗣而行皆出於道家者流怪誕不經凟亂非禮無復古人報本反始之意矣殊不知天即帝也帝即天也以其形體而言故謂之天以其主宰而言故謂之帝其實非有二也安得有如異端所謂天皇太乙之號哉我聖祖龍興定為天地合祀之禮列聖相承以太祖太宗配享一用古禮参之周制分命羣臣各獻二十四壇其儀文制度至精至備三代而下祀典之正未有如我朝者究其所以宥密緝熙顧諟祗肅此則歴代敬天法祖之大略也耤田者所以重農厚俗考之月令孟春之月天子乃以元日祈穀於上帝乃擇元辰天子親載耒耜措之於参保介之御間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躬耕帝耤天子三推三公五推卿諸侯九推又曰王命布農事命田舍東郊皆修封疆蓋天子耤田千畝収其穀為祭祀之粢盛而必躬為之者以為天下之農民帥先爾天子旣身為之帥先又必命田畯之官以督其耕其重農事如此舜命官曰食哉惟時播厥百穀成王戒農官曰敬爾在公王釐爾成其見於詩有若七月皆言農桑之候其見於書有若無逸具言稼穯之艱厥後漢之文帝詔耕耤田以給宗廟粢盛又親率羣臣農以勸之賜民田租之半景帝親桑以奉宗廟粢盛祭服為天下先自周以迄唐宋莫不以此為務然躬耕耤田者必祀先農我朝歴聖躬祀先農親行耤田禮如古制具有成法誠以民為邦本本固邦寧民之所恃以生者食食之所頼以足者農耳幸學者所以崇儒重道天生孔子實萬代帝王之師文王世子天子視學大昕鼔徴所以警衆也衆至然後天子至乃命有司行事興秩節祭先聖先師蓋學校禮義之所在聖賢道德之所宗萬乘所以親臨之也雖曰以聚賢斂才而寔以崇儒重道也漢明帝初建三雍親行其禮備法物之駕盛清道之儀尊養老饗射禮唐高宗幸國子學親行釋奠太宗召純儒耆德以為學官數臨幸親釋奠命祭酒博士講經賜帛增廣學舍宋太祖太宗數幸國子監詔講易卦堯典説命哲宗詣文宣殿行釋奠禮命祭酒豐稷講尚書無逸之數君者雖非三代庠序學校之比而其所以敬仰休風循古良規者殆亦可取我聖祖首建太學車駕親臨列聖相承率循是道所以勉勵師生者諄切詳備諭以聖人為學之道期以帝王作人之功具載御製五倫等書貽厥孫謀以燕翼子正在陛下今日之舉耳之三事者其禮相因其事至重不考古無以証於今不質問無以探其本伏望皇上念兹三事之大不徒循故事之美觀必求行三事之實意特敕館閣儒臣經筵侍從講求郊禘配享之禮思文我將之詩法三代以上所行之善監秦漢以下所行之失然儀文不備無以合古誠敬不足無以格天必眞知上帝之享享於克誠黍稷之馨不如明德必仁必孝善繼善述則一陟一降在帝左右而感通之妙上帝居歆億萬年之丕基兆於此矣所以耤田者必求古人分井經界之法豳風七月之詩周公無逸之篇我列聖重農之訓必崇節儉以為裕財之本必薄税斂以為足食之原禁游惰則為之者衆省力役則不奪其時正經界不為外戚之所占均田里不為豪户之所侵貴五穀賤金玉務農桑益種樹如此而帥先天下宣其德意作其農功勸相有方貪暴不作則仁心仁聞天下被其澤而勸農之政行矣所以幸學者必尊德樂道以正天下之人心親賢納諫以厚天下之風俗師嚴道尊如學記之所存敬怠吉凶如丹書之所戒如此而帥先學校則人倫明教化興風俗丕變人才彚興矣竊見先儒眞德秀大學衍義一編具載脩齊治平之道依經據史引物連類言天必有徴於人語事而不遺於理善惡必録綱目詳明誠君天下者之律令格例也陛下於經筵講論書史之中常以此書進講仍以别冊置之便殿以備清燕之覽則所以事天重農崇學以隆聖治之禮舉不出於此矣
  宗伯沈鯉議從祀疏臣等裒集衆論較量其間預廷議者共四十一人除註有原疏外内註胡居仁從祀者二十五人註王守仁陳獻章者俱十五人蔡清五人羅倫二人吕柟一人居仁則仍有專舉且無疵議在石星則議二臣不宜立門户講學在邱橓則議守仁乃禪家宗㫖在吏部右侍郎王家屏則又謂從祀重典非眞能信今傳後者未可輕議非見其能信今傳後者亦未可輕議若使後日議黜恐反為盛典之累故未敢遽擬其人也臣等反復叅詳看得從祀一事持久不决必煩廷議者則以在廷之臣可以盡天下之公議而衆言僉同人品自定所以要之於歸一之論也今預議諸臣舉從祀者莫不以胡居仁第一即有次及居仁與其不舉者亦毫無異議及臣等考其平生與其論著亦大都淵源孔孟純粹篤實一時名士如羅倫張吉婁統周瑛高明賀欽羅欽順張元楨之類皆極口稱道比於薛瑄而次其論著與瑄之讀書録並傳焉斯其為孔子之徒已彰明較著有歸一之論矣如俯賜采納容令臣等以居仁行實撰議上覽特允從祀自足以仰承德意增重儒林豈必求備蓋我明道化翔洽人文輩出二百年間侑食孔廟者僅薛瑄一人誠愼之矣今距祀瑄之後未二十年而又得居仁與之並祀亦所謂旦暮遇之比肩而立者雖一人不可謂少也至如守仁之學在致良知獻章之學在於主静皆所謂豪傑之士但預議諸臣與之者僅十三四不與者已十六七甲可乙否殊未有歸一之論以稱上意指臣等亦何敢輕議查得嘉靖十九年亦曾廷議薛瑄彼其時固毫無間言也而庶子童承叙贊善浦應麒猶以為事體重大莫若少緩竟以報罷至隆慶元年復下廷議則在議諸臣或挽或推惟恐其不預於澤宫尸祝者何人心之同也夫惟人無異議故盛典一舉至今為爼豆之光今守仁獻章既不能毫無間言又一時與議之臣亦多有耆舊老成直亮多聞之士而不皆為二臣左袒者是輿論未協而事久論定尚非其時也臣等有感於承叙應麒之言故輙敢效其愚亦請暫緩之以少候公論之定而徐議於後似亦未晚蓋事可埀千萬年而不朽者即遲廻數載而不為逾時禮有垂千百世而示法者即詳審再三而不為過愼與其祀也而有議豈若議定而後祀乎蓋可祀不祀者其失怠怠猶可補於將來未可祀而祀者其失誣誣則貽譏於後世拾瀋反汗勢豈能及是不可不為深計也昔者孟軻氏之告其君曰國君進賢如不得已蓋至於左右皆曰賢諸大夫皆曰賢而猶未敢信必至國人皆賢也而後察又親見其賢也而後用彼固一人之進退一時之是非耳而猶然若是矧是舉也在朝廷則象賢崇德見道揆法紀之公在天下則章軌作人為俗易風移之漸所關甚鉅可嘗試而漫為之耶如皇上以我朝人文逺軼前代不宜寥寥焉若是臣等謂居仁而祀不可謂寥寥矣蓋隆古以還士之以行誼道德令聞長世者非託之於顯位則託之於門閥非託之於文章則託之於勲業順風疾呼聲聞易達所藉然耳如居仁者固深山窮谷之士而布衣韋帶之夫自非其德有過人負一代之斗山於當世擇地而趨噦心而語其誰為傾耳而聽正目而視者惟皇上超然逺覽㧞之於儔伍之中榮之於崇祀之位則日月之光賁及豐蔀雖在齊民無不興起比於祀瑄尤為盛事兹臣等之所謂一不為少也至如蔡清羅倫章懋黄仲昭陳眞晟吕柟羅欽順鄒守益中間或未有專祀者仍望推廣德意專祀於鄉通候論定之日另議從祀則仁至義盡可為天下萬世之法將見薪槱之道以光蘋藻之禮不濫一舉而二物具矣再照講學為致知之事聖門之所謂條理之始也夫學亦安可不講也顧臣等之所謂講學者殊無甚高論蓋六經孔孟之道既昭如日星而漢宋諸儒之書又發明殆盡後雖有述何以復加所貴乎學者亦守其師説愼思明辨如何為格致誠正如何為齊治均平隨事精察敦行不怠雖暗室無媿必白首一節如是焉而已世之學者不務為平易而厭薄古訓欲自名家至為續鳬頸以見長添蛇足以工畫於子臣弟友日用常行之道反視為弁髦不講焉其又有竒者則片言單詞樹之赤幟而天下之喜為名高者亦茍見前茅之所在遂靡然裹糧而趨之口耳一言反復辨難至窮年不能殫其説其流之將有内棄其事而外棄其主之事以釀成清談之俗者此不可不為早辨也伏願皇上既愼簡可祀之人又渙發德音使天下知朝廷之所以崇祀者意在此不在彼則世道人心不勝幸甚按孔廟從祀為禮之大者龍江先生此疏欲止祀薛胡兩公而白沙陽明徐俟論定又推廣楓山整菴諸先生先祀於鄉此正論亦定論也乃陳王從祀閣中竟以密揭中旨行之此何等事而可如是與
  樂音
  宋周元公惇頤之論樂曰古者聖王制禮法修教化三綱正九疇叙百姓太和萬物咸若乃作樂以宣八風之氣以平天下之情故樂聲淡而不傷和而不淡則欲心平和則躁心釋優柔平中德之盛也天下化中治之至也是謂道配天地古之極也
  宋建陽蔡元定著律吕新書二卷其上卷以漢志斛銘文定長九寸空圍九分積八百一十分為黄鐘第一以淮南子漢前志本黄鐘之律以三歴十二辰積之得一十七萬七千一百四十七為黄鐘之實第二以黄鐘三分為損益定生十二律第三次十二律之實四次變律五次律生五聲圖六次變聲七次八十四聲圖八次六十調圖九於是候氣審度嘉量權衡次焉為十三篇其下卷述前史書志經傳疏注吕氏春秋淮南子下至歴代龠尺欵識用以明造律和聲均調候氣制器之事朱文公稱其書明白而淵深縝密而通暢鑿鑿可見之行也其後文公考訂禮書定鐘律詩樂樂制樂舞等篇而鐘律篇大率本元定所著而互演之稱明邃矣
  自南宋及元以至於今皆用大晟樂考大晟樂乃方士魏漢津之所造取徽宗指寸為律故考亭曰崇宣之季姦䛕之㑹黥湼之餘不足以語天地之和然金太宗取汴得之改為太和樂流傳入元及明破燕京得其樂工今太常雅樂與學宫所謂大晟樂者皆漢津之遺而徽宗之指也至其百戲隊舞亦元聲之遺樂章又近淺無爾雅之辭太祖一革元政而此事却謂金得之宋先王之遺不復改創而當時儒者亦憒然不知所自世宗制禮作樂而止於儀文之末畧其元聲之本亦張夏諸人之過也
  元人呉萊大晟樂論鄉予北遊京師聞太常所用樂本大晟之遺法也自東都失守大樂氏奉其樂器北趨燕都燕都喪亂又徙汴蔡汴蔡䧟没而東李嚴侯獨得其故樂部人國初有㫖徴樂東平太常徐公遂典樂向日月山奏觀乞增宫縣登歌文武二舞令舊工教習以備大祀故今樂户子孫猶世籍河汴間僅能肄其鐘鼔鏗鏘不復能究其義矣予因考求前代議樂自和峴以下更六七鉅公而議論莫之有定前日之宿縣者本謂樂和曾未幾時倐已改鑄或云樂失之清或云樂過於濁樂工冶卒且深厭其爐鞲鼔鑄之勞則或自取其樂之協時加銅齊以濟之當軒臨試雖以老師宿儒終不能心悟其銅齊之輕重而徒論其銅律之清濁也迨夫崇寧之世魏漢津乃以蜀一黥卒為造大晟樂府遂頒其樂書於天下蓋謂古之制樂者惟黄帝夏禹得樂之正何則聖主之禀賦上與天地隂陽為一體聲則為律身則為度故夫黄帝夏禹之制樂實自其身而得之臣今請以聖主中指三節三寸定黄鐘之律中指之徑圍又即據而定為度量權衡樂以是制則臣將見其合天地之正備隂陽之和而得夫金石清濁之宜矣當是時惟丞相蔡京最神其説先鑄帝鼐八鼎復造金石鐘虡雕幾刻鏤蓋極後世之選已然以崇寧之指尺既長而樂律遂髙惟漢津亦自知之嘗私謂其弟子任宗堯曰樂律高北方元鼎水又溢出律高則聲過哀而國亂水溢出則國有變而境土喪没是不久矣嗚呼漢津所制豈復有加於和峴以下諸人所論之樂哉然且至今沿襲相承未聞有所改作樂殊不可以草創茍且而遽定也雖然崇寧之樂亦可變矣蓋古之論樂者一曰古雅樂二曰俗部樂三曰畨部樂古雅樂更秦亂而廢漢世惟采荆楚燕代之謳稍協律吕以合八音之調不復古矣晉宋六代以降南朝之樂多用呉音北國之樂僅襲舊俗及隋平江左魏三祖清商等樂存者什四世謂為華夏正聲蓋俗樂也至是沛國公鄭譯復因龜兹人白蘇祇婆善彈琵琶而翻七調遂以制樂故今樂家猶有大石小石大食般涉等調大石等國本在西域而般涉即是般瞻華言羽聲隋人且以是為大簇羽矣由是觀之漢世徒以俗樂定雅樂隋氏以來則復悉以畨樂定雅樂唐至元宗畨部與俗部並樂工肄樂坐技不通然後發為立技立技不精然後使教雅樂天下後世卒不復知有古雅樂之正聲矣自唐歴宋大扺皆然是猶未能究夫樂律之元而僅拳拳於黍尺指尺之同異及乎大晟樂府之立吾殆未知其尚有畨俗之雜耶抑果雅樂之正也夫以雅樂平淡而聲緩畨俗繁碎而聲急今大晟之樂律太高樂聲急矣當大晟樂書之行教坊色長張俁曾制大樂元機賦論七音六十律八十四調本不脱乎龜兹白蘇祇婆之舊正行四十大曲常行小令四部絃管猶或尚循乎大唐五代梨園法曲之遺此非畨俗之雜行者乎宜雅樂之未易遽復也然吾就俁之所學嘗謂樂工肄樂先湏通達强記巧妙幹旋復窮十載曉夜之思而務諳前人格犯之正故不可以草茅無識而輕議樂又况漢津蜀一黥卒稍窺范景仁司馬君實之議論而且得與夫黄帝夏禹配食於樂成之廟尚可至今沿襲而不變耶嗚呼誠以世之通音曉律者或少也夫何天下四方之所尚畨俗伎樂率多輕儇剽殺嘷呶縱肆前緩後驟不中音節他則倡優雜劇類且青紅塗抺子女雜獶導滛教媟不得禁止然以畨俗之樂音節不中則聲氣淺浮而日趨於薄倡優之伎禁止不行則風俗流蕩而不知所返此雖小節所係甚大漢諺有云宫中好高髻城中高一尺宫中好長袖城中全匹帛意者朝廷合議先正雅樂然後天下四方悉更畨俗二部之不正者悉歸於正而後止殆不可視是為千古之絶學也然古者律歴二事更相為用太史郭公一嘗定歴誠曠世所未有子謂宜依古法緹室葭灰隨月候氣天地之中氣既應則鐘律之中聲當無有不應者要在久而後驗樂殊不可以草創茍且而遽定也嗚呼崇寧之樂亦可變矣吾又安得夫伶倫榮緩之徒而與之共論樂哉禮樂箋曰説者論大晟樂為宋方士魏漢津所製此未考本末不知樂律者也宋濂議漢津製樂為亂世之音在洪武四年而冷謙所定樂舞為洪武之六年樂章猶宋之舊而樂音非宋之音矣以何知之以律而知之蓋謙所製者為太簇之羽中吕調也漢津所製其迎神初奏為南吕之角大吕變調也與謙之樂如参辰黔晳之不相合矣蓋謙之七均自太簇夷則夾鐘無射中吕皆正調也惟清黄清林巧為變調然此二變音也固無妨於變也漢津之林鐘為宫者僅商角二音為正調其徵羽變宫變徵皆屬變調是七均之中而變者居四矣南吕為宫者僅商音為正調其徵羽角變宫變徵皆屬變調是七均之中而變者居五矣又况漢津之律即李照之律下古樂二律所謂黄鐘者僅中太簇則其林鐘之宫僅中南吕南吕之宫僅中應鐘應鐘管長四寸六分有竒而商角以下六均無一不出於變矣君則其細已甚而臣民事物靡然不振哀滛怨咽此眞亡國之音也豈可與謙之樂同年而語哉大扺樂律樂章本為二道由宋以降樂章屢易而所用者皆王朴之律也政和以降樂章屢易而所用者皆漢津之律也至冷謙定樂樂章無改而所用者則非宋元之律也改其律而不變其章者聲音道微政合嚴重律正其元曲襲其舊此謙之所以為明哲也謙舊有樂書在南太常函史曰李教授文利祖吕氏春秋三寸九分為黄鐘曰含少之文辨黄鐘九寸之誤以太極隂陽五行繇一生二繇少及多見黄鐘數少為極清辨宫聲極濁之誤以左右對待各得百二十九分辨三分損益上生下生至仲吕而窮之誤其法由十一月黄鐘三寸九分至十二月大吕則増六分由大吕至太簇夾鐘姑洗仲吕㽔賔皆各増九分由五月㽔賔至六月林鐘亦減六分由林鐘夷則南吕無射應鐘以復於黄鐘皆各減九分而適合三寸九分之數由此而如環無端焉以相生其説曰陽數始於一成於三終於九故律之為數三九盡之矣黄鐘一陽初升氣微數少故其管三寸九分三寸乃陽數之少九分乃陽數之成以三涵九故黄鐘之宫命之曰涵少此其證也十一律皆從以生而增減亦各以九分惟黄鐘之於大吕㽔賔之於林鐘其増減視他律特異者大吕當五隂之盛一陽始生則陽雖進而尚弱林鐘當五陽之盛一隂始生則陽雖退而尚强其増減宜僅得三分之二也律管長短一本隂陽升降之氣所謂律歴同道者也作律吕元聲書二篇范副使輅等信其説從受學楊學士亷愛其書以為天授而王尚書廷相韓尚書邦竒皆大儒通觧音律皆不謂然以為樂律音調之承傳在中原依古往而來非他方及知非可以臆見卜度決也
  楊忠愍繼盛為韓苑洛志樂序世之談經學者必稱六經然五經各有專業而樂則滅絶無傳論治法者必對舉禮樂然議禮者於天然不易之外猶深求立異可喜之説至於樂則廢棄不講全德之微風俗之敝恒必由之良可悲夫然律吕與天地相為終始方其隱而未彰也天既生哲人以作之則於其既晦也天忍任其湮没已乎闡明之責蓋必有所寄者先生自做秀才時便抱古樂㪚亡之憂當其嵗試藩司聞諸督學虎谷王公云律吕之學今雖失傳然作之者既出於吾人則在人亦無不可知之理特未有好古者究心焉耳先生於是惕然省悟退而博極羣書凡涉於樂者無不参考其好之之專雖發疽尋愈不知也既而見其説矣於是有直觧之著然作用之實未之悉也自是苦心精思或脱悟於載籍之舊或神㑹於心得之精或見是於羣非之中若天有以啓其衷者終而觀其深矣於是有志樂之作曰志云者先生自謙之辭也非徒志而已也是故律生聲鐘生律馬遷著之矣而律經聲緯之遞變體十用九之明示則未之及也圍九分積八百一十分班固著之矣而管員分方旋宫環轉乗除規圓則未之及也六十調八十四聲蔡子著之矣而起調則例及正變全半子倍之交用調均首末長短相生之互見則未之及也六變八變九變之用周禮載之矣而以黄鐘祀天神以㽔賔祭地祗以太簇享人鬼一造化之自然以黄鐘一均之備布之於朝廷宫闈實古今之絶唱則又有出乎周禮之外者也宏綱細目一節萬變信手拈來觸處皆合樂之為道盡於是矣志云乎哉其於先儒世儒之圖論備録不遺者是固先生與善之心然亦欲學者考見得失焉耳方其始刻之日九鶴飛舞先生之庭者久之識者以為是書感通所致觀仰秣出聽之説則鶴之來舞也固宜而其得樂之正也此非其明驗矣乎昔人謂黄帝制律吕與伏羲畫卦疇得程朱數子而始著律吕得先生是書而始明則其功當不在數子下豈曰小補云乎嗚呼太和在成化宇宙間故先生所由生太和在治宇宙間故是書所由始太和在嘉靖宇宙間故是書所由成則其作誠不偶然也後之有志於樂者茍能講求而舉行之則太和將在萬世之宇宙而先生之功至是為益大矣然不苦心以求之何以知是書之正不得其説而精之又何以知盛之言不為阿私也哉噫盛不敏雖學之而未能也講求之責深有望於同志君子云
  姑蘇王煥如曰周禮太師掌六律六同以合隂陽之聲播之八音以為樂器孔子曰易有聖人之道四以制器者尚其象八音者聖人致中和之器也其制之長短廣狹小大輕重皆有數三三迭運九九相乘天地萬物之所生也太和元氣之所鍾也聲律家謂之元聲黄鐘者天地隂陽之和也五聲之本生於黄鐘之律律十有二陽六為律隂六為吕律法也律以統氣類物吕侣也吕以助宣陽氣為道不同其中一也今按黄鐘之長九寸寸積九十分分十釐釐十毫二十忽忽方五十九萬口四百九十萬得寸十寸為尺十尺曰丈十丈曰引黃鐘之管其容子粟秬黍中者一千二百為龠龠十抄抄十撮撮二十圭圭六粒粒凡一千二百得龠十龠曰合十合曰升十升曰斗十斗曰斛黄鐘之龠所容千二百黍其重十二銖兩龠則二十四銖為兩兩四分分六銖銖十纍纍十黍黍凡二千四百得兩十六兩曰斤二斤曰裹十五斤曰稱二稱曰均四均曰石三之九之損之益之以合隂陽之中以通律吕之和長短廣狭小大輕重以十有二律為之度數以十有二聲為之齊量紀之以三平之以六成之以十二天之道也凡八音之器莫不以是為凖是以聲出於器器得則聲得器失則聲失也八音惟革木無當於五音不係於律國語曰革木一聲此之謂也其餘六器清濁高下莫不隨器審察而齊一之夫金匪改煎齊量不成石匪旁耑摩鑢不協竹有穴竅疎密之異匏有安山卑崇之殊土惟頫仰啓閉而契歌惟依永比律而和總衆音而言之金欲應石石欲應絲絲欲應竹竹欲應匏匏欲應土而八器之音根祖出一黄鐘器雖萬有不同未嘗不克諧也祇患僅知七律為一均而未知度曲之義僅知一律配一字而未知永言之㫖耳所謂七律者如以黄鐘為宫即以林鐘為徵太簇為商南吕為羽姑洗為角應鐘為變宫㽔賔為變徵其七律自為一均而聲相諧應古人欲合聲先須吹律使衆音皆合如一律所出乃可近世不觧多以黄鐘奏而聲或林鐘林鐘奏而聲或太簇七音之協四聲各有條理今以平入配重濁以上去配輕清奏之多不諧協六器之定琴瑟尤難琴必毎調而改瑟必毎調而徙柱上下相生其理至妙又琴瑟聲微常見蔽於鐘磬匏革竹土聲長金石常不能以相待矧曠不習閑擊鐘磬者不知聲吹匏竹者不知穴操琴瑟者不知絃同奏則啓手不均迭奏則發聲不屬失之逺矣故妙達音律者必於此而幹旋之度律均鐘以耳齊聲以聲定律而訂黄鐘之宫凖此中聲均瑟十六聲次第又以十六聲而齊六器聲高者抑而下之聲下者引而上之過不及者損益而酌中之使衆器之間音音翕和不相凌奪然後被之於絲彈者純然如出一手吹之於匏土者翕然如出一口聲以和樂律以平聲金石以動之絲竹以行之詩以道之歌以詠之匏以宣之瓦以贊之革木以節之合作於一堂之上將見八風從律氣無滯隂亦無㪚陽風雨時至神民和説制物備而樂成庶幾不失䕫曠之遺教云
  樂書曰昔太史公為律書其始不言律而言兵不言兵之用而言兵之偃以為天下庶富百姓嬉遊此和樂之本也蓋亦深達制律之意者哉樂之用不外乎聲音律吕通典云以子聲比正聲則正聲為倍以正聲比子聲則子聲為半如仲吕之管長六寸五分有竒上生黄鐘三分益一不及正律九寸之數但得八寸七分有奇以為黄鐘之變律半之得四寸三分有竒為子聲此聲有倍半之略也淮南子云姑洗生應鐘比於正音故為和應鐘生㽔賔不比於正音故為謬蓋五音相生至於角位則其數六十有四隔八下生當得宫前一位以為變宫又自變宫隔八上生當得徵前一位其數五十有六以為變徵變者與正比則為和變者與正不比則為謬此音有和謬之略也漢書律歴志天地人及四時為七始此合而言之也又以黄鐘為天始林鐘為地始太簇為人始此分而言之也蓋黄鐘居子為天統林鐘居未衝丑為地統太簇居寅為人統故為三始姑洗為春㽔賔為夏南吕為秋應鐘為冬以三合四是謂七始此三始七始之略也以七音因十二律為八十四調除二變聲不得為調以五因十二則為六十調然二變不調則冬夏聲闕四時不備蔡子之説非而鄭譯之議是也此六十調與八十四調之略也以徑象言之黄鐘長九寸為乾林鐘長六寸為坤乃邵子皇極經世聲起於多乾之甲也音起於古乾之子也此理之可通於易者也以娶妻生子言之黄鐘為陽大吕為隂猶甲子之娶乙丑皆同位者也黄鐘之生林鐘林鐘之生太簇猶甲子金之生庚辰金皆隔八者也乃沈重鍾律議用京房之術求之得三百六十律當一期之日隨日建律依次運行當日者以天為宫而商徵以次從焉此義之有符於歴者也樂必用五音然周三大祭皆無商音説者謂周德木也故祭鬼神之樂去金開元諸臣言唐土德王請加商調去角調以土德王初作洪武正韻聲起於東從角也後見禮部韻㑹而遵用之不起於東而起於公此則從宫矣豈非深達造化者哉律止於十二是矣然十二者律之本聲而四者應聲也本聲重大為君為父應聲輕清為臣為子故四聲曰清聲即夾鐘大吕黄鐘太簇之應也茍不用四清聲是有本而無應矣冷謙議用四清聲故編鐘編磬皆為十六豈非洞達音律者哉詩稱定之方中謂測日景以辨方也土圭之法祖冲之之論備矣然候氣者使按日景之子午以布律則氣必不應何也天氣微偏於左地氣微偏於右所謂不参差則不能生物者也故土圭測日景常在子午之中此天之正位也以針定南北常在丙午壬子之中此地之正位也故冬至置黄鐘之律於壬子之中夏至置林鐘之律於丙午之中然後飛灰應律今元定乃欲一室之中多截管以候黄鐘豈非臆説哉黄鐘起於子之一以三倍之歴十二辰而終於亥之一十七萬七千一百四十七漢志蓋借十二辰以列三因之算位耳蔡子乃據以為眞張皇鋪衍謬矣自黄鐘之管陽皆生下隂皆生上自㽔賔之管陽反生上隂反生下此非空言也從子至巳陽生隂退故律生吕言下生吕生律言上生從午至亥隂生陽退故律生吕言上生吕生律言下生蓋班志隔八相生一下一上則終於仲吕其長止三寸三分有竒京房之法至㽔賔重上生凡五十六上終於仲吕其長六寸六分有竒若仲吕止三寸三分有奇雖三分益一不能復生黄鐘之律故用六寸六分則三分益一可以復生黄鐘耳蔡子乃譏其隂陽錯亂亦未之思耳近世儒者乃曰黄鐘非九寸之管而引外紀吕氏春秋所載含少之説為証曰黄鐘音始也象則君也其律宜短其氣宜微其聲宜清者也夫黄鐘以八十一分為管而吹三寸九分以為聲故謂之含少乃遂以三寸九分為黄鐘之律而執含少以為清管焉是此律一差大吕而下十一律者皆無由取正矣蓋太史公之言曰細若氣微若聲聖人神而明之雖妙必效今聖主當陽能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衆是樂之本也區區之器與數何足論哉
  黄太史道周樂律論衡樂律史記所載極為詳悉楊子雲太元只是説歴耳天地之體四方各百二十八周而圍之五百一十二因而圓之四百八十凡方圓相割十有八變而歸於極體四則用三體三則用四以四為寔以三損益割方即為損割圓即為益考其纎微皆方不止於徑一周四圓不止於徑一圍三約長餘分是日月差法之所由生也律歴之妙皆於此徑一圍三上察其微差以為相生之律如黄鐘全律百二十餘一分七釐有强因而裁之八十有一為黄鐘之上宫其下宫三十有九餘分不盡以起下生而淮南子吕不韋俱稱黄鐘三寸九分此是訛黄鐘之下宫以為上宫我朝李文利鄭世子之流又祖其説以三寸九分起黄鐘則黄鐘之聲宜極短而清毋復牛鳴窌中者矣管子亦稱黄鐘有大灑之音此皆於變宫上説黄鐘非就黄鐘本位起實數也如就本位起實數則六律六吕皆百有二十分如大吕七十有二則其餘宫四十有九又有餘分不與仲吕相亂今以子未寅酉辰亥午丑申卯戍巳分為娶妻生子之序上下損益終於南吕之六十而百二十分之律分中所謂律之一終也京房六十律亦從此始如用三寸九分之律則管分極短吹不成聲應不動氣又益五寸二分以為大吕顚倒極矣某自少時常用文利之律以比於淮南吕覽之説久而知其不然乃復求之史記知太史所藏去古未逺置一而十一三之以三為實以四為積不可易也伶州鳩所論六間六正大不踰宫細不過羽從來已舊安得指極短之律以起至大之宫使鐘量衡度皆無所從始乎凡樂言鐘吕為人生致用之大端鬼神所用進退亥為應鐘卯為夾鐘未為林鐘此三鐘者三甲所治易之先甲三日後甲三日謂是物也巳為南吕丑為大吕酉為仲吕此三吕者為三庚所治易之先庚三日後庚三日謂是物也黄鐘為子子與亥而從陽治陽者為主治陽而主鐘㽔賔為午午與巳從隂治隂者為客故言賔而治吕主客之分出入之序六府三事之所為治也禮祀天神則用圜鐘為宫以相次為序祀地祗則用函鐘為宫以相生為序祀人鬼則用黄鐘為宫以相合為序其以黄鐘代應鐘亦猶之尊于而絀亥也凡道之本於禮樂者皆與天行之度一一相追禮退而絀樂進而盈樂動而升禮讓而反日之讓天月之讓日進而稱順退而數逆藏往知來其致一也日月律度之差各十三有餘為日月交食之㑹析之為六分有半為律法之所從極蔡元定稱子丑寅卯辰巳上得全分午未申酉戍亥不得全杪猶未有定論唯以十二差之自三分九釐損益上下以至於一分而極而半聲間起之法亦於是而出矣木上云然則太師吹銅聽律以知師之善敗如何某云予非瞽史安知吹律然詩稱其軍三單大國一軍萬二千五百人三軍之數與天地叅六師之義倍而用之用衆之律而過於天道未有不敗者也然則律數十有七萬八千餘强何也曰置十而十一三之是大易之偶數也因而三之五十三萬餘强而與天俱周律之與禮樂天道兵師其槩一也
  崇禎十五年禮部議覆太常寺樂疏云諭太常寺有神樂觀及給賜浄衣取其精潔今郊廟祭樂亦多疏澀如琴瑟並無指法舞容尤乖古制宜訪求知樂之人細加參究因及鄭世子所進樂書及原任禮部尚書黄汝良樂律考大要以黄鐘為主仰見皇上留心上理於禮樂精微無不洞悉臣等謹察得黄鐘候氣實為律歴之本而自漢唐以來或為三寸九分或為九寸其説不同前議歴法時臣等以古葭灰候氣之法令欽天監與新局並試皆不甚曉至樂舞生則琴瑟搏拊尚未能辨矧黄鐘乎周時以舞教國子令大胥正舞位小胥正舞列節八音而行八風蓋五行之義皆寓於其中至漢大樂律則卑者之子不得舞宗廟之酧凡除吏二千石至六百石關内侯至大夫之適子取為舞生其教之豫而選之精如此以能發揚功德孚格人天而今皆伶人下賤為之去古寔逺宜令太常倣周漢意選舞士不得仍以倡優充數仍將律書正聲所纂舞圖舞節重加翻習庶足復三代之舊又輔臣奏廟堂上不宜用教坊樂聖意亦以為然察㑹典凡祭祀用太常寺樂舞凡朝㑹宴饗等禮用教坊司奉鑾而相沿既久疏舛成習所當嚴行申飭至古者房中之樂歌關雎諸詩燕射之樂歌鹿鳴諸詩笙奏由庚諸詩即漢人樂府亦特為古雅當時音容必有可觀自唐始分太常與教坊為二實鄭聲亂雅之始惜古樂殘缺未易頓議亦宜訪求知樂之人徐加訂定以副聖天子復古致治之盛心
  律尺
  崇禎十四年上欲考定樂律命工部察周尺之制工部不能定移聞禮部禮部覆云周尺之説古今推求不一有用累黍者漢書律歴志云以子穀秬黍中者度之九十分為黄鐘之長一黍為分十分為寸十寸為尺爾雅云秬黑黍也顔師古云中者不大不小後周時牛等議曰上黨羊頭山黍其色至烏其形圓重唐禮樂志曰黍眞則尺定尺定則律均宋竇儼司馬光等考定周尺用上黨黍十黍為一寸是也有用指者古人按指知寸布手知尺舒臂知尋大禹聲為律身為度用左手中指三節三寸謂之君指裁為宫聲之管許愼説文曰中婦人手長八寸謂之咫尺即周尺也有用璧羡者考工記曰璧羡度尺好三寸以為度蓋璧徑九寸羡而長之縱十寸横八寸周謂之度尺則周之十寸八寸皆為尺也有用蔈粟者蔈禾穗芒也淮南子曰律數十二故十二蔈當一粟十粟而當一寸是也有用蠶絲者孫子算術云蠶吐絲為忽自絲毫釐分而成一寸是也有用馬尾者易緯以十馬尾為分是也詳考之竊謂人指則長短不同璧羡則古璧難得粟有輕重馬尾有巨細蠶絲秒忽亦難辨惟纍黍之法為正而又有謂圭璧之屬用指尺冠冕尊彛之屬用黍尺者又有謂歲有豐歉地有肥磽纍黍較驗亦復不齊者故前代製尺非特用纍黍又必求古器以雜較焉隋書所載歴代之尺十有五種第一種卽周尺與西漢劉歆銅斛尺東漢建武銅尺晉荀朂律尺祖冲之銅尺皆合今去古旣逺欲求確據惟我高皇帝時命宋濂冷謙等所定樂律及劉基等所定欽天監晷景可憑而晷景尤其顯者宋和峴用西京銅望臬即司天臺影表銅臬下石尺也影表上可測天度數不爽况其他乎唐順之曰今欽天監表尺乃元郭守敬所造比市尺止得八寸强守敬精於律歴决非妄作嘗取黑黍中者一千二百粒日乾之秤量重五錢者以九十粒横之命為九寸與表尺果合於今欲求周尺似不能舍是而他求矣抑又有説焉高皇帝創制垂法貽謀萬世當時製為鎮圭定按周尺莫若以鎭圭之尺為主若欲别造凖尺是必博搜古器如表尺之屬兼求眞黍參互考定非可懸虚臆决也工部據以回奏奉旨旣説周尺卽鎭尺著照鎭圭式造尺
  審度嘉量權衡皆出於律自積黍之法不明黄鐘之説始紛然如聚訟近代鄭世子考羊頭山秬黍以時等則稱之百粒得二分五釐至兩龠二千四百重六錢則今之六錢為古一兩以約度量今之八寸即古一尺今之三斗卽古之一斛度以八為率量以三為率權以六為率
  大祀
  郊廟社稷先農為大祀已而改先農及山川帝王先師旗纛為中祀諸皆小祀大祀致齋三日中祀二日祀有牲牲四等曰犢曰牛曰太牢曰少牢色尚騂或黝天地日月加玉焉玉三等曰蒼璧曰黄琮曰玉牲大祀入滌九旬中祀三旬小祀一旬殺禮不用牲用果脯從其族或用素羞祀有帛大祀中祀京師用制帛制帛五等曰郊祀曰奉先曰禮神曰展親曰報功小祀素帛禮佛帛王國司府州縣亦用帛小祀則否凡祀有樂樂四等曰九奏曰八奏曰七奏曰六奏舞皆八佾先師六佾小祀則否凡助祭文臣五品武臣四品以上小祀則否禮部寅清堂有嘉靖十五年秋欽定大報諸祀禮儀碑毎歲大宗伯以大報日期等日告於皇帝前期於本衙門宿鴻臚卿具請御殿及設案奉天殿中是日百官公服侍班皇帝服皮弁大宗伯具朝服自午門中道行捧祀日冊立置於案皇帝就案先立定大宗伯跪奏曰嘉靖幾年分大報等祀日冊請敬之皇帝搢圭取而恭視訖序班舉案於華蓋殿中皇帝陞座百官叩頭如常禮畢
  正祀典
  倪文毅岳疏釋迦牟尼文佛三清三境天尊謹按傳記西方有佛國曰天竺有五中天竺乃釋迦所生之地後漢明帝時其法始入中國後之宗其教者遂以釋迦為師其曰三世佛者則以釋迦之本性為法身德業為報身并其眞身而為三其實本止一人耳今乃分為三像而並列之失其㫖矣唐儒韓愈有曰三代之時天下太平百姓安樂壽考中國未有佛也明帝時始有佛法其後亂亡相繼運祚不長宋齊梁陳以下事佛漸謹年代尤促惟梁武帝捨身施佛其後餓死臺城事佛求福乃更得禍由此觀之佛不足事亦可知矣至於道家以老子為師其所謂三清者蓋倣釋氏三身而為之尤為謬妄宋儒朱熹有曰玉清元始天尊旣非老子之法身上清太上老君又非老子之報身設有二像又非與老子為一而老子又自為上清太上老君蓋倣釋氏之失而又失之者也况莊子明言老聃之死則聃亦人鬼耳豈可僭居昊天上帝之上哉由此觀之三清三境天尊實無所據况躬親祠醮傾心崇奉如宋徽宗者可謂至矣卒之䧟身沙漠覆亡宗社千載之下可為明戒但縁異端佛老之徒轉相模倣惑世誣民歴代因之莫之有廢是以遞年以來凡遇萬壽千秋等節奉欽依脩建吉祥好事或遇喪禮七七脩建薦揚好事俱先期一日遣官詣大興隆寺祭告釋迦牟尼文佛朝天宫祭告三清三境天尊此皆因襲而行不合祀典今議齋醮旣合停止其前項祭告俱各罷免北極中天星主紫微大帝謹按象緯書有曰北極五星在紫微垣中一名天極一名北辰其北第五星名天樞蓋極星之在紫微垣萬星所宗七曜三垣二十八宿衆星所拱為天文之正中又曰紫微大帝之座天子之常居也卽今朝廷宫殿所在乃其象焉國朝正統初年建紫微殿一所於大德觀之東設立大帝之象毎遇萬壽聖節正旦冬至俱遣大臣一員祭告今議得日月星辰並曜於天故古有大明祭日夜明祭月幽宗祭星之文祖宗以來毎歲南郊大祀内壇已有星辰壇合祭之禮今乃象之如人稱之為帝以極星之正祠於異端之宫稽之祀典誠無所據所有前項祭祀伏乞罷免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謹按傳記有曰凡隂氣凝聚陽氣在内而不得出則奮擊而為雷霆非如異端所謂龍車石斧鬼鼔火鞭怪誕之説也雷聲普化天尊者道家以為玉霄一府總司五雷而雷部諸神皆其所主而又託以六月二十四日為天尊現示之日故朝廷遂以是日遣官詣大德顯靈宫致祭今議得雷雨風雲皆隂陽之妙用鬼神之盛德祖宗以來毎歲南郊大祀外壇已有合祭之禮而八月望後山川壇復有秋報之祭况自二月發聲之後無非雷霆奮震之日顧乃定於六月二十四日於義何取至於像設名稱禮亦無據所有祭告伏乞罷免
  梓潼帝君謹按圖志英顯王廟在劍州卽梓潼神姓張諱亞子其先越嶲人因報母讐徙居劍州之七曲山仕晉戰没人為立廟唐元宗西狩追封左丞僖宗入蜀封濟順王宋咸平中改封英顯又按文昌六星在北斗魁前為天之六府道家謂上帝命梓潼神掌文昌府事及人間禄籍故元加號為輔元開化文昌司禄宏仁帝君而天下學校亦多立祠以祀之京師之廟在北安門外景㤗五年間闢而新之勅賜文昌宫額毎以二月初三日為帝君誕生之辰遣官致祭今議得道家謂梓潼以孝德忠仁顯靈於蜀廟食其地於禮為宜祠之京師不合祀典至於文星與梓潼無干今乃合而為一誠出傅㑹所有前項祭祀伏乞罷免仍行天下學校如舊有文昌宫者亦合拆毁
  祖師三天扶教輔元大法師眞君謹按傳記張道陵字元輔漢光武十年生於呉之天目山善以符水治病桓帝永壽元年於靈峯白日上昇百二十歲唐天寳七年冊贈太師中和四年封三天扶教大法師宋熙寧中加封三天扶教輔元大法師大觀三年冊號正一靖應眞君子孫歴代相傳皆有封號迨入國朝仍令傳襲正一嗣教眞人之封秩正二品歲以正月十五日為祖師示現之辰遣官詣大德靈顯宫告祭又按宋邵伯溫聞見録建安二十年曹操破張魯定漢中魯祖陵順帝時客蜀學道鳴鶴山中造作符書惑百姓從授其教者輙出五斗米時謂之米賊陵子衡衡子魯以法相授受自號師君其衆曰鬼卒曰祭酒大抵與黄巾相類朝廷不能討就拜魯漢寧太守鎭巴中觀此則陵本非異人而道家祖陵為天師者特因天寳詔稱漢天師而然爾今議得正月十五日乃其生辰自宜其子孫祭於其家所有前項祭祀伏乞罷免大小青龍之神謹按碑記昔有僧名盧自江南來寓西山之尸陀林秘魔岩一日二童子來拜於前盧納之鬻薪供奉雖寒暑無怠時久旱不雨二童子白於盧能限雨期言訖即委身龍潭須臾化青龍一大一小至期果得甘雨事聞賜盧師號曰感應禪師建寺設像立碑以記其事又别設祠於龍潭之上春秋遣官祭青龍神國朝宣德中勅建大圓通寺青龍出現禱之有應於是加以封號至今春秋二時遣順天府官致祭及遇歲旱遣官祭告蓋因舊傳二龍能致雲雨故累朝崇奉如此然雖稱二青龍其實蛇也蛇有神蛇其名曰蜦亦能致雨今此二蛇西山寺院處處有之畧無靈異近者京師連年亢旱纍纍祭告祈禱杳無應驗則此亦非蜦蛇乃凡蛇耳蓋妖由人興久自衰息無足崇矣昔宋祥符中天慶觀有蛇極怪異人以為龍孔道輔以手板擊其首死之其患遂息程明道為上元主簿茅山池有小青龍如蜥蜴崇奉以為神物明道捕而脯之使人不惑後亦不聞如何則此二蛇之怪誕正此類也所有前項春秋祭告之禮伏乞罷免
  東嶽泰山之神謹按圖志東嶽魯之泰山今在山東濟南府泰安州山下有廟自黄帝以來封禪者七十二君唐宋元皆加神以封號曰王曰帝若祀人鬼國朝洪武三年詔去封號稱為東嶽泰山之神有司春秋致祭有事則遣廷臣祭告今京師朝陽門外亦有東嶽廟蓋自元延祐中元教宗師張留孫買地為宫奉祀東嶽齊天仁聖帝國朝仍而不廢歲以三月二十八日及萬壽聖節遣官致祭夫嶽鎭海瀆以其山川靈氣有發生潤澤之功故歴代祀之而㤗山在魯封内歲時已有常祀况毎歲南郊大祀壇八月山川壇俱有合祀之禮所有前項祭告稽之祀典煩凟無據今當罷免
  北極佑聖眞君謹按傳記北極佑聖眞君蓋眞武神也眞武本元武宋眞宗尚道教避聖祖諱改元為眞元龜也武蛇也此本北方元武七宿虚危星形似之故因而名後乃以元武為眞武而作龜蛇於下靖康初詔加號助順曰佑順助聖眞武靈應眞君及考圖志乃云眞武為靖樂王太子也生而神靈長而勇猛志除邪魔遇紫虚元君授以道秘東遊遇天神授以寳劍入武當山修煉功成白日飛昇奉上帝命往鎭北方披頭跣足建皂纛元旗統攝元武之位此則道家傅㑹之説殊為誕妄再考國朝御製碑文太祖高皇帝平定天下兵戈所向神隂祐為多及定鼎金陵乃於雞鳴山建廟以崇祀事載在祀典太宗文皇帝肅靖内難以神有顯相又於京城艮隅并武當山各重建廟宇而兩京歲時春秋及京師毎月朔望各遣官致祭武當山則命内外官員專一在彼提督列聖崇奉之意可謂至矣憲宗純皇帝在位常范金為像遣内官陳善齎往武當安奉蓋亦不過承先志以祈神庥耳豈期陳善援引左道之人鄧常㤙等上則熒惑聖聽糜費内帑下則騷擾道路虐害生民且又奏請重修京師廟宇改號靈明顯佑宫日居其間引進邪術遂使香火之地幾為姦盗之區固非朝廷崇奉之本意使元武有神亦豈其所樂聞哉今議得神既有功於國則累朝崇奉之禮固不可廢但本以一人而一歲之間兩京俱有春秋之祭京師復有朔望等祭過於煩凟合無照依南京洪武年間以來例應毎年三月初三日九月初九日各用素修遣太常等官祭祀其餘祭禮并行停止其武當山神像之類頻年齎送不無太繁况已有内外官員領勅在彼一應供奉之物自合責令各官嚴加整辦所有襄陽府縣三年一次額辦給㪚道士濶白綿布二千四百疋濶白苧布二千四百疋祀神油蠟香燭三萬七千八十四斤雖稱送日久皆係正税所出即今民力憊敝亦宜量為裁革減省合行湖廣巡撫巡按官員徑自酌量奏請定奪今後差遣内官鑄送神像等事並乞一例禁革庶幾神祠不替而國用少節矣
  崇恩眞君隆恩眞君謹按道家之言有曰崇恩眞君姓薩氏諱守堅西蜀人在宋徽宗時嘗從虚靖天師張繼先及王侍宸林靈素傳學道法累有靈驗而隆恩眞君則玉樞火府天將王靈官也又嘗從薩眞君傳授符法國朝永樂中有杭州道士周思得以靈官之法顯於京師附體降神禱之有應乃於禁城之西建天將廟及祖師殿宣德中改廟為火德觀封薩眞人為崇恩眞君王靈官為隆恩眞君又建一殿崇奉二眞君左曰崇恩殿右曰隆恩殿成化初年改觀曰宫加顯靈二字遞年四季更換袍服三年一小焚化十年一大焚化又復易以新製珠玉錦綺所費不貲毎年萬壽聖節正旦冬至及二眞君示現之日皆遣官致祭其崇奉可謂至矣今就其言議之薩眞人之法因王靈官而行王靈官之法因周思得而顯其法之所自皆宋徽宗時林靈素輩之所傳一時傅㑹之説淺謬如此本無可信况近年附體降神者乃欽發充軍顧珏顧綸之父子其為鄙䙝尤甚往往禱雨祈晴杳無應驗則其怪誕可知但經累朝創建一時難便廢毁所有前項祭告之禮俱各罷免其四時袍服宜令本宫住持并庫役人等於毎年應換之日仍㑹同道籙司掌印官照舊依期更換如法収貯不必焚化永為定例伏乞勅内府衙門以後袍服等件不必再行製造如此則國用不至於妄費而邪術亦可以少貶矣
  金闕上帝玉闕上帝謹按大明一統志福州府閩縣南舊有洪恩靈濟宫一所祀二徐眞人即今之金闕玉闕二眞人也眞人五代時徐溫子曰知證封江王知諤封饒王常提兵定福建父老戴之圖像以祀宋賜今額又考之御製碑文云太宗文皇帝臨御之十有五年適遇疾弗愈百藥罔效或有言神靈驗者禱之輙應脱然平復於是大新閩地廟宇命有司春秋致祭歲時易衣給户洒掃又於京師立廟以祀之加封金闕眞人玉闕眞人十六年又加封金闕眞君玉闕眞君賜廟額名洪恩靈濟宫正統初年重新宫宇進號金闕崇福眞君玉闕隆福眞君成化二十二年重加尊號伯曰九天金闕總督魁神洪恩靈濟慈惠高明上帝仲曰九天玉闕總督罡神洪恩靈濟仁惠宏靖上帝遞年以來毎月朔望并萬壽聖節元旦冬至及二眞君誕辰俱有祭祀遣官行禮及時食獻新至今不缺四時已有皮弁冠大紅紗羅紵絲織錦雲龍朝服近又加以平天冠明黄紗羅紵絲衣服其黄服五年一次更換紅服十年一次更換焚化夫神之世系年代可考如此本非有甚異也先年只因有功於閩廟食一方後以保䕶太宗文皇帝聖躬故京師有别廟之奉祀但本處既有春秋二祭而京師一年之間復有前項數次祭祀不無煩凟且惟皇上帝主宰於天而兄弟並稱上帝其為僭擬可知至袍服等件在京更換焚化差遣内官前往福建齎送道路騷擾虐害人民不可勝言今議得廟之創造既始於閩則神如有靈固當往來於閩所有福建舊時祭祀宜仍其舊其京師聖節并朔望等項祭祀及時食獻新俱乞罷免若以有廟無祭為嫌則於二眞君誕辰各遣本宫住持致祭一次仍乞革去帝號照依永樂年間加封事例止稱眞君冠服仍用本等服色在京者聽令本宫住持廟户人等於毎年應換之日㑹同道籙司掌印官依期更換如法収貯不必焚化直待敝壞之日方許奏請更製將不堪者照舊火焚其在福建者亦同此例但遇有敝壞者聽令布政司督屬就彼處置修理以後再不差人前去永為定例所有現在平天冠明黄袍服責付本宫庫内収貯仍行内府各該衙門無得再行製造如此旣不失報功之典而祀亦不至於煩凟矣
  神父聖帝神母元君金闕元君玉闕元君謹按徐仙眞籙及國朝御製碑文神父神母者即二眞君之父母金闕玉闕元君者蓋其配也宋理宗朝封父齊王為忠武眞人母白氏仁壽仙妃配許氏助順仁忠仙妃陶氏助善慈懿仙妃國朝永樂中加封父翊亮眞人母淑善仙妃許氏眞應仙妃陶氏恭靖仙妃繼又進封其父為眞君成化二十二年神父加封高上神主慈悲聖帝神母加封安寧䕶國恭靖元君金闕妃天房衛保節靖元君玉闕妃天房衆母顯祐元君毎歲萬壽聖節正旦冬至俱遣官致祭而金闕玉闕君前又有誕辰之祭皆二眞一時禱應之功故推及而崇奉之如此今議得神父徐溫乃五代時誤國專權弑主殊無功德祀以報功豈宜濫及况父母并妃並受隆名稱帝稱君僭擬益甚所有名號乞照永樂間封者為正以後加增一切祭祀俱各罷革
  京都城隍之神謹按易坎卦有曰王公設險以守其國蓋謂人君者觀坎之象知險不可陵也故設為城郭溝池以守其國以保其民人傳記謂其制自黄帝始歴代建國必有高城深隍上以保障宗社朝廷下以衛捍百官萬姓其所係甚重其為功不少故國朝之制天下府州縣皆有城隍廟之祭京都城隍廟舊在順天府西南累朝皆加修葺歲以五月十一日為神之誕辰及萬壽聖節各遣官致祭夫廟祀城隍之神本非人鬼安得誕辰可謂謬妄况毎歲南郊大祀壇八月山川壇俱有合祭之禮事體已重此與天下府州縣之祭不同所有前項祭告煩凟無據俱各罷免奉旨是
  商文毅輅諫祀玉皇疏竊惟聖上嗣守祖宗大業十有三年夙夜憂勤圖惟治理天下之人無不感仰聖德視前代嗣統之君逺過萬萬是宜天道協和雨暘時若休徴畢應而妖孽不作也夫何近年以來災變日多去歲宫門火災秋大雨水一冬無雪今春嚴寒河氷重結郊祀之際大風怒號二月朔望日月連蝕南京地震陜西天鳴即日又有妖物害人之異此皆隂盛陽微非常之變也夫天道不逺感召在人觀此則今日人事之不修政德之有虧軍民之怨困莫伸國家之事變叵測不言可知此誠皇上側身修行之時所宜深省逺慮以安宗社為念增修德政講求闕失疎逺私昵節省冗費以回天意可也臣等又惟人君應天以實不以文事神以誠不以物祖宗創為郊祀之禮毎年一次舉行極為愼重邇者臣聞皇上推廣敬天之心又於宫北建祠奉祀玉皇取郊祀所用祭服祭器樂舞之具依式製造并新編樂章命内臣習之欲於道家神降之日舉行祀禮臣竊詳皇上為此非有他故無非上為母后祝釐下為生民錫福用圖保安宗社於萬萬年之久聖心誠敬人所共知但稽之於古未為合禮昔傅説之告高宗曰黷於祭祀時謂弗欽禮煩則亂事神則難釋之者曰祭不欲黷黷則不敬禮不欲煩煩則擾亂皆非所以交神明之道也况天者至尊無對尤非其他神明可比事之之禮宜簡而不宜煩可敬而不可黷乃别立玉皇之祠祀并用南郊之禮樂則是相去一月之間連行三祭未免人心懈怠誠意不專且郊祀所用執事并樂舞生皆神樂觀道士為之謂其離族出塵清心寡欲刑喪病疾之人一切不預祖宗制禮蓋有深意存焉皇上為天之子其於事天之禮豈可不斟酌典故而致有纎毫之不謹乎臣等伏望聖明將前項神祠停罷神像送宫觀侍奉祭服祭器樂舞之具送太常寺収貯凡内庭一應齋醮之事悉宜停止今後聖節等項脩齋悉照舊例施行勿為䙝凟庶幾天心昭鑒可以變災而為祥轉禍而為福宗社萬萬年無疆之慶端在於此徐文靖溥諫祀三清疏近司禮監傳示聖諭遞出祭三清樂章令臣等改補進呈臣等謹按天子祀天地天者至尊無對盡天下之物不足以報其德惟誠意可以格之故禮以少為貴物以簡為誠祭不過南郊時不過孟春牲不過一牛蓋祭非不欲頻頻則反黷物非不欲豐豐則反䙝書曰黷於祭祀時謂勿欽禮煩則亂事神則難正此謂也漢祀五帝儒者尚非之以為天止一天豈有五帝况三清者乃道家邪妄之説謂一天之上有三天帝至以周時柱下史李耳當之是以人鬼而加於天之上理之所必無者也若夫樂器之清濁樂音之高下有制度有節奏毫釐之際不容少差差則反以召禍况製為時俗詞曲以享神明䙝凟尤甚以此獲福又豈有是理哉我朝天地合祭祭用正月皆太祖所親定樂器樂章皆太祖所親製足以傳之萬世當此之時豈有三清之祭俗曲之音今所遞出樂章雖云出乎永樂大典蓋是書之作博采兼収欲以盡天下之事初未聞以此施之朝廷見諸行事以為後世法也陛下純誠至孝嗣統守成一以太祖為法以上追二帝三王之盛不宜黷禮事天臣等讀儒書窮聖道道家邪妄之説未嘗究心至於鄙䙝詞曲尤所不習不當以非道事陛下所以連日憂惶不敢奉命者實不願陛下此舉也且古之帝王必資輔弼以成治化舜大聖也其命禹之辭曰予違汝弼汝無靣從伊尹之告太甲曰有言逆於汝心必求諸道蓋惟恐臣之不盡言也仰惟祖宗所以置文淵閣簡命學士居之者寔欲其謀議政事論講經史培養本原弼正闕失非欲其阿諛順旨惟其言而莫之違也臣等待罪此地積歲累時今經筵早休日講久曠異端邪説得以乗間而入此皆臣等講讀不勤輔導無状不能事事䂓正以啓陛下之聖心保陛下之初政憂愧之至無以自容近數月來凡奉中旨處分其合理者自當仰承德意不敢違越間於民情有干治體相礙亦不敢茍且應命以誤陛下未免封還執奏至再至三迹似違忤情寔忠愛似此者多伏願陛下垂日月之明廓天地之量俯加鑒察曲賜依從臣等益當勉䇿駑鈍庶幾少有禆益非但樂章一事而已
  劉文靖健革除濫祀疏今月十七日冬至節靈濟宫祭金闕眞君玉闕眞君奉旨遣尚書李東陽行禮臣等切有愚悃謹昧死為陛下陳之佛老二教聖王所必禁儒者所不談中世以來正道不明人心久溺如秦始皇宋徽宗好仙漢楚王英梁武帝好佛唐憲宗仙佛俱好求福未得皆以得禍載在史冊事跡甚明若靈濟宫所奉二眞君乃南唐徐温二子知證知諤謹按正史所載徐溫養子知誥簒偽呉王楊氏諸子皆為節度使知證夭死知諤病死五代石晉時無故立廟稱之為神國朝雖有廟宇然亦止稱為眞人令道士供奉香火成化末年加為上帝禮官失職不能規正先帝初年革去帝號天下傳聞以為聖政眞君舊稱尚未盡革至於神父神母仙妃皆是僭叛家屬濫冒美名尤為非禮毎歲三大節分官祭祀不知何時復遣内閣儒臣臣等初承遣命未敢固違因循至今勉强從事恭遇孝宗皇帝崇儒訪治舎已聽言方欲具奏論列而龍馭上昇徒深悵慕近者文華殿所供佛像有旨令臣等撰文祝告臣等以為事關治體據理上陳荷聖斷卽時撤去仰見陛下聰明正大遠過百王善推所為雖堯舜之治不難致矣靈濟眞君生為叛臣死為逆鬼而冒名僭禮享祀無窮惑世誣民莫此為甚臣等讀聖賢書當勸陛下行帝王之道心知邪偽而身與周旋則講讀者皆為虚文輔導者更為何事且有其誠則有其神無其誠則無其神縱使有之亦須誠心對越乃能感格臣等心既不信誠從何生强使驅馳雖祭無益若先師孔子遣祭舊規臣等自當竭誠奉命其一應寺觀祭告自來並不干預伏乞聖明洞察俯聽愚言將前項祭祀通行革罷免令臣等行禮先帝革號於涖政之初陛下革祭於嗣位之始傳之後世於前有光庶祀典不愆治體無累而臣等瘝官失職之咎亦少逭於萬一矣
  内閣楊廷和請停齋醮疏夫齋醮之事乃異端邪説誑惑時俗假此名目以為衣食之計佛教三寳道家三清名雖不同其實同一虚誕誣罔聖王之所必禁在昔梁武帝宋徽宗崇信尊奉無所不至一則餓死臺城一則累繫金國廟社邱墟生靈塗炭求福未得反以召禍史冊所載其跡甚明若使二君當時左右隨侍皆得正人何至受禍如此哉二君且未暇詳論只如近日劉瑾建元明宫錢寧建石經山祠張雄建大慧寺張鋭建壽昌寺于經建碧雲寺張永建隆恩宫所費金銀不可勝計其心本欲求福也然皆身被誅竄家底敗亡略不佛與天尊之庇佑由此觀之則其不足信也明矣夫何䜛邪小人公私惑不遵祖宗法度不畏天下議論至使宫闈之内修建齋醮萬乗之尊親涖壇場上惑宸聰下誑愚俗以為福田可種利益可求災患可除祥瑞可致不知年來遠近亢旱風霾災變彼何不誦一經不念一咒以消弭之乎南北直隸山東河南流賊往來焚刼殺戮彼何不驅神兵鬼將以掃平之乎陛下試以此驗之則其無益有損不待辨矣况陛下親涖壇場行香拜籙亦甚勞矣何不移之以御講筵修設齋醮糜費錢糧亦甚多矣何不移之以賑窮困正道異端不容並立心旣繫於彼則必不繫於此邪説旣入聖賢之經訓自疎播之天下傳之後世其為陛下聖德之累不少非止虧損聖治耗蠧民財而已
  宗伯夏言議瘞佛疏比者恭遇皇上諮及羣臣欲除去禁中釋殿奉建兩宫以備一代之制一時廷議翕然仰贊皇上篤養盡制之孝闢邪崇正之化盛德大業光前振後已今月十一日伏奉聖旨命大學士李時同臣言入看卽所謂大善殿者臣等看得殿内有金銀鑄像鉅細不下千百且多邪鬼滛䙝之狀伏惟聖明燭其誕妄不經一且奮然舉而除之甚盛舉也但臣見諸几案之上及懸庋梁栱之間與夫金函之所藏貯者為物尚多不可識辨問之守者且云是為佛骨是為佛牙枯朽摧裂奇離磈礧計不下千斤臣惟佛法之入中國自漢明帝時始然不過人誦其書習其教而已至唐憲宗朝乃迎佛骨至京師其臣韓愈上表極言其邪穢不祥不宜以入宫禁憲宗不能聽且深辠愈竟遠斥之臣意自是厥後人莫敢矯其非凡番僧持以誑惑中國之人而名為佛顱佛骨者相屬於道由是流入天子宫禁之内歴世皆然而不以為異今殿中所有未必非勝國所遺國朝以來亦必以為彼法則然未嘗深究以延至今兹者恭惟皇上躬堯舜禹湯文武之資行堯舜禹湯文武之道始議撤佛屋毁除穢像使詭異之形不得凟留清禁此眞卓越千古之見出於尋常萬萬者也然殿宇像設旣除所有前項佛頭佛牙之類皆屬汚穢不宜使之尚存臣請乞以此物勅下所司瘞之草野一切掃而淨之以杜愚㝠疑惑之端實為大聖人非常作為有補名教甚大功德罔極臣不勝幸甚後世幸甚疏入答曰大善殿所貯佛骨諸不經之物瘞之草野恐後日好事之人仍為啓視不如焚之以杜永患遂命禮部俱於城外焚之
  宗伯沈鯉拆毁寺觀疏看得户部尚書王遴條議要將近日私創寺觀菴院盡數拆毁僧道年四十以下無度牒者盡數驅逐歸農流寓者遞歸本籍土著者収入里户白蓮羅道等㑹惑衆糜財者悉從重懲治一節為照異端之術足以惑世誣民茍非禮教素明未有不蠱於福田利益之説者在昔已然其風猶未甚也邇來遊手遊食之輩布滿中外此倡彼和莫可収拾以致梵宇琳宫星列碁布而無知之民約㑹進香建幟號佛者日充斥於道途豈直民財糜費上虧惟正之供且風俗漸偷釀成地方之禍臣等目擊兹方欲申飭今尚書王遴條奏及此深得移風易俗足國裕民之計相應酌議題請恭候命下移咨兩京都察院轉行五城内外及天下司府州縣地方大小寺觀菴院除係古刹及奉有欽依建置照舊存留聽其焚修外若係近日私創菴院招集僧尼凟祀不經者悉行拆毁入官以後再不許新立増置違者依律問遣僧道曾經給有度牒年四十以上者照舊存留其年四十以下未經給度牒者查果戒行無礙姑准查照見行事例申送納給度牒如不行給度牒削剃不守清規與流寓遊食之徒一併驅逐原籍務農當差一切白蓮羅道募縁僧道及約㑹燒香頭戴甲馬口稱佛號等項愚民在内聽緝事衙門在外著巡邏員役嚴加禁捕務得㑹首倡率之人依律枷號治罪知情故縱者罪亦如之勿視虚文務臻實效然臣等猶有過計者夫禮之禁於未然者易為力而已然者難為功查得僧道之禁節經言官建白本部議覆不啻三令五申矣而齋醮施捨愈昌愈熾俾異端者流安坐而享富厚豈盡左道之愚人抑亦崇尚者之自愚耳崇之於彼而欲禁之於此猶聚羶而去蠅增薪而止沸耳其將能乎今宜於禁令之外仍以禮教隄防之乞勅各撫按嚴督各該守令母專以簿書期㑹為急而務以移風易俗為要申明聖諭勸化愚民教以君臣父子之常道示以農桑衣食之恒業曉以惠廸從逆之實理喪塟必依家禮有擅作佛事者必罰祈年必於方社有揭榜消禳者必罪大經旣正邪慝漸消行之旣久果於風化有禆不為俗吏吏部開著上考脱有奉行未至亦宜罰治以示創懲庶幾教化與法制並行民風與世道咸頼矣奉神宗旨各處寺觀菴院除古刹及勅建有名的照舊存留其餘私創無名黷祀不經的兩京著五城御史在外撫按官嚴行稽查應改應毁酌量區處具奏餘依擬禮部侍郎蔣德璟糾張眞人疏臣惟古帝王天保治内采薇治外治内在省刑薄賦以固民心治外在選將練兵以鞏國勢並無所謂異教也比者敵寇交訌民不聊生幸皇上神武英斷清理寃獄蠲免舊逋近復再行親耕勸農頒詔民始有再生之望而於邊腹二寇宵旰惓切中外翹首竚見廓清乃有眞人張應京乞渙發三官徽號一疏則臣等不能無駭者㨿道藏並無三官之説近世始有之其經以天官地官水官為陳子椿之子有無不可知然旣經晉號而應京復請齎諭中外一體遵奉共奉慶賀則不惟例所不載其意欲以何為得無借以簧鼔愚民使之奔走供奉以為利乎抑幾倖差遣招揺誑耀以為名乎近年異教盛行游惰姦民棄農不務逃入二氏之徒脱漏户口消減丁糧不啻千萬别有白蓮無為等教夜聚曉㪚所在充塞若復許之慶賀其惑亂有不忍言者漢末之黄巾以妖術授徒及應京之祖道陵以五斗米設教是也道陵舊事姑不深言自晉及唐其子孫並無封號宋崇寧中始賜號張繼先為虚靖先生亦並無品級至元始加眞人稱嗣天師高皇帝以天豈有師斥之且以清理釋道二教責之臣部大哉聖謨一洗元人之陋矣應京酒肉俗流前春祈雪不效而歸此來沿途祈雨亦不效反以得雨誑告蓋與誦華嚴經咒蝗者並笑破天下之口而尚久戀京邸耗蠧不訾長愚民左道之心短邊兵血戰之氣無益有害斷可知矣似宜急逐歸山以清輦轂至其妄凟宸聽容臣等照左道惑衆例依律究處伏乞聖斷施行
  禮部諫殤王不宜加道號疏為傳奉事祠祭清吏司案呈崇禎十三年十一月十三日奉本部送該内府遞出揭帖奉聖旨皇五子悼靈王追贈為孺孝悼靈王通元顯應眞君禮部擇日具儀來行欽此欽遵傳奉到部送司案呈到部恭照皇五子孝敬性成神靈天授誠為千古希遘皇上以孺孝二字弁於王封用表岐嶷而復賜以道號盛典也亦異典也臣等方手額讃嘆豈敢復有異議但臣部歴稽職掌所載冊封典禮皆有王號而無道號蓋王號以世法埀儀闡懿易名皆古今共遵之典道號以神道設教元感靈通實不可思議之事皇五子儼然王也自古帝王至德要道未有不以孝為首稱皇上以儒道治天下表章孝經垂訓萬世而皇五子年甫五歲孝本生知誠有成立屏藩所不能及者稱為孺孝悼靈王傳之中外洵足光昭孝治惟是追封眞君之儀遍察大明㑹典集禮國朝典彚正續文獻通考杜佑通典及本部職掌等書皆茫無可循臣等禮官也禮所已行者自當恪為遵依仰成懿美若其未經行者亦不敢擅自撰擬致有乖違萬一使好異者以臣部為嚆矢而循常者復以臣部為射的則臣等之罪大矣
  章服
  學士宋濂議歙儒有議章服之制者其言曰公之服山龍華蟲火宗彛五章在衣藻粉黼黻四章在裳五章則五列也四章則四列也四列之外雜以雲朶間之禮官駁之曰九章之名則是也其謂五列四列則歴代之制無有也非也自軒轅氏肇為章服有虞氏從而明之各章或一或兩而已惡取所謂五若四哉假使其言可行則天無二日天子之服當繪三辰無乃有數日乎矧三辰者咸法天而成章雲亦天物也設用以間之無乃又益之以一章乎蓋曲説之無據者也是未可信也宋濂曰禮官之議皆傅經而辨善則善矣至謂歴代之制無有則不能有以降其心也竊按唐制袞冕之服衣繪而裳繡自山龍而下毎章一行為等毎行十二夫行猶列也天子之衣既云毎章分為十二則公之服似可以類推但不知五四之分又别何所見也若自山龍而下始然則日月星者必仍其舊而無所加强誣天子之章當有數日亦不能通矣又按宋制章服並織成間以雲朶而補其空地夫間以雲者不過藉為文章而周飾之亦非益之以一章也由是觀之歙儒其果有據乎無據乎若不待知者而後决所可憾者好竒之過舍先王之法壞侈靡之習迨於六代極矣至有議畫鳳於袞以示差降飾圓花於裳而云於禮無礙者况於唐宋之世哉豈惟袞衣為然也冠冕之制古者以采藻為旒前後延延冕上覆也元表纁裏後世則用龍鱗錦表綴玉為七星旁施犀屏金絲網之屬又外作翠旒使碧鳳衘之古者以旒數為降殺極於十二而止後世則或增為二十四焉使歙儒舉以為言則羣起搤其吭矣不觀其㑹通而遽斥人以曲説豈亦可哉然則將安從之曰章服當凖有虞氏之制古之人有是言也宜以禮官為正
  嘉靖中上諭張孚敬曰兹者光澤王奏請冠服之式以便遵服朕已允其言今思其製當以燕弁為凖親王用九世子郡王用八郡王長子用七俱去簮與五玉後山皆一扇為之分畫為四服用青身青縁前後方龍補各一身用素地邊用雲帶用青衣縁裏履用皂白襪其補子郡王以上許綵粧郡王長子止許織金為之未知可否卿其詳看來聞張孚敬回奏云臣謹按國朝定制天子冕冠十二旒皮弁十二縫皆象十二月也今燕弁十二縫正如其數又親王冕冠九旒皮弁九縫今燕弁宜用九親王世子冕冠八旒皮弁八縫今燕冠宜用八郡王冕冠七旒皮弁七縫燕冠亦用七兹聖諭世子郡王俱用八郡王長子用七竊謂郡王冠冕皮弁旣俱用七旒七縫今燕冠若同親王世子八恐燕服之制獨於公服等數不合或宜用七庶與冠弁之數相合其郡王長子或宜殺用六自鎭國將軍以下各依原忠靖冠品官之制服之可也又思燕弁冠服及忠靖冠服俱欽定名今諸王冠服宜更立名伏乞裁示上曰卿回奏具見詳明夫朝冠公服止於七數閒常所用反重之可乎郡王之冠仍宜七數其郡王長子旣無冕弁只可同鎭國將軍之制可也惟冠五以分等差一如忠靖之制式又其名當異於朝廷庶别天子諸侯也或名之曰保和曰寧義孚敬請用保和從之
  崇禎庚辰上傳禮部今百官燕居皆用世廟所製忠靖冠服賜閣臣五人一襲復以二襲下部為式上燕弁冠元端服襯以深衣素帶元履冠用烏紗上分金線十二瓣前飾五采五雲各一後列四山雙玉簮 服即古元端制身用元邊縁青兩肩繡日月前蟠圓龍一後蟠方龍二邊加龍文八十一領與兩袪共龍文五九袵同前後齊共龍文四九深衣黄色袂圓袪方下齊負繩及踝十二幅
  素帶衣裏青表緑縁邊腰圍飾以玉龍九片 元履朱縁紅纓黄結襪用白
  考衣服之制漢天子冠通天冠服衮龍袍唐冠翼善冠服赭黄袍宋一大裘冕二衮冕三通天冠絳紗袍四履袍五衫袍六御閲服洪武中學士奏古者五冕祭天地宗社諸神各有所用請製之上曰五冕禮太繁祭天地宗廟服衮冕社稷等祀服通天冠絳紗袍
  洪武乙酉賜各朝臣袍帶凡二千八百一十三人禮部奏准唐制服色皆以㪚官為凖元制㪚官職事各從其高者故服色亦因之今各官服色宜依所授散官與唐制同
  百官衣服自十月初四日至次年三月初三日穿紵絲自三月初四日至四月初三日穿羅自四月初四日至九月初三日穿紗自九月初四日至十月初三日穿羅俱司禮監預題以中旨行之孝宗時令禮部申禁服色閣臣請應禁花様上諭若蠎龍飛魚斗牛皆不許用亦不許私織間有賜者或久而損壞亦自織用均為不可又諭云黄紫皂是正禁若柳黄薑黄等色皆須禁之又諭元色可禁至黒緑乃人間常服不必禁但内人不許用文職官讀書明理猶不敢僭内官不知道理多僭要嚴加緝訪
  閣臣王錫爵請傳戴煖耳䟽臣伏見連日雪後風寒異常百官尚未蒙恩傳戴煖耳在聖主或深居煖閣不知外寒在微臣則歴事先朝頗諳舊典葢祖宗二百年來歲傳煖耳示體恤於等威之外乃故事中之特恩所以百官傳衣不謝而傳煖耳獨謝此燔肉醴酒之類物微禮重古人以此窺君心之取舍驗政事之勤替不可忽也大抵人臣有不公不法之罪寧峻其譴訶之法不可無故而賤厭若無故而賤厭則重道義識廉恥之人日逺而䜛謟靣諛厮輿牧養之人日近臣竊懼焉為此不憚屑具揭上請伏望皇上少思足寒之傷心毋愛餼羊而廢禮臣等幸甚四方聞之亦幸甚
  宗室
  馬文升保全宗室疏竊惟親莫親於宗室法莫嚴於祖訓宗室奉藩循理恪遵祖訓者朝廷親親之恩為益篤縱欲敗度有違祖訓者朝廷黜罰之典所必加昔周武王克商之後以其弟管叔蔡叔監殷後二叔挾殷之武庚以叛流言以傾王室故周公奉命東征誅管叔而囚蔡叔孔子恕之鄭莊公弟叔叚母寵愛之莊公不早防閑封之於京縱彼所為候其惡深舉兵伐之如克常人春秋譏之一則事於宗社而示天討之公一則不預防閑而虧親親之義或恕或譏此天下至公之法而萬世之所不可易者也洪惟我太祖高皇帝天生聖武袪除羣雄奄有中夏掃一時之陋俗回百代之醇風功德之盛遠符堯舜有非後世之所能及故本枝繁衍亦非前代之所能比封建諸王藩屏王室藩王之子封為郡王郡王之子襲封郡王諸子俱為鎮國將軍以漸而降世為奉國中尉藩王府内官設承奉正副各一員典寳典膳典服各所正副各一員内使六名各門正門副各一員内使司樂二名司弓矢二名外官設長史司左右長史二員典簿一員其餘審理典膳奉祀典寳紀善良醫典儀所各有正副官二員伴讀四員教授一員内外各設官以理一國之政彼時俱遴選才識老成之人以充其任而輔導之方甚嚴王若有過先責輔導官員所以各王讀書樂善保守其國而稱賢王者甚多縱欲敗度而被黜罰者間有自正統年間至今除秦晉蜀襄淮德吉徽崇等府并新封興岐等府内官不缺外其餘王府内官有缺不行具奏有一府止有承奉一員者甚至全缺不補者宫門有傳事多係女人其他郡王府亦無火者往來傳事俱係外人凡百出入尤無禁忌雖有藩王其郡王并將軍有係尊屬或族屬頗疎者雖知所為非禮不敢戒諭輔導官員不敢諫正其鎮巡三司官懼其妄奏欺侮離間差官勘問亦不敢具奏所以肆其所為有潛畜異謀而烝滛不道者有强擡軍民子女而打死人命者有骨肉相殘而至成仇敵者有宻取外人之子為嗣者有呼喚樂妓入府姦用者甚至宫閫不肅致生外議其他將軍潛入富樂院宿倡者或與市人飲酒賭博者以致衣食之不足欠負於人鞍馬全無徒步於市雖有禄米不能供其浪費矣及至事發差官行勘事多不虚因違祖訓事干宗社有不終其天年者有幽之高墻者有削去爵秩者有革去禄米者况醜惡之事傳之中外聞之天下又恐史冊書之貽譏後世誠有玷於朝廷若使原設輔導外官内官各得其人早為諫正藩府親王肯為戒諭鎭巡等官預為具奏豈有前項之事哉與其懲治於已敗而示黜罰之典莫若保全於未然以全親親之仁如乞勅各藩王除本府内官不缺不必具奏其餘缺少内官内使者明白具奏缺内官若干員内使若干名仍乞勅司禮監於相應内官内使擇其老成讀書者具奏照缺給賜前去以後有缺具奏除補互相維持府事其合用衣服飲食等項本府照例關給使之得所不許凌辱䧟害其郡王府毎府給賜内使二名專管宫闈事務及關防門禁其長史紀善伴讀教授乞勅吏部今後有缺務要訪察國子監並在外有學行儒官除授若藩王所為未善長史等官從容諫正如其不聽再三匡諫如再不聽宻切具奏其郡王所為不合禮度者教授藩王密切戒勉如再不聽藩王具奏情輕者降勅切責若干宫闈重事差内官皇親前去體勘密切處置不宜露泄於外若係外事仍差内官并法司官前去勘問藩王有過專罪輔導官員郡王有過專罪内使教授如此防閑自無過舉其藩府輔導官員亦要逐日請王於書堂内講讀習禮王子王孫亦要講讀習禮若各府將軍有前項所為者各府郡王自行禁治若藩王郡王府互相容隱不行禁治許鎭巡等官將所為不法之事㑹本著實具奏上請區處其藩王府選用妾媵務要具奏奉有明文定其名數不許於本府軍校之家選用不許過數亦不許强買民間子女郡王將軍使女俱照㑹官奏准事例名數若擅自買用女子及名數過多或令外人入府者許鎭巡官叅奏長史教授降調遠方任用若樂工縱容女子擅入郡王府及容留各府將軍在家潛行及軍民旗校人等敢有與將軍賭博誆哄財物及擅入王府教誘為非者事發發邊遠充軍色長依律問罪革去管事保全宗室莫過於此臣叨任大臣毎見宗室所為不善事發容之則違祖訓所以不能保全者多臣竊憫之故敢冒昧上言崇禎八年禮部左侍郎陳子壯宗才換授非易疏臣伏覩陛下求賢圖治之盛心致甄拔乎宗才明援祖訓凡郡王子孫有文武才能堪任用者宗人府具以名聞朝廷考驗換授官職其陞轉如常選法至再至三必欲見諸舉行臣待罪禮官二年矣從府部科諸臣叅議此事僉謂三百餘年之曠舉宜加詳愼然臣恭承節次之明諭實非尋常所能測度者蓋易之象曰地上有水比先王以建萬國親諸侯堯典睦九族以平章百姓人徒見官人以族一若有親比之迹者殊不知聖人立賢無方一平章百姓之心也聖人之待九族也與天下士庶同其親親而賢賢義有兼該者也比者聖諭通行保舉之法令兩京文職三品以上於進士舉貢監中各舉堪任知府一人五品以上及翰林科道撫按司道知府官於舉貢監生士民中各舉堪任知州知縣一人亦何嘗有私於天下之才乎陛下之意誠以科目所以舉才而有不盡於科目者今乃四出弓旌廣張羅網卽使諸臣有内舉猶且不避厥親而况於天潢之派乎曩所諭臣部至稱賢才不外於科目殊屬偏見者正此之謂而當四方多故人材落落求所謂疏附後先奔走禦侮於宗子維城之中卽拔十得五詎不勝任而愉快然而事有未必盡然者三有不可行者五請瀝其愚為陛下籌之國家設資格以處常才而又不純用資格以待非常之才蓋不特非常之才不勝常才之多也亦以非常之事不勝常事之多也是故文職四品及在京堂以上官在外方靣五品以上官有缺員皆具名以聞自五品以下吏部斯得銓註今進士初任亦止循其甲第迨不次擢用又往往超越常調焉若非有殊庸異績及國家異常猝變未聞拔卒為將徒步而至卿相者濟濟克生非多於萬邦之黎獻也將資格可以不論而非常之才亦可輩出乎臣竊以為未必然也自宗藩四民之業開其有文才則於文科見有武才則於武科見宜已倘謂二科不足以盡才倍宜致重於二科之中自不宜因重才而輕二科也典禮雖大封拜未嘗朝賀獨朝賀於䇿士傳臚之後致辭天開文運賢俊登庸何如其重也今謂進士豈必賢於舉人則舉人亦豈必賢於貢監貢監亦豈必賢於齊民夫然則天下胥為齊民已矣又何必辛勤偕計以縻有司續食乎而臣部奉功令所日厲飭於科塲文義字句之間凛乎其不可輕貸者又何如其重也然則謂科目之外遂足以盡才臣亦以為未必然也夫科目之制本六經詩書之文用濂雒關閩之説漢人所謂經術宋人所謂道學不出乎此其獲儁者節義勲伐於此乎生其卽不獲儁者於以耗雄心消餘年亦不失為白首窮經之士此祖宗磨礱一代之善物也故庸有通科目之義而不能窮理致用者矣未有不通科目之義而能窮理致用者也今宗藩中非將軍則中尉有食禄之貴其所以屈首讀書者為有科目之資格可更進更榮耳使見不屈首讀書亦得掇拾竒榮以去誰肯避逸而趨勞乎而謂將有劉向李勉趙汝愚之才不由屈首讀書而進者臣亦以為未必然也臣謹按洪武三年開科十七年始頒科舉定制猶在或行或罷祖宗之意未嘗以換授官職與科目出身並著當是時也親郡王將軍纔四十九位高皇帝親歴民間果見有懷才抱德如葉琛章溢之流慮有遺逸異日子孫千億亦宜有以致詳乎此也而非必謂已經開科復有換授之如此其多途也故當時任用則燕晉代遼寧谷六王勒兵備邊兄之子文正然且不效况今時勢視高皇帝為何如換授之議臣期期知其不可矣乃至齊黄諸臣冒鼂錯之禍我成祖非不心高皇帝之心而時異勢殊也嘗駐蹕東平州謂侍臣曰漢東平王蒼開國於此其對明帝曰為善最樂當時諸王泯没惟蒼有賢名至今朕嘗以此勵諸王卿等勿忘斯語列聖纉承因是而飭越關奏擾之禁因是而嚴王親任京官之條目列聖非不心高皇帝之心亦時異勢殊也不特此也國初親王有每年朝覲之禮凡遣使至朝廷不須經繇各衙門直詣御前且有守鎭兵有䕶衛兵而又許歲時出城演練者此大都開創之體制則然謂換授為祖訓將議而行之如前數者獨非祖訓乎亦將議而行之否也而臣固有以知其不可矣高皇帝之時親王之禄五萬石縀絹鹽菜之用亦復萬計不數年而止給禄米不給雜用又不數年而減為萬石又不能給而代慶遼肅寧谷諸王且歲給五百石高皇帝令自巳出而前後巳如此夫禄與爵一也乃禄猶可視物力為盈虚爵則名器所繫一假不可復収呉王几杖之賜叔段京鄙之求又將何所限量乎當敵入河套而襄陵王冲秋願率子孫及婿與總兵官從征請也憲宗皇帝復書曰朕已命將出師征討矣兹得王奏見忠愛之誠憂時之意但宗室子孫名分尊崇難與總兵官從事自祖宗以來藩邦無從兵共討之例夫從兵共討與勒兵備邊幾希矣而先朝致謹於此今宗室中忠愛憂時如襄陵者不乏也而其才能又以文武舉也假設以此來奏陛下又何以復之乎抑亦槪許之否也而臣固有以知其不可矣親王之耳目未免寄之長史今也長史考察不屬之該撫按而屬之親王親王以為賢長史不得而異同也長史不得異同而該撫按又孰從而核實乎故親王以為賢核實賢則可如或不然巡方之參差多有不便者矣核實以為賢考驗賢則可如或不然館驛之伴送多有不便者矣考驗以為賢至授職任用也始終皆賢則可如或不然叅劾之瞻顧考功之連坐多有不便者矣而臣已知其不可矣在外之八省有王府也在京而六部風憲衙門之多有關於王府也進士舉人三年一試貢士一年一試將來銓法推陞已不知何如其衡量矣文武才能之目是未可以數計者也旣皇皇而招之將源源而來懸人以待缺乎懸缺以待人乎抑權宜以處之也而臣又以知其不可矣蓋公家之事總為公家計萬全非徒取銷繳於一時也臣觀大凡見有所未明學有所不及有未必然而不碍於行者則寧姑從而申之有非甚利於行而猶冀其然者則無遽難以阻之今也有一於是乎貴臣之議其何以議之臣部諸務經理宗藩是其大端故有善必揚有請卽覆者職掌之宜也雖臣之愚視篆三月名封婚婿惟恐後時旌奬䘏諡惟恐缺典條議恩詔恤貧矜罪惟恐不盡而獨為此換授一事私憂過計反復囁嚅以告同官欲以入告者屢矣又恐萬有一分涉離間之嫌斧鑕不足贖罪然臣叅侍講筵仰窺睿聽雖至迂疎無當之論偶涉忌嫌尚且傾注不懈矧兹事件斟酌遠大實非輕易故寧冒昧竭其狂瞽毋寧畫諾以旁觀模稜於兩可欺此心以欺陛下異日將謂臣在事之久有所知而不言言而不盡猶斧鑕不足贖罪也臣鄉之先達輔臣梁儲當武宗皇帝威嚴同列引避之時代草泰王牧地一詔竟以回天而事遂寢臣每歎息當日感格之竒轉成下濟光明之美况今遇神聖之主乎事即少異所以防微杜漸之意則一伏惟陛下俯賜採納允罷前議藩規銓政所全良多國家磐石之重於焉永安祖孫繼述之隆亦為盡善臣愚幸甚如或微誠不足以孚鑒謭識無當於遠猷則請勅下五府大小九卿翰林科道等官各抒共議以憑裁斷或俟保舉知府州縣之法行之有效然後推倣其意以保舉宗才亦未為晚敷衍冗長有踰限式更望聖慈寛宥臣不勝悚切祈懇之至
  僧道
  宗伯倪岳疏該都御史馬文升奏我朝定制毎府僧道各不過四十名每州各不過三十名毎縣各不過二十名今天下一百四十七府二百七十七州一千一百四十五縣共該額設三萬七千九十名成化十二年度僧一十萬成化二十年度僧二十餘萬以前各年所度僧道不下二十萬共該五十餘萬以一僧一道一年食米六石論之共該米三百六十餘萬可勾京中一年歲用之數况有不耕而食不蠶而衣且又不當本等差役可謂食之衆而為之不舒矣其軍民壯丁私自披剃而隱於寺觀者不知其幾何民食不足府藏之空職此之由若不通查僧道之數以示再度之禁則遊食之徒何有紀極伏乞勅下禮部通查天下並在京寺觀共若干處僧道共若干名如果數多旣已關有度牒難以追奪明白具奏不許額外再度僧道直至額數不足之時方許各該有司具結照數起送關給度牒敢有無故再言度僧者許六科十三道官糾劾拏問等因前件本部查得永樂十三年十一月二十七日節該欽奉太宗皇帝聖旨今後為僧道的府不過數十名州不過三十名縣不過二十名額外不許濫収續於天順二年五月十五日節該欽奉英宗皇帝聖旨今後有願為僧者務從有司取勘户内三丁以上年十五以下方許出家如額外有缺許照正統十四年榜例保送赴部考通經典然後給與度牒仍定與則例每十年一次開度許照缺依期來關敢有故違悉發邊衛充軍又查得成化二年給度過僧道一十三萬二千二百餘名成化十二年一萬三千三百餘名成化二十二年二十二萬四千五百餘名為因十年一度兼且各處納銀賑濟等項多有不查額數不由有司保送一槩請給以此額外増添數將十倍是以軍民之籍日削異端之徒日盛侵奪民食耗費民財其為治道之蠧莫此為甚誠有如都御史馬文升所言者合無准其所奏行移兩京僧道録司并各布政司直隸府州縣各邉衛有寺觀去處通查給度過僧道共若干備造文册送部存照以後各年有為事病故等項追繳度牒者照名開除仍將十年一度之例請乞停止待後各處額數不足之日方計所在官司照依額内名缺起送赴部考中給與度牒再不許内外衙門指以救荒納粟為由奏請給度庶得不致虧損國體僧道官亦不敢貪圖僥倖敢有故違許科道官紏劾拏問等因具題節該奉聖旨准冊少見繳到誠恐無知小人止以十年一度為期不知巳有前項禁例以致各處僧道行童互相煽誘輙便預先來京潛住各寺宫觀設禮僧道官住持以圖至期可以夤縁請給一時不免蠶食京師將來米價日漸踴貴未必不由於此查得成化十二年節有奏准預期出榜禁約僧道不許來京騷擾事例理合早為照例查處案呈到部看得天下各處地方災傷數多民不聊生盗賊竊發刼財殺人在在有之中間觧到賊徒多有僧人在内皆因先年給度泛濫所致及查先該錦衣衛指揮朱驥等奏稱奉勅巡捕盗賊今為盗之人多係各處無藉僧徒晝在沿街乞食夜則相聚刼掠得贓即分各行遠遁雖有巡捕人員無從追捕等因奉行都察院出榜禁約此為明驗况天下僧道額數不過三萬有餘而成化年間所度已該三十五萬有餘此非天地别生一種之人不過出於軍民匠籍之家即今天下軍衞有司工役衙門軍多缺伍匠多缺役里甲籍冊日見凋耗皆由此等之徒躱重投輕捨此入彼若不早為限量將恐天下之人皆流而為僧道之歸其為貽患不可勝言合無本部查照先次奏准事理及累朝奉有欽依事例通行天下司府州縣掌印官督屬查勘原先給度過僧道數目見在若干事故等項若干比於欽定額數有無多少務照先次奏准事理造冊繳報除額數尚多去處外果有額數不足去處許待豐年有収之日徑自具奏本部查照成化十二年奏准給度事例另行奏請定奪施行仍要通行禁約各處寺觀僧道行童不許指以請給為由預先來京攪擾各該關津把截去處嚴加盤詰阻當仍行錦衣衞五城巡視監察御史嚴督各兵馬司僧道録司逐一挨查各處寺觀不許容留在外僧道行童在内潛住取具住持人員不致扶同容隱結狀繳報違者坐贓問罪無度牒之人發回原籍當差京城内外官員軍民之家亦不許容留僧俗混雜有壞風俗事發一體究治其有内外衙門及僧道人員或假救荒等項為由妄行奏擾者仍聽科道官指實叅劾問罪
  淨身男子
  宗伯沈鯉疏稽古内官之設載之周禮曰内小臣曰閽人曰侍人曰内豎雖其職掌不過守王宫中門之禁掌女宫之戒令與内外之通令然必求正人居之如巷伯之倫是已降及秦漢而下乃以罪人充之我朝法制高出前代伏覩大明律一欵凡官民之家不得乞養他人之子閹割火者違者杖一百流三千里又條例一欵先年淨身男子曾經發回若不候朝廷収取官司明文起送私自來京圖謀進用者問發邊衛充軍臣等仰窺祖宗盛心即古除肉刑之意所以重絶人道預抑姦慝也至治五年節奉孝宗皇帝聖旨今後敢有私淨身的本身並下手之人處斬全家發邊遠充軍兩隣及歇家不舉首的問罪其里老人等仍要時常訪察但有此等之徒即便捉拏送官如或容隱一體治罪不饒欽此但私淨之禁雖嚴而報官之路未開故自宫者旋即如舊至萬歴十一年節奉聖旨自宫禁例載在㑹典皇祖明旨甚嚴乃無知小民往往犯禁私割致傷和氣著都察院便行五城御史及通行各省直撫按衙門嚴加禁約自今五年以後民間有四五子以上願以一子報官閹割者聽有司造册送部候収補之日選用如有私割的照例重治鄰佑不舉的一併治罪不饒欽此但報官之路雖開起送之例未定故自來者紛然不已猶有曾萬壽等輩也夫以孝皇之明例皇上之嚴旨奚啻三令五申乃十數年來有司有造一冊送部者乎有拏一私割照例懲治者乎法令不行德澤不布又何怪此輩之羣聚奏擾乎伏望勅下臣部嚴行各省直撫按官行令各州縣以文到之日為始以前見在閹割者許令報名到官查係三十歲以下精壯可用者姑免追究准其記籍其衰老不堪者行令各里族拘収以後凡情願閹割者報官查明果四五子以上方與記籍通前類造清冊限半年一次送部候各監局缺人聽司禮監奏請本部通行在外各該衙門查係在冊人數取其官吏里鄰不扶甘結起送赴部聽候選用其冊籍無名及儇巧凶惡潑頼無恥者不許一槩濫送如有仍前私自閹割私自來京者在外撫按有司在内五城御史嚴加訪拏照例問以重罪如撫按等官不行訪拏及有司不行造冊違例起送者聽本部查叅請旨究治務在必行無事姑息庶黎庶免傷殘之苦而慈惠旁流宦寺皆端正之人而隙竇永塞仁至義盡萬世無矣再照死者人之所最重也今自宫之徒加以死刑而不懼者内臣之員數太多富貴太驟選進太頻有以惑其心耳我太祖高皇帝深鑒前代之失祖訓條章内府各監局内官俱有定員各有職掌一監常職止五員一局正副止二員官不過四品所掌不過洒掃供奉之事洪武永樂間未嘗額外濫設其太監等官非歴練老成雖有聰明才俊亦不輕授近年以來則有不然矣皇城之内通名籍者不止萬有餘人而倉厰塲庫牟利無算蟒衣玉帶濫賞不惜又不三五年輙有一選選輙數千以故無知小民貪圖富貴入骨薰心奈何欲以死刑禁之乎臣等更望皇上恪遵祖制凡監局冗員非祖宗之舊者悉為裁革一切侵漁科索等悉為釐正蟒玉等服非効勞年久忠勤不欺者勿輕賜予仍著為定例必十年以外方行収選一次務使宫府一體賞罰有章規制旣定僥倖不萌前項無知之徒將不禁自息不終為聖化之累矣








  春明夢餘録卷三十九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春明夢餘錄>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録卷四十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禮部二
  正士習
  宗伯馮琦疏頃者皇上納都給事中張問達之言正李贄惑世誣民之罪盡焚其所著書其於崇正闢邪甚盛舉也臣竊惟春秋大一統統者統於一也統於聖真則百家諸子無敢抗焉統於王制則卿大夫士庶無敢異焉國家以經術取士自五經四書性鑑正史而外不列於學宮不用以課士而經書傳註又以宋儒所訂者為準蓋即古人罷黜百家獨遵孔氏之㫖此所謂聖眞此所謂王制也自人文向盛士習寖漓始而厭薄平常稍趨纎靡纖靡不已漸騖新奇新奇不已漸趨詭僻始猶附諸子以立幟今且尊二氏以操戈背棄孔孟非毁程朱惟南華西竺之語是宗是競以實為空以空為實以名敎為桎梏以紀綱為贅疣以放言恣論為神奇以蕩棄行檢掃滅是非亷耻為廣大取佛經言心言性略相近者竄入於聖言取聖言有空字無字者强同於禪敎嗟乎聖經如此解乎士子制義以聖人口氣傳聖人之神耳聖人之世曾有此語意否乎夫學宮所列至詳童而習之白首未必能窮世閒寧有經史不能讀而於經史之外博極羣書之理棄本業之精髓拾異敎之殘膏譬如以中華之音雜魋結之語語道既為蹖駁論文又不成章世道潰於狂瀾經學幾為榛莽部科交列其弊明㫖申飭再三而竟未能廓然一大變其習者何也解書或用註䟽或不用註䟽則趨向不一也掄文或正體而取平典或憐才而收奇俊則鑒裁不一也同是違制而或叅或不叅則法令不一也同是被叅而或以為當處或以為可以無處則議論不一也士有不一之趨向取士乃有不一之鑒裁而又以不一之議論行不一之法令政體且有二三士習何由歸一即如燒毁異説去年奉有明㫖督學而下何曾禁止一處燒毁一書等經學於弁髦得詔書而掛壁如此即朝廷之上三令五申亦復何益臣請一取裁於聖人之言與天子之制而定為畫一之法士子授受當先明經術講書行文以遵守宋儒傳註為主二三塲以淹貫性鑑正史為主其有決裂聖言背違王制一切坊閒新説皆令地方官雜燒之各該提學官員仍具文報部要見黜過險詖邪妄之士幾人焚過離經叛道之書幾部兩京各省鄉試録及中式墨卷亦以聖言王制為準違聖言則叅不違則否背王制則叅不背則否官司評隲送科覆閲各以虚心平心從公從寔互相叅較不得逺近異法輕重異處致有後言伏乞天語叮嚀敕下部院斷在必行行之三年而士習不歸雅則臣等與天下督學官員均受其咎乃臣等猶有説焉自古世道升降之㑹往往以士大夫好尚為徵世之治也髙明之士盡以其才識用之脩政立事主於為國其議論必典寔平確而天下靡然從之世之衰也盡以其才識用之談元課虚主於自為其議論必奇僻空曠而天下亦靡然從之自古有僊佛之世聖學必不明世運必不盛即能眞詣其極亦與國家無益何况襲咳唾之餘以自蓋其名利之跡者乎夫道術之名久矣自西晉以來於吾道之内自分兩岐又其後則取釋氏之精蘊而陰附於吾道之内又其後則尊釋氏之名法而顯出於吾道之外非聖主執中建極揭皎日於中天士大夫一德同風挽頺波於砥柱悠悠世道臣等未知所届也得㫖祖宗維世立敎尊尚孔子明經取士表章宋儒近來學者不但非毁宋儒漸至詆譏孔子掃滅是非蕩棄行檢復安得忠孝節義之士為朝廷用祗縁主司誤以憐才為心曲收好奇新進以致如此新進未成之才只宜裁正待舉豈得輒加取録以誤天下覽卿等奏深於世敎有禆還開列條欵來務期必行僊佛原是異類宜在山林獨脩有等好尚的任觧官自便去勿與儒術並進以混人心
  行人高攀龍䟽臣惟自古治天下者未有不以敎化為先務而敎化之汙隆則學術之邪正為之是以聖帝明王必務表章正學使天下曉然知所趨截然有所守而後上無異敎下無異習道德一風俗同賢才出而治化昌矣臣見四川僉事張世則一本大略自謂讀大學古本而有悟知程朱誤人之甚謂朱熹之學專務尚博不能誠意成宋一代之風俗議論多而成功少天下卒於委靡而不振於是以所著大學初義上獻欲施行天下一改章句之舊臣惟自昔儒者説經不能無異同而是非不容有乖謬是非謬則萬事謬矣以程朱大賢謂其學不能誠意謂其敎曰誤人之甚是耶非耶議之於私家猶為一人偏詖而於聖賢無損鳴之於大廷則遂足以亂天下之觀聽而於世敎有害臣有不容已於言者矣夫自孟子沒而孔子之學無傳千有四百年而始有宋儒周惇頤程顥程頤張載朱熹得其正傳而絕學復續學者始知所從入之途其功罔極矣然是五賢者生於宋而宋不能用其學之萬一前則章惇蔡京之徒斥之為姦黨後則韓胄之徒斥之為偽學貶逐禁錮以迄於亡恭惟我太祖天縱神聖作民君師首立太學拜許存仁為祭酒以司敎化存仁為先儒許謙之孫謙承朱熹正學而存仁承上命以為敎一宗朱氏之學令學者非五經四書不讀非濓洛闗閩之學不講而天下翕然向風矣我成祖益章而大之命儒臣輯五經四書大全傳註一以濓洛闗閩為主自漢儒以下取其同而删其異别以諸儒之書類為性理全書同頒布天下永樂二年饒州儒士朱友季詣闕獻所著書專詆毁周程張朱之學上覽而怒曰此儒之賊也特遣行人押友季還饒州令有司聲罪杖遣悉焚其所著書曰毋誤後人於是邪説屏息吾道中天矣迨今二百餘年以來庠序所敎制科所取一禀於是眞儒如薛瑄胡居仁呉與弼陳眞晟曹端羅倫莊㫤章懋張元禎陳茂烈蔡清陳獻章王守仁諸人彬彬盛矣至一代之風俗上有紀綱下重名節當變故之秋率多仗義死節之士值權姦之際不乏敢言直諫之臣賢士大夫之公評士庶之清議是非井然有不當於人心羣起而議其後至於今上下相維非祖宗敎育之明驗與不意今日乃有如世則肆然欲變祖宗表章之至意率天下而盡背之也夫程朱之學其始終條理之全下學上達之妙固未易言語形容然其大要則不出涵飬須用敬進學在致知二語此非程朱之敎也孔子之敎也故窮理即博文之謂也居敬即約禮之謂也非孔子之敎也堯舜之敎也故博文即惟精之謂也約禮即惟一之謂也二者合一並進而主敬為本故理日明瑩則心日静虚動直而初非溺於詞章心益定静則理益資深逄源而初不流於空寂此聖學所以允執其中也至大學一書程子所揭為初學入德之門而章句之作則朱子所為一生竭盡精力之筆後人學未造其域豈容輕議况古書皆有簡錯古本安可盡信世則之言誠意是矣豈諸儒獨不敎人誠意乎誠者聖人之本學之所以成始成終功先格致正所以誠正也意有不誠心有不正即非所以為格致也若夫溺於記誦徇外忘本此俗學所以為陋豈大學格致之敎哉夫孔子之道至程朱而闡明殆盡學孔子而必由程朱正如入室而必由户善學者黙而識之心逸日休况今天下不患無論説而患無躬行就聖賢已明之道誠心而力行則事半而功倍矣何必嘵嘵焉必務自私用智欲伸其一已之説為也世則又以宋之不振歸咎於諸儒之學噫是何言也人主不能用其道雖以孔子之聖生於魯而不能救魯之衰㣲何疑於諸儒宋之亡也由前而言則壞於新法由後而言則壞於和議今不咎王安石呂惠卿蔡京章惇黄潛善汪伯彦秦檜韓胄之徒而咎諸儒之學何心哉夫所謂議論多而成功少者非言者之罪而用言者之罪也自古芻蕘獻説工瞽陳規其議論不至多然而上之人善於用中則片言可折而盈廷可廢天下見事功之實而不見議論之虚上之人漫無可否則人持所見而邪正雜陳徒滋耳目之煩無補經綸之實耳豈以人人緘黙而後為盛世乎世則又謂本朝持衡國是者無決斷之勇分猷庶職者有模稜之風庠序無眞才實學之士朝廷鮮寔心任事之臣此信有之正不學之故也奈何反以咎程朱之學也抑臣有深憂焉自世廟以前雖有訓詁詞章之習而天下多實學自穆廟以來率多玲瓏虚幻之談而不知所終笑宋儒之拙而規矩繩墨脱落無存以頓悟為工而巧變圓融不可方物故今髙明之士半已為佛老之徒然猶知儒之為尊必藉假儒文釋援釋入儒者内有秉彞之良外有惟皇之制也而其隱眞志則皆借孔孟為文飾與程朱為讎敵矣故今日對病之藥正在扶植程朱之學深嚴二氏之防而後孔孟之學明使世則之言一昌天下之棄其讎敵也不啻芻狗焉陛下皇建有極端本化人身體孔孟之㣲言首崇程朱之正學必親經書以窮理必收放心以居敬朝乾夕惕省察克治體二祖之意振正學於陵夷廢墜之餘明詔中外非四書五經不讀而不得浸淫於佛老之説非濓洛闗閩之學不講而不得淆亂以新奇之談學無分門士無異習人心貞一敎化大同如是而人才不出政治不隆者從古以來未之有也
  貢舉
  朱文公熹於光宗時著升貢議曰古學校選舉之法始於鄉黨而達於國都敎之以德行道藝而興其賢者能者葢居之者無異處官之者無異路取之者無異術故士有定志而無外慕蚤夜孜孜惟懼乎德業之不脩夫子所謂言寡尤行寡悔而禄在其中孟子所謂脩天爵而人爵從之者也今學校所敎既不本於德行而所謂藝者又皆無用之空言其又則所謂空言者又皆怪妄無稽而適以敗壞學者之心術治經者不復讀經之本文與先儒之傳註但取近年科舉中選之文諷誦摹倣轉相祖述以治經為經學之賊以作文為文字之妖也是以人才日衰風俗日下朝廷郡國有一疑事嘗試則公卿大夫官人百吏相顧眙愕而不知所從亦可以知其為敎之得失矣議者不原本其所自尚猶以程試文字之不工為大患豈不謬哉古大學之敎先於致知格物而考較之法又以九年知類通達强立不反為大成蓋天下之理皆學者所當知而理之載於經者固各有官而不茍相混也况今樂亡禮缺二戴所記已非正經而治經者又類舍其所難而趨其所易僅窺其一而不及其餘於天下之事宜有不能盡通其理者矣若諸子之學同出於聖人各有所長而不能無所短其長者固不可以不學而所短者亦豈可不精擇為趨舍哉至於諸史該古今興亡治亂得失之變而禮樂制度天文地理刑法兵制之屬在焉皆當世所須而不可闕者一旦欲盡通其理勢固有所不能惟合所當讀之書分年而課試之使天下之士各以三年而通其三四之一則亦宜若無甚難者今欲諸經各立家法主注䟽而討論諸儒先之説附焉以易詩書為一科子午年試之周禮儀禮及二戴禮為一科卯年試之春秋三傳為一科酉年試之皆兼大學中庸論語孟子論則分諸子為四科分年附焉策主諸史時務傅焉將士無不通之經無不習之史德成材達而可為當世之用若學校之師必遵仁宗之制選士之寔有道德可為師表者為學官而久其任使講明道術而裁减觧額舍選謬濫之恩獨使為之師者考察其德行之寔以聞而命之官則大學之教不虚而懷利干禄之流自無所為而至矣文公此語可為百世法崇禎六年癸酉二月初三日諭祖制設科取士專為致治求賢近來士習日偷舉貢失當真才鮮少理道不張由督學敎諭訓導各官董率乖方培養無術盡失舊制初意以致朝廷不獲收用人之效朕思士子讀書進身乃人才根原必宜首重德行幼學壯行如生平果係孝悌亷讓自然做官時不貪不欺盡忠竭節何必專工文藝據㑹典及提學敕書内敦尚行誼以勵頽俗不專論文優劣開載甚明近來通不遵行至小學諸書乃州縣各有社學原欲養育德敷敎儲才近來全不講論興舉其士子自童時入塾以迨應試登科只以富貴溫飽為志竟不知立身脩行忠君愛國之大道如此教化不行士風吏治安得不日趨卑下朕惟祖宗朝求才用賢原不盡拘科目至考試文義正欲因言徵人亦非專尚浮詞務華遺實今欲祗遵祖制起敝還醇童生必先入學遇試先查德行自儒童以及鄉㑹須有實蹟方許入塲異日敗行考官挨論又教官為士子師長化導最親舊制甚重近皆以衰庸充數教術全廢此尤士風不正之源今設法興起着吏禮二部同都察院及該科詳議明確具奏至海内之大豈無潛脩碩德純孝鴻才清志剛方實堪大用者更宜特拔一二以示風勸至於科道不必專出考選館員應令先歴推知并着酌議來行宗伯黄汝良䟽竊惟臣等頃所條奏文體欵項不過科塲之防維時文之針砭耳茲恭捧綸音臣等闡繹再四仰見我皇上端夲澄源至意洞晰古今有非臣等愚陋所及敢一對揚而敷陳之按周官以鄉三物教萬民而賓興之先六德曰智仁聖義中和次六行曰孝友睦婣任恤次乃及六藝曰禮樂射御書數可見德行在六藝之先也孔門以四科程及門高弟首曰德行次乃及言語政事文學可見德行居四科之首也比及漢唐宋以制策詩賦經義取士雖䆮非古初然而賢良方正經明行脩之舉未嘗不相輔而行我國家因時變通設科試士程以制義分為三塲然高皇帝時首重德行意尤拳切如大誥有頒明倫有堂禮賢有館孝亷有舉天理行事有敕學宮有卧碑鄉約有聖訓褒節義之福壽黜失節之危素至處士有行誼如陶安王禕章溢陳遇等時加徵辟列聖相承率循斯軌所以三百年來士貴名節人重清修即應試之文多醇正典雅無非道徳所發揮即文章亦徳行也乃邇来習尚陵夷風俗靡敝行誼既乖文章亦舛禮義亷恥俱為贅談背公營私相沿為故事攘官則不勝其衆任事則鮮有其人甚至以紳佩而祝閹祠以衣冠而降盗賊世道人心敗壞至此極矣宜聖心穆然有徳行之思也竊謂取士固宜先徳行而尤貴在豫養方今士習久錮驟挽為難則惟有豫養一法耳董仲舒有言不素養士而欲求賢譬猶不琢玉而求文采也在易之曰山下出泉君子以果行育徳伊訓列三風十愆以儆有位而總其要曰具訓於士葢豫養於則教易入而徳成以之脩身則自可以果行育徳以之入仕自可免三風十愆所謂少成若天性習慣成自然者也古之教者家有塾黨有庠州有序國有學順序漸進無非先朂以六徳六行而後及六藝故曰行有餘力則以學文今之教者自少至長自長至壯所學習者皆咕嗶文藝之事所經營者皆富貴溫飽之圖一切登第為官竟不知徳行為何物無怪其四維不張而百事決裂也合無敕下臣部劄行各省直學臣刋為條教頒下府縣塾師俱籍名於官有能以孝經小學教育童俾之入孝出悌幾幾小子有造者塾師榮以衣巾其子弟敗類而不戒戢者塾師有罰教官有能以規矩準繩表率子衿俾之飭躬勵行斌斌成人有徳者教官註以上考其生童入試須令州縣教官各取保結無過犯方准進塲有敗倫而失簡舉者教官與州縣官有罰至於提學一官尤為宣上率下機要必於文字外加意作興其諸生行誼著聞文雖平加以優等素行薄劣文雖工黜革示懲實能奉行敕書者查覆紀録如彰癉不明勸懲無法提學官有罰乃若舉貢生儒及山林隱逸有篤學不倦秉誼由砥礪潛脩志行邁衆者府縣官核實申之督學督學核寔申之撫按撫按核寔上之朝廷朝廷覈寔而旌表加焉其尤殊髙等者特加徵召如洪武中陶安等天順中呉與弼等故事果稱得人舉主紀録否則舉主亦與其罰至於廟堂廣勵有位尤當以徳行為先大抵進亷而黜貪抑競而奬恬貴名節重清議如孔門四科即言語政事文學猶其後耳如此則父兄子弟所朂勵者無非徳行之事耳目見聞所榮羨者無非徳行之人士風庶可挽偽而還醇世道庶可反邪而歸正夙習可祛而太平可幾矣
  治中王鏊制科議國家設科取士之法其可謂正矣密矣先之經義以觀窮理之學次則論表以觀其博古之學終之策問以觀其時務之學士誠窮理也博古也識時務也當復何求然行之百五十年宜得其人超軼前代卒未聞有如古之豪傑者出於其間而文詞終有愧於古雖人才髙下係於時然亦科目之制為之也夫科目之設天下之士羣趨而奔向之上意所向風俗隨之人才之髙下士風之醇漓率由是出三代取士之法吾未暇論唐宋以来科有明經有進士明經即今經義之謂也進士則兼以詩賦當時二科並行而進士得人為盛名臣將相皆是焉出則明經雖近正而士之拙者則為之謂之學究詩賦雖近於浮豔而士之髙明者多向之謂之進士詩賦雖浮豔然必博觀泛取出入經史百家葢非詩賦之得人而博古之為益於治也至宋王安石為相黜詩賦崇經學科塲以經義論策取士可謂一掃歴代之陋也然士專一經白首莫究其餘經史付之度外謂非已事其學誠專其識日陋其才日下葢不過當時明經一科耳後安石言初意驅學究為進士不意驅進士為學究葢安石亦自悔之矣今科塲雖兼策論而百年之閒主司所重惟在經義士子所習亦惟經義以為經義既通則策論可無竢乎習矣近来頗尚策論而士習既成亦難猝變夫古之通經者通其義焉耳今也割裂裝綴穿鑿支離以希合主司之求窮年畢力莫有底止偶得科目棄如弁髦始欲從事於學而精力竭矣不能復有進矣人才之不如古其實由此也然則進士之科可無易乎曰科不竢易也經義取士其學正矣其義精矣所恨者其途稍狹不能盡天下之才耳愚欲於進士之外别立一科如前代制科之類必兼通諸經博洽子史詞賦乃得預焉有官無官皆得應之其甲授翰林次科道次部屬而有官者則遞陞焉如此天下之士皆將奮志於學雖有官者亦翹翹然有興起之心無復專經之陋矣或曰今士之一經俱不能精如餘經何曰制科以待非常之士也以科目收天下士以制科收非常之才如此而後天下無遺才故曰科不竢易也
  謝鐸科舉議周子曰天下勢而已矣勢之至雖聖人亦莫如之何故由忠而質由質而文聖人非不知忠質之貴及其至也亦不得而不文然文勝至於滅質則夲亡矣於此而不有以迴幹之通變之以不失乎先王之意奚可哉葢自先王之政廢而民無恒産則無恒心無恒心則毁譽之口不勝其愛惡之私於是鄉舉里選之法不得不變而為後世科舉之制此勢也非得已而為之者也善因其勢者謂之隨時於是而廻幹通變之而先王之意存焉是故今科舉罷詩賦而先之經義以觀其窮理之學則其夲立矣次制詔論判而終之以策以觀其經世之學則其用見矣窮理以立其夲經世以見諸用是雖科舉之制茍於此而盡焉則古之所謂徳行道藝之教要亦不出諸此而其所以成人材厚風俗濟世務而興太平也亦豈有不及古之歎哉然考其歸則所謂窮理所謂經世者恒浮談冗説脩之無益於身心措之無益於國家甚者口夷齊而身蹻跖名伊周而跡斯鞅遂使科舉之學悉為無用之虚文暨其得而棄之也顧乃以吏為師以律為治視其昔之所習者曾筌蹄芻狗之不若噫是豈朝廷立法之意使然哉歐陽子曰三代以上治出於一而禮樂達於天下三代而下治出於二而禮樂徒然虚文然則文與道離而欲據一日之文以盡收夫有道之士不亦難矣乎雖然靜言而庸違者有矣未有不深於道而文能至焉者此科舉立法之深意而今之豪傑亦未必不由之以出是其所謂迴幹通變之機以不失先王之意者乎不然一舉而紛更之吾固未知所以善其後也
  禮科凌義渠正文體疏皇上深軫生民害政之慮功令日嚴士人久沿譸張變幻之風宿習難醒必明開條著為章程如川行之有隄防方足遏其横奔潰決之勢如車驅之有軌範方足正其詭遇獲禽之思不則泛泛悠悠即懲創亦已後矣謹擇其切要列為八條以候申飭一曰崇經孔子刪述六經垂訓萬世及門之徒皆心通六藝漢承秦火之餘以明經取士當時大儒若董仲舒劉向蕭望之軰皆兼通數經我國家雖分經取士然未嘗不貴其博雅淹通也葢天地閒名理畢具六經不惟大事業出其中節義文章亦莫能外今士人夲經業多鹵莽他經尤不寓目朝夕誦讀惟是坊肆濫刻何當施用若能大其精神研經味道文采蘊籍必有可觀從今塲中試卷必全塲能博渉經書融㑹㫖趣者亟收之其浮華不根疎淺無味者勿録也二曰依註傳註為六經羽翼當年大儒若二程朱子蔡元定胡安國陳澔軰皆精心理觧提要鈎闡前聖之窽奥惠後學以梯航聖祖頒之學宮為程士法式諸士體其成言自足發揮妙義何乃明棄師説蹈空求奇曏曲徑而背周行忽型范而幾躍冶悖違祖訓侮棄前修無怪一入仕途輙多不軌不物自今制義必準傳註其明為背謬者槩勿收録三曰切題夫有題然後有制義近日士人全無體認漫衍浮夸掩卷讀之不知何作夫無儀的而妄射雖中絲毫不為巧無根底而敷華即衆目總為妖服官不顧職業營私不顧身名此生心害政之左驗也自今試卷必須切題闡發有全不相者雖工弗録四曰當體書曰詞尚體要制義有體猶身有五官雖貴神俊而位置不可顚越近日士子藐視矩矱恣意猖狂則顚倒甚也限字有格而或汎濫浮淫冗至千餘則駢枝甚也或題中虚字不過助語而牽纏不已則支離甚也又案牘俚言漫入聖賢精語則猥鄙甚也至割裂扳扯恢張髙大非其文義則荒唐甚矣皆體要不存踰閑蕩檢之先證也自今取士須準先軰法程違者不得混収五曰逹詞孔子曰辭逹而已矣言貴逹意也易曰風行水上渙天下至文貴自然也沈約亦云文有三易句易讀字易解使事易知近日有一種不可解不可讀文字實多暗澁不通而躭僻者喜之試觀唐虞三代及漢唐宋諸大家曾有此否即殷盤周誥閒近倔聱説者猶謂出於伏生年老之訛况其後新莽援之作大誥以欺世夫新莽之心術不可學新莽之文曷可學乎自今為文惟取逹意為上其晦澁不可方物者必斥不録六曰讀史夫名理具六經而行實載諸列史茍能廣搜博覽考古知今則事變糾紛自能洞觀其要故武侯云才須學也士人但知塾師窠塹自甘蔽塞聰明即歴代史書或難遍觀盡識而通鑑綱目何可不寓目經心從今試卷須遍閲二三塲必其洞晰古今博雅成章者方准收録若舛錯虚浮者縱首塲可觀必勿許録七曰革偽夫書有真偽㫖趣自别有識者何難鑒裁自經書列史外諸子百家其可供文薈撮者儘多近有一種偽書淺俗猥庸讀如嚼蠟所載帝王周孔之言不根經傳無識之人津津稱引之凡以飾詐驚愚誣民惑衆其於眞正莫大文章反蔑如也棄周鼎而寳康瓠擲隋珠而憐魚目此詐偽得售之象豈盛世所宜有乎自今士子不妨博極羣書而竄竊謬偽者必斥八曰識務語云識時務者在乎俊傑國家以文章取士正欲於毛頴閒覘其經濟邇來士子全副精神祗寄初塲至於後塲不過臨時輳砌一切世務原無講究主司鮮能留意眞才前塲取中始覔後塲前塲偶落後塲即有董賈眞才何由物色士之騖浮華而闇實用則始進之路然也自今取士叅酌後塲其有練習彞典通曉時務如天文地理兵農禮樂屯鹽鼓鑄律令河渠之類能舉大議而中機宜者即前塲不中亦亟收之若虚謬無當前塲可觀亦弗録夫文事必兼武備斯時猶為三年之艾諸士中有能演習武書及百將傳而能發揮中窽者猶當急收之逺而備中樞節鉞之選近可資郡邑保障之材在於遴擇者加之意云爾
  明初人才率得之徵聘洪武三年行科舉詔曰自洪武三年為始特設科舉以起懷才抱德之士務在經明行修博古通今文質得中名實相稱蓋創制之初原不拘拘以文義取天下士也六年罷科舉令有司察舉德行為夲文藝次之專用薦辟至十七年始定科舉制
  洪武三年定初塲止試夲經義一道限五百字以上四書義一道限三百字以上第二塲試禮樂論限三百字以上詔誥表箋第三塲經史時務策一道限一千字以上三塲後十日面試騎觀其馳驟便㨗射觀其中數多寡書觀其筆法端楷律觀其講觧詳説殿試時務策一千字以上最後十七年改定則初塲增經義三四書義二次塲去箋而増五判三塲增策四篇而面試廢矣
  洪武閒定應試功令四書義主朱子集註經義易主程朱傳義書主蔡氏傳及古註疏詩主朱子集傳春秋主左氏公羊穀梁胡氏張洽傳禮記主古註疏後以其説不足以盡聖意乃於永樂中纂四書五經大全皆令主之今學者不能博聞平生未嘗閲大全况註疏乎乃毎申嚴新説之禁并出入於大全者皆以為異説近日士子愈不務實學遂自傳註之外一無所知習書者且不知有註疏習禮者亦唯知有陳氏集傳而不知古註疏習春秋者墨守胡氏渉獵左傳之外公羊穀梁且不閲而張洽直不知為何人矣元人虞集曰國家傳註各有所主者將以一道徳同風俗非欲使專門擅業如近代五經學究之固陋也聖經深逺非一人之見可盡試藝之文惟其髙者取不必先有主意若先定主意則求賢之心狹而差自此始矣
  薛瑄天順元年㑹試録序今皇上膺天命光復寳祚紀元之春適當㑹試之期天下士領薦書而至者葢三千餘人禮部左侍郎臣榦等以考試官請上命臣瑄臣原往蒞其事同考官臣溥臣賢臣泰臣正臣佖臣恂臣世資臣節臣淳臣鏞監試御史臣烈臣鑑暨百執事罔不夙夜祗承凡三試得文之中程式者若干名并擇其文之尤粹者彚成録臣竊惟為治莫先於得賢飬士必夲於正學而正學者復其固有之性而已性復則明體適用大而負經濟之任細而釐百司之務焉往而不得其當哉故三代小大之學飬士之法皆以復性為夲其得賢致治之效葢可考矣漢唐以来正學緒㣲飬士不夲於復性往往溺於雜學術數記誦詞章之習體有不明用有不周雖或有傑出之才亦不過隨所學以就功名而已其視三代之賢才何如哉至宋道學諸君子出其論飬士之法始皆夲於復性雖其説不得盡行於當時而實有待於盛世洪惟天眷皇明列聖相繼大建學校慎選師儒其飬士之法必以三代孔孟程朱復性之説為夲是以九十餘年薄海内外文教隆治士習粹然一出於天理民彞之正而雜學術數記誦詞章之習剗刮消磨無復前季之陋雖曰科目以文章取士然必根於義理能發明性之體用者始預選列類非詞章無夲者之可擬也故其得賢致治之效足以追隆前古今諸士子荷朝廷正學教飬之恩既以有夲之文得在選列行見對於大廷益當以明體適用自勵隨所器使以忠乎國以愛乎民以賛助皇明重熙累洽之治於無窮俾正學得賢之效有光於前有垂於後顧不偉歟三百年試録以此為第一而文清學問備見於此
  恩例
  恩詔各從其類上慈闈徽號則有封贈父母恩立東宮則有廕子入監恩災異修省則有蠲逋減刑恩登極則大赦矣立中宮及東宮出閣皆無恩例若建大工平大賊誅大姦亦有詔皆以類行惟蠲逋減刑毎詔有之
  洪武至宣徳六十八年間登極立東宮中宮及上慈闈尊號徽號詔皆無文武官封贈廕子試署寔授恩例英宗登極詔始令署部都督僉事都指揮署都指揮僉事指揮寔授景泰登極詔始令在京文官及在外方面官一考無贓犯者照洪熙宣徳年例與誥勅景泰三年立懷獻太子詔始令署郎中員外郎主事試中書寔授又與土木死事諸臣誥勅封贈廕子入監不願入監者聽天順復辟詔始令内外文武署職試職因功陞授者與寔授天順八年兩宮徽號詔始封兩京文武七品以上官父母署職試職寔授成化二十三年上慈闈尊號詔兩京文武官七品至四品先封三品以上與誥命泰陵登極詔内外文武署職試職實授内外武官天順八年正月以前功陞試職署職遇例寔授該世襲者子孫仍襲其未寔授及以後功陞試職署職寔授治五年立東宮詔文武官試職署職年半以上者寔授不及年半者扣至實授治十一年清寜宮灾詔兩京文武署職試職理刑者寔授歴任未及一考者與誥勅其誥勅准給未領因事降調非貪淫酷刑者仍給與治十八年上兩宮尊號詔文武官署職試職寔授兩京七品以上文官未及一考與誥勅父母已封者服色許與子同世宗登極詔正徳十四年文武官員人等因諫止廵遊跪門責打降級改降為民充軍者該部具奏起取復職酌量陞用杖斃者追贈諭祭仍廕子入監讀書充軍故絶者一體追贈諭祭復飬親屬嘉靖元年尊號詔兩京文武未一考者與誥勅父母已封者服色許與子同誥勅准給未領因事降調非貪淫酷刑者仍給與嘉靖九年大報禮成詔兩京文官未及一考無過者給與誥勅嘉靖十九年皇子生詔始令兩京三品上文官例該廕子未及一考者廕子入監兩京文官未及一考者在外七品以上歴任三年無過者與誥勅文官五品以上武官四品以上署職試職者并試職御史實授仍與誥勅十五年立東宮詔兩京三品上文官廕子兩京文官未及一考者在外七品以上官歴任三年無過者與誥勅兩京文武官署職試職寔授仍與誥勅十七年郊廟大禮成詔兩京文職並在外五品以上方面有司四品官未及一考者與誥勅兩京文武官并新舊武舉官署職試職寔授仍與誥敕十八年立東宮詔兩京文武三品上官與誥勅廕子二十四年宗廟成詔兩京文官未及一考者與誥勅署職試職仍與誥勅願貤封者聽崇禎登極詔内外文武俱給誥勅新科進士許令授官後即給封典
  崇禎己卯三月追崇孝純皇后尊諡為皇太后在乾清宮行禮旋奉神位於孝先殿有封贈恩典然歴朝生母多先尊為皇太后後加尊諡為孝【某】皇后今先尊為皇后而改為皇太后以皇太后神主與光宗並列非禮也一時禮官將順圖恩典竟無言之者
  諡法
  洪武中諡法皇后太子皆二字諸公侯及外藩亦二字親王一字要皆太祖親定明明以二字為重矣然略無差等義所未安太祖豈見不及此亦知千秋萬歲後必有加增姑留之待後人而不私其子曰荒曰愍誥文中皆有貶詞慎重如此雖有詔賜諡者禮部行翰林院定擬請㫖亦立法當如此自下而上以示公論亦未甞分如何為一如何為二也永樂中郡王始二字推之羣臣大約以二為常以一為特説者謂親王隆重如廟諡十六字歸重只在末一字以特為尊果爾則以後太子何以又皆二字耶總之大聖人作法後人仍之不敢改畢竟以多為貴所謂一字王二字王者亦俗説也陸子淵深以貞愈於正唐室諡文貞者魏徵宋璟楊綰庶幾焉蘇瓌有餘愧矣宋室諡文正者司馬光范仲淹庶幾焉王旦有餘譏矣矧夏竦乎卒無文貞避廟諱也明諡文貞惟楊士奇文正則李東陽謝遷也諡忠文者李時勉諡文忠者曹鼐楊廷和張孚敬張居正國制一品羙惡兼諡二品以下賢者得諡則易名之典在一品者最多難更僕也諡法兼用羙惡洪武中魯王諡荒伊王諡厲後專用羙諡
  文臣有諡自建文朝王禕諡文節始
  詞臣得諡文亦有不拘者劉基王守仁文成張益文僖馮京文簡姚䕫文敏黄孔昭文毅周忱唐龍文襄魏驥文靜呉訥楊亷耿裕文恪儲巏文懿葉盛邵寳王鴻儒文莊鄭賜文安孫應鰲文恭何喬新文肅苖文康李奎文通劉宣文懿蕭維禎文昭儀智何孟春文簡王道文定顧憲成端文詞臣不諡文者曾棨馬愉孫賢許彬襄敏楊鼎莊敏儀銘忠襄盛端明榮簡王文毅愍陳文莊靖朱希周恭靖許進襄毅
  四品以下官而得諡者僉都御史楊信民恭惠少詹事劉文恭祭酒宋訥文恪李時勉忠文陳敬宗文定鄒守益文莊太常寺少卿李奎文通劉儼文介俱四品
  翰林學士朱善文簡胡廣文穆呂原文懿侍讀學士張益文僖兵部郎中楊繼盛忠愍長史朱復忠定張景明恭懿俱五品中允徐善述文肅贊善王汝玉文靖翰林待制王禕忠文侍講劉球忠愍脩撰羅倫文毅舒芬文節贊善羅洪先文恭俱六品御史鍾同恭愍七品布政陳選恭愍憲副毛吉忠襄周憲節愍馮傑恪愍許逵忠節知府岳正文肅知縣鄧顒恭毅已諡而後改者王禕文節李時勉文毅俱改忠文張王忠顯改忠武孫忠襄靖改恭憲朱永武襄改武毅曹鼐文襄改文忠于謙肅愍改忠肅石珤文隱改文介張治文隱改文毅殷士儋文通改文莊已諡追奪者張居正文忠吳時來忠恪李燧恭敏盛端明榮簡
  王世貞諡法考序每故事大臣卒禮部以諡請報俞矣則内閣以二字三請於上而自擇之是以具釋義也洪武之尚為吳也諸功臣死事有勞而夭者皆榮公侯之爵而傅之諡終髙帝世文臣弗得也武臣都督弗贈侯伯弗得也至建文而待制王禕得諡文節矣文臣之有諡自禕始也其諸小臣者亦自禕始永樂之制嚴矣終太宗世文臣之得者僅姚恭靖廣孝胡文穆廣而恭靖之爵則公也文臣之有諡僅文穆一人也洪熙初始大合故臣凡勞於國誼於清宮三品而上易名者十餘人而後文臣之諡廣然宣英之代猶斤斤焉持其柄而弗輕予且夫魯王愛子也秦王次嫡子也髙帝命之曰荒曰愍而登之冊曰不敢以子故而廢天下公其於宗室諸子王尚有評也文臣之有榮願也則瑕弗掩也文榮之以爵也文愍之以事也庶幾寓貶矣婦人之有諡也自后妃而外則死節也公主之有諡也自仁宗之悼愛女始也乳媼之有諡也自宣宗始也乳媼之夫之有諡也亦自宣宗始也方士之有諡也自世宗始也諡而四字淫矣而使方士得之則益淫也當世宗之季吾又得二事焉夏文愍之持秉則同列皆中諡及身以罪死易世而後牽復所得者中下諡也繼而嚴氏之持秉則其子為市焉非上所甚注懷者必賄而後得不賄不得也即得之不腆不上諡也及身以罪竄削弗諡也夫諡者人主之春秋也尊則稱天以命之不尊則與天下共隲之而奈何為大臣修怨賈利地也然則如之何其必略採唐宋故事遇大臣以諡請有俞㫖則翰林之司篆者為議而定二諡焉以授禮科科詳之復議而上之閣臣復而取上裁凡文臣二品而上及勛親臣公必諡侯伯之涖軍府加保傅必諡諡兼羙惡二品以下自卿佐以迨庶僚有徳行政術者亦有諡諡則言官請之禮部裁之有羙無惡可也
  禮部侍郎郭正域嚴諡典以重公評疏臣惟議諡最難而議諡於數十年之前尤難葢棺甫定則輿論方新而是非有據墓木已拱則口碑漸逺而黒白常淆故當日與諡易今日補諡難得謚榮也而補諡尤榮中之榮其法不得不主於嚴當日不與諡易今日奪諡難不得諡辱也而奪諡尤辱中之辱其法不得不主於恕今臺臣疏應議者七十餘人科臣䟽應補者十五人臣等參詳各衙門之評品而符以故老之傳聞證以累朝之實録就不肖之中而汰其甚必大犯清議有罪可指無功可贖而後議奪就賢者之中而㧞其尤必卓有完名其心表表其行錚錚而後議補凡應奪者四人為許論黄光昇呂夲范謙溢羙應改者一人為陳瓚應補者未經題諡則五人為伍文定吳悌魯穆楊繼宗鄒智已題未給則二人為楊源陳有年此外若徐階媚事嚴嵩人議其謟田連阡陌人議其富而乘時樹立能收鼎革之人心胡宗憲結嚴世蕃而廣貨賄人議其邪阿趙文華而傾督撫人議其險而計獲渠魁則除東南之禍夲張瀚俛仰時宰人議其庸而未路庶乎知止余有丁繩矩或踰人議其蕩而此中亦無他腸陸光祖機權時出人議其姦而宦蹟自多磊落以上諸臣列之當奪當改之科似太苛刻臣未敢輕議也若毛伯溫諭服安南兵不血刃而或謂其功非已出張元禎潛心理學抗䟽經帷而或謂其早不見幾郭希顏攘臂逆鱗横被大戮而或謂其考察罷官建言可已劉臺抗節敢言殺身遐壤而或謂其邊功被詰先發制人以上諸臣列之當諡當補之科似少精覈臣等未敢輕許也又如孟秋之孤介張元忭之恬退李遷陳格之清修事蹟未能臚列而衆議間有異同所當留之以俟異日論定者也至於臺臣科臣二䟽所未及夲部原冊姓名所未載尚多偉人應諡而未得亦有匪人不應諡而倖得者在原議之外又當從容採擇公論上聞以補遺漏者也夫自刑賞之窮而有諡故諡重自諡之窮而有奪諡補諡故今日之議尤重臣等上矢天日下矢方寸以看議之職掌從類奏之公評期於予者奪者改者補者各無憾於九原之下而已若夫予奪相形忮怨叢集業已甘心任之不敢避也
  崇禎十五年禮部覆科臣張國維議䟽察得原䟽請諡舊例五年一舉當時已缺至十二年而今又遲十年矣自古帝王治天下惟有賞功罰罪而諡則賞罰之尤大者也近日名教不靈亷恥道喪不知忠孝節義為何物則諡法真勵世磨鈍急務也除鄒元標忠介馮從吾恭定顧憲成端文王徳完莊毅趙南星忠毅髙攀龍忠憲楊漣忠烈諸臣理學事功忠諫節義皆一代之最已經賜諡外據科臣䟽首言革除諸臣次言軍功而於㑹典所稱節槩勲猷二語尤至愼焉大要節槩以死忠為上如革除中卓敬鐵景清方孝孺諸人不待言矣近之忤璫如左光斗周宗建等抗直如孫承宗盧象昇等殉賊如傅宗龍等指尚不勝屈也勲猷以軍功為上如萬歴中平哱平播平倭三大案文武功多可書近日之何可綱曹變蛟以功兼死尤為慘烈指亦不可勝屈也而有宜申飭者三焉先臣邱濬謂諡兼用羙惡王世貞亦曰髙皇帝於子秦王諡愍魯王諡荒况臣下乎竊謂文臣二品以上皆宜諡勛戚凡在功列亦宜諡侯伯必涖軍府有功方許諡諡皆兼羙惡二品以下即庶僚有節烈勛猷卓然不朽者亦可諡不然官雖貴不諡則陳乞可清也唐宋諡議掌於太常博士國初令禮部行翰林院擬奏今宜先以其議責之太常臣部與吏禮兵各科核定而閣臣詳加折始取上裁則事出於公衆論可服也五年一舉雖有近例然人品邪正萬目難欺葢棺論定即可與諡不宜少待致有沉埋則風勵可速也至發單博訪聽各衙門開送固為詳慎而彼此稽延終至躭閣既有部科及太常之議似亦無敢濫狥者茍有不當聽科道各官糾舉誰敢私之勵世磨鈍寔在此矣
  喪制
  明初大喪禮今所遵者皆仁宗之遺詔非二祖之遺詔也太祖則皇太子親王世子郡王及王妃世子妃郡王妃公主郡主内宮人等俱服斬衰二十七月臨朝視事則素服烏紗帽黑角帶在京官員日朝晡哭臨至葬畢而止仍自成服日為始服二十七日而除成祖則宮中自皇太子以下成服日為服斬衰二十七月而除親王以下如洪武在京官員朝夕哭臨七日又朝臨十日自成服日為始服衰服二十七日凡入朝及衙門視事用布裹紗帽重帶素服腰絰麻鞋退服衰服二十七日之外素服烏紗帽黑角帶二十七月而除命婦二十七日而除聽選辦事等官服衰服監生吏典僧道人等素服以成服日為始各二十七日而除軍民素服婦人素服不妝飾俱二十七日凡音樂祭祀官員軍民人等並停百日男女婚嫁官員停一百日軍民人等並一月寺觀各聲鐘三萬杵禁屠宰四十九日仁宗則皆二十七日釋服諸王世子郡王及王妃郡主以下並服二十七日而除朝臨十日者皆為七日在外則哭臨三日之外更不朝臨無禁嫁娶音樂自聞喪日為始不鳴鐘鼓在京禁屠宰十三日然歴朝皆無嗣皇帝用以日易月之文惟正統七年皇太后遺誥以日易月哭臨三日即止君臣皆同故神宗於慈寜喪服素者三年所以為至孝顧起元喪制論前代服制未有定式我聖祖謂其君牽制文義優游不斷於是作孝慈録立為定制子為父母庶子為其母皆斬衰三年嫡子衆子為庶母齊衰杖期大哉王言自是人子得申其罔極之情而從來短喪之謬論與拘儒之曲説可廢而不談矣服制圖子為繼母為慈母為飬母皆斬衰三年為嫁母出母為父卒繼母改嫁而已從之者皆齊衰杖期為繼父同居兩無大功之親者服齊衰不杖期為繼父先曾同居今不同居者為繼父雖同居而兩有大功以上親者皆齊衰三月於是以恩服以義服以名服三者曲到周盡無毫髮遺憾於人心此所以明天倫正人紀順人情為萬世不易之經也
  貽安堂集云三年之喪金革無避葢魯公伯禽有為為之也而後世臣子多藉口焉此大謬不然伯禽一國之主也寇在門庭而宗廟社稷存亡係焉故權制可從耳若夫疆塲小警非闗大故師濟多士不乏一人詎可妄援國主墨衰即戎故譚司馬綸楊中丞鎬皆名教之罪人也何况端揆元宰儀表百僚當太平無事之日而儼然冠裳苫塊時哉宋劉公珙固辭召命曰身在草土之中國無門庭之寇而假起復之名以竊利禄之實切中奪情之謬矣愚則以雖寇在門庭奪情亦謬宋末九鼎將遷三靈將改而謝疊山猶力詆當時起復者至謂宗社之所以為邱為墟生民之所以為血為肉寔由於此
  三年通喪古制極嚴自漢文帝命以日易月而臣下亦因之如鼂錯父死旬日而尚以御史大夫調兵食翟方進後母死三十六日而復起治丞相事唐右僕射房元齡中書侍郎蘇頲張九齡宋參知政事寇準皆奪情起復此外亦不多明初極重此制以劉基宋濓章溢當帷幄風憲之重於天造草昧之時而聽其終喪了不之强永樂急於事寄中外臣僚始有奪情不丁憂者或有於制中起用久之漸侈為得意恬不為異成化中羅公倫有扶植綱常一䟽詞意凛然所禆於名教甚鉅
  邇年大臣多奪情起復恬不知怪得羅一一䟽振已淪之名教覺久昧之良心此大有闗係文字且即以綱常二字為主而反復發明之親切確當若鄒南臯䟽則入江陵他事而大意亦與一同江陵丁外艱給事中陳三謨御史曾士楚上䟽請留於是翰林趙定宇用賢呉復菴中行部郎沈繼山思孝艾熙亭穆進士鄒南臯各抗䟽糾論廷杖黜謫有差嗟乎㣲五君子舉朝皆無父之人矣而南臯往視四公杖畢乃出䄂中䟽上之慷慨赴義尤不可及云
  崇禎十一年黄道周糾楊嗣昌不守制䟽臣觀古今治績其典章法度雖受於先王誼不敢改至於事窮理極亦時變通以盡其神惟綱常所繫為臣敎忠為子敎孝垂萬世憲本於民彞不可易也禮三年之喪君命不過其門兵革鑿凶時出戎右不施於士大夫宋時武弁如田况岳飛皆纍乞終制皇太祖以劉基宋濓帷幄之任特聽其奔喪嗣後雖有奪情終違物論嘉靖中年以北邊孔棘起楊博於宣大還翁萬逹於夲兵然其時楊博且禫矣又以夙歴移近雲中翁萬逹以尚書降左侍郎棲遲不十日墨衣視事世宗心非之卒罷閒以去葢自是非終喪不稱起復也張居正以不守制損其勲名是後七十年士夫守法邊鄙亦無事天啓末年袁崇焕冒起於右屯崔呈秀靦顔於樞府身膏斧鑕貽唾西市今去幾何時而士大夫面喪心營推營復嗟乎天下無無父之子亦無不子之臣衛開方不省其親管仲至比之豭狗李定不丁繼母憂宋世共指為人梟今遂有不持兩服坐司馬堂如楊嗣昌者臣前三月在經筵見其吉服應召疑已終制今乃未然自嗣昌秉樞亦垂兩年矣不知其何時居喪何人推轂而顚越至此自有嗣昌而海内無行垢貽旤其親者皆擲塊投杖思攘節鉞之柄嗟乎人心之喪亦遂至此乎陛下克巳省躬以禮樂忠孝治天下遇有小小災眚輙減膳撤樂素服避殿以勵羣臣所以然者陛下為天之子也天有違行三辰不輯猶之父母温凊不寧則人子為之引痛不櫛不沭不食不寢以候父母之平復陛下之減膳撤樂素服齋居所以敎孝也又况於為人臣者其家父母不幸委棄而儼衣冦擁輿從飛揚喑咤抗顔僚友之前此豈人理之所應有也乎今宣大督臣盧象昇父殯載途不視含殮搥心飲血以候奔喪而廷臣動推闊逺難移之人以緩其事臣見邸抄象昇所請附近撫臣權攝其事於理可通今又忽有并推在籍守制之㫖夫使守制者可推則是聞喪者可以不去也聞喪者可以不去則是為子者可以不父為臣者可以不子也陛下以日月拂經星辰凌犯煇氣違和尚下詔求言引躬克治明示天下以君臣父子皆受於天禮樂政刑之所從出毫無可替而人臣以哀毁不祥之身決裂馳驟彼此相煽以玷陛下仁孝之治於天地綱紀之常是不宜使天下聞見之也天下人材固自不乏疆塲中外尚可料理即使人材甚乏疆塲甚廹當旁求中外誠信不貳心之臣而用之奈何使不忠不孝者連苞引蘖種其不祥以穢天下乎治天下之道無他不過正綱紀審法度汰濁揚清舉直錯枉當於民心而已民心當則天心悦天心悦則隂陽調風雨時雖有風塵之警如豺虎逸於原田田父乘墉而射之矣不得已相其要害耑力注之使忠臣孝子鼓勵四方衆志可城也諸忘君親營富貴射生刺飛者豈有毫末利於朝廷而建官以餌之耶凡人遺其親必不利於君壞於家必無成於國語云千人所指無病而死楊嗣昌在事可二年張綱溢地之談款市樂天之説才智備睹矣更起一不祥之人與之表裏指梟指鳦説夢描風猶狼狽之獸倚肩俱走無從施其鞭策又何益於負重乎陛下事事欲卓越今古又以經學範圍縉紳家庭小小勃稽尚以法治之而冒喪斁倫諸臣獨謂無禁臣雖至愚竊以為不可也修撰劉同升綱常大義䟽臣備員侍從待罪二年每見皇上至孝永慕廟祀敬誠頒行孝經小學風勵天下聖人心思上同堯舜臣仰窺淵源宣敎化竊惟中國所以為四方觀望賴有倫紀以為之維也是謂大經原夲大經變通其制使倫紀之立萬世勿墜是謂大權權者權乎其經未有離經而言權者也是故孝子有終身之喪而聖人制三年之禮非過於情之禮而不及於情之禮也縱有弗類必無毁制而忍於其親天性然也臣於楊嗣昌有不忍言而不容不言者敢昧死為我皇上陳之臣官史官也依阿腆䏰以附閣臣則媿良史上負聖明下負所學日者策試諸臣簡用嗣昌良以内外交訌宵旰焦勞如人亟欲疾去雜試諸方以冀一效聖明之用心亦甚苦矣都門喧傳謂嗣昌縗絰在身姓名不祥非若軍旅可以凶事行之也臣所以隱忍未發意嗣昌亦人子也良心不沒父死謂何必且哀痛惻怛上告君父辭免綸扉庶幾善承聖意曲盡輿情夫邦政之權亦非輕於揆地也辭綸扉而掌邦政亦可效於時艱也何乃循例再䟽遽入辦事服緋安忍叛禮滅親垂之史冊萬世唾詈傳之邉徼荷戈竊笑以謂國家乏人如此大臣自處如彼何以彈壓倔强之氣折服窺伺之心哉夫人有所不忍而後能及其所忍有所不為而後可以有為臣於嗣昌以其所忍覘其所為嗣昌之心失而智短也臣已逆知其後已何也成天下之事在乎志勝天下之任在乎氣志敗氣餒鬼神瞷之必有非恒之災動乎四體病則為狂魄已先奪如此其人即欲有所用於天下而必不能有所用於天下明矣嗣昌清夜平旦試一捫心何以對其父鶴志氣餒敗不知何如即廷辨飾非盡昧本心而清夜平旦亦必痛心疾首悔其志之短而心之失也嗟乎彼其之子自忘其父而臣猶責之亦不足責之甚也且嗣昌自號聞人豈其見不及此無奈伎倆已窮茍且富貴兼樞部以重綸扉之權借綸扉為觧樞部之漸和議非他票擬繇已將與方一藻髙起潛數輩結連邊撫敷同罔功掩敗為勝歲糜金繒立心如此何所底極獨不畏堯舜在上共驩誰欺而欲以袁崇焕之故智用於此日不見皇上之處崇焕不動聲色而忽奮乾斷乎曩是皇上切責而嗣昌不可以為臣今又一旦忽易墨縗而嗣昌不可以為子若猶附和黨議緘口全軀不惟臣以為不可天下後世皆以臣為不可臣不及逺引古昔近如李賢奪情人望頓失張居正奪情身名不終夫物未有本寔先撥而傾折不隨之者也豈非志敗氣餒已事之明證哉國家亦何頼焉當賢居正時抗言而犯其鋒者先臣羅文毅倫鄒忠介元標是二臣者初入班門直節報主臣生二臣之鄉志二臣之學當言不言顔面何施且臣念及先臣應秋而不禁哽咽沾臆也先臣起家及第五載講幄䟽納忠爭册立講冠婚東封議起力排和事後先忤姦輔申時行趙志臯遂嗾羣小陷以不測皇考深憐忠直皇祖特鑒清操得免身家之危卒至憂憤而殞伏遇皇上登極賜諡文節臣一介書生欽皇上特恩親裁進士第一寵錫隆盛感激涕零父母髪膚竭盡思報臣之一家皇祖所保全之一家也臣之一身皇上所生成之一身也兢兢勵志惟恐有負知遇欲尸黙充位義之所不敢出也瀝血拜䟽冒犯新參罪無所逃然生死榮辱皆是致身之地臣亦遑恤其私也伏乞皇上廣擇芻蕘折典禮勒令嗣昌終喪守制庶幾綸扉不玷倫紀無斁
  編修趙士春扶名敎䟽臣草茅賤儒世受國恩皇上㧞置上第授臣史職二載於兹感恩自勵中夜以思今時事多艱人情積玩外敵内寇餉匱兵單豈獨一時諸臣才力不堪驅策哉良由功名之計愈工而忠孝之性未至故也樞臣楊嗣昌墨縗涖事拮据罔效荷皇上特達之知簡入綸扉使嗣昌而猶有人心者當念代言非金革之比累朝有糾正之條聖經賢訓昭布森嚴自應力辭新命矢報中樞乃讀其勉承恩命一䟽計較於歲月久近之間絶無有哀痛惻怛之念遂儼然服緋到任聖人之言曰食稻衣錦於汝安乎臣於是歎嗣昌之胸無天倫目無清議而忍心害理舛悖一至此也伏誦聖祖六諭必先父母皇上初政首闡孝經在閭巷猶欲教以人倫豈端揆可先容其掃棄臣又考之祖訓國初陞六部尚書正二品以中書之事分之是今之尚書猶宰相也景廟之朝于謙孝廟之朝劉大夏倚毗親切未嘗以東閣處之葢以六卿之職展布有餘名位未嘗不足故也今即使嗣昌而果才也司馬之堂儘堪報効何况紙上撫無救民生局中賞坐傷國體業於封疆無補豈云幾務可參將來幾務為重必反謂封疆可卸徒以梯榮之計遂其卸擔之謀既無以責嗣昌之成功又無以作滿朝之忠孝臣所謂不如還樞臣之職以維名敎者此也然臣於是更有進者仰窺我皇上軫念時艱求賢若渴不得已而破格用人奪情起復者寔由人才缺少之故然臣以為天下未嘗無才而皆向來大臣不肯寔心講求之過夫無事不講儲才有事輕言破格終身之職業未見他竒而一日之機縁已倖進此豈可謂用人無之道哉臣謬懷管見不遑詳舉敢以一二為皇上陳之今時事最急無過兵餉屈指中外但得數十人而天下之事集矣督撫者治兵之人也得其人以聽之夲兵則鎮戎道將可次第問也布政使者理財之人也近来視為監司常缺而不精求其選計無誤於此誠得其人以聽之司農則屯鹽鼓鑄可覈寔舉也凡此數十人者其始莫若責之大寮之保舉而又非泛然舉之也宜倣古周官六計分其科目而辨論之如所謂亷而敏者理財之選明而決者治兵之選是也得其人而衆皆曰賢付之中外職掌可也得其人而不敢遽信其人則但置之班行時賜接見敷奏明試深觀而熟察之常使所儲之才多於所供之職又安用此縗絰之夫宣勞王事於是明著令甲永禁奪情綱常名教昭然白日豈非大聖人立法超出尋常萬萬哉臣所謂亟應講儲才之法以禁奪情者此也臣新進孤立何敢輕凟宸聽惟是結髪受書臣父隆羙嘗敎以臣祖先臣用賢當神祖初年輔臣張居正蔑倫起復臣祖慷慨建言為鄒元標諸臣之倡幾斃杖下腊其敗肉以示子孫臣愚陋敢背家學而忘先訓如今者坐視樞臣面入直綱常掃地而囁嚅不言是上負堯舜之主而下忝所生矣有臣如此又安用之冒昧愚忱罪無可逭伏乞聖明垂照焉南京御史成勇倫常萬古為重䟽臣竊惟天地所以不毁者人為之維也人類所以不絶者禮為之維也故記曰禮也者猶體也體不備君子謂之不成人聖人作為禮以教人使人知所以自别為禽獸者禮而已矣禮莫大於倫倫莫大於君親未有不知有君親而可以齒於人類者也今夫繩樞甕牖之子匹夫徒歩之人有人焉指之為無君無親則怫然作色何也恐不可齒於人類也况儼然秉國之軸四方是維天子是毗者而肯認其名乎臣謂欲避其名當無其寔茍寔之有而名是避又從而箝人之口廟堂即不議之草野得而議之薦紳即不議之庶人得而議之當時即不議之後世得而議之白簡之糾彈可箝青史之斧鉞可箝乎臣始謂輔臣楊嗣昌不知有君親之人也固不敢以忠孝責之今嗣昌䟽中有仁不遺親義不後君之語反覆辨論無非避不忠不孝之名是嗣昌猶知有君親也猶可以忠孝之言告臣不敢勦襲他人之説但就嗣昌之䟽以詰問嗣昌可乎嗣昌謂古之君臣列國之君臣可得而避今之君臣一統之君臣無所逃於天地之間是三年之喪可行於古不可行於今也不知嗣昌所引者何古所指何臣所據者何代之經所遵者何國之典豈非聖諭所謂另一邪説者唐虞三代未聞有奪情起復之事固勿論漢唐宋皆一統也有宋去今未逺即以宋言之遵禮經而不起復者富弼劉珙也循故事而起復者陳宜中賈似道也嗣昌將以富弼劉珙為忠乎抑以宜中似道為忠乎嗣昌雖巧文辨慧必不敢以富弼劉珙為非而以宜中似道為是宜中似道固無所逃於天地先得嗣昌之所同然矣不知富弼劉珙當時安所逃乎信如嗣昌之言是天下凡為臣者皆不當終三年之喪終則為後君為不臣先聖之詩書可焚先王之典禮可廢不舉人類化而為禽獸不止也留一嗣昌而生天下不臣不子之心何如去一嗣昌而樹萬世為臣為子之鵠嗣昌之妄為附㑹而不讓謬為飾説而不辭者豈自以一身之去留係社稷之安危而為天下所無乎將嗣昌之學術天下無耶嗣昌之經濟天下無耶嗣昌之品望天下無耶忠孝之㫖不明無問其學術矣秉樞兩年一籌莫展邊警頻告流氛披猖無問其經濟矣清議不畏名敎不畏經典之詞不畏萬世之公是公非不畏無問其品望矣嗟嗟嗣昌去則所全者亦大既盡子道亦完臣節不去則所失者亦大既為今日之賊子而敢於排羣議必作他日之亂臣而敢於變舊章最可異者嗣昌既不知有親矣又執猶子之義事程國祥三十年者何也豈非為其父之同籍乎讓行讓坐何此時猶知有親欲廢朝廷之禮以伸其私情也政孟子所謂不能三年之喪而緦小功之察放飯流歠而問無齒決者此臣之所大惑也臣極知言一出而禍隨而不忍嘿嘿者臣皇上特恩改置言路是以言責臣也君有責於其臣臣有死於其言事闗綱常倫理者不言更有可言者乎此臣寧冐犯天威以明受禄不誣之誼不敢承順意㫖以長指鹿為馬之奸臣不識忌諱出語戅直鼎鑊斧鑕臣所願甘伏惟皇上鑒其狂瞽
  武陵聞喪不奔衣緋到内閣大學士任六垣例有公揖比出遂具公䟽糾之及黄宫詹之䟽上即召對宮詹言奪情之事在兵部猶可在内閣則不可在一人猶可又引一不奔喪之陳新甲則不可上雖責其過激未始不心折之武陵乃募人糾之降六級調外劉趙二太史俱禠職成寶慈侍御逮至令拷問主使後以清獄遣戍南樞范質公先生亦以䟽救宮詹閒住一時仰諸君子如山斗焉然國之元氣自此斬矣
  呂坤三年之喪觧或問三年之喪不三十六個月止於二十五月而畢何也曰喪者親始死之日也十三月再見親死之日也謂之小祥尚在吉凶之界二十五月三見親死之日也謂之大祥言祥莫大乎是始棄凶而從吉矣是月也有餘哀焉心怛怛而不忍情戀戀以增悲又一月而為中月乃行禫祭禫者澹澹然平安矣作樂歡笑如他日然飲酒食肉如衆人然葢自二十五月已屬餘哀二十六月已無餘哀先王制禮雖聖人不敢過也近世迂儒有執喪三十六個月者是不明喪之一字也或問不計閏何也曰計閏則短一月不見三年之喪矣假如二月十五日親喪必待又明年二月十五日始經三見親喪之日若計閏則正月十五日為二十五月矣是短一月不見親喪之第三日也故不計閏非謂以厚為道也近世俗吏有親死於閏二月十五日不補前月為計閏二十五月之後値閏二月十五日以不服後月為計閏者皆送問治罪是不明不計閏之㫖也有二十七個月外責餘哀三個月餘哀之中起文赴部者亦送問治罪是不明二十五月而畢之説也縂之三年之喪實服二年故曰再期而大祥嗟夫古三年之服曰居喪曰宅憂不御酒肉不治生業廢祭祀謝交游詩書不事學問不談不見齒不入室寢苫枕塊禮壞樂崩故七百二十日不為不久後世為素冠白衣在身而已百不異常可謂居喪乎可謂宅憂乎雖縗絰終身可也
  顧起元期功之喪論喪禮之不講甚矣前輩士大夫如張憲副祥有期之喪猶著齊衰見客其後或有期功服者鮮衣盛飾無異平時世俗安之恬不為怪閒有守禮者恐矯俗猶不敢行也昔晉人放曠禮法之外為儒者所詬乃其時陳夀居喪病使婢丸藥坐廢不仕謝安石期功不廢絲竹人猶非之視今日當何如哉余謂士大夫在官有公制固所不論至里居遭喪即功亦宜示稍與常異如非公事謁有司不變服不赴筵㑹即赴亦不聼聲樂不躬行賀慶禮不先謁賔客庻古禮猶幾存什一於千百也
  戒奢
  萬歴中禮部尚書沈鯉䟽近該吏科給事中楊文舉具奏奉聖㫖近來習尚踰侈冠服詭異著都察院出榜禁約還著緝事衙門並五城御史不時訪拿該部知道欽此欽遵明㫖森然固宜朝令夕改月異而日不同矣乃數日以來察諸衢肆騐諸士民綺衣華履之輩尚爾優游鏤金刻玉之工居然布列此非法禁之不嚴亦由禮教之不明耳葢帝王之所以整齊天下者不過禮刑二端顧刑惟治之於已然之後而禮則防之於未然之前故聖王不遽用刑而必有禮以先之所以納民於軌物止惡於㣲使之遷善逺罪而不自知也我國家稽古立法品式具備如大明㑹典諸書備載官民服色冠帶房舍鞍馬等項貴賤各有品制所以辨上下定民志者嚴矣奈縁風㑹久而易流人心習而多玩兼之方冊所載申布不常典制諸書市肆罕鬻士生斯世尚有懵然不知者而况蚩蚩之氓乎有財者以為吾力所能為有位者以為吾勢所得用好異者以矜其奇詭之習射利者以窮其心思之巧憲典雖在而尊信罔聞則有由矣及今若不稍為申飭而概以法令繩之恐無知抵禁所傷必多非聖天子前禮後刑之意也臣等忝居禮官敬循職掌仰遵大明律令洪武禮制諸書及累朝事例叅酌互考摘其闗日用者數條即以今之違式越制如聖諭所云侈靡詭異之類者附列其下上塵睿覽伏望聖明采納勅下夲部刋刻榜文張掛都邑勒成書冊傳布天下然後責成廵城御史省直撫按嚴加緝訪俟令下半月或文到一月之後敢有仍前僭違即係明知故犯定行依律問罪財物入官若工匠技藝造作淫巧織鏤違禁者從重究遣務在著寔舉行不得虚應故事夫先有禮以防之而後有刑以驅之庶乎䧟溺之人心或可挽奢靡之風俗或可移不至令之不從而禁之不止矣抑臣等又伏思之物之相效之謂風民之從好㨗於令頃者我皇上一御布袍而百辟景從萬姓歡呼轉移之效亦可睹已至於輦轂之下勛戚貴近勢家大族亦衆庶之所觀傚而法行之所自始者伏望特布綸音更為申飭俾其贊一人以崇儉徳先庶民而㑹皇極則都邑之中轉相視效寖成習俗當自有不令而從不禁而止者而海内亦喁喁向風矣臣等無任惓惓懇祈之至謹題請㫖崇禎十六年十月十六日内閣揭帖適奉御批禁奢靡止宴樂前已與先生毎面諭還宜擬㫖通飭朕於冬至正旦夀節端陽中秋及諸大典禮陞殿行禮方許作樂其餘皆免朕浣衣減膳已有諭㫖今用錫木磁器以示儉約其金銀各器係闗典禮者留用餘貯庫以備賞賚内外文武諸臣俱宜省約專力辦賊太平之日照舊先生毎再將先年舊㫖叅看議妥來行欽此臣等叩頭恭誦不勝讚服竊見近日風尚之奢日甚一日其僭幾至於無等其費總出於民閒嚴諭累頒積習未變眞可痛恨皇上諄諄戒飭且特以身先之至於典禮慶賀之外暫撤宫懸衣服澣濯之餘仍裁玉膳器用錫木居然匏尊土簋之風庫貯金刀預為行賞酬功之用恭惟聖祖時亦曾取法木輅示訓露䑓洗表袱而得金緝片毯以為被盖深得古帝王菲食卑服之意而在今日則裕民足國節儉為先飭紀整綱憂勤尤急誠可以逺光祖徳下悚官方矣至宴樂一事尤為妨廢職業而京城首善倍宜力行禁止并服舍器用輿葢等項典制甚嚴尚多侈肆皆不可不痛加裁抑者誠辨上下定民志一大端不獨省財節費而已
  天順時禮部尚書胡濙省冗費議欽天監歴日五十萬九千七百餘夲省為十一萬九千五百餘夲太醫院藥材九萬八千一百餘斤省為五萬五千四百餘斤光禄寺糖蜜果品減舊數三之二其添造腌臘鷄鵝猪羊二萬七千隻子鵝二千隻酥油四千斤盡行革罷厨役六千四百餘名揀選老疾者悉皆放回湖廣江西等處薦新茶芽七千五百餘斤省為四千斤上允之風俗儉樸必自朝廷始此端夲之道也
  劉玉懲奢説一飯百金一衣千金一居萬金上之風之下之從之俗焉有不靡乎犬馬穀食奴肉食倡優玉食食焉有不匱乎庖者海陸織者文縠匠者篆刻用焉有不費乎緇黄不炊而食游惰不耕而食啇賈不儲而食工以藝兵以力士以志公卿大夫以能大率農一而供十人天下焉有不窮乎嫁者累車塟者殫家貧富相企而日有加愚不肖相傾而日蹈於邪習焉有不陋乎嗚呼也甚矣上之人必躬節儉而後民風可移嚴制度而後民志可定去奇衺禁淫汰而後民用可足省末作驅遊民而後民力可完民力完民用足民志定民風移而後禮樂興刑罰措禮樂興刑罰措而後萬物阜天下安
  潘塤前輩風範紀塤為諸生時將郡博呉先生命往見鄉先憲副行素韋公【斌字彦質】先見其二子【元哻季勉】通刺公出面西南塤拜致郡博之意公唯唯覆數語而入命其子延坐啜以茶塤他日為給事中歸謁行太僕貫初顧公【逹字存道】公時年七十有六聞塤至衣冠扶杖出塤再拜問起居公引之上坐三讓塤遜避至再曰老先生有三可尊何不虚此坐以勸後進使知長少之序公瞿然以杖戳地曰老夫今日乃得聞此語坐吾不敢復讓翼日之清江浦見河隂令䨇槐張公【素字元卿】乃先謁倉曹同年戴君【冠字仲鶡】倉曹曰子往見䨇槐先生乎幸為冠先容塤晨往值公盥櫛侍於次而倉曹至公乃出衣冠甚古與倉曹修禮既轉而南向塤拜公立受扶而起塤則再拜公嘖嘖有勸勉語倉曹退塤復侍坐頃之奚奴拂几案出殽簌各二器酒三行飯二盂禮甚簡及塤避喧湖西公時八十七夀不逺三十里駕小舟過訪言笑竟日飯則飯飲則飲薄暮始歸暇日數貽以詩自署䨇槐老素其風味意態近世所未有也夫三公皆鄉先生杜門肥遯同一髙致行素未嘗與人輕接貫初䨇槐尤索居離羣意更瀟㪚見行素則少長截然凛若師傅見貫初遲十五年已煩遜避增感慨其時可知矣見䨇槐則超出流俗然以前軰自居以子弟朂後進夫三公之行不同同一持風範勵風節若行素之嚴而正貫初之通而介䨇槐之簡易而直皆可敬而仰者也非某之所能及也或曰見行素塤少也賤是不然使公居今日接見少年軰能復如前日否耶拜禮
  劉三吾禮儀定式序言拜禮先稽首四拜後叩首一拜為見君上之禮拜止於四為見東宮各親王禮見父母同四拜禮見親戚官長止二拜禮古人作揖口中唱之故謂之唱喏至今而廢當時謂之啞揖
  呂坤南禮辯國朝尚左天下皆尚左或曰南人尚右非也南人並行偶坐何嘗尚右哉惟是作揖一事讓人於右居已於左曰行南禮南人亦不自察其所從來耳葢宗廟朝廷之禮尊南面者也非以尊我也南面之東為左西為右今文武之立班是已及其轉身而拜亦東為左西為右何嘗不左重哉自北面者視之則東為右西為左不知尊有所在葢論南面者之左右非論北面者之左右所拜在南面之人非右班拜左班之人也至於賔入主人之門非朝非廟無南面可尊主人讓賔自以東為左安得以無所尊之客位而行有所尊之揖拜哉且非阼階西階古人設兩階之初意也居已於左而居客於右南禮之誤也無疑矣若曰南禮尚右則不差揖拜則差行坐二者必居一非矣或曰古人尚右今人尚左孰是曰古人是天道自中極而左旋起向右也地道自西北而東南髙在右也神道坐西東向尊在右也人道右手用事權在右故行歩右足先發而左足次之起拜左足先屈而右足先伸八卦之位乾在右古今簡冊之序往為右古人重右因其自然順其當然也今人重左髙者抑之下者舉之也論理勢則重右是耳
  呂坤婦人拜辯拜屈也折節以示屈不敢直躬之謂也男子以伏興為拜婦人以屈膝為拜斷斷乎無兩説矣考之古禮男子再拜婦人四拜謂之夾拜葢男子鞠躬婦人立屈膝男子拜婦人又立屈膝男子再鞠躬拜婦人又兩立屈膝是謂丈夫兩拜婦人四拜也今制太子與妃初見帝后太子四起拜妃八立拜惟是致詞妃亦同跪其興也太子俯伏皇太后皇后慶節命婦朝賀先立四拜引班首至殿上内贊跪外贊皆跪丹墀諸命婦皆跪致詞稱賀畢不贊俯伏直贊興復位立四拜而禮畢今南方扮戲子婦上父母夀子俯伏婦人雖跪而不俯伏猶有古人之遺意焉葢婦人興伏為拜起於武后臨朝衮冕郊天俯伏拜興而行天子之禮後世用之今士大夫庶人親迎夫婦拜天地拜舅姑尚有婦人同夫拜興拜興之事而邱瓊山家禮儀節父母醮女尚有拜興之文皆謬也故珠冠之制俯首不得為不俯伏無墜髻落冠之憂故不嫌於重耳毎問中常侍宮人見后妃當以何為禮曰宮人遇后妃則叩首而行遇朝賀亦只立拜相沿謂叩頭為小禮立拜為大禮耳春秋傳云三肅使者葢婦人以立拜為肅拜故周禮九拜之法有肅拜註曰婦人之拜也近世婦人簡書加一端字則非古矣又曰歛袵萬福則不經矣婦人喪禮亦有稽顙之文葢叩頭之及地者余非謂婦不叩頭但伏興為拜則不可耳且拜無奇數或再或四或八或十二其奠獻跪而俯伏非拜也故贊者不列於拜數今臣子謝恩禮稱五拜三叩頭載在會典禮臣殊失夲意矣葢四拜四叩頭耳四拜畢不贊拜何以叩頭其寔第五拜為一叩再加三為四叩耳或曰拜為兩手齊下惟男子為然曰非也婦人立拜不兩手齊下乎今鄉俗以立拜為輕以叩頭為重故婢奚見主人不敢立拜正是叩頭則知叩頭固重立拜非輕也簡而便故輕之耳
  肩輿
  宋南渡以前士大夫皆不用轎如荆公伊川皆云不以人代畜朝士皆乘馬或有老疾朝廷特賜猶力辭南渡後則通行轎矣明初雖公侯不得乗轎兼不設馬凳文職四品京堂開棍乗馬用凳五品光禄太僕寺丞翰林院五品六品官宮坊官亦用凳其餘皆用交床按唐制歩輿之制三品以上及刺史有疾暫乗不得舍驛宰相三公師保令僕諸司長官及致仕官疾病許乗襜如漢魏載輿宋政和七年詔非品官之家不許乗煖轎武臣任主兵差遣縁邊安撫官走馬承受並不得乗轎
  萬歴中四品官以下俱用兩人肩輿稍顯者或用四人帷轎然置棍於後示不敢也後至魏忠賢執政以御史林一翥從輿上責内使遂嚴禁焉至崇禎初給事傅櫆以請上不允御史郁成治遂請自御史驄馬之外餘不能雇馬者用竹小兜上以其欺詰責謫之
  薦新芽茶
  王應軫䟽節該禮部題為前事奉欽依這芽茶解納供應都只照舊例行不必紛更此誠陛下愛恤民財之盛心憲章舊制之羙意臣下所當順奉而遵守者也但照舊之㫖二説可通彼此意見各有所執禮部則以為解納自有原額如六安茶芽三百斤正數之外不可加者此其舊例也光禄寺則以為供應有常規如歲用六安茶約餘四百七斤故三百斤正數不得不加者此亦舊例也照解納之舊則不足供應照供應之舊則有傷解納若不申眀終無定守臣等各該廵視監收思得惟正之供固不可擅増備獻之物尤不可暫缺六安茶芽歲額三百斤此多取毫釐即為因公科歛雖該部審據解吏聞報三百袋袋多四兩有餘亦非勘合正數且無批文查銷以後或輕或重焉知誰公誰私不若通融議處立為定規毎歲六安茶止收三百斤正數其耗餘加増一槩不許濫取夲寺供應取足薦新并日進月進御用之數至於醤房所進内閣所用盡其所有不足則於常州府等處茶芽擇以供給葢茶取於細其味略同何必拘執以致煩難部寺前後所論正欲出入有經如此裁省庶有司可守原額以照解納數該署可因便宜以照供應之舊而不必紛更矣見解納六安州并常州府等處芽茶正數之外尚有多餘之數欲給領回則有盤費之勞欲令變賣則有侵欺之况既名上供難以退出原有封袋難以折除合無收貯該署作正公用或准下年該解之數今後各處芽茶俱照原額解納毎斤裝成一袋毎袋贏餘二兩以補絹袋紙包之數永為遵守一體通行
  外藩
  嘉靖十三年禮部題使臣出入䟽據提督會同館主事張鏊呈據朝鮮國使臣蘇洗讓等呈前事竊照夲國粗識禮義至誠事大朝廷待遇有同内服凡夲國使臣到京自行出入不見防範迤至於今敬謹彌篤别無違異近年以來始加拘禁鎖閉館門遇有禀奉公幹只許通事一二員刻期出入著令館夫帶牌管押有礙舊式查得成化六年二月間夲國陪臣權咸等赴京時分禮部發到榜文該奉聖㫖會同館安歇一應朝貢四夷使客出入舊有禁例今後不許無故往來街市該衙門知道欽此夲月十一日武都督到會同館宣諭聖㫖因通行禁鎖將朝鮮使臣并禁令後依舊出入即令撤去榜文又該治十三年五月間有會同館安歇之使人等殺死一般使人兵部奉聖㫖備由出榜曉諭朝貢夷人著令在館不許出入并夲國一體防禁禮部主事劉綱陳言奏夲查得先該夲部見行事例朝鮮素守禮義敬事朝廷比與他夷不同進貢人員事例出入原無防禁近該兵部等衙門㑹議禁約將前項事例一槩革去以致提督官員嚴加拘禁不得出入合無仍照前項舊例朝鮮人員令其自行貨賣深為便益奉聖㫖是欽此夲國使臣出入自由無有防禁在嘉靖初年主客孫郎中無縁拘禁不許出入至嘉靖四年八月内有陪臣鄭允謙等前赴京師將前項節奉欽依事理告要照舊自行出入部准告查照舊例許令自行出入已經夲館移文知㑹去後有提督陳主事執已不遵廹束愈嚴久莫申省貽此因循逺人慕義之望殊用觖然所以區區陳凟不能自黙者豈是意在買賣以圖復舊哉其拘閉與否亦非有他虧益秪以一視之仁罔有内外使之觀游無間光瞻禮儀考質文物薰炙遷化大有開益此寔敦懷柔之至徳奨事大之藎誠俾我遐服永荷寵靈綿歴萬世與之匹休爾在先夲國使臣人等入貢到京常飭下人務令循度猶恐或有非違十分畏謹即自禁制嚴宻比前尤甚在館防閑有似囚縶非惟有違舊行之規恐非累朝優待之意伏乞照依舊例許自出入以示聖朝優容之典不勝幸甚等因查得朝鮮國使臣素守禮義節年慶賀到京夲部查照舊例待遇以禮於國子監等處聽令謁拜於一應貨賣聽其自便近年以來止因逺方夷使跟随人役多生事端該管官員始行一槩約束加嚴而使臣頗嫻禮義委與他處夷使不同朝廷自來待遇以禮出入不防具有舊例所據蘇洗讓等具呈前事相應議處其呈稱欲觀游無間光瞻禮儀考質文物薰炙遷化固見其仰慕上國之誠但逺人言服既殊易罹國禁亦須曲為之處合候命下毎五日一次許令該國正使及書狀官人等出館於附近市衢觀游夲部仍劄付空閑通事一員陪侍出入以示禮待防衛之意其隨從人仍行照前拘禁不許擅自出入庶幾不拂逺人之情不廢上國之法矣
  禮部尚書夏言進使琉球録䟽祠祭清吏司案呈奉夲部送禮科抄出吏科等衙門左給事中等官陳侃等題切念臣等奉命往琉球國封王行禮既畢因待風坐三閲月而後行無所事事因得訪其山川風俗人物起居之詳杜譔數言遂成一録録之意大略有二臣等初被命時禮部查封琉球國舊案因曾遭回禄之變燒燬無存其頒賜儀物等項請查於内府各監局而後明福建布政司亦已年久卷案為風雨毁傷其造船并過海事宜皆訪於耆民之家得之至於交際禮儀無從詢問特令人至前使臣家詢其所以亦各彫喪而不知後海道往來皆頼夷人為之用其禮儀曲折臣等臨事斟酌期於不辱而已因恐後之奉使者亦如今日故著為此録使之有徵又嘗念國家大一統之治必有信史以載内外之事如大明一統志者中載琉球之事所云落漈者水移下不回也舟漂落百無一回臣等嘗懼乎此逕過不遇是險自以為大幸至其國而詢之皆不知有其水則是無落漈可知矣又云王所居壁下多聚髑髏以為佳臣等嘗疑於此意其國王兇悍而不可與言也至王宮時遍觀壁下亦皆累石國王循循雅飭若儒生然在彼數月雖國人亦不見其相殺又何嘗以髑髏為佳哉是志之所載者皆訛也不特志書為然杜氏通典集事淵海臝蟲録星槎勝覽等書凡載琉球事者詢之百無一寔若此者何也葢琉球不習漢字原無志書華人未甞親至其地胡自而得其真也以訛傳訛遂以為志何以信今而傳後故集羣書而訂正之兼以譯語譯字并附於後寔不足以上塵睿覽但念海外之事知之者寡一得之愚或可以備史館之採擇伏惟陛下恕其狂僭下之禮部詳議施行等因奉聖㫖禮部看了来説看得琉球國逺在海濵華人鮮至其地是故國俗土風知之者寡今按一統志等書所記事夲傳聞殊載未盡者據給事中陳侃等親歴其地目擊其事山川風俗之殊往来聞見悉出寔録因採輯事跡撰述成書既以正載籍之所未盡且俾後之奉使者有所考見足見各官留心使職誠可嘉尚似應俯從所請合無候命下之日夲部將所進使琉球録付之史館以備他日史館採集
  崇禎五年十月朝鮮國王李倧禮重繼序䟽臣祖昭敬王諸子中長曰臨海君珒廢疾不得立殁且無嗣次曰光海君琿是為廢人次曰定逺君琈即臣之父也光海父子既以罪廢則宗祀之托合歸臣父而不幸先逝臣以昭敬王長孫承昭敬王妃之命入紹祖統而請於朝廷得完封典感戴皇恩銘骨難忘顧惟臣既受命皇上忝有王號則所生父母合有應行典禮而縁疆多事未即據例奏請稱謂有缺殊稱不加人子至情豈敢一日自安臣竊考古禮旁支入繼謂之為人後以孫繼祖謂之為祖後為人後則重在人後故不敢顧其私孫為祖後則父雖早卒而得列於正統之序此乃生人之大倫天地之常經也凡人有祖然後有父有父然後有孫如曰受國於祖而不禰其禰以祖當禰則名寔各異倫序不明何以為國謹查成化十一年臣先祖康靖王以其夲生考懷簡王為世子早卒遺陪臣金礩具奏請封憲宗皇帝嘉其誠孝降勅襃羙頒賜誥命東土之人至今榮之况臣有所後祖而無所後父尊父承祖乃所以尊其祖也名正而言順事當而理正情理俱伸恩義兩全專在此矣臣叨守藩服效蔑涓埃而又望推恩之典臣之愧懼於此寔多而仰恃天地父母之仁輙敢專差煩籲伏乞聖明命下該部通查舊例參考禮典寵賜爵諡臣母具氏並賜誥命以廣孝思以序天倫兹寔皇朝之寵典而小邦臣民之至幸也附髙麗統系
  嘉靖八年朝鮮國陪臣吏曹參判栁溥等呈言夲國祖考不係李仁任之後而皇明祖訓及大明會典所載俱屬仁任已於永樂及正徳間奏請改正俱俞允迄今尚未行今幸重修會典乞為改正禮部以請上許之詔開送史館纂輯據所陳建國始末言旦初名成桂其先夲國全州人二十八世祖翰仕新羅為司空羅亡翰六世孫兢休入髙麗十三世孫安社仕元為南京五千户所逹嚕噶齊世襲其職元季兵興安社曾孫與男成桂避地東遷至元辛丑當髙麗恭愍王之十年有紅巾賊二十萬衆入境成桂領兵賊有功授武班職事恭愍無嗣隂畜寵臣辛肫之子禑為已子晚多躁暴為嬖臣洪倫等所弑權臣李仁任車裂倫等於市立禑為嗣其子昌為世子禑於六年擢成桂為門下侍中禑遣將犯遼東成桂為副將行至鴨緑江與諸將議不宜得罪於上國禑懼遜位於昌以洪武二十二年宣諭以偽姓見黜而復王氏之裔定昌君瑶主國事仁任罪竄於外既王瑶又不義國人憤怨乃共廢瑶推立成桂成桂請命於髙皇帝乃命成桂為王國號朝鮮改名旦云云
  考其國史當元盛時其元孝王者已遷居江華島元無如之何但責其不登陸而已竟臣服於元而終不登陸至其子順孝王親迎王主以元服同輦入國觀者駭愕時從行宗宰不開剃王責之至其子忠烈王則宰相至下僚無不開剃唯禁内學館不剃左承㫖朴桓呼執事官諭之於是學生皆剃














  春明夢餘録卷四十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録卷四十一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禮部三
  貢院
  貢院在城東南隅元禮部舊基也永樂乙未改為貢院制甚偪隘嘉靖中議改創西北隙地又有言東方人文所會宜因其趾而充拓之卒未果至萬歴二年始命工部重建因故趾拓旁近地益之徑廣百六十丈外為崇墉施棘徼道前入左右中各樹坊名左曰虞門右曰周俊中曰天下文明坊内重門二左右各有㕔以備譏察次曰龍門踰龍門直甬道為明逺樓四隅各有樓相望以為瞭望東西號舍七十區區七十閒易舊制板屋以瓦甓可以避風雨防火燭北中為至公堂堂七楹其東為監試㕔又東為彌封受卷供給三所其西為對讀謄録二所又後為燕喜堂三楹東西室凡十六楹諸書吏工匠居之其後為會經堂堂東西經房相屬凡二十有三楹同考者居之
  元大都會試仁宗始於皇慶四年二月當日詔曰其以皇慶三年八月天下郡縣興其賢者能者充賦有司明年二月會試京師中選者朕將親策焉初試論賦後以經學為主至於充賦之説始於漢漢辟公孫以充賦
  李世弼金登科記道㪚而有六經六經㪚而有子史子史之是非取證於六經六經之折中必夲諸道道也者通治之路天下之理具焉二帝三王所傳是已三代而上道見於事業而不在於文章三代而下道寓於文章而不純於事業故鄉舉里選取人之事業也射策較藝取人之文章也两漢以經術取士六朝以薦舉得人莫不稽舉於經傳子史焉隋合南北始有科舉自是盛於唐增於宋迄於金又合遼宋之法而潤色之卒不以六藝為致治之成法進士之目名以鄉貢進士者本周之鄉舉之遺意也試之以賦義策論者本漢射策之遺法也金天會改元始設科舉有詞賦有經義有同進士有同三傳有同學究凡五等詞賦於東西兩京或蔚朔平顯等州或涼庭試試期不限定月日試處亦不限定府州詞賦之初以經傳子史内出題次又令逐年改一經亦許注内出題以書詩易禮春秋為次蓋循遼舊也至天眷三年析津府試迨及海陵天德三年親試於兩京貞元二年遷都於燕自後止試於析津府收遼宋之後正隆二年以五經三史正文内出題明昌三年改令五經子史内出題仍與本傳此詞賦之大略也經義之初詔試眞定府所放號七十二賢榜迨及蔚州析津令易書禮春秋專治一經内出題蓋循宋舊也天德三年罷此經義之大略也天眷三年令大河已南别開舉塲謂之南選貞元二年遷都於燕遂合南北通試於燕正隆二年令毎二年一次開闢立定程限月日更不擇日以定為例府試初分六路次九路後十路此限定月日分格也天德二年詔舉人鄉府省御四試中第明昌三年罷去御試止三試中第府試五人取一名合試依大定閒例不過五百人後以舉人漸多會試四人取一名得者常不下八九百人御試取奏㫖此限定塲數人數格也自天眷二年析津放第於廣陽門西一僧寺門上唱名至遷都後命宣陽門上唱名後為定例此唱名之格也明昌初五舉終塲人直赴御試不中者别作恩榜賜同進士出身會元御試不中者令榜末安插府元被黜者許來舉直赴部初貞佑三年終塲人年五十以上者便行該恩此該恩之格也大定三年孟宗獻四元登第特授奉直大夫第二第三人授儒林郎餘皆從仕郎後不得為例明昌閒以及第者多第一甲取五六人狀元授一十一官第三人授九官餘皆授三官此授官之法也進士第一任丞簿軍防判第二任縣令此除授之格也近披閲金國登科顯官陞相位及各卿士大夫閒見迭出代不乏人所以翼贊百年如大定明昌五十餘載朝野閑暇時和歲豐則輔相佐佑所益居多科舉亦無負於國家矣是知科舉豈徒習其言説誦其句讀摛章繪句而已哉篆刻雕蟲而已哉固將率性修道以人文化成天下上則安富尊榮下則孝悌忠信而建萬世之長策科舉之功不其大乎國家所以籍古重道者以六經載道所以重科舉也後世所以重科舉者以維持六經能傳帝王之道也科舉之功不其大乎庚子歲季秋朔日東原李世弼序
  明初以六科取士經明行修為一科工習文詞為一科通曉四書為一科人品俊秀為一科言有條理為一科曉達治道為一科六科備者為上以次而降至洪武十七年始定鄉試在子卯午酉年秋八月會試在辰丑未戍年春二月初制五經義限五百字以上四書義限三百字以上論亦如之策惟務直述不尚文藻限一千字以上其髙麗安南占城等國如有經明行脩之士各就本國鄉試許貢赴京師會試不拘額數選取
  明制主試官初時不拘現任家居洪武中取元逸老沈夢麟滕克恭典試事竣不願授官放還又如正統丙辰進士陶希文以親老耳病告歸至天順乙卯成化辛卯浙江河南聘典鄉試皇甫録明紀略曰楊少師以服闋主浙江鄉試王陽明為刑部主事病痊北上為山東聘主鄉試至於各省典試分遣京官始於萬歴乙酉非舊制也
  明制會試或待詔或典籍或編修紀善不論官甚有兩京主試官尊於會試者宣德癸丑始令少保黄淮與少詹事王直主之淮又久致仕以謝恩至京至治庚戍命大學士徐溥己未命大學士李東陽然未用貳相者自天啓壬戍始有何宗彦朱國祚後皆因之
  會試主考舊用翰林出身者如丁丑張至發以刑部侍郎入閣庚辰薛國觀蔡國用皆以外官入閣者至同考十二人内編修魯元寵胡守恒劉正宗梁北陽李景濓薛所藴皆由知推選授
  初會試同考官從禮部推選翰林院官京官敎官皆得為之至景泰中禮部尚書胡濙言翰林院及春坊以文藝為職業宜專其事京官由科第有學行者宜兼取以充敎官不得充請著為令自是敎官無得分考會試者矣
  永樂十六年始定宮坊官主兩京試舊例各省及順天主考不賜宴獨南畿二主考辭朝賜宴於闕東松林相傳云洪武舊制也
  舉子所作之文曰墨卷主司改竄刻録曰程文陸游與王樵秀才書曰間偶見程文一二可愛者往往遭塗抹訾詆令人氣湧如山則知前無墨卷之説概曰程文耳
  萬歴乙酉有創為程文不得全用已作須存舉子夲質潤色之後乙丑會試二主司憚於自作遂欲三塲俱用墨卷丁卯鄉試因之頗取譏姍
  禮部侍郎夏言當嘉靖壬戍會試條陳科塲事宜内一欵應試之士於風簷寸晷之中欲實録其文可為程式者蓋絶無閒有所以試録文字多出主司之手而兩京會試皆館閣儒臣所為足為海内矜式近令録士子夲文不必考官自作所以各省試録文理紕繆體裁龎雜今次會試若士子之文縱有可録仍令考官重加裁正以示模範
  天順閒浙江溫州府永嘉縣敎諭雍懋言朝廷毎三年開科取士考官出題多摘裂牽綴舉人作文亦少純實典雅比者浙江鄉試春秋摘一十六段配作一題頭緒太多及所鏤程文乃太簡略而不純寔且春秋為經屬詞比事變例無窮考官出題往往棄經任傳甚至叅以已意名雖搭題寔則射覆遂使素抱寔學者一時認題與考官相左即被斥出乞勅自後考官出題舉子作文一惟明文是遵有不悛者罪之英宗善其言命禮部議行嘉靖時御史聞人銓言今時文體詭異已極乞申飭天下力崇古朴其要在先責督學憲臣次責塲屋考校等官世宗報曰自後遇鄉試禮部必磨勘試録與各生公據有仍前離經叛道詭辭邪説者則治監臨考校官之罪黜其中式者為民
  鄉試觧額洪武三年定省直名數應天八十人山東山西陜西北平浙江福建湖廣江西皆四十人廣東廣西各二十五人若人才多處或不及者不拘額數洪武十七年三月令舉人不拘額數從寔充貢洪熙元年定取士額南京國子監并南直共八十名北國子監並北直共五十名江西五十名浙江福建各四十五名湖廣廣東各四十名河南四川各三十五名陜西山西各三十名廣西二十名雲南交趾各十名貴州願仕者就試湖廣宣德二年令貴州就試雲南宣德四年令雲南鄉試増五名宣德七年令順天取八十名正統二年令開科不拘額數正統五年復定取士額順天府仍八十名應天府一百名浙江福建皆六十名江西六十五名河南廣東各五十名湖廣五十五名山東四十名廣西三十名雲南二十名正統六年順天鄉試增二十名景泰元年開科不拘額數景泰四年復定取士額南北直各增三十五名浙江江西福建河南湖廣山東各增三十名廣東四川陜西山西廣西各增二十五名雲南增十名成化三年雲南復增十名成化十年雲南復增五名治七年雲貴觧額共增五名嘉靖十六年令雲貴分科試士雲南四十名貴州二十五名嘉靖十九年湖廣鄉試増五名嘉靖二十五年貴州鄉試増五名隆慶五年两京各増十五名以恩貢集太學者衆也萬歴元年雲南増五名萬歴二十二年順天増二十名亦以選貢集太學也萬歴四十三年概増天下觧額天啓元年順天增二十名應天增十名以登極及恩貢集太學也其餘各省增三名是年山西中宗生二名江西一名河南一名陜西一名山東中四氏學二名遼生一名皆不在額内㑹試額數洪永多至四百七十餘人少則三十人宣宗定省直試額百南士十六北士十四正統七年加為一百五十人景泰五年三百五十人治十五年加至四百人嘉靖隆慶以首科皆四百人萬歴二年張文忠居正題定三百人至後如萬歴癸丑崇禎辛未皆四百人
  兩畿中額一百三十五名其五名原為雜流而設如成化元年章元應以留守左衛軍餘中第八十七名四年謝宗德以内江吏人中第四十二名十年王鑨以犧牲所軍餘中第二十三名十三年李用文以武學生中第九名十六年喬衍以武學生中第二十四名二十二年陳玉以浙江舍人中第十七名楊俊以江陰衛軍中第八十五名治五年劉麟以武學生中第十五名齊貴以營繕所匠中第九十一名十一年史良佐以醫生中第八十五名十四年陳沂以醫生中第四十八名劉鏞以羽林右衛舍餘中第七十一名劉弼以錦衣衛舍餘中第七十七名十七年柴虞以驍騎右衛總旗中第八十九名崇禎壬午順天鄉試奉㫖中武生五人及揭榜乃以冐籍滋議致累主考呉江姚現聞先生希孟蓋忌者借以攻姚也
  洪武辛亥髙麗國人入試者三金濤三甲第五其國之延安人也授山東邱縣丞歸為其國相景泰五年甲戍進士黎庸交趾清威人阮勤多翌人勤仕至工部左侍郎天順四年庚辰阮文英慈山人何廣扶寧人成化五年己丑王京嘉靖二年癸未陳儒俱交趾人儒仕至右都御史
  曹鼐寧晉人以貢士為學官上書願得一劇職自效改泰和典史以觧糧至京與試中宣德癸丑科第二廷試復第一先是洪武榜眼呉言信乃抄鈔局副使也正統壬戍進士鄭溫乃松陵驛驛丞也明初應天觧元黄文忠以作全塲題五經二十三篇領解天啓甲子崇禎甲戌福建顔茂猷獨作五經得雋而甲子鄉塲則外簾止謄其四書三篇易經四篇以入房考祁彪佳取之既放榜始知為五經也甲戍㑹試則知貢舉林釬上䟽題明上許俱謄於是五經房同考俱有批語文震孟以易經收之及殿試僅在二甲第二而禮部刻㑹試録上特命題名於㑹元李靑之前亦異典也
  洪武辛亥狀元授員外郎及第出身俱授主事同出身授縣丞會元亦授縣丞金濤係髙麗人在三甲第五名後歸國為相
  永樂丙戍賜林環等及第取副榜舉人廷試之擢周翰等三人進學翰林餘除學官乙未始詔天下舉人會試北京考官梁潛拆卷得第一名曰陳循其鄉人也避嫌故改置第二而擢林文秸既又以秸字難識定洪英第一第五王翺者鹽山人也上喜得畿輔士以布衣召見賜酒食既廷試復擢陳循第一賜宴於後軍都督府
  成化丁未尹直主考試録序稱宣德丁未大學士楊士竒議會試取士分南北卷北四南六既而以百乘除各退五為中數是年以言者又各退二以益中數云
  科塲變異
  科塲變異洪武丁丑言者謂考官劉三吾所取南士多北士少有私遂罷陳䢿等五十一名俱不刻登科録而改試中韓克忠等六十人永樂己丑以考試官侍講鄒緝等出孟子尚書題誤覆取下第舉人熊概金庠等十餘人治己未言者論學士程敏政鬻題遂預行塲中程不得閲文舉人唐寅徐經俱黜嘉靖甲辰言者論狥私不公進士翟汝孝翟汝儉彭謙焦清等並考試官江汝璧等俱逮問萬歴丙辰會元沈同和以懷挾事露并第六人趙鳴陽送法司治罪荷校禮部門一月謫戍會試録遂除名無元是科武狀元亦以贋卷被黜己未會元莊際昌殿試卷有誤字人譏其膠醪不辨遂以進士回籍
  洪武辛亥有進士永樂癸未無進士天順癸未亦然永樂初即位天順南省火皆以明年甲申會試永樂己丑北征又明年殿試故有辛卯進士正德庚辰南廵明年嘉靖自興邸入即位故有辛巳進士又明年癸未遂有進士
  張鳯翼有會試移期議謂會試期太祖定於二月葢謂金陵南北之中地在大江之南得春為先故定於二月取春之中今建都北京逺三千里宜移在三月其利有五一在覲吏後從舟可省僱費二便於雲貴士子三減衣裘防閑甚易四謄録無呵凍之苦五歸家無閘河運舟之阻
  會試原無搜檢官嘉靖己未御史建言欲厲其禁尚書呉山持不可曰彼巳歌鹿鳴而來矣隆慶二年復有言者始設昔舒元輿於唐元和中舉進士見有司鈎較苛切既試尚書雖水炭脂炬飡具皆人自將吏一唱名乃得入列棘圍席坐廡下因上書言古貢士未有輕於此者且宰相公卿由此出夫宰相公卿非賢不在選而有司以人待之誠非所以下賢意羅棘遮截疑其作奸又非所以求忠直也詩賦㣲藝斷離經傳非所以觀人文化成也臣恐賢者逺辱自引去而不肖為陛下用也今貢珠玉金貝有司承以棐笥皮幣何輕賢者重金玉耶此書激昻有士氣
  嘉靖中給事中胡叔亷鄭大同建言科塲事宜謂監試御史不過防範於外故内簾之無從糾察而㪚卷等官始得以狥私公送今内簾亦設監察一員
  遼東原附山東科舉嘉靖十三年因過海風濤改附順天萬歴三十七年增額五人其寄户中試者不許圖便遷徙違者治罪宋陸游老學菴記本朝進士初亦如唐制兼采時望眞廟時始建糊名法又國初舉人對策皆先冩策題其後策題寖多舉人甚以為苦慶歴初賈文元奏罷之
  舊制殿試在三月初三日狀元率進士上表謝恩在初六日成化八年以悼恭太子發引改殿試於十五日又舊制殿試畢次日讀卷又次日放榜治三年閣臣劉吉等言時日廹促閲卷未精再展一日第四日放榜頒歴舊在十一月朔成化十五年是日値冬至命改於十月朔日後皆因之國家至公至重之典無如設科取士先朝大臣罔敢干之者干之自翟鑾始翟二子登第被叅上曰鑾既為輔臣二子雖有軾轍之才亦不宜並進於是二子並黜
  唐人知貢舉詩有云梧桐葉落井亭陰鎖閉朱門試院深常念昔年辛苦地不將今日負前心人不肯負心自不將國家大典為行私之具不將風簷苦搆為五色之迷




  春明夢餘録卷四十一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春明夢餘錄>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録卷四十二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兵部一
  兵部在闕東宗人府後西向設尚書侍郎掌天下武衛官軍選授簡練若鎮戍廐牧傳郵輿皂之政令其屬初曰司馬曰職方曰駕部曰庫部後改司馬為武選駕部為車駕庫部為武庫職方仍舊名俱稱清吏司
  武選掌武官選陞襲替功賞之事以世官流官定武職以襲替優給厚武功以首功四戰功二等辨武功以減革通革嚴冐濫凡嵗六選官二等曰舊官曰新官凡推陞勲臣若武舉薦舉會舉以二人請凡將材三歲武舉六歳會舉歲薦舉皆籍而用之以考選比試達才而程力以効功課將帥以遞降練卒徒以貼黄正圖狀以誥勅徴初績以褒卹勵死戰以優養恩故絶以引類登選簿以殺降失䧟避敵激變肅軍機以典刑敗倫行刼退陣斷世禄以寄禄馭恩倖以覆訊紏捕緝以誥勅辨冐偽正土官番官
  車駕掌輿輦車乘守衛廐牧郵傳之事凡大朝賀大禮儀陳鹵簿大駕常朝設陛辨其物數而序次之凡侍衛殿陛全直常朝番直凡守衛親軍衛畫前後左右四行而日夜巡鼜之皆有圍伍定其多寡第其番之上下慈宮中宫之鹵簿東宫儀仗侍衛屬焉凡馬政受牧官籍而程其登耗闌逸之數以營牧節芻秣以印俵防欺冐以色齒覈抵謾以糧馬征南邊以茶馬通西番以市馬縻東方以足軍實令京營邊鎮毋乏馬凡傳郵曰驛曰遞運所在京師曰會同館皆以符驗關劵行之以黄馬快船致貢獻而練水軍
  職方掌地圖軍政城隍鎮戌簡練征討之事凡諸邊腹疆界地里逺近險易三歳一報官軍車騎之數亦如之而辨其阨塞守禦之令凡軍制内外相維自五府司衛所以達畨官各統其官軍及部落聽征調守衛朝貢保塞之職而武官不得輒下符行軍凡城隍以時浚築閲視凡鎮戍以時飭屯防扼險要凡將校程其勤逸稽其什伍存逸騎械精頓之數教以坐作進退疾徐疏數之節金鼓麾旗之號凡將材籍武舉會舉歳薦之士而簡用之凡有征討請命將出師移所司以懸賞罰調兵食紀功過軍有功按御史紀核移武選陞賞以堡塞障邊徼以烽堠傳聲息以清勾騐補收垜問發冐漏除豁核册籍以存恤優初役以壯快簡鄉民以關津詰奸盗武庫掌戎器符勘尺籍武學薪之事凡戎器守衛邊鎮有征行准諸司移工部請給火器請内府凡使人出邊關必騐勘合凡制勅調兵必比勘合勘合皆出内府凡尺籍衛所上缺伍圖册府縣上軍户文册下諸省司按勾衛所即去府縣近不得輒相移凡清軍以限捕紀録開伍結除停勾嚴稽其冐漏而寛其恩復凡武學教武職功官及子弟未嗣官者籍其功能歳終檢奏六年一會舉應文武舉者聽怠不率教者罰黜有差凡皂直衙柴薪二等辨官品而多寡其數並僱役
  兵制
  兵制之善莫過於周周禮所載以萬有二千五百人為軍王國六軍大國三軍次國二軍小國一軍軍皆命卿二千五百人為師師帥皆中大夫五百人為旅旅帥皆下大夫百人為卒卒長皆上士二十五人為兩兩司馬皆中士五人為伍伍各有長其令賦則以其地與民而制之司徒會萬民之卒伍而致之其在六鄉五家為比五比為閭四閭為族五族為黨五黨為州五州為鄉族師以時屬民而校登其夫家之衆寡及其六畜車輦五家為比十家為聯五人為伍十人為聯若作民而師田行役則合其卒伍簡其兵器以鼓鐸旗物帥而至掌其治令其在六遂亦如之遂人掌邦野造縣鄙形體之法五家為鄰五鄰為里四里為酇五酇為鄙五鄙為縣五縣為遂皆有地域溝樹之以歲時稽其人民簡其兵器而教之稼穡以疆予任之有發以下劑致之其大師田前期鄉師出法於州里簡其鼓鐸旗物兵器修其卒伍及期司徒之大旗致衆庶而陳之以旗物辨鄉邑而治其政令刑禁巡其前後之屯而戮其犯命者遂人亦各帥其所治之民而以遂大旗致之不用命者誅之此先王因農而定賦因賦以制軍不出比閭族黨鄰里酇鄙州鄉縣遂之民而伍兩卒旅之軍師蓄焉使其恩足相恤義足相救静足相保動足相死之道也前漢刑法志殷周以兵定天下矣天下既定戢藏干戈教以文德而猶立司馬之官設六軍之衆因井田而制軍賦地方一里為井井十為通通十為成成方十里成十為終終十為同同方百里同十為封封十為畿畿方千里有稅有賦稅以足食賦以足兵四井為邑四邑為邱邱十六井也有戎馬一匹牛三頭四邱為甸甸六十四井也有戎馬四匹兵車一乘牛十二頭甲士三人卒七十二人干戈備具是謂乘馬之法一同百里提封萬井除山川沈斥城池邑居園囿術路三千六百井定出賦六千四百井戎馬四百匹兵車百乘此卿大夫采地之大者也是謂百乘之家一封三百一十六里提封十萬井定出賦六萬四千井戎馬四千匹兵車千乘此諸侯之大者也是謂千乘之國天子畿方千里提封百萬井定出賦六十四萬井戎馬四萬匹兵車萬乘故稱萬乘之主
  王降而覇齊桓用管仲倣先王之制作内政以寄軍令三分其國為二十一鄉五家為軌軌有長十軌為里里有司四里為連連有長十連為鄉鄉有良人以為軍令則五人為伍軌長帥之十伍為里里五十人為小戎里有司帥之四里為連連二百人為卒連長帥之十連為鄉鄉二千人為旅鄉良人帥之五鄉一帥合之萬人為一軍五鄉之帥帥之公將其一國子將五鄉焉高子將五鄉焉而軍令以行故高國退而修鄉鄉退而修連連退而修里里退而修伍伍退而修家葢寓政於令猶之乎寓軍於農得自然之勢焉
  漢之兵制莫詳於京師南北軍之屯雖東西兩京沿革不常然皆居重馭輕而内外自足以相制兵制之善者也葢是時兵農未分南北兩軍實調諸民猶古者井田之遺意南軍以衛宫城而乃調之於郡國北軍以䕶京城而乃調之於三輔葢三輔在内而近有閭里親戚之愛以之䕶京師而無心腹之憂郡國在外而逺人無覬倖非常之望以之衛宫城則無肘腋之變亦如師氏帥四隸守王門王宫朝在野外則守内列殆謂是歟至武帝更太尉為大司馬大將軍以中尉材官出擊南越恐京師無重兵而生變於是分北軍為八校以中壘領之置七校尉後又取中尉屬官所謂中壘者進為校尉為八校又恐北軍之權太重故於光禄勲増羽林期門之兵此南北相制之意頗亦稱善然其間漸多更張矣葢異時南北軍皆郡國番上自武帝用兵習置八校大抵以習知胡越人充之則募兵始此期門羽林皆世家為之則長從始此自是始有養兵之費而兵制壊矣
  唐太宗貞觀十年更號統軍為折衝都尉别將為果毅都尉諸府總曰折衝府凡天下十道置府六百三十四皆有名號而關中二百六十有一皆以隸諸衛凡府三等兵千二百人為下府置折衝都尉一人左右果毅都尉各一人長史兵曹别將各一人校尉六人士以三百人為有校尉五十人為隊隊有正十人為火火有長史稱其居處教養畜財持事動作休息皆有節目自居無事時耕於野其番上者宿衛京師而已若四方有事則命將以出事解輒罷兵散於府將歸於朝故士不失業而將帥無握兵之權所以防微杜漸絶禍亂之萌此唐初所以盛由兵寓於農也至開元中承平日久府兵法壊張説李林甫始募長征兵謂之彍騎卒啟方鎮䟦扈之禍李泌謂其兵不土著又無宗族不自重惜忘身狥利禍亂遂生下陵上替不可救止歐陽修唐史謂置兵所以止亂及其弊也適足以為亂又其甚也至困天下以養亂而遂至於亡焉此唐室後來之禍皆原於輕變府兵之法而兵農為二也
  宋神宗嘗謂輔臣曰藝祖養兵止二十萬京師十餘萬諸道十餘萬使京師之兵足以制諸道則無外亂合諸道之兵足以當京師則無内變内外相制無偏重之患觀神宗斯言宋初兵制未嘗不善然其所以至於冗費不可支者豈盡由於契丹元昊之邊患哉觀係經緯云兵一而已矣今内外之兵百餘萬而别為三四又離為六七别為三四禁兵也廂兵也民兵也蕃兵也離為六七者謂之兵而不知兵者也給漕輓者皆兵也服工事者皆兵也繕防河者皆兵也典誰何者皆兵也衛陵寢者皆兵也給國馬者皆兵也疲老而坐食者皆兵也前世之兵未有猥多於今者也前世制兵之害未有甚於今日者也吁宋朝兵制亦可以鑒矣稽古兵制莫善於周莫不善於宋矣能鑒宋而法周者其明初之制乎當洪武初重兵屯京師以逺田三畆易城外民田一畝為屯田不足又移各衛以就田真所謂養兵百萬不費百姓一粒米誠千古之善法也其後將不在五府而用流官兵不在屯丁而行召募舊制蕩然矣嗚呼俛仰今古寓兵於農則治稅民養兵則亂自周而後如出一轍有國者能無鑒哉
  明制設都督府五都指揮使司二十一留守司二衛百九十一守禦屯田羣牧千户所二百十有一宣慰招慰安撫長官九十五外畨都司衛所百有七各統其軍及部落聽巡捕軍器漕運京操守備征調朝貢保塞之政令大都五千六百人為衛千一百二十人為所百十有二人為百户所設總旗二名小旗十名大小聫比以成軍國大師則詔文大臣總督提督參贊軍務而總兵官佩將印領之既旋上所佩印於朝將歸第軍回衛所聽調而武官不得輒下符行軍其軍師簡練三營軍曰五軍營曰神樞營司旗纛曰神機營習火器神樞馬隊神機歩隊五軍兼之而統以文武大臣十二衛番上宿衛皇城四門領銅符分信地以為守衛而嚴上直折伍頂替之律錦衣衛主禁庭鹵簿儀仗之事旗手司主旗纛金鼓之令諸衛皆統軍卒而錦衣衛獨領校尉力士葢周之虎賁也諸軍皆正卒而府軍獨僉幼軍即漢之六郡良家子也諸衛官皆世獨錦衣不世以使能大都京師約宿軍三十餘萬畿内約二十餘萬盡諸邊之兵不過此括諸省之兵不當此也
  明初之兵有從征有歸附有謫發著籍從征者諸將所素將之兵平定其地因留戍者也歸附者勝國及諸僣偽者所部兵舉部歸義者也後乃謫發諸罪隸為兵而制衛所兵所在有閑曠田分軍立屯堡令且守約以十分為率七分守城三分屯耕有警則朝發夕至視古屯營法為近屯法每軍約受田三十六畝歳收子粒十有八石入月糧歳十有二石閠加一石餘六石上倉餘丁所受納以差次降其番上宿衛給由役其口糧於倉内給支其牛具農器總於屯曹細糧子粒登於户部其時邊腹之間屯田棊列將歸於衛士安於伍實不費民間一錢也
  騰驤四衛舊稱禁軍正德中隸中官詭冐依附為奸欺不可詰嘉靖初兵部尚書李承勛言宫府一體請攷選論覈隸本部如旗手等衛許之而内臣言四衛禁軍隸兵部不便往歲如彰義門破敵如東市勦曹賊皆四衛功以直内故號召易集也倘外隸卒有急難召非便承勛言往歲之事正以兵權歸閹人致亂彰義門之戰由太監王振東市之賊即太監曹吉祥也國家軍政有統豈當秉之内臣云易驅集哉詔如議行
  兵部議民壯疏云伏覩我朝舊制自京師以及天下設置衛所編充軍伍㡬至百萬令州縣百姓供給糧餉計天下田租之入大半供軍專為防奸禦侮軍以衛民民以供軍未聞衛所之外復有民兵之設也自正統十四年軍伍消耗邊患警急始議召集壯勇以自䕶衛葢一時權宜之計事寧之後即當罷革以示休息修明軍政以復舊規而年復一年因循未改至於給事中孫孺建議選民壯以振天威本部依擬通行天下照里編僉民兵之害遂流至今言者屢欲查革而本部因襲憚改終不能救今御史楊琠目擊其弊反覆論列民之疾痛如切其身且引宋人議於陜西㸃義勇數萬以禦元昊司馬光力阻其議以為於民有世世之害於事無分毫之益其説尤為明鑒楊琠所言切於時政得失軍民利病臣等不敢忽處合無本部通行各處巡撫巡按官會同三司等官查勘但係治七年給事中孫孺奏准新設民壯通行革罷不許再行勾擾其正統十四年以後治七年以前原設機兵民壯及山西陜西等處原設備禦各邊民壯俱照舊存留其餘腹裏設有衛所去處照例將守城軍餘及輪操下班官軍操練防禦至於州縣衙門合用兵快亦依楊琠所擬不必編僉惟令查訪驍勇精壯平素慣習捕盗之人不拘名數收充應捕快手名目除免本身差徭外再免本户二丁幇貼衣食本户無丁許免别户人丁幇貼俱聽本州縣掌印官提督操演緝捕盗賊不許官司私役擾害中間應有奬勵優恤等項事宜本部議擬未盡者悉聽巡撫巡按三司官從宜施行不必拘泥本部原擬惟在人得實用事無紛擾盡除煩苛與民休息
  初制飭武之道惟重世官養材之方惟練應襲故令官舍隨營操備無所謂武舉也天順八年始開武舉然所取甚少初止取二名七名至十五名三十餘名及嘉靖間此途漸重於是世胄徒為虛器而功臣之澤斬矣
  兵備一官設於治間馬文升為本兵慮武職不修故増一臬員以敕之時閣臣劉健力以為不可行後奏設九江兵備都給事夏祚復疏論不可然馬持之甚堅遂通行増設後將驕兵惰目無督撫何有於兵道亦徒設矣
  兵部所以將將者也先朝慎重其選無事之時宜㨂大臣知兵者列於本兵以備總督巡撫之用而四司不宜輕畀必於内外博選沉毅通敏之士多儲司中令人習練兵事或用之重地兵巡或即用為本部侍郎精其選久其任必有為國家辦大事者出乎其間矣昔杜牧序武子書曰兵者刑也刑者政事也為夫子之徒實仲由冉有之事也不知自何代分為二道縉紳之士不敢言兵豈知自古主兵者必聖賢才能多聞博識之士乃能有功議於廊廟之上兵形已成然後付之於將耳此誠知本之論也
  九邊
  明初設遼東宣府大同延綏四鎮繼設寧夏甘肅薊州三鎮鎮守皆武職大臣提督皆文職大臣又以山西鎮巡統馭偏頭三關陜西鎮巡統馭固原亦稱二鎮遂為九邊治間設總制於固原聯屬陜西諸鎮嘉靖間設總督於偏關聯屬山西諸鎮總鎮一方者曰鎮守獨守一路者曰分守獨守一城一堡者曰守備有與主將同處一城者曰協守又有備倭提督提調巡視等名其官掛印專制者曰總兵次曰副總兵曰叅將曰遊擊將軍舊制俱於公侯伯都督都指揮等官内推舉充任
  遼鎮
  遼鎮古幽營二州舜分冀北醫無閭之地為幽州即今廣寧之地分青東北為營州即今遼陽之地東至鴨緑江西至山海關一千四百六十里南至旅順海口北至開元城一千七十里元季時為平章劉益髙家奴分據洪武初奉表來歸四年置定遼衛八年改為遼東都司十年革所屬州縣設衛二十五永樂七年於開元遼陽復設安樂自在二州以處内附之人原額兵九萬九千八百七十五員名隆慶増九萬四千六百九十三員名萬歴除逃故八萬一千九百九十四員名崇禎時主兵如萬歴之數而新募及援旅無定數
  薊鎮
  薊州以三屯營居中為本邊重鎮東至山海關三百五十里西至黄花鎮四百五十里明太祖於古會州地設大寧都司營屯等衛外山連緜與遼東宣府東西並列為外邊命魏國公徐達於内西自古北口東至山海關増修關隘為内邊永樂初因烏梁海三衛部落内附乃徙大寧都司於保定置營屯等衛於順天以大寧全地與之後止守内邊人謂外邊山勢連亘千里山外諸江環遶為天設之險原額兵七萬八千六百二十一員名隆慶増十萬七千八百一十三員名萬歴九萬九千二百四十六員名崇禎一十二萬七千七百一十八員名
  宣府
  宣府漢上谷地明初常忠武克元之上都設開平衛守之置八驛東則凉亭沈河賽峯黄厓四驛接大寧古北口西則桓州威膚明安隰寧四驛接獨石後棄大寧而興和亦廢開平失援難守宣德中乃徙衛於獨石棄地葢三百里宣府山川紏紛地險而狹號稱易守原額兵一十二萬六千三百九十五員名隆慶増一十五萬一千四百五十二員名萬歴七萬九千三百員名崇禎八萬一百二十八員名
  大同
  大同古雲中地東至枳兒嶺西至平魯城川原平衍初設大同府分封代王外分東中西三路北設二邊拱衛鎮城皆稱要害况平魯城西連老營堡與偏關近河套中住收之裔纔出套便渉其境故稱重地原額兵五萬四千一百五十四員名隆慶増一十三萬五千七百七十八員名萬歴八萬三千八百員名崇禎七萬六千五百二十六員名山西
  明初惟置大同鎮所以屛蔽山西嘉隆以後豐州三受降城既入拜甡東勝河套又歸濟囊故偏頭寧武雁門三關稱重鎮焉原額兵二萬七千五百四十七員名隆慶増四萬七千一百八十一員名萬歴五萬七千六百一十一員名崇禎五萬三千五百二十三員名
  榆林
  榆林舊治在綏德衛棄米脂魚河等處於外㡬三百里故外警時聞成化九年都御史余子俊建議徙鎮榆林堡襟喉既據内地遂安但其地逼近河套雖有邊墻然東自清水營西至定邊營實為衝要原額兵四萬九千二百五十員名隆慶増八萬一百九十六員名萬歴五萬一千六百一十一員名崇禎四萬五千一百四十員名
  寧夏
  寧夏亦朔方河西之地即古夏州也南北僅百里東西二百餘里明初立寧夏府洪武五年廢之徙其民於陜西九年復設寧夏等五衛於上郡東南距河西北抵賀蘭山葢四塞之地内有漢唐二渠引水灌田足稱富庶亦陜之樂土也所隸賀蘭山後外患時聞而花馬池鹽川東西三百里地勢平漫興武營靈州一帶又河套侵犯必由之路原額兵三萬七百八十一員名隆慶増七萬一千六百九十三員名萬歴三萬七千八百三十七員名崇禎二萬五千一百六十七員名
  甘肅
  甘肅一線之路孤懸千五百里西控西域南隔戎北遮額伯爾衛喇特二部洪武九年設甘州等五衛於張掖設肅州衛於酒泉設西寧衛於湟州又設鎮番莊浪二衛又於全城設蘭州衛皆置將屯兵拒守西番種類不一洮河西寧一帶附近番族以茶馬覊縻其餘逺番止令通貢上達元人之後為額伯爾所據哈密諸番衛本中國屛藩為吐魯番所破原額兵莊浪一萬八千五十六員名西寧衛八千五百員名凉州衛一萬八百五十八員名鎮番衛四千九員名永昌衛八百三十二員名甘州衛三萬三千八百九十四員名山丹衛八千五百八十二員名肅州衛一萬一千二百六十七員名崇禎全鎮兵四萬五百四十八員名
  固原鎮
  固原開城縣地也成化以前河套未盛但以陜西巡撫總兵提鎮此邊自治十四年和碩入掠之後遂為衝要十五年兵部議奏設總制于固原推用户部尚書秦紘以副都御史駐劄此城于是始改立州衛以固靖甘蘭四衛之嘉靖十八年因主事許論議以總制移鎮花馬池仍以陜西巡撫總兵提鎮此邊額兵二萬八千八百三十員名隆慶増七萬一千九百一十八員名萬歴五萬五千二百員名崇禎五萬九千八百三十員名
  河套
  余按西北之邊自大同偏關以及寧固無處不苦河套増戍糜餉國家物力大耗于此矣按明太祖命李文忠西畧豐州遂即勝州城東勝以統套内一十二縣故正統以前猶守之正統以後都督王順遮築榆林城于上郡僅足蔽延安綏德而已套内之朔方河西盡捐以畀濟囊父子兼嚴嵩計殺曽銑夏言後遂無敢議復套者李傑備邊疏云漢元朔中取河南内地因河為固唐張仁愿築受降三城渡河而軍雖有冦盗關隴不揺今也受降既廢内地亦虛自撤藩籬任其出入由是延綏以至寧夏千餘里之間無非受敵之處雖曰屯戍相望然彼聚而攻我散而守欲以制勝不亦難乎為今之計縱未能北循受降據賊心腹亦須乘其空虛遣兵搜刮按漢遺規阻河而守雖極勞費于一時終獲安寧于悠久議者必曰自宋以來兹地久曠懸隔内郡應援實難然元朔之前此地不曠乎何以能立郡也漢唐以來不皆守此乎何以不䧟于賊也此誠要害之地其可失乎
  安南
  安南本古南交地秦象郡漢交阯九真日南三郡治嬴婁呉改九德武平新昌宋改宋平徒龍編梁安南鎮南都䕶五代之亂推丁部為帥宋封其子璉交阯郡王後黎桓李公藴陳日照相繼簒立又五世為黎季犁所簒永樂四年遣總兵張輔沭晟平之輔上交阯地圖建交阯布政司領府十七州五屬州四十一縣一百五十七六年交阯復叛英國張輔復平交阯十三年四月輔以征南將軍鎮守交阯十五年召還輔經營交阯前後凡十年十六年黎利叛宣德二年黎利復叛遣兵討之利懼奉表乞立陳氏後朝廷許之因罷郡縣使當時仍命英國世守之如沭英之例則交阯可長為中國有也已而利簒陳自立嘉靖六年其叅督莫登庸乘黎之亂弑黎廬自立僭國號曰大越改元明德子方瀛嗣改元大正且侵内地十八年遣兵討之登庸表降請罪愿歸侵地于是朝廷赦登庸罪署子方瀛安南都統使遂罷兵然其專擅自若遂使二十二府州士民復淪于異域
  江防
  新江營設水操軍以萬計而都御史督之葢自永樂遷都後迨今未之有改事有專制所轄畿輔諸郡上自九江下抵蘇松通泰凡地方緩急冦盗鹽徒隸之葢以留都根本重地江淮東南財賦所出誠重倚之故先設巡江都御史繼以提督操江兼領之嘉靖壬子癸丑間倭犯海上凡蘇松淮揚皆為冦穴操江臣南北奔走為疲勢難周遍于是朝議加應天鳯陽兩撫臣提督軍務與操江臣畫地而守圌山以下屬江南撫臣三江會口以下屬江北撫臣操江臣專督鎮以上江又用言者調福浙兵増募江靖兩縣耆民凡七千有竒増軍餉五萬餘金後十餘年乃盡遣客兵歸之故鄉僅留江靖耆民兵八百分守圌山三江會口遊兵儀真四營餉亦如其數損之此則沿革之大致也
  海防
  總制胡宗憲曰防海之制謂之海防則必宜防之于海猶江防者必防之于江此定論也國初沿海毎衛各造大青及風尖八槳等船一百餘隻出海指揮統率官軍更番出洋哨守海上諸島皆有烽墩可為停泊其後弛出洋之令列舡近港自浙東定海浙西于乍浦蘇州于呉淞江口及劉家河夫乍浦之地海灘淺閣無山㠗避風之處前月把總周易等所領戰舡被賊燒燬僅遺十餘隻近又報為風擊碎不若海舡洋山殿前窩集反可泊舡也呉淞江口及劉家河出海紆迴又非泊舡處所議者欲分番乍浦之舡以守海上洋山蘇松之舡以守馬蹟定海之舡以守大衢則三山品峙哨守相聯可扼來冦而又其外陳錢諸島尤為賊衝三路之要兵部原題副總兵俞大猷統領戰舡駐劄海上防賊截殺則如陳錢乃其所當屯泊而提督軍門及海道等官每于風汛時月相叅巡察有警則我大舡火器衝截入使不得越各島則彼毒無施釁孽不作而外地安堵
  海上入冦隨風所之東北風猛則由薩摩或五島至大小琉球而仍視風之變遷北多則犯廣東東多則犯福建若正東風猛則必由五島歴天堂官渡水而視風之變遷東北多則至烏沙門分䑸或過韭山海閘門而犯温州或由舟山之南而犯定海犯象山奉化犯昌國犯台州正東風多則至李西嶴壁下陳錢分䑸或由洋山之南而犯臨觀犯錢塘或由洋山之北而犯青村南滙犯太倉或過南沙而入大江若在大洋而風歘東南也則犯淮揚登萊若在五島開洋而南風方猛則趨遼陽越天津大抵倭舶之來在清明之後前乎此風不常難準定清明後方多東北風且積久不變過五月風自南來不利于行矣重陽後風亦有自東北來者過十日風自西北來變非所利故防海者以三四五月為大汛九十月為小汛
  緬酋
  天啟六年正月雲南巡撫閔洪學報緬酋阿瓦攻車里疏看得阿瓦車里之釁起于萬歴四十四年阿瓦欲得車里之女召烏囚而車里予以贋者以生兵端方其被兵曽未一字告急不獨不請救于天朝亦且未求援于隣壤瓦兵一至棄塞而奔致泥首受縛葢車里在嘉靖間兵敗于緬而以小車里應漢載在滇志所從來逺矣夫緬當車里在國初並六慰之一而我所稱覊縻之酋也輒因挾女細故敢于擅兵憑陵似不容不興問罪之師但緬提古巢穴去滇八千里而車里亦在三千里徼外非若麓川之切近永勝者昔年麓川之役用兵二十萬用餉千萬兵連十年則今日之事以彼例此難易更未易言此不能不煩廟議熟商然竟置度外付之不問則緬之勢日熾一日滇之患日逼一日將來亦有不可知者請誦言之在洪武初天兵所指四裔不逺萬里遣使通貢相率賔服各假名號以示覊縻自宣撫以及安撫長官巡檢小者不可勝數其大者為三宣六慰今三宣無恙而六慰安在哉以六慰言其一緬甸宣慰司即緬也其一車里宣慰司又一曰八百一曰木邦一曰孟養一曰老撾爾時地醜力齊各自雄長或互相仇殺時勝時負時滅時起仗犬牙以相制也即嘉靖初緬甸為孟養所滅其酋莽犯歲舉族皆死惟莽瑞體兄弟數人走免入洞吾因簒洞吾借其兵力復仇日漸强大四面吞併拓地九萬里遂成尾大不掉之勢以嘉靖末年滅八百以萬歴八年擄孟養酋思今以十八年逐思逺遂滅孟養以萬歴十年擄木邦酋罕㧞以三十三年擄罕榼遂滅木邦以嘉靖間破老撾之境掌撾已失東偏惟西偏僅存未服屬緬然亦久不通中國是昔分之而六者今合之而一而緬安得不大也六慰既盡勢將及于三宣又如孟艮孟定耿馬蠻莫猛卯猛緬猛猛威逺鎮康孟璉諸夷環處我疆徼之外為我藩籬尚不下以數十緬兵一臨無不從風而靡非其向化不堅實其勢力不敵也為今之計即未能輕開緬釁亟宜聯絡諸夷諸夷分之則渙而弱合之則聚而强我未聯之則威刦于緬心搖搖如懸旌我能聯之則諸夷喜于有所歸附莫不協心併力以拒緬昔緬滅木邦而不能有也以思禮食其地滅蠻莫而亦不能有也以思線食其地所用仍天朝原頒印信緬滅之而不有之非心不欲鞭不及也今緬擄車里之酋未遽能有其地必將更置其酋長立所愛者去之而車里之人未心帖也諸夷之勢既聯則車里之釁亦有可乘或不難相機而取事也臣等已屬僉事郭慶年專經理其事以本官曾備兵金騰深得夷心頗諳緬中情形合以全副精神收拾諸蠻而一面以文告諭緬責其退兵還地隨宜處置俟機宜另疏外謹先據實具聞
  雲南
  明制雲南布政司治于昆明城曰雲南府凡二十郡左右分畫左曰迤東右曰迤西界以大江東北曰金沙西南曰蘭滄金沙自北入東海蘭滄自南入南海幅員不翅萬里官軍從大將軍南下及五方之人或以戍或以徒或以僑寓不歸是曰漢人其生夷地曰夷人夷有二種居黑水之裏曰㸑居黑水之表曰㸑屬郡縣屬覊縻總計夷漢漢人三之夷人七之又分計兩夷人三之㸑人七之各府州縣土官至多官巡檢典史主簿皆世襲加銜至知縣知州指揮權在有司居平衣食租稅卒有疆塲之事則發魚書令帥其部曲以從然皆夷種編氓也州可出兵四百人縣可二百人其地南控交阯北接吐蕃西擁諸甸東以曲靖為門户與蜀黔錯壤麗江羝角松番烏蠻與霑益如犬牙然
  自永昌出塞南際大海諸蠻自相雄長明太祖惡其數叛賜之刀曩斧罕四姓今惟斧姓無存其他相仍未替至土流並設之法自漢世已然天寶後守長不法恣肆誅求遂起割據僣竊之禍觀張喬斬奸猾長吏九十餘人而三十六部盡降諸葛孔明用其豪傑而財賦足以給軍國史萬歲受明珠而隨服隨叛梁毗一金不取而酋長咸歸李知古以重賦戮尸張䖍陀以淫虐被殺鮮于仲通褊急而喪師杜元頴髙傲而致亂然則御夷之道顧不甚簡易乎
  貴州
  貴州開省在永樂十一年田氏就擒以思南三宣慰司地方改設六府毎府所屬不過三四長官司毎長官司人民不過一二百户官多民少其地山峭地瘦夷情猾詐分隸川湖雲南壤地聯絡衝胸掣肘自泗城北窺永寧芒部南擾畢節西播外突普凱内横交讒搆亂喜禍佳兵每一梗阻滇南中斷朝廷遣將征討多藉土司之力土司貪財好殺但分疆界不顧婚姻惟敬官府利賞賜巵酒寸臠驅之即往我利其自相戕賊可以破散陰黨彼從命屠戮時似不識人既事畢解媾結好如故而水西為最
  閩省海賊
  給事中何楷疏臣家居海濵頗悉近事自袁進李忠初發難而後冦禍相繼者二十餘年惟進與忠及芝龍三人就撫進忠用之于遼東竟没没無聞焉芝龍建功海上漸躋副將矣諸賊不謂其以功得官但知其起家亡命而今日富貴烜赫如斯也競欲以芝龍為榜様謬謂非做賊必無以博官則皆撫之一字為之囮耳請著為令自今以後但遇海賊發專以剿滅為主敢有言招撫者殺死無赦如是而從賊者無更生之望庶乎有所畏而自止也猶未也二十年以前之賊未有如今日之多也初亦謂渠魁斯得則清晏可期耳而政不其然進忠之後有楊䘵楊䇿䘵䇿之後又有芝龍芝龍之後有李芝竒芝竒之後有鍾斌而斌之後又有劉香也驅逐未㡬旋復哨聚如焚燹火乍赤乍白即使今日劉香就斃遂以為可狃乎臣未敢保一年無事矣若小賊不剪則大賊不止當其為小賊剪之則易當其為大賊而殱之則難請嚴勅三省沿海副將遊守把等官乘今賊勢衰時常出海巡哨有發必擒毋俾遺種如一年之内守把獲賊不以數十計副叅遊獲賊不以過百計即以不稱職罷斥如是庶小賊不致滋蔓而為大賊于以肅清海甸庶有㡬乎雖然墟賊窟要焉賊窟為何臺灣是也臺灣在彭湖島外水路距漳泉約兩日夜其地廣衍髙腴可比一大縣中國版圖所不載初窮民至其處不過規漁獵之利已耳其後見内地兵威不及往往聚而為盗近則紅夷築城其中與奸民私相互市夷盗合為一夥屹然成大聚落矣若此地不墟則海上之禍終無時而已墟之術非可干戈從事惟嚴䦨出接濟之禁巡哨捕獲者功如擒賊之例即以其貨物充賞夷人無所得利賊徒無所搶掠倘出而肆犯則以武臨之勢必將棄此地而去賊窟既墟然後海氛可靖也
  崇禎十三年吏科都給事中王家彦疏嘗觀海内地勢自江南以北沃野千里不溝不洫因歎閩省海壖地如巾帨民耕無所且沙礫相薄耕亦弗收加以年荒賦急窮民縁是走海如騖長子孫于唐市指窟穴于臺灣横海鴟張如先年周三李魁竒鍾斌等其最毒者也崇禎五年劇賊劉香復徑逼五虎門掠閩安鎮㡬搖省會計自漳之福滸至省不知歴㡬寨㡬遊而中左居漳泉兩府之間為全省之門户繇來為賊所從入之逕扼抗宜嚴今幸數載小康而流氛未殱到處震驚且山箐嘯聚者亦復時撲時起吸浪之鯨伺隙易動綢繆之䇿不可不講請以歴來祖制約略言之國初有衛所軍無别兵有指揮千百户無别將無論戍陸皆軍即火小埕南曰浯嶼銅山五水寨之舟師無非軍也而統于各衛之指揮謂之衛總至嘉靖四十二年撫臣譚綸總兵戚繼光題復舊制每寨設福哨烏漿等號船四十餘隻于五寨中分三哨屯大洋賊舡必經之處其餘各寨附近要港澳則分哨以防内侵又于道里適均海洋定為兩寨會哨之地北抵浙之金盤南抵廣之柘林聯絡呼應戈船相望萬歴二十四年撫臣金學曽委分守張鼎思都司鄧鍾躬閲信地復請添設崳山海壇湄州浯銅元鍾礵山臺山彭湖諸遊于一寨之中以一遊翼之錯綜迭出雖支洋窮澳無不搜焉自昇平日久而額軍額船頓失舊制指揮千百户等官足不踰城市會哨之法遂杳然矣至因而選民兵募客兵編鄉兵又聯漁兵業與軍而五矣昔之為軍者一而可以殺賊今之為兵者五而籍愈虛賊愈熾談海事者所以長嘆息也按舊額而復之依分哨會哨法而核之籍民兵而簡練之鼓鄉兵而勿以官兵擾之復徴沿海四十二澳漁兵之曉事者厚其犒餉偵賊所在照各邊例以為海上耳目而頓制之皆今日不俟再計而决者也至巡司之與衛所並建當日江夏侯周德興念環海疎節濶目乃于中所隙處設四十五寨城射手百名以資邏警治十四年按臣陸偁始裁三分之一而寨兵益寥寥矣夫以四十五司四千五百之射手棊布于寨與遊之間懸軍揷羽聲勢俱猛今寨既鞠為茂草巡司官無專職延挨年日三二弓兵勾攝他事以為生涯餼廪之意已無存矣為今之計莫若以本寨原餉仍募土民以充射手之數專令教師肄習弓矢之外不許妄行勾攝恣為侵漁卒然遇警賊少則率此以應賊多則紏合各寨將所轄一方之水陸等兵共堵擊焉撫按巡臨則令其與衛所軍兵嚴行較藝以為巡司之勸懲如此則官無虛設兵皆實用無地無殺賊之人矣戚繼光之平倭也鷄鳴蓐食殱厥無遺故至今倭猶愓息其餘威以犯華不利為戒今賊且生生不已矣猶可留撫之一字以為海上之傳燈乎自賊飽而陽以撫愚我我將飽而陰以撫酬賊于是旗鼓雖設壁壘雖嚴而賊之去來動静未有不先通于將者兵乘賊至則引下風以避之賊去則尾其後以送之抽矢扣輪以發虛聲遮襲商艇以當捕擊海波尚得有晏時乎惟曉然示以渠魁法在必殱以斷行間之觀望則將無利于賊金粟馬羊之羶去而後䧟陣死綏之志堅矣
  給事中傅元初論開洋禁疏臣竊見中國之財天産地毛悉以供西北邊之用出不復返兼今軍需孔棘徒求之田畝加派編户此亦計之無如何也然利害有宜剖晰時勢有宜變通有閉之乃釀隐禍而開之足杜姦萌者則如閩中洋禁曽奉明㫖然臣閩人也謹查先臣何喬逺曽有疏議謹詳其槩則又有未始不可採行者臣請得按論之萬歴年間開洋市于漳州府海澄縣之月港一年得稅二萬有餘兩以充閩中兵餉至于末年海上久安武備廢弛遂致盗賊刼掠兼以紅毛番時來倡奪船貨官府以聞朝廷遂絶開洋之稅然語云海者閩人之田海濱民衆生理無路兼以飢饉薦臻窮民往往入海從盗嘯聚亡命海禁一嚴無所得食則轉掠海濵海濵男婦束手受刅子女銀物盡為所有為害尤酷近雖鄭芝龍就撫之後屢立戰功保䕶地方海上頗見寧静而歴稽往事自王直作亂以至于今海上故不能一日無盗特有甚不甚耳海濵之民惟利是視走死地如騖往往至島外區脱之地曰臺灣者與紅毛番為市紅毛業㨿之以為窟穴自臺灣兩日夜可至漳泉内港而呂宋佛郎機之夷見我禁海亦時時私至雞籠淡水之地與奸民䦨出者市貨其地一日可至臺灣官府即知之而不能禁禁之而不能絶徒使沿海將領奸民坐享洋利有禁洋之名未能盡禁洋之實此皆臣鄉之大可憂者即當事者譚海上事亦未能詳悉以生利彌害之計告于我皇上臣知而不言誼所不敢出也葢海外之夷有大西洋有東洋大西洋則暹羅東埔諸國道其國産蘇木胡椒犀角象牙諸貨物是皆中國所需而東洋則呂宋其夷佛郎機也其國有銀山夷人鑄作銀錢獨盛中國人若往販大西洋則以其産物相抵若販呂宋則單得其銀錢是兩夷者皆好中國綾縀雜繒其土不蠶惟藉中國之絲到彼能織精好叚疋服之以為華好是以中國湖絲百斤值銀百兩若至彼得價二倍而江西磁器福建糖品果品諸物皆所嗜好佛郎機之夷則我人百工技藝有挾一技以往者雖徒手無不得食民争趨之永樂間先後招徠東西二洋入貢之夷恭謹信順與北人狡悍不同至若紅毛番一種其夷名加留巴與佛郎機争利不相得曩雖經撫臣大創初未嘗我怨一心通市據在臺灣自明禁絶之而利乃盡歸于姦民矣夫利歸于姦民而使公家歲失二萬餘金之餉猶可言也利歸于姦民而使沿海將領不肖有司因以為竒貨掩耳盗鈴利權在下將來且有不可言者竊謂洋稅不開則有此害若洋稅一開除軍器硫磺熖硝違禁之物不許販賣外聽閩人以其土物往他如浙直絲客江南陶人各趨之者當莫可勝計即可復萬歴初年二萬餘金之餉以餉兵或有云可至五六萬而即可省原額之兵餉以解部助邊一利也沿海貧民多資以為生計不至飢寒困窮聚而為盗二利也沿海將領等官不得因縁為奸利而接濟勾引之禍可杜三利也倘以此言可採則今日開洋之議洋稅給引或仍于海澄縣之月港或開于同安縣之中左所出有定引歸有定澳不許竄匿他泊即使漳泉兩府海防官監督稽查而該道為之考覈歳報其餉于撫臣有出二萬餘之外者具册報部以憑支用臣鄉弁鄭芝龍屢立竒功既受延世之賞仍責以海上捕盗賊詰奸細使人與船無恙計年量加陞賞其麾下士卒向聞係芝龍散金以養之故所向有功今其麾下之餉或可就此酌給無責令久出財力為公家幹事之理是又一利也竊考有宋之季市舶司實置在泉州載在舊制可考其時郡守諸臣有為海舶祈風之詩此亦前事之可據者廣東香山澳亦見有稅額閩廣一體耳此非臣一人之言實閩省之公言也伏乞勅下閩省撫按查洋禁果否盡閉開洋果否無害有利廣詢漳泉士民著為一定之規庶奸利可杜兵餉可裕矣
  浙省海冦
  御史林棟隆疏惟國家財賦浙直㡬半寰宇京邊轉輸仰給東南乃今之東南固非昔之東南北征刻急旱潦頻仍伍愁脱巾民思嗔目然而外患不作則内變既易調停刼殺罔聞則荒政不難料理兹者閩省劉香老以百船萬衆乘風突犯沿海一帶殘燬甚向來海冦不過刼掠過商今突入内地而昌國石蒲二城且居然水陸夾攻總哨被殺戰船為灰海邊無復有居民所幸北風大作刼搶以去而温州復受辛螫并將束手荼毒有不忍言者矣夫臣鄉寧波固兩浙之門户而蘇松與浙又信宿可通臣今奉㫖按呉唇齒之邦隐憂均切則為今防禦要着莫要勦夷矣寧波衛所軍除挽運外悉充操守後因水兵出洋則撤操守軍以貼駕東征告急又撤貼駕之粮以助遼從此軍無養贍法不得復為差役任彼他營而沿海所各弁包賣名粮聞賊鋒壓境而城守無人臣以為宜督流軍海防官嚴查各軍歸伍操守不時訓練夫有兵以外禦有軍以内守此切近之着也淅之金盤松海石蒲昌國舟山等處舟所入者無慮有數十處賊禦之溟海為力稍易一任其闌入則勢不可支矣宜于要害山土髙築銃臺置巨砲瞭有賊舟㸃準冲擊以上擊下而從空凌發賊自難防或即以貼駕之軍投以解遼之餉使之防守或可無登岸攻擾之憂矣嚴禁通番接濟庸人能言無奈奸徒有造舟集貨每多漏網而奸胥又陽為之主捕官多居以為竒納其貨而縱其人間亦有之至于斥鹵窮民以海為生定海關稅原有定額近乃薪米魚蝦纎悉屬征加三加五視為故常縱大滑而病商民無論猾者闌出無忌而小民生計日蹙無可控訴相率從賊此理甚明然則禁奸恤民安可不加之意也往者王直徐海輩憑借海窟普陀叢林為之招自嘉靖平冦以來業已火其廬徙像于招寳當時以為得䇿邇年梵宫禪室霞起雲連遠邇男婦扶挈頂禮積米如山聚金若谷故近日大盗公然入寺燒香僧衆鳴鐘路接恬不為怪而僧寺又各立門户競䑕牙訟官府以為愚夫愚婦立赤幟召冦兵而賫盗粮莫此為甚勢或不能盡燬則定海之招寶山原有觀音寺刹宜徼福者就此進香如嘉靖年間故事不許徑達普陀止許本寺山上僧數十人焚修其中一應净室悉行驅遣布施錢粮宜為借守量給寺僧餘充官餉相地以為銃臺逢信而嚴城守該地方叅將留意稽察豈迂計哉祖宗朝寸板不許下海今未能也沙船者自蘇松出劉家河或繇通州海門直抵定海茫茫白波無處盤詰有貨則客或戰或守而勝勢我可常操矣
  唐順之海上事宜國初防海規畫至為精宻百年以來海烽久熄人情怠玩因而隳廢國初海島便近去處皆設水寨以據險伺敵後來將士憚于過海水寨之名雖在而皆自海島近時海賊據以為巢者皆是國初水寨故處向使我常據之賊安得而巢之今宜查出國初水寨所在一一修復及查沿海衛所原設出哨海船額數係軍三民七成造者照舊徴價貼助打造福船之用國初沿海建設衛所聯絡險要今軍伍空缺有一衛不滿千餘一所不滿百餘者宜備查缺額之故而補足之其運粮班操等項原因海上無事撥借衛所者可悉還之原衛所自為守衛所之兵常足則他兵亦可不用國初沿海衛所皆有屯田今埋沒過半而圖册故在宜按圖照冊儘數查出辦納屯粮及金塘玊環諸山膏腴㡬萬頃皆是古來居民置鄉之處今可開墾為屯田設所以戍守一以據險一以因粮國初浙江福建廣東三省設三市舶司在浙江省者專為日本貢帶有貨物許其交易在廣東省者則因西洋番輳集許其交易而抽分之若福建省既不通貢又不通舶而國初設立市舶之意漫不可考矣舶之為利也譬之礦然封閉礦洞驅斥礦徒是為上䇿度不能閉則國收其利權而自操之是為中䇿不閉不收利孔洩漏以資奸萌嘯聚其人斯無䇿矣今海賊據峿嶼南㠗諸島公然擅番舶之利而中土之民交通接濟殺之而不能止則利權之在也宜備查國初設立市舶之意毋洩利孔使奸人得乘其便
  流賊
  闖賊李自成陜西米脂縣䨇泉堡人鄉中號為闖踏户因負本鄉艾同知應甲之債逼勒為冦其家有族衆數十口于己巳年投入苗眉左掛一時並起者則有八大王張獻忠曹操羅汝才等發難秦中後闖竄入西川窮去苗地戊寅赤身逃囘奔往楚山時獻曹等九股俱在房竹山中闖求附獻曹獻忠不許且欲加以鞭扑又在竹谿欲謀殺闖闖乃遁去庚辰獻曹奔蜀大兵西追闖又招集亡命百餘人潛渡入豫計取雒陽獻曹破襄陽尋亦向豫與闖合股辛巳六月闖獻勢不相容曹亦與獻不合于是獻忠仍奔鄖西闖曹從東南而下嗣後秦保之兵一敗于襄陽再敗于火燒店而闖之聲勢始大維時督臣丁啟睿分勦獻忠追至洵陽獻大敗僅帶百餘人折囘東走求附革左革左忌不與合獻忠懼因詐死潛匿深山以避勦迨督臣星馳援豫而賊勢已自燎原矣幸汴城一守郾城一戰賊衆折傷過半方欲窮遁適秦兵又敗于襄城賊得資其甲馬火炮乘勢復破歸德圍汴梁不意我師水波敗績汴城水渰而蘄黄之冦為禁兵殺敗又復來與闖合時為賊目者則有革里眼賀一龍老馬守應争世王賀錦治世王劉希堯胡闖藺養成諸賊俱願為闖偏將惟老則各居一部然一切軍事亦聽令于闖革勢雖畏闖情實厚曹闖甚忌焉闖所親信者河南寶豐舉人牛金星及其破襄陽下荆州闖令賊守夷陵州以犯豐常革賊走德安以窺黄麻革在黄陂阻水不能前行止收得左鎮殘兵八百而回及其歸也革先見曹闖益恨之癸未三月初七日設酒以邀曹革曹疑而不來革酒後為闖所縳初八日五鼔即統兵薄曹營曹賊無備亦被闖所殺其下頭目俱分與各偽將賊授偽永輔營英武將軍與以四十八兩金印嫌少不受乃自長宜渡江截得川船客銀十三萬闖索之止與三萬四千兩闖怒及在灃聞曹革之變闖屢調帶兵回襄畏而不來獻賊遂乘機取武昌黄州闖移書與獻欲其附己獻亦卑辭以答求其彼此照應時楚豫被流毒城多不守賊渡漢長驅至荆見所在並無一兵乃撥人城守先守荆襄再守承德漸及汝南其守兵以豫人之差弱者充之多不能對壘而我從未有以一兵進一步以圖恢復者賊設偽官于荆州不過防禦使府尹州牧縣令四等黨與尚少至癸未元旦欽天監博士楊承裕山東招逺人投闖自薦通曉天文地理賊甚信之更為設六政府建侍郎郎中從事等官逼挾陷營之紳衿分任其事一切示諭批發俱出承裕之手授承裕為偽禮政府侍郎其各府州縣又増設府同理刑州判縣佐等官俱質其父母妻子使之受事始僭稱偽號改偽元甲申正月攻潼關秦督孫傳庭敗績二月初八日太原陷巡撫蔡懋德死之二十二日寧武陷總兵周遇吉戰死三月初一日大同逆鎮迎降巡撫衛景瑗不屈死道臣朱家仕與妻投井死十一日至宣府監視内臣杜勲總兵王承印開門降賊巡撫朱之馮死之十二日至昌平監視内臣申之秀率衆開門降杜勲隨之至京十六日守城内監曹化淳王德化等縋勲而上飲于樓十八日外城陷十九日門開賊入
  兵部王瓊云盗賊初起則易滅勢已滋蔓則難圖此必然之理也正德間江西桃源華林諸處頑民恃險為盗有司專務姑息招撫遂至釀成大患殺死方面官剽掠郡縣朝廷命都御史陳金治之調廣西狼兵始得撲滅後賊復起命都御史俞諫同巡撫都御史任漢處置或剿或撫議持兩端久而益熾卒之逺調保定達兵及遼東邊兵往征始克平定江西用兵前後連五六年勞費無算此勢已滋蔓難圖之明騐也厥後徐九齡賊起兵部議奏乘其勢未猖獗急督捕之不數月擒斬盡絶此盗賊初起易滅之效也然欲所向除患未然非素假之以權則亦不能成功我太祖髙皇帝親經百戰深知兵機不可牽制遲緩所以律條明載若遇草賊生發許乘機調兵襲捕雖非統屬亦許互相䇿應及申報軍情互相隐匿不速奏聞因而失誤軍機坐以斬罪皆謹始之法也自徐九齡後本部申明隐蔽之禁假借便宜之權江西賊盜遂得止息及寧藩叛逆不待天兵下臨江西之兵自能平之而禍不逺延豈非申明律禁兵權素得所託而能速致成功如此哉
  葉廷秀弭盜議天下之事未有不始于微而成于著者在昔黄巢不過一鹽徒張角不過一妖僧耳方其伏莽䑕息擒之一隸卒之能而此軰厚結軍民上下蒙蔽不難畜虎養癰迨其號召羽翼嗔目語難以至調軍遣帥靡費金錢糜爛黎赤儼然為中原一勁敵卒難剪滅則初縱者之過也而已不可問矣夫當盗賊蜂起之日而議保甲互結猶驚蛇打草議僉富為兵猶撥本治標即議編鄉民為兵驟行之則兒戲畫虎而安得緩急之恃哉請言治盜之則莫若以縱盜之實而行撫盜之名盜未獲而兵先驕兵先貪而盜自餌逗留悸怯將與卒同心擄掠妄殺兵與盜同害此皆撫盗之説誤之也先臣劉誠意曰教天下之作亂者其招安之説乎遂使天下之義士喪氣勇士裂眥貪夫悍客攘臂效尤曰不幸落魄猶以亡命邀利䘵盗何畏而不長哉故曰教天下之作亂者招安之説也宋臣歐陽修言于其君曰近日盜賊縱横若不早圖恐貽後悔遂上禦盜四事中選捕盗之官與明賞罰之法誠為今日切務惟在聖明嚴敕撫鎮一意勦滅懸賞在前軍法在後勿以隣國為壑而暫報蕩平勿以觀望為智而徼倖解散務期渠魁盡剪而後稍寛脅從風聲震迅一方歛靖即四方之戒數世之創可矣抑盗賊生發必有其故則察吏不可不嚴也州縣守令果賢而子弟視民催科不擾且屬民而讀法抑五申而三令何至青天白日忍見赤子之弄兵潢池也然渤海朝歌古今難之但察吏之官動色告誡遇縱盗殃民者不時白簡如包孝肅言一應盗賊不以多少逺近須捕捉浄盡免成後害或少涉弛慢並乞重行朝典是亦防川于未潰防火于未燃之急着也
  崇禎二年兵科馬思理疏略云川陜曹濮靈宿間無處不報流賊其刼殺屠掠之不減于外裔今漫漫又經歳月矣語云星星不滅將成燎原昔山東䑕竊狗偷竟移秦祚可為殷鍳夫民窮為盗兵逃亦為盗尚未及滿百耳不及時勦除遂蟻聚以千萬計矣夫盜至滿萬豈易為敵哉臣愚以為勦盗在勦于初起我皇上誠急勅兵部查盗起地方酌量立限或三月或五月能如限勦除者即優不次之擢其有再違經年者定置之法彼知死于法毋寧死于賊有不為皇上捕賊安民臣不信也崇禎十一年少詹黄道周疏近日諸臣治流賊者大意在撫凡撫賊之法須令斬捕自贖得渠魁者與一裨將得小酋者與一隊主使行間自效或先其一股使探諸股要領所在因而肢解之還收其衆統以元戎使就屯牧以實塞下不宜泛泛以收為名以留為實倘復無䇿令擇散地一入鄖陽山中終為腹心之疾
  内禍
  崇禎八年給事中何楷諌内操疏臣愚不識忌諱指斥輔臣荷蒙聖恩僅從薄鐫感激鴻私誼難終黙憶臣先年為臣父營塟地頗讀塟書有云木華于春栗芽于室又云銅山東頽靈鐘西應此喻骨肉一氣之互相感也臣心未甚謂然于今始信當先帝時魏忠賢用事營建慶陵茍圖就緒旋致寶頂海墁渗漏閃裂皇上赫然震怒論誅内外經手諸臣爰乃再用役書重興畚鍤聞者然皆以震動元宫為慮曽㡬何時而今春遂有皇陵破燬之變此感彼應理非偶然因思孔子塟母于防遇雨復修然出涕豈非以體魄所藏神靈攸寓貴在安静不利動搖者乎從來災異變怪史不絶書未聞震驚頻在陵寢以皇上憂勤思治仁孝動天惠廸召祥豈宜有此昔漢世遼東髙園便殿火董仲舒以為應在貴臣孝宣帝杜陵園東闕災劉向以為應在内臣臣不能逺探精祲未敢牽文比附獨于先後諸臣所共指陳其不便而似與今日之災變大相關切者則無如内操一事猶記天啟四年臣應貢入京于廷試日忽聞霹靂之聲旋繞不止一時同軰驚仆欲絶初共訝為不雨而雷已乃知是内操砲響草茅忠愛咸私謂至尊在上方將鐘鼓怡神黈纊養耳且左有太廟右有社稷豈堪終歳連朝受此驚撼徒以分居微賤莫敢訟言然當時抗章自不乏人如憲臣楊漣儒臣蔡毅中科臣劉懋等非不援引利害有脊有倫無如忠賢廣樹爪牙窺竊神器意實有為而莫之聽也在易有之離為火為甲胄為戈兵春秋傳曰兵猶火也不戢將焚自内庭㺯兵之後果未㡬而王恭厰災矣未㡬而朝天宮又災矣兵能召火此其明徴今日之事意者亦天心仁愛九廟有靈姑藉此以示當改易轍之意乎臣又聞古軍禮之制也出國則前刃入國則後刃毖之也是以律文不許向太廟及宫殿射箭放彈投磚石亦猶防微之道也臣繙閲會典於内操事例從無開載第聞萬歴十二年為聖母謁陵扈駕計始選兵三千操演内庭維時言者紛紛至十三年三月内神宗皇帝聖諭内操原有祖制向縁扈從南北郊及皇陵恭祀以嚴内外之分但演教稍知進退而已而言官不知妄引非倫亦是職分之責姑都且不究今已停止欽此天下咸頌神祖從諌如轉圜而為萬世聖子神孫慮至深逺也神祖罷之忠賢復之沿習至今將成永制臣願皇上斥忠賢之謬以神祖為法責成京營四衛精嚴操練以壯皇靈盡撤内操用清禁地則不貲之費可省意外之虞可免䇿之上也如慮守衛單薄即將内操餼賞選募勇士以實四衛亦其次也萬不獲已果謂内兵堪用或出之于四衛或屬之于京營一體訓練另隊操演駕出則從毋使戈矛挺于蕭牆火砲伏于肘腋又其次也詩云噲噲其正噦噦其㝠君子攸寧皇上誠過聽臣言而賜採納焉于以安祖宗之靈迓元穹之貺消沴氣而享萬年端必由此矣
  給事中呉麟徴請罷内臣監視疏臣于前月二十九日陪祀山陵囘伏讀邸報分遣内臣兼理户兵工三部及監視宣府大同山西之命三復流涕中夜興嗟今何時乎關門未靖流冦狂行主憂臣勞未獲一效皇上之有斯命豈得已乎責之司農而不應責之司馬而不應責之司空而不應國家隆禮重䘵以養士何為乎為人臣者靦顔在位無國士之報以致焦煩聖明不得已而有斯命甚矣諸臣之過也豈獨三部與邊鎮諸臣恥之凡百執事無不恥之夫内臣之禍前史載之詳矣曩者逆魏之患皇上已目擊而正誅之矣近事昭然寧忘大戒臣竊揣聖明之意哀民生之日蹙憫四方之多艱待旦不昧而不得其術則曰且使之姑試之云爾且以愧在廷諸臣之不敬共乃職者云爾䇿中官之新氣振外臣之惰衰始可以救時事之萬一云爾然輾轉思之各邊瘡痍轉輸不給一旦内臣衘命而出奔走供億保無重費歟六卿為皇上股肱閫臣為皇上干城以下屬吏皆皇上親自㧞擢分職宣理内臣出而與之絜權比位退遜則失正名之誼抗争則乏和衷之雅體統之間各以王命相臨保無水火歟雖然此猶其外者小者非臣所亟臣所亟者祖宗立法之心與皇上法祖之意也髙皇帝正位二年即定内侍諸司職守勅内官毋與外事諸司毋與内官監文移來往嚴立刑罰勒為永制且諄諄於戒未然防將來省小忠小信夫内臣皆臣子也髙皇帝念之如此其深而别之如此其至豈以其職在宫禁不必奉承德意乎誠恐内外之防不嚴氷霜之漸日見且無以堅諸司任事之思也肅皇帝首嚴百官通内侍之禁惟鎮守一事羣臣屢言未報後盡革之而人心大快度世祖之初意未甞不謂内侍服勤左右其用意忠戅于厚任必不敢負迨熟審之而撤去恐晚莫若行所無事之為得也由太祖言之有未然之防由世祖言之有已然之戒皇上之心猶之二祖之心也未然已然之間獨無有惕然大慮急圖舊典之率循者乎且國家官制大小相維内外相察歴代建制推為莫及是以歴聖相承臣工戮力或有不及之歎而無莫制之憂今兵食重權天下所賴僅此㡬事盡令内臣節制且但聞内臣為監察之人而不聞監察内臣之人即使幸而得當庶事必舉臣之所憂尤有大者往時丑寅間之人心大可見矣夫人臣通聖賢一經束修砥礪明主再三選擇進而用之茍非大愚不肖孰肯自甘菲薄惟在上鼔舞激勸以生其亷恥之心設此命一行而望風趨指巧者借以逃責卑者承以徼寵交結之門開而忠貞之路塞尤非皇上所以䇿厲臣下之淵思也臣一介書生謬邀知遇新進寡昧言語非職但念少習誦讀今始拜獻茍畏罪不發無以自容髙厚伏願皇上酌列祖之訓採盈廷之言立止初命安輯羣情臣雖伏斧鑕亦所甘心矣
  崇禎十七年兵部主事金鉉請撤宣雲監視疏痛自逆賊破秦以來山西河南畿南風鶴未萌而官民俱已奔潰即有一二仗節不屈之士乃踈于防範復為逆民所圖如撫臣徐標者又不足為國家之翰蔽今真定之間警報少緩而代州已䧟賊鋒正逼大同賊哨且至宣府臣於初五日聞報方寸驚惶竊謂天下大勢自兹去矣葢逆賊欲犯京師誠慮宣雲號稱雄鎮其中勁旅難與争鋒是以欲先取宣雲然後與畿南賊兵合股並力以逼王畿無所更為顧忌設謀誠狡為憂實深正在徬徨適有人自宣府來京就而問之深幸其大有可恃葢大同一聞賊報代藩即散財發粟鼓勵兵民兼之撫臣衛景瑗亦能協力固守有屹然不動之志而宣府撫臣朱之馮夙秉忠清之操兼有逺畧殊得士民之和合城士紳富户不下二百人分有信地毎人各募勇士乘城措給資糧亦不取給民資人人願効死勿去此自逆賊破秦之後數月以來數十名城所未有者賊萬一來攻必可以老其師挫其鋭倘有勤王之師乘間而謀之則賊可殱而京師之干城端在此矣惟是一切守禦方略料理已定忽有欽遣内臣至彼未免以已意多所更張上下官民反致擾亂又聞内臣帶有隨從人役不下四五百人此四五百者難保其人人守法唯謹無毫忽敢擾民間且内臣之節制又不知果能嚴肅否也若從此人心一渙大勢將不可知宣雲不守臣恐有不忍言者臣世居京師性命身家視皇上宗社安危與共是以昧死陳言非敢沽諫内遣之名亦非敢為躍冶之舉萬望皇上收囘成命將宣大監視内臣即刻罷遣立勅兩鎮撫諸臣嘉其忠義責以經略終始秉安貞之誠與民固守仍出竒設伏以屈賊鋒再調勁兵一枝聲言合助以資其犄角之勢則京師可恃以無恐矣尤望皇上因此兩鎮以例其餘倘有督兵重臣之處果能精戰守之圖則所遣監視可次第而罷以一其事權天下事尚可為也
  給事中孫承澤請撤城守監視疏邇日狡賊自蒲州過河分頭四犯山西全省陷没西路聲息不通葢十餘日矣京師喧傳賊破大同馳至宣府城中士民惶惶撫臣朱之馮方集衆登城死守監視内臣杜勲同總兵王承印出城迎賊之馮力不能止退守一隅俄頃滿城皆賊之馮猶自放一砲擊賊旋為賊執恨而碎割之長安所傳皆同之馮少年正骨素以忠孝自矢其臨難不茍見危授命可必其然而杜勲奉命監視之人即為開門迎賊之人使手不握重兵總兵結為腹心即有叛志之馮自能執而殺之然而不能也則監視之不可恃而深為害也不獨杜勲一人可虞矣伏乞皇上毅然振怒將杜勲弟姪名下内官在京者駢誅之示儆亟加之馮官爵録其後人以為效死者之勸現今京營捕營内臣亟宜撤囘還其兵柄于總協大臣集各勲戚諸臣于城頭分布信地我皇上身自為將居中調度閣臣范景文憲臣李邦華老成歴練曉暢兵事而景文守通州守南都尤著明效望皇上令之日侍左右諮其籌畫使京營將領劄營城外多設砲火使賊不敢近城飛促督臣王永吉鎮臣唐通入援京師商民見皇上如此振作自然人心帖定勇者出力富者出財重地可保無虞吃尤在速撤城上内臣賊勢已逼立刻决斷施行宗社幸甚百萬生靈幸甚疏上不報越二日上傳宣府監視内臣杜勲罵賊殉難忠烈可嘉贈司禮太監廕弟侄一人與做錦衣衛堂上官仍立祠宣府有司春秋致祭其把牌死事人員另查明議䘏該衙門知道
  兵部報縋賊疏臣接京營巡視御史王章手扎内云王曹諸監視昨夜將賊杜勲等暗用繩繫上城不知何故人心洶洶變在旦夕等語臣聞之心碎髪豎賊勢洶湧如此危急臣累次至城閾欲覘城上守禦情形輒為監視阻抑已經面奏今突縋賊渠上城不知曽否奏知恐有奸宄人心洶洶變起非常乞立賜推問以杜隐奸宗社幸甚
  儲邊才
  李康惠承勛疏取邊任之才與内地異邊將之選與文臣異副叅以下又與大將異大抵文臣之用于邊者當取其深沉有實材者為上警敏識兵勢者次之而小亷曲謹避謗逺嫌者非其人也其好名刻薄之徒不可用用之必壊邊事大將惟責持重有謀能節制偏裨而不專于勇副叅守備但有地方之責者固當選其勇然非亷則地方受害逰擊中軍千總之類是為軍鋒必以勇力為主而不可責備宜行各邊總制巡撫會同巡按御史將見任副叅以下從公開註某人材器堪任何官何地分别優劣具奏黜陟仍于屬内體訪果有材堪將領者坐名保舉推用若大將内有不稱任者在京從科道在外從巡按御史指寔劾奏罷斥然邊方之事征戰固在將領戎務所寄寔在文臣近來臣僚之選皆重内輕外而于外之中又重腹裏而輕各邊在邊有聲望者不久多改内地欣然以為陞秩或稍遲則人必慢易之矣古稱天下安危其重在邊而臣又以為邊地安危其重在文臣嘗身厯陜西查得各邊倉糧被官攅通同姦徒虚出通闗侵盜者動以千萬計時管糧兵備憲臣多考察才力不及者或老弱不振者調除不惟不能禁下人作弊亦有身親為之者豈惟是哉甚則身為巡撫亦復效尤邉備奈之何其不大壊也
  重將權
  韓尚書邦竒曰今議者皆曰任將考其説皆壞將之道也古之任將者築壇推轂君命不受故將得以行其志今豈無將特不用耳所謂用者非與之官也盡其用也今將之在軍叱喝而如隸視者十餘軰奴顔婢氣一人欠謹而譏斥至矣漢唐以來邊將非一人上下幾千年考之載籍何曾遣一使至軍查勘哉此明白而易見者我祖宗朝亦罕有之近者毎一交鋒即遣一使而使者又不曉國體軍機務在羅織其罪必去之以自尊崇安有才難之惜使為將者惴惴焉手足無措避罪之不暇安能自奮揚哉至於人才剥落臨時無措則出之囹圄之中譬之傷弓之鳥見矢而驚寧能飲啄於洲渚之中哉即使子牙遇此時彼惟卒釣于渭濵耳强而付之將亦莫如之何也已
  當今禦邉之法較之前代為疎為不耑昔漢髙帝當匈奴强盛之時又以冒頓之梟雄是以備之者甚詳雲中上谷北地朔方遼東西北平刑専舉辟且久任但責以地方不失中小勝小負俱不計賞罰亦不加是以邉臣得盡力盡謀今一總兵而不與以賞罰之權監之以巡撫巡按守巡郎中一有勝負則府通判衞經厯皆得監制之唐朝以一監軍而軍功不成况監軍數輩者乎今之巡撫甚為無謂既無調兵之權又無臨陣之責一切戰伐進退俱不干預若何而受彼之賞受彼之罪哉今當倣漢唐之制而行各邉巡撫皆去之其巡按不必預邉事管糧官㕔總兵官節制府州縣官俱聴總兵節制如巡撫之體小小勝負不必行勘但令地方無事耳國家之制止是來則備之去則守境而不追所以監之巡撫察之巡按錢糧刑名皆不得預舉辟潛移于巡撫止是防邉將之肆也在今時則當變而通之况此各官之設起自近代亦非太祖成祖之法也
  外紀云古今得御邊將之法莫如宋太祖彼時一巡檢使亦不輕易置體勢崇重人莫得危短每入朝必命坐賜晏洽欵語甚寵軍市租悉畀之令得回易免所過征税他賜賚稱是事不中覆聴便宜制軍此數者皆御將之要也而宋祖皆得之其中最喫在事不從中覆唐末之取敗全在每事禀承于上以中使傳宣宻㫖而後戰故功百無一就宋末亦如此明季以本兵覆邊事其掣肘更甚盖書生不知兵而又强執意見争不必争之權故邉事至不可為乃至以宰相行邉而中樞復欲可否之孫髙陽所以曰臣待罪政地今居邉徼當以可否質之上而中樞反欲安坐而可否之臣不能任也
  武舉
  劉忠宣大夏疏武舉之設將以延攬英雄廣儲將帥招徕韜畧之士收拾之才盖以古今治天下之具惟文武二道天之生才以供世用惟文武二藝凡國家求相于文求將于武亦惟文武二科我朝設文舉以求士誠足以備一代之彛典而其網羅之周宻自閥閲以及草澤不以逺而遺不以賤而棄故得人以備任使其用武臣也甄别軍功之大小以為陞擢之階級内或陟督府之崇班外或膺邉方之重寄或處以方面之長貳或列于行伍之師帥世享簪纓家足餼廪奬勵武臣作興士氣意甚美矣但求采止于武弁一途凡授鉞推轂非出于貴寵之子弟即㧞自行伍之粗材近歳雖有保舉將材之例但據其見有官職之人而推薦之其間往徃狥名而不責實挽强引重者目為勇敢談説縱横者號為謀畧及委以重兵臨以大敵僨事者多而成功者少盖求將之意雖勞而選將之路太狹也宋臣范仲淹有言議者不知取將之無術但云當今之無將今日之殆亦坐此且天之賦人以才拙于文者或優于武不以逺而嗇不以賤而限如穰苴生于寒㣲吳起用于覊旅樂毅出于踈賤黥布雜于輿臺衛青辱于人奴去病辱于假子若當時非有知之者為之汲引豈能自致通顯建功於世而垂稱于後耶今四海之大生聚之繁寜無若斯者在于側陋之間乎夫武以用將為先亦猶文以求相為先孫武曰將者人之司命國家安危之主也司馬曰將不能設無以應卒昔唐知求將之為重視進士科而増置武舉遂得郭子儀卒成再造之功宋知求將之為重視制科而詳定武舉遂得髙志寧令孤挺卒能制元昊之背叛破智髙之猖獗葢異人傑士感奮而興飲氣挟行以赴功名之會此前代故事有足徴也宋臣蘇洵言于仁宗曰文有制科武有武舉陛下欲得將相于此乎取之十人之中豈無一二此名儒之格言為足徴也兹者適當武舉再開之時臣等見得法制未備禮儀未隆上未足以承陛下旁求之心下不足以副豪傑登進之望宋臣富弼請置武舉嘗曰法度齷齪未能致超羣之士臣等切與之異世而同懐也盖事既當重則品式宜加詳備恩禮宜從優厚今欲依倣唐宋故事叅酌會殿二試事例少加損益每遇文舉鄉試之年亦將武舉預期行移兩京各省令其轉行曉諭如有究極韜畧精通武藝者或隠于山林或育于學校或覊于戎卒或係于仕籍許各赴所在官司投報禮送赴試果可取者禮送兵部會萃數月請于次年四月開科初較騎射人發九矢中三矢以上為合式二較其步射亦發九矢中三矢以上者為合式三試策二道論一道優者列職論官以示崇異其非全材黜之以後舉此制一定庶法式昭宣足以備彛憲禮遇崇重足以激人心凡海内智勇之士莫不仗劍而起各集其術期以效用于世是驅天下之英雄而入于吾之彀中陛下屈羣策而用之何愾之不可敵何侮之不可禦雖鞭笞四海伸威萬里將無不如吾意者又何假拊髀而嘆思借才于異代也哉
  朱鑑請設京衛武學疏臣稽諸典籍成周以射御賔興已有用武取士之意漢以兵法召募遂有用武取士之名唐有軍謀宏逺能諳孫吳之科故初舉而得裴端復再舉而得郭子儀此武舉得人之騐也漢有博士之官宋有武學之設故程顥學問淵源而召判武學陳瑩中學術醇正而擢為博士此武學官制之備也臣伏見皇上嗣位以來屢勅五軍都督府及在外各都司衛所有推舉武職之條有比試軍職之例即成周漢唐武舉之科也今公侯伯已設教官訓其子孫都指揮以下等官又設訓導教誨即漢唐宋武學博士之制也至于各都司衛所莫不有學實皇上深謀逺慮作養武職之盛意然外而衛所雖蒙設學未見考試其成功内而京師雖已訓教未蒙設立武學葢學制之設未備則教法之條不立武舉之科未啟則得人之效未著况一應公文難以行移訓導未知隸何管屬伏乞勅該部計議在京亦合開設武學頒降印信立學規之典興武舉之科議官制定員名訪保學問淵源者以總其綱學術醇正者以分其目自公侯伯都督以下等官應襲兒男及敦敏英俊幼官趂其年少不妨操備選送武學習讀歴代臣鑑等書講明武經孫呉等法每年一小比三年一大比如此有弓馬慣熟兵法精通智謀宏逺文武雙全者量加陞賞錄名聽用一長可取者亦與錄名再比二次三次不中者黜退别項差用非應襲兒男自願入學習舉業者聽其考試照例出身及照今選年老不能記誦官員合無俱與幼官一處會同聽講用兵方畧并武經等書然後回齋習讀則講解歸一勸課有方亦無時過後學之患而大小武職皆得人矣仍行各處都布按三司衛所府州縣文武學校一體訓教著令提督學校僉事并監察御史等官照依考試如式者具其名實奏聞以備取用其不中者亦如之如此則建武學教之于未用之初立武舉試之于將用之際殆見學制以備教法以立武舉以設而公侯伯等官之子孫他日必無驕奢悞事之失將來俱得實才為國之用矣
  左御史光斗請増畿南武學疏竊惟順天設有武學督以專官與文學等祖制良有深意即薊宻與永平保定河間等處毎歳申議武生六七十名寄學其能武與否皆不可知而相沿已久惟真順廣大四府則虛無人焉八郡之内偏枯若此殊不可解豈近邊重武腹裏重文非上靳而不與則士薄而不為耳今時不為不岌矣臣待罪學政倣會典及欽約申諭諸生習射兼使其子弟習之一時儒童彬彬家弧矢而人决拾除文理平通者收入庠序外其餘不勝收亦不忍棄且恐有終不能文者矣臣之初心實欲合有用之文為有用之武而復棄有用之武轉趨無用之文殊甚惜之在北四府則有武生之名而無其實在南四府則有武生之實而靳其名此士紳所以不平而鳴道府所以比例而請也近據景州棗强武邑衡水報稱擒禦妖賊多係生童已檄行分别奬賞外激發人心全在此舉合無比照順永保河事例每遇考試臣親試之儒童能中五矢以上准收試七矢以上者准給武生衣巾復其身即附入儒學内學不必另設官不必另添其能文者徑送縣試武科年分即就此中起送既不能文又不能武者黜之其永平河間保定薊宻等處武生容臣于巡行時嚴加甄别務使文成其為文武成其為武庶㡬名實各相副而彼此競相勸行之二三年安知無岳武穆奮起于諸生郭子儀崛興于武舉也哉
  軍職貼黄
  彭襄毅澤曰舊例京外衛所軍職帖黄文册每年一造送部查考又軍職賢否在外聽撫按在京親軍等衛聽科道并本部主事等官府屬衛所從本府堂上官各訪實填註考語掲帖送部以憑斟酌推用夫錦衣衛官近侍之職尤須得人近楊玉錢寧輩招權納賄蠧政害人葢縁册籍莫稽優劣而去留不由廷議也今不嚴稽精簡必復滋乞命該衛將所屬審取各父祖從軍陞襲來歴開具帖黄文册如例造送仍行掌印官將各官賢否從公查註送部以備襲替推用有所查據唐樞云武官貼黄一節不可不慎法立正黄又立小黄藏之秘府三年一清理得矣但查黄不䖍歸黄致紊續黄茍率遂使原黄無憑老黄堆湧或以調改失祖黄或以虛應行揭黄或據堂稿選簿准替廢對黄或乘奸賄為盜黄或欲掯誆報無黄葢君子之澤五世而斬理所宜有霍兀崖清黄議似繁澁若從簡當須平時會查的確復設副簿題其綱要亦藏秘府稽核又舊設五櫃混貯不便檢閲當更之以厨増黄冗雜當疊粘有法庶一檢而得
  軍官比試
  梁端肅材疏查得洪武二十七年令子弟未及二十歳者襲職至年二十乃比試年及者即與試不中襲職署事食半俸二年後再比試中者食全俸仍不中者降充軍是我皇祖于軍職雖行世襲之制實寓考選之典故後之有功者可以陞授而不才者可以汰減萬世不易之法也永樂初令洪武三十一年至三十五年奉天征討獲功陞職者為新官子孫年十六出幼襲替免比試三十一年以前者為舊官子弟年十五出幼襲替俱比試永樂元年以後獲功出幼比試與舊官同永樂六年令比試一次不中者發開平再試不中者發交阯三試不中者烟瘴地面俱充軍别選子弟襲職永樂十年復舊制再比不中仍令食半俸三試不中者發充軍正統年間比試違限係無力者三年以上住俸二年半二年以上住俸一年一年以上住俸半年治六年令比試不中者悉照永樂十年例施行十二年令武職自來不曽比試者子孫襲職俱住俸三年欽此該兵部題奉欽依准令新官比試而臣等公同再議别無異詞亦作養將材之盛舉也
  軍屯
  葉春及疏國初置衛四百九十一所三百一十一以軍計之約三百一十餘萬而是時口之登籍者六千五十四萬則是二十人乃一人為兵也况乎守城者三屯田者七二八一九四六中半之法因地異焉不耕者少矣天下屯田八十九萬九千餘頃官民田八百四十九萬餘以八十九萬九千餘田分麗三百一十餘萬之軍人得二十九畝八百四十九萬餘田六千五十四萬人羣聚而耕之比之軍之所耕乃其半耳則是軍之力盡南畝而民反不逮也三百一十萬餘之軍歲食粮三千七百二十二萬餘石屯田二十畝除正糧納餘糧六石八十九萬九千餘頃通得餘糧二千七百萬石則是軍之食軍自給之邊儲之所運軍需之所徴供于民者無㡬也軍多為農故雖額設數百萬而不見其冗食出于軍故雖歲費數千萬而不見其匱城者較藝于三操田者講武于隙月内外相維彼此互發兵戎奮倉廩實故雖師興數十萬而不見其難且有待于他用也至于今日軍之存者八十四萬餘四之一爾糧之存者三百七十七萬餘七之一爾夫兵與食相為贏縮者也兵冗則食匱軍既少矣而糧不見其有餘食匱則兵冗糧既少矣而軍愈見其不足豈非脱籍者衆在籍者又坐食乎未墾者衆已墾者又糜於坐食乎三者相須縮則俱縮乎置八十餘萬坐食之人以蠧三百餘萬僅存之粟故今日之食誠病其寡兵雖不逮于昔亦祗見其為多也且以七一之糧而食四一之軍必不能給是以漕粟鹽引悉取諸民一旦有急坐食之人圜視而不能戰復驅民兵當之無事既浚膏血以奉軍之生有事又塗肝腦以代軍之死此法之所以益而民之所以重困也臣愚謂宜修國家之制復兵食之舊有田則不患無兵有兵則不患無食有兵食則不患無用而何待其他葢人四方無擇而田萬古不移或侵于蒿萊或奪于豪右可以往牒求也今誠未得軍以耕之明疆畔給器具授之貧民責其六石之入而無月糧之費此與軍之所耕何損合一人之入以募一兵百萬之師可指顧得也屯田憲臣但督子粒不履田畝所謂舍其根而求其苗者矣至于清軍丁盡户絶者固當結罷易名變籍者則當究原在伍籍行核補伍俟報雖萬里之遥亦一二年可返也奈何獨付之文墨間哉况乎官以清軍為名何所不問隐占縱放之老弱僱倩之姦侵削逃亡之罪實在空缺之數行部所至可不稽乎胡專彼而遺此也軍伍既充然後守城者城屯田者屯豈患乎食之不給乃若有司抑配必遣壯丁既犯明刑不宜肆赦豪富之家寧没其産以廣屯樹教練之法必如會典騎射弓弩鎗刀之試各有式程官不操練具問如律庶乎環列衛所皆投石超距之士一旦遇敵勇氣自倍亦何待驅不教之民以蹈必死之地哉驛逓
  兵部尚書張本疏驛馬之設本以報軍機重務今在外凡有符騐官司及鎮守官每以常事泛濫給驛皆宜禁止請今年終各具一歳給驛起數及所幹事務所差人員造册奏聞以憑稽考從之德州民奏本州路當衝要每遇運物官船經過例給夫丁而督者多不守法威逼有司以一索十以十索百前者未行後者踵至本處丁夫不敷有司無計或執商販行旅補足其數督運者中路逼取其資無資至解衣以縱者有為所逼迫不勝而赴水死者在船軍士本用操舟乃得袖手而坐所載私貨多于官物沿途發賣率以為常乞勅所司禁約奏下兵部兵部奏請自今運物船馬快船俱令掌船者毎船預置木牌一大書本船軍夫數目姓名有急運應増者上水不過七人所司給與印信帖子大書所增貼于牌上以牌豎于船頭行過有司如牌所増給之下水不給如違者許被害之人及有司指實以聞仍遣内官不時沿路搜檢私載物貨究治其罪庶使知警從之












  春明夢餘録卷四十二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春明夢餘錄>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録卷四十三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兵部二
  輿圖考
  周禮職方氏掌天下之圖以掌天下之地辨其邦國都鄙四夷八蠻七閩九貉五戎六狄之人民與其財用九穀六畜之數要周知其利害
  掌天下之地圖而隸於司馬何也謹之也戰國策士每言窺周室則可以按圗籍争天下漢大將軍王鳯亦云太史公書有地形阨塞不宜在諸侯王然則古人圖志雖司徒營之即藏之司馬秘不必見所以弭姦而防患也蕭何入秦獨收圖書自漢掌之司空浸以泄露當時如淮南諸王皆按輿地圖謀變以此知古人之慮逺矣
  凡用兵制勝以識形勢為先然有天下之形勢有一方之形勢有戰陣間之形勢得之則成失之則敗成敗之為利害有不可勝計者矣今之儒者鮮或談兵要之錢穀甲兵皆吾人分内事何可以不講也且如唐安禄山既犯東京眷留不去李泌郭子儀皆請先取范陽以覆其巢穴此真識形勢者也肅宗急於收復不從其䇿河北之地由此失之終唐之世而不能復黄巢横行入廣髙駢請分兵守郴循梧昭桂永數州之險自将由大庾度嶺擊之此真識形勢者也使從其言巢直罝中兎爾而當國曾莫之省巢果覆出為惡遂致滔天然則形勢之所繫豈小哉
  京城北九十里昌平州州東北九十里黄花鎮自鎮歴白馬陳家吊馬等峪闗口四十八而古北口又一十四關口至峨嵋寨中歴黄松峪将軍石凡五口而薊州東岸峪自關以東歴寛峪等關凡十口而遵化縣之馬蘭峪乃歴沙皮羅文松青龍井兒潘家口亭寨闗口三十一而喜峰口又七十口而遷安縣之青山口又十二口而冷口又三口而劉家口又四口而盧龍縣之桃林口又四口而昌黎縣之界嶺箭桿等六口而撫寧縣之義院口又石門等五口而董家口歴大毛山小青山等十口而山海關
  眀初於古會州之地設大寜都司為外藩籬又收山海關喜峰口古北口黄花鎮潮河川一帶為内藩籬永樂中遷都北平掣回大寜以其地委諾延福餘泰寜三衛而以内藩籬為界
  大寧既棄則開平興和不容於不失宣徳中移守獨石勢然也
  興和在萬全都司野狐嶺之外乃隂山之脊元之中都地宜耕牧居民亦盛宣徳間棄守龍門西人踰野狐嶺過宣府又開平去獨石馬營三四百里宣徳間棄守獨石遂失桓州興州興安宜興肥要邊地開平四日程則有玻璃谷諸要地興和四日程則有哈喇罕之險哈喇罕即五雲關闗内諸山乃隂山之脊澗壑天塹能守玻璃谷以衛開平戍五雲闗以固興和大興耕牧則萬全勢重京師益壯紫荆闗易州西南保定界倒馬關龍泉關并井陘故闗皆真定界此通燕山前後東西路偏頭寧武雁門三闗乃通南北之路為大同太原所達廢東勝則大同寜夏不為援廢大寜則遼東宣府不為援以榆林援大同寧夏則偏頭關花馬池等處所以孤弱以諾延三衛代大寜則喜峰古北口黄花鎮等處所以單薄
  九邊初設遼東宣府大同延綏復設寧夏甘肅薊州皆文武大臣鎮守提督又以山西鎮廵控固原共為九鎮治間設總制於固原嘉靖間設専督於三闗權任差異而邊防則九
  都金陵者守淮以防外庭守武昌九江以蔽上游守淮之勢東固淮安泗州自丹陽而揚州而淮安而泗州乃全淮之右臂也西固鳳陽夀州自采石而和州而鳯陽而夀州乃全淮之左臂也東無淮安雖得泗州而不為用西無鳯陽雖得合肥而不為用上㳺之勢沅湘諸水合洞庭之波而輸之江則武昌為之都會固湖廣省所以蔽九江江西諸水與鄱陽之浸滙於湓口則九江為之都會固九江所以接武昌而蔽金陵若用於天下則徐邳臨清淮安之應也洛陽鈞鄭鳯陽之應也荆州武昌之應也而襄陽又荆州之應也固荆州可以開蜀道固襄陽可以控川陜固臨清可以通燕冀固洛陽可以制潼闗其西南守江西以運百粤其東南守浙江以治閩吳皆金陵之門庭帑蔵爾
  欲聨屬南北以制天下於揚州臨清徐州置重臣鎮之其聨屬徐臨而執其中則濟寧為之要轄其聨屬徐揚而執其中則淮安為之要轄臨為梁冀青兖之會揚為江淮汴海之交徐為梁冀青兖江淮汴海之限
  金陵十衛陳列江北浦子口五衛和陽龍虎應天横海武徳直當龍江下闗處東西之中江淮衛設江浦縣瀋陽右衛設和州以防上游英武衛設紅心驛飛雄衛設池河驛廣武衛設朱龍橋鳯陽滁州之中以防北衝儀真之東鎮江之北有揚州重鎮不為慮也甘州古張掖郡肅州古酒泉郡極西北重鎮北倚合黎山山丹界甘肅之中焉支山在山丹東南五十里祁連山在酒泉張掖南連亘一帶古匃奴失此地嘗曰亡我祁連使我六畜不蕃亡我焉支使我婦女無姿本朝設行都司於甘州以肅州為都司門庭肅州城西六十里為嘉峪闗乃人要塗闗外即沙州衛古三危山在焉有覊縻六鎮古燉煌地土番所居西北有鎮番所尤孤危其地雖險溥於塩利外所垂涎紫荆倒馬大闗在北龍泉故闗小在南龍泉把總成化二年設原係倒馬提調故關将嘉靖二十二年設則並制龍泉而龍泉不屬倒馬盖徃年敵犯紫荆倒馬故龍泉為急後每犯山西則故闗為重故設故關将住劄真定當二關之中若警在五臺繁峙赴龍泉警在太原榆次赴故關又西可援廣昌南可趨順徳諸路
  寜武處三關之中當内外之要衝為東西之援應實陽方温嶺神池義并之門户外接八角堡内維岢嵐一守備一千户居之自偏頭徂雁門似落寞套人渡河而東焦家坪娘娘灘羊圈子等處為衝其要在偏頭闗
  三受降城唐所築禦敵於河外中城南直朔方西城南直靈武東城南直榆林三叠相距各四百餘里
  花馬池極要地成化前外患在河西敵據套而河東為敵衝花馬池居其中都憲徐公廷璋楊公一清王公瓊新舊城控禦得宜花馬池西至興武營一百二十里又西至横城堡一百四十里一漫沙漠㓂路拆墻頗易入靈韋掠環慶犯平固則清水營鐵柱泉小塩池一帶為㨗徑又自大壩廣武渡河而下至靈韋亦易
  蘭州重地行都司八鎮自此出宋張叔夜以天都山為守界我朝守在定火城今亦棄去止就河外作金城闗闗外即倚山較前易守榆林地乏耕牧所藉河套自套失治正徳間數千里膏腴盡為敵有榆林由是失所飬榆林無險可據左右大同寜夏勢非所及雖設迤左烽墩五十六迤右烽墩九十二而軍食兩艱諸邉鎮榆林最忠義每懐復套之憤究之志以時移漸委無事
  固原西北二百里海納都城控鳴沙州路東北三百里葫蘆峡城控靈韋州路
  宋种世衡城清澗成化九年余子俊城榆林去清澗外二百餘里是為大鎮東起黄甫川西至定邊營長亘一千二百里横絶河套之口内復塹山湮谷以為夾道地利亦多
  大河三門之上有小河可通延綏應運糧草各貯水次泝流儧發為便且順帶解塩數十萬充淮課國利亦頼之天順間戸書楊公鼎曾疏議不及行延綏邊覀抵三山饒陽界與固原相接榆林鎮成而延綏警備緩
  議處宣府者補長峪城鎮逺城之募軍益浮圗峪揷箭嶺之防守留茂山衛京操以益紫荆築李信屯界堡以固兩鎮
  大同地勢平衍無據且增套警而腹裏門道直衝京輔其鎮西衛朔州諸路四衝保徳岢嵐河曲及太原平陽甚易議者欲于三岔路口八栁樹堡嚴戍之若三闗要己巳之變徴調七千餘又河南山西嵗運掛籌屯糧逋負給馬疲斃昔許襄毅裁占役禁掊剋恤調遣有益邊務
  甘肅鎮自蘭州起至嘉峪闗㡬二千里一綫綿延嵗縻邊費止欲絶隔羌及戎以息其争其謂斷匈奴右臂非說之盡乃是宇宙一體之心而今無知之者
  四川天下絶險龍川松蕃鎮其北播州諸夷列其南天全黎州當其西瞿塘守其東江山四塞關峡孤開可守一當百吐蕃西控烏思蔵等䖏風俗樸魯慈教大行法令嚴飭行人所安非若倭冦烏合之衆殘侵無紀况以重險臨之為力又易南隣芒部東川烏䝉烏撒諸蠻獠要皆腹裏几上肉行都司六衛截制民夷可以安業而西之雅威茂灌南之崇慶瀘嘉馬叙北之疊溪綿漢彭石重重遶䕶深蔵三窟所慮奸宄内作地饒貯實不能施速定之術國初從階文隂平道入成都取眀昇葢以計破之茍非瞿塘東守之堅事未易成也
  川之形勢北有劍門不足恃而慮在松蕃松蕃以孤城介生蕃之域乃待食於龍川懸命千里之外設為戎所截則疊溪以南如建瓴而下直抵茂州西有黎州不足恃而慮在維州維州在保縣外無百里乃為董卜韓胡所據是切近之災且復有自靈闗一道可抵雅州自草坡一道可抵汶川縣自泄里壩一道可抵灌縣自清溪口一道可抵崇慶州
  雲南領十四府八軍民府州惟雲南大理臨安鶴慶楚雄嵌居中腹地頗饒沃餘俱瘠壌警區大抵一省夷居十之六七百蠻雜處土酋割據惟黔寜遺法沐氏世守較廣西貴州省土官差有定志而西有瀾滄衛聨屬永寜麗江以控吐蕃南有金齒騰衝以持諸甸東有元江臨安以扼交趾北有曲靖以臨烏蠻各先得其所處惟尋甸武定防戍稍踈木邦孟宻性習叵測元江景東土酋稱桀老撾車里姻好安南阿迷羅台瘴癘㣲梗廣南富州界臨左江不可不加之意也
  雲南自貴州烏撒衛入曲靖霑益州為通衢烏撒衛實居四川烏撒府之地又自貴州普安州入曲靖又有廣南府一路出廣西安隆上林泗城今英國禁不由又有武定一路從金沙江出四川建昌衛今亦莾塞
  自涪陵由達州取西鄉路入子午谷至長安纔二日楊貴妃生荔枝馳道也
  襄東䕫北入漢始畧為金州險阻平曠之交也西安商州與襄陽上津縣止隔金州鶻嶺
  地網在秦州吴璘制以拒金因平為險
  北邊自燉煌起至遼東一萬一千五百餘里地勢平易又界以山便於水泉便于望瞭部曲相保可為屯田
  甘州可屯次凉州其莊浪西寧俱可屯
  陕西鞏昌入階州文縣進青川所江油縣至彰眀縣綿州達成都
  六詔乃西南夷雲南全省之地夷語謂王為詔其都在大理麗江䝉化及四川行都司建昌之地六詔俱姓蒙氏凡名嗣代各頂父名下一字蒙舍詔在蒙化府浪穹詔在大理浪穹縣鄧賧詔在大理鄧川州施浪詔在浪穹縣麽㱔詔在麗江府蒙嶲詔在建昌衛六詔惟蒙舍居南蒙舍至皮羅閣始彊盛滅五詔而王總名南詔遷大理名大和城子閣羅鳳用叚儉魏為相獲唐西瀘令鄭回而尊之至其孫異牟尋創立法度修議禮樂設三公九爽三託諸府之官以分其任回勸尋歸唐蒙氏歴年二百五十而鄭氏趙氏楊氏迭興皆不久至石晉天福間段氏始立元世祖得南詔降叚為總迄明朝尚為鎮撫不絶
  黎州安撫司為巴蜀西門外有卭崃飛越青溪之險以臨吐蕃内復蔵雅州之雕門始陽靈闗以蔽腹裏重重要隘出險據險唐韋臯城此成征西之功
  貴州省古夷地明初分湖廣廣西雲南永樂中設流以控制土官乃川楚滇桂之衢大路三自鎮逺偏橋興隆清平平越新添龍里至省而威清平壩普定安莊安南為中路自省而威清平壩安順鎮寜永寜州普安為西路自省而劄佐龍塲谷里水西奢香金雞閣鴉歸化畢節周泥黑章瓦甸烏撒為北路小分路自省南五十里為程番自平越而南六十里為都勻自鎮逺而東北為思州為銅仁自鎮逺而北為石阡為思南自鎮逺而西北為黄平自畢節而赤水普市為永寧衛由普安西亦資孔驛達雲南曲靖平夷衛由烏撒西倘塘驛達雲南曲靖霑益州由程番南達廣西泗城州由都勻南獨山豐寧達廣西丹州由思州東達湖廣沅州由思南東達四川酉陽西達四川播州北達四川涪州由黄平達四川草塘白泥容山由永寧衛北達四川瀘州由永寧州南達廣西泗城州由省北抵寨養龍達四川播州其各小路不能悉載黎平門户全貴鎮逺都會水陸貴州省城統括諸衢廣西五屯所居荔浦斷藤府江藤縣之中當斷藤峡右臂及白石寨十二磯濛江口之衝為諸猺要道其間山泉佳秀獸木豐麗田沙衍沃足以裕其居而遏其患洪武間立所近増置城堡集獞兵而守之借其力以為用亦一隅雄鎮
  廣西猺獞獠蠻雜生蕃類然㣲各有别猺多性槃氏初靖江之興安義寧古田融州之融水懐逺有之猜忌䡖生烙蹠善奔能忍饑獞初居慶逺南丹之地人呼為獞今桂之荔浦修仁永福且多而忻城荔波天河永順永定尤厲其慶逺思恩分生熟二種以入編籍為熟獠無酋長版籍惟推勇者為郎火餘自稱火蠻有撫水蠻出慶逺酋多蒙姓有西原蠻出廣容之南邕桂之西酋多寗姓有廣原蠻出邕州西南今覊縻州峒多古蠻地
  南安在西贑州在東贑州東南為汀州汀州東南為漳州贑州南為恵州界龍南縣山峒接恵州三浰寨安逺縣東過登頭嶺即汀州府武平縣安逺縣南過打鼔嶺皆恵州由峒南安縣南二十五里過梅嶺為南雄南安西過横水桶岡聶都山為桂陽州軬人溪峒連接彬州桂楊州都臺總轄瓊州居浮海中週二千餘里中有黎母山絶峻五峯諸蠻盤據號黎人最中者為生黎不與州人交其外為熟黎雜耕州地原姓黎後多姓王及符熟黎之産今半為湖廣福建奸民亡命又南恩藤梧髙化征夫利其土占居之各稱峒酋成化来副使徐棐有犂庭之計漸就編差治末符南蛇之亂連都震警其小醜漫突無時而息故欲拔其根株可編甲食土或遷置髙雷湖廣奠籍之亦可天全六番無險而險在雅州故禁門紫石二闗以雅州所戍之
  巴蜀地居極髙而烏蒙特甚烏蒙南臨六詔東控諸蠻故畢備諸種羅羅土獠蠻夷人悉聚
  青州城中實外䧟惟女墻出土而城埒平地盖因地勢之舊也不患於攻紹興城勾踐所築堅緻不易攻蔚州城如盂形不能攻
  儀真舊設臨江諸閘復新設攔江閘於江口引湖水以濟諸閘且便停舶洲近設口閘於西江觜諸壩之利也亦攔江遺意洲舊有通江閘後尋廢瓜州既設似與儀真不異闢通江與十壩並發不亦可乎裏河運船十年一造江南船五年一造以徃回越壩耳
  貴州偏橋清浪銅鼓五開四衛及黎平中潮龍里新化亮寨新化屯五所俱湖廣據上㳺也雲南霑益所貴州開行道也四川黄平所貴州厚夷防也河南汝寜所鳯陽守中都也河南磁州所山西扼壺闗也山西廣昌所萬全嚴紫荆也山西平定所後軍謹外應也浙江嘉興所蘇州運海防也潼闗衛中軍系親戌也山西蒲州所潼關衛援闗戍也
  嘉靖十五年以四川川南道地曠分眉卭雅三州八縣建昌行都司六衛天全招討黎州安撫二司為上川南道兵備駐卭州州近省黎州至省八百餘里建昌至省一千五百餘里似逺而踈控制舟山七十四㠗山繞圍不能進蘆花㠗在口傍故被盗
  府江八百里自梧達桂中度灘瀧三百六十至平樂稍平以藩省節鎮夾於梧桂兩端而兵憲署嵌平樂兩岸猺獞嘯集去城不數里輒禦人而魚肉之堡寨沿江為毒不息三府而北惟全州為樂土四川馬湖叙州二府逼臨蠻獠華與夷雜瀘州不雜夷實殷夷警成都以省藩重鎮控制西畨而崇慶雅州亦難安堵重慶南接夜郎西通牂牁俗有夏邑蠻夷雜處夏為中夏人邑為廪君後蠻為盤瓠後夷為白虎種順慶閴無外防保寜䕫州險據在我其地沃民殷諸府皆然當是海内樂土馬湖叙州畧次之
  湖廣省南滙交廣滇貴諸水於洞庭而受之於前北引漢沔諸水而固之於後西承川蜀諸水而折而過焉東有武昌縣樊山承之而為大回釣臺横之而為小回水法縈洶而山奔不歇故有不可居終之說大率楚廣俗悍而易動雜夷種蔓而寡束雜之以四方来者東南人以覔利至西北人以避地至實能容之其地氣固然也
  蘄黄北倚五闗前憑大江占淮壖之上腴連雲夢之巨藪古豪傑有取焉然非宅中圖外之地其水要不如武昌其險要不如襄陽其路要不如荆州東漫廬安則退無歸束中阻江湖則江西不為用肘腋之勝殊非所以成大此陳友諒所以得筭之少也
  永州寳慶正據五嶺之背嶺南羣山四固故瘴為獨盛兩府嶺擁如案後曠諸湖故無瘴永州之背衡嶽為扆故炎氣較盛若郴州窪在一隅負之以衡水障之以九疑夹之以袁吉欲其不為瘴不可得矣
  諸省惟雲南諸夷雜聚之地其為中華人惟各衛所戍夫耳百夷種曰人㸑人各有二種即黑羅羅白羅羅麽些禿老些門蒲人和泥蠻土獠羅舞羅落撒摩都摩察儂人沙人山後人哀牢人哦昌蠻懈蠻魁羅蠻尋蠻色目濔河尋丁蠻栗夢㱔廣西及髙亷等府山嵐蔚薈蒸氣成瘴如坐甑中頃間裘扇兩用晴雨疊更春為青草瘴夏為黄梅瘴夏秋之間為新水瘴中秋為黄茅瘴霜降後始無恙炎方隂閉陽洩故治者不宜發表麻黄金沸散青龍白虎湯不可用只宜温中正氣亦或投以薑附沈存中七湯用烏頭七移七泡亦此意平時調攝平胃散正氣散節食寡欲戒多七情南方蠱毒有數種蛇毒蜥蜴毒蜣螂毒草毒食之變亂元氣心膓絞痛或吐逆不定靣目青黄十指俱黑驗蠱法吐於水沉而不浮含黑豆豆脹爛脫皮嚼之不腥嚼白礬味甘皆是治蠱法飲白水牛血為效王氏愽濟方歸魂散必用方雄硃丸皆可斷藤峡即大藤峡韓都憲雍平賊改今名甲藤絶流蔓生韓斷之周六百餘里下口潯州府西北境上口接栁州府勒馬峡兩崖壁立叢樾蔽天中流奔滙猺獞哨聚行者患之近設有上州以控上口五屯所以控下口風氣天成舉動猶昨陳都憲金處行旅魚塩瓦器以給之數年盗息復改永通峽然恐非事體今復不能守於其終議者謂摘其酋而授之職以居之稅啇以充廐廪或為可乆處興安六峒賓州八寨亦須此意
  廉州人作閩語福寜人作四眀語海上相距不逺風氣相闗
  杭之西湖髙據上流陳同甫駭為可灌上書宋孝宗
  福州城外海洲名河口居十九姓交徃琉球全諳其國姓
  贑州龍南界恵州興寜微瘴㣲癩恵之長樂龍川興寜界贑林深山㠗寒少暑多其俗巾縞純素為羣豈有所為以鎮之程番俗亦然
  閩中有流民佘種潘藍吕三姓舊為一祖所分不入編戸凡荒崖棄地居之耕獵以自食不供賦役椎髻跣足各統於酋長酋長名老人具網巾長服諸府㳺處不常
  松蕃地極寒不産五榖惟青稞一種如麥粒炒而磨酥和以食或以熬茶又有芫根白莖青葉煮為菜
  莊浪土官魯經忠勇馭下嚴靜部曲以萬計其下甚感而服其子孫雖㓜有調即用命本朝混一河隴勝國遺姓魯趙汪三氏趙汪今㣲惟魯賢盛至此
  無襄陽則荆州不足以用武無漢中則巴蜀不能以存險無闗中則河南不能以豫居無巴蜀則吳楚不得以奠枕
  廣西府江即灕江發源興平縣海陽山經桂林平樂至梧州左江源廣源州右江源峩利州經太平南寧之合江鎮二江合是為鬰江又黔江源牂牁界經栁州象州至潯州與鬱江合是為潯江至梧州與府江合東注封川縣徳慶州肇慶府至番禺縣入海三江為經其餘諸水各附焉是梧州乃兩廣輪輻八桂門户水陸要衝民夷總節開設三堂自成化元年始其設鎮守總兵永樂間始總制都御史景泰三年始
  沔湖廣八百六十里袤五百四十里為江漢諸水所滙瀦於太白湖洩於沌口設河泊所三十六以課魚成化治以来漢淤江溢湖水渟注積滓所澄洲沙漸佃民估客日集因攘為業由是湖平强半今省所為二十一水患日甚夏秋之交沱潛溢道車木堤排沙頭班家灣等處利害切要且繕功未至百年後將莫知誰何
  雲南二大水俱源吐蕃一金沙江自西北来經麗江鶴慶武定東北出四川馬湖一瀾滄江自西北来經麗江大理蒙化臨安車里東南入海地勢中卭然也其滇池西洱海撫遷湖瀘沽河石地河魯窟海子俱周廣三五百里山脉局厄然也
  梧州開總憲府初意重廣西其廣東山海警事漸生則兩廣之備不得兼而遥制又僱募打手自梧州始其初行頗可應用後漸流玩局成虚器矣贑榆外有神山海州外青峯山有一所十八村登萊外浮島其比如櫛沙門島渡遼者必泊舟長山島四十餘里多産鹿田横島可居千餘人唐島唐太宗征遼駐蹕石臼島金主宋髙營寨古鎮島有廵司薛島武陽侯故居不能悉紀故自淮海渡山東者只島内行不放大洋
  山東泉獨多為其地髙擁下流而河南土䟽水勢所控遂成伏流至山東乃出
  山東平度州東南境有南北新河元時所開以避海運放洋之險其水源發髙密至膠州分流為南北新河自膠州入新河二百四十里至萊州之海倉口入海自迤北新河店置閘以達安東止八十里河通海嵗乆盡塞近王副使獻方御史逺宜力主開復并於馬家濠鑿山麓通海人溺便安不遂此議不可終已也
  海運憚文登南之成山登州北之沙門此兩險多磧又成山突出當東陽之衝沙門旋扼處北洋之腹宜無靖勢新河一開可避兩險不爾則古濰水及沽尤河稍致力皆可免於兩險
  辰州當夷蠻咽喉西際施州南際靖州東際永順保靖乃五溪所出能溪眀溪西溪武溪辰溪惟東為常徳古武陵桃源之境由是而五溪注之洞庭故洞庭諸溪洞之庭除也
  海匱乃荆州北險築横堤引水作三海綿亘數百里又為八匱蓄泄水勢今盡占為民田非惟失荆州之險其地十年六七澇苦於無所瀉瀦
  金衢徽諸水入江至嚴州一峡口諸山水若齊發嚴州輙罹水患至盈五丈餘
  太湖介蘇常湖三府之中北納荆溪百瀆南納霅溪七十二漊荆溪百瀆上受金溧常廣諸水東壩既立宣徽應天之水皆出大江霅溪七十二漊港口日淤苕川勢渀嘉興分以東洩湖之所瀦自吳江長橋出合龎山湖以南入海為松江自大姚分支過澱山湖以東入海為東江自鮎魚口北經蘇郡之婁門東北入海為婁江又有胥口白洋灣鮎魚口三支流惟吳江長橋築而茭生沙壅松江之勢緩惟大石趙屯等浦淤而澱山水阻東江之勢緩惟七浦塩鐡等塘滯而陽城水阻婁江之勢緩近来三支流盛瀉白茅港北入於大江以達海而白茅港遂致淤淺
  震澤注海三江淞江一流已久為淤上海之南蹌浦口即吳淞江嘉定之劉家港即婁江常熟之白茅港乃震澤餘流向北注之揚子江者水勢東南為順今盛流白茅港漸渀於北則長橋所為害其明驗也故陽城昆承流壅復浚吳淞江南北兩岸定安諸浦閒道北注劉家白茅二港又大黄浦流壅傍浚范家浜間道注蹌口皆引水北流以順其勢而三吳勢占水利日盛莫知於何底止也保寜漢江客舟可直遡漢中再上徽州徽州以上止通浮筏保寜又一水自西北来至巴州可通舟下渠縣歴入大江
  䕫江平近重慶有險上叙江又平近馬湖又有險江勢至京口頗下丹陽一帶運河每患淺練湖髙據欲厚所瀦而時洩之可濟緩急
  瓊州東畔水道文昌之舖前清瀾會同之調懶樂會之傳敖萬州之運塘南山之李村崖州之臨川諸港不可泊舟其西畔水道澄邁之東水臨髙之愽浦儋之洋浦昌化之烏泥感恩之抱羅崖州之保平諸港有灣汊俱可泊舟
  黄河自蘭州入中國五千餘里至開封界不為患决溢惟開封大名居多二府地夷斥孟津而下無山岡束隘且土疏善崩又下流所受已多旁無渟瀦而河身易淤冬春止丈許其湍駛不能遏固勢也古黄河周定王五年徙砱礫始失故道漢而下徙决無常漢武帝時已通淮泗宋太宗時始入淮自是南北交注今河水全達淮入海一道自開封蘭陽縣趙皮寨口東南流由杞縣睢州寜陵歸徳夏邑宿州下符離橋出宿遷縣小河口至清河縣入淮乃嘉靖七年新開趙皮寨口今盛流一道自趙皮寨口至寜陵縣南入渦河經亳州蒙城懐逺縣出荆山口之西開趙皮寨口今由焉一道自儀封縣北折經黄陵岡蔡家口縷水堤入梁靖口出徐州小浮橋下清河縣入淮其梁靖之行自宋初今流漸㣲梁靖以上至儀封北乃黄河東行舊道此三流之南又正統十三年徙開封西北滎澤縣孫家渡口入汴河至夀州入淮治二年塞三流之北又新開榆林集口經虞城縣碭山縣四口衝出蕭縣出小浮橋今塞又正統四年决曹縣單縣直衝沛縣出飛雲橋今塞又嘉靖九年决單縣東北流衝出穀亭運河今塞又治二年决荆隆黄陵岡口經曹州濮州出張秋運河今塞
  自祁連合黎北張掖河諸水俱北注亦集乃河而西總入硖口穿沙磧繞出為黑水放於南海禹導弱水不言其所極有黑水為續耳
  居延海青海烏海皆在磧石西傾岷山岡脊之西之北大勢既不能東復為山阜所扼不得直趨以南遂成大瀦
  海潮應月浙廣福等處潮俱有信瓊州潮半月東流半月西流其大小應長短星不随月
  岳州西境慈利縣諸蠻門户今立九豁等二衛四所及桑植安撫領羙坪等十八峒
  過江運道之徑自常州西得勝新河或孟瀆出江入泰興白塔河出揚州灣頭鎮省瓜洲搬壩之費若江洋畏警暫分掣鎮江儀真通州軍截守漕艎無慮也海運三道初元巴延建議自上海劉家港入海經揚州海門黄連沙頭萬里長灘開洋沿山㠗而行抵塩城縣歴西海州東海縣密州膠州放靈山洋投東北路多淺沙行月餘抵成山計水程至楊村馬頭一萬三千三百五十里至元二十九年朱清等陳便道自劉家港開洋至撑脚沙轉沙觜至三沙洋子江過匾擔沙大洪又過萬里長灘血沙放大洋清水洋黑水洋至成山過劉島至芝罘沙門二島放莱州大洋抵界河口其道差徑至正十三年千戸殷眀畧又開新道劉家港入海至崇明州三沙放洋向東行入黑水大洋取成山轉西至劉家島登州沙島門於萊州大洋入界河口舟行風信有時自浙西至京師不旬日比二道尤便
  通恵河元郭守敬議開引昌平白浮村神山泉過䨇塔榆河引一畆玉泉諸水進都城繞至通州置閘以宣節之後漸淤廢嘉靖間御史吳仲議修築立五閘閘置剥船六十每米一担减陸輓費銀四分五釐嵗省漕價十萬餘兩
  明初安揷降人於雲南廣福等處有事則調用江南東海之防守在崇眀吳松江口而要在蘇州故崇明吳松江設所而蘇州重鎮設三衛江北淮南海防守在泰州通州興化塩城而要在揚州髙郵淮安故泰州通州興化塩城各設所而惟揚州髙郵淮安設衛淮安當大瀆通海為重鎮設三衛淮北海防患在東海守在海州而要在邳州故東海海州設所而邳州設衛
  左右二江之中設奉議馴象南丹三衛以斷其運奉議居貴縣為潯州西徼馴象居横州為南寜東徼南丹居賔州為栁州南徼
  松蕃逰擊一員領松蕃遊兵一千住劄龍州上下江油縣漢關墩徃來又逰擊一員領疊茂逰兵一千駐劄疊溪徃来鎮平歸化等堡及扺茂州䟽通道路松蕃威茂各専設兵備安綿兵備轄安縣綿州石泉江油縣龍州一帶總兵官守松蕃控制諸路左叅將恊守松蕃東路自小河以下直抵南路茂州土地嶺地方右叅将恊守松蕃南路分管威茂疊北至永鎮南至保縣堡并茅迭六闗駐劄茂州
  太原周七百餘里無山太原北至代州三百里代州又北三十里始入山過雁門雁門山厚四十五里偏頭雁門寜武三關乃通此山之隔也偏頭至雁門三百五十里至寜武一百四十里雁門寜武一山兩口雁門山中三闗十八隘口代州過山至大同三百六十里大同東南為蔚州東為渾源州正南為應州西南為朔州朔州西南一百四十里為偏頭闗大同以西偏頭闗以北皆鹵地總督雁門駐劄代州所以防其入總制宣大駐劄朔州所以便其運
  廬州舒城北峡闗八蘄黄巢縣東闗西闗為江淮要路山由岷蜀来至此始斷開一峡口舒城又有龍卧石索二山寨險要
  滁州西通廬鳯有二闗一清流大闗要路又北小馬鞍闗
  治間廵撫童軒䟽議捐棄疊溪自松蕃髙屯堡迤南茂州鎮西鎮迤北移疊溪千戸所於髙屯茂州衛守戍宿於鎮西橋餘所輪戍放回嵗省兵糧七萬餘廣州府清逺設兵偹遏覀北山㓂東莞設兵偹當東南海警清逺之北為英徳其西為連州連州北與西逼邇臨武江華及懐集賀縣深山桀徒所集故連州設守偹都指揮又布列廵司東莞當虎頭門之正衝東連恵州山海而大鵬鹿切隣警地故大鵬有所又白墳南岡營有守備指揮韶州北境樂昌仁化北界桂楊郴州林深俗梗故湖廣設兵備於郴楊廣東設兵偹於清逺夹立兩鎮東南翁源界恵州事頗緩列黄岡桂山丫二廵司及六闗隘
  潮州府饒平之柘林澳恵来之梅林海㓂巢穴程鄉員子嶺通江福大埔諸隘通上杭永定饒平黄岡通詔安政和峒谷險邃且猺獞滿前編户殊少海上五㠗諸番過東之窟
  肇慶西恩平陽江㑹處鹿圍黄竹橋乃髙亷雷瓊要衝
  封川之羅傍營覀三十里峒民下城地衍田腴天險四設議者謂宜移兵署廵司控之
  髙㢘處置營屯甚密然猺峒驕肆要是孽子孤臣法玩情踈耳亷雖以生珠之地氣鍾於物且南海北梧西交東髙又四民為俗係全廣輕重以兵憲鎮靈山必有可運制之者
  雷州直出海中有圍洲周廣七十餘里内有八村專業採珠
  下海大倭國禁嚴不敢造皆仰給中國地方造者饒安之梅林漳州之海陽
  榆林餉道出魚河堡榆林命脉一魚河持之吐魯番自肅州外西寜而南至雲南西北之境皆其地洪武初立為烏斯藏都司衛所宣慰宣撫司凡三十三以羈縻之嵗通朝貢有警遣西僧諭之即已其岷州洮州河州在陕覀境者舊亦吐蕃地今乆内屬惟差南近四川松蕃地險而易生梗甘肅以西番夷相界北額伯爾阿爾圖竄居西海乃西寜西境西寜衛地方番帳凡千餘一十三大族番人漸以南徙中國茶馬之利大為減失疊州生吐蕃界四川松蕃陕西洮州之中且東接陕西岷州其地山多層疊番夷出沒為患不細洪武十五年指揮馬以三萬卒擒獲其酋錫哷格五千餘衆全師以歸要渠三靣受敵勢不能應故取之甚易今復為番族有其地自後周置州歴隋唐宋元皆為中國郡縣宜不可終棄但今林密道塞内犯少息可姑置之
  雲南所轄夷民率羅二種人與漢人雜居充役公府羅羅性多疑深居山寨人得紿害之雲南通貴州商道東路白水平夷亦資孔一帶如分水嶺炒鐵溝龍井舖小哨兒等處西路南寜松林炎方霑益州一帶如老雅林桐居埧石灰窑梭羅灣等處夷羅不時出沒搶掠商貨又貴州倚蘭寨等處賊徒互相勾引官兵勢難禁捕各驅本地夷守䕶稱其既廪費出於商而官為取發兩全之道也舊曾有議興輟不時并官費口糧及令夷自索商保路錢皆非善計
  江淮之形合則表裏之勢成夀春合肥之守堅則南北限而江淮互為蔽故魏得夀春合肥而吳不敢窺後出廣陵吳乃可以為擒東晉至陳彭城盱眙江東廬夀皆入南境及陳宣帝盡以歸周而陳亡
  貴州宣慰家水西所轄長官司四十八每司銳卒數千
  雲南惟麗江富饒
  温州東南福寜南南紀㠗海盗巢穴至冬俱歸泊又宫前㠗上馬溪曲溪口俱漳州對出雙嶼港在定海外一潮可到
  定海一潮下舟山起陸八十里至沈家口出港十里許至烏家口出蓮花洋半潮至普陀
  自安吉獨松闗陸路至杭城元大軍取宋路自杭由長興之金竺闗入南都為㨗徑
  終南山産山花火頭根僊人掌黄精百合山柰山藥芋頭可食竹山房縣一帶出蜂蜜花椒木耳又金州以南生紅花皆自然之利可随取
  川路壩底堡左隣白草龍藏獨坪三溪青岡坡甘松第坡野猪坪等寨右隣青片板舎白若羅打鼓巴地赤土神村永楉曹磨蒿坪等寨近何總兵所開
  滇池出郡甸至松花壩下盤龍江今壩築挽其水沿山散流七十餘里能灌田數萬畝其餘流繞碧雞山西南而出
  碉橋在碉門外以鐡索為橋
  黄河濟具名横脫乃羊皮也繫於兩腋之間以手划渡大江濟具名浮環如帶匣斜負肩側可游褒城縣北即連雲棧棧南口為褒谷北口為斜谷谷中水名黒龍江縣北八里過雞頭闗十三里陟七盤嶺入棧谷北口為寳雞縣中歴鳳縣褒城縣南一百二十里過松梁闗二百七十里過米倉闗俱巴縣界饒風闗在覀鄉石泉之間大散闗武休關陳倉和尚原俱在鳳縣宋紹興中金破鳳縣和尚原進攻畧陽僊人關
  沔縣東北通秦嶺西南控川蜀金牛峡縣西一百七十里陳倉古道縣西二十五里漢中前控六路之師後據兩蜀之粟左通荆襄之財右出秦隴之馬
  城固縣南木曹闗可通西鄉及通江蕭何守漢中修城固北通關山道由盩厔鄠縣入闗中盩厔小道老子青牛所過令尹喜授經之地
  自商州商南藍田咸寜武功長安鄠縣扶風岐山一帶山俱謂之終南
  駱谷自盩厔東南三十里有道入洋縣北三十里為灙谷南口曰灙北口曰駱實一谷也中距八十四盤唐徳僖幸興元由此
  金州為秦頭楚尾
  征蠻法全剿不如殱魁眀捕不如暗執征戎法避銳不避歸殺衆不殺降
  峨眉抵鎮西新開路自峨嵋縣至箭坪公館金口堡玀公館入水路至嘉定自嘉定至板房堡一碗水堡龍溪溝堡木坪公館麻溝堡舒快公館小菩薩堡不一百五六十里至鎮西
  大相公嶺卭郲山俱在榮經縣為黎雅之隔山髙甚又險隘相公嶺山接瓦屋相公嶺縣西百里瓦屋山縣南百二十里卭郲山縣東四十里
  由相公嶺渡河入建昌瘴毒且盛猓鐡口生番時發自来有峨眉抵鎮西别由之路洪武初景川侯議復尋廢嘉靖間各兵備議復亦尋廢
  鄱湖口殊曠贛瑞閩廣之盗所出沒如登陸則池之建徳徽之祁門可以四達兩邑宜於設戌今沿湖建廵司十有四雖足譏捕而㓂盗每時發營陣
  史記於韓信世家中其平生陣法如囊沙背水木罌渡軍㧞趙幟立漢赤幟諸事一一詳載無有遺者盖古来用兵未有如信之神異莫測者太史公委曲如此盖重之也戰國時惟孫臏斬龎涓一事差可與信比肩餘皆不逮也
  兵家時日之法子丑寅夘辰巳午未申酉戌亥為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為干干支所以配時日而用之也五行金木水火土是也金旺在巳午未申酉木旺在亥子丑寅卯水旺在申酉戌亥子火旺在寅夘辰巳午土旺在申酉戌亥孤虚之法以一畫為孤無畫為虚二畫為實以六十甲子日定東南西北四方然後占其孤虚實而向背之即知吉凶矣又如周武王犯嵗以伐商魏太祖以甲子日破慕容用師之道有太史以占天時太史之執同律之類是也
  史記註六甲孤虚法甲子旬戌亥為孤辰巳為虚後五甲倣此如今人以甲子旬無戌亥為空亡是以空亡為孤也辰巳與戌亥對辰巳為孤虚金仁山曰兵家用日時方位法支即十二枝干即十幹十甲如木之有幹十二時如木之有枝唐李靖用兵精風角孤虚空亡也虚空亡對宫嵗孤虚太嵗後二辰為孤前四辰為虚日孤虚正月以子丑為孤午未為虚旬孤虚如甲子旬則戌亥為孤午未為虚餘倣此王相占算家所謂吉凶臧否平王相休囚死又五行十二宫生旺八卦冬至坎王震相立春震王巽相之類皆是總言以之屬二字其用非一兵家八門遯甲逐時分開休生傷閉景死驚方立太乙局逐日分主客勝負又出城布陣逐時占斗柄天角所指之方又如六壬遯甲以支加支范蠡以占嵗占兵此皆其屬也
  趙悳曰戰陣之法背孤擊虚則吉史記律書以十干十二支配五音十二律而序云六律為萬事根本其於兵機尤所重故云望敵知吉凶聞聲效勝負此雖以律言而不外乎十干十二支是皆兵書所尚也
  兵之制始於軒轅其道貴一曰一者階於道㡬於神故謂握竒葢言一也以天地風雲為四正龍虎鳥蛇為四竒正以出兵立老營以為家竒以禦敵設陣勢以為戰風后軒轅之臣乃司兵故謂風后握竒經正者所常居握而運之其惟所餘之竒竒随時應用零出而不二故謂餘音
  陣之為八謂因井田以制非也握竒之握謂九開方而將居中增一陣非也八八成行則陣六十四何得言八竒無不握流行於六十四陣中不以九握其八也故四為正四為竒以是而為八盖并言其用正以言體用即遇敵以出戰天有衝本圎而立為方地有軸本方而運為圎天地各前後衝所以駐之為出隊之具風雲附於天地所以挟而助天地之為變衡重列各四前後之衝各四風接居四維圎之所為圓也軸單列各三前後之衝各三雲接居四角方之所為方也圎之所設以禦方方之所設以禦圎此皆言其體於是遇敵設戰用無定形而龍而虎而鳥而蛇各以時出虚實以為二壘動靜以為措宜化裁以為戰勝
  陣勢雖八不得分而視之天惟主衝而無隂不能行地自成軸而無陽不能配風雲之附藉於天於地言有所起也而天與地無其附則未足以成全用於是而四竒所由生皆四正之宗嫡千變萬化不脫本母故古之竒兵兵在陣内求竒兵於陣外則形露必潰大将眀賞罰為首事欲眀賞罰必由好惡之公學問最難處是公好惡此處未消磨不可以言大将
  遊軍選銳先出逰軍定兩端先鋒䇿先鋒所以為陣始陣訖逰軍從後躡敵殿後䇿殿後所以當敵遇或驚其左或驚其右所以助跳盪聼音望麾獨徃獨来力不可輕故當正陣三分之一
  正竒一物營陣一事營為居生陣為戰作居而為正戰而為竒正以守其常竒以應其變神而眀之化而裁之不以動靜有無有所息戰無正形形随時而立然而未甞無一定之體居無竒設設無時可襲然而未甞無必守之法故神眀而化裁流行於動靜有無之間以正合以竒勝兩相為用故為一物以必然者視正任意者名竒又非正竒之實世復冇以逰軍作竒則逺之甚矣
  止則為營出則為陣皆以言其體所謂正也因其所遇以為出則随人随地随敵随時變化無常是謂竒八陣之正可圗可言竒不可豫言豫圗廣都土壘魚腹石磧一也如人立家各任其基局其惟天衝其惟地軸其惟附天之風其惟附地之雲則兩端中央前後之所生以之為自固為可守其惟龍飛其惟虎翼其惟蛇蟠鳥翔皆由是出以之為設局為應敵䡖重之權鎮於中外剛柔之節列於隂陽取舍之宜生於方靣以之而訂虚實等主賔量進止随在以為用然後為竒則是合戰之陣陣之行次先右兵尚隂道先虞兵尚探先角聲兵尚一耳必於角兵尚木求其生先馬軍兵尚速右而前前而中中而後後而左凡中不使離乎中兵尚主主尚權
  李筌言曰兵猶水水因地以制形兵因敵以制勝能與敵變化取勝謂之神庸將以教習之法為戰敵之陣不亦謬乎宋人有不然其說盖筌能言其意所以䡖迹古法云善用兵者教正不教竒古萬二千五百人為軍合用三軍二軍有成算後世兵無一定之數各随多寡可為陣必以若干成隊若干成軍則拘矣惟平時練意不可不偹古名將李廣竇嬰祭遵李勣等皆極亷約不私財故蓄恵不倦愛士能得其用這是世人命根此處得則我之根培於御人得則人之根益培根根相培造化日盛
  校士先結伍法左傳云先偏後伍司馬法五人為伍尉繚子有束伍令漢制定尺籍伍符左傳鄭子元請為左右二拒以中軍奉公為魚麗之陣先偏後伍伍承彌縫以敗王師偏車乗也先車而後伍以伍乗車之隙而彌縫其缺漏穰苴以五人為一伍尉繚子五人為伍共一符收於將令之所亡伍而得伍當之得伍而不亡有賞亡伍不得伍身死家殘漢制尺籍伍符尺籍書斬首之功於尺板伍符伍伍相承
  李靖六花陣本諸葛八陣而變後世謂八陣以九宫為法六花陣以七軍為法大陣包小陣大營包小營隅落鈎連曲折相對是八陣制外畫之方内環之圎是六花法方是立局圓是結伍此説非也變是變其形局其為正其為竒其制營其結伍其周意為鈎連其委情為曲折一也而未甞變也曹操兵法戰騎居前䧟騎居中逰騎居後前後中為三覆不言兩廂軍何也舎藏變化曹術所寓四頭八尾散合正竒不定當其轉戰徹遊騎而前退戰騎而後而化分陷騎以為用故兵法須識意不識勢識勢不識形在神其妙
  兵形五變方圎曲直銳因地而為之者也李勣兵法有牝牡方圎伏因人而生之者也
  范蠡兵法先用陽後用隂盡敵陽節盈吾隂節以奪之其曰設右為牝益左為牡早晏以順天道盖深於計者也
  田單為燕所圍命一人假為神師拜而祠之神言燕可破遂出火牛大破燕此以天官時日為我用不用於天官時日者也
  趙盾帥師伐秦交綏而退司馬法逐奔不逺縱綏不及盖我軍既有節制彼衆亦正行伍豈可輕合光武收銅馬鐡脛五旛大彤尤来大鎗時按行賊營賊曰蕭王推赤心置人腹這是兵家本錢太公云分不分為糜軍聚不聚為孤旅散合無常形要須識辨
  孫子曰可勝者攻也不可勝者守也皆以敵言之也敵有間則攻不以我强弱為攻守其自治則當先為待矣
  兵法以伍為要小列之為五人大列之二十五人参列之七十五人又五参其數得三百七十五人其卒三百人為正六十人為竒竒之於正如五而一葢重本也兵之要不虚内以役外重末以䡖本洞當勝中黄中黄勝龍驤龍驤勝鳥翔鳥翔勝折衝折衝勝握機握機勝虎翼虎翼勝衡陣衡陣勝洞當言得用竒之道也用竒之道惟先自識為難吾見定知彼知已彼誠中黄也而吾能誠洞當也則勝彼非中黄也而吾之洞當敝過時而用近似而用士不精而用藝不備而用也則不惟不勝而累而以責陣法不驗可乎哉
  十二辰陣成都碁盤市江田植芋法九曲燈詳整周匝總是布陣一理雖一一偹具簡以御煩堅以待渗若堅而不簡令人難守煩而有渗令人易窺李靖陣裴緒陣穰苴陣彌牟魚復陣會得分數明只一法李筌楊師晉獨以天地風雲龍虎鳥蛇均列而為八後世異之若真會得已為名識
  安營九法九地十八避随形随時警備只一心生於警備之心無形無法踈密生於時非守前人故套
  葢凡老營立可守可攻如人之有家否則是逰夫路旅
  裴緒新令數尚十只從五法起每部前後曲總是兩其伍百人曰隊二隊曰官二官曰曲二曲曰部部以前後曲相次曲以左右官相當官以前後隊相随隊百人為列列十人為對對則伍也隊分為團合為隊則十之伍也方圓牝牡衝方罘罝軍輪雁行陣雖八皆自方為變已為知要後尾常山楊竒備伏且以應權
  陣方以備曠圎以御險偃月之情險之所生偃月為圎之半圎當用而半所補於圓者地也
  虎鈐四陣即四竒而言之不言以正合也飛鶚為衝重霞為細長虹為扼八卦為周以飛鶚當灣以重霞當直以長虹當突以八卦當圍隨變化生形於敵者陣不可踈踈難應不可密宻難用首欲㨗翼欲䡖腹欲實尾欲正㨗不可使過輕不可使凌實不可使不應正不可使不知變此虎鈐之法也李靖以正兵為應敵之陣諸葛擒孟獲馬討樹機能藥師平突厥皆為正兵以勝又言兵以前向為正後却為竒又以兵少地遥而用正乃知其正兵之陣因行逺深入敵境即其所布之行陣以應敵不待更作轉發而變化因生其間者可盖惟専倚車用且戰且前竒即是正正即是竒
  教武之功愈習而愈無窮教武之器更述而更不盡種種安排只三官不謬五教不亂是簡易包括教須以寡傳衆以暇寓忙當事三令五申又曰閲以成家校以習意悠而優之使自得之
  品武孫吳為名家然兩家不同局若詳戰事孫誠精吳論意在威國以運於用而以兵為緒餘其無王心則同
  用衆必素有練以不教民戰為棄民近世乃不得已而興召募此非用衆正法兵専重選将將得而練成将選雖重才賢尤貴習久與士卒相便近易於轉擢突臨新卒恐非所以為選也
  樂毅不下齊兩城不下云者知七十餘城之皆下之也不以徳威自服而待勤於兵刀曽曰下之乎此毅兵法之善也開彌廣之路長容善之風其為道光而賢智托心盖意兼天下者也
  太史公謂田單兵法始如處女敵人開户守之慎而難也後如脫兎敵不及距發之决而勇也當家無慮濟濟獨於單發之單不専於技撃筴深而功易施也
  李廣軍行無部伍行陣就善水草屯舍止人人自便不擊刁斗以自衛幕府省約文書籍事此深得古兵法故敵屢犯而不為害其逺斥堠疏於近而宻於外有所以當其處者若程不識謹嚴同出機軸特宏狭藴露可以見才力淺深其受成顯拜係諸過而已君子不道也
  文中子有言强國戰兵伯國戰智王國戰義帝國戰徳皇國戰無為言戰而至無為則戰法無所施不得已而受命焉知其所從事不可茍也斯意劉誠意葢知之曰善戰者省敵湯武之所以無敵以我之敵敵敵
  司馬法誠是周家兵典節節不忘所本殺人安人以戰止戰王者不得已之意盎然具見雖嚴位用衆篇專發眀治兵應敵總不脫這意後世有謂出於穰苴穰苴豈能見到於此
  聖人神武而不殺性立而弛張時仁義具武士慣家手熟不免横刺之惨積以成見發之而不自由所以强兵有制即其所有事堅束之使不得擅施犯者必罹重刑練既成雖非性出習與性成故曰小人而和於君子勉意以事上豈其性哉接物而變已者也






  春明夢餘録卷四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録卷四十四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刑部一
  刑部在皇城之西與都察院大理寺並列而為三法司設尚書侍郎掌天下刑名徒隸勾覆闗禁之政令置十三清吏司如户曹主兩京十三省之奏當凡宗室勲戚官吏軍民麗于法者詰其辭察其情偽傅律例而比其罪之重輕律例所不及者上下附以請凡兩畿十三省歳讞其死罪刑平之凡詔獄必傅例請上裁凡應減者下就輕應加者上就重重不得至死凡律例有殊㫖别勅詔例榜例非經請議著令者不得引為比凡死刑即决及秋决並三覆奏涖戮於市凡贖罪視罪輕重為差斬絞雜犯從末減者聽收贖凡簿録俘囚配沒給賜官私奴婢必籍知之凡籍産不得及其先墳塋凡贓罰計佑易銀嵗杪類入内府凡獄成移大理寺讞平焉凡訴寃家内皆自下而上急者擊登聞鼓凡重囚京師嵗霜降會五府九卿科道共慮之以請情真者决矜疑者戍邊有詞者調所司再問比律者監五嵗請㫖遣官出京府兩京十三省審録减釋寃濫者凡夏月録囚免笞刑減徒流而下刑辨重刑凡提牢月更主事一人葺囹圄固械繫而時其飲食有病醫藥之凡官有過紀録之兩京嵗杪請勅湔除紀過凡大祭祀止刑凡四方有獄受命而徃成之以名例攝律條以以准皆各其及即若括律詞義以五服參情法以墨湼識賊盗宗人不即市宫人不即獄悼耄癃殘不即訊
  周禮秋官大司冦掌建邦之三典以佐王刑邦國一曰刑新國用輕典二曰刑平國用中典三曰刑亂國用重典視國俗為重輕制御世之權不顓之於法此其大綱以五刑糾萬民一曰野刑上農功而糾其力作為野治也二曰軍刑上順命而糾其失守為軍律也三曰鄉刑鄉首善上徳而糾孝孝徳之元也四曰官刑上功能而糾職職官之守也五曰國刑上愿而糾暴國兆民所聚風易澆難淳故糾暴民歸之愿為紀法守也亦不顓之法彼司刑之所司者法也非制法者也而刑莫先於罷民罷民者民惰於教不昬作勞如疲癃者然是滛酗之所生敖狠之所始民俗所以日偷而不可反也其害人也泰而固未麗於刑也故刑之則已重不刑則亂俗而傷化故寘諸圜而收教之日夜施九職工事焉而役之用其力以强其罷書其罪於方版著之背以恥其心而冀其改則教道存焉耳盖環而教之也故圜土非其獄之謂也能改者復之三年不齒其不能改而出圜土者殺則止惡於萌坊俗於忽王教之為俗化慮至逺也
  小司㓂聽萬民之獄訟用情而訊之至旬乃弊以五聲聽訟求其情一曰辭聽謂辭枝辭滛若直也二曰色聽謂色怖色怍若定也三曰氣聽謂氣懾氣喘若氣壯也四曰耳聽五曰目聽謂視聽直則端不直則眊惑失常也其制五刑也必原父子之親立君臣之義以權之意論輕重之量慎測深淺之宜以别之悉其聰明致其忠愛以盡之猶恐其未也必三刺三宥三赦以求其衷三刺者一訊之羣臣再訊之羣吏三訊之萬民所謂疑獄汜與衆共之者也衆疑赦之矣即臯麗於罰衆所宥雖上刑下服舉與衆宥之所刺即下刑上服舉與衆刺之也不顓之於法惟用中於民故曰國人刑殺之也猶未也司刺者又得以不識過失遺㤀而宥之幼弱老旄惷愚而赦之至國有大獄又得以親故賢能功貴勤賔八辟焉麗邦法以議之則其所求諸刑者為已悉矣乃嵗孟春士師以木鐸狥於朝以邦之五禁書懸之象魏浹日而後歛以右刑罰一曰宫禁二曰官禁三曰國禁四曰野禁五曰軍禁國有事則又為五戒以先後之一曰誓用之於軍旅二曰誥用之於㑹同三曰禁用之於田役四曰糾用之於國中五曰憲用之於都鄙斯曷非欲法令著揭無使罪麗於民欲民恊中懷徳而郵無麗於法也哉
  刑官在朝者謂之士師在六鄉謂之鄉士在六遂謂之遂士在各縣遂謂之縣士各掌其民之数夫謂之士者理官也士居四民之先而列五爵之一列官分職不皆謂之士而理官獨謂之士者盖以此官民命所係天討所寓國家所以得失民心皆在於此故非明理義備道徳通經學者不可以居之自虞廷以臯陶為士而周人自秋官卿以下皆以士名盖示後世使知刑官之重而不可雜以他流也
  刑法之名雖非王道所先然讞議刑名不通律法不可以從政先王之教禮律並設出乎禮則入乎律故明習法令亦所以佐禮教之不及也宋人設刑法科以試諸吏選人任子亦試以出官非無見也
  自古哲后惇臣曷嘗不以刑辟為天典重用之哉典著欽恤誥表敬明記稱論量慎測必即於天倫此其意至精故咎繇元徳羣聖宗焉以作士制百姓於刑之中用期於無刑司冦蘇公敬由獄周公作立政訓王諄復紀之誠重獄也重獄重天民也自教之衰亶以五刑為癉惡之具靡知為倫叙當即也於是乎哀矜勿喜之意㤀甚且愉快喜之豈謂天徳哉又何以敬刑弼徳司天民命也先漢時攄忠守法清議之臣猶能本經術明常教以决事而張廷尉令天下無寃唐徐司刑身視鴻毛法視泰山以其死衛生民之命即古今難之矣
  三代而後稱嚴刑者曰秦曰隋漢髙入闗約法三章殺人者死傷人及盗抵罪餘悉除去秦法民大悦隋煬帝滛刑以逞行轘裂梟首之刑天下潰叛唐祖入闗除苛政約法十二條已又頒新格五十三條惟吏受贓詐冐盗府庫物罪不原餘悉除去隋法物已又詔裴寂等更撰律令本前代法故為書一曰名例二曰禁衛三曰職制四曰户婚五曰廐庫六曰擅興七曰賊盗八曰鬭訟九曰詐偽十曰雜律十一曰捕亡十二曰斷獄一以漢九章為守律家以為集大成焉唐末迄五代刑罰峻深視人命如牲牢而國祚日促周世宗用范質議律條猥繁輕重失衷詳定之曰刑統行焉宋祖即位與天下更始尤注意刑辟哀矜無辜嘗讀虞書喟然嘆曰堯舜之世四凶之罪止於投竄何近代法網之密耶故自開寶来犯大辟非情理深重者多得貸死懲五代牧守皆武人多率意用法擅殺生著令諸州所决大辟奏當上咸委刑官詳覆吏坐深文故入終屏斥不復甚者流故由是吏皆持平法網晏寛
  宋以忠厚立國立石太廟戒子孫勿殺大臣勿殺上書言事人勿殺柴氏子孫其石封鐍甚固每一帝即位赴廟受戒誓手啟而仍親錮之厯代相沿不敢渝故當時名臣項背相望號稱小三代元世祖定天下之刑笞杖徒流絞五等笞杖罪既定曰天饒他一下地饒他一下我饒他一下自是合笞五十止笞四十七合杖一百十止杖一百七天下死囚審讞已定亦不加刑皆老死於囹圄自後惟秦王巴延出天下囚始一加刑故七八十年之中老稚不曽覩斬戮及見一死人頭輒相驚駭可謂勝殘去殺黎元在海涵春育之中矣
  世祖謂宰臣曰朕或怒有罪者使汝殺汝勿殺必遲回一二日乃覆奏斯言也雖古仁君何以過之自後繼體之君惟刑之恤凡郡國有疑獄必遣官覆讞而從輕死罪審録無寃者亦必待報然後加刑而大徳間王約復上言國朝之制笞杖十減為七今之杖一百者宜止九十七不當又加十也此其君臣之間唯知輕典之為尚百年之間天下乂寜亦豈偶然而致哉
  大明律令
  明太祖洪武元年定大明令百四十五條頒天下制曰朕惟律令者治天下之法也令以教之於先律以齊之於後古者律令至簡後世漸以繁多甚至有不能通其義者何以使人知法意而不犯哉人既難知是啓吏之姦而䧟民於法朕甚憫之今所定律令芟繁就簡使之歸一直言其事庶㡬人人易知而難犯書曰刑期於無刑天下果能遵令而不蹈於律刑措之效亦不難致兹命頒行四方惟爾臣庶體予至意洪武六年命中書省詳定律法諭之曰凡立法貴簡當使人易曉若條緒繁多或一事而兩端可輕可重奸貪吏得因縁為奸則所為禁殘暴者反以賊良善也卿等宜盡心參究凡刑名條目逐日上朕親酌議焉律成宋學士濓具表言皇上登大寶而来保乂臣民孳孳弗怠訓廸羣工諄復千言惟恐有犯慈愛仁厚之意溢於詞表是大舜惟刑之恤之義也矜憫愚民䧟於罪戾法司奏讞惻然弗寜多所寛貸是神禹見辜而泣之心也惟貪墨吏承踵元乃不得已假峻法以䋲之是以臨御以来屢詔大臣更定新律至五六易弗倦兹特勅臣刑部尚書劉惟謙等㑹衆律重修以恊厥中近代比例之繁姦吏可資以出入者咸革臣以洪武六年冬十有一月受詔明年二月書成篇目一凖唐舊自名例以至斷獄十九篇中采用已頒舊律二百二十八條舊令改律三十六條因事制律三十一條掇唐律補遺百二十三條合六百有六條為三十卷每一編成輒繕寫上上揭之西廡壁端親御翰墨為之裁定聖慮淵深稽天揆人成百代之憲具易書之奥好生之徳洽於民心俾日月所照霜露所墜有血氣者莫不改過遷善臻雍熈之治何其盛哉詔頒行已定設六部復更定以吏户禮兵刑工為六類析篇目為十九約條為四百六十析户婚為户役婚婣分鬭訟為鬭毆訴訟分廐庫為廐牧隸兵倉庫隸户分職制為公式改屬吏受贓隸刑凡刑之名五曰笞曰杖曰徒曰流曰死死二等流三等徒杖笞各五等死刑至重者曰凌遲徒流重者曰遷徙曰充軍凡憝惡之戮十曰謀反曰大逆曰謀叛曰惡逆曰不道曰大不敬曰不孝曰不睦曰不義曰内亂凡貪墨之贓六曰監守盗曰常人盗曰竊盗曰枉法曰不枉法曰坐贓名雖沿唐而因時定制縁情制典自有法律来所未有
  洪武三十年詔刋大明律將大誥内條目附其中御製序言朕有天下倣古為治明禮以導民定律以䋲頑刋著為令行之已久然而犯者猶衆故於聽政之暇作大誥昭示民間使知趨吉避凶之道古之人謂刑為祥刑豈非欲民並生於天地間哉然法在有司民不周知故命刑官取大誥條目撮其要畧附載於律凡榜文禁約悉除之除謀逆并律誥該載外其雜犯大小之罪悉依贖罪之例論斷今編次成書刋布中外令天下知所遵守刑期無刑庶稱朕恤刑之意
  律制
  凡刑五服以定之九族以齊之六親以别之五刑以用之七具以差之十惡以誅之六贓以等之八議以貸之五則以贖之斬衰三年齊衰三年杖期不杖期大功小功緦麻是謂五服自髙祖至於元孫上治旁治是謂九族妻為夫族服妾為家長族服出嫁女為本宗服為外親服為妻親服為三父八母服是謂六親笞杖徒流死笞刑五一十至五十杖刑五六十至百徒刑五一年至三年流刑三二千里至三千里死刑二絞斬是謂五刑笞杖訊杖枷杻鉄索鐐是謂七具謀反謀大逆謀叛惡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義内亂是謂十惡監守自盗贓盗贓竊盗贓枉法贓不枉法贓坐贓是謂六贓議親議故議功議賢議能議勤議貴議賔是謂八議應工贖輸囚糧贖輸灰贖輸甎贖輸水及炭贖是謂五贖
  律意
  凡犯死罪非常赦所不原而祖父母父母老無養者得奏聞取上裁犯徒流者得贖存留養親教民孝也凡同居若大功以上及外祖父母外孫妻之父母女婿若孫之婦夫之兄弟及兄弟妻有罪得相為容隐奴婢工人為家長隐者皆弗論泄其事致罪人匿者亦不坐教民睦也民七十以上十五以下及廢疾犯流以下得贖八十以上十嵗以下及老疾犯殺人當死者奏聞取上裁盗及傷人者得贖餘皆勿論九十以上七嵗以下雖有死罪不刑教民養老慈幼矜不成人也犯罪未發而自首者免其罪輕罪發覺因首重罪者免其重罪與民悔也犯罪時未老疾事發時老疾者以老疾論犯罪時幼小事發時長大以幼小論從民可哀憐也二罪俱發論其重者若一罪已决餘罪後發者等勿論重者并計前罪以充後數示民輕省也其本應罪重而犯時不知者以輕論其本應輕者聴從本法憫民疑也罪得減等二死三流同歸一減開民生也
  敖英曰至矣哉我朝之律可謂情與法並行而不悖者也如十惡不原法也八議末減情也干名犯義者法也得相容隐者情也自首免罪者情也猶追贓証者法也罪有加者法也有減者情也有從重者法也有免科者情也凡法之所在而不姑息者義之盡也凡情之所在而必體恤之者盖仁之至也此我朝所以忠厚埀統而社稷靈長終必賴之
  葉良佩曰讀國家之憲章至法令未嘗不廢書而嘆也曰深哉仁乎雖使舜臯陶復生其無以易之矣夫象刑之不可復也猶江河之不可挽而登諸山也是故聖人之治天下必縁時以定制鏡古以修今要在於垂諸後紹俾不可易斯已矣國家之法雖本於李唐之十一篇然或芟䌓定舛因事續置大抵比舊増多什二三而祥徳美意殆未易以言語殫述也姑舉其大者如以笞杖徒流絞斬定為五刑而釱趾蠶室之制一切剗除以六曹分為類目而擅興事廐庫等篇悉為裁定代背箠以臀杖而數無過百易黥面以刺臂而法止賊盗他如見知嚴於逃叛故縱深於捕亡收孥連坐之條獨於反逆大不道者當之凡兹皆法之至善者也至夫圜土之制嫌於太重則貸之以輸作嘉石之制嫌於太輕則罰之以荷校盗官藏受贓枉法罪皆死又嫌於太重則著為雜死之命而聽其贖鍰與輸焉由杖徒一轉而入大辟嫌於太疎則定議著為徙邊戍邊永戍之令不與同中國凡兹皆損益於累朝而令之至善者也其有頑不軌之民或情罪弗麗於法者復許所司比議奏决以行曲而不苛平而難犯盖肉刑雖亡而厥威故在象刑無事於復而欽恤之意未嘗不行乎其間也噫澤深逺矣雖舜臯之為法其何以加於此哉或曰刑以期於無刑也自國家迄於今兹㡬何世矣桁楊之囚溢於戸外而獄訟不為之少衰豈所謂不犯之法乎曰此非法之過也用法者不得其人之罪也今之用法者有三蒙有二厲而其原則始於好惡之未明於上焉耳何謂三蒙闇於推鞫者其情謾昧於法意者其刑舛疵於官反貨内来者其寃滯何為二厲徼公亷之譽則以深刻為能任喜怒之情則以巧詆為用何為好惡之未明大吏之深刻巧詆者既以能名而闇昧愞弱之流亦復循資積勞以躐髙位茍為若是夫安所憚而不厲不蒙此吏道一大癥也統兹六患將惟滋獄速訟之不暇而又何衰之可圖故曰有治人無治法嗚呼如有作於上者得兹六患之説而變通之則國家無刑之效庶㡬其可冀矣
  邱濬疏臣按唐虞三代以来俱用肉刑至漢文帝始廢肉刑用笞其原盖權輿虞刑之鞭朴也除死罪外自墨劓以下率以笞代之然未為笞令所箠之具無常物所箠之處無定在景帝定箠令箠之制始用竹受箠之處專在臋魏晋南北朝其君臣仁暴不同其俗尚厚薄不一其所用刑各有不同隋文帝始定為今之五刑凡前代考訊之具若夫挾捧束杖車輻□底之䫫盡除不用唐宋因之制為刑具各有等第本朝於大明律卷首作為横圖以紀獄具笞大頭徑二分七釐小頭徑一分七釐訊杖大頭徑四分五釐小頭三分五釐以上皆以荆為之長俱三尺五寸枷以乾木為之長五尺五寸頭濶一尺五寸死罪重二十五斤徒流杖罪以下有差手杻長一尺六寸厚一寸鉄索長一丈鐐重二斤凡為笞杖皆削去節目用官降較勘如式然後用之不許筋膠諸物裝釘應决者用小頭臋受其大小厚薄視唐略等比宋則尤為輕焉祖宗好生之心雖為惡之罪人惟恐或有所傷而為之薄刑也如此是以仁恩厚徳浹於民心百年於兹近年以来乃有等酷虐之吏恣為刑具如夾棍腦篐烙鐵之類名數不一非獨有以違祖宗之法實有以傷天地之和伏乞聖明申明舊制凡内外有因襲承用者悉令棄毁然禁之必自内始敢有仍前故用即以所制者加之庶使太祖皇帝慎罰之意恤刑之仁所以著於律文者萬世之下恒如一日所恢皇仁於九有綿國祚於萬年者端在於斯馬文升疏臣伏覩大明律一欵凡國家律令參酌事情輕重定立罪名頒行天下永為遵守百司官吏務要熟讀講明律意剖决事務每遇年終在内從都察院在外從分廵御史提刑按察司官按治去處考校若不能講解不曉律意者初犯罰俸錢一月再犯笞杖四十附過三犯於本衙門遞降叙用欽此欽遵外竊惟國家大事莫先於刑獄刑獄所重莫先於人命盖以死者不可復生斷者不可復續一女含寃三年不雨匹夫結怨六月飛霜以其寃抑之氣有以傷天地之和召水旱之災自古帝王莫不慎之故舜典有欽恤之言周書有敬慎之戒下至漢唐法家多取專門趙宋刑官設科取士皆所以慎刑獄而重民命也仰惟我太祖高皇帝膺天眷命奄有萬方臨御之初屢詔大臣更定魏律至於五六為之弗倦以求至當復命刑官重㑹衆律親御宸翰為之裁定務恊厥中而於人命尤致意焉是以當時司刑官員多所用心而於律意務為講明奏讞之際少有失平陰陽以和風雨以時而天下無寃民焉近年以来兩京法司官員或由進士初除寺正寺副評事主事或由知州行人就陞員外郎郎中而御史亦多知縣所除到任之後未經問刑就便斷獄公差所以律條多不熟讀而律意亦未講明所問囚人不過移情就律將就發落且笞杖徒流縱有所枉為害未大至於人命一有所寃闗係非輕且如强盗窝主重在造意若窝藏强盗而不造意亦難問擬斬罪又如官吏懐挾私讐故勘平人因而致死重在懷挾私讐若因事到官但有笞罪雖勘致死亦止可問擬因公毆人致死徒罪又如故殺鬭毆殺人若兩人相爭互相毆打毆死一人則名鬭毆殺人一人未曽動手一人打彼致命去處有意致死則名故殺此等律意人多忽略有將强盗窝主未曽造意同謀止是分贓及官吏因公事毆人致死本無私讐故勘情由而俱問斬罪者有本係鬭毆而問擬故殺斬罪者有本係故殺而却擬鬭毆殺人絞罪者甚至謀殺故殺無屍簡驗而問擬斬罪輒取情真罪當奏請處决者或本因與人妻妾通奸其夫别項身死而問擬本婦因奸同謀殺死親夫凌遲處死奸夫斬罪者其他以非為是以重作輕者非一查得數年之間各都布按三司等衙門呈詳死罪重囚本院并刑部詳擬明白大理寺復詳合律該科覆奏處决幸蒙憲宗皇帝慈愛仁厚不忍殺人止令監着恭遇皇上嗣登寶位重念刑獄屢下明詔强盗無贓仗人命無屍檢驗者具奏定奪其節年原監該决重囚近日辯理寛宥者亦多若使當時就令處决則含寃而死者不知㡬人矣其所傷和召災者果誰之咎歟法司尚然則其餘府州縣衛所囚犯枉抑而死者又不知其㡬何矣此皆原問官員律學未講律意未明之故也况府州縣官員多有不曉刑名不知律意者遇有刑名事務多有不能剖决問理而惟聽於主文之人盖由廵按御史按察司官按治去處不行考校之故也伏乞勅兩京法司堂上官督令所屬官天下都布按三司督令斷事理問及浙江等按察司官并各府推官各要將大明律條熟讀講解深明其意不許似前忽畧置而不講其問囚之時叅錯訊勒務在得其真情方纔取招議罪之時尤須原情定擬不許輕易致有寃抑獄成之後難以辨明及通行天下大小衙門并兩京部屬官吏各置大明律一本朝夕熟讀用心講解務曉其意仍通行各處巡按御史按察司分司官按治去處遵依大明律内事理從公考校若有不能講解不曉律意者依律施行當奏請并降用者徑自具奏發落仍乞勅吏部行移法司將撥去進士就令與現任官員一同問刑以後該選之時兩京法司有缺先儘各衙門問刑進士除授如果法司無缺方令除授别部等衙門是亦前代刑官設科取士之意也庶使人精法律而刑鮮濫施之弊獄無寃抑而世底刑措之美原係講明律意以重人命事理未敢擅便謹題請㫖刑部尚書何喬新疏伏覩律欵言罵祖父母父母及妻妾罵夫祖父母父母者並絞註云須親告乃坐又欵言祖父母父母誣告子孫告子孫婦者各勿論竊詳律意盖謂父子祖孫天性也子孫子孫婦悖戾至於毁罵逆天性甚矣故坐絞然恐他人詆誣成罪故曰須親吿乃坐謂他人雖告不坐也邇刑官遇祖父母父母告子孫及子孫婦罵者不問虚實輒坐是親告即坐矣使親告而即坐律又何有誣告子孫之文乎凡愛憎之偏人情多有有因後妻之譖而憎前妻之子若婦者有溺愛幼子而惡其長子者有欲奪孫之資産歸其子者有憎其子孫遂及其子孫婦者使親告即坐雖恭順如薛包孝友如王祥父母一有言將不免於死豈不痛哉請自今勅中外官須鞫實乃坐其誣告者自依律擬斷伏覩計贓科罪律四百六十餘條是律也律正法當一定而不易以鈔計贓者例也例輔律當隨時而無常國初制律時每銀一兩直鈔一貫今八十貫矣是國初常人盗銀八十兩而絞今一兩而絞也初監守盗銀四十兩而斬今五錢而斬也非律意矣請自今估計鈔貫以銀一兩直錢千文鈔四十貫為凖庶輕重為衷又律官非法决撻人至死者黜為民謂肆虐殘忍於虛怯處横加考掠也云耳鞭作官刑自古有之若因公决打死而輒黜非法意宜貸律威逼人致死謂諸色人或逼取田園或强索財物致愚弱卑賤呼號無告而自盡也云耳其愚夫愚婦或忿爭醉謔或語言抵觸輕生無賴而問擬威逼非律意宜寛各省編伍律名有衛分近不分南北多發西北邊盖以西北邊近敵欲伍實也然罪犯而至斬絞必皆姦頑梗化輕生易死之人徃徃隨至而迯仍復為惡雖有但逃便殺之條然逃者接踵終不知警况中有原係北人諳知邊情慣習譯語脱後逃入敵中啓釁擾邊如漢衛律宋張元可為永鑑宜西北人編發兩廣雲貴江南人編發江北衛分如律便
  孫承宗律例集解序律之詁曰矩曰率律者天子與天下共以為矩而率之也樂有律師出有律師之律不爽進止而主容民樂之律不爽損益而主相生刑之律不爽輕重而主容如師主生如樂三者一不得其平而統干天地之和故謂之律然律求所以生之而用律者求所以殺之故古之知律者省刑而今之知律者不失罪耳太祖重念民命詔定律令凡六經聖裁為四百六十條而列聖相承復有條例以補律之所不及盖至世宗之乙卯漸積為三百八十五條我皇上欽恤庶獄命刑臣重加酌議其仍者半删定者半凡殊㫖别㫖詔例榜議非經議請著令者不得引比然律文沿晉唐之舊愚者既懵不知守而奸者且依法舞文邱文莊濬議令儒臣通法意者為解而陳御史察等如其解成書於是一代之大法字析句分不獨令天下曉然知法意難犯而實令士大夫深念民命無進愽斷棺之利退抱仰屋之憂也盖自古國家之運莫不與法為存亡故匿則民勝法窮則法勝民民勝法國亂法勝民國殘是以願治者相與共率為矩如樂之鐸如師之符而不敢以意用然今天下郡縣之於律患不明而朝廷之於律患不守不明者監司直指間有駁正其不守者上既用意以屈法而下且屈法以奉意嘗怪漢廷尉釋之號知法而曰當是時天子殺之則已豈以天子而可獨失律乎唐權善才法不得死髙宗欲殺之王本立法在必死髙宗欲原之狄仁傑兩執法以爭而兩得其法雖以髙宗之主終不敢以意與而况治朝乎髙皇帝當律成而曰非但一代當遵雖萬世當守也豈非聖子神孫所當共以為矩而率之與又嘗恭讀序律之言曰明禮以導民定律以䋲頑夫禮之所去刑之所取失禮則入刑而明刑以輔禮乃賈生有曰禮防於未然之前法禁於已然之後嗟乎安得輕徭薄賦以導民於禮而無輕試法乎然而不得已也終願明律者無失其相容相生之意為朝廷守之爾
  論令
  按唐有律律之外又有令格式宋初因之至神宗更其目曰勅令格式所謂勅者兼唐之律也洪武元年即為大明令頒行天下盖與漢髙祖初入闗約法三章唐髙祖入京師約法十二條同一意也至六年始命刑部尚書劉惟謙等造律文又有洪武禮制諸司職掌之作與夫大誥三編及大誥武臣等書凡唐宋所謂律令格式與其編敕皆在是也但不用唐宋之舊名爾夫律者刑之法也令者法之意也法具則意寓於其中方草創之初未暇詳其曲折故明示以其意之所在令是也平定之後既已備其制度故詳載其法之所存律是也伏讀太祖訓誥之辭有曰子孫做皇帝時止守律與大誥而不及令而諸司職掌於刑部都官科下具載死罪止載律與大誥中所條者可見也是誥與律乃朝廷所當世守法司所當遵行者也事有律不載而具於令者據其文而援以為證用以請之於上可也此又明法者之所當知
  洪武五年十二月禮部尚書陶凱等奏言古者國有典法定著為令有違於令者則加以律故令與律相為表裏漢有令甲令乙後世守法之人有曰法者髙祖之法也今律已行而令未備宜及時定令使有所遵守又考漢唐宋皆有典要宋㑹要逐日記載時政分門别類以憑稽考今起居注記言記事藏之金匱是為實録凡各衙門欽録及奏事簿記載時政可以立法垂之後世者宜依倣㑹要編類成書使後之議事者有所考焉上從之次年遂命纂日歴復纂皇明寶訓惟大明令未見復修所行乃洪武元年修者
  論誥
  霍韜疏洪武教民榜文一民間子弟十八嵗者或十三嵗者此時欲心未動良心未䘮早令講讀三編三誥誠以先入之言為定使知避凶趨吉日後皆稱賢人君子為良善之民免貽父母憂慮亦且不犯刑憲永保身家臣謹按教民榜文及御製大誥等書皆聖祖訓勅天下拳拳至意天下臣民皆得熟讀敬守真可以寡過矣今則非直百姓不見此書雖學校生儒見此書者亦鮮也伏願勅下禮部將聖制各書各刻一本頒各布政司翻刻頒布學校里閭社學實嘉惠臣民至幸
  洪武
  詔言頃因戡亂以軍律用刑殊乖平允自今務從中典重刑須秋後無非時决傷天和
  祖訓云以後子孫做皇帝時止守律與大誥並不許用黥刺剕劓閹割之刑云何盖嗣君宫内生長人情善惡未能周知恐一時所施不當誤傷善良臣下敢有奏用此刑者文武羣臣即時劾奏將犯人凌遲全家處死
  令曰凡特㫖臨時處决罪名不著為律令者大小衙門不得引比為例若輒引比律致令罪有輕重者以故入人罪論
  上讀老子書至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惻然感懷命焚錦衣衛非法獄具悉以所繫囚送部䑓審理而諭刑部論囚諸武臣並親審餘引奏詣承天門外命刑人持訟理幡出欲自理者聽入訴諸無罪當釋者持平政幡宣徳意遣之其在重辟府部院六科通政司詹事府雜聼之審録其寃狀以聞刑尚書劉濟言諸司刑牘動千萬言類泛濫失本實盍禁之上曰虚詞失實浮文亂真自今有以繁文出入人罪者罪無赦命刑科㑹諸司議獄牘式示中外
  諭刑尚書周禎曰刑以輔治唐虞所不免觀舜命臯陶之辭始曰明刑終期於無刑臯陶告舜亦曰與其殺不辜寜失不經當時君臣莫不以恤刑為重而民亦自不犯所以能致雍熈之治朕常觀此深有所契卿當體之
  命中書省詳定律令諭曰律有連坐之條謂侵損傷人者衆吾以為罰弗及嗣忠厚之至也自今民有犯者毋連坐
  十七年建三法司名其所曰貫城勅云貫索七星如貫珠環而成象名天牢中虚則刑平官無邪私中有星即刑繁有星而明有貴人無罪而獄今法天道置法司爾法司官各勵乃心慎乃事法天道行之如貫索星之中虚庶不負肇建之意
  上與侍臣論待臣之禮劉基曰古者公卿有罪盤水加劍請詣密室自裁未嘗鄙辱之詹同侍坐因取大戴禮及賈誼疏以進且云古者刑不上大夫所以勵亷恥而君臣之恩義兩盡上深然之工部尚書王肅坐法當笞上曰六卿之職不宜以細故加辱命以俸折贖著為令
  上諭刑部凡論囚當原情母刻深盖人命至重常存平恕之心猶恐失之况深文乎昨民有子犯法父行賄求免者有司欲并論朕以父子至親子論死而父救之情也故但論其子而赦父自今凡論獄必詳讞覆奏而後論毋重傷人
  中書叅政傅瓛言應天府有滯獄當斷决者上曰淹滯㡬時矣曰逾半嵗上惕然曰京師而有滯獄郡縣受枉者多矣有司得人以時决遣安有此瓛頓首曰臣等不能統率庶寮是臣罪也上曰吾非不愛其民而民尚爾幽抑近且如此逺者何由能知自今獄囚審鞫明白須依時决遣毋使淹滯贛州民有止宿逃囚者初不知其囚刑部逮問坐之罪上曰刑者聖人設防於天下耳深文重法仁者不為故凡斷獄貴得其情縁情而論罪則刑當而民服彼不知其為囚舍宿者人情之常也何為罪之如汝議行路之人將無止宿矣遂命釋之諭羣臣曰讀書所以窮理守法所以持身故吏之稱循良者不在於威嚴在於奉法循理而已卿等既讀書於律亦不可不諳
  民有告富人謀反者命御史䑓臣刑部勘問皆不實䑓臣言告者事在赦前宜編戍逺方刑部言當抵罪上以問秦裕伯對曰元時凡告謀反不實者罪止杖一百以開来告之路上曰不然姦徒若不抵罪天下善人為所誣多矣自今凡告謀反不實者抵罪有司著為令
  論元政曰元時條格煩冗吏夤縁出入為姦所以貽害且以七殺言之謀殺故殺鬭毆殺既皆死罪何用如此分析但誤殺有可議者要之與戲殺過失殺亦不大相逺今立法正欲矯其舊大槩不過簡嚴簡則無出入之嚴則民知畏而不敢輕犯勅刑官自今凡雜犯死罪者免死輸作終身徒流罪限年輸作官吏受贓及雜犯私罪當罷職役者謫鳳陽屯種民犯流罪者鳳陽輸作一年然後屯種
  人有誣山西之民從故元四大王為冦者捕獲至京上曰刑罰所以威惡施之必當其罪則刑不濫而人心服彼四大王以元之遺孽竄匿山谷聚逋逃以為民患山西之民邊其巢穴者徃徃被驅掠廹脅為盗皆出於不得已豈真為盗者哉古人云得其情則哀矜勿喜此之類也今民相捕獲將延蔓不已是助之立黨而激之為亂也其釋之十五年正月諭刑官曰方春萬物發生而無知之民乃有犯法至死者雖有决不待時之律然於朕心有所不忍其犯大辟者減死論
  命天下諸司刑獄皆屬刑部都察院詳議平允又送大理審覆然後决之其直隸諸府州刑獄自今亦凖此令
  諭都督府曰前遣囚徃充遼東驛卒今天氣尚寒恐道途凍餒此輩本宥之以全其生若不免死是徒宥耳且令就濟寜暫住待春暖遣行
  二十三年通政司茹瑺引奏潮州府學生陳質言其父戍大寜已死今有司取質補伍自念從幼至今荷蒙國恩教育願賜卒業以圖上報上謂兵部尚書沈溍曰國家得一卒易得一材難此生既有志於學可削其兵籍遣歸進學
  天䇿衛卒吳英父得罪繫獄英詣闕陳情願沒入為官奴贖父罪上諭英曰汝之情固有可矜但汝平時何不勸諫汝父使不犯法今罪不可貸然念汝愛父之至特曲法宥之
  二十八年刑部奏律與條例不同者宜更定俾所司遵守上曰法令者防民之具輔治之術耳有經有權律者常經也條例一時之權宜也朕御天下將三十年命有司定律久矣何用更定
  嘗行郊壇皇太子從指道旁荆楚曰古用此為扑刑取能去風雖傷不害盖徳念至於如此
  建文
  明太祖嘗以律授皇太孫曰此酌古凖今恊禮制宜人情其熟玩以復太孫捧之退居數日成誦問曰汝熟其文矣能解其義乎曰解因問名例之義對曰名者聖人所以勵世磨鈍也故生人大倫名義為重維持風俗必先名教以名義名教為例庶㡬刑罰之中不失徳義之意曰然此書首列一刑圖次列八禮圖者重禮也但愚民無知如於本條下即注寛恤之令必易犯法故以廣大好生之㫖總列名例律中善用法者㑹其意可也太孫曰名例律中某條尚覺嚴而不恕請稍改之可乎曰試率爾意改来看因更定五條明日呈稿帝喜曰甚善因跪而請曰明刑所以弼教凡與五倫相渉者宜皆屈法以中恩今律中所定期於盡法而不必於原情竊所未安曰凡所未安者汝悉改之遂遍攷禮經叅之歴朝刑法志改定七十三條帝覽竟大喜曰吾當亂世刑不得不重汝當平世刑不得不輕所謂刑罰世輕世重也如後用刑皆宜遵此常州陳理以子弑父送太孫處分太孫從容詳審竟脱之理父原抱病經年誤服一藥而斃繼母素憎其子因力証成之無以自解太孫條其情而讞之帝未之信也拘隣里婢僕及原醫訊之乃知父向患火症庸醫誤認為寒藥中潛投附子主人不知故服之而暴卒耳帝驚曰有是哉刑不可不慎也太孫不獨仁而且明朕無憂矣
  邏者獲强盗七人命送太孫審理太孫一見即疑首盗非真訊之果係主人之子偶出莊上而佃客皆盗也是夜正謀劫商舟遂强之同行歸欲首明而先被獲帝覆審盡得其情釋之問太孫曰爾何以知其非盗對曰周禮聽獄色聽為先尚書亦稱惟貌有稽炆見其人雙眸烱烱視聽端詳定非盗也帝因嘆曰决獄者不可不讀書
  建文帝即位諭刑官曰大明律皇祖所親定大意雖凖唐律亦遍考歴朝刑法志叅酌而成朕先年受命細閲令律校前代律徃徃加重盖刑亂國用重典非百世通行之法也朕當時改定七十三條皇祖已命施行然罪可疑情可矜者何止此也律設大法禮順人情齊民以刑不若以禮其傳諭天下有司務崇禮教赦疑獄嘉與萬方共享和平之福
  永樂
  元年大理寺卿薛巖等奏各布政司上所部具獄凡死罪百餘人請分遣御史臨决上從之顧謂都御史陳瑛等曰人命至重既絶不可復續夫治獄得情尤難鞭扑箠楚之下罪人成於鍜鍊者徃徃有之今百餘人之中豈能必其皆無寃枉爾分遣御史宜具書慎刑之意授之使論决之際詳探其情非其情者即與辨釋必揆之以理理不可生然後刑之則彼雖死無所恨矣
  二年四月諭法司曰天氣向熱獄囚淹久必病病無所仰給必死輕罪而死與枉殺何異今令五府六部六科恊助爾等盡數日疏决凡死罪成者俟秋處决輕罪即决遣有連引待辨未能决者皆令出獄聽御奉天門録囚多所矜宥囚已皆出午門尚慮有枉抑者復召錦衣衛指揮陳逵鴻臚寺少卿郁㫋等謂曰囚皆久困於獄而乍至朕前久困則雖枉而不求辨初至朕前則畏威而不敢言有此二者則刑罪豈能皆當爾等更以朕言從容審之果其有辭即来白刑官引奏浙西人告人誹謗罪及追至面對皆未嘗相識告者當抵罪上諭之曰此譬之蛇蝎不可暫留留則復毒人其速誅之即日棄市
  八年新進士王疹自陳臣家與奸惡外親有連今聞朝廷已下本貫籍沒臣家臣雖中進士寔罪人應就繫上諭三法司曰學至於中進士亦成材矣成材勿棄其有罪能自陳可務併其家宥之法司奏冐支官糧者上怒命戮之刑科覆奏上曰此朕一時之怒過矣其依律自今犯死罪皆五覆奏著為令
  洪熙
  大理寺論囚上惻然曰人命至重帝王以愛人為徳卿等職理刑輔徳宜贊朕志毋俾含寃地下傷天地之和命府部通政司六科同法司於奉天門㑹審已特召大學士士竒榮幼孜等至榻前論比年法司之濫擬大逆不道徃徃出於羅織先帝為之切戒故事死刑五覆奏而法司壹不以措意今審决重囚卿三人同徃慮期審克必中閣學士同審録始於此
  元年詔朕恭承大統為天下生民之主惟我皇祖皇考愛民之仁祗率不怠旦夕思念人命甚重哀矜庶獄惓惓在懷夫刑以禁暴止邪導民於善豈專務誅殺哉故律令之制善善長而惡惡短罰之輕重咸適厥中顧執法之吏不能持平有虚飾其情傅致死罪而比附謬妄尤甚枉人朕甚憫之夫五刑之條莫甚大辟大辟之施身首異處斯已極矣自今有犯罪律該凌遲者依律科决其餘死罪止於斬絞法司並不許牽合傅㑹昧情以致寃濫若朕一時過於嫉惡律外用籍沒凌遲之刑法司再三執奏三奏不允至於五奏五奏不允同三公及大臣執奏必允乃已永為定制文武諸司自今亦不許恣肆暴酷於法外用鞭背等刑以傷人命尤不許用宫刑絶人嗣續有自宫者以不孝論且人之為非固有父子不相為謀者虞舜為君罰弗及嗣文王之世罪人不孥自今惟犯謀反大逆者依律連坐其餘有犯止坐本身毋得一槩處以連坐之法古之盛世恒采民言用資戒警今兇險之徒徃徃摭拾誣為誹謗法吏刻深鍜鍊成獄刑之失中民則無措今後但有告誹謗者一切勿治爾中外文武羣臣宜端乃志悉乃心畏天愛人務崇寛恕庶有以佐朕父母斯民之治或有違者必罪不貸敷告天下咸使聞知
  諭侍臣曰方孝孺軰皆忠臣也宜從寛典明日御札付禮部尚書吕震曰建文奸臣其正犯已悉受顯戮家屬初發教坊司錦衣衛浣衣局并習匠及功臣家為奴今有存者既經大赦可宥為民給還田土凡前為言事失當謫充軍者并宥之
  宣徳
  八年勅三法司言朕體上帝好生之心惟刑是恤今爾等覆詳天下重獄而犯者逺在千萬里外需奏當即决亦何能無寃抑者乎人命至重死不復生其遣亷能官分詣所在同三司廵按御史及府州縣官公同詳審若情犯深重無寃者聽從處决如情可矜疑及審異不服者具奏遣官審録自此始
  又諭古孟夏斷薄刑出輕繫仲夏挺重囚益其食所以順時令而重民命也我祖宗時遇隆寒盛暑命法司審囚繫卿等皆先朝舊臣親所聞見今嚮暑宜量情罪區别
  又諭朕夜来觀周書立政篇有云式敬爾繇獄以長我王國此深有意味盖能敬慎用刑不致枉濫則仁恩浹洽足以培固國本福祚豈不靈長宣徳四年吏部奏第二甲進士王懋應授從七品官其兄嘗為御史以誤决死囚抵罪懋乃極刑家屬當罷不録上曰士勤苦學問始登一第棄之可惜朕記憶皇祖時一進士以極刑家當罷念其成材之難特命吏部録用此故事也其以懋為州判官
  刑部奏决重囚上命公侯伯都督尚書都御史同審覆諭之曰古者斷獄必訊於三公九卿所以合至公重民命卿等徃同審覆毋至枉死太師英國公張輔等覆審還奏訴枉五十六人上命法司重與勘寔又勵之曰殺不辜者縱免人責難逃鬼誅不可不慎
  七年都御史顧佐言觀政進士宜照永樂年例於刑部都察院理刑者與御史郎中主事分理諳練政務從之
  各省府州縣民有擊登聞訴獄枉者上不欲兼庶獄勅藩臬官言朕荷天命嗣洪業孜孜夙夜惟保民之為務比者田里小民為官吏及勢豪侵損凌虐不能自存訴於郡縣又不能直淹禁嵗月寃抑駢死以致赴闕徑訴殞身不恤詞訟之繁故由於此夫理訟之道必得其情枉者直之犯者罪之所以戢横暴而安良善也今無理者肆虐被害者歸怨即設方岳風憲焉攸用乎今已命都察院榜諭越訴者爾等宜去惡衛善鋤强扶弱毋忽毋怠正統
  正統十二年差刑部大理寺官各賜以勅徃南北直隸及十三布政司㑹同廵按御史三司官審録死罪可矜可疑及事無證佐可結正者具奏處置徒流以下減等發落若御史别有公務督同所在有司審録原問官故入等罪俱不追䆒從大學士商輅之請也
  天順
  天順三年諭人命至重死者不可復生自天順三年為始每至霜降後但有應决重囚三法司奏請㑹多官從寔審録庶不寃枉永為定例
  諭法司曰春陽肇序萬物咸新在京文武官除贓罪外諸紀録悉與湔除命奉公守法
  錦衣衛按弋陽王敗倫事虚上因悟錦衣衛按獄之枉召輔臣賢諭之賢對曰誠如聖諭因言錦衣衛武人粗豪又國爪牙即法司明知其枉内憚之不敢辨乞特㫖諭法司許有枉者辨理毋畏勢避嫌於是上召法司臨誡如賢指人人悦服
  景泰
  初官吏故勘平人致死者論死不宥給事中于泰言其意本非故殺宜在所宥由是坐故勘者悉得貸罪景泰中監察御史左鼎等言小民無知犯法可以情而貸若官吏以學術發身以法律從事操威福之柄豈可懷私受賄巧文深詆殺無罪人原其情與故殺何異先朝屢有恩宥皆不及此豈列聖之仁明有所不逮誠以法者天下之公不可以私意妄有所輕重也章下刑部尚書俞士悦等言御史言是自後故勘者宜論死不宥從之
  御史苖穟言臣見府州縣衛所問刑官不問罪之輕重一槩監禁有一年不决者有半年不理者乞通移文在外問刑衙門今後真犯死罪監禁外其餘輕重罪囚不許久禁照舊例大事五日小事三日不與决斷者聽受禁之人赴廵撫廵按等官伸告則囚犯亦不致淹禁而囹圄空虚矣詔從之成化
  廵按南直隸都御史王恕言我太祖髙皇帝酌歴代律條定為大明律凡四百六十條頒示天下而名例律有云律令該載不盡若斷罪無正律比附應加應減擬罪名以上近刋行大明律後有㑹定見行律百有八條不知從何年㑹定如兵律多支廪給刑律罵制使及本管長官條皆輕重失倫不可行法官諳刑名者必不依此而流傳四方有誤筮仕入官之士非細故也乞追板焚毁㫖下言㑹定律紕謬可焚諸依此律出入人罪者以故論治
  二年勅法司言朕惟刑者民命所闗刑獄清則人心服而天道順一夫含寃致傷和氣災沴不免焉邇者京城雨水為災南京有風雷雨之異朕甚懼焉得非刑獄寃濫致然乎情偽微曖未易遽察問刑者各據原辭審録者多拘成案人命或鬭毆誤殺而檢勘者以為謀故盗賊或搶奪拒捕而廵獲者以為强刼中間有事出緝訪者務鍜鍊以成之此寃濫之所由也今特命爾三法司堂官詳加審録凡人命無屍可檢若屍朽難辨者盗賊追無贓仗或有贓非真者或情法不相當或情罪可矜疑或累訴稱寃而不伏或久俟證佐而未獲具情節奏讞審問之際尤須詳察色辭旁詢知證毋避嫌疑毋任好惡毋視權要為輕重務得實情以全民命原問官故入及廵捕人妄拏宥勿治爾其悉心殫慮明斷而以恕行之庶稱朕好生之意并勅天下諸司詳録重刑
  三年諭曩因災異勅諸司審録重刑諸情可矜疑及有辭者勿拘成案平反之原問官亦原勿究欲廣仁恩而全民命也今數十百人矣當兹春和天地大生朕思與其寛之於終曷若謹之於始兩京三法司及天下大小問刑衙門務存心仁恕持法公平審詞辨色詳審情罪大惡當懲者毋務姑息以長奸小過可宥者毋事苛刻以啓怨其無憑證驗情節難明者尤當加意推究毋踵訛以失出入庶不悖古人欽恤之意復嵗以天炎暑命法司録輕重囚毋淹
  刑部奏律條歴代相承損益無㡬勅令則世自為格宋人勅重於律斷獄以勅勅中所無方用律昔賢病之國初刑用重典取上裁榜文紛紛下洪武末定大明律刑官始得據依為擬議輕重畫一後又申明大誥諸有罪減等累朝遵用而法外遺奸列聖時推移損益之而有例例非律所該而實不大違逺於律特用輔律非以破律也而中外巧法吏或借以文飾私怒多引例便已意而律寖格不用於是命部尚書白昻都御史閔珪㑹九卿查議條陳定奪畫一其餘冗瑣並革昻等條上命覆詳更上已上覆摘條例中疑者六條命覆議已乃布行
  嘉靖
  元年詔諸司問刑一依治中欽定條例輔律行後新増例革不用於是刑部尚書喻茂堅以修省疏言自治中考定條例而来今五十年世變風移宜思通變以宜民乞命各衙門將歴年題准刑名事例情法適中經乆可行者條具咨送臣等㑹九卿通再申明㑹議除簡切易曉引用無差者照舊遵行外其間有例意本明而罪狀未合妄自摘引或事有專指而引用他條及妄自牽合或擬議已詳而語意未明該載未盡或處斷已當而事體未盡偏滯難行嘗經各衙門申明者各併為一條以便遵守其有雖經申明而擬議未詳或未經申明而引用易差與一切姦條例未悉者亦行斟酌損益因事推廣務求文義簡切情罪適均曉然於易知易行開陳具奏㫖如議行久之書成列上㫖刋布仍申今後問刑官任情妄引故入降黜之命
  萬歴
  二年三月廵捕營獲大盗朱國臣等十人下法司具服而朱國臣曰我等擒京師清矣且吾語若凡訊獄不可不慎如石駙馬街周皇親之殺我也而坐使女蕭荷花凌遲家人斬豈不甚寃臨刑不覺為之揮淚李皇親朝房人亦我殺其婢與僕棄首餙於道而坐拾遺人以死又一寃也今吾不言誰復為鳴之者於是法司追問所治荷花獄者而免侍郎翁大立為民謫郎中徐一忠於外
  三年議准各審録官量地逺近嚴立程限分為四等出京之後北直隸限三個月山東山西陜西河南限四個月江南江北浙江江西福建湖廣限五個月四川兩廣雲貴限六個月入境以辭朝日為始復命以出境日為始俱先具不違揭帖送部查攷如違前限從重叅究堂上官仍不時體訪如有不諳刑名行事乖方者即行叅究降黜
  崇禎
  諭法司朕法天好生矜全民命深念刑獄一道堪哀甚多今在京刑部等衙門已結未結各案人犯特命元輔㑹同清理業已有緒其北直南京及各省一應大小罪囚着該撫按責成道府州縣各官通行質審所有軍徒杖笞各罪應釋放者即與釋放應減等者即與減等有訊讞未結拘揑牽累監禁逾年者通着速問結或成招立案免提註銷都一一清楚不許一槩溷監其大辟重罪雖已奉㫖定案若有情可矜疑及年久有疾等項即一靣減擬保一靣請㫖發落凡追賍人犯除軍需庫藏起解京邊錢糧侵欠奸應追不饒及就中仍聽酌議外其餘賍罰罪贖給主徴逋等項都着察明寛免或減半或全豁不許仍前覊繫敲比至於佐貳等官尤不許擅受詞訟徑送監舖違者拿問治罪各撫按官須遴委精明道臣風力推官分行各府俱親詣獄監審理疏豁一應減罪減贓都悉心詳酌分别年分久近事情輕重以為差等務期一清淹禁盡滌煩寃寜失不經勿入非罪以稱朕愛民慎罰刑措圄空至意爾法司還察照道里逺近分立限期與各撫按官去如有奉行不實玩視虚應者察出從重究治其凜奉之勿忽
  十五年二月清獄詔刑獄所繫甚重法貴一成朕每加意詳慎有批駁以期允當乃法官不能仰體不肯執持始多失之輕縱繼輒務為深文疑揣游移率歸緩閣或因犯人孤獨無控竟置罔聞不讞不提經時累月或因追贓未了証犯不齊淹繫牽纒剖脱無日又有一等事理已明訊局可結乃胥役故為抑勒借端生枝仍行拖累以致獄案叢積貫索㡬盈釀沴干和深可警痛兹特遣元輔周延儒前去㑹同三法司官將大小一應獄情悉心清理除事干重大案已確審照舊監外其餘戍遣配杖等項俱着詳審招案依律定罪請上發落至於犯証闗提未到贓銀追比未完亦當酌量事理或覊或保不得一槩溷監倘有事係寃抑情可矜疑雖在重罪不妨特疏奏請憑裁奪總期疏淹理滯據法得情子以應得之條留其再生之路庶㡬惟明克允可望獄簡刑清縱使寜失不經猶是矜頑宥過尚其殫心詳覈設誠力行以稱朕好生欽恤至意






  春明夢餘録卷四十四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春明夢餘錄>
  欽定四庫全書
  春眀夢餘錄卷四十五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刑部二
  愼刑
  葉良佩曰夫刑法者禮之輔也禮者晅潤而法者震曜禮者身軀而法者手足禮者主君而法者弼佐彼此相湏以為道盖闕一不可焉者也賈生之論取舍固嘗貴禮而賤刑矣彼有所激而云爾也非聖人制作之本意也彼見嬴秦滅詩書而首法令其極也民怨而風衰而秦遂以亡國故為是抑揚之說欲時君矯而歸諸正爾乃若聖人之意其制刑也正所以輔禮是故出禮則入於刑何以眀之夫君令而臣恭父慈而子孝者禮也反是而不恭不孝則有刑吉凶賔軍嘉各有儀節禮也反是而猖狂自恣慆慢匪彜則有刑故曰刑者禮之體貳也聖人之所藉以平治天下之道盖莫要於是矣是果聖人創而為之乎則非聖人創之也昔者臯陶為理嘗陳其道於帝舜矣曰五禮五刑壹皆天之所命也聖人不過能奉天而勿失爾子孟子曰瞽瞍殺人臯陶執之舜寧竊負而逃而不敢以父故貸法成王謂君陳曰殷民在辟予曰辟爾惟勿辟予曰宥爾惟勿宥由是觀之則法者雖天子不得以自專若是者何哉其意以謂吾之所以為天下者以禮而已若法不行則禮壊禮壊則民無所措其躬而天子亦將無以自立矣夫安得不執而守之乎臣之於君猶君之於天也昔者石奢為楚王相其父殺人奢縱之而以其身請罪王赦之奢曰不可不縱父不孝賣國法不忠乃伏劔死張釋之為漢廷尉人有犯蹕奏當罰金有盗高廟玉環當棄之市文帝大怒釋之曰法者天子所與天下公共也若更重之是法不信於民也固諍弗易夫死者人情之所甚惡天子之怒人情之所甚恐也乃二子獨若是焉何哉所以為君上守法也故臣之法受之於君者也若不能為君守法則失其所以為臣君之法受之於天者也若不能自守其法則失其所以為君誠使君臣各得其職則法行法行則禮立以禮為天下其升而為大猷也何有先儒謂律為八分書盖以其輔禮與道而言之也然則非深於道者不足以議禮非深於禮者不足與議刑於戯刑法之敝也久矣安得深於禮道如舜與臯陶者而與之議刑法哉
  劉球疏古者人君不親刑獄而悉付之理官書所謂予曰辟爾惟勿辟予曰宥爾惟勿宥惟厥中盖恐狥喜怒有所輕重於其間以致刑失其中也近者法司所上獄狀有奉勅㫖減重為輕加輕為重者法司既不敢執奏至於訊囚之際又多有所觀望以求希合聖意是以不能無枉臣竊以為一㘦刑獄宜從法司所擬設有不當調問得情則罪其原問之官其運磚納米贖罪等項例亦非古法且使貪者得以倖免而亷者辜宜令法司今後文武之臣除犯公罪許贖外其餘俱依律問擬則刑賞中而憲典彰矣
  致仕尚書林俊諫廷杖疏臣待罪海濵㝷中風疾手足不仁口眼失位遂就醫藥備後事繼聞有西北之報漕輓供億恐煩聖憂臣受知四朝敘復起廢者屢屢竟無能久於其位以宣有微勞陛下新政之初召臣衰以老矣又無能久於其位力乞休致顧賜勅給役給廩嵗時存問臣疏辭未允强顔登受臣今氣息奄奄安望久居人世者哉自按察使乞歸已無起望附虚壙臣父墓之傍備納蛻焉前項致仕恩典及身葬祭通乞停免以為存殁之安臣又倣古人遺直遺表之義僭有獻焉夫議禮如訟見各不同包而容之徳之大也若粉墨大辨恐未足以服其心伏讀明詔仰見天地之大日月之明於斯有悔焉存恤敘復日而久未聞也昔成湯改過不吝陛下儷徳堯舜於湯何有哉伏望早降溫㫖以荅幽明慰人望臣又聞古者撻人於朝與衆辱之而已非必欲壞爛其體膚而致之死也亦非所以待士大夫也成化時臣及見廷撻三五臣容厚綿底衣以重氊叠帊猶牀褥數月淤血始消正徳時逆瑾用事始啓去衣之端重非國體所宜釀有末年諫止南巡撻死之慘幸遇新詔収䘏士氣始囘不謂又偶有此臣又見成化治間詔獄諸旨惟叛逆妖言强盗好生打着問喇虎殺人打着問其餘常犯送錦衣衛鎭撫司問鎭撫奏送法司議罪中間情重始有來說之旨部寺覆奏始有降調之㫖今一概打問無復低昻恐舊典失查非袓宗仁厚之意即此二事似宜循舊臣又見去嵗以來舊臣謝遣殆盡朝宁為空伏望聖眀留念既去者禮致未去者慰留與數三大臣時加延接又有碩徳重望如羅欽順王守仁呂柟魯鐸輩乞引自近以裨聖徳圖聖政臣舌梗意長授書難盡無任懸結愛願之至
  刑部侍郎呂坤自陳疏高皇帝之定律也藁凡七易當重者自不從輕刑部之擬罪也法欲堅持寜死諫不宜阿奉而臣以不切不果之念退縮因循致令無罪輕罪之人吞聲飲泣有臣如此官守謂何臣聞三年大旱為匹婦之含寃六月飛霜因一夫之抱屈今刑部獄中含寃抱屈者不止二人也不平隠憤上徹雲霄鬱結窮愁散為氛祲臣上之不能為張釋之之執以悟聖心次之不能為蚳鼃之去以眀已志回祿煽熖孽自臣躬伏望皇上將臣罷斥責令刑曹以後詔獄一切奉法不得阿意奉承以損聖徳以戾天和臣即跧伏草莾所甘心矣刑科鍾斗愼刑疏臣按國家設官一事止屬一部而特於用刑一節有刑部以專理之而又有都察院同鞠問大理寺平反總之一禀承於律必使情麗於法罪恊其情而後已可見祖宗重刑之意較他事尤為拳拳曲切此羣下不得以恩怨為出入天子不得以喜怒為重輕者良法羙意豈不炳若日星哉何獨於今刑愈煩律意愈晦耶總惟問刑衙門於律意毫不講究所以一當斷獄條例茫然再經㫖駁便爾牽合矣大半移情就律何嘗按律定辜即不然而中無確見不敢成招或先後延挨或彼此推諉以致初終異詞証佐改口一獄而淹禁數月傳染漸入瘴鄉一案而沉滯餘年磨累幾登鬼錄諸如此類實可涕零職非不嚴催因循終是謬為牽合倘有游移附合者罪勿宥庶刑得其平而太和在宇宙間矣
  崇禎三年御史吳履中朝審疏近日者復朝審獄囚矣今日之獄囚非㝷常比駢首藁項率皆公卿大臣淮南子曰庶女呌天而雷下擊景公臺殞漢書載建和二年六月乙卯雷震憲陵寢室是梁太后聽兄冀枉誅杜喬也盖用刑一失其中則邪氣積蓄隂陽謬盩妖孽滋興不可不愼古者人君不親刑獄而悉付之理官書所謂予曰辟爾惟勿辟予曰宥爾惟勿宥惟厥中盖恐喜怒有所輕重於其間以致刑失其中也向者見人情玩弛日甚積習難破大加懲艾嘉與更始誠救寛以嚴而化枉為直之妙用乃法司所上獄狀一奉嚴㫖不敢執奏改輕從重輒經屢更皇上益以法官所擬原未蔽罪若留餘地以俟駁勘遂至堅於從重而訊鞠之際又多有所觀望以希合聖意不能無枉書曰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聖人好生之本心如是也皇上敬天勤民同符堯舜臣下奉法無狀平反失宜習慣積獄之苦至屢煩眀㫖森切而無奈其漠然何也臣又稽會典載問刑衙門供招之外不許妄加叅語謂口供既眀何須蛇足意念深矣近者供招多不出囚口但彫琢為工犯人難解殊非刑名之體此又以煩文而掩律意不思獄以得情為主律以至中為法情溢乎法法踰乎情皆非確擬嘗讀書見成王之命君陳予曰辟爾惟勿辟予曰宥爾惟勿宥惟厥中夫成王君也不難降志令臣勿就君以就中中之為言不偏無枉之謂也况内外法司當思法律者祖宗之法律民命者朝廷之民命而可不眀制律之意體欽恤之仁任臆强合以屑越於其間哉夫一女含寃三年不匹夫結怨六月飛霜其寃抑之氣有以干天地之和召水旱之災闗係非小也兹值聖主當陽多男應索凝祥集慶千古罕儔者正惟寛仁之性上符天地即不得已而用刑輔治猶以清繫釋寃惓惓申諭諸臣何復妄為揣摩不仰體我皇上好生之徳哉伏乞嚴勅問刑衙門一切讞獄俱要眀律意不許少為增減上干天譴所當矜疑解網以施法外之仁此則刑罰為生死斷續之闗未必非天心所憫惻而示皇上以儆懼者也
  南刑部主事曹荃求致治之原疏竊惟是非者天下之公事偏用之則徼倖者生端而報復無已賞罰者人君之大柄輕施之則習視為固然而威勸不靈以今人心懈弛吏道陵夷之秋而概以尚徳緩刑之說雜陳於座右臣知其無濟也然臣在刑言刑所求於聖眀者惟欲用法之平且當耳以今觀之竊有憂焉皇上所與共理天下者二三執政也自錢龍錫以輔臣下獄而政府畏罪一味柔隨即安危大事囁嚅莫敢發口矣所與綜核庶政者六卿之長也自易應昌以執法重譴而士師懼禍巧用揣摩即昭然爰書游移莫能自主矣詞臣者啟沃之資也自楊世芳劉必逹以閱文拘謹置之司敗而主試一席人皆視為畏途矣監司守令者郡邑之綱紀也左應選力捍危疆聲名甚著偶掛彈章幾不保身王忠孝清操自矢囊無尺縑禮數稍疎隨被逮訊而保障者無必死之志飲蘗者懷不測之虞矣諫臣之設欲其舉賢無隱也王績燦吳執御吳彦方以薦揚縲絏而言路吞聲雖有正人端士不敢入告矣直言之旌欲其糾慝不避也摘發厰衞之許國榮以鉛斤落職抵觸閹寺之金鉉以銃門褫逐甚而馬思理高倬諫用中涓雅有風亮以漫不相渉之草場累月繫鞫而危言賈禍宵小益肆其鋒鋩碩士莫措其手足矣夫三代之世坐石垂緌而民知耻者罰當其辜也叔季之時深文峻誅而下不辱者罪浮其實也煌煌聖世雷電日赫而恬不知警至矯激之士借以為名高詭恢之徒因端而餙說可不為深省者乎且皇上今日而欲行法則内臣之遣尤不可不愼也何則内臣不出則雪霜露皆屬君恩内臣既出則兵刑矯竊半歸中貴今者大小臣工毛髪細過一經指摘罰不踰時而張彜憲鉅萬贓私悉置不問邊臣餌敵飬交立就榜掠而王坤同主欵議反優詔然則内臣有功而無罪有賞而無罰有彈駁之權而無斧鉞之凛將來鴟張又奚所底止乎海内元元誰非赤子内外人臣誰非耳目平則萬物皆安不平則百職俱隳臣身在南雖無言責而臣職惟刑實有官守用是據見敷陳伏懇聖眀察其狂瞽特昭廣大既沛好生之仁復開改過之路庶執政攸司益詳于眀允即譴諸臣彌勸乎浩蕩矣崇禎十年中允黄道周愼喜怒疏臣坐狂瞽自廢五年不圖殊恩又逄再造去嵗秋盡驚聞邊警匍匐入都萬里載途經冬始到自謂七尺殘軀已非臣有頂踵可効不敢自存然自元正見朝以來依阿淟涊遂歴春夏出無一語可報聖眀入無一言可對衾影還顧徃年自請使鮮經理東江之事俱成囈夢凄然淚下緬觀自古忠藎之臣竭力致身有懐必盡未有自欺其心以欺其君頑鈍不肖如臣今日者臣自度血氣已衰學問不進利疚威怵事事創心怔忡之餘遂成痼疾正擬呼籲乞身自投溝壑而澤未降雲漢其勤方陛下宵旰殷憂之時群臣修省惕厲之日臣雖無知安敢自絶然觀邊圉洊驚㓂攘式内亷耻道衰人心盡䘮非有獨立不懼有霣無貳之臣必無以灑發夙心湔除暮氣而諸臣過自懲艾茍免朝夕無敢為陛下昌眀其說者勿論其他即如近者中外齋宿為百姓請命冀下沛澤以成麥秋即釋滯囚斷庶獄繪監門之圖徇烹桑之請猶未足以上叶元載下慰蒼生而五日之内繫兩尚書衿紳咋愕道路嗚咽未聞有一臣寮敬申一疏者又安望其戡亂除兇蠲寃解網贊浩蕩之恩成霖之業乎以陛下寛仁優容言路猶且如此盖自三百載十三宗以來未有士氣不揚隨風茅靡至於今日者矣臣觀天下災祥繫人主之喜怒人主喜怒係天下之安危古之聖人喜氣行於臣隣則臣隣興作怒氣行於邊鄙則邊鄙廓清詩曰君子如祉亂庶遄已君子如怒亂庶遄阻君子之喜怒皆以撥亂故爭於其大不爭於其細今大猶不爭細故是競朝無一可喜之臣則臣無一可起之事邊無一敢怒之氣則亂終無一遄阻之日威順反施貴賤倒置是以姦昏互煽叛逆蜂起四方潰決漸不可收亢陽之極至為旱災而大小臣工猶結舌不語使陛下焦勞於上百姓輾轉於下諸臣括囊其間稍有人心宜不至此也臣非言官黙不違道然受特恩起自草莾雖不以言自居天下猶以言責臣逺有韓愈陽城之嘲近有孟軻蚳鼃之諷自顧惕然無以自容其一二高識之士猶以臣前者開政府諉卸之端後者堅詞林緘黙之路負恩藏拙逺媿古人臣何知言知有臣之心而已臣自欺其心則何以事陛下惟立賜罷黜以激素餐之恥以發感恩之忠以垂有懐不盡之戒臣擊壤荷榮没齒無怨謹此奏聞給事中姜埰宏作人之化疏臣讀易之賁卦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而其象曰君子以眀庶政無敢折獄自古文章興獄事不多見臣聞東南文學之士彬彬盛羙爰有復社之名敢云人盡才能要而論之闡眀經史銳情講誦其間即有二三之士懐古憂時慷慨持言扶進正論觸犯威嚴者或亦規勉大義匡翼眀時非盛世所宜諱也如以為分外狂瞽宋臣范仲淹不自其為秀才時以天下為己任乎乃自罪輔密承衣鉢事類坑儒不曰誹謗即曰結黨一事而株連無盡一人而毛疵必求嗟乎罪輔固未之深思耳夫所貴乎佐理機務者以其無可誹謗也事茍害治縱使緘舌亂靡有底孔子曰天下有道則庶人不議此言上下之相應也上世指佞之草猶有屈軼宋時太學諸生佐闕朝政假使大臣壅塞專固嚴猛廹促民力屈絶當時小臣不敢直言而士子代之士子不敢直言而文章代之此亦世道之不幸而執政者之羞矣大臣返躬循省豈盡無過若空言賈罪立䧟阱機卒使投止望門張儉有亡魯之禍處士橫議申屠絶梁碭之踪抑亦過矣且罪輔亦知天下之事士子不留心誰當留心者布衣擔簦之時朱紱簮筆之日總此人才國家累世育飬幸有經術湛眀之儒指陳切隱禆益上理士茍不攷古今治亂之端當世得失之故其人之賢不肖為何如也若慕仁義者號稱多事忤權姦者輒為狂生幾何不輕學校而罷師儒也不獨此也學校可輕始而畏䜛口者繼而諱文事師儒可罷始而廢社課者繼而壊文運其於皇上豈弟作人久道化成之治不大傷哉目今郷會兩試正人文消長之時伏祈天語申飭俾天下之士勿以復社為危機維繫國運不小抑復社之禍始於周之之誣訐張溥也張溥一代著述之手砥礪名行折古今不幸齎志以殁天下惜之昨見臺臣劉熈祚疏請表章聖學幸睿鑒併祈皇上予以易名之典以重文學之臣詩曰古之人無斁譽髦斯士臣為皇上頌之矣
  崇禎十年中允黄道周求言省刑疏臣自計此生應死不死應黜不黜曲荷生全者再四矣旁皇彌月欲求一靖獻不可得凡懐疏欲上中止者三非獨謂言非其職亦深知建言之難也鬰鬰昏病沉二十餘日時科臣陳昌文與臣同病竟死令臣當日死則亦死矣縱有忠言誰為白者臣迂寡特於中外大計無所復知所懇懇欲以空言眀報者誠以天下神器為之有道簿書刀筆非所以䋲削天下之具也古之聖人設為禮樂以治方内設為征伐以治方外禮樂不足以治其内始有縲絏纓釐纒於君子征伐不足以治其外始有揭竿裂帛縱於小人周宣王中主耳自文王至於宣王亦二百六十年而後中興宣王感旱魃而修行是為雲漢之詩其詩曰王曰何辜今之人言宣王側身憫下之至也感玁狁蠻荆而修政是為六月江漢之詩其詩曰王猷允塞王心載寧言宣王憂思謀畧之逺也宣王内以至仁憂其臣庶外以至眀至武奠其封疆是以吉甫召虎之倫皆以儒生躬贊大業享有太平者四十六年今陛下則皆見之行事矣而天下大勢未可頓回人心未可頓收兵戈搶攘未可頓息所當深維其道講求其故考證詩書以鞏其後齷齪瑣人安足共圖大計乎古之聖人愛人以立體知人以致用其所知者不過數人其所愛者及億萬人知之道無他亦曰能愛人安民而已共工伯鯀身亮天工使土水不治人民不治雖明神之胄不保幽羽之戮今陛下寛仁宥葢有身任重寄七八載罔效尚擁權藉自若者夫以風動之時人心淳固龍蛇作孽不足以亂天下故寛假以九載之績今生民塗炭朝不及夕一夫晨呼百臂齊奔而東西悠忽若此是有道仁人所倚席而廢箸也臣觀陛下每值天戒輒避殿省躬率先群下此自古聖主所未嘗有而股肱心膂竟未有得當以報陛下間有隂陽災眚兵戈之害則率云是郡邑無狀所致郡邑州縣猶之坌土所應不過百數十里之内何足以廣召祲氛漢蕭望之以御史大夫欲應天變上猶薄之何况州縣承流象指者凡天下風化轉移隂陽若否皆視當宁之心氣當宁之心敬則天下皆敬静則天下皆靜當宁之氣和則天下皆和平則天下皆平當宁之心氣既以敬靜和平而天下猶有不敬靜和平者則二三元老當刻責自厲奈何使草土臣庶市其怒色乎積漸以來國無是非無枉直郡邑長官茍且了事誠可憤痛然其視聽一繫於上上急催科則下急賄賂上樂鍥覈則下樂巉險上喜告訐則下喜誣頼今天下巉險誣頼之徒群聚京師鳥聲獸聲白晝相呼縉紳俯首屏息以伺動定皆曰是有繇來孤危之臣重足而立幸逢陛下好生下詔求言省刑清獄如清執學臣俾復原官中外鼔動此軰稍稍歛戢然方求言而建言者輒斥方清獄而下獄者旋聞臣思自古致治之道惟此二端清獄之端出於惻隱惻隠為仁引而充之仁一人即可仁天下小民雖有納溝之痛縉紳猶多雉罹之嗟求言之端出於是非是非為智引而充之知一事即可知萬事君子猶有畸偏之談小人豈有虚公之論今陛下仁智端竟甚眀而大臣引伸擴充不力昔太祖在干戈控攘之中尚日與劉宋章葉講仁義究道徳以為戰勝之術今公卿即多暇而戎馬倉皇干戈擾攘江淮之間不合如礪雖張仲山甫處此未遑舍六月而歌清風奈何與市井細民申勃谿之談修睚眦之報乎臣自少迄今五十年孤踪塞兌不言人過然私誦聖賢之言以為清忠易許仁孝難知故有至道以責至人忠恕以恕僚友陛下慈孝即風動海宇豈必令二十年前閭巷飬驕無觸乳之犢陛下敦睦即雍孚上下豈必令二十年前縉紳無傾軋之嫌且以時事如此人心如此輔臣雖甚賢甚良甚清甚彊寧保天下四海無一蹴芻齒馬之事目下伏暑將徂凛秋且至最要者在安慶厲師措餉立限務掃英霍襄鄧之賊勿以若撫若勦諉之道謀最急者在寧錦訓練六師三軍預為固圉守險之䇿勿以若棄若存復成瓦注最便者在因士氣方朝開兵衝州縣另為選舉但約事平許以雄職勿以掣簽分地長其倖心最切者在起廢籍批鱗强項之臣使為秦豫襄廬諸道監軍但約賊平授之節鉞勿以别戸分畦銷其壯志又最不可緩者應詔直言之臣被訐無證之士悉以一面解其煩寃行此五事使天下凄風苦盡為祥雲寸短尺長畢成大慮諸臣之詬誶可以不解自融朝廷之刑威可以漸措不用然後以上歌采薇下誦天保講律度眀禮樂與周宣殷武嫓羙無窮臣雖長往没齒無怨又臣自未病前觀五月朔夕熒惑與日同在鶉首參火之分三辰皆火也又以朔夕合火宜修平火政稍節威光使火不為厲眀春熒惑在於大火徘徊氐房心尾之墟宜愼火器逖毖戎務漢臣盖勲曰㓂在於外而内陳兵黷則不武陛下洞燭歴理深眀天道握要以御四方求仁而蘇百族樽爼之内勝算自饒何必使舉朝精神敝於兵餉刑獄之下乎臣草野受殊恩無可報稱又被病濵死思一罄所懐非敢一毫感憤輕談時事惟陛下垂鑒憫其孤危惓惓冐昧乞賜生還冀遂首邱臣無任感激之至
  崇禎十一年給事中孫承澤微臣入告之初疏臣生長輦轂世受國恩皇上親賜䇿問㧞置刑垣感激無地今當受事伊始因思以職掌為報稱首先刑獄盖治天下之道惟禮樂兵刑如刑失其宜召為兵端雖禮樂之中和無以布優優之政故古聖眀王莫不愼重刑獄或曰折獄致刑或曰議獄緩死寛之嚴之使天下頌好生之徳而惕雷電之威非取必於姑息也如服其心殺之而不怨書曰五刑五用哉言貴當也邇來人窮物競易與為非往往自扞法網而大小臣工或不自毖愼辜負聖恩間置一二於法以明朝廷之憲典具在乾剛獨攬天下臣民誰不感極而惕息哉臣去年留考在京見皇上清理之詔一頒一時得釋者千餘人路傳巷語以為聖朝第一羙政不特此也出學臣袁繼咸於法而謗書不能誣人矣寛刑臣鄭三俊道臣曾櫻於私寓而不以一事没其生平矣即令堯舜復起不能有加臣仰體皇上之心必欲仁覆之心也刑罰其不得已而用者也凡司刑諸臣或拘於文法輕重不得其所麗而皇上以大明照之賜之駁難以求其當猶是眀法敕罰之仁心也而諸臣或妄相揣摩過於疑畏以是有經嵗累旬不敢即結者何以成法之平而使人自不寃耶故臣曰臣子不善用法以格皇上之仁也現今圜扉之中覊繫將滿其中豈無寃抑實干天和伏乞皇上憫此愚蚩開一面立敕再為清理其徒流各罪速令遣斷其人命非下手姦盗無原贓務令眞偽立分則所生全又不知凡幾矣至於逮繫各臣其事各有本末其罪各有應得决宜早令訊結勿令有應得之罪而不即定其案致有可矜之情而反不盡為解網也是留獄也豈我皇上之心哉如刑得其正臣竊意章疏朝上而聖斷夕報可也即臣工果有眞知灼見為當而非以私狥非以臆决即皇上以為不可而再三補牘聖眀亦必不以為凟䀨也虚公而執者臣子之道也威克厥愛者聖眀如天之仁也寧有成心於其間哉臣見邇因星變致勞皇上素衣避殿實圖修省則清理刑獄實弭災之大端也臣在刑言刑直據所見伏惟皇上採酌施行
  崇禎十六年給事中龔鼎孳請罷詔獄廷杖疏臣聞虞廷之命臯陶神聖一堂叮寜告誡至祥盡也乃其大要不過曰惟明克允以刑弼敎而已若是夫刑之與敎至相須也近者恭誦聖諭以天氣炎蒸省釋諸獄犯復於中原被兵之地特頒赦詔嘉與維新赤子投懐聞者歡動臣於是舉手加額曰大聖人仁覆庶物亦何周至而惻怛也即有虞欽恤曷以加焉顧小人之納溝可矜而君子之雉罹尤痛其敎戒之則君父之義也其生全之則天地之恩也往臣過南都士大夫為臣言詞臣黄道周恩放還時下體蹇殘以杖助履臣為凄然淚下夫道周之清操力學夙荷主知使其當日死則竟死矣誰復能忍須臾以待聖慈之特注者又近者建言熊開元姜埰二纍臣受剏亦復類是使其當日死則又竟死矣誰復能忍須臾以待大恩之普及者故臣竊謂扑作敎刑雖盛世所不廢而當建鼓置旌之下寧期過愼以恤群情語曰刑不上大夫盖將以飬其亷恥使知自惜也陛下比年來罷告密而人慶更生清積獄而物無寃滯惟兹詔獄廷杖尚有待乎推慈夫祖宗之法累代相沿敢遽云置而不用然原其本指要以待大姦巨憝謀逆僭亂之徒非獨為臣子語言狂戅設也後雖駸駸失其初意乃典要所在必以俟諸不世出之聖人今亦望陛下謹所以用之而已昔叔向曰大臣持祿而不極諫小臣畏罪而不敢言此患之大者唐太宗謂魏徵曰人臣欲諫輒懼死亡之禍與赴鼎鑊冐白刃亦何異哉故忠貞之臣非不欲竭誠者乃是極難所以禹拜昌言良為此也夫太宗中主耳所言若此遂以成貞觀之治矧陛下淵虛仁聖度越百王者乎乃諸臣蓄縮茍且擇便圖安輒自為是頃者士氣日就茅靡人心日見頺䘮母論裂麻還詔事不敢為即伏閣犯顔亦云希覯不肖者樂為阿比而賢者並習於歛藏其始或止存乎懐刑而其後必盡趨於持祿波流莫砥可為深憂易俗移風是在陛下誠宜曠然逺覽俾士大夫滌其故心茍眞罪狀難寛不妨付之司敗至於榜笞屈辱實冀蠲除允若兹則士之亷恥立亷恥立則忠孝生忠孝生則智力畢奮純鉤湛盧亦其不折者可使耳善乎臣同官陳燕翼之言曰今日之兵必非持㦸武士也天下之守道守官却金逺佞者即陛下之兵每念斯語憬然汗出鍊鋼繞柔亦在乎所以飬之者矣臣故願陛下之廣斯至仁也極乎仁之效刑措可致而貞士守道愚夫慕義無復詭隨僥倖之謀世道其底於醇理乎
  崇禎十五年御史楊仁愿論寛緝事止遣緹騎疏臣讀勅諭申交結近侍之律義炳於日詞烈如霜中外臣僚孰敢不遵微臣拜颺之餘因稽高皇帝設官之初無所謂緝事衙門者不法之事祗於眀紏無隂訐也後來以肅清輦轂則有東厰然如神宗皇帝享國四十八年合天下臣庶登之春臺緝事之門鞠為茂草而亦未嘗有姦宄之滋故元氣日培士氣日張郅隆之業曷有過哉今幸我皇上聰明神聖即委任緝事亦無有日月之照者臣復何贅獨臣待罪南城所見詞訟多為假番即假稱東厰則魂魄俱搖况其眞者乎此由積重之勢然也所謂積重之勢者如此較事件則番役即懸價以買事件甚至誘人為姦盗而賣與番役則誘者獲利挾仇忿以首告而証以惡棍則挾者逞志厰臣豈不三令五申禁之然比較事件而又欲令其不買事件是吹薪止沸必不得之數矣嗟乎設阱布罟以待魚鳥人猶哀之况餌人以䧟禍擇人而肆喙惟恐其不為惡又惟恐其不即罹吾網羅揆之皇上泣罪解網之心豈不傷哉臣今冐昧一言亦恐禍機不測而臣不暇顧也伏願皇上先寛東厰事件而後比較可緩比較緩而後買事件與賣事件者亦息皇上勿急於求彼亦不必急於得皇上惟恐其寃累彼亦惟恐其波及此自然之理也如是而積重之勢稍殺匪惟輦轂樂利之休内外闗通之事且不期自息矣抑臣復有請者如臣子獲罪國法難貸皇上勅撫按以檻車送詣闕下未為不可踐土食毛罔非人臣春溫秋嚴皆為聖恩固安所逃哉若緹騎一遣有貲者家門破散無貲者地方歛餽衞臣又非不三令五申禁之然而天威所遣䟦渉逺來彼自為長途計又安能已如使其罪可贖則留彼餘財以贖罪如不可贖則妻子衣食頼之自非劇惡聖眀亦豈忍籍没哉故飬無事之福以臻仁壽防有害之政以維平治惟我皇上聖徳天縱微臣拭目望之矣
  訟理
  洪武朝主事王國用為李善長訟寃疏竊見太師善長與陛下同一心出萬死以得天下為勲臣第一生封公死封王男尚公主親戚皆被寵榮人臣之分極矣志願足矣天下之富貴無以復加矣若謂其自圖不軌尚未可知今謂其欲佐胡惟庸者揆之事理大謬不然人情之愛其子必甚於愛其兄弟之子安享萬全之富貴者豈肯僥倖萬一之富貴哉雖至病狂亦不為矣善長於惟庸則姪之親耳於陛下則子之親也豈肯舍其子而從其姪哉使善長佐惟庸成事亦不過勲臣第一而已矣豈復有加於今日之富貴者乎且善長不知天命之不可倖求取天下之百戰而艱危也哉當元之季欲為此者何限莫不身為虀粉世絶宮汚僅保首領者幾人哉此善長之所熟見也且人年邁摧頺精神意慮鼔舞倦矣偷安茍容則善長有之曾謂有血氣之强暴動感其中也哉又其子事陛下托骨肉至親無纎芥之嫌何苦而忽為此凡為此者必有深仇急變大不得已而後父子之間或至相挾以求脱禍圖全耳未有平居安然都無形跡而倐起此謀者此理之所必無也若謂天象告變大臣當灾則殺人以應天象夫豈上天之意哉今不幸已失刑而臣懇惻為眀之猶願陛下作戒於將來也天下孰不知曰功如李善長又何如哉臣恐四方之解體也事枉寃延群臣杜口竟無一人為陛下言者臣恐懼愧恥忘其疎賤冀陛下萬一感悟甘就鼎鑊無恨疏入不報
  大學士張孚敬救張延齡疏臣因張延齡事情不能積誠上悟聖心罪當萬死伏思他人可委之無言臣受恩深重惟應死報皇上視臣有手足之親託臣有心膂之寄臣不盡言以明是非則臣負恩罪莫贖矣伏聖諭謂延齡皇伯考懿親祗宜守分乃包藏禍心謀為不軌是何道也并所奉皇伯母傳諭錄示臣等作速議處因法司會問招詞未成不敢輕議十四日伏發示會問招擬臣又覆看得張延齡殺人罪狀已眀誠不可宥而謀逆之情未眀故以一得之愚上請非以其眞有逆情尚敢以孝皇帝懿親求皇上宥之也随聖諭責臣以左右大臣必為我皇祖保天下以殺逆賊同姓尚處死况懿親乎臣伏讀戰懼之至臣伏思皇上欲察延齡逆情眞與不眞行法當與不當請自今日在朝人心觀之也夫延齡兄弟當孝宗武宗時朝士多相交往臣時雖未入仕竊嘗聞之武宗彌留之際皇上迎繼大統未至京師閣臣上託昭聖皇太后懿㫖拿人輒自處斷彼時威權内外已震懼矣迨夫皇上嗣統閣臣等乃輒敢以皇上考孝宗母昭聖凡在朝者靡不翕從昭聖因自以有擁立之恩以子皇上為當然以致聖母至京莫知所以接見之禮皆臣下謬妄之罪以誤昭聖也彼時臣初為進士未嘗受皇上一命之寄皇上亦未嘗識臣為何如人臣只因見得道理之真故敢以一人犯天下之怒幸頼聖眀在上裁决不然臣萬死無益也今朝士恨臣之心實未嘗一日肯忘每欲相時報復雖昭聖皇太后之心恐亦未嘗一日忘臣者也嘗有人以斯言告臣者臣答之曰臣子事君惟盡此心之誠若夫成敗利鈍則在乎天而已臣自誓此心至死靡他也今者延齡之事臣觀内外大小臣工俱黙黙無言雖言官亦無敢言孰是孰非者何也實皆幸皇上今有此舉以為悉由議大禮中來得皇上誅㓕延齡家俾昭聖皇太后不得善終以深皇上之過以為臣及獻夫陽為解釋隂為佐助以重臣二人之罪莫逃於天下後世其設心如此而已特聖眀偶未察之耳臣連日伏思延齡殺人之罪誠不可宥皇上即殺之無得而議其他也如臣前議以處延齡或置之南京不得留住京師以滋惑仁壽宮之心臣之愚見盡忠於皇上者不過於此夫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討之况臣為左右大臣又受恩深重者乎設使延齡真有逆謀而臣得見之真即當首倡大義請加天討而族㓕之又敢為隱匿之自甘為叛逆之黨乎臣詳招所稱曹祖狀有曰天曹抱送六丁六甲及天神䕶伊之說皆渉妖言皇上聰明天縱必能察悉孟軻氏曰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勿為也而况謀逆之罪㓕人族類臣於延齡此項罪狀實見得未真豈敢妄為議擬無所可否而重為聖徳之累乎臣又思皇上此等訪據皆未知出於何人或彼一時不思干係國家憲典重大或出一時報復之私卒難收救聖眀亦必自加察臣又思前次退休山中皇上召臣催勅内云自卿去後切軫朕思聖母嗟問者亦數次矣臣伏讀流涕哽咽臣思皇上所以思臣聖母所以數問臣者臣之心豈惟皇上鑒之聖母亦鑒之矣兹者天眷聖眀誕生皇嗣國本綿長萬加喜慶或以臣言上聞聖母亦必欲皇上寛法以處延齡之家者也誠或不察真情必欲斷成謀逆之獄則當如律行法族㓕張氏矣昭聖皇太后不知何以處之臣竊恐皇上之心必有所不安聖母之心亦所不安者矣臣承聖眀厚恩重託君臣一體休戚相同憂之也深故言之也切伏乞聖眀鑒察
  萬歴朝趙錦請矜宥張居正疏臣等連日廷議遼莊王次妃王氏所奏及湖廣巡撫李江勘報已故大學士張居正并其所犯事情議定將會疏上請退復相顧追維往事念不可不一聞於聖主之前方聖祖肅皇帝時故大學士嚴嵩特受眷知首叅幾務每不能仰體聖祖所倚毗之心而專怙寵行私其子世蕃復大為姦利於是中外切齒言者四起而聖祖方旋悟放逐命收捕世蕃而言者猶忿恨不已至謂世蕃有謀叛狀於是正世蕃之罪而籍其家時承勘者與撫按諸臣懼無以上應眀詔重干不測則虚上所當籍事而其實不符則又為株連影捕旁搜逺取以足之聖祖以為此所籍世蕃之物而不知其强半出於無辜之民閭閻之間至今瘡痍未起哀怨未平今日久事眀世蕃實未嘗有叛狀而徒流毒江西一省之民論者亦嘗謂其時大臣未有能為聖祖一言之者臣等每切恨之今居正受聖上特逹之知心膂之寄其際遇實倍於嵩而復不能仰體聖深圖報稱以至自干罪戾臣等亦何能為之諱聖上量同覆載眀並日月今所議勘處事情亦萬不至如往日世蕃之貽患亦復何言而臣等中居正所忌擯棄退處有年今幸遇際聖眀復得拔擢至此原其私心亦豈得盡無怨恨為國家計又不得復言其私心居正之家臣等不敢謂其一無所藏然比之馮保萬分不侔初抄没世蕃命下倉卒所得猶僅若此今居正之罪遷延日久即有微藏亦多㪚㓕今人心憤恨言常過當而聖意所向鮮克自持萬一復有世蕃往日之事則其所得當不及世蕃萬分之一而其流毒三楚更有十倍於江西之民者臣等又常見嚴嵩敗後閣臣多顧念後患不敢復出身為國家任事居正自以受皇上深知不復顧念而毅然引為已任今復過為懲創則後之為閣臣者懼矣故臣等以為欲無阻將來任事之心則莫若少寛於既往欲無流毒於全省無罪之民則莫若曲貸乎一家况居正身死名敗生平所蒙爵謚位號與其子弟官職悉從褫奪亦足以正其罪惡而垂戒於將來矣臣等又就其罪而觀之其過為操切壟斷富貴决敗名敎以致四海怨騰而國家元氣為之日消者種種有之然實未嘗别有異志而其受先帝顧托翊戴皇上於冲齡夙夜勤勞中外寧謐其功亦有不容於盡冺者倘俯垂體察特賜哀矜不忘敝盖敝帷之義亦足以增光聖徳曲全國體其為闗係豈小而已哉臣等竊恐後之追恨於今亦猶今之追恨於昔故不敢不預為皇上一言欲乞俯亮臣等區區為國之心留神察省
  崇禎三年都御史易應昌議喬允升罪疏議得刑部反獄一案聖眀極其加意臣等無不嘔心伏念事堯舜之君不敢不以祖宗之律者臣等犬馬之誼素所自矢也臣等猶憶失獄之夜寒更凍燭徬徨而起莫知所措眀㫖闖城失火幾成大變安危呼吸豈不寒心天語一提猶堪骨凛所幸者聖眀先事綢繆無所不至故死賊無端欲逞人心有恃能安斯固祖宗之靈聖眀之佑允升等所以至今餘息者皆聖眀之賜也然使有律可引即不然有例可比臣等奉㫖何難另議惟律例無可加重是以問刑諸臣盡相對閣筆前疏披瀝具在御前皇上言必垂謨動而為法即如先朝失獄尚書侍郎止奪俸臣等前日猶必援之上請者曰此肅皇帝成憲也則今日允升等之徒杖他日亦必有援為議者曰此因邊警而别論我皇上之成憲也顧臣等前疏猶恭請天語申飭後不為例誠以祖宗法律為萬世法程今日遵律文正以遵祖宗遵皇上也臣伏讀漢史文帝晝行中橋有人從橋下走乗輿馬驚捕屬廷尉張釋之奏曰此人犯蹕當罰金上怒曰此人親驚吾馬頼柔和令他馬固不敗傷我乎而廷尉乃當之罰金釋之曰法者天下之公共也今法如是更重者是法不信於民上曰廷尉言是也文帝在三代之下纔稱中主然此事尤為千古羙談况臣等恭逢堯舜之君敢自遜釋之以傷皇上平明之理哉奉㫖之三臣何敢無說而處此提牢主事敖榮繼初以律應杖而議杖引例改徒二年今請加一年為滿徒三年尚書喬允升初以律所不議而杖既引例改徒一年今請加一年為總徒二年盖眀㫖遇警縱囚自當别論固輕重有權之意也侍郎胡世賞本以推遷出署又以擒犯效力前引同僚犯公罪不知情者杖八十更難再議矣獨臣等叨為皇上法官謂以守法為官今一加再加一時以奉命為恭皇上異時垂睿憲章問臣等應執爭今何不執爭畢竟無說之辭仍乞特頒天語後不為例臣等前疏所請終不敢不為皇上請者
  主事徐爾一為熊廷弼訟寃疏臣竊惟今日恢遼久無成績者由刑賞不平人心不服而最大莫如熊廷弼一案矣夫廷弼以失䧟封疆至傳首陳屍籍産追贓天下幾謂其罪無疑律矣乃臣按當年疏揭塘報轉覺罪無一據謂廷弼不死守右屯而是時廣寧兵三十萬糧數百萬盡入王化貞掌握廷弼止留援遼兵五千駐右屯距廣寧四十里耳化貞方無日不言進戰言剋敵而忽同三四萬遼民轉瞬盡潰當是時得此五千人不同潰足矣而弼罪安在謂廷弼不見事機乃當其按遼時已疏䇿必有事最後與化貞共事化貞仗西敵東而弼云必不可仗化貞信李永芳内附而弼云必不可信無一事不力爭無一言不竒中而其如當時廷臣方信嚮化貞轉責廷弼不能和恊撫臣何也而弼罪安在謂廷弼責在經畧而經畧無其實如屢疏原派兵馬不與而部覆又高閣束之如云名是經畧便主持由我則昔以有名無實而指為擁虚器抱空名者豈獨一經畧哉而弼罪安在謂廷弼殺戮太嚴而當時節節潰逃節節姑容法紀蕩然獨廷弼至遼始鳴鼓集衆斬逃將三人曰劉遇節王㨗王文鼎貪將一人曰陳倫又陸續斬逃兵數百人而軍心帖服無敢叛者豈非事理必當如是耶而弼罪安在臣按唐郭子儀李光弼之討史思眀也既與九節度之師同潰自應收拾潰兵扼河陽橋勢必不能以河陽一塊土為尾生之柱坐受思眀桎縳今計自廣寧而西僅山海一重門限廷弼不趨扼何待且能全此五千人不散至大凌河面付化貞正與慕容垂軍三萬獨全事正相類豈得與化貞之獨握兵馬而誤用西人誤信永芳以致潰敗者同日道乎可謂勞有足矜當三路初䧟時開鐵北闗相繼奔潰兵逃民逃將哭道哭惟餘遼陽一空城矣廷弼經理不及一載俄而迎拒敵兵於横河之上又於遼陽城下包甎鑿河列柵埋砲屹然樹一金湯令得終竟所施何至舉榆闗以外拱手授人而其如廷議囂呶不得使少安其任何而今俱抹殺不論矣又當廣寧再潰時試問在廷諸臣幾人留眷屬在京守闗諸將幾人敢寓目闗外乃當闗者慮姦細混入閉闗三日衆心洶洶廷弼至闗盡勒卸刀馬在外洞開放驗凡二百八十餘萬人令當時鎮讋無人分處無法致此二百八十餘萬帶刀乘馬蜂擁入闗不知此日闗上風聲鶴唳之兵作何景象在廷不留眷屬諸臣作何鎮定而今又抹殺不論矣乃其所由必死則有故矣才既籠盖一時氣又凌厲一世人望之辟易揭辯紛紛致攖衆怒是則所由必殺其軀之道耳然夷考當年為廷弼鳴寃闕下如閣臣韓爌部臣周嘉謨科臣惠世揚臺臣周宗建等皆濟濟名流也至督臣朱爕元亦西南勞臣聞廷弼按斬輒嗟吁懊䘮數日臣時為屬吏耳聆最真而聞廷弼被勘被逮時天日無光此足觀近臣所主逺臣所為主上干帝天之怒下灰將士之心矣今恢遼久無成績疑正坐此伏惟立賜昭雪為勞臣勸
  崇禎三年閣臣成基命救立决科道疏適文書房呂直到閣捧下刑部等衙門問擬杜齊芳李長春等二本諭臣等看過付會極門發行臣等恭誦聖㫖嚴責確當即欲將齊芳長春二犯會官取决臣等不勝悚惶仰見皇上眀作求治飭法懲欺二臣自作之孽夫亦何言然臣等竊有請焉按論罪至於大辟大辟至於决不待時乃法之至重而無以復加者也今二犯此律未免稍過夫罪浮於法則人皆仰覆載之寛而其罪狀因之愈著法過其罪則人皆惕雷霆之震而其本案反渉可矜在皇上聖懐特深有憤於積玩習欺之莫挽而刑亂用重既係積習則因仍已非一日沿重亦非一人彼二犯獲罪乃在未經嚴惕時耳今日布此一番斧鉞凛此一番天威亦足使人人戰越濯惡洗心亦不敢再有輕犯者矣臣等非輕為二犯求寛但求皇上少假湏臾再行擬議盖祖宗之制雖其正犯罪無可矜疑者猶必幾經質審再三覆奏總以事闗重辟不妨過詳慎也臣等不敢煩言祗願皇上俯加熟籌而芻蕘愚悃倘亦微有可賜鑑納者謹將原本暫留閣中恭候皇上眀示施行成公拜疏後復入㑹極門長跪至日晡上意解各官俱荷遣戌
  崇禎三年黄道周救閣臣疏臣執筆九載未效纎塵猥以編摩分光桂海臣退而感泣思人臣致身自一命而上皆有微勞足塞瘝曠而臣獨無有又流覽古今有一代主臣必有二三蹇諤照耀中外而今諸臣亦皆無有是臣所慨然興歎也嘗閲舊史稱臺省諸臣自劉瑾摧折而後不敢言事者一十四年然而大禮議起百寮廷爭不避鼎鑊雖人無灼見而梗概頓挫各自可觀未有一往莫違大小收聲共託容黙至於今日者臣素泥古初出山不知世上經權何似不知羣臣值眀主媕阿何故竊觀比來逮繫舊輔錢龍錫拳梏鋃鐺對簿法庭搶首獄吏羣臣相視啞無一言此自書傳以來所未經見也尚古不具論秦漢而下宰相有犯坐請室不過數日是非大逆或裁或原人主未嘗不為引痛也今纍輔所坐昏庸疎率為罪督扳緣耳督臣受劔制閫外忘親忘君僨事誤國雖磔裂莫贖閣臣坐綸扉遙度邊事不知能否成敗浪浪叩頭此於鬼薪城旦奚加乎先是輔臣張居正嘗以邊功得廕錦衣堅辭不受曰吾身未嘗至疆塲而受上賞即一旦有敗何所逃誅臣疑其言以為不忠由今而觀未謬於先見也凡疆塲事最難言勝負何常一彼一此今閣臣以邊事坐誅後之閣臣必顧盻躊躇不敢任邊事又令邊臣得以瑕罅閣臣後以邊臣有事必摭閣臣隻語单詞為質則是使綸扉之内割邊墻為殊域也自古宰相生值眀時無大故而伏斧鑕者惟漢劉屈氂及先朝夏言耳漢武帝决意北伐心疑丞相阻廣利之師故一旦破法而誅屈氂今東疆之圖未有定筭恢復之計上下持疑未有一男子據鞍而斫騎墻之案者而獨斷然快意於一纍輔纍輔既無歛碁引杯之致廷臣又無蹴芻齒馬之嫌遂使三台灰溺於貫城斗柄銷光於理縶每見衣冠相語以目不曰安敢言則曰那得歸天下人心衰颯若此誰復為擔安攘之畧者乎為治無多端大要不可使外輕内下慢上賤破貴今巷議謬悠謂殺纍輔為毛文龍報仇朝廷自為人神攄憤何嘗計一故弁然物情既如此則邊將必驕邊將志驕則閣臣權絀故殺一閣臣為毛文龍報仇猶可為劉興治樹幟則不可借一閣臣為邊臣今日示前車則可為政府異日開後阱則不可且自陛下御極以來宰輔負重譴者九人矣一代之間寧有幾宰輔而三年連翩逾下至此當堯舜盛時岳牧舉鯀貽禍滔天浮沉九載寧無徃來放殛之餘未聞岳牧繫縲煩臯陶之聽也人臣事主自以堯舜為師秦漢而下有何足法陛下即欲整齊羣臣敷求言功不過倣虞廷故事令諸廷臣應自陳者各陳時政考詢屢省因而澄之何材不服即欲威柄獨運操縱海宇但乗輯瑞之期綱舉數條别貴賤輕重親渙徳音則頃刻釋滯嘉與更始使天下噩然誦如天之仁神不殺之武何必囹圄憤盈孤卿駢首令四方傳者咸謂天朝獄吏甚貴士紳甚賤乎今天下漸多事人心漸散彼此顧望胥怨一方臣閉戸半生獨立無徒於萬物無所畔羡臣而不言誰當言者臣於纍輔未有三刺之投一揖之雅然度其人殺之不足眀威而徒損於國臣不自揣量誠不忍容黙負堯舜使後世鯁士笑眀時無人疏上道周被謫中允倪元璐上言原任中允黄道周抗疏獲謫臣恐海内士大夫之氣化為繞柔前府尹劉宗周清恬耿介道周既蹇諤承貶宗周以骯髒投間天下本無人得其人又不能用誰為陛下奮其忠良者
  右通政徐石麟救刑部尚書鄭三俊疏臣備員留京奉箋入賀間闗驅馳顧瞻周道見大江以北千重甌脫畿輔以南三時不澤鴻滿野量壑幾半入畿以來知我皇上精心密禱仰格元穹而雪不封條不濡軌竊意君尊如天臣卑如地天道太上而不及下濟法不得地道太卑而不能上行亦不得兹之亢旱意者皇上威名峻極臣子奉職無當漸成釡鬵之形致有鬰攸之應與正欲以尚徳緩刑霽顔納諫仰塵天聽然後陛辭乃本月初十日伏見刑部尚書鄭三俊奉㫖提問下獄臣旅次驚聞未詳本末因思三俊受恩累朝致位正卿皇上授以執法之官分宜竭忠報稱一旦仰觸宸自干嚴譴此必職業所係輕重出入之間有負皇上之任使者雷霆所及斧鉞何辭既又伏而思之三俊昔事神祖歴著勞勛迨事皇上亦已十年於兹矣一生風力屢挫姦鋒四壁蕭然素標清骨臣親見其為南戸部時力叅不職司官精釐錢糧蠧窟皆夙皇上鑒察不知何以精氣耗磨今昔頓異一至於此恭繹抄傳之眀㫖眞有不能不責備於三俊者惟是朋謀朦蔽巧行欺罔為人臣者有一於斯當身膺顯戮三俊雖老而耄諒其性植孤忠不敢出此今為司㓂僅僅敝衣一篋㸑烟不繼下理之日姦胥役酌酒相賀羔羊素絲之風尚可想見雖一時膠守成例往復移會似屬推諉罪誠有之至於朋朦欺罔臣敢剖心代明以祈皇上始終保全而矜宥之也三俊聞命之時即囚服束身自拘司敗舉朝動色行路吁嗟謂此亦曽備皇上股肱大臣之末者朝而冠裳暮而犴狴譬諸犬馬曾不得盖帷之賜焉凡在三事九列亦何常之與有當亦拊心而自憐矣臣又回思三俊六年考滿時人皆以得進勛階為榮而俊獨以㓂仇未殄為愧乞身再四逡巡嵗餘不俞允懼闗考成匍匐就道向令此時得皇上俯從其請賜之骸骨為三俊者今日尚得與田夫牧䜿歌詠太平優游耕鑿豈不為熈朝優老盛事高尚羙談而竟以遷秩之隆恩釀骫法之罪案三俊之辱諸大臣之辱也亦朝廷之辱也且自皇上御極以來先後諸臣麗丹書者幾於圜扉為滿即使其人盡皆情法允恊幽隂景色猶恐上戾天和下召地變而况問擬惕於威嚴之下者有將順而無挽回有揣摩而無補救株連蔓引九死一生於刑期無刑之意竟何當焉書曰與其殺不辜寜失不經傳又曰失出臣子小過好生人主大徳今皇上以輕擬之故深督三俊恐將來必有承順風㫖以鍜鍊為能事以鈎棘為精神而反負皇上法天慎獄之本意矣陽和已布幽草猶知向榮曠蕩無期纍臣未逄祝網伏乞皇上念三俊砥礪畢生過誤一事得從釋繫以示優容或姑許在外席藁候訊俾國法凛然仍無妨於國體君心廻照即仰合於天心臣即受出位妄言之誅彌彰皇上轉圜從諫之羙矣御史李右讜救戸部尚書畢自嚴疏臣見戸部尚書畢自嚴因鄭友元代輸金花銀兩奉㫖着法司提問輦轂之下無不驚駭既而自嚴囚服匍匐往詣犴狴道路屬目無不咨嗟臣昨從邸報中覩其回話一疏於友元之代輸屢奉查核眀㫖乃當日浮寄緣故竟未眀白剖陳皇上責以欺玩而立下之理真所謂自貽伊慼也但思皇上於股肱心膂素加優渥而於祥刑慎獄尤注宸今自嚴於六卿之内首膺宮衘非小臣比也專握計務已閲六載非新進比也且聞曩時邊警倉皇籌畫儲糈毫無缺誤又非安居坐嘯比也合之律例八議所謂職事官三品以上及大將吏守職奉公議貴議勤均似可以比附者且以事情虛心推究友元熱中考選輸銀倖進罪首也自嚴始緣䕶惜繼成支餙罪次也首犯罪狀尚未訊眀波累之人先淪圜土輕重已似失倫矣且自嚴年既衰暮病復纒綿憂鬰煎熬必致委頓如或溘先朝露即異日者終徼皇上解網之恩欲湔袚以自新其路奚從乎臣幼誦漢臣賈誼之言曰亷遠地則堂高亷近地則堂卑三公之貴天子已改容而禮之則不宜復加以繫緤古者刑不上大夫所以豫遠不敬也又聞谷永之告其主曰記人之功忘人之過宜為君者也犬馬有勞於人尚加帷盖之報况國之功臣哉誼之語盖為漢相周勃之逮繫而發永之疏亦緣陳湯有定西域之功而以言事下獄也卒之兩主轉圜以聽矧皇上堯舜比隆吁咈無間者乎臣亦非敢謂自嚴之罪可以概置不問苐祈皇上稍示寛容豁其囹圄俾束身私寓俟友元解至日同治以應得之罪庶於三尺之法大臣之體兩無所虧耳臣又思陽和寒沍乃四序之恆經風雷霆繫神工之不測偶值肅殺太過已覺庶類不堪况乃摧擊頻加未免元和有損臣伏見今春以來九列之内或以狂言被譴或以凟請褫今復摘至再三其勢必將抱蔓我皇上量同天地恩猶父母震叠之所施原屬生全妙用但宥過矜愚嘉與更始實羣工之所其祈而非一二人之私念也又臣於自嚴原非同鄉亦無舊識上年以帶解新餉誤叅經年無端受抑然臣從國家大體起見自不敢以私隙而嘿嘿處此也疏上不允吳甘來復上疏曰自嚴之罪豈獨在狥哉歴多年不能保其終罪一也自嚴不能保其終致皇上不能全其恩罪二也望八之年匍匐入獄萬一瘐死使人譏皇上之薄待老臣罪三也次日遂釋出
  崇禎十三年監生凃仲吉救黄道周疏臣草茅書生何敢妄言况當天威震怒誰甘以身試法苐讀書師古有志效忠每觀古忠臣義士損一身以成君父之徳如孔璋代請於李邕郭亮伏鑕於李固皆志本於誠死生所不顧臣覽古論世未嘗不痛哭而起今適當其事正臣效忠之日故匍匐萬里請死眀志幸皇上察而誅焉日者黄道周因薦被逮廷杖之日臣工飲痛童嫗堕淚以聖怒方殷無敢鳴其無辜幸一不怕死之葉廷秀昌言申救杖一百天下聞之益為驚心此真皇上從來未有之極怒諸臣從來未有之極痛自此人人自危竟無復有敢言之者矣夫人臣事君猶子事父母父母怒撻之至死而不敢怨然父母至極怒終不忍死視其子觀其箠楚哀號之狀未嘗不興憐而思痛焉皇上好問好察過於古先哲王又銳意太平勵精圖治思得一真正人才而用之乃有一黄道周而摶執僇辱置之必死之條甚非海内之所想望也臣觀道周通籍十載半居墳廬自躬耕樵採而外稽古著書晨夜不輟宗黨憐其貧鄉里推其孝孤踪獨立門無雜賔其一生學力止知有君有親幸已遭遇聖眀亦欲發抒所學雖其言嘗過戅而其志實純忠當酷暑萬里鋃鐺就逮時囚服草履飲水啜蔬士紳挽縶幾不得行道路見者莫不悲嘆今聞喘息僅存猶且讀書不倦未嘗不以囹圄圜扉為皇上敎育之恩霜露雷霆皆天地裁成之徳此天下之大小臣工至於皃童走卒莫不知之莫不傳之非獨臣草芥之私言也惟是天威方嚴陽和未布大臣緘嘿以需時小臣畏縮以全軀使皇上所以敎育裁成之意不能大白於天下此臣不為道周惜而為皇上天下萬世惜者也天下所以不治皆由臣子不清不勤隳其職業不忠不孝隳其家修皇上方嚴典刑䋲天下之不清不勤不忠不孝者若道周至清至勤真忠真孝而一旦顚躓受禍至此豈不傷天下讀書之心灰海内為善之志乎今天下之人謂殺道周以激奮樞輔而樞輔未必可奮殺道周以緘閉諫臣而舉朝久已卷舌皇上必欲誅獨立孤介之臣則道周是矣皇上必欲誅結黨匪類之臣則道周非其人昔唐太宗恨魏徵之面折至欲殺而終不果漢武帝惡汲黯之直諍雖外出而實優容皇上方欲逺法堯舜柰何智出漢唐賢主下臣讀史見漢唐宋之衰也其賢人君子皆受黨人之禍盖惟君子有聲氣不謀而應其求不齒於人類者則從而誣之三季之王墮小人之術皆以此摧士氣失民心我皇上方振中興昌眀之運斷不宜以黨人輕議學行才品之臣伏乞聖眀詳察道周鑒其苦節赦其無辜保全清忠消除朋黨無蹈晚季之覆轍為小人所快心即殺臣狂妄實得死所矣臣家有垂白之母堂有未之親殺身求仁雖死何恨將以愧天下之立朝行道見義不為者謹席藁願從葉廷秀之後惟皇上幸照察焉
  崇禎十四年司㓂劉澤深擬譴黄道周等戍疏看得黄道周之罪前議烟戍議永遣總不足以蔽斯人之辜者則以道周為人偽學無補於時妄議足灾其身聖眀在上崇正息邪固難容此堅僻偽辯之徒也凃仲吉解學龍葉廷秀薦之救之事雖不同而曲比道周之情則一與馬思理董飬河等各照原擬等因案呈到部該臣莊誦聖諭仰體聖心恨不即速擬爰書之為快也苐道周沽名釣譽之矯情迕㫖蔽賢之深罪臣前兩疏已痛切嚴責之矣到此只有一死死生之際臣不敢不慎也緣我皇上自御極以來所論死諸臣非封疆大事則貪酷大罪從未有以諫言誅大小一臣者而今以此加道周是道周無封疆貪酷之失而有諫言戮之名於道周得矣非我皇上無不覆無不載天地之全體也且皇上所疑者黨耳黨者見諸行事相聚訟言乃為植黨道周自上一疏空言無當睿照一臨肝胆寒裂試看如某等者始未嘗不相與而今且斥之短之道周亦不與之較而日惟禱祝聖壽怨艾無已烏有所謂絲毫黨氣而煩聖眀之震怒動朝廷之大法耶昔孟子之論生殺也不取决於左右諸大夫而窮情於國人國人皆曰可殺然後察之見可殺焉然後殺之今道周國人皆不以為可殺而臣論殺之豈確案乎臣仰見我皇上於去年行刑時即負罪深重之人而猶忽然傳㫖停免滿城老稚舉手加額祝頌無極今皇上豈有重恨於道周萬一轉圜動念而臣已論定噬臍何及所以當此生死之闗不敢不存一難慎之心亦惟是恩威出自皇上聖意淵微有非微臣識所敢窺測故躊躇冐死仍以原擬仰候聖裁而非微臣之所敢必也解學龍薦章妄詡委屬乖謬但疏舉循例非敢創行烟戍足蔽厥辜凃仲吉等昏昧庸愚行取咎仍照原擬至若某等項背相接比肩事主豈無臭味相闗一當利害反面攻擊若將凂焉翻覆變態薄似秋雲縱不相干亦非良士亦照原擬以示薄懲
  崇禎十一年錦衣吳孟眀回奏鄭鄤杖母疏臣查在衞見監犯人共三起一起係田唯嘉家人一起係李皇親家人皆正在究擬例難保候其鄭鄤一起係崇禎十年二月奉㫖到衞前任鄒之有未經究問董琨於本年四月接管曾以鄭鄤病狀具題本月十六日奉聖㫖鄭鄤是否真病着責令調治速行研訊如致斃董琨不得辭罪該衙門知道欽此臣自恩任事以來每進署即欲將此案審結屢據醫官馬龍圖呈稱犯官鄭鄤久患癱瘓手足戰搖不能轉動臣復差人相驗所報如前若一加刑訊難保無虞臣隨嚴批醫官用心調治待其痊可究結去後偶一日㑹恊理陸完學渠詢鄭鄤病勢如何臣對以病尚未愈臣因問其杖母事完學云若論此人自負才名既藉門第踞傲放肆得罪鄉邦死不足惜其杖母之事非其本謀臣又云既無此事何以故輔溫體仁以此告人完學又云此事最為可宥鄤父鄭振先家有箕僊能發人隠事一家崇奉無不皈依凡有過失皆遭撲責謂之懴悔自振先夫婦至鄭鄤以下無不皆然不獨鄤母吳氏一人受杖也惟是吳氏受杖係振先之婢動刑想懐宿憾杖之太重以致吳氏生疑杖時鄭鄤與父皆在其前不能救饒事則有之實非所挑激也恊理係臣鄉舊公祖與鄤同住府城知之必真且言非一次臣遂信之及再訊之臺臣王章所言與恊理相同臣因思鄭鄤罪案原在誤奉箕僊至於杖母一事據二臣之言不係鄤主使則鄤罪不至死矣
  崇禎十六年閣臣公捄舊輔揭適發下刑部一本係㑹議罪輔周延儒臣等凛奉嚴威俯鑒覆轍方負罪愓息悚媿不遑安敢昧死代為籲控且以我皇上待臣之隆體臣之至深恩異數千古鮮倫為臣子者忍於比匪行私自干法網尚敢以國體君恩求寛於日月雷霆之下乎惟延儒赴召之初一切奉揚聖徳如蠲租起廢解網肆赦諸大政中外欣傳有太平之兆即我皇上亦曾有功多過寡之諭但其賦性寛疎以致門客宵壬乘機假借納交通賄延儒不能盡知即知亦不能力絶因而寵賂彰聞疵垢多端天鑒烱然罪安所遣部院以烟戍議上誠當其辜至視師一出奉命即刻起行似亦慷慨圖報其馳驅通義一帶亦不無微勞可憫倘皇上法外施仁俯從部議則帷盖之恩同於覆載非臣等所敢冐徼也謹擬票進臣合詞宻請伏祈聖眀鑒裁施行初七日奉御批覽卿等奏揭朕心惻然但延儒罪犯重大前面諭已眀如濫用匪人遺誤封疆比昵姦險營私納賄及親履行間回朝面詢應將兵情邊情據實陳奏極力挽救庶幾收效桑榆而乃欺蔽機械較前愈甚若律以祖宗大法當在何條念係首輔姑從輕處勒令自裁已有㫖了
  大學士范復粹清獄疏臣欽奉眀綸清理刑獄因取各犯審時所投狀詞一一翻閲見有公狀一紙係未結各犯官侯恂傅宗龍等臣數共六十六名内而尚書侍郎都察院科道部屬外而撫按道府州縣等官無不畢具不覺慨然嘆曰此我國家歴朝之所無而何近日犯法之甚衆乎孰非我皇上作飬之士而拔用之人哉析圭擔爵巳為榮矣作姦犯科何辱如之豈真衣冠為累詩書誤人耶當㸃名挨審時臣責以臣子大義凛以朝廷大法皆俛首叩頭恩赦案前自怨自艾感戴聖恩陸續先後不見其多今察各招凡内外文武約有一百四十有竒亦甚可痛矣謹摘其大者為我皇上陳之一原任尚書侯恂原任司馬倪嘉慶夫屯豆借還之數已經改明多開未眀之數已題追納其司官賄差一節力辯皆為懸指兩案牽纒五年沉滯所宜蚤為分案酌結者也一原任尚書傅宗龍當撫蜀則功績亦著在中樞則籌畫多疎惟哀籲其一時疎率之差實不敢有藐抗阻撓之意所當速為酌擬者也一原任順天府府丞戴澳論人無據祗為博巳之名事出風聞殊失入告之體所宜酌量擬罪以開言路者也一原任巡撫黎玉田常道立方孔照為撫則一罪各不同總之勦撫未見有效按法何辭而城池未有䧟殘亦難概論所當分别各招擬結者也一原任兵科宣國柱諫官職任糾彈為何代人私囑但逃弁拘提何時得至若審無受賄之情宜擬應得之罪先為結案者也一原任兵科耿始然催餉數月有一百三十餘萬之多似急公家而科叅有欵又多有駭人所聞之事難免官謗但辯稱誰送様銀有何的據既説打死今何生存張仁原非快役金台亦非聽用節節應辯所宜再加研審請㫖定奪者也一原任河南道成勇自負直戅非為傾排但言官原就事論人今堅稱無有主使若果無主使之人所宜原情定罪以免幽沉者也一原任御史魏景琦事出倉卒原非違法應奏不奏罪其應得已駁另擬仍宜酌减速結者也一原任御史范良彦應追贓數已有二千之多雙目皆枯已獲貪淫之報所宜勒限追贓照例矜釋者也此案方經欽駁自當訊其贓証眀白確擬乃司官王廷授徑擬斬罪成招懼而賄求有由然矣但良彦之罪不至於斬况已雙瞽又豈可斬乎一原任口北道賀鼎據册未完之贓多至一萬三千見在追比據辯地方錢糧除去抵完欠數尚有餘剰此中難以懸坐所宜行該督撫察眀後方可酌擬減罪者也一原任司官孫嘉績浮薄恣肆虛見才情剖厲過激乃其本色據其辯有十欵法當立聽謂周敬宷係堂上所親拔於司官似為無與即云既講送允然此月身在塲中金玉係赤貧之傭安有多金又非經推用之官為何重賄種種矢辯所當研訊確情再為酌議者也一原任司官熊汝學朱國夀朱日爃塌工俱有可原賠修似可寛罪所當分别酌議各量還職者也以上諸犯各殊幽沉則一所宜請㫖下部作速清理者此矣臣於審案中得可用者二人焉有不忍黙黙然者一原任江西布政朱之臣一原任總兵劉光祚夫出夷吾於檻車用孟眀於三敗率皆成功古今羙談今之臣未必如管子光祚未必如孟眀而鼔舞磨厲可當一面未可知也
  崇禎十七年刑科都給事中孫承澤時事日艱人才足惜疏臣嘗讀唐史至徳宗欲殺陸贄諌官陽城曰不可使朝廷殺無罪之人於是率同列伏闕而諫將軍張萬福年八十拜諸諫官曰言官肯言事天下太平矣臣竊慕之夫徳宗忮主也而城能克盡言職如此臣生昌言不諱之朝官刑名封駁之地乃逡巡顧慮有懐莫吐反躬自責何以為臣今敬頌言於聖上者有六人焉原任兵部尚書張國維湖廣巡撫郭景昌淅江巡撫董象恒科臣姜埰方士亮部臣尹民興也國維身任中樞大敵在門不能運籌制勝蚤紓君父之憂何得無罪然國維清謹之品軍旅非其所長向年撫蘇大得民心總河數年道路梗阻運轉不匱有功國本特簡中樞受事未久其罪可原景昌倜儻之才平日以岳武穆自况身在戍所起授節鉞洛陽已破無家可歸乃於山西士紳遍行借貸召募壯丁間道入楚以圖報答不謂中途遽有繫逮之命至象恒臣不知其生平亦不知其政績但聞緹騎到浙闔城百姓擁塞號哭竟至罷市觀其深得民心則其生平政績可知姜埰之罪起自故輔今故輔伏法而同時之熊開元久已訊結獨埰猶覊滯獄底情深可憫方士亮尹民興隨故輔軍前監紀雖無可錄之功亦無阿比之跡况還京之後辭賞不受其心可知此六人成案具在公論甚眀臣既有知敢不陳列上請臣尤有言者當兹内外多故時事日艱每見大小臣工一經受事率多不效或膏血沙塲或受鑕西市或逺禦魑魅或星沉貫索盖纍纍若若矣以致遇缺㑹推扼腕乏人既瓶罍之交罄亦襟肘之兩窮豈世遂無材一至於此盖天之生材有數長飬之則出摧折之則盡理有固然臣之敢於輕凟宸嚴者又不止為六人惜也臣垣前此為請寛貸獲重譴臣豈不知一念之愚止以身有言責不敢不以人材當惜效古人伏闕之義倘有一毫狥私市徳之心則願二祖列宗在天之靈顯殛之此又臣所自信並求信於皇上者也統祈鑒察施行疏入召閣部大臣出疏示之范公景文極力挽回六人俱獲出獄國維景昌更荷起用
  眀刑
  刑尚書馬文升疏竊惟為治莫先於徳敎輔治莫先於刑罰非徳敎無以化導乎人心非刑罰無以懲戒乎姦宄故帝舜之世契敷五敎而臯陶典刑以弼之自古帝王之御天下未有舍此而能致治者也恭惟我太祖高皇帝膺天眷命奄有萬方當殘元入主之後法度廢弛之餘以為刑乃輔治之具不可不眀首命大臣更定新律以一人心又命刑官重會衆律以恊厥中而垂法萬世其勸善癉惡之意無以加矣且五刑之屬三千而罪莫大於十惡十惡之外而情莫重於强盗何則强盗之行盖其執兵持刅生殺在其掌握刼財姦淫操縱隨其意欲比之叛逆之徒相去不逺所以强盗條云凡强盗得財不分首從皆斬例該决不待時所以禁暴去惡懲姦止亂而輔治者也及天順三年傳奉英宗皇帝㫖曰人命至重死者不可復生自天順三年為始每至霜降後但有應决重囚三法司奏請會多官從實審錄庶不寃枉永為定例欽此盖專指律秋後處决重囚臨决之際恐有寃抑故令三法司會審即古帝舜欽恤大禹泣辠之心也然恐强盗重情不在其内且强盗旣該不待時决又何監至秋後處决况以强盗不分贓之多寡情之輕重俱監之至秋後與衆囚一同會審比及㑹審之時十死七八存者監禁日久翻易原情能言者俱作矜疑情雖重而不决柔弱者俱作無詞情雖輕而行刑及夫處决之際囚犯既衆或至日晚更深人多不見甚非刑人於市與衆棄之之意且情犯有輕重故行刑有遲速今常若此則自此終無决不待時之强盗矣是强盗與鬭毆殺人者為無異矣况辟以止辟刑期無刑帝王之盛也强刼有犯不時處决則餘賊知警是辟以止辟之意也盖兵刑二事每每相湏惡之小者以刑治之而有餘惡至於大雖兵加之而無益矣
  刑尚書林俊正法守疏嘉靖二年該太監崔文題為分豁妄揑虚詞䧟害善良事竊惟祖宗設刑部都察院大理寺謂之法司凡大小罪犯無不由之錦衣衞謂之親軍伺察機密姦細鎭撫司鞫訊大盗妖言洪武二十年我太祖以鎭撫司非法凌虐燒其刑具以所繫囚送刑部洪武二十六年申眀鞫刑之禁凡罪囚俱送法司永樂以後任遇漸加而職事仍舊見之大眀會典者如此列聖相承恪遵無易正徳年間劉瑾錢寧等繼相擅權凡意中愛惡輒奪付鎭撫文致成獄以遂其姦而祖宗之法大壞劇盗四起巨逆繼作皆陛下所習聞而痛惡者天啓我皇上入正大統撥亂世而反之正先朝之牢姦錮一舉而剪除之天下方仰中興之治不意忽有此未思之舉豈崔文有所膚愬或假手以濟其私乎夫法本大公罪必居一使宋鈺所告崔文等渉虚自有反坐之律所告果實亦有必當之條此祖宗成法在陛下亦有所不得私者况臣等微末之臣耶今不待法司問結而輒付鎭撫是固臣等奉職無狀只可治臣等之罪而未可廢祖宗之法况今風霾土赤日無光天之示戒甚明正上下内外省身修徳之日今此小事尚爾有拂於天萬一有大於是將何如耶臣恐將來之變有不可測者伏願皇上念祖宗之法畏上天之戒收回成命仍將李鳳陽等付法司從公問結以為將來之戒則刑罰當而天下服矣
  又疏嘉靖元年十月管牛房尚膳監左少監賈全奉御王太安郭文王川長隨叚仲張仲堂姜輔閻川内使任信等侵盗喂飬牛隻料豆三十九石倉官徐鈞失於覺察該本部浙江司問擬賈全等俱雜犯斬罪徐鈞減等杖罪具奏送審奉㫖是賈全送司禮監奏請發落徐鈞等送大理寺審了來說欽此看得刑部大理寺皆古刑官虞謂之士師周謂之司宼我太祖愼重刑獄鞫於刑部而讞於大理寺然後告成於天子而聽之成法也近者内侍有犯多付司禮監似無刑部也今付刑部又即付司禮監又似無大理寺也竊意終非祖宗成法伏望聖眀將賈全等仍同徐鈞送大理寺審錄然後付之司禮監庶幾成法具存為聖子神孫萬世不易之定守臣等可勝願幸
  又疏竊以内府嚴宻之地内監親近之臣而内庫之儲付以監守責亦專矣不謂王玘等大肆姦貪潜通陳俊等恣意侵盗夫一時侵盗如是平時侵盗何如一起事發如是各起事未發何如中間隠侵又有不可以數計者夫當正徳蠱極之時嘉靖起而應亨嘉之會豹房等財物天意為中興積也而道路相傳多見侵没今被該厰訪出宜示大戒顧乃得送司禮監奏請發落夫以近日内臣有犯不付有司猶非大盗尚為失刑今王玘等大盗豈容不付有司也成化間内使張來保盗昭徳宮財物奉擬處决且累掌宮太監亦發海子充軍夫昭徳之財物猶私財也尚示大戒况内府公家之積内而大禮外而大費皆於是乎出不示大戒誠恐江河不足以實漏巵羣盗效尤國計一空其可勝道耶書云君曰辟曰宥臣曰勿辟勿宥言不當狥君以為生殺惟當審輕重之宜此法官萬世規也臣等為國守法豈容忍黙以漏大姦乞將王玘盧能等下之有司明正其罪大監張得玉等及該直守門守備内外官軍亦各查究如律庶羣姦屏息積一清矣
  正徳間刑部等衙門誅大逆以彰天討疏問得一名劉瑾年六十嵗係陕西西安府興平縣人原任司禮監今降奉御自幼凈身景泰年間選入皇城乾清宮荅應歴陞内官監太監正徳元年十月内改司禮監辦事荷䝉委以腹心整理庶務瑾要得任意欺罔專權納賄慮恐人心不服難以行事不合朦蔽朝廷將各衙門大小官員㝷事䧟害以作威福科道等官一言觸犯就行拿來决打枷號充軍以塞言路選委乖覺官校一百餘員名聽瑾提督管事害人不時差出天下司府州縣訪察官民賢否過失所過地方重遭擾害從此人皆危懼莫敢言瑾過惡正徳三年六月内欽䝉令瑾本監掌印管事瑾因權勢重大益無忌憚内外百僚一應奏章不與各官計較亦不與内閣相干往往袖回私宅專與孫聦張文冕揑寫㫖意屢更屢變是非混淆時常分付吏兵二部凡進退文武官先於瑾處計議允行方許進本内有今日陞職若謝禮微薄明日黜退或令致仕賄賂一通又即起用各處鎭守太監總兵巡撫副叅遊擊等官但由門下出身者不拘貪汙老疾一概存留此外雖有知勇亷幹亦就罷黜添設巡塩巡捕查等官騷擾天下軍民府庫銀兩起解一空但凡朝覲公差鎭巡等官俱要饋送少不滿意即令校尉搜訪小過羅織重罪江西寧府先犯不法事情已經先朝革去䕶衞瑾因接受本府金銀數多擅自准令復設又將玉帶二條送與寧府及差來承奉又准與南昌河泊所一處侵奪民利激變地方科歛剝削銀兩饋送鉅萬入已以至地方民窮盗起至今擾亂不息近年以來瑾招引四方術士余明余倫余子仁等出入私宅占候天文相面算命妄稱瑾姪劉二漢後有大貴又見財貨充盈威勢張大及聞市井軍民號稱瑾為站的皇帝輒起異心要得謀為不軌宻令心腹置造衣甲牌面約有千百餘副私假寳印一顆令兩廣太監蔡昭潘牛置造弩五百餘張匿藏私宅瑾待時起手將小刀二把暗藏扇内出入禁闥要得乘便使用擅差大理寺少卿周東等前往遼東寧夏等處丈量起科以致人心不堪地方激變遼東錦義二城相率作亂毆打職官幾致反叛正徳五年四月初五日見在反賊何錦謀同革爵寘鐇等將瑾激變罪惡刋印告示榜文各處張掛動搖人心謀立寘鐇為主殺死鎭守等官容匿不行奏聞正徳五年四月二十六日朝廷得知寧夏反叛頒詔天下慰安人心太監張永領兵征討將何錦捕獲瑾聞知寧夏平復揑寫㫖意誇稱已功本身既加添祿米又將兄劉景祥超陞都督本年八月十三日太監張永班師回京備將瑾前項不法事情開條具奏拿送錦衣衞鎭撫司監候隨於瑾家搜出前項假置違禁衣甲牌面弓弩等件金銀數百餘萬寳貨不計其數科道等官備將瑾各項事情條陳奏奉欽依將瑾等拿在午門前三法司錦衣衞會同多官逐一追問前情委各是實叅照犯人劉瑾本以險邪謬膺重托盗竊政柄播弄威權擯斥忠良援引姦黨官爵視苞苴為進退刑罰任喜怒為重輕黷貨積如邱山人命等如草芥專權亂政於今五年蠧國害民非止一事毒流中外惡貫古今祖宗百餘年之元氣斵䘮無遺國家億萬載之紀綱變亂殆盡自歴已往之罪已負滔天尚昧無將之戒深懐不軌偽造寳印而反狀已形私蓄甲兵而逆謀已著似此不法宜當速置極刑伏望皇上獨奮乾剛大彰天討即將劉瑾押送市曹眀加顯戮梟首示衆仍將本犯招情并處决屍形畫圖榜示天下以為萬世臣子不忠之戒
  崇禎二年三月十九日吏部都察院接出聖諭朕惟帝王憲天出治首辨忠邪臣子致身事君先眀順逆經凛人臣無將之戒律嚴近侍交結之條邦有常刑法罔攸赦豎逆魏忠賢獧狡下才備員給使傾回巧智黨藉保阿初不過窺嚬笑以市隂陽席寵靈而饕富貴使庶位莫假其羽翼何蠢爾得肆其毒痡乃一時外廷朋姦誤國實繁有徒或締好宗盟或呈身入幕或隂謀指授肆羅織以屠善良或秘䇿合圖扼利權而筦兵柄甚且廣興祠頌眀效首功倡和以極於三封稱謂浸疑於無等誰成逆節致長燎原及朕大寳嗣登嚴綸屢霈元兇逆孽次第芟除尚有餙罪邀功倒身竄正以望氣占風之面目誇發姦指佞之封章跡其矯誣惡容錯貸朕鑒察既審特命内閣部院大臣將發下祠頌紅本叅以先後論劾奏章臚列擁戴謟附建祠稱頌賛導諸欵據律推情再三訂擬首正姦逆之案麗於五刑稍寛脇從之誅及兹三褫其情罪輕减者另疏處分姑開一面此外原心宥過縱有漏遺亦赦不究自今懲治之後爾大小臣工宜洒滌肺腸恪修職業共遵王路悉斬葛藤無曠官守而假事譸張無急恩讐而借題叅舉朕執是非以衡論奏程功實以課官方有一於斯必罪不宥尚各懲毖乃亦有終欽哉故諭
  大學士韓爌等疏為遵奉聖諭事竊惟尊無二上人臣首戒無將國有常刑天討用彰有罪祖訓内官不許干預政事律重交結近侍官員於以防内外而肅官府杜姦萌而窒亂源法至嚴已逆璫魏忠賢狡譎多端兇頑無忌始焉小忠小信祗便身圖繼而作福作威漸干國政内則妖姆客氏闚覘禁宻結為腹心外則逆臣崔呈秀逗露機情助其羽翼戕宮妃而戮忠直盗帑藏而弄兵權已徼無等之三封洊議偪尊之九錫亟開藩邸廹逺宗城建生祠以卜人心遣内鎭而連邊將隂謀叵測僣勢顯成磔辟已服上刑爰書具列逆狀誠如聖諭所謂首逆之罪當先正者也頼宗社有靈聖眀御世乾坤旋轉雷電合章屬元兇已就誅夷凡黨附宜嚴區别若乃官聫蹻跖人類豺狼懐私欲借兇鋒拱手隨蠲魁柄或首發大難禍始敎猱或倒身怙終勢成騎虎有如動揺母后倡和逆封鐵劵金章覆題恐後腴田甲第請給争先或引聖經以慫慂中傳或攘史職而抺殺直筆墨縗朝襘忍比罪魁緹騎鋃鐺大興詔獄修睚眦以殘軀命不難殺人媚姦供嚬笑而效爪牙總是酬恩報怨至於一人而創祠幾地一事而䛕頌連章祠省直祠邊鎭祠京都未已也而且祠之國學頌碑文頌奏章頌鄉錄未已也而且頌以絲綸此則聖諭所謂首開謟附傾心擁戴及頻頻頌羙津津不置者也而又有徑竇旁通網羅宻布腹藏鱗甲搆青蠅貝錦之讒意慘鏌鋣釀白馬清流之禍即占風望氣莫可端倪而覆翻雲難逃指視斯又潜施鬼蜮之毒而更巧避虎彪之名聖諭所謂雖未祠頌而隂行贊導者也以上諸人罪案各殊法銓亦異或已經褫逐不盡厥辜或謬附摧傷當追始禍遵眀聖諭據法依律無枉無狥期服天下後世之心三尺無私天誅不貸四兇畢竄國憲用申惟是大憝既罹不赦之條而羣小宜開自新之路臣等簡祠頌及部院開來諸臣或事闗題覆公牘列名或身在封疆委蛇濟事或城守全於捍禦或編摩效有劑調而又或生平材具自優歴猷勞蚤著聖諭所謂事本為公而勢不得已素有才力而隨人㸃綴湏當原其初心或可責其後效咸與昭灑免臚姓名固明罰敕法之嚴條兼赦過宥罪之寛政也臣等祗奉諭辭共矢公愼就事論事叅畫一之刑書以人治人肖本來之面目中涓衿弁畢麗於科啇販兵民姑置之外倘幸無掛漏可永示誡懲寒亂臣賊子之心抒正氣忠魂之欝三章既約金石不渝一面宏開葛藤永斷閉姦謀而安反側眀刑政而襄治平端在是已若夫加衘加廕濫被恩施殿工邊功尚需嚴核最可恨者先帝當彌留之日多官徼横拜之恩其天啓七年八月二十一日大工謝恩併寧錦叙㨗鹵簿告成三藩之國所有叙勞秩廕悉宜聽部削除尚寛矯㫖之推求用廣原情之徳意併用附及以俟宸裁所有前項欵分名姓及應得罪名開具於後統惟鑒奪勅下遵行為此具本謹具奏聞
  崇禎十四年戸科左給事中孫承澤劾犯官不入獄疏臣前待罪刑垣見大貪蔡奕琛一案具疏指叅此紏駁職掌宜然誠以事之最眀確者無如此案也奕琛曾官吏部賄賂公行賄罪輔一事一次三百金一次一千金衞招已眀部案已定且奉㫖王陛彦自招納賄何謂枉扳久在聖眀洞鑒今受賄之人過付之人俱正法矣夫與者受者同罪從來定律也乃奕琛巧思脱百計遷延謬以從前定案隻手可翻既借一丁煌為煽辯之端又借一李化熈為展身之計揣其意無非以一係本邑縣令一係本府理官情分素熟而不知耳目最眞之事道路有口良心難欺奉眀㫖蔡奕琛受賄事情該府申文原以李化熙為証何乃又稱不知盖已洞燭其微矣前按臣察疏久下刑部備載該府申詳巡按鄧云中彦事有大老説情係徳清蔡奕琛書云吳徵係琛同年朱澹修之愛婿若婿即琛婿也乞從寛政等語且吳徵口供蔡侍郎始事即得銀八千兩叩而隨荅未用刑威此係察明在案最眞確有據者而奕琛故為牽飾希圖展卸已經褫革高坐私寓試思祖宗之法有提問而不革職既革職而不下獄者乎臣見往年刑部尚書馮英等一下部議輒投身法曹近如陳是集等再經革職亦入犴狴即罪輔薛國觀奉有特㫖方許在寓候審奕琛提到革職奉何明㫖輙敢抗不入獄同案諸臣李燦等提到而下獄葉有聲等革職而下獄此其事同情同而下獄不下獄逈異不知奕琛包藏何膽而藐肆如此也伏望皇上勅部察奏奕琛賄証已明何故竟不入獄且奉㫖確擬已久何故聽其狡延不早結正暴其應得之罪破彼譸張之姦庶大法眀而貪惡知儆矣
  崇禎十五年刑科都給事中孫承澤劾憲臣殺人疏竊聞律莫重於殺人殺人者抵罪莫大於欺罔欺罔者誅法紀昭然不以巨憝而或漏焉者也若原任副都御史今陞戸部侍郎宋之普殺人一案臣不能無説焉之普寓中死屍二軀潜行掩埋科臣袁愷忘桑梓之私執朝廷之法據實入告其原疏中載擡埋則有二强盗其知情則有蘓管家及麻面厨子事固已如指掌在之普自應俯首認承束身就法乃膽壯氣橫蔑視法紀自恃身為負嵎之虎勢同憑城之狐乃肆口反嚙堅言子虛隣佑總甲可以勢壓屬下御史可以情囑若謂赫赫氣熖殺此二人止㝷常事我但言為無誰敢執之為有遂使輦轂之下通衢之間重泉抱難訴之寃青燐有夜號之慘亦輦轂未見之變矣且其死者或妾或媵為臧為獲據實招眀法或末减乃硬口掩飾止欲氣懾言官不知已目無君父則其欺罔之罪視殺人之罪實更重也我皇上不即置之於理因科臣左懋第黄雲師尚未奏眀今兩臣之疏俱下臣垣再四叅詳事已明白有據寧可使殺人者不死欺罔者無罪因循時日大案久懸臣職掌所闗寧敢嘿嘿伏乞聖明勅下法司提問根䆒二屍下落嚴申欺罔之罪庶大法彰而人心肅矣















  春眀夢餘錄卷四十五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春明夢餘錄>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録卷四十六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工部一
  工部在闕之東户部之後西向設尚書侍郎掌天下工役農田山川藪澤河渠之政令其屬初曰營部曰虞部曰水部曰屯部後易為營繕虞衡都水屯田四司俱稱清吏
  營繕掌經營興造之事凡大内宫殿陵寢城濠壇塲祠廟廨署倉庫營房之役鳩力㑹財而以時督程之王邸亦如之凡鹵簿儀仗樂器移内府及所司各以其職治之而以時省其堅潔董其窳濫凡置嶽具必如律凡工匠二等曰輪班曰住作凡工囚二等曰正工曰雜工雜工三日當正工一日凡省工視役煩簡而節其財力凡㑹有無移内府其分司為三山大石窩為都重城為灣厰通惠河道兼管為琉璃黒窑厰為修理京倉厰為清匠司為繕工司兼管小修為神木厰兼磚厰為山西厰為䑓基厰為見工灰石作所屬為營繕所所正一員所副二員所丞二員武功三衞經歴等官
  虞衡掌山澤採捕厲禁陶冶凡採捕禽獸及革骨羽毛以供祭祀賔客之膳羞凡軍器軍装移内府及所司歳造或三歳二造必程其堅緻以給邊凡獵畋以時冬春之交罛不施川澤春夏之交毒藥不施原野苗盛禁蹂蹴穀登禁焚燎若害苗稼獸聽為陷穽獲之賞有差凡諸陵山麓不得入斧斤開窑冶置墓墳凡帝王聖賢忠義名山嶽鎭陵墓祠廟有功徳於民者禁樵牧凡山場園林之利聽民取而薄征凡陶冶瓷甓籍其常造年造之數計其入慎藏之無輒毁以費民凡鑄造審其模範計銅鐡而鎔之金牌信符鑄之内府凡顔料徵土産不強其所無否則徵其直其分司為寳源局大使皮作局大使副使軍器局大使副使
  都水掌山澤陂池泉濼洪淺道路橋梁舟車織造劵器衡量之事凡水利曰轉漕曰灌溉歳儲其金石木竹卷埽以時修其閘壩䃮淺堰圩隄防謹蓄洩以備旱潦舟楫磑碾不得與灌田争利灌田者不得與轉漕争利役以農隙凡鱗介萑蒲之利聽民取而薄征凡道路塞其坑坎上廵幸若大䘮大禮治而新之凡橋梁曰舟梁曰石梁計工力而創修其大津不能梁官給舟人量其小大難易而食之凡舟車曰大車曰小車曰戰車凡三等曰糧船曰黄船曰馬快船曰海運船曰鮮船曰備倭船曰戰船凡七等皆會其財下諸司酌多寡乆近勞逸而均劑之凡織造冕服誥敕制帛祭服浄衣諸幣布移内府南京諸省周知其數而愼節之凡公侯伯鐡劵差其廣高凡祭器冊寳乘輿牌符雜器㑹則於内府凡衡量謹較勘而頒之懸式於市其奉勅分理於外者為北河差郎中南河差郎中中河差郎中夏鎮閘差郎中南旺泉閘差主事荆州抽分差主事杭州抽分差主事清江厰差主事通惠河器皿厰六科廊皆本司總理者所屬為文思院大使副使織染所大使副使
  屯田掌屯農墳墓抽分薪炭夫役之事凡屯田腹邊公田閑田没官田給衞所耕劑其地力人力而徵其子粒凡在邊牛犁鐡器官給之凡墳塋堂碑碣獸第宗室勛戚文武官之等而辨叙其差凡抽分徵諸商各有差凡薪炭南取洲汀北取山麓徵諸民有本折色酌其多寡而撙節之凡夫役伐柴轉柴皆僱役周知其數而時蠲之按司曰屯田重農事也制誠善矣及其後也徒存其名耳而其司僅掌上供并監局柴炭與山陵之事分司為䑓基柴炭厰為外差易州山厰有陵工臨時委差所屬為柴炭司正使一員副使二員
  周禮冬官亡漢時補以考工記夫冬官之職既不可考亦豈待考工記補之而後為冬官之全乎大宰事典以富邦國以任百官以生萬民小宰事職以富邦國以養萬民以生萬物則事官之意在周禮可覩也周官亦曰司空掌邦土居四民時地利則司空之意在周官可推也況冬之為言終也萬物成終畢歸其根亶空土而已命之曰司空豈無意義而云然哉惟藏而固之富而生之此所以為冬之象也若夫考工記之事虞書所謂共工也夫共工誠冬官之事但其一屬耳故取以入冬官則可用之以補冬官則不可舜典帝曰疇若予工僉曰垂哉帝曰咨垂汝共工垂拜稽首譲於殳斨曁伯與帝曰俞往哉汝諧帝曰疇若予上下草木鳥獸僉曰益哉帝曰咨益汝作朕虞益拜稽首譲於朱虎熊羆帝曰俞往哉汝諧按工之官缺則民用不周虞之官缺則物生不遂故舜視百工萬物皆予一體故皆曰予而虞工列九官自古重之矣周禮屬虞衡於夏官今則并山澤虞衡統屬之於工部益垂猶且譲之任是職者可輕視之哉
  都邑
  司空所掌莫重於都邑之制矣古者營國必先於辨方正位是以匠人置眡景必正地中以天地之所合四時之所交風之所㑹隂陽之所和然後建王國也匠人營國方九里旁三門國中九經九緯經凃九軌左祖右社前朝後市市一夫其制大略如此然必有土方氏掌土圭之法而大司徒又掌其凡蓋重其事也而建都之本則更有在焉周禮曰惟王建國辨方正位體國經野設官分職以為民極蓋王基立而後根本定方位設而後等級明國野分而後疆理正官職舉而後綱目張凡以為民立極也昔人有言曰京都為四方之極猶紫宸為周天之極然京都固為四方之極而帝王又以建惟皇之極也
  中丞朱鑑興造吉凶疏臣聞隂陽家者流有云地有四勢氣從八方國都為天下之根本而皇城又國都之正宫凡有興作不可不慎今以外局四勢論之龍弱虎強山無四顧喜得有水亦嫌反跳術者皆曰帝星所臨固不必論且以内局四勢論之往日北平布政司為正宫故以晨昏鐘鼔在前今以奉天殿為正宫晨昏鐘鼔不冝在後縁左為青龍右為白虎前為朱雀後為元武左為陽右為隂青龍冝動白虎朱雀元武宜静自永樂宣徳以來各衙門在青龍頭旺慶夀寺衰微浮圖破壞故不為災住居安稳國家無事近年以來却將白虎頭上慶夀寺重新修蓋朝暮焚香鐘鼔齊鳴又將二浮圖鼎新修理虎嫌生角龍怕無睛且聞慶夀寺金人所造革之可也何為重修二浮圖金人所剏除之可也奚為復建加以西山一帶新造寺宇數多本欲求福殊不知反助其為虐耳以致江南草冦生發塞北烟燧不寧皆因白虎頭興旺之所致也雖有關於天數亦必本於人事隂陽之術不可盡信地理之書亦不可不信細民之家尚欲趨吉皇城之内可不避凶如蒙俞允乞敕在廷文武大臣計議先將慶夀寺廬其居移其人杜其門弛其鐘鼓去其二浮圖候邊境寧息無事之日將寺移去東邊舊工部地方起造改為龍興寺可建二浮圖任其鳴鐘鼔以聳青龍頭仍將順天府鐘鼓樓移來東䑓基厰之内起蓋晨昏扣撞以敵白虎臂又將順天府移來舊都察院及將大興宛平并三儒學移來舊吏户禮三部地方開設以配三法司務使青龍動而且興白虎静而且安其元武門迤北順天府地方取正改作庫蔵以收天下黄冊圖籍以壓元武之地或得餘暇再於城之東南巽地之角起蓋功臣廟可助外局之龍庶得四勢動静相冝八方氣相應則國康民安天下太平矣溝洫
  大禹治水而盡力溝洫此司空之所亟冝講也當日治水不過曰決九川距四海濬畎澮距川而已而天下之言智者莫踰焉何哉洪範五行水曰潤下知水之性潤下則知禹之治水矣是故先決九川以導於海使水之大者有所歸次濬畎澮以距於川使水之小者有所洩此所以九州同四隩宅而萬世永利也商之衰也五行之官世失其業周人始命遂人十夫為溝百夫為洫千夫為澮萬夫為川而溝洫之制始立稻人以瀦畜水以防止水以溝蕩水以遂均水以列舍水以澮瀉水而溝洫之制益詳至於匠人氏又辨其深廣之度而通其蓄洩之宜其法可謂盡善矣然周人豈夷陵谷而為之哉亦不過因其自然之利而修伯禹之故而已周之衰也遂人稲人匠人之官又世失其業列國之君皆自利以病鄰國暴秦之興又廢溝洫開阡陌而水利廢矣是故孫叔敖起芍陂則楚受其惠文翁穿㳛口則蜀以富饒史起鑿漳水於魏則鄴傍有稲粱之咏鄭國導涇水於秦則谷口有禾黍之謠許景山復蕭何之故堰則興元之荒瘠復為膏腴趙尚寛修召信臣之故渠則南陽之瀉鹵變為沃壌之數君子者孰非因其自然之利而修其已前之法哉謂之得周官之遺意亦可也今國家司空有總職水利有專管官員省以督之府府以督之縣而縣之陂塘圩堰又莫不有長重以憲臣之稽察皆以愍惠元元而興水利也然遇水旱民輒告病者是必有其故也此無他陂塘圩堰之長皆失其業而郡縣長吏又莫之省憂故也愚則以周官之職不可卒復而溝洫之遺意尚亦可尋周官曰溝必因水勢防必因地勢蓋溝以導水不因水勢則其流易壅防以止水不因地勢則其土易壞為今之計莫若申飭郡縣長吏督率陂塘圩堰之長察水勢之曲直原地勢之高卑可隄則隄可決則決因陂塘圩堰之舊加疏濬築塞之功而又嚴侵占之禁眀考課之法則灌溉之利興而河患免矣雖然賈譲有言曰立國居民疆理土地必遺川澤之利分度水勢所不及大川無防小水得入陂障卑下以為圩澤使秋水多得所休息左右游波寛衍而不廹此誠萬世水利之上䇿哉昔人有言東南有可耕之人而無其地西北有可耕之地而無其人則夫西北之地古之中原地三代所行井田者誠能稽元學士虞集之議而於河南山東陜西諸省長川廣野可以開溝洫而蓄洩其水畫經界而原隰其田成菑畬而稼穡其利者因其沮洳去其萑葦或召募給其牛種而寛其租賦或番休尺籍之兵立之屯營而儲其糗糧則通東南之漕運以給太倉者常也歛西北之粟以足邊儲者權也所以濟漕運之所不及也
  永樂間命戸部尚書夏原吉治水江南原吉上言浙西諸郡蘇松最居下流常嘉湖三郡田高多下少環以太湖綿亘五百里納杭湖宣歙諸山水注澱山諸湖入三泖頃浦港湮塞滙流漲溢傷害苗稼拯治之法宜浚吳淞諸浦港洩其壅淤以入於海吳淞江袤二百餘里廣一百五十餘丈西接太湖東通海前代屢疏以當潮汐沙泥淤積旋疏旋塞自吳江長橋至下界浦抵上海南倉浦口可百三十餘里潮汐壅障茭蘆叢生已成平陸欲即開浚工費浩大且灔沙淤泥浮泛動盪難以施工臣等相視得嘉定劉家港即古婁江徑通大海常熟白茒港徑入大江皆廣川浚流冝疏吳淞江南北兩岸松江大黄浦乃通吳淞要道下流壅塞難即浚疏傍有范家浜至南倉浦口可徑逹海冝浚令深濶上接大黄浦以逹茒湖之水此即禹貢三江入海之迹俟既開通相度地方之勢各置石閘以時啓閉每歳水涸時修圩岸以禦暴流上從之役夫凡十餘萬於是水洩農田大利宣徳間蘇州知府况鍾上言蘇松嘉湖之地其湖有六曰太湖曰傍山曰陽城曰昆承曰沙湖曰尚湖聨屬廣袤凡三千餘里其水東南出嘉定吳淞江東出崑山劉家港東北出常熟白茆港永樂初朝廷命夏原吉尚書督理疏濬水不為患民獲有秋年乆淤塞不通一遇乆遂成巨浸田皆没溺乞仍遣大臣督各府縣官於農隙時發民疏濬則一方永頼矣上命周忱與鍾計工力多寡難易以聞天順間都御史崔恭景泰間侍郎李敏治間侍郎李貫嘉靖間都御史李充嗣俱治之然不能如前兩度大用其功故日以淤積至隆慶間都御史海瑞欲治之竟奪於衆論不竟其功萬歴間御史林應訓亦嘗疏言之竟不能行至近年而弊極矣崇禎初員外陳茂徳言之輔臣亦有吳人為上言之上疑其勞民命撫臣議之撫臣李待問適以擢漕督將去謂挑濬不可以已然人有言三江總開一勞永逸者有言物力難措先開吳淞江而後徐議之者有言且就内河道疏其溝澮者而皆苦於費無所措上以其費罷之東南財賦之地國賦根本日見凋敝此經國者所冝亟講也
  王文恪鏊吳郡治水碑西蜀李公謂東南諸水咸滙太湖太湖由三江入海而三江乆失故道東江不可復尋獨婁江尚在吳淞江雖在而多涸其别出一支分從常熟白茆港入海最大且駛而海沙閼塞乆成平陸民且屋廬墳墓其上成化以來每議開之輒畏其難而止治中徐侍郎貫濬之不能深廣旋開復塞以大勢論之太湖吞納衆水猶人之腹白茆呉淞則尾閭也陽城昆承華亭諸處猶脉絡也尾閭不泄腹且䐜脹為病四支百脉無不病者將事之初横議紛起或謂水旱天數非人力可治或謂治之復塞徒費且勞或謂濵海地勢高卭鑿之覆引水入内為患公皆不聽不數月功就初白茆自北逹於江河形詰屈不可復通乃改就東南挑平陸直注諸海自䨇廟至東倉通一萬七千三百九十二丈其深一丈五尺濶三十三丈白茆上流又開尚湖昆承陽城湖各隘為塘為浜為港為漊者凡十有九又於宜興濬古瀆武進無錫濬桃花港龍蕩九曲城墅河江隂申港利港横市河皆林君文沛所理也吳淞江上流頗通利自夏駕浦至舊江口僅如衣帶不復容舟因其舊形廣之深之自夏駕浦至龍王廟江口凡六千三百三十六丈其深一丈二尺濶十八丈又於湖州濬大錢小梅七十二漊呉江濬長橋一帶引湖水散澱山等湖崑山濬趙屯大盈道褐等浦其為浦為港為浜尤多皆顔君如瓌所理也白茆港口海潮日至沙泥易閼則為石閘一陽城湖水至斜堰分流七浦塘則可少殺白茆之流又為堰一夏駕浦新洋江吳淞之交横引江水斜趨婁江則吳淞勢弱不能蕩激易淀且閼又為石閘一蓋疏宜興湖州諸閼水歸太湖無礙則常之宜興武進湖之烏程歸安松之華亭可無水患濬吳淞白茆之閼太湖之水入江海無礙則蘇之長洲常熟崑山可無水患而吳淞白茆之役最大功費尤多始事於正徳十六年十月嘉靖六年四月訖工是役也為工凡四十萬二千五十三銀為兩若干米為石若干治漕
  國家漕河有四其自上江來者至儀眞下江來者至洲由廣陵而逹淮安為南河由黄河而逹豐沛為中河由山東而逹天津為北河由天津而逹張家灣為會通河工部尚書總其政而分寄以四司官賜之璽書令便冝行事
  行河有八因因河未泛而北運因河未凍而南還因風南北為運期因河順流為運道因河安則修隄因河危則塞決因冬春則沿隄修治因夏秋則據隄防守守有二曰官守曰民守防有四曰晝防曰夜防曰風防曰防有三策夏秋水發運舸度河漕既愆期河無全算是謂無策運艘入閘國計無虞黄水齧隄隨缺隨補是謂中䇿四月方終舟悉入閘夏秋之際河復安流是為上䇿閘有三曰石閘叢石為之有龍門有㕍翅有龍骨有燕尾曰活閘漕長恐洩木板為之視閘廣狹而多寡焉曰土閘閘水出口與河上下相懸為壩留水以與河接河隄之法有二有截水隄有縷水隄水之為性也專則急分則緩而河之為勢急則通緩則閼縷水之隄因河勢而束之也治水者便之截水之隄遏河性而阻之也治水者忌之築隄有三夫編設曰徭夫召募曰募夫借派曰自夫有隄無夫與無隄同有夫無舖與無夫同隄以防河夫以守隄舖以居夫參相得也行水之法治有餘先下流治不足先上源
  南旺廟記尚書宋公禮同都督周長等發山東丁夫一十五萬登萊二府願趨事赴工之人一萬五千疏鑿㑹通河先是洪武二十四年河決原武縣黒洋山由舊曹州兩河口漫過安山湖而㑹通河遂淤自濟寧至臨清三百八十五里舟楫不通乃於濟寧迤北至城材等遞運所凡軍需錢糧之輸北者悉陸運至徳州凡七百里始入衛河至是疏鑿之又塞舊曹州鄆城兩處河口濬沙灣至舊州一帶河道又同刑部左侍郎金純等河南督運水夫開黄河故道自開封北城起下逹鄆城至魚䑓縣塌場口入於漕河又疏山東七十二泉滙於分水故永樂九年太宗降綸音一章曰工部錦衣衞便差四箇官舖馬裏去都齊到那黄河新開口之處討兩隻船從那里看將下來到舊曹州兩河口分開一路往㑹通河那一帶去一路至穀亭這一帶來看那兩條河的水勢行得如何還看那黄河水比先是那一處漫過安山湖那一帶去淤塞了河道若是那原漫過水處隄岸低薄時就再整得髙厚若不低薄時罷將文書去與宋尚書每知道欽此則其委任之重亦可見矣先是朝廷開河道不過通天下貢賦未專於漕運也十年宋公始議會通河儹運北京其奏狀曰永樂十年某月某日工部尚書宋禮奏海運糧儲每年五月太倉開洋直沽下御待秋回京船隻多被損壞亦有漂失不見下落者俱用修理補造分派江西湖廣浙江等布政司并直徽州等府軍衞有司相兼修造俱限次年三月終完備駕赴太倉應用因限期逼廹措料不及不免科歛鈔物買辦其間作受害者不可勝言造者惟顧眼前之急不慮速成不堅之患計其所費物料人工又難細舉且如造千料海船一隻須用百人駕使止運得一千石若將用過人工物料估計價鈔可辦二百料河船二十隻每隻用軍二十名運糧四千石以此較之從便則可如將鎭江鳯陽淮安揚州四府稅徵糧米定撥七十萬石赴徐州并兖州府糧三十萬石赴濟寧州交納差撥近河徐州等衞旗軍一萬名各委指揮千百户管領工部撥與二百料淺五百隻一如衞河事例將前項倉糧從㑹通河儹運供給北京每三年海運二次使造船者無逼廹之患駕船者獲堅乆之利以兩河并海運計之三年可得八百餘萬十年之間國有足食之備民無煩擾之憂至十二年遂罷海運而平江伯亦疏鑿淮陽一帶南北遂㑹通矣至今為國大利而宋公之功當為第一都督周公侍郎金公亦不可不謂之賢勞厥後傳謂宋公有微過朝廷督責之革其冠帶止服儒巾治事其權中微而平江之功愈彰故今惟頌平江伯而不及宋公故邱文莊公嘗過會通河有感賦詩曰清江浦上臨清閘簫鼔叢祠飲餕餘幾度㑹通河上過更無人語宋尚書後李文正公各有詩其意在言表矣後主事王始請於朝廷祠祀於分水龍王廟之傍因併録之以示來者知宋公之功不可没也
  元人揭傒斯都水分監記㑹通河成之四年始建都水分監於東阿之景徳鎭掌凡河渠壩牐之政令以通朝貢漕天下實京師地高平則水疾泄故為堨以蓄之水積則立機引䋲以輓其舟之下上謂之壩地下迤則水疾涸故為防以節之水溢則縋起懸版以通其舟之往來謂之牐皆置吏以司其飛輓啟閉之節而聽其訟獄焉潦將降則命積土壌具畚鍤以備奔軼衝射水將涸則發徒以導閼滯塞崩潰時而廵河周視以察其用命不用命而賞罸之故監之責重以煩焉
  水泉
  河臣陳銳奏濟寧等處一帶河道全藉山東徂徠山等處泉源接濟先年工部差官一員在彼專管續因減革不用其泉源止委布政司分守官帯領巡歴不周又有分巡事務未免顧此失彼是以泉脈不通阻滯糧運要行工部照舊差主事一員專理其事從之山東泉源百八十出濟兖二府一十六州縣新泰萊蕪泰安肥城東平平隂汶上蒙隂之西寧陽之北九州縣之泉俱入南旺分流是為分水派也泗水曲阜滋陽寧陽迤南四縣之泉俱入濟寧是為天井派也鄒縣濟寧魚䑓嶧縣之西曲阜之北五州縣之泉俱入魯橋是為魯橋派也滕縣諸泉近入獨山吕孟等湖以逹新河是為新河派也沂水蒙隂諸泉與嶧縣許池泉俱入邳州是為邳州派也皆所以濟漕河也徐吕而下黄河經行無藉泉矣
  水櫃
  夫漕河故資泉水而地形東高西下非有湖為之積瀦則涸故漕以東皆有水櫃非有湖為之宣洩則潰故漕以西皆有水壑此先臣宋禮之經畫蓋殫悉獨到者今新河實師其意遇黄流逆奔則以昭陽湖為散衍之區遇山水東突則以南陽湖為瀦蓄之地慮不可謂不周矣然水有歸壑隄始無虞冝大興人卒由回回墓一帶開通以逹於鴻溝令谷亭湖陵之水皆入昭陽湖又昭陽湖水沿鴻溝以出留城其湖地退灘者盡上腴之田按之可得千頃令民得種藝其中計畆出賦以供河渠之費計無便於此者
  總河總漕
  舊制遇有黄河衝決事體重大則專勅大臣一員帶工部銜往治之竣事還京後連有水患遂為定員其職專管黄河於曹州駐劄河南山東管河副使屬之管河郎中洪閘主事舊不屬也故總河勅諭内云今特命爾前去總理河道其黄河北岸長隄并各該隄岸應修築者亦要著實用功修築高厚以為先事預防之計如各該地方遇有水患卽便相度訪䆒水源可以開分殺通之路并可築塞隄防處所仍嚴督各該官員斟酌事勢緩急定限工程分頭用工作速修理此原勅也後増云近年沛縣迤北漕河屢被黄河衝决已經差官整理今特命爾前去總理河道督率管河管洪管泉管閘郎中主事及各該三司軍衛有司掌印管河兵備等官時常往來親歴多方經畫遇有淤塞去處務要挑濬深廣蓋新勅為黄河衝塞漕河故有是命其實專為黄河也先年河道自儀以至通州皆屬漕運衙門管理故其勅自通州至揚州一帶水利有當蓄洩者嚴督該管官司並巡河御史管河管洪郎中等官設法修築疏通以便糧運怠職悞事者一體叅奏凡有便於糧運利於軍民悉聽爾便冝處置之命蓋漕運者漕則漕河運則糧運原是一事原不應分也舊制總漕每歳進京會議往回查看河道後以廵按奏留不行遂成故事自嘉靖元年都御史俞諌後更不赴京矣至二十二年二洪淺阻總漕具本盡推之總河奉㫖切責總河而下俱戴罪整理自此河道糧運遂岐而為二矣黄河
  今之治河與古異蓋河之故道自懷慶大名至瀛滄入海彼時無漕河故議欲就其順下之性引之東北而復其故道今東北有漕防其衝決矣古疏之鑿之惟欲去其害矣今則欲資其利蓋漕舊不藉河自景泰後始有黄三清七之說今徐州二洪以下專用河水矣所以治之者有疏有濬有塞而疏為上蓋河自經汴以來南分二道一出汴西滎澤縣經中牟陳潁等州縣至夀州入淮一出汴東祥符縣經陳留亳等州縣至懷遠縣入淮其東南一道自歸徳宿州經虹縣睢寧至宿遷縣出其東分新舊五道一自長垣曹鄆等縣至陽穀出一自曹州䨇河口至魚䑓縣塌場口出一自儀封歸徳等州縣至徐州小浮橋出一由沛縣之南飛雲橋出一在徐沛之中境山之北溜溝出自此新舊分流六道皆入漕河而總南入淮後皆塞而止存沛縣一道則所謂合則勢大而河身又狹不能容納所以不得不泛濫横溢故今治河不得不因故道而分勢耳前出陽穀魚䑓二道恐其決而東北㫁不可開也其在汴西滎澤孫家渡至夀州一道決冝常濬以分其上流之勢不可使壅也乃若自汴東南源出懷遠宿遷二道及正東如徐州小溜溝二道各冝擇其利便者開濬一道以分其下流之勢此治河之善經也
  李東陽曰河之為患自古有之治法亦異蓋有塞有浚有疏而疏之說勝河決張秋徐有貞治之有撓其議者曰不能塞而顧開之耶使者至徐出示二壺一竅五竅者各一注而瀉之則五竅者先涸使歸而議決侍郎白昻治原武之決舉南兵部郎中婁性同事築陽武長隄以防秋漲引中牟之決以入淮浚宿州古汴河以逹泗自小河西抵歸徳飲馬池中經符離一帶皆浚而深廣之又疏月河十餘以殺其勢由是河入汴汴入睢睢入泗泗入淮以逹於海又以河南入淮非正道恐不能容又自魚䑓歴徳州至大清河及古黄河以入海河口各作石堰相水盈縮以時啟閉疏之效亦明矣哉徐有貞治河工成碑臣聞凡平水土其要在知天時地利人事而已天時既經地利既緯而人事於是乎盡且夫水之為性可順焉以導不可逆焉以堙禹之行水行所無事用此道也今或反是治所以難蓋河自雍豫出險固而之夷斥其水之勢既肆又由豫而兖土益踈水益肆而沙灣之東所謂大洪之口適當其衝於是決焉而奪濟汶入海之路以去諸水從之而洩隄以潰渠以淤澇則溢旱則涸此漕途所為阻者與然欲驟而湮焉則不可故潰者益潰淤者益淤而莫之捄也今欲捄之請先疏其水水勢平乃治其決決止乃濬其淤因為之防以時節宣俾無溢涸之患必如是而後有成制曰可臣有貞乃經營焉作治水之閘流水之渠起張秋金堤之首西南行九里而至濮陽之濼又九里而至於博陵之陂又六里而至於夀張之沙河又八里而至於東西影塘又十有五里而至於白嶺之灣又三里而至於李之涯由李而上又二十里而至於竹口蓮花之池又三十里而至於大瀦之潭乃踰范曁濮又上而西凡數百里經澶淵以接河沁河沁之水過則害微則利故遏其過而導其微用平水勢既成名其渠曰廣濟閘曰通源渠有分合而閘有上下凡河流之旁出而不順者則堰之堰有九長袤皆至丈萬九堰既設其水遂不東衝沙灣乃更北出以濟漕渠之涸阿西鄄東曹南鄆北之區出沮洳而資灌溉者為頃百數十萬行旅既便居民既安有貞知事必集乃叅綜古法擇其善而為之加神用焉既作大堰其上揵以水門其下繚以虹隄堰之崇三十有六尺其厚什之長伯之門之廣三十有六丈厚倍之隄之厚如門崇如堰而長倍之架濤截流柵木絡竹實之石而鍵之鐡蓋合土木火金而一之用平水性既乃導汶泗之源而出諸山滙澶濮之流而納諸澤遂濬漕渠由沙灣而北至於臨清凡二百四十里南至於濟寧凡二百一十里復作放水之閘於東昌之龍灣魏灣凡八為水之度其盈過丈則放而洩之皆通古河以入於海上制其源下放其流既有所節且有所宣用平水道由是水害以除水利以興初議者多難其事至欲棄渠弗治而由河沁及海以漕然卒不可行也時又有發京軍䟽河之議有貞因奏蠲瀕河州縣之民馬牧等役而事事河防以省軍費便民力天子從之
  王鏊記劉大夏安平治水碑景泰四年河決張秋故武功伯徐有貞治之旋復故道治二年河勢北徙六年遂決黄陵岡潰張秋堤奪汶水以入海張秋上下瀰際天東昌臨清河流㡬絶前後績用弗成上乃命右副都御史劉大夏往涖時譌言沸騰謂河不可治治之祗勞且費或謂河不必治冝復前元海運或謂陸輓雖勞無虞上復命太監李興平江伯陳銳同往涖之時夏且半銳等聚謀始於上流開月河長可三里軼決口屬之河於是軸轤相銜順流畢發乃始議築黄陵岡之缺初大梁之北為沁河東南流入徐西為黄河流入淮其後黄河忽溢入沁合流以北遂決黄陵岡以及張秋銳等議不治上流則決口不可塞於是浚河自孫家渡七十餘里由陳穎以入於淮又浚河自中牟扶溝陳頴二十餘里由宿遷以逹於淮又浚賈魯舊河四十餘里由曹以出於徐於時向冬水且落漕乃於張秋両岸東西築䑓立表貫索綱聨巨艦穴而窒之實以土牛至決口去窒艦沉壓以大埽合且復決隨決隨築吏戒丁勵畚插如雲連晝夜不息水乃繇月河以北決既塞繚以石堤隐然如虹輔以滉柱森然如星又於上流作減水壩又濬南旺湖諸泉源又堤河三百餘里漕道復通役始於六年之夏其冬告成用軍民凡四萬餘人鐡為斤一萬九千有竒竹木二萬七千薪為束六十三萬芻二百二十萬事聞
  嘉隆之季司空潘季馴一生拮据河干時謂之勞臣其言曰通漕於河則治河即以治漕會河於淮則治淮即以治河合河淮而同入於海則治河淮即以治海故竟季馴在事止以築隄束水借水攻沙為萬全第一義其經略兩河疏云臣聞事師古者罔愆智不鑿者乃大孟子論智一章首以禹之治水為喻而論為政則曰為政不因先王之道可謂智乎是大智者事必師古而不師古則鑿矣故治河者必先求河水自然之性而後可施其疏築之功必先求古人已試之效而後可倣其平成之業黄水來自崑崙入徐濟運歴邳宿桃清至清口㑹淮而東入於海淮水自洛及鳯歴旴泗至清口會河而東入於海此兩河之故道即河水自然之性也元人歳漕江南之粟由揚州直北出廟灣入海至永樂年間平江伯陳瑄始隄管家諸湖通淮河為運道然慮淮水漲溢東侵淮郡也故築高家堰隄以捍之起武家墩經小大澗至阜寧湖而淮水無東侵之患矣又慮黄河漲溢南侵淮郡也故隄新城之北以捍之起清江浦沿鉢池山栁浦灣迤東而黄水無南侵之患矣尤慮河水自閘衝入不免泥淤故嚴啟閉之禁止許漕艘鮮船由閘出入匙鑰掌之都漕五日發籌一放而官民船隻悉由五壩車盤是以淮郡晏然漕渠永頼而陳平江之功至今未斬也後因剝蝕既乆隄岸漸傾水從髙家堰決入一郡遂為魚鼈而當事者未考其故乃謂海口壅塞遂穿支渠以洩之詎知旁支暫開水勢陡趨西橋以上正河遂至淤阻而新開支河濶僅二十餘丈深僅丈許較之故道不及三十分之一耳豈能容受全河之水下流既壅上流自潰此崔鎭諸口所决也今新開築復淤塞故河漸已通流雖深濶未及原河十分之一而兩河全下沙隨水刷欲其全復河身不難也河身既復面濶者七八里狹者亦不下三四百丈滔㴞東下何水不容若猶以為不足而欲另尋他所别開一渠恐人力不至於此也以臣等度之非惟不必另鑿一口即草灣亦須置之勿濬矣故為今之計惟有修復平江伯之故業髙築南北兩堤以斷兩河之内灌而淮揚昏墊之苦可免至於塞黄浦口築寳應堤濬東關等淺修五閘復五壩之工次第舉之則淮以南之運道無虞矣堅塞桃源以下崔鎭口諸決而全河之水可歸故道至於兩岸遥隄或葺舊工或剙新址或因高岡或塡窪下次第舉之則淮以北之運道無虞矣淮黄二河既無旁決並驅入海則沙隨水刷海口自復而桃清淺阻又不足言矣此以水治水之法也若夫扒撈挑濬之說僅可施之於閘河耳黄河河身廣濶撈濬何期悍激湍流器具難下前人屢試無功徒費工料但恐伏秋水發潦相仍不免暴漲致傷兩隄故欲於磨臍溝陵城安娘城等處再築滚水壩三道萬一水高於壩任其宣洩則兩堤可保而正河亦無淤塞之患矣徐州以南之工如此而已或有難臣者曰臣等欲順水性今淮水欲東而乃挽之使北黄河欲北而乃挽之使東無乃水性之未適乎臣曰水以海為性也決水乃過顙在山之水也非其性也或者又曰昔禹治水播九河同為逆河入於海今臣等乃欲塞諸決并二瀆而不使之少殺耶縱有滚水壩僅去浮面之水百一耳亦烏能殺其勢也臣應之曰九河非禹所鑿特疏之耳蓋九河乃黄水必經之地勢不能避而禹仍合之同入於海其意蓋可思也况黄河經行之地惟河南之土最鬆禹導河入海止經郟縣孟津鞏縣三處皆隸今之河南一府其水未必如今之濁今自河南府之閿鄉縣起至歸徳之虞城縣止凡五府河已全經其地而去禹導河之時復三千餘年流日乆土日鬆土愈鬆水愈濁故平時之水以斗計之沙居其六一入伏秋則居其八矣以二升之水載八升之沙非極湍急必至停滯故水分則流緩流緩則沙停勢所必至者臣等不暇逺引他證即以近事觀之草灣一開而西橋故道遂淤崔鎭一決而桃清以下遂澀去歳水從崔家口則秦溝遂為平陸此眼前事也又何疑哉
  萬歴戊戌河決單之黄堌運道告堙乃召劉司空東星往治於是議開趙渠趙渠者起商虞以下至於彭城元時賈魯河故道也行可二百餘年至嘉靖末北徙潘大司空季馴嘗議開之計費四百萬遂止及河決黄堌稍盪成渠惟曲里舖至三仙䑓四十里臯陸如故公因而鐫焉又起三仙䑓屬之小浮橋開支渠若干里又濬漕渠自徐邳至宿凡若干里通費可十萬諸部吏民若罔聞焉邵伯界首二湖揚之巨浸㳺波泱漭風則善溺渠成行旅晏然初議二十萬比成費可三萬時公並議開泇河未及成而公卒於濟寧頼李公化龍排衆議力任成之
  泇河在滕嶧之間受沂沭之水南通淮海漕河一竒道也隆慶以來數遣近臣行視議論莫定舒司空應龍嘗鑿韓莊中作而止劉司空東星主其議甫動工而劉司空卒朝議以可任其事者莫如李公化龍即家拜公工部尚書總督河道公徧行淮徐鳯泗間歴覽周咨得前河臣所開泇河遺跡嘳然曰是所以避黄河吕梁之險而措之袵席者也乃上疏言開泇河便即鳩工濬舊渠八十七里新創八十二里於是運艘通行無礙昔稱過洪今稱過淮即為已至迄今頼之
  淮撫李三才疏昔泇河之役向來數議竟成畫餅談者恐以為疑乃臣則以為其善有六而其不必疑有二今之稱治河難者謂往代止避其害今且兼資其利故河由宿遷入運則徐邳涸而無以載舟是以無水難也河由豐沛入運則漕堤壞而無以過縴是以有水難也泇河開而運不借河有水無水第任之耳疏瀹排決皆無庸矣善一黄河者運河之賊者也用之一里則有一里之害避之一里則有一里之利以二百六十里之泇河避三百三十里之黄河二洪自險鎭口自淤不相關也善二河之當治固不問其濟運與否而皆不容已者也顧運借河則河為政河為政則河得以困我當不憚勞費而治之運不借河則我為政我為政則我得以相河當熟察機冝而治之夫熟察機冝之與不憚勞費也其利害較然覩已善三先年估全工以三百九十萬估半工以二百六十萬即宋尚書開新河百四十里費亦以四十萬也今直以二十萬開二百六十里比之全工則二十之一比之半工則十之一比之新河亦事半而功倍者也善四江之北山之東患水極矣老弱轉乎溝壑壮者散而之四方矣召募行而富民不苦於賠窮民且得以養春荒而役興麥熟而人散以仲淹之隄湖代汲黯之發倉此即國計無禆猶且為之善五糧艘過洪約在春盡蓋畏河漲之為害耳運入泇河而安流逆浪早暮無妨過洪之禁可弛叅罸之累可免即運軍不至於赶幇失事所全多矣善六運不借河則河防遂疎恐遂恣横流而沼鳯泗也奈何夫開封歸徳上下千里未聞濟運不兼治河也彼直為民禦災而若此矣何况乎為陵捍患其何防之敢疎無疑者一徐州天下咽喉處也奈何一日而令其索莫荒凉安在稱重地乎夫太王遷岐盤庚遷亳第審利害安問重輕且徐沼於河直須時耳徐民安土重遷聞泇河之役且刺心隐痛曰奪其利也此如蛾赴火蠅趨餳大利在前害不暇顧一日而洪水暴至城沼民魚悔之晚矣泇河開而徐城之貿遷化居者必且移之泇口必且移之沿河上下即土著者利所不在必且擇髙土而居之即使水能破城必且為魚者少此為曲突徙薪於徐而出之罟擭䧟穽者也無疑者二故泇河之開無俟再計而知其可行者也
  總河曹時聘疏國之大事莫重於漕命脉攸關良非細故二百餘年自徐而下大都以河為運邇來遷徙不常數失其利非二洪告涸則諸溜難前内外臣工蒿目腐心莫不以無漕為慮幸泇河一線先該河臣舒應龍創開韓家庄以洩湖水而路始通繼該河臣劉東星大開梁城候先荘以試行運而路漸廣比至三十二年河臣李化龍上開李家巷鑿郗山石下開直河口挑田家莊殫力經營行運過半而路始闢至三十三年二月内該臣接管行事見得改挑經始運艘將臨立限嚴催多方鼓舞暮春首夏接踵告完是年行運者八千二十三隻比至去冬今春臣雖躬督大挑猶不時親詣泇渠往來料理建閘平溜濬淺裁灣日夜催趨如期而竣故今年糧艘七千七百六十五隻盡數渡泇則泇之可頼豈不昭昭在人耳目哉然漕渠成矣河官未設閘座建矣官夫未定轉輸通矣置郵未改萑苻警矣司捕未立兼之閘禁未嚴節宣失度水利一洩立覩膠舟臣故不敢虧一簣之功廣集衆思謬畫善後六事列欵具題或云黄已治矣運可行矣焉用泇河為哉噫此未覩河患之言也治黄者去南陽之害也用泇者避徐邳之險也非謂黄治而泇可不用亦非謂泇通而黄可不治也二者不相悖而實相成則黄流既挽安得不汲汲然從事於泇以為運道乆遠計耶此後過淮糧一入直河别無險阻臣等自當照數具題不必襲過洪之舊名也駱馬湖運道潰淤以劉公榮嗣為總河往治之公議起宿遷至徐州别鑿新河分黄水注其中以通漕運計工二百餘里計工費五十萬其鑿河處悉黄河故道下多宿沙迨引黄水入其中波浪迅急衝沙隨水而下往往為淺為淤不可以舟明年漕舟將至而駱馬湖之潰決適平諸舟惟願入泇不願入新河劉自往督之諸舟間有入者苦於淺澁於是南科曹景參疏論被逮坐贜入獄父子俱死按治河之役鮮有免於吏議者景泰治間徐有貞劉大夏治水張秋亦困於多口頼朝廷之明䜛忌弗行率以底績後自盛應期而下或以言去或以憂死鮮有全者至劉榮嗣之禍極矣後駱馬湖復潰舟行新河者無不為劉公稱寃也有謂劉公置身表表自為户部郎時已負時譽時閣臣温烏程方興黨論公之受禍不僅為河更可慨矣
  開膠萊新河
  隆慶五年漕河大決漕運為梗憂國計者始起而議海運眞定梁宰夢龍廵撫山東時用方伯王宗沐之議疏請行海運謂元人海運起太倉嘉定若自淮安而東由登萊泊天津則原名北海中多島嶼可以避風又其地高而多石蛟龍有往來而無窟宅即舟與米行於其間標記島嶼以避患名雖同扵元人利實專於便易於是海運行至萬歴元年高新鄭拱去國張江陵盡反其所行户科賈三近奏罷當日梁公親至海上籌咨詳宻泊頓有所風有占造有法具載成書如指掌也然據其情形由安東循靈山歴陳家島縁岸而來固可無虞矣然中段浮牢之險放舟大洋入黒水夾延眞白蓬頭經成山沙門波濤洶湧未易濟也所可議惟膠萊一河梁公曾言不可開然每詢土人云新河自膠州歴昌邑濰縣西北出界河只八十里内六十里海潮日至其二十里淤塞舊時閘壩規制見存萬歴初濰縣人司空劉應節奉命往勘亟言可開以浮言而止當日議開事冝其言鑿鑿崇禎十六年江右曽櫻為登撫疏請開治未及竣而亂夫海運關燕都重輕新河係海運通塞留心國事者所亟冝咨訪也
  說者謂分水嶺馬壕難於開鑿大沽河小沽河易於壅沙復欲自黄埠嶺雲河口諸所剏開一道以接之愚則以為理舊業有三易焉夫馬家壕兩崖阻石舟不可觸近經削治海舶大行不煩人力一易也二沽衝沙為害良不能免然河越二百年積沙僅以尺許冬春水涸歳加撈刷何能為患二易也分水嶺地勢誠高然河底泉水蓄瀦河旁支流可引更為増置閘壩蓄洩有備何憂淺閣三易也夫治之而果有三易也則排衆議而舉之可也南京工部尚書劉應節為漕渠可虞議開新河以永禆國計疏仰惟我朝定鼎燕京勢極西北一切軍國重需悉仰給東南在祖宗時猶藉海運之利轉輸萬里以給邊餉自㑹通河開海運始罷至使國家萬年之命脉僅恃一線之咽喉於是有識之士謂冝别通海運一路與漕河並行以備意外之防後留遮洋一總者存此意也其慮逺矣矧今黄河不馴漕渠多故經理無䇿至厪宵旰萬一河流他徙轉運不通彼時倉皇而後為計不亦晚乎近該河道御史傅希摯有見於此廣求運道議開泇河亦思患預防之意臣等愚陋無知謬有一得敢為我皇上陳之竊謂海運之所以可慮者以時有放洋之險覆溺之危二者而已欲去此二患而坐收轉輸之利惟山東膠州一河南自淮子口入海由齋堂島鷹遊口入淮以抵淮揚賈客往來殆無虚日風順不過五六日之程亦人所共知也中間未通者不過膠州以北楊家圏以南計地約有一百五十餘里其間深溝巨浸尚居其半應挑濬之工不過百里且平原疏通土高山長壩之革也畚鍤易施工費不劇非有甚勞民傷財之患也往時諸臣建議蓋屢及之朝廷亦屢遣重臣往勘之矣然其累年經營迄無成效此其故何歟勘事者未睹開河之利過計未形之害止據見在故河而未暇别求便道殆不知故河紓曲長亘二百六十餘里歳乆積沙濶至三十餘丈且一水中分兩海濬之淺則潮不通濬之深則力難措水至則必淤沙高則必崩於是有人力莫施之議潮既不通河復淺阻於是有引水灌輸之議既而潮必不通河不可濬求諸遠近又無水可引於是開河之舉因而報罷兹事有因非當事臣工任事之不力也臣等之愚以為欲開膠河必通潮水必捨故河而㝷便道查得膠州南自淮子口大港頭出海由州治而西抵匡家莊約四十里俱崗溝黄土冝用挑治自劉家莊北抵頭河張奴河至亭閘口三十里俱黒泥下地水深數尺冝用挑濬自亭閘口歴陶家堐陳家口孫店口至玉皇廟約六十里河寛水淺冝從舊河之旁另開一渠玉皇廟至楊家圏二十餘里水勢漸深約五六尺冝量行疏濬楊家圏以北則悉通海潮無煩工程矣大抵此河以工力計之冝開創者什五挑濬者什三量濬者什二以地勢論之冝挑深丈餘者什一挑深數尺者什九以水圭測之高下悉有凖以錐探之上下皆有石似的然可開無復可疑矧此工一成凡有數利也海潮所至風帆順利不過半月之程其利一也海潮所至劃然成渠以後可免剥淺之費挨幇之守挑濬之勞其利二也循港而行遇風則止外無放洋覆溺之患内避黄河遷徙之虞其利三也漕運之粟率鍾而至石海運脚費既省則免支加耗自冝減省其利四也吳越荆湖諸省之粟查照先臣邱濬所載議一半入海一半入漕海既通便河復迅速彼或有滯此尚可來是兩利俱可圖之其利五也海舟一載千石足載河舟所載之三海舟十五人可減河舟用卒之半退軍還伍俾國有水戰之備可制邊海之寇其利六也仍查復國初濟邊事例毎年改撥數萬石以濟遼薊軍餉亦可省穵運之費免招買之苦其利七也要之以萬夫之力興數月之工掘地止數十里所費僅數萬金審時量力似無甚難亦何憚而不為耶竊惟膠河之設事理甚明若往還會勘則築室道旁竟成聚訟若委用不得其人則推委避事又成畵餅合無免行覆勘但簡命實心任事大臣一員徃督其事一切河海運道查照前議并未盡事冝悉聽便冝行事應㑹議者㑹同漕河撫按諸臣計議停當而行則任用既專膚功可奏若治無效願請併治臣等之罪又查得班軍四枝除二枝赴邊外尚有六千在籍操練一枝屯住膠州一枝屯住青州及查即墨一營亦為附近合於該營起軍數千連前班軍約近一萬之數然後度地以分工量工以論日免其操練專事工作仍於月糧之外每日給銀四五分以佐其費而作其氣庶衆競勸不世之功將不日可成矣臣等生長海濵頗諳水利身膺水土之寄目擊漕渠之變屢差知水人員往覆查勘至再至三信膠河之役似不可已輒敢冐昧上請倘蒙聖明允納勅下該部詳議速賜施行不惟相濟漕運足備他日意外之虞且兼通海道無復昔年險逺之慮國家大計萬世永頼之功或在此矣又第二䟽為敷陳新河是非利害之辨以備採擇事伏念臣至愚極陋無所知識頃以運道梗阻輒不自量越爼而陳膠河之議繼因當事諸臣議處未妥又蒙皇上任使齎勅前往膠萊地方勘議河工臣復不自量力陳膠河可開之狀期為我國家求建轉輸之利詎意衆見不同流言蠭起廟堂主持不定漫然兩可而中止焉竊惟今之運事自徐邳以南而至淮揚溢決淤塞之患蓋無歳無之矣顧黄河未至遽遷運道尚無大阻又其時海上多瘟疫之災國帑乏贏餘之積新河報罷孰曰不可但謂河不必開可也若乃歸咎於河而曰河不可開則誣甚矣河形俱在衆目共覩非微曖難見之物也水土之工即庸衆與知非有神幻不可測度之事也是役也在元人已為之建閘置壩故蹟猶存比因淮子口石砑森立傷船甚多遂以罷運是无人之無成其患不在開河之難而在淮子口伏石之險也我朝嘉靖間海道副使王憲復舉而行之其用力次第不急工於治河而首務於開山於是鑿通馬家壕無復伏石之慮矣乃南北引潮舟楫必逹中間未及通者僅三十餘里而本官不留以陞遷去任是王憲之無成非河之不可盡開欲盡開之而無及也臣生長膠萊之間徧歴河海之上奉朝廷之簡書藉國家之全力目擊可為之狀又得任事之人乃竟不能尋元人已試之跡收王憲垂成之功徒為此河増一誣服之案且重杜後來任事之心臣等之罪大矣夫事茍利國家死生以之今河是非不明臣之心迹彌晦輒敢不避嫌怨冐昧再陳惟陛下少垂察焉謹按膠萊新河南北海口相照約三百里除麻灣口以南直抵淮陽海倉以北直抵天津賈客往來歳無虚日無容别議外其璧溝河以北應該量挑者約一百七十五里深挑者約五十里共二百二十五里其河兩岸之土如膠一水中流若練下無流沙旁無疏土諺謂銅幇鐡底殆非虛語止有沽河積沙一段約長五里乘潮入舟本自無礙當事者以為不然乃議開璧溝河十三里直接黒龍潭正以避沽河之沙也又有白河一道正當分水嶺之衝歳乆積沙約長三里初議水之來處叠壩建閘足以障之當事者又以為不然乃議創開船路溝七里正以避白河之沙也夫河之有沙猶山之有石也但問其為害不為害可治不可治而已今以數百里之河經千百餘年之乆流沙之積才有此數一除可盡則亦何害於河哉此南北全河形勢之大較也夫地有定形則髙下有定凖然而每一丈量則隨手高下輒至相懸臣督同部道諸臣約量地勢截水為壩使壩水自為平水與海面相照乃知由麻灣而北以至璧溝河口地靣高於海面者才得制尺五尺由璧溝河以至吳家口地高於海面者約一丈五尺由吳家口以至分水嶺地高於海面者共約二丈二尺四寸正與王副使原丈數目相符止多四寸過此而崔家口則漸低五尺四寸由崔家口而至趙家舖則漸低一丈五尺由趙家舖而至劉家舖則漸低二丈二尺四寸又與南海平矣此以上但對海靣而言臣等先估謂當視海靣仍挑深五尺使海水流通是無問潮不潮常有五尺之水也再益以潮是常有丈餘水矣如此則引水建閘皆可弗用此南北地形高下之大較也每地一里約三百六十歩每歩折制尺五尺共計一百八十丈全河應修之地二百二十五里六十六歩以深濶折算共約四萬五百三十三丈照依西河規格每地方廣一丈深一尺為一工共約五百七十五萬七千四百一十四工每工給銀四分共該銀二十三萬二百九十六兩有竒此修河相沿之通例也大約以人夫四萬為凖每日約工四萬計一百四十四日約工五百七十五萬七千四百一十餘工可以竣事此又以深於海者言也若乘潮放船但以海靣為凖不必更深可當前工之半又或括取地方見在班軍壯快等項可約萬餘人每月除原有月糧工食外量給鹽菜銀一二分則所省又十之八九矣此全河總㑹工費之大較也夫河之為患惟海潮不通耳海水既通潮水繼之朝夕而生萬古不爽非若秋水行潦盈涸無常之可慮也是河也地形中高幇底既固稍加隄防功可經乆非若浮沙疏土崩決無常之可慮也由是新河既成兩河並運以居常言之在新河則南北直隸轉輸甚便可省數月之程及一切盤剥折耗之費其在西河糧數既分運事自速亦可以免挨幇之守與積水之艱以遇變言之彼或有滯此尚可來既可以備漕河改徙之虞亦可防奸宄意外之患其在東土則商販悉通足資貿易荒歉有備不致流移以之而通運於邊方則薊之永平遼之廣寧等處一水可逹亦可免招買之難穵運之苦此新河利害之大較也要知今日開河之議雖經由南海一日北海三五日沿涯循港萬無一失原非元人黒海開洋之比是役也係河運非海運係疏導非開鑿可用海亦可用河有禆於西河非欲廢西河也若兹豈唯宦遊者不能知即土著者亦未之盡知况前河係山東撫按揭報以為便利臣奉命往勘亦多用諸臣之議中間但稍易其鑿湖引泉之謬轉為通潮之䇿其稱海口淖沙查無踪跡分水嶺視之海靣亦尚高二丈餘别無異說也不意臣所措畫盡成謬妄流言飛語傳布兩京以致通漕大計因而中止夫西河之告變者屢矣廟堂岌岌求善後之䇿亦甚殷矣萬一黄河改徙運道艱難即有深謀遠慮之士出而應卒然之變既將以今之公案為後之殷鑒誰能復任天下事哉伏乞勅下該部將臣終議與前案並存庶是非不淆利害易睹即此河今雖不開後必有開之者矣
  秦中主憲膠萊新河圖說昔元人海運自淮安循涯而行至靈山之東浮山澇山之西有薛島陳島石砑林立横伏海中若橋號槐子口橋最險難越元人避之故放洋於三黒水歴成山正東踰登州東北又西北抵萊州海倉然後出直沽以逹天津嘉靖乙未余廵察山東海道乃稽閱膠萊郡圖自薛島之西有山曰小竺兩峯夹峙中有石岡曰馬壕馬壕之麓南北皆接海涯而北即麻灣又稍北即新河又西北即海倉直沽察其道里由麻灣以抵海倉才三百三十由淮安踰馬壕以抵直沽才一千五百若徑於此可免遶海之險然元人嘗治此道遇石而止今若因地為工鑿馬壕以趨麻灣濬新河以出海倉便又以馬壕石岡試可鑿則新河之泥沙可濬丁酉春率屬移元人舊鑿之蹟迤西七丈許鑿之其初土石相半下則皆石又其下則石頑如鐡錘力難入乃令火烈具舉焚以日夜沃以水潦乆之石爛且摧化為灰燼海波流滙麻灣以通渠斯成矣計其長十有四里其廣六丈有竒其深半之由是江淮之舟逹於膠萊㑹歳洊飢弗忍即役己亥秋余召傭濬新河䟽淺決滯所在水泉溢出積流成波深濶不一為閘凡九以時蓄洩其上各置浮梁以濟渡建官署以司守總計淺澁猶有三十餘里
  崇禎十六年十一月十六日諭工部前登撫曽櫻議開膠萊河以通海運曽否動工其户部所發及河工銀曽否支用著即察奏昨計臣倪元璐奏文登開養魚池為通漕便道係賀王盛所議是否可行即著王盛前去詳悉勘明從長確議速奏特諭節慎庫
  劉清惠公麟奏建庫䟽營繕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准户部咨嘉靖八年二月二十四日該司禮監太監張欽傳奉聖㫖朕惟天下財物不在民則在官取諸民以貯之官其取之也甚難則用之也豈可無節周易曰節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孔子曰節用而愛人此帝王之明訓也今在外錢糧各有撫按等官督理查考歳奏月報自可稽察姦在京惟太倉俱有成規其餘内外衙門各項錢糧因無官查理積弊多端且如後府柴炭銀兩及團營子粒銀該營官員收管之際多方掊尅比其支用漫無查考多有侵盗私用夫以軍民膏血之餘而徒為姦豪漁獵之資深可痛恨你户兵工三部即便通行查議但係有錢糧衙門俱要差委科道官監收查理通行歳報庻革姦以裕國用太僕寺常盈庫馬價銀兩但見奏請支用其見在收貯之數不見開報今後年終也著將舊管新收開除實在數目即造冊繳部具本奏知其餘未盡事冝你各部推廣此意具奏而行以稱朕節財恤民之意欽此欽遵照得本司與虞衡都水屯田共為四司正係在官錢糧衙門本部設立衙門之時蓋有大庫一座規制頗宏但無隔别㑹官監查之例其庫設在本部之後有部堂二重并大墻限隔别無中正大路前通加以堂司勢分懸殊非有重大事情各司不敢逕入解官解户不赴前庫亦已年乆但有收放俱是司庫司收至開支亦是司官自放事雖簡便浮謗易生正官有缺各官稱疾不肯任事考察之際時論偶及無以自明皆因無官查理以至如斯請官監查義意最善但路道不便相應計處欲將本部大庫量加修葺比照户部太倉庫行移提督侍郎管理請差御史監查添設庫官庫吏并撥長守之卒立短廵之法量設聽事鋪設限以收放之期定以查盤之法按季輪差郎中員外郎等官一員監管其事并照舊規輪帶都吏一名知數及辨驗銀色等因案呈到部臣等詳其所議不為無見隨即差人相度得本部本庫之北循鑾駕庫外牆而行正與東朝房一間相對查係兵馬司管住其房年乆損漏可以改為門道庫官庫吏不必增添本部所屬皮作局其務甚簡可以改為庫官駕閣庫吏并匠料典吏其役不煩俱可改為庫吏原衙原役各仍其舊其收受也每年三六九月曉告納户依期聽收止令本部行文該司轉送該庫查收出給庫收送司其於支也該司轉送並同定以每月一次或一季一次俱在毎月二十五日為常一年既周舊管新收開除實在聽本部提督侍郎公同造冊具奏仍一二年一次隔别委官查盤積出附餘報官作正支銷其合用籍冊紙張書造工食冬季炭斤并公㑹筆炭許於此内公同支取若有虧折其原收原放官員身任其咎庫門并内外牆門責委虞衡司掌管仍赴堂驗封鎻鑰遇委官到庫禀堂方開或責令提督侍郎封收此法一行在部掌案者與庫蔵無干而在庫收受者與派徵隔别一官不到則鍵鐍不啓一工不至則支放不行本部本司本庫明立文簿一様三本司務㕔嚴加磨算務查有廵視典守親筆書判方纔准理分毫不明聽本部從實察舉其循牆南北設立更舖各一於所屬地方武功中等三衞内選取軍人四名若輪班不敷聽於各該厰局看守又將本部巡更舊該官吏監生匠作均分一半在彼巡邏毎夜巡風司官報單具結以憑查攷伏命下之日量支官銀以為工食行取變賣尼僧庵房以為㕔舍將東邊朝房一間改為門道空缺之處補築牆垣官吏行移吏部照前改設若有重大工役銀兩數多吏人書辦不足許於本部勘合科内臨期添撥應用收放銀料之日本部行移提督侍郎并管庫委官都察院行移該城御史查照施行其闗防有未盡事冝聽臣等臨事損益另行具奏如此則利權隔别彼此綱維官吏分役互相覺察百年往弊一旦維新舉部臣工皆有忍渴逥車之義亦可以少禆皇上節財恤民之意於萬一矣奉聖㫖工部四司俱有錢糧出納前此屬官賢否不一堂上官又不加嚴切查考所以浮謗易生覽卿所奏欲彼此闗防互相覺察深得率屬奉公之義修葺大庫開通道路改設官吏等項都依擬行仍聽本部侍郎一員督理就差該城御史監查務使衙門肅清浮議永息若有未盡事情宜逕自損益施行應具奏者具奏定奪欽此為照庫藏既立當額定名以垂乆逺官吏既設當給印信以防姦弊且庫既在部堂之後鑾駕庫之西則腹背空虚前議於武功中三衛選取軍人各四名廵守恐有不敷相應添取又照本庫所貯本以奉國之公伏讀聖㫖有率屬奉公之諭欽承徳意似當名曰奉公之庫若求設庫本意不冝濫興工作以節為本又於收支之際不冝横取悖出以愼為上名為節愼意義亦通又惟一庫雖小而正名訂義非聖莫裁乞為上請等因案呈到部臣等看得本部大庫之名出於胥吏口傳未經奏立定名今既特設官員收放卷吏隔别必有闗防印信則庫收可徵若庫名未降則印信無憑鑄造况此庫一歳之間月無虚日而出入浩䌓動累千萬今該司奉呈前來相應依擬合命下之日將本部大庫賜以定名上請轉行禮部照名鑄給印信一顆付與庫官收掌仍行武功中等三衛於餘丁内各選十名前來與原定軍人相兼防守如此則綱維始備名正法嚴而姦弊亦永絶矣
  按劉清惠名麟於嘉靖中疏請立外帑刷四司財貯之銓主事一人偕工科給事及䑓臣典出納上嘉之賜庫名節愼公字元瑞安仁人在工部以内璫督造蘇杭袍服為非制爭之不得遂掛冠去公歸貧甚布衣芒屩踽踽行里中好樓居力不能搆文徵明寫神樓圖贈之
  稅科
  倪文毅岳曰舊制天下商賈輻集之處各設税課司衙門立法抽税具有成法惟南京龍江大勝港原設抽分竹木局抽分竹木柴炭等項有三分取一有十分取二有三十分取二者取之至輕用之至節遠近輻輳上下便益近年工部奏准於浙江杭州府湖廣荆州府直隸蕪湖縣設置抽分衙門遣差部官管理不惟地方接連重複抽稅而其人賢否不齊寛嚴異法但知增課以逞已能不恤侵剋以為民病甚者器皿貨物不該抽分之物一槩任意勸借留難所得財物無可稽考因而侵漁入已商賈大困
  工部抽分始於成化七年工書王復請於太平之蕪湖荆州之沙市浙江之杭州遣司屬親徃其處抽分竹木變價解京以供營繕之用其初每歳千兩後遂増至累萬朘削不已大為商困言利之臣貽害如此
  織造
  工書徐恪疏今之南京并蘇杭嘉湖等府即古吳越之境租稅之出數倍於他州而綺紈錦繡之貢歳有常額上供六宫之用下充四裔之賞近又差内臣徃彼織造乘輿服御所用無㡬而工役科派所費不貲近侍勢位尊嚴府縣奉承惟恐或後一應財物非天降地湧皆民之膏血也若不早為蘇息誠恐民不堪命怨讟由之而起禍福倚伏不可預測大禹惡衣文王卑服千載之下猶仰盛徳皇上臨御未乆春秋鼎盛方當躬行節儉以身先天下奈何以服御之故遠遣内臣勞東南之赤子乎伏覩皇上即位首頒明詔特裁蘇杭嘉湖等處織造内外人員即便回京是以宣布之日逺近聞之莫不懽忻鼔舞以為聖徳之厚燭知民隐曾未三載復此差遣無乃執事者之過非皇上之本意也但愚民無知罔測所自未免有為惠不終之嘆此微臣所以不避斧鉞冐昧而言乞勅該部計議合無仰遵明詔俯察下情仍將差去織造内臣取回餘剩絲料發與各府准作歳造支用仍令彼處廵撫廵按咨訪輿情凡可以輕徭薄税息民養兵及防微杜漸之計悉聽舉行不作無益與民更始庶㡬應天以實而災異可弭矣
  崇禎元年二月停蘇杭織造諭朕自御極以來孜孜民力艱苦思與休息惟是封疆多事征輸重繁未遑蘇豁乃有織造錢糧雖係上供急需朕痛念連年加絡繹東西水旱頻仍商困役擾民不聊生朕甚憫焉今將蘇杭見在織造錢糧上成造著地方官解進梁棟不必代即著馳驛回京其改織錢糧仍入歳造内應用織造員缺暫行停止朕不忍以衣被組繡之工重困此一方民稍加軫念用示寛仁俟東西底定之日方行開造以稱朕敬天恤民至意
  屯田
  冬官治土地故方正學毎以周官無司空非亡之故也漢儒不察其職散入他官耳觀自唐宋來司空署有屯田司其說亦有本今六卿之職大異周官而明制屯軍之牛具農器屬於工部屯田司則其意自有在後問其官所職何事亦不知矣永樂中令寳源局鑄農器給山東被兵之民臣謹按陜西山西北直隸邊境若提督廵撫都御史能盡查各邊總兵總鎭指揮千百户名下私役軍作舍餘退回衛所各安生理以力農畝復設法招聚遊民遊僧百家為里千家為堡耕邊境荒地仍行此令以給農器數年之後邊地可以盡闢而耕也天下屯牛二十五萬五千六百六十四隻宣徳以後各處衛分牛隻數目俱由五軍都督府照㑹工部立案備照倒死者著令買補孳生者查勘明白年終依例造冊奏送該府轉行工部知㑹
  鐡厰
  工部奏䟽遵化鐡厰訪係永樂年間在於砂坡谷開設後遷松棚谷正統間開遷今白冶莊彼時林木茂盛柴炭易辦經今建置一百餘年山場樹木砍伐盡絶以致今柴炭價貴若不設法禁約十餘年後價增數倍軍民愈困鐡課愈虧合無行令本厰郎中出給榜文嚴加禁約著落各該衛所州縣廵捕官員曉諭地方軍民人等不許在於應禁山場擅自樵採開墾耕種燒窑燒灰違者許本厰郎中捉拿照例問發
  京東北遵化境有鐡爐深一丈二尺廣前二尺五寸後二尺七寸左右各一尺六寸前闢數丈為出鐡之所俱石砌以簡干石為門牛頭石為心黒沙為本石子為佐時時旋下用炭火置二韝扇之得鐡日可四次石子産於水門口色間紅白略似桃花大者如斛小者如拳擣而碎之以投於火則化而為水石心若燥沙不能下以此救之則其沙始銷成鐡
  鐡冶西去遵化縣可八十里又二十里則邊牆矣羣山連亘不絶古之松亭闗也生鐡之煉凡三時而成熟鐡由生鐡五六煉而成鋼鐡由熟鐡九煉而成其爐由微而盛而衰最多至九十日則敗矣爐有神則元之爐長康侯也康當爐四十日而無鐡懼罪欲自經二女勸止之因投爐而死衆見其飛騰光焰中若有龍隨而起者頃之鐡液成元封其父為崇寧侯二女遂稱金火二仙姑至今祀之其地原有龍潛於爐下故鐡不成二女投下龍驚而起焚其尾時有秃龍見焉
  元人王惲議省罷鐡冶户䟽竊見燕北燕南通設立鐡冶提舉司大小一十七處約用煽煉人户三萬有餘週歳可煽課鐡約一千六百餘萬自至元十三年復立運司以來至今官為支用本貨每歳約支三五百萬斤况此時供給邊用雖所費浩大尚不能支絶為各處本貨積垜數多其窺利之人用官司氣力收買其價不及一半當時既是設立提舉司煽煉本貨以備支用除支外止合存留積垜以備緩急今來却行盡數發賣竊詳此事虧官損民深為未便
  漢之濟邊資於鹽鐡歴代因之至明西鐡不講矣然國初時亦有故事可考按洪武七年命置鐡冶所官凡一十三所江西南昌府進賢冶歳一百六十三萬斤臨江府新喻冶袁州府分冝冶歳各八十一萬五千斤湖廣興國冶歳一百十四萬八千七百八十五斤蘄州黄梅冶歳一百二十八萬三千九百九十二斤山東濟南府萊蕪冶歳七十二萬斤廣東廣州府陽山冶歳七十萬斤陜西鞏昌冶歳一十七萬八千二百一十斤山西平陽府富國豐國二冶歳各二十二萬一千斤太原府大通冶歳一十二萬斤潞州潤國冶澤州益國冶歳各十萬斤歳共為九百五萬二千九百八十七斤此亦可助邊需一臂棄置不講而日稅南畝何也正統初嘗諭工部軍器之鐡止取足於遵化不必江南收買後復命虞衡司官主之則國初諸官冶雖廢而遵化鐡礦尚足供工部之用也遵化撫臣欲開鉛礦竟阻於士紳而止
  磁州臨水鎭地産鐡元時置鐡冶都提舉總轄沙窩等八冶歳收鐡百餘萬斤洪武時廣平府吏王允道欲如元故事役民萬五千家太祖以其擾民杖流之盖當時鐡冶十三處俱以徒罪人犯充炒鐡不輕役民耳永樂時尚酌定煎鹽炒鐡分配遠近後鐡廢并煎鹽法亦不行矣
  樹植
  洪武二十七年令工部行文書教天下百姓務要多栽桑棗每一里種二畆秧每一百户内共出人力挑運柴草燒地耕過再燒耕燒三遍下種待秧高三尺然後分栽每五尺濶一壠毎一百户初年二百株次年四百株三年六百株栽種過數目造冊回奏違者全家發雲南金齒充軍邱濬曰臣謹按此令今於陜西山西北直隸山東最冝舉行京城渠路及邊境地冝多種栁樹可以作薪以備易州山厰之缺
  易州山厰
  志曰山厰之設專以燒薪炭供應内府宣徳五年置於平山繼遷沙峪口景泰年間移置滿城縣西十里天順元年移置州城西北二里許建部堂於中環以土城八府五州分治以次而列皆南向部堂總其綱府州縣佐貳官分理其事民之執兹役者歳億萬計車馬輳集財貨山積亦云盛矣然昔以此州林木蓊鬰便於燒採今則數百里内山皆濯濯然舉八府五州數十縣之財力屯聚於兹而歳供猶或不足民之膏脂日已告竭在易尤甚上不虧國用而下能甦民困仁人君子尚有以念之哉
  皇木
  按運圖說謹按全蜀古梁益之地險厄四塞獨冠天下唐杜李二子形諸咏歌至稱天以擬之固以見非人世所冝有也乃若採取所由特異内壤人跡不到魑魅魍魎之區其山則有若青岡黒蕩古嘴磨角偏脚坎頂薄刀棺木殺人剮腦猿猴菩薩峻虎䧟鬼蛇退馬鞍之類其水則有若龍吼魚羊角雞肝臊虎喂賊落眉結髪雷鳴混陣甕柄剪刀閻王老虎帚節鬼門以至眼號穿錢路名鬼錯灘成八害崖目萬人之類顧名思義險實與俱第不幸而不遇二子寂寥無聞其亦幸而未經品題不拒人於千里自分終棄之材猶得以登廟堂之用也作山川險惡寒巖氷壑﨑嶇萬状攀木緣崖索橋傴僂升之則躋於九天之上䧏之則入於九地之下怵目駭心神魂飛越作䟦踄艱危嘗聞蚺蛇吞象三年而出其骨禽獸偪人自古為然而况深山窮谷老箐荒林固有所窟穴哉作蛇虎縱横道里之遠程以千計夫役之衆日以百計供頓之繁歳以萬計櫛風沐水陸疲勞雖雞犬亦有所不寧者作採運困頓斷岸千尺下臨無際結構重叠綿亘數里作飛橋度險梁棟美材天地固秘蔵之重以頻年採取之故所遺無幾崇岡叠巘限隔高下其為力且百倍於曩時作懸木弔崖人日食米一升一夫負米五斗往返之期有七日自給之外僅足以給二人萬一變生不測趨赴少後緩急將何所濟作饑餓流離輕生嗜利畨人之常以逸待勞以衆暴寡昏夜乘間將何所不至哉作焚刼暴戾天災流行世所必有加以蠻烟瘴之所侵飢渴勞瘁之所揺奪鮮不及矣作疫癘時行至若灘高水落為力尤難築堤壅泉架木飛輓若轆轤之汲井然遊移前却日不能以一里作天車越澗波濤泛漲衝激四出挽留無計仰天太息要之水旱俱病惟川蜀為然作巨浸飄流上自藩臬以至若府州縣轉相督責撫字之心誠勞而職業固然不敢怠廢矧無知犯法小民之恒性哉作追呼逮治山林材木初不必其皆良兼之天時人事參錯不齊外直而中空者十之八毁折而遺棄者什之九僥倖茍且百纔一二宿負未償新逋是急稱貸不足繼以田宅田宅不敷繼以子女子女不給隨以妻妾夫人孰不欲有宫室之奉夫妻子母之屬哉自全之道固如是也作鬻賣償官驗收登記比次成筏連筯捩頂僱募器用之類種種各備每筏為木凡六百有四為竹凡四千四百有五為銀以兩計者凡百四十有八公私耗斁莫可勝記作驗收找運自蜀至京不下萬里毎運為筏以二十三十為率毎筏運夫四十毎夫日計直十分之五大約三年其為直殆且六萬要皆生民膏血日朘月削其存幾何父往子來曽無寧歳出萬死於一生作轉輸疲弊噫不身膏草野則葬於江魚之腹隨其所在動若陷穽彼青黄雕刻木之災也楩楠杞梓獨非生民之災乎夫楩楠杞梓愛䕶而保全之徒以應營建所需之故而傷陛下赤子曽楩楠杞梓之所不若毎三復萇楚之詩為之於邑蜀中採木記國家以殿闕頻災興採木之役則拮据無已時夫木非蜀産也産於邊蜀之夷也幽險僻絶人迹不到之地崢山淵谷之所隔閡也炎霜古雪之所棲集也虎豹之所不居也蛇虺之所窟穴也飛猱之所望而駭也山精木魅之所憑依也毒烟苦霧之所霾也如此者不知㡬千百年而後成大木其上干霄其圍横畆雖驅鬼中而發殤宫亦不能以取之而以本朝之威命使脆弱之小民必欲其得之前者僵而後屬寡者而衆至督者設機械役者忘性命弗得弗已以此思之不必身履其地而小民艱難愁苦萬死一生之情状可知矣盖嘉定州守徐學周所著有哀鳴録焉徐守盖嘗躬履其地仰無極之高臨不測之深以纍布為梯仍以縻其身而縋之以上下虞兩崖之觸則求夷人執之此亦危苦恐懼之極矣而兼之瘴癘為殃往往隕命官且若此而况小民躬斫伐曵運之勞者乎徐守所稱六難殆未足以盡之也而讀之亦可以斷腸折心矣嗟乎均之民也而蜀之民獨當此至危至苦之役均之官也而蜀之官獨以此至危至苦之役毒其民又必不可以已天地之有憾則此其為甚哉惟日叮嚀告戒我有官君子與於斯役者千方萬計凡可以體吾民之情而恤其辛楚救其阽危者畢智殫力以圖之耳先是余邑少司空楊公和洪熙元年奉命採木於蜀迄今二百餘年而余再領兹役採木非國家所得已也回禄為虐實使吾民戮力委命於夷落之鄉而余親見之焦唇乾肺以為民求萬有一分之便因以想見楊公之苦心焉以不恒有之役不忍見之苦而一邑之中余與楊公再領其事豈不異哉夫人臣之誼不過捐軀為國耳然用之伐叛剿逆則功高而名顯用之採木則竹帛不書人固有幸不幸楊公賢者也採木之事乆遠蜀人無知之者余因為記勒石芙蓉閣中以見余景仰感慨之私備蜀志焉
  京師神木厰所積大木皆永樂時物其中最巨者為樟扁頭圍二丈長卧四丈餘騎而過其下高可隐身風雨震淋已稍朽矣永樂四年工部尚書宋禮取木於蜀得大木於馬湖府慮運木為艱一夕木忽自行聲吼如雷巨石為開事聞詔封其山為神木山事見胡文穆公神木山碑及曾西墅棨宋公墓誌








  春明夢餘録卷四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錄卷四十七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工部二
  寶源局
  寶源局在城之東石大人衚衕盖石亨舊宅也亨伏誅宅沒入官嘉靖中賜仇鸞鸞敗復沒入官因改為鼓鑄公署虞衡司員外郎監督其事所屬有寶源局大使國初鼔鑄之事惟屬工部至天啓二年始增寶泉局其政屬於户部而工部之所鑄者㣲矣
  錢自周景王以前皆漫無文至南宋廢帝景和元年鑄二銖錢文曰景和錢有年號自兹始然杜佑通典載宋武帝鑄四銖錢文曰孝建則錢有年號又不始於景和矣至後漢曰漢通元寶周曰周通元寶至宋之開寳中所鑄錢文曰宋通元寶至寶中所鑄錢文曰皇宋通寶皆不用年號錢始於周太公然商紀紂厚賦歛以實鹿臺之錢則商時已有錢名矣
  周錢為幣本皆足陌梁武帝時以鐵錢之故商賈浸以姦詐自破嶺以東八十為百名曰東錢江郢以上七十為百名曰西錢京師以九十為百名曰長錢大同元年詔通行足陌詔下而人不從錢陌益少至於末年遂以三十五為百唐之盛際純用足錢天祐中以兵亂窮乏始令以八十五為百後唐天成又减其五漢乾祐中王章為三司使復减三皇朝因漢制其輸官者亦用八十或八十五然諸州私用猶有随俗至於四十八錢太平興國二年始詔民間緍錢定以七十七為百自是以来天下承用公私出納皆然故名省錢但數十年来有所謂頭子錢每貫五十六除中都及軍兵俸料外其餘州縣官民所當得其出者每百纔得七十一錢四分其入者每百為八十二錢四分元無所謂七十七矣民間所用多寡又益不均云
  明初置寶源局鑄大中通寶錢與歴代錢兼行以四百為一貫四十為一兩四文為一錢置官治之即位以後鑄洪武通寶錢當十當五當三折二若小錢凡五等當十錢重一兩當五重五錢當三折二重如其當之數而小錢重一錢六年禁私鑄八年罷寳源局造大明寳鈔每鈔一貫准錢千文銀一兩其餘以是為差曰一貫五百文四百文三百文二百文一百文凡六等每鈔四貫易赤金一兩禁民間不得以金銀物貨交易違者治罪告發者就以其物給賞有以金銀易鈔者聼凡商税課諸色錢鈔兼收錢十之三鈔十之七百文以下則用錢十年置各布政司寶泉局鑄小錢與鈔兼行十三年令在外在京各置行用庫令民間鈔貫伯昏爛者入庫易換量收工墨價值二十三年令造小錢一十文至五十文以便民用每生銅一觔鑄小錢一百六十折當二錢八十當三錢五十四當五錢三十二當十錢一十六二十三年定錢制每小錢一文銅二分其餘四等錢依小錢制逓增二十四年令諸商税課程但鈔貫有字可辨真偽者不問破爛油汚水跡紙補即與收受二十六年罷各布政司寳泉局其明年禁行錢専用鈔永樂元年以鈔法不通令民間有用金銀交易者以姦惡論有能首捕者以所交易金銀充賞五年令各色税程課程俱准折鈔以重鈔法七年設寳鈔提舉司於北京八年鑄永樂通寳錢於天下而錢復兼鈔矣宣徳正統中並重鈔法至景泰四年聼民間鈔錢相兼行使成化十三年嚴鑄私錢之禁十六年嚴揀錢之禁但係囫圇錢即便行使勿拘年代逺近宏治中民間徃徃有盗鑄錢遂有新錢及鉛錫薄少低錢倒好皮棍等項名色於是鑄宏治通寳錢官吏俸薪並給通寳錢諸税課衙門一半收洪永宣三朝制錢如無三朝制錢者折收舊錢二文以示懲罰正徳七年令職官折色俸給十分為率一分折錢九分關銀嘉靖三年令民間用好錢每銀一錢七十文低錢每銀一錢者倍之四年令收税課每鈔一貫折銀三釐每錢七八文折銀一分六年鑄嘉靖通寳錢每文重一錢三分與洪武錢相兼行使隆慶元年令民間貨鬻值銀一錢以下止許用錢國朝制錢凡歴代舊錢每八文折銀一分不許任意低昻四年鑄隆慶通寳錢成命戸部量放京官折俸萬歴造金背火漆錢每六文作銀一分崇禎末戸部司務蒋臣請行鈔法錢法侍郎王鰲永力主之然卒不能行
  鑄錢則例
  洪武間當十錢一千箇燻模用油一斤一兩三錢鑄錢連火耗用生銅六十六斤六兩五錢炭五十三斤一十五兩二錢當五錢二千個燻模用油一斤四兩鑄錢連火耗用生銅六十六斤六兩五錢炭五十三斤一十五兩二錢當三錢三千三百三十三箇燻模用油一斤一十四兩鑄錢連火耗用生銅六十五斤九兩二錢五分炭五十三斤八兩三錢五分折二錢五千箇燻模用油二斤五兩五錢鑄錢連火耗用生銅六十六斤六兩五錢炭五十三斤一十五兩二錢小錢一萬箇燻模用油一斤四兩鑄錢連火耗用生銅六十六斤六兩五錢炭五十三斤一十五兩二錢宏治十八年題准每銅一斤加好錫二兩銼匠每一名一日銼當十錢二百五十二箇當五錢三百二十四個當三錢四百六十八箇折二錢六百四十八箇小錢一千二百六十箇嘉靖中則例通寳六百萬文合用二火黄銅四萬七千二百七十二斤水錫四千七百二十八斤炸塊一十四萬五千斤木炭二萬斤木柴二千三百五十斤白麻七百七十斤明七十七斤松香一千五百六十六斤牛蹄甲十萬箇沙礶三千五百二十箇鑄匠工食每百文銀三分八釐萬歴中則例金背錢一萬文合用四火黄銅八十五斤八兩六錢一分三釐一毫水錫五斤一十一兩二錢四分八毫八絲炸塊二百三十九斤八兩一錢一分六釐七毫木炭四十五斤六兩二錢四釐四毫白麻一十一兩六分六釐六毫松香二斤一十三兩六錢二分四釐四絲砂礶六箇鑄匠工食銀三兩六錢五分火漆錢一萬文合用二火黄銅斤兩同牛蹄甲一百八十五箇一分八釐餘皆同前凡在外各處鑄錢北平二十一座每嵗鑄錢一千二百八十三萬四百文廣西一十五座半母嵗鑄錢九百三萬九千六百文陕西三十九座半每嵗鑄錢二千三百三萬六千四百文廣東一十九座半每嵗鑄錢一千一百三十七萬二千四百文四川一十座每嵗鑄錢五百八十三萬二千文山東二十二座半每嵗鑄錢一千二百一十二萬二千文山西四十座每嵗鑄錢二千三百三十二萬八千文河南二十二座半每嵗鑄錢一千三百一十二萬二千文浙江二十一座每嵗鑄錢一千一百六十六萬四千文江西一百一十五座每嵗鑄錢六千七百六萬八千文
  工部條議鑄錢必用水錫者以銅性燥烈非用錫引則積角不整字畫不明倘有四火黄銅則水錫乃必需之物近商銅日低錫似宜裁前任王員外呈議以錫易銅歸錢内盖欲錢體厚重期於久逺惟是錢自有定式如果合式則錢自不䡖與其以錫换銅而以四斤五兩四錢八分之數加重於一萬文之内不若計銅增錢而以四斤五兩四錢八分加多於一萬文之外盖水錫五斤一十一兩二錢價銀四錢五分六釐照價買净銅四斤五兩四錢八分可鑄錢四百八十三文如鑄錢十萬即多四千八百三十文錢矣積而累之其數無窮如此則公家有水錫之費而亦有水錫之利爐役無乾没之而亦無冐領之名若後果有四火黄銅相應仍用水錫庶不失立法初意至於嚴禁低銅成色不足者依法重處尤正本清源第一義也萬歴中給事中郝敬錢法議錢者古帝王經國之良法也天生五金并為民利而金銀最少鐡錫太賤惟銅為適中古今之通幣也因其自然之利濬其不竭之源存乎人與法耳今海内行錢惟北地一隅自大江以南强半用銀即北地惟民間貿易而官帑出納仍用銀則錢之所行無幾耳舉天下之人用其最少者若之何不匱况逐年九邉之費徃而不返頃者天府之入又閉而不出銀非雨之自天非湧之自地非造之自人奈何不竭竭而强取則民病取之不得則國病必然之勢也惟銅則不然二百餘年来錢法不修天下廢銅在民間為供具什噐者不知幾千萬億其産於各處名山者豪姓大賈負販以擅厚利又不知幾千萬億假使盡天下之銅化而為錢則盡天下之銅皆可貿銀而歸之太倉以助司農之急盖銅因於山自然不費而錢成於人鑄造無窮上不動朝廷錙銖而厚裨於國下不朘閭閻膏血而隂厚於民生財之道無踰於此乃格於議論束手坐視莫肯决行是管仲計然之所捓揄而竊笑也謹循職掌條議於後一曰責專官凡錢法不行以有司不肯收錢徒責之小民也所以使有司得操其收不收之權者由朝無專責之官以錢法委之有司不知錢法行有司之所不便也欲行錢宜責成司道官董其事選委地方亷幹屬官分理每年差御史一員廵視以錢法之行滯注各官之能否事干錢政一體紏劾庶事有責成不致推諉底績不難矣 二曰定規則凡官吏所以喜收銀以收銀有加耗稱頭支放有那移侵减若錢不可欺羡不可隐銀輕易聚錢重難携故百計阻格今宜先立規制自某年始有司徴税除起運照舊收銀其餘存留支放者銀錢中半兼收小民不許一概納銀有司不許一概收銀令納戸赴各府鑄局换錢囬本處州縣納庫毎紋銀一錢限换與小民銅錢八十五文小民納銀一錢者止徴銅錢八十三文官給錢與舖户變賣亦照八十三文舖戸賣與小民紋銀一錢限八十一文小民自相交易止八十文如此則民有㣲息無不悦從矣一切上下俸薪並工食俱銀錢中半支給各府州縣扣定毎嵗除半銀若干外該半錢若干申詳合於上司刋入由票永為遵守各衙門贓罰抵贖亦銀錢兼收或全收銅錢尤見羙意敢有勒要小民全銀希圖加耗者廵按御史叅究三曰廣鑄局官不收錢民無用錢之處故錢法不行官既收錢民無錢可用法亦不行或議每省設一鑄局以一局供數十州縣不足用也錢初行湏布散周流多開鑄局廣募工匠大府地廣糧多者一府一局量州縣之數為爐之多寡小府錢糧少者一道設一局可也工部選寳源局嘉靖新錢金背平圓光亮者每省給様錢二三千文該布政司轉發各府依様鑄造不必大重每錢一文定制官法馬一錢二分為凖每銅加錫一斤鑄錢一百三十文有竒銅錫驗勘原解足色下火不許工匠偷换摻和字畫邊文務鑿礲光平俱以大明通寳四字為文以便永行如式様歪薄文理糢糊比式不合者監造官初犯戒飭再犯追賠鑄造如法者工匠加賞仍令轉相教習其局中一應利聼監造官講求禁緝因考其能否三年之後錢多足用量議减局 四曰採礦銅買銅鑄錢則所費多今雲南陕西四川廣東各省有銅礦為姦商專擅或封閉未開為土人竊發宜選亷幹官一員為錢運使專理銅課重其權而久其任臨洞開採禁緝私販各省巡錢御史按季差委的當職官給與勘合公文前去運使衙門關領官銅回省轉給各府鑄造其各省支銅量各礦近便者坐每歲支銅若干即以地方銀錢中半兼支之數起例假如應支銅錢一萬三千三百文坐銅一百斤以錢輕重凖銅之多寡如礦銅一時採銷不敷設法權買接濟其鑄法每銅一斤和錫數兩則錢色光潤宜于該省出錫地方每歲酌量徵本色錫若干解赴錢運司收貯照數轉給每給銅一百斤搭錫若干斤傾驗足色交付解官領回巡錢御史衙門勘驗轉給錢法道給散該府五曰處工本起鑄須工本工本無措稱法不便
  者藉口矣今必不費官帑但查該府各州縣額存留銀兩先一年十二月預借徵四分之一解府支用假如一縣存留銀共二千兩移五百兩解用候鑄錢成儘先給還前銀每兩照例給還算錢八百三十文通計原銀五百兩該還銅錢四十一萬五千文領回兼銀支放或即以凖小民初一年納錢之數亦可大約鑄造之費每銀一兩可鑄錢一千二百文銀五百兩可鑄錢六十萬而還抵之外尚餘錢一十八萬五千文給舖戸變賣可值銀二百二十二兩九錢此皆以㝷常費工本鑄造者論也若因銅於礦不勞買辦止於匠作工食所費益無幾矣奉行得人前銀五百兩可無多費而更增二百二十兩有竒之息由五百兩以推至千萬由一縣推之天下即此那借子息已不下百萬矣自此以後惟因自然之利盡人官之力有增無减錢日多于下利日歸于國大倉之積計日可充矣 六曰鑄大錢錢法始行鑄造不行則有權宜變通之法古者以大錢為母權子行其費少而利多今宜另開秘局一所鑄大錢或一當三十或一當五十務極精工不必大重但以文為别曰大明通寳旁註當三十字様與小錢三七或四六兼行背鑄文曰私鑄者斬四隣籍没告者賞銀一百兩誣告反坐盖利厚私鑄起禁不得不嚴先令寳源局鑄様頒給各省依式監造以佐小錢之不給 七曰算嵗息查每年運司給過某省銅錫若干即依銅一斤鑄錢一百三十文起算比對本省該年應鑄過銅錢若干又依銅錢每八十五文賣銀一錢比算本省額銀一半收錢之數即知各局一年該换過銀若干假如一省該存留支給銀十萬兩即該一半换錢計四千二百五十萬文該領過運司銅錫三十二萬四千四百九十斤有竒該變賣過銀五萬兩濟邊此其大約也 八曰禁盗鑄官錢精好則通行無滯錢精好工費多姦民無厚利盗鑄自少盗鑄之錢自然粗惡官錢一被混雜民遂囂然疑阻錢法之壊多由此所以從来禁私鑄非但為利權不可下移亦以防阻滯也今宜嚴為之禁但捕獲私鑄真贓者一文以上皆斬知而不舉者連坐出首得實者賞銀二十兩 九曰嚴稽算各局鑄錢事干軍儲凡逐年收過銅錫鑄過新錢賣過銀兩起解過數目責成監守置籍稽查勿使工匠朦朧冐破吏胥那移侵欺此一亷幹御史理之有餘矣 十曰重賞罰令行禁止存乎賞罰信賞必罰天下無不辦之事茍且依違則仍成故套今國計艱窘忠藎之士自然曲體其偷安蔽者必惡臣言多端遮飾了事是今日之痼疾也宜著為令凡各官能疏通錢法每年鑄錢解銀如額者超級陞用貪惰違玩阻格不行者聼錢法御史叅提重處當超陞者决然超陞當叅問者决然叅問令出必行禁出必止有不沛然四逹者乎 十一曰曉愚民夫錢本銅也而以代銀民用銀久一旦更易不能無疑不肖官吏乘隙煽惑則隂壊其法宜令該部轉行申諭各省開示各府州縣軍民人等詳曉以朝廷便民抑貪省斂之意勿使姦吏猾胥倡為浮議庶閭閻遵信則令行如水 十二曰信命令前此錢法亦常議行未幾報罷今民欲蓄錢恐一旦中改則錢之積無用宜詔諭天下確然示以必行永久之意使百姓安心為長久計 十三曰聼販賣地方商人屯錢販賣官司往往禁之盖因錢少販多則地方空虚民不足用今既廣開鑄局則錢多販賣者亦多流通布散小民得錢易於出手亟宜聼之 十四曰因民便各省舊用錢地方多舊錢或者議禁舊錢以疏新錢民未見利先稱害矣宜聼新舊兼用若淮北用鵝眼雲南用海隨便兼行至於原用銀地方則决然全用新錢以上十四條皆據臣職掌謬陳一得倘垂採納未必非軍需之一助也
  春明夢餘錄卷四十七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春明夢餘錄>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錄卷四十八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都察院
  都察院在皇城之西與刑部大理寺並列稱三法司初設御史臺洪武十三年改都察院十七年始定設都御史即古御史大夫之職副都御史僉都御史即古中丞之職副都左右各一人僉都四人主天子耳目風紀之司凡大臣奸邪小人搆黨作威福亂政者劾凡百官畏茸貪冐壊官紀者劾凡學術不正上書陳言變亂成憲希進用者劾而朝覲考察都御史入天官臺司賢否黜陟之斷大獄重囚㑹鞫於外朝或奉㫖同刑部大理寺讞平之
  屬十三道監察御史主察糾内外百司之官邪或露章面劾或封章奏劾凡差在内京畿道刷卷廵營軍提學清恤軍廵視光祿廵倉庫城門在外廵按清軍刷卷廵鹽茶河關印馬屯田師行則監軍紀功各以其事專監察而御史廵按則代天子狩轄所按藩服大臣若府州縣官諸考察舉劾尤專大事奏裁小事立斷而河南道獨專諸内外考察凡朝㑹糾儀祭祀監禮凡政事得失軍民利病得直言無避凡罪囚按廵審錄有故出入理辨之凡大獄勅下臺推奏當上聼裁常獄擬罪移評大理寺凡有大政集闕廷預議焉盖六部有專司而都察院惟所見聞得糾劾無職司乃憲綱諸御史糾劾務明著實跡開寫年月毋虚文從詆訐拾細瑣抑戒令其事慎重焉而御史出按復命都御史覆其稱職不稱職以聞又御史犯罪加三等有贓從重論
  周禮御史掌邦國都鄙及萬民之政令以贊冡宰凡治者受法令焉掌贊書凡數從政者按鄭注大宰以六典治邦國八則治都鄙八統治萬民治出於令而贊之以書者御史也蓋内史出王命外史書令御史為之屬則贊二官之書以百官班籍繫焉故亦以書數之即其數而數從政則察其不職者而使之各修其職亦贊書也
  戰國時亦有御史秦趙澠池之㑹各命書其事又淳于髠謂齊王曰御史在前則皆記事之職也至秦漢始為紏察之任所居之署漢謂之御史府亦謂之御史大夫寺亦謂之憲臺後漢以來謂之御史臺亦謂之蘭臺寺梁及後魏北齊或謂南臺唐龍朔改御史臺曰憲臺咸亨復舊門北闢主陰殺也御史為風霜之任初漢故事選郡守相髙第為御史大夫任職者為丞相唐制御史大夫一人中丞二人其屬有三院一曰臺院試御史隸焉二曰殿閣殿中侍御史隸焉三曰察院監察御史隸焉大事奏裁小事立斷凡有彈劾御史以白大夫大事以方幅小事署名而已宋初沿唐制大平興國中以張巽為監察御史正名舉職自此始元豐中以御史專領六察其後以中丞為臺長知雜御史為侍御史言事官為殿中侍御史六察官為監察御史
  西漢直指使者得擅誅刺史二千石以下東漢遣八使廵行二千石有罪者驛馬上之墨綬以下便輒收舉其權任之重如此
  元上都御史臺殿中司記按漢御史大夫有兩丞其一曰中丞居殿中蘭臺外督刺史内領侍御史受公卿奏事舉劾按章亦謂之中執法則居殿中者實古中丞之職魏以二御史居殿中察非法大朝㑹則簪白筆側陛而坐乃殿中設侍御史之始也其後殊時異制沿革靡常在唐則兼知庫藏出納宫門内事京畿諸州諸衞兵禁而政務非一在宋則三院並得言事兼察事而官守不分逮元世祖皇帝至元五年肇建御史臺置殿中侍御史二員而以殿中别為一司正名舉職紏察朝儀外廷稱慶則對立於龍墀之下而不與庶僚序列大駕行幸則畢從於豹尾之中而非若他官可以便休委任既專地位復密臣僚有所敷奏無不與聞而其命秩之崇品在第四視唐宋以七品官為之重輕之不侔從可知也自非勲賢貴胄秉清方直亮之節夙為衆所嚴憚莫敢當其選由是而致位卿相未始乏人誠欲使來者知所慕效而思維其風烈則所托以昭示於永久者曷可缺歟
  都御史
  都察院古御史府也明太祖洪武初一循元舊當是時左右大夫湯和鄧愈數膺斧鉞寄外出而中丞劉基章溢理臺事其後汪廣洋陳寧軰俱遷大夫洪武十三年胡氏之事發而御史臺僅設左右中丞俱正二品侍御史正四品而已十四年始改御史臺為都察院然僅正七品其官有御史而無都御史十六年仍為正三品明年為正二品於是定設左右都御史正二品左右副都御史正三品左右僉都御史正四品職紏劾官邪申辨寃抑而所屬御史分為十三道御史廵按以至他事公委出則奏請還則考覈然御史獨不係都察院以示得相紏察之意建文初改為御史府設都御史一員左右副都御史各一員品如故十三道御史曰左右兩院監察御史永樂鼎革悉復洪武之制其後移都察院於北京而留者曰南京都察院畧如六部矣其以左右都御史而下總督提督參贊廵撫各鎮者初自本院出曰公差事完或得代則回理院事其後不勝多則徃徃自部佐卿寺藩臬遷轉亦不復歸院
  洪武中命湯和等為左御史大夫等官諭之曰國家新立惟三大府總天下之政中書政之本都督府掌軍旅御史臺紏正百司朝廷紀綱盡繫於此而臺察之任實為清要卿等當思正己以率下忠勤以事上蓋已不正則不能正人是故正人者必先自治則人有所瞻仰毋徒擁虗位而漫不可否毋委靡因循以縱奸長惡毋假公濟私以傷人害物詩云剛亦不吐柔亦不茹此大臣之體也洪熙元年諭吏部慎選御史以清風紀又命吏部咨訪可為都御史者以為十三道御史表率宣徳十年勅諭都察院朝廷設風憲所以重耳目之寄嚴紀綱之任凡政事得失軍民休戚皆所當言紏舉邪慝伸理寃抑皆所當務比之庶官所係甚重近年以來未盡得人或道理不明操行不立或法律不通行移不諳或逞小才以張威福或搜細過以陷善良甚至假其權位貪圖賄賂以致是非倒置寃抑無伸而風紀之道遂致廢弛自今監察御史有贓濫及失職者令都御史及各道御史紏舉黜退按察司官有贓濫及不稱職者令按察使及其同僚紏舉黜退仍令吏部今後初仕者不許銓除風憲凡監察御史有缺令都察院堂上及各道官保舉務要開具實行聞奏吏部審察不謬然後奏除其後有犯贓濫及不稱職舉者同罪崇禎元年九月諭朕嗣宅丕基君臨宇甸念國家無一事不倚藉經費費無毫忽不取辦小民惟此胼手胝足之儔實係九邊庶府之命勞苦最甚咻噢宜先所頼郡邑有司矢志循良殫心咨訪而比年以來官方罕課吏治日非貪墨載途廉風絶響敲扑視為故事農桑置若罔聞暴歛横征徒縱饜饕之欲舖行里甲半供結納之需吾民之罹於虐政者亦既不啻水火矣其地方撫按司道有察吏之責者又皆膏盲積習倒置官評樂逢媚之可親仇清白之異已抑或猥狥情面姑示調停科甲正官雖貪殘尚從寛典明經郡佐即彈劾僅取備員甚者决裂隄防弁髦風憲廵訪而貪沉湎擁傳而繁徴求躬自教猱人誰則象如此風更僕難指朕痛之恨之所以然者皆爾部院轡勒先弛紀綱不立節鉞重臣置同郵傳豸驄法吏用及匪人率作有成不問拊民之實效復命考核徒循稱職之虚文功實由斯盡隳民生因而重困兹特諭爾吏部今後推用廵撫務選諳練周知民隱者畀以保釐之寄治有成績加銜久任其品足表儀才堪卿寺者無妨薦歴清曹不必内外頻遷以節鉞為遞傳之舎廵按各差御史於考選時即加精核在差事宜悉依廵訪總約申飭舉行回道之日爾部院嚴加考察有不稱職奏請處分勿得槩填稱職以憲綱為相沿之故套仍嚴諭撫按官今後有司真貪酷害民者不待考滿之期即時叅奏鞫核無枉朕處以祖宗之法其論劾事情列款備載無駢詞而失實無重而處輕無置豹虎而問狐狸諭頒之後在内部院衙門即時遵守在外撫按衙門近者一月逺者三月以内欽奉施行如或仍踵弊風空文塞責朕得於省覽立便摘查該科㸔詳章奏即行紏發以溺職治罪嗚呼稂莠盡除嘉禾滋植聿還累朝熙平之盛庶釋一夫不獲之憂朕與諸臣皆有令聞欽哉
  又十五年四月諭朝廷聼言納諫必須言路得人欲得人必嚴考選公諮慎核辨言試功抑競奬恬留真去贋此原是部院職掌昨面諭已明着即悉心詳議條列良法具奏又舊制試御史必先試以小差果能稱職歴事經年方准實授近因缺員一概差徃廵方及至回道又未見嚴加考核殊失慎重風憲之意今着該院堂上官執法綜稽申明舊制試御史必須分别去留不得循資推數槩題按差致有不堪貽誤地方所有未盡事宜也着具本奏奪
  内閣張孚敬疏昔唐韋思謙為御史大夫見王公未嘗屈嘗曰耳目官固當特立鵰鶚鷹鸇豈衆禽之偶乎宋杜衍為御史中丞宰相而下畏之曰不肯以恩意假人者也國朝顧佐為都御史在朝大臣有貪墨不法許穿緋衣當御前面加紏舉就行拏問故都御史凡衣緋入朝之日必有紏舉大臣莫不股慄今此職不舉故大臣無忌憚朝多貪墨如之何民不窮且盗也故掌院官必在得人始能倡率撫廵揚厲百司其守令等官一有慢令害民者撫廵官即按之無貸撫廵官一有不奉法者掌院官即按之無貸則法無徃不行矣
  左都御史孫丕揚責成御史澄清天下疏臣惟天下澄清其象有三無暴征無横歛合一隅之閭閻而相安於耕鑿者守令澄清之氣象也不損下不益上合一省之郡縣而相勉於撫字者藩臬澄清之氣象也有道揆有法守合一世之藩臬而相率於廉隅者部院澄清之氣象也三者本於清維貪墨壊之識澄清之路而圖亟反攬轡之臣有難諉其責者皇上欲責御史而澄清矣乎斯隨地察貪當力行焉夫都城者天下軒冕之總㑹海隅清濁之大本也國門之内某藩臬至篚筐之多幾何矣某守令至篚筐之多幾何矣茍物色之固可家喻而戶曉御史有專城之任者也請皇上下令廵視各御史立為季察嵗察之規以防羣吏之弁髦法紀者季以為察則御史持以考兵馬司一季之内交道接禮若例者勿問已必計緝獲打㸃之起幾何人妄餽之起幾何人指稱之起幾何人即以定兵馬司之賢勞而年終舉劾憑焉嵗以為察則本院持以考御史一年之内贓虚証枉無干者勿論已總計緝獲打㸃共若干濫餽共若干指稱共若干即以定御史之風裁而嵗冊滿政報焉果有蹴爾嘑爾甘為登壠之謀媚奥媚竈工於乞墦之計者聼各御史隨時論以清士風御史敢容隱者聼臣等論以肅憲體斯考取與考義利欲掩惡而不可掩矣繩都㑹之貪風廵視御史責成其可緩耶兩畿十三省者吏治汙隆之要地民生憂樂之大關也國門之外藩臬皆有分土問官於轄不可欺以閭閻茍察識之即知為廉而為貪御史有專方之任者也請皇上下令廵按各御史立為一年三年之察以防羣吏之漁獵病民者一嵗諸屬必出疆矣入賀餽受有無過濫遷官餽受有無過濫考績餽受有無過濫時維出疆即評品之三年諸屬必述職矣州縣科歛伊孰分外府寺科歛伊孰分外藩臬科歛伊孰分外時當述職即旌别之某廉吏也出疆述職無改其廉則從而賢之某能吏也出疆述職或變其守則從而紏之議在方面刺無惜於大寮議在守令紏不遺乎甲第胥聼各廵按隨事論列不待差滿之報倘罪過未盈者官職卑微者量行戒飭以清仕路廵按御史敢為炎凉者或有容隱者回道聼考以振臺綱斯一出入一辭受欲詐善而不可詐矣繩省㑹之貪風廵按御史責成其可少乎然澄清本源尤有當責備者外之撫按兩臣内之部院科道是已一方士風觀於撫按者也撫按澄清斯境内之吏治民隱莫敢不清四海士風觀於部院科道者也部院科道澄清斯海隅之吏治民隱莫敢不清是澄清天下固不當專委藩臬守令至明矣内外當路胥有世道責者也取與一茍即民瘼増向隅之悲矣臣願立為條目禁革與天下以共改奢儉不問即士風有濫觴之誚矣臣願立為條目約束與天下以共守撫按以此繩守令即以身先之求諸人者有諸已焉部院科道以此繩藩臬即以身先之非諸人者無諸已焉澄清關鍵莫要於此若言清行濁陽儉陰奢外辭内受斯靦顔媚世者流矣聼科道不時訪究以清士習之本夫然後部院科道相與澄清於内藩臬守令相與澄清於外將見人人著羔羊之節在在敦琴鶴之風海隅蒼赤豈不利頼多哉左都御史趙南星申明憲職疏臣聞孔子聖人其論臣道不過曰事君以忠而已他日告子路曰勿欺也即忠之説也宫之竒曰除闇以應外謂之忠則勿欺之説也人之心凡自私自便而不可以告人者是謂闇昧之心除去之乃為勿欺欺則不忠臣之不忠猶子之不孝不可以容於天地之間臣黭淺衰頺甘心永廢陛下拔置西臺為諸御史之長臣甚愧甚懼兢兢自守履繩蹈墨以求寡過亦可保其身名然未可謂稱職也即此為闇昧之心力請除去夫臣無職也以諸御史為職諸御史皆稱其職即臣之稱職彼衣繡持斧出而廵方者如使百城循理萬民樂業則為一方之太平積之則為天下之太平所以致此者非有他術惟在舉劾之各當而已舉劾之所以不當者人務於市㤙而莫肯任怨也徃者御史之巡方事竣而報命所舉皆拘舊額固已不能悉當其後俸不及期及陞任者皆有提薦提薦之外又有掲薦昔西漢號多循吏班史所載者六人耳傳世之與救時固自不同然循吏亦不宜若此之多循吏若此其多也則宜有治理效而小民之窮苦憂愁愚弱者為鬼桀黠者為盗何哉以臣所聞見天下豈無循良而貪黷成風無術可禁自大戶改為條鞭而徴收日重有一兩而加二三錢者貧民糧少無不加倍或父子不許合封所得尤多故有司鮮不立富者買物皆與半直名曰官價或分毫不給謁上官輒令行戶隨之置辦下程餅師酒保皆受其累而又有喜於作威者不問事之大小一怒輒折人之肢體傷人之性命此輩常得薦舉非上官皆不之知也又非皆知之而故昧其本心也不過曰此吾之同鄉故舊不能恝也曰此權要之所託也是能報復不可劾也不劾則須舉之又從而過譽之貪者亷於伯夷而酷者惠於子産凡今之人誰無相知求人請託誰不能者以此舉人誰不可舉其所劾者皆貪酷而孤拙者耳又率多從寛故曰舉劾之不當以人務於市恩而莫肯任怨也夫任怨之於以保祿位甚為不便臣年雖已長忝竊過分如不肯任怨而徒委之後進小臣以茍且塞責則亦不忠之甚矣夫京官六年而考察御史按滿堂上官發河南等道查覈亦謂之考察言其任怨同也萬歴二年十一月内該本院題為考察事節奉神宗皇帝聖㫖御史差滿考察先朝事例甚嚴近來通不遵行一槩都准回道豈人人盡皆稱職無過者及遇京官考察之時却如何又有紛紛議論今後務要申明舊例着實舉行有不稱的即便奏改黜不許回道欽此十八年十二月内該本院同吏部㑹議薦舉規則具題節奉神宗皇帝聖㫖是近來薦舉汎濫屢有明㫖禁飭通不遵守今後撫按官薦舉務查照萬歴九年以前額數不許聼囑狥私任情偏濫有故違的該科指名查欽此俱經欽遵在卷每遇按臣差滿具題回道皆以為據臣極力行之即為盡職何必多言哉但舊章之廢弛已久則修舉反若亂常人情之偷惰相安則振作即為多事臣徳薄名微適足以結怨而無益於殿最也必仰藉陛下之威命以行之而後可紀綱之廢人心邪也沉迷未悟而遽繩之以法則人不能堪先必教誨之使知陛下之徳意而後可天啓二年内該山東廵按御史董羽宸紏劾不職有司奉聖㫖這論劾各官贓私數多着廵按官即提問追贓充餉事完議處該部知道欽此仰見陛下之匡飭吏治若此其嚴也臣請以後按臣差滿通將其所舉劾令河南道發單各道一一細加咨訪如考察之例類送堂上官必舉劾允當而後為稱職否則即以不稱職論夫臣之欲保祿位非與人殊何樂乎任怨若此哉誠以不如是則民不安民不安則社稷不安今天下禍深於邊疆兵連於黔蜀而内地之赤子化為妖賊俘囚亦可謂不安之甚矣陛下即位以來宵衣旰食未得享一日太平之樂為臣子者乃以市恩自便有人心者之所必不忍為也臣望陛下渙發徳音使領民之吏知貪酷之必不可為廵方之臣知貪酷之必不可薦提薦掲薦必不可行所薦者必不可為溢美之言所劾貪酷之吏必不可僅擬降調從此惕然猛省涊然愧汗翕然回心而向道共圖百姓之安使臣無怨之可任而諸臣功名日髙禄位從之名實甚粹美光慶及子孫豈非仕人之上願哉如以臣言為迂濶不可行而寘之於耳臣必不敢愛一官以負陛下髙厚之恩也
  左都御史髙攀龍紏崔呈秀疏臣惟御史回道考察憲綱至嚴也荷皇上之申飭不為不諄復鄭重矣乃不意有慢視憲規恣行無忌者如廵按淮揚等處御史崔呈秀陛下不以臣為不肖使掌西臺豈非欲其是則是非則非無所媕阿隱黙臣初入院適見兩御史回道一為江西廵按謝文錦一為崔呈秀臣心訝曰異哉兩御史一時回道一至清一至濁清濁較然臣不别白為陛下明言之是不忠之大者也即發河南道考核無何該御史袁化中以所考核謝文錦者至臣即以稱職考察奉聖㫖謝文錦着回道管事欽此越二旬而袁化中始以所考核呈秀者至化中蓋有難於言者矣臣於去年奉差而出今年復命而入徃來淮揚間所見淮揚士民無不謂自來廵方御史未嘗有如呈秀之貪汚者强盗地方大害也每名得賄三千金輒放訪犯地方大害也得賄千金輒放不肖有司應劾者反以賄得薦應薦者多以不賄止各御史出廵每有節省公費助國用者呈秀到處透支至一萬四千兩各縣賠補不勝其苦彰彰於地方耳目不可得而掩臣時以非職掌所關不敢訪其主名何人至於舉核失真貪酷漏網則有兩淮運司同知譚天相在是呈秀所薦也呈秀甫離地方而鹽臣劉大受且臚列其贓私以入告矣則有霍邱知縣鄭延祚在是呈秀所薦也吏科都給事中魏大中且發其餽遺奉聖㫖提問矣是賄而薦之實證也臣嘗竊歎人臣之負國實自負也受國家寵榮極矣如呈秀者辱身辱國何如哉臣聞其知譚天相之貪欲論劾也天相稔其易與奉之以千金求免劾而卒免天相益稔其易與也又奉之千金求薦而卒薦則是搖山撼岳之威祗供其禦貨攫金之用而墦間壟斷之賤且冐居觸奸指佞之官臣故謂其至辱所當重處以一洗廵方之辱也伏祈皇上速賜敕下吏部議覆施行
  都御史李賔推舉御史疏本院先奏御史缺員數多請勅天下廵按御史幷布按二司正官選推官知縣中廉能名著歴練老成言貎相宜年三十以上五十以下進士舉人出身歴任三年之上不限旌異與否舉送吏部覈實分送兩京各道問刑半年照例實授其有知而不舉舉而不公者罪之已俞允兼命廵撫大臣公同推舉自是惟南直隸廵撫廵按及浙江兩司㑹舉數人其他顧忌畏避未見敢舉一人者又其後止許推舉曽經旌異者且旌異多出好惡之私又有避嫌而不肯旌異者廵按御史每年一更有前以旌異而後不肯覆勘者其中有年貌不相宜者有非科目出身者有旌異之後易其初心者古稱立賢無方不可拘泥又曰薦賢受上賞蔽賢顯戮若不納賄賂不私故舊不聼請託不執偏見恊於公論自然得人况今御史多缺而急用人之際乞如前例仍行天下廵撫廵按并布按二司正官各舉所部推官知縣凡以科目出身三年秩滿堪為御史者雖未旌異當亦舉之若復知而不舉舉而不公者仍論以法如此則振揚風紀皆得其人而天下有司亦知所勸勉矣
  大學士兼掌都察院事趙貞吉乞止考察科道疏本月二十三日臣伏覩吏部接出聖諭朝覲在邇紏劾要公自朕即位四年科道官一向放肆欺亂朝綱有奸邪不職卿等嚴加考察仔細來説欽此蓋近因御史葉某奏論邊事言辭躁妄上干聖怒以致嚴諭臣聞之不勝驚懼臣切思葉已皇上薄示降罰足以懲一戒百矣今又因此一人遂波及於諸臣並及前四年之諸臣一時衆心洶洶人人自危臣抱此私憂故不敢黙也臣查得自皇上登極以來科道諸臣僅二百人中間豈無赤心報國忠直敢言之士今一槩以放肆欺亂奸邪不職罪之其罪不容於死矣臣恐考察之日所司奉承徳意過於嚴切未免忠邪並黜玉石俱焚則將來言路壅塞士氣消沮有傷國家安靜和平之福其關係匪小也恭惟皇上聖徳寛仁如天如地臣民仰戴洋溢四海今有所激故降此嚴諭臣猥以疎庸謬承委託當此衆心惶亂之時治忽將分之際豈敢惜身保位結舌而不言哉嘗考徃古漢唐宋之事皆因鈎致黨人之罪遂各將一時賢才銷磨殆盡致國空虚無以濟緩急之用而凌夷以至於不救此誠可為戒者我祖宗之制設立科道許其風聞言事或是或不是尚有執政諸臣酌量可否取自上裁縱有不當亦止各受罰責以為懲戒而已未聞羣數百人而盡加考察一網打盡以蹈漢唐宋之者也伏望皇上垂大造之恩收回成諭特加寛赦仍許科道諸臣洗心滌慮以圖省改臣將見聖諭之嚴既足以鎮狂躁之心而聖恩之寛又足以作忠直之氣寛嚴並施恩威相濟萬世治安之道也臣待罪内閣一年之内屢被科道官妄加詆毁不勝其辱是科道官本不知臣也臣今乃為此言以救之豈敢有一毫狥私庇䕶市恩要譽之意哉天地神明實鑒此心縁臣一念朴忠實欲為皇上尊顯聖名為國家䕶養元氣為天下愛惜人材耳且臣兼掌都察院事亦有考察諸臣之責與其調停營救於下孰若輸忠哀懇於皇上之前倘聖明垂慈曲赦宥此無知之輩豈不度越前代光美祖宗而垂令名於無窮也哉
  附方正學孝孺御史府記皇上嗣位之初即下明詔行寛政赦有罪蠲逋租鉅萬計去事之妨民者明年以紀元賜髙年米肉絮帛民鬻子者官為之贖免田之租税幾年分遣使者問海内所患苦賞廉平吏罪至死者多全活之於是刑部都察院論囚視徃嵗減三分之二人皆重於犯法二年春二月甲子有詔若曰頃以訴狀繁易御史臺號都察院與刑部分治庶獄今頼祖宗神靈斷獄頗簡其更都察院仍漢制為御史府專以紏貪殘舉循良匡政事宣教化為職省御史員定為二十八人務為忠厚以底治平三月戊辰賜御史衣明日己巳以都察院舊署在太平門之北於朝謁為難命即詹事府為御史府賜宴於新治復命文武大臣皆預以寵綏之既而有勅令臣某記其事臣惟斯民之生以徳養之則安於為善以刑制之則棄於為惡聖人之治天下豈有他術哉使人人皆知去惡以從善而治道成矣惟御史之官始於周其職之所治與權任之輕重雖累變不常然得其人則綱紀振而國體尊非其人則人望不肅而是非錯謬然專任以刑獄則自近代始曩者法吏持刑深刻犯者滋衆先皇帝甚厭苦之欲有所更改而未暇今皇上以徳養人羣生喜悦訟者衰止復古官名以修善政實行先帝之遺志自今居是府者其敬承聖訓凡便於國利於民者則言之為民之蠧為國之病者則去之毋溺於私而枉其所守毋懾於勢而屈所當為一以道輔佐天子行徳教使黎民醇厚如三代時斯不負建官圖治之意茍為不然舍其大而務其細或事小忠末節以市名或為詭行憸言以規榮利於民之治否國之安危無預焉則是官之名雖更而實之可厭苦者自若也奚可哉臣幸執筆從太史後夫紀政教明職守以示後世史氏職也故書其事以為居位者規
  總督廵撫
  漢初以合治矣其終也以分侯王而亂唐初以合治矣其終也以分藩鎮而亂宋初以合治矣其終也以分南北而亂正統而後或變生於腹裏或釁起於邊陲而諸邊諸省一時撫臣多不能振聨屬之䇿興討罪之師保境以自全攖城以自守直為是懔懔爾若西邊之額森河北之趙賊西蜀之廖寇江西之華林及藩濠八閩之鄧茂楚之麻陽廣之岑猛滇之麓川猖獗震蕩而各省撫臣皆相視而莫之能相救必設總督而後能平之彼其時非盡撫臣之怯也亡算也爵並權均夫兩大不能以相使而况十數大乎勢分故也列聖振長策而議聨屬邊方腹裏多設總督以聨屬而節制之若連環然且頒之勅如一省難作則總督調近省之食與兵或擊其首或邀其尾或掎其左或角其右有難則合制之難已則散而歸之無借兵之苦無萃食之擾語曰分指之十彈不如合掌之一擊此分合利病之説也制勢之策善之善者也難之者曰多設總督恐多擾則不便恐多費則不便不知今天下薊遼已設總督矣宣大山西又總督以聨屬之陜西三邊又總督以聨屬之四川雲南湖廣嘗設總督矣事平罷不設假令至今存也調諸省之食與兵撻而制莽酋耳且兩廣有總督矣閩浙直又設總督以聨屬事平又罷不設假令至今存也調諸省之食與兵直拉朽而誅浙兵之亂矣近又從言者河漕總督得提督南北直隸山東河南之兵浙江江西湖廣之食是中原一總督也即有師尚詔者弄兵釡中第合諸路坐而烹之爾惟河漕大臣不當令兼廵撫鳳陽爾夫鳳陽乃是陵寢之所鍾也中原之所樞也其地重其勢尊烏可以河漕兼也且古治水者八年萬里於外又安可匏繫一隅哉決以另置廵臣便由是言之則邊海増兩總督足矣鳳陽増一廵撫足矣增三臣而天下安何費之足云且無事則總督不得侵廵撫之權有事則廵撫不得抗總督之命若川雲總督當駐滇或兼廵撫閩浙總督當駐浙或兼廵撫尤屬省便又不必増官矣河漕總中原當駐淮而江北廵撫當駐鳳陽此大聨屬勢也而鄖陽贑州之軍門又小聨屬勢也如此則常合而不分問總督軍務官本朝始於何時曰都御史總督軍務自正統四年麓川之役王驥始也總兵官悉聼節制既以兵部尚書帥師當王振好大之心遂擬糧儲故事糧儲稱總督宣徳中始也繼是而己已之變敵薄都城石亨營城北于謙督之孫鏜營城西則江淵叅之而已繼是而四方多警類率如例如馬昂於兩廣石璞於關外王來於湖廣侯璡於雲南然事平則罷又繼是而景㤗天順及成化初白圭葉盛韓雍等皆稱提督意屬協同勅以贊理為云又繼是而為任官矣成化六年開總府於梧州此任官之所由始矣三邊總制自治末年秦紘楊一清張泰始便於徴發䇿應今亦為任官夫議者秉低昂文武之鈞濟兼制勦綏之術是矣而進止異同束手和混内外援搆隱於奸宄其能制而協之更當潤飾令必無伏機不亦盡乎又繼是而陳金華陽之役陸完劉六七之役至統制七省者後事而或援以為例其必有慎而馭之則可矣
  天下設廵撫都御史洪武未有也太祖不欲以重臣令典錢糧兵馬永樂十九年勅尚書侍郎都御史少卿等官十三員各同給事中一員廵行天下是謂廵撫宣徳間令廵撫官毎嵗八月一赴京議事蓋不欲疎逖以懸機重景泰四年差都御史其意尚在執持風紀有故則入參廟議而握纛之柄則有司存自是則曰整飭曰提督曰總制曰鎮守又復典兵部尚書侍郎之職兼都御史百寮羣將俯首聼一人之謀似於兼制少疎故復以廵按權參殺之然表裏異同痛癢不相關而司鋒鏑者每掣肘不能自盡是近年失事并罪撫臣誠得肯綮而當道執要可愈施矣夫天順間石亨曹欽請罷廵撫正徳間劉瑾取回廵撫彼固借私以逞要亦不為無說茍使其置布腹心則其為毒又不可勝言
  内閣張孚敬疏臣嘗聞胡世寧議云遼東薊州宣府大同山西延綏寧夏甘肅陜西四川貴州雲南兩廣鄖陽南贑保定河南山東湖廣江西淮鳳蘇松各邊腹廵撫并廵視河道御史共二十三員此等官最要得人最宜久任如宣徳正統景泰年間各邊廵撫有只用寺丞等官領敕行事不必官大又如周忱在蘇松自侍郎陞尚書凡二十二年王翺在遼東自僉都歴陞副都右都左都凡十有一年于謙在河南山西一十八年陳鎰在陜西亦十餘年是皆事久功成保濟得地方生民為朝廷分憂今此等官宜於兩京各寺卿少卿大理寺丞年深出衆給事中御史郎中在外左右布政使按察使左右叅政年深兵備副使上等知府内推陞原職髙者陞副都原職卑者陞僉都十分資淺者陞署職令其領敕一般行事其有在邊不諳軍旅而善理民事者改任腹不為貶抑年深有勞者就彼僉都陞副都副都陞右都常管此方十分年深勞著者就陞部院掌印如正統天順年間金濂年富皆自副都陞戶部尚書不為躐等蓋先必如此廣推方能得人後必如此重擢方能久任久任方能修葺得邊疆完固撫治得百姓安樂以為國家久安長治之計
  大政記云景泰三年太僕少卿黄士雋言廵撫重臣三司所行多被掣肘况久或變節怠終乞總敕大綱無親細事惟從輿論無執私見其事妥民安之處可以無設三司權本重廵撫初設便多齟齬尤不便於武官故石亨奏罷此黄少卿有激之言天下承平既久官箴漸替事未必妥民未必安則此官不可少惟須得人以老成靜重為主得風力御史佐之尤佳風力者何行於大奸大貪故曰持斧斧缺為貴循故事塞責完而歸之京堂開府肩摩而上矣
  西垣筆記
  洪武辛未敕皇太子廵撫陜西廵撫之名始於此建文元年命左都御史暴昭戶部侍郎夏原吉給事中徐思等二十四人充採訪使分廵天下問民所疾苦賞廉平吏黜貪墨不職者皆得以便宜行之
  洪熙初嘗命廣西布政使周幹廵視直隸浙江至宣徳元年二月幹還言有司多不得人土豪肆虐良民苦之乞命廷臣徃來廵撫庶民安田里下吏部㑹戶部工部議遂命廣西按察使胡概為大理寺卿同四川叅政葉春廵直隸及浙江諸郡此設廵撫之始
  凡遣尚書侍郎都御史少卿等官廵撫各處地方事畢復命或即停遣初名廵撫或名鎮守後以鎮守侍郎與廵按御史不相統屬又文移徃來亦多窒碍定為都御史廵撫兼軍務者加提督有總兵地方加贊理管糧餉者加總督兼理他如整邊備提督邊關及撫治流民總理河道等項皆因事特設
  提督總制地方不迴避本省開封人許廓以工部左侍彰徳人王彰以右都俱廵撫河南兖州人樊敬以右通政鎮濟寧濰縣人劉應節以刑書特敕開膠萊河張學顔梁夢龍等以直人總督薊遼景泰初給事中李實等奏近年各處鎮守廵撫等官動經三五七年或一二十年室家懸隔患疾病而不能相恤子女逺違遇婚姻而不能嫁娶有子者尚遺此慮無子者更有可矜乞敕各官議許其妻子完住量給本處官倉俸米以瞻其家從之此廵撫携家之始
  督撫帶風憲之衘不獨地方利弊可言即朝廷大政無不可入告萬厯中晉撫魏允貞淮撫李三才皆極論天下事讀其奏疏即科道亦不多見也又王岳為劉瑾所逐山東廵撫朱欽極言之瑾罰米三百石而不能罪後乃寂然矣
  監察御史
  正統四年十月諭禮部都察院朝廷建風憲任之耳目綱紀之寄所以肅百僚而貞百度也憲綱之書肇於洪武厥後官制不同所宜因時改書而中外憲臣徃徃有任情増益者我皇考宣宗章皇帝臨御臣下屢以為言遂敕禮部同翰林儒臣考洪武舊文而申明之并以洪武永樂以來祖宗所定風憲事體著在簡冊者悉載其中永示遵守而益之以訓戒之言凡出臣下所自増者並削去之書成先皇帝上賔未及頒行朕嗣位之初切以風憲為重敕有司嚴務在得人外之憲臣復以憲綱為言朕今於先朝所考定中益以見行事宜爾部即用刋印頒布中外諸司遵守爾都察院其下各道御史及在外按察司官欽遵奉行其洪武以後憲綱凡係臣下自増者不用敢有故違必罪不恕欽哉故諭
  嘉靖敕諭朕惟民為邦本本固邦寧不可不加意然欲民安又必慎用守令然後乃獲所安近屢有㫖命吏部多方授用心考察外但未聞某官果賢某方民獲安生某官為否某方民不聊生無憑黜陟實效未臻况近來災變多端本由朕致而百司分理亦所不免有匡贊之責而親民之官又最切焉今將朕偶有所見立為條目爾部院便即刋布開示於後
  守令已有㫖命所司慎外著彼到任之後務要上遵我皇祖成法盡修職業愛惜百姓所欲者與之聚之所惡者與之去之扶善而驅其强暴尊賢而去其不肖教之以忠孝導之以仁義勿得肆虐用酷殘我百姓
  凡軍民人等有在家能孝奉祖父恭事長上和睦隣里教訓子孫者務要指名奏來以憑旌異不許狥情用私
  畊桑者衣食之原一家之中頼之上奉先祖父母下養妻子八口須要依時力務男女各勤乃職但是少壯者都要耕織耕者勿怠於耒耜織者勿惰於機杼晨作晚息庶不致飢寒之苦
  各處但有荒蕪不種之地著招貧民自種官給與牛具種籽不徴税糧不許豪强侵奪及官豪人等有違一體奏來治罪
  秋成之後所獲須要樽節愛惜勿得賤棄儲之以備凶歉
  誤農害義蓋莫甚於釋氏之徒今尤甚焉夫彼不過以生死恐吾民小民愚甚真信無疑漫然而不之省遂至傷倫敗俗廢人事舎農業甚是有害世道今雖不能盡去恐驅廹之速必至作害但要牧民之官常加省諭禁戒其未來其見被惑者有能舍非從正都著還做生理須要從容善誘務使轉移如一府中有能一年化正二百人以上州一百人以上縣四十人以上者廵按御史奏來否亦奏來以憑考核
  欲守令盡職又在廵按御史御史克盡職以為表率他自不敢不勉今後各處廵按御史著照近日右都御史汪鋐所奏事件務要遵依不得抗違以為身先之道敕内所載某官果有遵行盡職民安生業的指名奏來陞用或賜以旌有仍前不遵故虐小民者亦要指名劾奏治罪務要從公薦劾以憑黜陟如所否者若朝廷訪知决不輕貸如敕奉行故諭
  嘉靖六年署院事兵部左侍郎張孚敬申眀憲綱條約 一憲綱開載都察院按察司堂上官及首領官各道監察御史吏典但有不公不法等事許互相紏舉今後廵按御史彈劾三司不職者吏部斟酌舉行按察司官果有能紏廵按失職者亦應吏部查記不許科道官挾私報復其廵按清軍廵鹽刷卷御史同事地方固宜同寅協恭亦須互相紏察以清憲體 一憲綱開載監察御史廵歴去處不許出郭迎接方面官相見左右對拜分坐自後不許伺作揖奈積䛕成風卑恭過甚今後接見之間務依憲綱舊禮敢有倨肆違背本院考察不職三司官不知自立仍前獻䛕者吏兵二部即坐罷軟則繁文去而實效臻矣 一憲綱開載凡監察御史各道按察司官每出廵審囚刷卷必須遍歴不拘限期近來廵按差出者半年未見涖任交代者旬月不出省城今後御史㸃差各照水程赴任仍具某年月日交代某年月日按某地方呈報本院查考違限怠事者定行叅究則郡邑皆得遍歴而奸弊無不察矣 一憲綱開載監察御史廵歴去處如有陳告官吏不公等事須要親行追問近有不待陳告專事訪察者亦有不親受理轉委下司者今後不許訪察濫及無辜其必須自下而上果有斷理不公方行受理情重者親審本院節次發下勘合必須對欵親理回報事完考察完過六七分者方與回道管事則事不滯而民無稱矣 一憲綱開載廵按所至博採諸司官吏行止廉勤公謹者禮待之薦舉之汙濫奸佞者戒飭之紏劾之勸懲得體人自敬服近來薦舉濫加於庸流彈劾下及於丞尉今後歴任年深政績卓異者方許保舉五品以上贓跡顯著者指實叅奏若是下官不職審實提問不必一概紏劾有妨憲體一憲綱開載風憲之官當存心忠厚其於刑獄
  尤須詳慎茍不問事情輕重而一概淫刑以逞鍜鍊之下死傷必多夫立法貴嚴用刑貴寛凡一切酷刑之具皆宜屏去不用死刑重事必須親審無庶體聖眀欽恤之至意 一憲綱開載分廵所至不許多用導從飲食供帳只宜從儉今後廵按自廵捕官䕶印皁清道之外不許多帶人馬隨行凡設彩鋪氊無名供饋之屬一切不用其有分外奉承者定治以罪庶免小民供億之繁奉㫖卿所奏修舉憲綱事件皆切於恤民圖治要務便行與各處廵按御史及各按察司官務要著實遵行若仍有蹈前弊虚應故事的堂上官查舉降黜右都御史汪鋐申明條約 一精考察今後廵按御史考察官吏務要廣詢密訪或詢諸田野鄙夫或詢諸耆碩父老人人致問事事細察毋惑於一偏毋膠於一節回道之日務將詢訪所得來歴各於本官下明白開註以俟叅考 一謹官防廵按御史務要嚴於律已所帶衣鞋等物止作一扛不過百斤其書吏監生行李共作一扛只此二扛於御史馬前隨行所至下馬與起程之際御史俱要督同各該府州縣掌印官三面將此二扛一一檢閲明白方許收放抬行并將書吏監生身上一併搜檢其卷宗簿籍等項公文裝載卷箱封鎻明白另委官一員督押至察院交割御史督同各該掌印官逐一捜檢明白方許收受 一嚴督率布按分司官例該二月初出廵五月終回司七月初出廵十一月終回司奈何各官好逸惡勞不肯依期廵歴又因廵按御史多住省城要得隨衆伺遂各託故專於省城安坐今後廵按御史務要嚴督各官遵照事例依期廵歴不得輒便回司如敢故違即行叅奏 一戒奢侈廵按御史務要躬行儉約率先一方日廪五升之外秋毫毋得取費於有司一菜一魚必以廪米照依時值易之仍遵照憲綱御史陸路給驛馬水路應付站舡監生吏典承差陸路并騎驛驢水路應付逓運舡並不得扛抬四轎乘坐座船如御史不能以身率下好為侈用不乗站船而乘座船不乘驛馬而乘四轎故違憲綱臣等查訪得實叅劾治罪奉㫖覽卿所奏深切時都准行
  左都御史孫丕揚内臺定規疏臣等竊惟天下之澄清治人與治法兩者而已御史者身澄清之治人都御史者總澄清之治法者也故四方之體統欲正矣而臺體之因循當革為天下先百寮之法紀欲齊矣而臺規之參差當釐為百寮倡臣不敢逺舉目今掌道御史風紀之總㑹也相習為乍掌乍更矣廵按御史省直之具瞻也相習為重内輕外矣廵視御史畿㑹之首善也相習為月易季易矣如是而望以澄清誰其任之此關於天下國家非小也臣丕揚舊臺臣也猶能記舊章謹出千慮仰塵乙覽倘大聖不棄乎芻蕘冀細流少裨於滄海斯臣與諸御史之上願存焉其一曰專御史之掌道臣惟十三道為言路關繫禮樂刑政罔不察焉故事御史掌道恒用年深邇來定為六人規矣然掌管數易政體推諉非計也臣謂專任使便掌河南道者兼管福建道掌浙江道者兼管雲南道掌山東道者兼管廣西道掌江西道者兼管四川道掌山西道者兼管廣東道掌陜西道者兼管湖廣道貴州道一如河南道考察不變之體而道有定掌焉掌道之御史仍用年深先三差回者次二差回者又次中差回者俱照隆慶二年事例劄委掌管一年為滿即准算差倘遇缺人差用亦必掌逾半年始更易之而又立交代公移之簿以稽職業斯則道務掌以定員事有專屬久任期以成嵗人有固志此澄清之總地所當議處者一也其二曰重御史之按差臣惟兩京為根本重地十三省為紀綱專司官箴民隱御史肩之特稱隆重故事御史之按廵也必中差始畀按差必滿差始請代差必挨次始得擬差憲度森然莫敢紊者近見臺規多變體矣臣謂仍舊貫便順天即近不專資深以防擇人廣貴即逺不差初授以防擇地江浙即大不再酌量以防擇差不中差者非甚缺人不按差焉不嵗滿者即甚遐方不擬代焉不循次者非果南北原籍不易處焉差鮮躐等人乏欲速豈非蕩蕩平平光明正大之憲猷乎守此而練習弛張整齊藩翰人人敦琴鶴之風省省奏青驄之績方隅依藉豈其微乎此澄清分憲所當議處者二也其三曰久御史之城廵臣觀居重要地孰五城最哉廵視御史故事不專為諠閙設者事有奸弊依法送理正統間例也禁約賭博緝捕盗賊坐舖火夫究問優免成化間例也查問九門官吏多勒客商財物治間例也訪察參奏打㸃饋送嘉靖間例也至於禁止科歛詐騙裁抑豪横奸頑安恤孤獨良善懲創奢侈遊戲舉劾兵馬司善惡何莫非御史事哉臣謂專責成便御史必用實授替差必劄一年憲度必期力舉務相率而專心城務以遏此城社之狐䑕收此輦轂之瘡痍而又省其外班以杜請託立為嵗冊以報滿政斯都人蝟冗之穀絲蠶食之輻輳冀可彈壓之有資矣此澄清國都所當議處者三也萬歴二十一年閏十一月上答㫖這所議有禆憲體著著為定規以垂永久廵城要領
  廵視南城湖廣道監察御史方震孺疏臣考前代畿輔之政大都統於京兆而我朝則兼用五御史意深逺哉蓋五府六部環集於輦下民無所知知有廵城御史而已侯王保傅赫奕於長安民無所畏畏廵城御史而已細而兒女小忿之爭俗而米鹽屑之事非質之御史不了也暫而徒歩之相搏久而畢世之深讐非質之御史不平也甚至覆翻雲之奸布地遮天之手非御史不能摘而發其覆也豪璫巨族炙手薰天可以一語折服之無敢譁依城馮社深根固蒂可以寸檄招致之無敢拒然則廵城之任綦專矣其權綦重矣故臣不遑舉其枝節而但求其本源曰城規不可不肅也城禁不可不嚴也城員不可不慎擇也廵方者例不得擕家屬例不得受私書例不得尋常宴㑹何城差獨不然終日拜客終日應酬蓋交遊雜㳫則神氣日分竿牘旁通則面皮難冷嚴於外而寛於内豈用御史之初意哉所謂城規之當肅者此也頗聞我皇初政都門白晝無敢持帕儀徃來者而一切白蓮左道揑謠造謗之徒皆潛踪屏跡可想見一時振刷景象今漸蔑如矣即如經畧繫獄而靈濟宫一弟一侄椎鑿之聲四聞又臣捜假印時無意中得山人莊士元文書一卷皆係罪璫戚畹之辨掲而其他一二尺牘深有可疑訝者乃知山人墨客慣走豪貴之門而走險通神大為悠謬之口此軰不驅除廵城者不得謝其責所謂城禁之當嚴者此也京師者萬國之堂奥也而親民之官獨兵馬指揮耳徃時司官題用正途最有深意而不知坊官之親民與司無差别也竊以為各城坊官亦當以考選遺珠充之其體貌陞轉與司官等豈惟司坊即宛平大興二縣亦當用科甲而治行之最者其超擢亦當出諸藩上所謂城員之當慎者此也總之有官不可以無法有統不可以無輔有官有法有統有輔而所以治京師者過半矣各差建置
  自昔言官察官截然二項如宋時亦尚如此御史臺中丞一人侍御史一人殿中侍御史一人以上並係言事官監察御史六人亦曽許言事後來止察事
  宋制入臺有十旬不言事輒舉辱臺之罰竊謂過矣使時無可言固將强聒也故嘗謂臺諫之言事當論其大小不當論其疏數當論其緩急不當論其早暮御史差委在内則京畿道刷卷及廵視京營提學廵倉廵庫廵視光禄清恤鹽課在外則廵按清軍刷卷廵鹽廵河廵關廵茶印馬屯田遇有征行則特遣監軍紀功
  宣宗嘗諭左都御史劉觀曰中外文武諸司文卷已遣御史照刷其内府諸衙門皆有錢糧出納近聞其弊甚多即選能幹御史率監生於東華門外廡下取各監局文卷簿籍詳加磨勘有隱匿錢粮虚冐支給者悉以聞
  景泰六年給事中李瓚言南北直隸學校俱無按察司官提督宜分遣御史二員專理始命御史葉巒張監督南北直隸學校㑹典不載
  宣徳二年差御史各處清軍後革歸右布政舊制遣御史二員於長蘆兩淮廵鹽又遣御史分廵南北河道有司供費不給景泰初給事中李瓚以為言遂罷廵河御史二員令廵鹽御史兼之景泰三年罷兩淮長蘆廵鹽河道命廵按官兼理正統三年令每嵗各差御史廵視景泰元年差侍郎一員清理淮浙鹽法取回御史三年又令差御史二員於淮浙廵鹽
  舊制屯田俱増設僉事一員宣徳二年始令廵按御史兼理屯田天順九年令南都察院差御史一員廵視屯田正徳三年差御史督理北直屯田隆慶二年差都御史三員經理各處屯田
  河東鹽池舊止以廵按御史兼視成化九年始專設鹽御史
  永樂十三年差御史三員廵督陜西茶馬景泰四年仍照洪武中例差行人成化三年令差御史一員於陜西廵茶七年罷差行人四川廵茶十一年令取回御史復差行人十四年仍差御史治十六年令取回御史命督理馬政都御史兼理正徳二年仍設廵視御史一員令仍前督理陜西茶馬兼攝川湖等處地方
  嘉靖中都御史汪鋐劾出差御史王宣譚纘沈奎陳大器陸夢麟李美胡體乾陳世輔熊爵等九人先後保薦官屬大計之日多以貪酷不謹敗宜連坐請勅吏部視其多寡而議罰焉部覆廵按御史濫舉四人以上者革職間住二人以上者降一級調外任一人者罰俸半年詔從之著為令
  廵按御史復命以銷繳勘合七分為稱職近固即其數而踰之者矣舊百執事各職其所司而今廵按百務萃攬事大繁而反易集謂之何哉則其所為集知非昔日之詳也按憲綱廵按受理詞訟必自各衙門斷過不公者其所受理必親决不令批發懸意向於喜怒夫然後事可立見而上下附同之流塞矣
  歸有光云嘉靖乙卯侍御餘姚周公被簡命來按吳中故事御史廵行天下郡國率一嵗還報公滿嵗且去而吏民伏闕上書願留者數千人詔聼復留於是幾及三載公在吳每行縣還百姓扶老擕㓜填溢街巷使車不得行
  永樂初以山東道御史文郁不諳刑名改為工科給事中又改江西道御史汪俊民為刑科給事中舊制御史皆乗驢宣徳間御史胡智言御史任紀綱之職受耳目之寄紏劾百僚肅清庶政若廵按一方則御史以朝廷所差序於三司官之上或同三司出理公務三司皆乗馬御史獨乗驛驢頗失觀瞻自今請乗驛馬許之著為令
  永樂時都御史陳瑛言御史車舒怠惰不任事謫舒戍邊因謂瑛曰御史當用清謹介直之士清則無私謹則無忽介直則敢言不能是者即黜之宣徳時御史謝瑤薦牘誤書姓自陳改正宣宗謂吏部曰古人奏牘皆存敬慎石慶書馬字缺㸃懼及死今薦賢不知其姓豈能知其才輕率如此豈稱御史之職遂謫交阯大蠻縣知縣
  嘉靖間金符廵按山海關廵撫順天都御史孟春論其行事乖張不按憲體金符不置辯詔回道考察謫河南鄧州判官
  天順間御史李蕃楊璡廵按宣府遼東所過軍衛有司俱令擺列官軍逺出迎送上聞之大怒俱令拏問仍降勅申飭以後有司迎送路跪甚至鼔吹放炮開門一如制撫則萬歴以後事也
  宋王炎雙溪集云昔漢部刺史以六條察州五條以察二千石而一條以察大姓强宗墨綬以下不與焉非固嚴於其大而畧於其小也以為大吏有所畏忌則其小者不治而自肅也今外之臺府與内之臺諫均則有所奏劾炎竊謂臺諫不論貴近而論庶僚臺府不按郡守而按小吏則人情不服而法不法炎昔在荆州聞南軒先生有言曰帥桂四年但按郡守微如簿尉縱有姦贓為害也小不若先治其大者此至論也
  宋魏鶴山古今考載通曰秦以御史監理諸郡謂之監察史戰國策有韓安邑之御史則以御史監郡六國亦有之非始於秦漢省其官
  提刑按察使
  宋文恪訥曰考今提刑按察周命撢人以廵天下之遺意也自唐虞五載一廵狩考制度於諸侯至周封建廣五載廵狩之禮弗克行而撢人之制始興葢以道國之政事而使萬民和悅秦起廢周制漢興雖不能復遣掾史行部郡國之治悉達於上無撢人之名法撢人之意逮孝武初置部刺史以六百石之微而察二千石之尊卑其職使自厲重其權使自行誠一代美意良法也綏和以來制不遵古始更部刺史為州牧職重權專遂流為藩鎮之弊而古制泯矣夫按察始於唐提刑始於宋唐則三年以遣使宋則諸轉運以兼職名起於近而意沿於逺也皇明既一四海即分天下為十有幾道立提刑按察使司有使有僉周適四方廵行風俗上以宣帝命下以求民瘼按其官吏能否而進黜之本唐虞之考績法漢家之分行此我國家統紀之有經歟
  唐置觀察使貞觀初遣大使十人廵省天下諸州水旱則有廵察安撫存撫之名神龍二年置十道廵察使按舉州縣再周而代景雲二年改十道按察使開元二十年分天下為十五道改為察訪處置使天寳末年又兼黜陟使乾元元年又改為觀察處置使皆以朝官為之而藩鎮大使皆在所察之中
  宋仁宗時知諫院歐陽修請置諸路按察使疏臣伏見天下官吏員數極多朝廷無由徧知其賢愚善惡審官三班吏部等處又只主差除日月人之能否都不可知諸路轉運使等除有贓吏自敗者臨時舉行外亦别無按察官吏之術致使年老患病者或懦弱不才者或貪殘害物者此等之人布在州縣並無黜陟因循積弊冗濫者多使天下州縣不治者十有八九今兵戎未息賦役方煩百姓嗷嗷瘡痍未復捄其疾苦擇吏為先臣今欲乞特立按察之法於内外朝官中自三丞以上至郎官中選强幹亷明者為諸路按察使自來雖差安撫使緣管他事不專按察今請令進奏院各錄一州官吏姓名為空行簿以授之使至州縣遍見官吏其公亷才幹明著實狀及老病不才顯有不治之迹者皆以朱書於姓名之下其中才之人别無竒效亦不至曠敗者則以墨書之又有雖是常材能專長於一事亦以朱書别之使還具奏則朝廷可以坐見天下官吏賢愚善惡不遺一人然後别議黜陟之法如此足以澄清天下年嵗之問可望致治只勞朝廷精選二十許人充使别無難行之事取進止
  元於各路立行省中書以總大政即今布政使也又立行御史臺以司糾劾即今按察使也至元中議以行臺行省尚書董文用曰御史臺譬之卧虎雖未噬人人猶畏之若加摧抑則風采蕭然亦無復可望矣
  明初置提刑按察司謂之外臺與都察院並重故大明令按察司都察院並列不視之為外官也洪武時諭曰治吏之莫甚於貪墨而庸鄙者次之今天下府州縣官於斯二者徃徃有之是以弊政日滋民受其害故命爾等按治其地凡官吏賢否軍民利病皆得兼問糾舉建文中改為十三道肅政按察使永樂中定今制按察使掌一省刑名按劾之事紏察官邪擒治貪酷禁詰强暴平讞刑獄雪理枉以振揚風紀故當時廵歴所及貪墨之吏伏首受法民困為之一甦迨後撫按之權重而憲司僅為承行之官此吏職所以日隳也
  嘉靖十二年閣臣張孚敬攝都察院申明御史紏彈諸司而御史不法亦聼按察司紏彈臺諌不得挾私報復王廷相掌院請如孚敬議上曰此祖制也掌院多事姑息廵按故縱按司畏怯殊非政體令通諭行之
  景泰三年十二月降湖廣按察司僉事黄潤玉為直隸和州含山縣知縣以廵撫右都御史李實考劾其不諳刑名也
  召對王副憲紀都察院副都御史王志道奏内臣越職一疏云竊惟皇上差委内臣不過核錢糧兵馬物料而已原非假以大臣小臣官評吏議也邇年以來叅疏日上論劾漸廣内則紏科道六曹外則紏方面督撫又内則紏六曹卿貳今則紏輔臣矣此臣所謂越職也夫國家之設輔臣不但責之以叅贊廷議也宫中府中陟罰臧否皆其職掌若使内臣紏劾方面以侵撫按之權而輔臣不問内臣紏劾御史以侵掌院之權而輔臣不問内臣紏劾六科給事中以侵掌吏垣之權而輔臣不問内臣紏劾卿貳執政浸浸乎口含天憲手持朝綱而輔臣尚不問則將焉用彼輔臣哉詩不云乎楊園之道猗于畝丘言自卑而髙也夷陵之漸日甚一日始而忌芻馬終而廹堂亷遂使内臣得以操其長短肆其刺詆勢所必至無足怪者且中外諸臣其紏内臣者多矣輕者紛紛去國重者下獄置對而輔臣不能救也豈入告我后不使人知耶將欲問而不能也抑能問而不欲耶臣仰見皇上天地之心内臣外臣原自一視至公也近來内臣所紏輒報可其紏内臣者未見一行輔臣何不舉而一體言之以成天地之公臣仰見皇上日月之照顯劾密察各有本末至明也就内臣中間有奉法循職者擅權越局者原自不同輔臣何不舉而分别言之以成日月之明臣仰見皇上露之澤體悉羣臣無所不周至仁也今之建言者與被言者或放歸田里猶可引分自安或薄示降罰猶可勉力補過至下法司下詔獄如馬思理髙倬王忠孝孫肇興等實無不赦之罪而有可原之情輔臣何不一舉而以解網争之以速露之澤若此一事中外無不以之責望輔臣而尤以之責望首輔首輔於此必極力擔當乃或可自安如再黙黙憒憒何以仰副明主知遇諄諄諭留之意哉内臣之得失漸莫敢言南北之水火搆鬭已極固廷臣之患亦非内臣之利也雖然猶可言也士氣易激亦易靡名義易爭也勢利亦易合也自今以前固患其爭自今以後猶慮其合也合則角口且化為稱頌不可言也履霜堅氷由來者漸不見其形願察其影皇上清明在躬睿照如神何隱不燭豈待蕘言抑臣心所不安不敢有隱於君父之前且備員執法不但輔臣有以道事君不可則止之義即微賤陳力就列不能者止之分也崇禎六年癸酉二月初八日庚午上召輔臣等并五府六部都通大翰林院記注官吏科等科河南道等道及京營總督協理錦衣衛堂上官來文華殿上御文華殿諸臣於門外行叩頭禮訖上尋命卿等進來諸臣肅班而入東面鵠立上首召王志道都察院協理院事左副都御史王志道出班跪上曰遣用内臣原非得已屢有諭㫖極是明白如何又有這一番議論昨王坤疏有㫖責他率妄大體已存了如何又牽扯許多說内臣叅的處了叅内臣的又處了但是處分各官都為内臣這等朝廷之上别無政事都是内臣了種種誣揑不可枚舉别的且不説即如王忠孝爛米豆人馬都吃不得他所管何事這様的叅來該處他也説是為内官處了還説他臨訊時不能具一飡一文他若無情弊為何肯放這樣米豆又如為草塲處的為軍器處的都説為内臣又説一稍輕一獨重前兩厰已幾次從寛僅止降罰盔甲厰這番軍器着實不堪所以重處那安民厰稍堪所以稍輕那掌厰臣内臣劉守乾也是一同提問的如何止説是為内臣又如修整城守軍器正是先事綢繆金鉉奉㫖管理連砲眼也都不開可不誤事胡良機廵按宣大二年不為不久撫賞大弊毫不覺察這也是不當處的總是借一箇題目凑砌做作落於史冊只圖好㸔一味信口誣揑不顧事理但凡叅過内臣就是䕶身符了隨他溺職悞事都不誅處這是怎麽說志道奏曰神聖在上豈容内外臣不奉公守法其有不奉公守法者皇上自有鑒知止為近日内臣叅劾漸廣諸臣受罪者多外庭皆以申救責備輔臣臣知無不言不敢不採外庭責備之言入告及輔臣為王坤所叅舉朝皇皇為紀綱法度之憂臣仰體皇上好問好察無所不照豈可使中外有紛紜之疑不以上聞臣閩海愚材自以為輔臣該言的臣亦該言内臣既可紏廷臣廷臣亦可紏内臣其為法受罪諸臣風露雷無非皇上之教生死榮辱無非臣子之分臣豈敢為諸臣出脫至臣疏中不能詳慎語多謬悞罪當萬死時志道説謬悞二字語音不朗上問輔臣是說甚麽輔臣延儒代奏曰謬悞上曰有這許多謬悞來你在朕前便説謬悞書之史冊就不謬悞了上又曰爾為憲臣從來有何建白既是知無不言還有軍國利弊大事何不奏來上再詰之志道奏曰兵馬錢糧物料三者實當今急務此外未敢及上曰爾前疏只說王坤應管兵馬錢糧不該輕意侵及輔臣這就是了如何有許多説話不論該處不該處一槩都是為内臣難道朝廷政事都是内臣做了你説輔臣有言臣可無言輔臣有言你知道麽多少關係國家大計一件不説只因内臣在外不便作弊恰好有王坤一疏便張大起來有許多説話分明遣内臣一事先前靣諭你都盡知今故意借箇題目挾制朝廷不便處你可謂奸巧之極多頃上曰前年敵薄都城下那是誰致的諸臣就不說了文武各官朕未嘗不信用誰肯打起精神實心做事只是一味朦狥諉飾不得已差内臣查核原出一時權宜若是叅來不行差他做甚麽你們外臣果肯做事朕何必要用内臣輔臣周延儒溫體仁吳宗達鄭以偉徐光啓等同出班跪延儒奏曰臣等輔理無狀表率無能在内部院各衙門在外督撫按各官不能盡心修職以致封疆多事寇盜繁興皇上萬不得已遣出内臣查核邊備原是憂勤圖治之苦心屢諭甚明外廷皆知今於皇上原無不頌服只是臣等罪狀多端所以外廷都來責備王志道説臣等不能申救不能執爭也是外廷議論他就輕率入告了伏望皇上特賜優容外廷愈知感頌聖徳上色稍霽曰朕昨在講筵前日在平臺靣諭卿等甚明他這等議論正是借好名目挾制朝廷不便處他輔臣延儒奏生殺予奪聼命皇上朝廷處人誰敢挾制適聖諭詰責王志道種種誣揑情罪甚明原是該處只是他的本心原非敢議論朝廷亦不是專為内臣其意只是責備臣等溺職臣等原實有罪義當任受伏祈皇上委曲寛宥外廷人心自皆帖然决不敢再有煩囂凟擾聖懐上曰各人分内職掌不修假借虚名張大其說占一箇好地步再不管朝廷事體若何此是何心似這樣人品可堪憲紀表率諸御史可使得麽上徐命輔臣承㫖歸班上嘿思久之曰疏中誣揑欵項還說不盡本該拿問念輔臣屢次申救㫖起去志道叩頭退上召吏部尚書兵部尚書都察院左都御史吏部尚書李長庚兵部尚書張鳳翼都察院掌院事左都御史張延登同出班跪上曰吏兵二部用人根本近來弊竇最多未用一官先行賄賂文武俱是一般近聞選官動借京債若干一到任所便要還債這債出在何人身上定是剝民了這樣怎的有好官肯愛百姓卿等新任須把舊弊徹底清釐情靣一毫不顧纔用得好人纔盡得職掌若别人説的就用自己漫無主見大悞事情朕前日為兩部尚書費幾許推敲纔用卿等二人須能革去舊弊用好人才為國家任事纔不負委任吏部文選司兵部職方司尤最要吏部十三省一省一人原為要知那一省人才其實名雖為公實未必然他們何曾用心遴訪到了用人的時節仍舊南直不知北直北直不知南直今後若司官不堪有狥情的作弊的有抗違的就要叅來不要説堂屬一體只狥情靣若見有人向部裏囑托把持也要據實叅來輔臣延儒從傍奏曰吏兵二部須是自己能叅别人不怕别人叅方能任怨任事上曰各盡職掌朕自鑒裁浮言豈能動朕臣長庚鳳翼奏二臣皆自田間特恩起用敢不盡心圖報今䝉聖諭督率司官如有不遵的自當叅奏臣等或有錯謬望聖明寛宥至於情弊不敢曲狥上曰情弊須從卿衙門清楚用人須要自己主張若推那一員官俱憑人説就用或只憑鄉紳保舉這都不是就是其中也有人地相宜的畢竟還該從公慎擇若一味聼狥又何消要部裏今後不許只據舊訪單塞責及情靣囑托這様事情一定重處這是甚麽時内外種種多故大小臣工也俱不能辭責推用人才俱在卿等兩部源頭清楚用人自當若是人才那一個不堪就是那一個源頭不清卿等責任豈輕如今所做的事都是天事謂之天工須着盡心纔是若只循舊套推陞的幾個官不過執簿呼名一吏足矣要尚書何用又如吏部情極多正該責成司官稽查覈察各様事體不可但委吏書臣長庚奏吏書之弊只有小官至於大僚皆臣等之責不敢有諉其諮訪舊單近奉明㫖不得濫用以後務要新行諮詢仰體聖懐臣張鳳翼奏當今東事未靖寇賊交訌只因將不得人此皆臣等之罪推官一事向來武弁原有鑽營皇上神明在御此竟無上曰一毫情面不顧徹底清起纔能用幾個好人若就說無弊怎能得彀先年職方司郎中方孔昭有一個總兵求推謝銀三千兩這是怎麽説一到地方自然剝軍了卿等身為大臣須要㓗己率屬上又諭張延登曰都察院風紀重任表率那御史廵按是朕所行不能到的要他去廵何等關係御史廵方賢否全在考核如今一槩回道稱職只憑河南道一本文冊説舉核過文武若干積過穀石若干舉過節孝若干便完了事就是地方有悞事的有奉㫖着回道嚴加考核的還要替他委曲出脫或説是前人的事不是他任或説是前行各様事都好只因一時偶悞將就罰俸降級了不肯處一個成甚麽憲體臣延登奏天下百姓窮困全是吏治不清御史激揚無法臣見奉不時叅處之㫖不職者即行奏聞决不敢從寛上曰只要當不是從寛果能有實蹟的是稱職若無大錯亦無大功這是平常如有地方失事平日本無整飭或隱漏不報或紏舉不當這就不稱職了如今連平常的也没有都是稱職有些過失又替他解脫不擔勞不任怨都察院如此落得做個好人御史怎肯盡心那御史差出去處一應吏治賢否俱在舉劾若一失當下邊怎了臣延登奏不敢不嚴加考核上曰考核須認真查核若只憑河南道文冊不過故事臣延登奏案呈須由河南道臣當另行多方採訪不敢全憑他人文書上曰卿是此院新任自能盡職如以前這都察院都着實不堪昨日卿上一䟽專講御史陞轉可是御史陞轉不去是第一要麽每見新任都有一箇條陳其實只是套子不拘得個温㫖嚴㫖就是臣延登奏臣昨本非敢狥情只因目前二月該推陞之期前奉㫖御史差上者不准陞在籍者亦無多人此本不得不請㫖遵行上曰考選科道祖制極是慎重不論方隅不拘甚麽人都可教他做只要取歴練老成蓋為老成則自然正直誠朴沒有那虚囂詭詐的事情了如今的考選只憑那一篇文字你們中過科目的文字原是㑹做專考他何用試御史原是試他才能果堪方纔實授今做了試御史就必定實授再不下來了科道陞慣京堂視為㨗徑就極不堪的也陞布政按察兩司去了陞知府的都少這是怎麽說上又諭三臣曰文武本原在吏兵風勵在都察院責任不輕且莫説用的都是賢才但六部都察院七員都是賢才便能治平如今邊疆不靖烽火震驚流賊蔓延何等時文武諸臣不求匡襄實績單借虚名張大其説落於史冊昨九卿公本科道公本詹翰公本内中也有不願列名的也有是寫上若不着上名就不是了王坤疏來有㫖責他妄言已存體了王志道疏内許多誣揑着實不堪奉㫖詰問回奏纔少平些臣長庚奏皇上屢諭甚明遣用内臣為兵馬錢糧不得已而用近因王坤一疏叅論閣臣及在廷諸臣出於兵馬錢糧之外不但諸臣不能仰體皇上遣用内臣之心王坤亦不能仰體皇上不得已之心所以具有公疏至於王志道今語激切無倫誠為有罪但言雖有謬心實無他伏望皇上寛宥至於有罪者不獨王志道一人臣等俱為有罪統皇上寛宥上曰卿等公本意在存體防微㫖已明白國之大臣朕所倚仗不可如小臣輕佻不諳事體借個題目就做起來今大敵要東就東要西就西如入無人之境尚可謂中國有人麽這個不羞不憤却羞憤别事臣長庚奏聖上屢諭甚明自有聖斷臣等自宜靜聼聖裁其王志道回奏因威嚴之下言語瑣瑣冐瀆臣等都説他不是總之諸臣為求寛宥之意至於聖上不得已之心閣臣嘗傳於臣等盡知在外小臣有不盡知的所以過疑又諸臣之罪俱有本末各自不同上曰靣諭已眀不必又說上又召六科十三道吏科都給事中劉斯等河南道掌道御史李日宣等俱出班跪上曰爾等俱是言官以言為職若條奏切實有裨軍國直言讜論朕甚樂聞如何動稱言路閉塞又說似通而實塞你們議論不管行得行不得只條陳一本塞責還有只為情靣賄賂的成何言官就如各處兵馬錢糧那一處不差爾等查核何曾肯摘發奸弊到壊了事又身處其外要差爾等何用平日具疏每隱顯閃爍就是叅一人也不指他實蹟薦一人也不指實他名節都故意如此還有做的不好的就是叅堂官一本呌他不便考核吏科都劉斯奏臣等職任言路有聞必告一毫不敢欺皇上上曰有聞必告這一句話是從心裏說出來是從你口裏説出來你們有一疏定有一緣故與那疏中所説之事不相干言官為朝廷耳目不聰明諸事俱廢了自己作弊到説别人作弊自己壊法反説别人壊法豈成言官以後如有把持囑託行賄的發覺出來自有祖宗之法在上命起去科道俱承㫖歸班上曰方今多事之秋大小各官通要實心實意做事諸臣盡出班跪上曰既做一官就有一官職掌件件都該憂思件件都該打算天下方能治平不可借一虚名張大説去徒滋煩凟輔臣延儒奏目今時事多艱各官本等職尚料理不來那虚名空言有何益於朝廷適大小諸臣欽奉聖諭自當儆省惕勵實心營職不敢輕率紛擾只臣等才力庸淺雖辦事閣中此心不敢不盡其實毫無幹濟上曰卿等匡贊居多近來言官上疏動輒說知票擬也只是擬得朕裁奪難道擬了就是了何不竟說是㫖又説個擬字今言官見一㫖意就問道何人票擬最為可惡輔臣延儒奏臣等職掌正呌做㸔詳章奏一應㫖意都是聖裁王言臣等也只是禀承奉行上曰這個也還論事體如何有可的卿等贊襄有不妥的卿等匡救卿等在外邊聞見真至於只説卿等票擬難道竟不朕裁奪輔臣延儒奏外廷人情揣摹議論票擬一節果是有的大抵或因奉了嚴㫖或所言不行就議論到票擬上來總是借名責備其實臣等都全不照管上曰若是照管就沒有這些話説又如朕所裁的便説是中㫖中㫖兩字是怎麽説是從宫中傳出來的是不應從宫中傳出來這不可解輔臣延儒奏這個議論到是沒有那中㫖之説還指數年以前恭惟皇上御極乾綱獨攬事事親裁不惟臣等深服即外廷亦毫無間言輔臣温體仁奏果然外廷絶無異議輔臣温體仁又奏閣中㸔詳原稱密勿外廷何由而知輒傳係某人票擬這都不是通應嚴禁上曰正是内閣舊制原不許外人擅入前卿等曾經條飭就是跟隨人役也都有限制如今還要嚴謹上謂延儒曰卿職掌甚重今後中書等官與跟隨下人都要着實申飭有不遵的叅來重處前日如童夢蘭這様的最為可惡輔臣延儒奏外人自可譏防這是該閣中供事員役所以防範不到正是臣踈庸之罪上曰以後嚴飭中書等官不可容留這等員役在内輔臣延儒承㫖歸班上曰方今民窮財盡各處盗賊生發都是從東事起必須東事平了百姓方可安寧這個事不做如何專做題目圖個名色好聼輔臣延儒奏各官好名之念果是有的皇上待之有道自然無名可沽上命卿等起來諸臣承㫖歸班上命賜茶諸臣出殿門外叩頭謝恩而出至二月初九日奉㫖王志道風憲大臣輒敢藐玩屢諭肆臆誣揑借端沽名臣誼安在本當重處姑從輕革了職為民目今邊疆多警民困時艱朕衷日夕靡寧大小各官俱宜洗心急公修舉實職以副委任不得挾私紛擾徒淆國事以後有違的嚴治不貸
  召對劉總憲宗周紀崇禎十五年閏十一月二十九日上常朝畢有㫖傳内閣五府六部九卿科道等官及起居記註官來中左門召對賜各官茶餅午刻上出御門各官行叩頭禮畢上諭九卿科道公議督撫去留處分限五日内如何不見回奏各官皆出班俯伏吏部左侍郎王錫袞奏二十三日奉㫖公議督撫次日即傳知㑹約於二十七日集中府㑹議二十五日大選二十六日冡臣鄭三俊偶病未出止移文各衙門令具議單送臣部酌定今單尚未繳所以稽延上曰時事甚亟如何可遲今日就於直房公同確議禮部尚書林欲楫奏要地督撫關係甚重議去一人必先就近擇一堪代者如未有其人而遽議去者五日京兆恐誤封疆上曰前有㫖諭選才望堪任的即推不得聼人規避有不堪的即時更換總要大公至正可作速確議上又諭科道官來吏科都給事中吳麟徴奏臣等識見庸淺不能仰副皇上求言之意或言之不當或言之過切又皇上一槩優容以致諸臣忘其愚賤輕有䀨凟如同官姜埰干犯天威亦皆臣等之罪但姜埰作令清苦居官勤飭身體孱弱多病伏望聖恩寛宥上曰目今敵騎深入將及兩月既不能禦之於外又不能勝之於内以至畿甸震驚何可復言爾時聖容惻然垂淚曰朕無靣目見爾等只以優容為言前日御史王孫蕃叅内臣王裕民即時正法何甞不納言初九日朕諭内有一段申飭言官爾等各宜警省無則加勉有則改之【時大臣有庇薊督范志完宣督江禹緒者言路欲攻之不密大臣先請上申飭上不悟也】姜埰不遵朕諭反來詰問安得不重處爾言官以言為職當言的不敢言敢於欺藐二十四氣之說事同匿名見者尚當焚燬乃屢見奏章不得不於姜埰疏上一問【吏部侍郎蔡奕琛貪狡異常御史成勇叅之下撫按察經年不敢問科臣袁凱孫承澤力紏逮之至京復揑二十八宿錦囊計邪說希餙罪刑部審明擬奕琛戍發遣後復揑二十四氣匿名帖託其親官金吾者掲之皇城内外前此為枚卜處分六人此番劉公金公皆氣中人蓋已深中其毒矣】爾言官為朝廷耳目自己不正何能正人文武大小諸臣各盡其職何難却敵精神都不用在國家上敵勢如此諸臣同在漏舟之中誰無忠義誰無亷恥但不肯奮發任事都是一味浮泛瞻狥麟徴奏皆由用人不當如目前要地督撫委實不堪言官多有論列但言官職在紏彈用舍原在吏部先臣王恕馬文升做吏部時言官紏彈一疏有多至一二十人者及下部覆必詳細分别某人應留應去某人言當不當彼時言官亦無敢譁言官只管言即言之當否與稱職不稱職自聼朝廷處分此後邊疆用人言官紏正吏部詳核更得輔臣主持天下事猶可為上曰已屢有㫖了麟徴奏頃熊開元亦以奏詰輔臣周延儒得罪雖是出位妄言苐諺曰家貧思賢妻國亂思賢相封疆事敗壊至此豈得不責備首輔此亦人情所必至總是姜埰無知出語不倫開元亦是熱膓但言之不當上曰熊開元假託機密陰行䜛譖小加大賤凌貴漸不可長前㫖已明起來黄澍奏徃河南慰安周王賑恤安民上嗔其奉差已久起身太遲戶科廖國遴紏宣督江禹緒委卸御史周燦請逮不用命行間諸臣御史楊若橋舉湯若望教習火器左都御史宗周駁之謂國之大事不專恃一火器近來通不講人才不講兵法任賊到一處殘一處到一城䧟一城豈無火器湯若望向年倡說天主邪說蠱惑中國人心堂堂中國止用小伎禦敵豈不貽笑天下又奏若望小小伎倆何益成敗之數只要法紀修明賞罰妥當使人心震悚庶幾閫外用命可望成功上曰如今從頭整頓做起還該做那一件宗周對惟在皇上命吏兵二部慎選督撫簡將練兵若是文官不要錢武官不怕死何愁不太平如今只管說選才望不論操守致有使貪使詐貽害至此上曰督撫自是要才守兼全宗周奏須操守為主上曰大將另有一段才幹不是區區有操守的便做得宗周奏范志完平日操守不好今又貪冐尅兵以致軍心渙散上曰知道了戶部尚書傅淑訓又救熊開元姜埰上曰靣諭甚明不必申救宗周奏朝廷待言官有體言官進言可用則用之不則置之即有應得之罪乞敕下法司原情定案今熊開元姜埰狂躁無知不能無罪但以皇上急切求言而二臣因言下詔獄大於聖政國體有傷恐非皇上求言初意臣願皇上俯念時事艱危擴聖度於如天以開諸臣諍諫之路如臣宗周曩亦因言獲罪中道再疏冐凟皇上不加斧鉞放還田間復荷賜環起用是臣之罪實甚於二臣臣何幸而遇皇上之優容二臣何不幸而不皇上之恩宥也臣又有說於此前黄道周言語激烈有朋友不能堪者我皇上不但待之以不死且在起廢之列今二臣戅直不及道周道周何幸而遇破格之恩二臣何不幸而不法外之宥也上曰人臣見有無禮於君者即當紏劾三法司錦衣衛俱是朝廷衙門你説言官有體假使貪贓壊法欺君罔上溷亂紀綱的通是不該問了宗周伏地叩頭奏云臣謹請罪上諭曰黄道周聞他有學有守用係特恩怎得引他比例似爾愎抝偏迂成何都察院卿等起來劉宗周㫖處分閣臣周延儒等合詞申救蔣徳璟吳甡言之尤力刑部尚書徐石麒奏臣在直房與同召諸臣商議熊開元姜埰有罪仰干聖怒臣等宜代為請罪叩頭乞恩俟聖俞始起不意臣需次未言劉宗周隨即申救語言戅直若論起事罪實由臣伏乞皇上將臣處分寛宥宗周不勝感激左僉都御史金光宸奏劉宗周申救姜埰熊開元非從二臣起見幸逢聖明從諫如流無非願皇上為堯舜之君廣納言之美主聖則臣直一時不識忌諱伏乞俯賜優容兵部尚書張國維奏劉宗周清執素著即如臣受事之初宗周相㑹即以操持砥礪謂欲整釐部務在端本澄源臣服膺其語但於朝班相遇一切調度每多商畧方今多事之時老成當惜伏乞聖明寛宥上曰熊開元這疏定有主使想是劉宗周主使了【主使之説先有大臣密掲熊姜二人在北司已嚴刑問主使之人上諭但打死有我作主不妨語】兵部左侍郎馮元飈哭泣救爭衣袖盡濕金光宸又奏頃臣聞皇上諭熊開元疏想是劉宗周主使臣以宗周賦性硜直客也不㑹與熊開元實不相徃來宗周與臣同官臣極知他就是前日恭聆皇上面諭不但姜埰熊開元二臣有罪臣等俱有罪皆惶懼不安即宗周在外邊與臣等也說他不是因皇上靣諭遂不覺以忠愛之心披納牖之益其實從君徳起見宗周在衙門百事整頓即皇上所頒憲綱見在奉行日與諸御史申飭前同臣察理城守不避風寒老成可念上曰金光宸也着議處光宸奏臣忝風紀之地每與宗周言要天下治安全在撫按若撫按盡得其人天下太平宗周為人清直在衙門就是不動聲色人心也是振肅的皇上若是留他這個老臣願將臣罷斥臣如有一字之欺願甘斧鑕工部尚書范景文及五府勲臣同出班力救上曰靣諭甚明卿等不必申救起來劉宗周金光宸先出㫖爾九卿科道在直房議來奏時已過酉諸臣入直房㑹議督撫去留處分事隨列單恭進傳諸臣各退召輔臣再入隨傳㫖劉宗周革職刑部擬罪即奏閣臣持不發同捧至御前力救首輔言詞甚婉蔣徳璟曰向前唐太宗惡魏徴直諫入宫怒説㑹須殺此田舍翁皇后具服賀曰君仁則臣直語未畢上遽曰唐太宗才朕所不如若論閨門徳行朕亦不學他吳甡奏皇上當學堯舜安肯學唐太宗只是唐太宗巧於取名上問怎説甡奏人臣敢言的用之則名在人主罪之則名在人臣太宗本不喜魏徴故欲優容他以自成其名上黙然久之乃去刑部擬罪數字時刑科都給事中孫承澤以病註籍次蚤上疏云為聖度本自如天憲臣去國可惜伏乞俯賜轉環以光聖徳以重風紀之任事臣聞風紀之司國是寄焉得其人則足以肅百僚失其人則無以定衆志故恒當慎重其選未可輕為更置也邇皇上起劉宗周於廢籍而為風紀之長臣適奉差在外逺邇相傳無不加額以為聖朝美政及臣北上見其經過之地人曾望其丰采及聆其語言又無不轉相稱説以為慶幸盖宗周四朝耆舊一介孤清事必合乎古人行必凖之理道其迹似迂其氣近戅要本之忠君愛國而其學無欺昨召對語詞過激衆為之危仰頼聖度寛容不加嚴譴我皇上之量真天地覆冐之量也我皇上之心真堯舜闢門之心也在宗周不知如何感激如何追悔行且青衣小㡌䇿蹇就途臣意近年來署位之間規利圖便恬不為非以致是非不明功罪罔定外邊内賊相因益熾自舊臣登用始知人間有亷恥事語云山有猛虎藿藜為之不採言國之重臣不可無也今宗周就職未久突不及黔落職逺去士論能無共惜至僉憲臣金光宸冰蘖為心薑桂成性正色立朝有古大臣風徃年按豫愛民如子嫉貪如讐一時墨吏望風解綬豫之人官於京師者類能言之幸於摧折之餘畀以佐憲之任今亦以語言失檢同時獲罪在二臣戀主固有熱腸而恬退亦其本性但兵戈壓境之日豈放逐舊臣之時在朝廷無不愛惜之人才在臣子難廢執奏之大義伏望聖慈矜其小過錄其生平允大小臣工之請還兩臣原舊之職必能益勵晚節振揚風紀所裨於國是不小矣臣患病伏枕因思大政所關不避斧鉞倘皇上留二臣而罷斥微臣即死有餘榮矣上令部議處罰俸三月又次日劉公騎一驢一僕負襆被出順城門金公降調聞艱歸徐公石麒亦投劾去







  春明夢餘錄卷四十八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春明夢餘錄>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録卷四十九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通政使司
  通政使司在太常寺南東向初置察言司設司令掌受四方章奏尋革十年始置通政使司正三品設通政使左右通政左右叅議經厯司經厯知事職專出納帝命通達下情闗防諸司出入公文奏報四方臣民實封建言陳情伸訴及軍情聲息災異等事成化二年増設謄黄右通政列銜本司不與司事後革
  洪武十年七月置通政司掌出納諸司文書敷奏封駁之事時官制初立上重其任頗難其人刑部主事曾秉正新擢陜西叅政未行遂命為通政使以應天府尹劉仁為左通政諭曰壅蔽於言者禍亂之萌専恣於事者權姦之漸故必有喉舌之司以通上下之情以達天下之政昔者虞之納言唐之門下省皆其職也今以是職命卿等官以通政為名政猶水也欲其常通無壅遏之患卿其審命令以正百司逹幽隐以通庶務當執奏者勿忌避當駁正者勿阿隨當敷陳者勿隐蔽當引見者勿留難無巧言以取容無苛察以邀功無讒間以欺罔公清直亮以處厥心庶不負委任之意
  按通政即古之納言舜典帝曰龍朕堲讒説殄行震驚朕師命汝作納言夙夜出納朕命惟允朱子曰納言之官命令政教必使審之既允而後出則讒説不得行而矯偽無所託矣敷奏復逆必使審之既允而後入則邪僻無自進而功績有稽矣周之内史漢之尚書魏晋以來所謂中書門下省皆此職也
  菽園雜記通政司所以出納王命為朝廷之喉舌宣逹下情廣朝廷之聰明於政體闗係甚重也洪武永樂間實封皆自御前開拆故奸臣有事即露無倖免者自天順間有投匿名書言朝廷事者於是始有闗防然其時但拘留進本人在官候㫖㫖出即縱之未嘗窺見其所奏事也後不知始于何年乃有拆封類進及副本備照之説一有訐奏左右内臣及勲戚大臣者本未進而機已洩被奏者往往經營倖免原奏者多以虚言受祸祖宗闗防奸黨通逹下情之意至是無復存矣可勝歎哉京朝官封事自㑹極門内臣收進其餘皆自通政司入惟各邉總兵官都指揮指揮等官差來奏事人員鴻臚寺序班連本連人引進俟本進收訖該管序班引出收在本寺宿歇次日早天明放出毎遇常朝通政司奏事原不拘起数寓圃雜記云自太祖相傳列聖臨朝每至日昃不遑朝食惟欲逹四聰以來天下之言英宗以㓜冲即位三閣老楊榮等慮聖體易倦因創新制毎日早朝止許言事八件前一日先以副本詣閣下豫以各事處分陳上遇奏依所陳傳㫖而已英宗既崩三臣繼卒無人敢復祖宗之舊至天啓時惟奏二事及余於崇禎之十年間侍班猶見奏四事格套相沿無禆實政至通叅一官初制吏部㑹同禮部考授後亦惟吏部按資陞授昧初制矣
  洪武中通政使門下有一紅牌書云奏事使當時恐下情不得上逹執此牌可以直入内府守衞等官不敢阻
  四方奏報澤章疏舊皆貯通政司司臣有欲送科臣收貯者仁宗曰祖宗所以令天下奏雨澤者盖欲前知水旱以施恤民之政此良法羙意今州縣澤章奏乃積於通政司上之人何由知又欲送給事中收貯是欲上之人終不知也如此徒勞州縣何為自今四方所奏澤至即封進
  舊制題本紙四葉一接末一接不用四葉盡紙所長毎葉六行毎行二十字比奏本頗大具年月獨占一葉本中字只許占年月上一行二行則年月書一葉
  洪武十七年二月定諸司文移紙式凡奏本紙髙一尺三寸一品二品衙門文移紙三等皆髙二尺五寸長五尺為一等四尺為一等三尺為一等案驗紙二等皆長二尺五寸髙一尺八寸為一等二尺為一等三品至五品衙門文移紙髙二尺長一尺案驗紙髙一尺八寸長二尺五寸六品七品衙門文移紙髙一尺八寸長二尺五寸案驗紙髙一尺六寸長二尺八品九品與未入流衙門文移紙髙一尺六寸長二尺案驗紙髙一尺四寸長一尺八寸不如式者罪之
  章奏有正有副正本御覽副本啓東宫者實封同進無東宫則不用副
  奏疏之式掲其要别書於後謂之貼黄外封所書事目日月謂之引黄崇禎元年上諭諸臣章奏倣古人貼黄之法自撮節要粘原本進覽以便執要從輔臣李國之請也
  章疏貼黄有三種一則宋人貼黄乃於状劄中未了事復貼黄以増入如尺牘中又言是也一則本朝文武陞除事故則録底本藏於内府即詹事通政樞郎所司清黄是也一則本朝制於賀謝等表上面貼黄帖一方如印大帖下用印黄帖上所書如聖夀冩進賀聖夀表文正旦冩進賀正旦表文冬至冩進賀冬至表文謝恩冩進上謝恩表文末後年月日上亦印封皮上用黄帖上所書如前黄帖下用印印下冩具官臣某進謹封於上進謹封字上用印是也近日貼黄則書其疏中大要節文又一體矣然軍機疏往往不同以無暇及也崇禎元年上諭各衙門章奏未經御覽批紅不許報房抄發洩漏機宻一概私掲不許擅行抄傳違者治罪
  上傳章奏冗長不便省覽以後各衙門條陳章疏務要節明其字不出一千如詞意未盡不妨再夲具奏着通政司申飭
  上傳内閣夲内凡遇天地祖宗列后字樣皆要出格朕不敢與並列卿等傳示各衙門欽奉遵行附載
  崇禎十三年監生凃仲吉疏伏惟皇上好問好察於古先哲王惟恐一夫失所為聖徳累故極芻蕘之言未嘗不樂聞而採擇焉臣不自量以前月十五日具奏為明主可與忠言草野義甘受罪懇祈天心轉圜以天下萬世一疏中言黄道周至清至勤真忠真孝及其言戅招尤因薦被逮廷杖殘息加以圜幽竊謂皇上必欲誅結黨敗類之臣則道周非其人必欲誅孤行獨立之臣則道周當死此通國至愚所共心傷非獨臣草野之私見也臣聞嚴命匍匐萬里願從葉廷秀之後冐請天誅使臣疏得上逹皇上震怒殺臣杖臣繫臣俱甘如飴不意通政抑臣之疏三格不封若有所為而然者不曰臣疏不當封而曰寛以俟之可也不曰臣言無當而曰惟存此議論可也是司臣良心未冺亦未嘗以臣言為謬但畏罪耳臣復激切懇封而司臣辭色俱厲至令衙役辱臣不許臣進夫臣書生雖㣲志頗以古人自任亦成均教育以為異日効忠於朝廷建不朽之業者司臣爵位雖尊不患得失保禄秩耳以一朝之權而阻千秋之論豈不輕朝廷羞當代之士耶况臣所言有禍無福有死無生是天下所心哀而不敢出口者非敢效一班衣冠敗類及紛紛市棍之徒藉上書希圖倖進者比司臣何不之審耶嗟乎在廷懼罪不惜賢才而使書生冐死惜之為大臣者當慚愧無地反以出納之寄而撓忠義之心使聖代闢門明目逹聰之典壅閉實甚然臣頭可㫁臣疏不可抑也伏乞皇上取臣原奏賜覽即立殺臣臣無所恨矣亦無虚臣犬馬齒二十七讀書報國之志也













  春明夢餘録卷四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錄卷五十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大理寺
  大理寺在都察院南初制大理寺正三品設卿少卿丞洪武元年革十四年復置改為大理寺正五品其屬置左右二寺設左右寺正左右寺副左右評事及審刑司官十九年審刑司革二十二年陞正三品二十六年設司務二十九年寺革後復置改左右寺為司官為都評副都評司務為都典簿永樂初左右寺及官俱復舊大理凖古廷尉掌審讞允反刑獄之政令與刑部都察院並列為三法司凢刑部都察院推問刑名按律例慮而復問囚服乃准擬否駁再擬改正曰照駁三擬不當紏問官曰参駁牾律寃甚者移調問曰番異再異則請下九卿㑹問曰圓審已平允慮未當移再問曰追駁屡駁不改者徑奏請上裁曰制决凢各省三司直諸死刑並讞乃已聼决每嵗㑹九卿朝審重囚
  大理古官也尚書臯陶作士周曰凖人秦曰廷尉漢初仍秦官景帝更名大理東漢又名廷尉後皆因之元以為都䕶府明初置大理司改為寺本寺職專審錄天下刑名凡刑部都察院問擬内外刑名俱送寺覆審卿總之少卿與丞為之貳司務典文移左右寺分理其事洪武中以係軍者屬左寺係民者屬右寺又定以在京屬左寺在外屬右寺萬歴九年以二寺事務煩簡不均題准以刑部十三司都察院十三道左右分管浙江福建四川貴州廣東山東六司道屬左寺湖廣廣西陜西雲南河南山西江西七司道屬右寺就各寺中除止副照該管地方通看外其評事以俸為序照來文先後分看凡寺正不看外詳
  洪武二十六年定凡刑部十三司都察院十三道五軍都督府㫁事官五司問擬一應囚人犯該死罪徒流者具冩奏夲發審笞杖罪名者行移公文發審俱由通政司掛號另行入逓豫先差人連案同囚送發到寺照依該管地方先從左右寺審錄若審得囚無寃枉者取訖各囚服辯在官案呈夲寺連囚引領赴堂圓審無異取據原問衙門司獄司印信收管入卷将囚連案責付原押人收領回監聼候發落候逓到各項奏夲公文到寺将奏夲抄白立案務要仔細叅詳情犯罪名比照律條如罪名合律者准擬夲寺依式具夲同将原來奏夲繳送該科給事中編號收掌然後印押平允仍由通政司囬報原衙門如擬施行如罪名不合律者依律照駁亦依式具夲将原來奏夲繳送該科收編駁囬原衙門再擬如二次改擬不當仍前駁回議擬候三次改擬不當照例将當該官吏具奏送問或中間招情有未明者必湏駁回再問若公文不必抄白就即立案其叅詳罪名准擬合律照駁不合律及送問等項並如前行若審得囚人告訴寃枉果有明白證佐取責所訴詞状案呈夲寺連囚引領赴堂圓審相同将囚連案依前發回原問衙門聼候發落待奏夲公文到寺将原來奏夲依式具夲如前繳送該科公文上留夲寺立案然後仰令左右寺抄案偹開囚人供詞行移隔别衙門再問若二次審異者再取夲囚供状在官照例具奏㑹同六部都察院通政司等衙門堂上官圓審回奏施行
  凡内外問刑衙門議擬囚犯治元年奏准律無正條情犯深重者引律比附奏請定奪不得一槩俱擬不應供招之外不許妄加叅語違者在内科道官紏劾在外廵按御史叅究御史有違者夲寺查究
  治十七年刑部覆准各該司道必先推鞫明白問罪送審中間倘有寃枉不肯字或招情未明駁回三次改調司道或原問官事渉嫌疑雖未及三次亦許調問悉遵前項諸司職掌并見行事例施行
  嘉靖十年刑部題准兩京法司一應輕重刑獄務要虚心聼理必求詞証明白情法允當然後議擬施行毋得仍蹈前鍜鍊其有情可矜疑事出無辜應辯問者即為辯問應奏請者即為奏請毋拘成案毋避嫌疑務要遵照欽依着實奏行不許虚應故事如有違者重加懲治
  嘉靖十一年夲寺題准勅法司堂上官一體申明戒飭使各司恪遵法守凡大小詞訟非經通政司准行非由各衙門叅送不許聼理非由夲寺評允不許發落若狥私廢法如前所謂拘審及改易發落者俱聼夲寺及科道官叅究檢舉
  嘉靖十一年刑部題奉欽依今後奏訴寃抑與稱寃不服調問人犯中間果有寃枉者問官即與辯問改擬不得避嫌畏忌因襲前其招擬未當該寺駁回再問者原問官即當更改不得偏執己見如招情已明罪無出入該寺即與評允不得駁論一文一字以致往返駁辯有累罪犯至於詞訟行勘除人命家財田土等項例該檢勘者照例行城及軍衛有司勘問若委官果有狥私作弊勘報不公者原問官審究明白即與改正仍将委官叅奏治罪其餘例不該勘者不得一槩行勘以騷擾害人
  嘉靖二十一年奉㫖題准今後凡在外一應死罪重囚已經夲寺詳題奉欽依處决後乃揑詞奏辯覆行勘問情真仍依原擬罪名者俱查遵前奉明㫖施行不必再行開詳夲寺仍行都察院轉行各處廵按御史一體遵照施行
  凡發審罪囚有事情重大執詞稱寃不肯服辯者具由奏請㑹同刑部都察院或錦衣衛堂上官於京畿道問理
  凡駁問罪囚治十七年奏准原問官事渉嫌疑或有偏抝者不拘一次二次聼夲寺駁調問理若不改夲寺徑行隔别衙門問理又駁回犯人若不湏提人者輕事限五日重事限十日完報若故意淹禁致情輕犯人累死者聼夲寺指實叅奏嘉靖十二年夲寺奏准法司堂上官将原問官員嚴加戒飭仍将發問囚犯按駁行查凡經駁回再問者照依大明令小事五日中事七日大事十日並要限内結絶如原問官敢有負氣挾私似前停閣淹延凌虐罪囚者聼夲寺指實叅奏其各司擅准詞状徑自發落既不呈堂具報送寺審錄又已經審允而擅擬改變者俱聼夲寺及科道官叅究凡在外問一應刑名布政司直府州申呈刑部按察司申呈都察院各衙門仍備開招罪轉行到寺兩寺分看詳擬合律者候題回報部院如擬轉行發落不合律者駁回再擬招情不明者駁回再問
  凡評允人犯奉有欽依單夲具題曰單題其死罪京詳外詳俱五起一題曰類題係日審者寺正具稿係外詳者寺副而下寺員五日一具稿呈堂裁定
  吏部尚書蹇義論大理疏刑部都察院職典刑名而大理寺尤專詳讞居是職者必得其人其官屬宜從堂上正佐官精加考覈庸劣不稱者黜之貪婪苛刻者罪之其有作奸犯科者責令互相紏舉不許故縱違者一體論罪
  舊制刑部都察院罪囚皆送大理寺審錄無寃然後發落有異詞者駁正之法得其平罪得其當今大理寺乃同原問官㑹審設有寃抑囚何敢辯宜令如舊制敢再紊成法者罪之
  景泰中大理寺卿薛瑄言今法司發擬罪囚多加叅語奏請變亂律意刑罰失中請勅自今一依祖宗律令不許妄加叅語從之
  成化時給事中白昻言大理寺審錄有詞稱寃人犯駁回在外衙門再問多偏執已見不與辯明或用非法重刑鍜鍊成獄囚人慮其駁回必加酷刑雖有寃枉不敢再言今後有問招不明擬罪不當者俱乞改調相應官員問理不許鍜鍊成獄違者雖無贓亦依律問罪從之
  大理卿劉玉疏伏惟我朝太祖髙皇帝肇跡民間享國持乆備歴艱難飽諳物態故立制定法凖今酌古周備無遺視漢唐宋為之至刑獄一事尤在所慎既設刑部以掌邦禁又設都察院以司紏察兼之問刑又設大理寺以專審錄凡問罪囚具招送審凡招不恊情情不合律駁回三次改擬不當将當該官吏具奏送問謂之照駁照者照其情律也若問有寃枉囚自翻異不服則取供行移改調隔别衙門問擬二次翻異不服則具奏㑹同九卿圓審詳載諸司職掌與大明㑹典為制甚宻及查見行條例遇有重囚稱寃原問官員輒難辯理者許該衙門移文㑹同三法司錦衣衛堂上官就於京畿道㑹同辯理果有寃枉及情可矜疑者奏請定奪盖使彼此精研互相覺察故為問刑審錄之司者敢不積誠竭慮據情法以議其平哉法得其平人皆易知易守而不犯故刑罰得中民獲措其手足所謂刑可期于無刑也奈何豐豫之餘人心玩怠問刑者不知五詞之審審錄者不知觀刑之中惟意出入百司視勘不究其所當究刑每濫於無辜不問其所當問罪常訛於非情苛碎煩長究興姦俾良善無控訴之門狙詐得横行之路以求實理為怪異以論舊章為狂愚遂使祖宗良法廢壊殆盡臣等有難盡言者今幸陛下剗除宿圖新化理臣等幸沐遭逢忝司平反以為照駁圓審之法不行則司刑者無所畏憚庶獄决不可清他若詳定法律考課官屬矜恤獄囚查革淹滯省節煩體悉吏隐又所以清獄之源也伏望皇上特勅法司今後問刑凡有擬議未當者容臣等查照舊規照駁再問駁回三次改擬不當将當該官吏具奏送問若問有寃枉囚自翻異不服取供改調隔别衙門問擬二次不服止照條例㑹同三法司及錦衣衛堂上官㑹審十分重情遵照㑹典㑹同九卿圓審原問官及改問官若容私偏向仍有寃枉不明者一體叅提問罪其餘事情均乞勅夲寺及各衙門欽遵施行 一問刑衙門固應遵照律例問擬發落但民偽日滋或有所犯出於律例所不載者或情重律輕或律重情輕難以照常科㫁者節該刑部都察院及夲寺臨時議擬上請奉有欽依發落歴年以來非止一端此皆出於聖明叅酌情罪以補舊章之未備誠宜傳之永逺使司刑者有所遵守也合令刑部都察院㑹同夲寺将自嘉靖元年以來凡問事情臨時議擬奏請及撫按等衙門奏行部院議處具覆奉有欽依發落者逐一查出再行議擬停當開欵具奏取自上裁著為定式増入問刑條例通行内外問刑衙門永為遵守其近日刑官私議比附律條之類刻附律書者俱不許傳用庶聖謨顯而刑不濫矣一法司所以專理刑名至于大理寺職司叅駁闗係尤重凡任兩寺官非精律例見出原問官員之上何以評其輕重服其心乎近見兩寺官其間歴年既乆諳練事體盡心職業者固多亦有初入仕途律之名例尚未通曉即欲㫁按庶獄未免有差原問官因得指摘罅漏借為口實至於叅駁夲寺亦不降心聽從輙逞雄辯往復数次淹累囚衆至不得已只得将就允行亦有彼此騰謗遂相擠䧟夲縁公務反成私隙以致刑獄不清多此故也合無行令夲寺今後遇有新除評事督令講讀律例半年以上考居疏通者方許干預評允如有刑名生疎者比照試御史事例仍令重歴重歴不堪者叅送吏部對品改調在京别衙門叙用其見在者除寺正寺副不考外其餘亦限三月以内通加考驗勤惰内有年乆未諳者一體叅送吏部别用若有究心刑名才識出衆者開送吏部候兩寺正副員缺不論年資銓補至為正副又能益勵職業比照刑部各道年深郎中御史一體不次推陞如臣等堂上官不能正已格物以致刑獄未恊於中亦乞聖明早賜罷黜以為不職之戒庶人知省勉法律昭明而足為天下之平矣 一訪刑部近年以來問理刑獄多便已私不體朝廷欽恤之意每遇强竊盗及人命重囚不問虚實輒加嚴刑苦訊又有經夲寺審允題奉欽依處决者分付獄官私行謀死詐稱病故不得明正典刑及未成招死者枕籍於獄雖經御史及錦衣衛官相視不虚應故事夲寺所審者止據見在人犯病故者例不查考以致該部肆行無忌問官緣此得省文移提牢官員縁此便於防守而以人命之重如拉犬彘習以為常漫不知惜甚傷天地之和召災致變未必不由於此此等政已非一日兹當欽明大獄之後人圖自新諒無敢蹈前非者臣等恐宿難袪頽風易靡不可不預為之防也合無行令刑部衙門戒飭各屬俱要仰體至仁重惜民命一應罪囚無得非法凌虐有患病者提牢官及司獄官請醫調治或調治不痊身死者一面行文都察院等衙門差官相視明白仍一面将患病緣由開送夲寺以凴查審若御史等官驗有傷重及夲寺審係矜疑人犯並未結事情雖係真正死罪重囚不曽請醫用心調治假揑虚文開報者俱係當該官吏叅究從重治罪其男子杖罪以下及干證平人婦人徒罪以下者不許一槩淹滯毎月終該部堂上官仍将見在開除病故囚数開具説帖御前宣奏庶司刑乃有所避忌而囹圄無寃獄矣又訪得相視官往往畏懼復命延捱数日積死数囚方行相視以致屍肉潰爛臭穢薫蒸莫敢近前非惟死者莫辨其寃生者亦被所染瘟疫舉發莫可救藥誠為可矜亦乞勅都察院等衙門遇有該部開報死囚隨即差官相視毋至仍前躭悞叅究治罪如此則陛下如天之仁及枯骨矣 一近時法司問事多有淹滯日乆牽累平人合無行令今後問擬大小事情及行各城勘驗者大事限二十日中事十日小事限五日俱要提齊完結此外如錢糧行查未明强竊盗挨拿正犯未獲人命未檢結勘以致稽遲者将見在人犯及夲状内各起事情先行問招送審夲寺即明開各犯到官之日以凴查考有淹滯期者年終類奏量請罰治如例應委官勘問及行軍衞有司㑹勘違限并托故推調不即赴勘者原委衙門照例叅奏提問庶宿除而官無曠職矣 一近日各城廵視御史并兵馬司衙門毎遇地方呈報小事不論情之輕重槩送法司法司又加深求入人以罪送寺審駁方行改正又聼人囑托濫准詞訟批發兵馬司問理以致牽累貧民甚至傾家蕩産鬻賣子女始得完結者臣等以為市井細民愚蠢無知或因醉酒諠譁或因㣲末争搆至有妻妾妬寵而反目子孫違令而打罵皆人情所不免該城量行責治已足示懲戒若一槩送問誠為害行令各城御史除强竊盗人命等項重情照舊送問其餘一應小事量情發落不許送問亦不許受理凡軍民詞訟俱赴通政司告行法司提問亦不許廵城兵馬司等衙門濫受民庶刁風可息而貧民獲安矣
  崇禎二年大理卿康新民疏臣備員廷尉稱天下之平毎遇審錄重犯多方詳慎歴有平反清夜省心惟恐天下有寃民也軍徒一寃民已不堪命若大辟一寃則死者不可復生㫁者不可復續其闗係更重矣在愚民固有以他故罹辟者然多屬人命盗犯人命自有寃對猶易訊㫁惟盗犯真似㣲暧極易淆錯外郡縣盗情猶有着落而京師盗情益多縱枉盖失主被盗之日湏先投一失状於官司預報失單逐項開明記號如手金銀分兩有無珠翠衣服顔色或紬絹紗羅布絮下至一㡌一履亦必註一製樣嗣後擒賊追贓合者方為真盗若果審真即駢首何憾若無確証難以懸坐至盗已到官湏立地審取口詞無得日後妄扳以殃林魚今京師賊犯全凴番役緝獲每當未經官時先於城外冷空廟寺非刑苦拷逼使供招利其扳扯以為竒貨至真盗真贓未必不隐縱颺去其供招成獄者或云不知名失主或云路人不知姓名即指有失主認識贓物然當日原未投失状安知今日盗犯果係其家失物至有一種神奸與番役穿鼻毎遇盗發或當官認為失主而贓物則私相分若然則天理澌滅而王法甚屑越矣城番獲賊係各兵馬司初審營番獲賊係廵捕把總等官初審夫審盗非聰明不能得情非清正不能得情非寕耐不能得情而欲以此三者必之各兵馬司把總等官其将能乎不隨番役所冩供單為渠作謄錄耳即此便為初案矣已而兵馬司所審轉觧廵城御史廵捕把總等官所審轉觧京營督捕提督廵視京營科院中間固有嚴究漏網亦有開釋無辜者叅送刑部審定招詞堂屬㡬經推敲大獄訂有成案及遇臣等閲招始末虚心鞫問其為真盗真贓甘認無辭者十之三四其嘵嘵轉辯藉口於番役之苦拷逼供者十之六七也真者自應執法以正三尺稍有可疑必駁審以期於當然計事犯之日以至臣寺則不知躭延㡬許月日矣近有盗情一起牽連三十六人陸續監斃兵馬司者三十二人臨審病故者二人止二人聼鞫其中即有一可疑者駁從末减然前三十四人中豈尚無子虚烏有可待平反者俱已混登鬼錄矣言念及此安得不痛心疾首也臣欲自今以後除長途卒遇响馬不及呈報外凡京師居民若有被盗者各就五城所屬先投一失状隨開失單如前式粘状俟賊犯既獲庶有所據以定真贋即獲自各營亦必闗原状以為確證其番役止許嚴緝不許苦拷至五城掌印兵馬司多係孝亷前途尚逺如遇審盗必分明就情節隔别細審果同行上盗亦湏将姓名年貌住址贓物逐一剖悉不得止報混名致難緝捕審畢一一親筆註定用印鈐記不得辭勞分委致滋端其各營廵捕把總等官亦湏念及寃報盡心審確毋輕信番役私相猫䑕其各城御史暨廵視京營科道當不時誡諭專以審賊之當與不當定各兵馬司各把總等官殿最若故出故入臣寺覆審既明将初審官題叅依律懲究且盗情一發即湏速結轉觧叅送法司不得躭延月日使無辜斃於奸穴其厰衞理刑官亦求皇上明㫖申飭凡遇審盗務慎重得情毋輕枉縱至京城一種拏訛棍徒往往捕風捉影擇人而食騙詐所及家資一洗甚有羅織傾命者致使善良赤子日跼蹐於横祸則妄拏誣䧟尤當嚴為申禁以安根夲之地可也
  崇禎十五年大理卿凌義渠疏查得臣寺職掌見在衙門事宜一書内稱凡評允人犯奉有欽依單夲具題曰單題其死罪京詳外詳俱五起一題曰類題又查刑部事宜内載大理寺審允者死罪候類題命下之日出評允勘合此五起類題之所據也惟是死罪有立决秋决二項歴來外詳類題不分立决秋决獨京詳分别二項各候足五起此不知起自何年沿成故事臣等固不敢傅㑹典制也恭繹明㫖立决重案應否延停乆待因反覆叅詳立决人犯除卑㓜悖逆外係强盗十之九所謂禦人國門不待教而誅者也但臣等竊見京詳盗案與外不同州縣盗發失主先有緝状有失單及至擒獲質對月日贓状一審了然京師多凴番捕之手獲盗未必皆真真盗未必皆獲即其有贓有証而失主或非正身贓物概無原單失出則有出柙之虞失入遂傷好生之徳且州縣訊鞫强盗贓真証確然猶府道司院層累批駁稍餘生路復入恤刑矜疑之牘比其開詳到寺次第奏讞不知㡬閲年嵗京師則自城捕獲賊送部成招寺候題其間情罪未恊者惟有臣寺之一駁耳即候足五起遲不以月計而爰書既上死者不可復生矣臣等愚鈍恨無片言折獄之明而仰體欽恤之仁俯思平反之職於此等重辟何敢率易從事雖題稿已具尚有疑竇湏再行駁確者則未嘗不藉候五起之例庶得以躊躇而審也易曰君子以議獄緩死書曰要囚服念五六日至於旬時丕蔽要囚聖人之意豈為兇人停延乆待緩至旬時者哉政懼濫及無辜必再三求其生而不得然後殺之也臣等前疏已及此今擬議未奏間接邸報該刑部題為遵㫖認限事奉聖㫖這各司未完事件既立有限期併在内各衙門在外各撫按一體祗遵查緝審結但獄湏得情方無枉縱都着詳鞫確擬稱朕慎恤之意不得藉口勒完任意出入欽此臣等恭誦綸音真與聖經相為表裏固知責成速讞原期於得情無枉無縱非但以速為能而已也伏乞皇上欽定以後京詳立决重案或仍舊足五起類題或照外詳例與秋决共足五起類題總求詳確以賛祥刑從此永為典制庶畫一之令既飭而隐閣之愈清矣
  薛文清瑄大理箴惟左執法廷尉象焉稽古之職士師庭堅官曰大理歴兹有年其名不一其事則然盖天之公陽開隂闔立法憲天仁柔義遏不率典彞或或惡天討以施低昻斟酌乃有凖臬職斯常刑讞厥當否則歸廷平廷平攸執時惟鑑衡鑑灼隐伏衡持重輕持照兩得克允克明罰當民服氣恊休徵惟刑弼教聖所欽恤死者弗生絶者弗續爾居爾官宜何警肅勿狥貨利勿任憎欲勿偏縱釋勿好刻酷有一於兹靡平靡燭斁紀瘝官齎痛飲毒譬火銷膏辜亦已速邈哉千載乃有良臣釋之定國持公體仁曰民不寃曰無寃民功光簡冊慶及子孫髙山宜仰景行宜遵小子述戒敬勗我人

  春明夢餘錄卷五十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錄卷五十一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太常寺
  太常寺在皇城西後府之東南向中為崇正堂萬歴中董其昌為寺卿改寅清堂書用李江夏法甚工後堂左右為官舍堂後為香帛庫庫北為浴堂南為柴庫右為祭器庫初為太常司正三品吳元年令凡朝㑹贈諡冊封冠婚䘮祭講究儀式計量物料移文各衙門施行禮樂祭祀宴賞犒賚賔客工匠悉焉洪武元年定太常官制掌天地宗廟社稷山川神祗之祭以相大儀以格神明以致天地之和餘分各衙門設卿少卿司丞博士典簿恊律郎賛禮郎司樂大祝等官及祠祭署令署丞三年置神牲所設廪犧令大使副使等官四年神牲所革七年設典樂二十四年改署令為奉祀署丞為祀丞三十年改司為寺司丞為寺丞三十五年革大祝虞舜命伯夷作秩宗典三禮后䕫典樂周併領於宗伯秦始為奉常漢因之為太常太常王者所建之旗也畫日月蛟龍百官有大功徳則書之王者有大事則建以行禮官奉持之故曰奉常又曰太常漢百官志曰欲令國家盛大社稷常存稱太常又曰尊大之義也
  太常職事凡天神地祗人鬼嵗祭有常先嵗孟冬進明年祭日上御奉天殿受之頒諸司凡上祭賛相禮儀大臣攝事亦如之若祭先期請省牲大祀上先省大臣繼省之進版銅人上殿奏齋戒示諸司凡薦新品物移光禄寺凡國有冊封冠婚營繕出師嵗時旱澇大災難請郊廟社稷凡新王之國若朝還謁辭於寝廟凡祭滌器㸑理香燭玉帛整拂神幄必恭潔凡玉三等曰蒼玉曰黄琮曰玉制帛五等曰郊祀曰奉先曰展親曰禮神曰報功凡牲四等曰犢曰牛曰太牢曰少牢凡樂四等曰九奏曰八奏曰七奏曰六奏凡舞二曰文舞曰武舞凡樂器不徙凡陵園之祭無樂凡祭掌燎看燎讀祝奏禮對引司香進俎舉麾陳設收支導引設位典儀通賛奉帛執爵司尊司罍洗卿貳屬各供其事凡宴㑹率其屬奏樂典簿典勾校金糓察視禮数省署文移博士講習禮文請上填名祝版大禮導賛其儀神樂觀提㸃知樂領樂生舞生而時教肄之進退其考賛禮郎設君臣之位以奉祭祀之禮拜跪之節皆賛導焉而承傳之恊律郎司樂考恊雅樂凡舞人韻聲人籍覈其名数而審欵之凡淫聲聲凶聲慢聲舞失節者皆禁糾之凡上至祀所夜警晨嚴凡祭先期演樂太和殿凡大祀樂生七十二人舞生一百三十二人凡壇署典守壇塲殿宇厨庫林木時灑掃之以供其祀事陵署亦如之犧牲所凡三祀牲牢咸有数養而滌之耤田収糓納於神倉供五齊三酒之用穰藁飼牲洪武二十五年六月以皇太子新薨欲停時享命禮部侍郎張智等考求前代典禮智等奏宋㑹要言王制䘮三年不祭惟祭天地社稷真宗居䘮易月服除明年遂享太廟合祀天地於圜丘郊用樂餘皆備而不作今宜如宋制從之是年八月上召太常寺卿許昇問祭祀禮儀昇不能對典簿劉仲實從旁代奏甚詳上曰國莫重於祭祀職太常者昏惰如此何以祀神遂降昇為刑部主事而以仲實代之
  太常博士漢人極重此官國有大政下丞相九卿㑹議必及博士即如廢昌邑王奏中公卿将相列名上請必曰臣敞等謹與博士議云云如此大事非博士之言不行其重之如此
  太常賛禮郎即宋之太祝也宋重其官以宰相任子為之明初亦以處文學之士乙科初選毎得之後乃以黄冠充焉失矣
  宋濓曰凡守令滿三載者朝京師詔銓曹考核治行其昭著者皆復舊職命儀曹燕饗之遇有事郊社令被以盛服從公卿大夫之後以與祀事上之意以為能勤民方可以對越神明也
  宗伯于慎行太常寺題名記國家法六典建官既以禮樂神人之政總之春曹又設太常卿佐使率其屬以奉郊廟羣神之祀而掌其器幣壇塲儀文樂舞之数以告時於上而請行之盖宗伯所掌天神地祗人鬼之禮春曹舉其全太常專其職矣所謂崇明禋之典以恊承神休厥惟重哉寺之在北都者初稱行在正統間始定今名則永樂以前故南太常也而題名所志卿及餘佐肇自洪武於建置之實不相中矣萬歴庚寅卿張公作霖以題石且盈将更鎸以待來者則㫁自永樂十八年卿公守約少卿傅公霞岫以下而除其官南寺者以志實也又准雷大司空年表之法列卿少而除丞以志守也舊記間有遺失又取年表所載頗増入之而隆慶以後續焉以志備也謂不佞承乏禮官請為之記恭惟我髙皇帝開天剏宇稽古禮文惟是郊廟百神之祀對越将享罔敢逸豫洋洋乎廣謨景訓載在典策規於萬世矣列聖相承率由舊章靡有遺闕是致昊穹錫貺百神効職年糓順成羣生嘉鬯與虞周之盛有同符焉其惟明徳之歆升聞於上亦越奉齍涖鬯之臣陳言祝嘏以假於上下神祗與有榮號哉及遡穆考以前寺之卿佐間或参以宗祝秩之上列亦惟其習於祼将示有常也不佞竊有睹焉古者官不易方材不兼任伯夷典禮后䕫典樂各効一職不二其守以終其身故能搏心攝志儲精㑹神以逆釐三靈而恊調元化也今之太常既以一官兼夷䕫之任而備其所不能周又皆出於仙曹瑣闥極當時華要之選垂魚擁佩朝游乎圭瓉暮翔於斗樞即欲精白一心肅祗厥職以揚洪煇而甄靈貺時不㡬也無已而委之宗祝曰以其服習有常不惑於儀云爾則無乃以人而棄官乎繄考舜之命夷曰夙夜惟寅直哉惟清其命䕫也以直寛剛簡之徳勅之則夷䕫之終身於其官者固不在玉帛鐘皷之間而在乎有禮樂之夲也任是官者誠有禮樂之夲以考其器数而舉其彜章則一日居職亦夷䕫之一日矣由是而後乎吾者一二人焉如之是一二人者其不為夷與䕫乎又由是而後乎吾者十百人焉如之是十百人者其不為夷與䕫乎有如提空名以自貴而慢厥官常以怨恫於神明即終其身於鐘鼓玉帛之間何以自異於宗祝之流而稱顯相乎聖上恪共祀典春秋匪懈祝號之史或有愆於禮度輒下詔申飭應時更置而於寺之卿佐茂簡名徳以冠九列爛焉爍乎於前有輝矣繼自今以往任是官者其有不烝烝翼翼各率乃職以求踵夷䕫之躅而委諸宗祝為也即我二三禮官實儼然在庖俎之間亦曷敢不相與敬之以光揚天子之丕赫命於重哉爰弁諸碑首用昭示千萬䙫維張公其有令矩於後人焉











  春明夢餘錄卷五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錄卷五十二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四譯館
  四譯館在東華門外南向設太常寺少卿提督之聼于翰林院所凡八舘曰西天曰韃靼曰回回曰髙麗曰髙昌曰西番曰緬甸曰百裔初以舉人監生年少者入翰林院習裔字以通事為教師科舉時任其應試卷尾識譯書数十字三塲畢送翰林定去取仍送入塲填榜中榜後改庶吉士仍習譯天順中革令擇俊民俾専其業藝成㑹六部大臣試之通者冠帶又三年授以官永樂初命禮部選國子生禮等三十八人翰林院習譯書人月給米一石遇開科令就試仍譯所作文字合格准出身置館于長安右門之外處之
  謇齋瑣綴録永樂間嘗選舉人監生習四方譯書憫其妨曠夲業乃命㑹試卷尾識譯書数十字三塲畢送出翰林定去取仍送入塲填榜盖優典也然既登第仍官館中習譯書如許道中是也至景泰初吳禎以民人充譯字始援此例中鄕試及登第又以與修寰宇通志成從衆庶吉士出授御史成化間俞瓚又因此例授主事于戸部盖資稍可進輙習舉業而譯書不復精徒藉為科第之㨗徑故爭趨者衆天順八年彭可齋始建白如制去取于内不復送出院
  天順中禮部左侍郎鄒幹奏永樂間翰林院譯冩番字俱于國子監選取監生習用近年以來官員軍民匠作厨役子弟投托教師私自習學濫求進用况番字文書多闗邉務教習既濫不免透漏消息乞飭翰林院今後各館有缺仍照永樂間例選取年㓜俊秀監生送館習學其教師不許擅留各家子弟私習及狥私保舉
  洪武中以元人素無文字但借髙昌書制古字行天下乃㑹翰林侍講火原潔與編修馬伊徹赫等以華言譯其語復取元秘史叅攷以切其字諧其聲音名之曰譯語詔刋行之自是使臣往來朔漠皆能得其情
  大學士髙拱議補譯字生疏看得譯字生自嘉靖十六年考收之後迄今垂三十年中多事故更遷所存者僅餘一二世業無傳番譯具廢夲當選收以備作飬今該内閣題乞照例選收併勅夲部詳議委應議處臣等謹擬議條件開具上請 一選世業查得正徳三年選取譯字生一百七名嘉靖十六年選取譯字生一百二十名皆不問世家不論夲業止泛考漢文数字待收舘之後方習番文考非所用用非所考譬之責工于商難便成熟今該内閣具奏專取各館世業子弟資禀年嵗相應者考選送院作飬其議甚當相應申請合候命下夲部行移翰林院轉行四譯館即将各官名下世業子弟資禀清秀者開送夲部考以番文收管習學伏乞聖裁 一定年限議得世業子弟雖即試以番文然未經作飬難便責其全曉但取其精通門路易于習學而已若不限年則有年既長而止通数字者收之豈能有進若皆限年則有年雖長而業已成熟者棄之豈不可惜合令各生先自報已通未通二項其未通者限年二十五嵗以下審驗得實方准收考以分数多者取中其已通者不限年数考必全曉而後取仍于夲卷首行明書已通未通以便分别庶年富者可望其進而業成者可得其用伏乞聖裁 一慎考校查得舊例考選入館之後提督官四季考試欠精者責打二十習學三年㑹同六部都察院堂上官翰林院掌印官於午門内㑹考毎差御史二員監試其中試者月給米一石又至三年㑹考中優等者與冠帯仍月給米一石又至三年㑹考中優等者授以序班職事其初試不中者有再試三試之例及查嘉靖元等年屡經夲部題准各館官生中有愚頑不學屡考無成者若容再試終于無用今後習學三年不中者徑斥為民六年冠帯不中者給與冠帶榮身九年授職不中者即以應得原職俱各回籍閑住今該收考相應通查議請合候命下除将前項考選送館之後仍行提督官照例季考懲戒其有怠惰愚昧終難策勵者不拘嵗時徑請罷革至于三六九年㑹考照例食糧冠帶授職其三年考不中者姑量加責治容再習學又三年不中者黜退為民其食糧三年考不中者亦行黜退其冠帶三年考不中者令冠帶閑住毋或姑息坐糜廪禄伏乞聖裁 一定收補查得收補譯字生自正徳三年一行嘉靖十六年一行以至于今曠日乆逺人心絶望所以不習其業應考者鮮而他人反得營求入選取收之後三年㑹考例有黜陟人漸减少而各館世業子弟藝隨齒長又自有俊秀者出似當量為收補以便習學合無今後毎六年一次收考毎考止取二三十人則進身有期人既肻習其業取人不泛業自可精其能况数番方滿一百二十人之数得諸積累似與一日濫收者尤為有間伏乞聖裁 一查實歴查得在館各生有怠惰托避者率多告病給假及㑹考之期輒行告補甚非事體今後合無臨及三年㑹考湏要查算在舘日期有無虚曠若無故曠三箇月之上已食糧者住支未食糧者令補足日期方許送考其丁憂起復事出不幸者情若不同故往時亦嘗奏擾乞要附在廷試嵗貢中同考皆已准行然據考課責實之意似亦未當今後俱合扣算三十六箇月為滿如未滿数者通不准考伏乞聖裁 一嚴保勘照得世業子弟必用夲館教師保送然有等夤縁之徒冐認宗族假托姓名買囑教師朦朧保送深為可惡今該内閣奏令各館教師結送世業子弟赴考如朦朧冐選者日後事發即行黜退并将原保教師叅問相應依擬申請合候命下行令各館教師各将夲館見任各官及曽任而物故退閑者的親世業子弟取具重甘執結親赴夲部投逓間有夲館教師故絶而子弟獨存者許隣館保之臣等嚴加審覈果無詐冐方准收考仍于考試之日許各生面訐如有前即将夲生并保送者一併送問脱或一時倖免日後被人告發或查訪得出不論入館年月乆近仍行問革為民原保教師一體連坐伏乞聖裁 一絶干請查得先年考選不公大招物議皆因富商豪族凴恃錢神或鑚刺部官自通貨賄或買囑勢要轉為請求以致有嫌可避年乆不敢舉行然國法有在若果以公奉法何有于嫌合候命下臣等先行禁約敢有鑚求窺伺及轉為干請係官員者容臣等指名叅奏治以重罪不係官員者即於夲部門首枷號一個月滿日送法司問罪伏乞聖裁 一嚴考試查得先年試法甚疎致通闗節且止考以七言絶句詩一首既係成語則或有預擬而暗合者合于考試之日嚴加捜檢封鎻防範前後不得相通其試字不用舊句臨時雜出漢文三十字令譯番文仍設彌封官一員卷完時先行彌封然後送看預行各館教師先将番文底夲送部以慿驗對其考試之日俱于部中别所封鎻待取定進呈之時放出令其叅驗庶免差訛伏乞聖裁 一分館業查得九館所習番文各異而註以漢字亦互相有無若一體考譯則有無其字者将何以應合於考試之日公同于九館番文底夲内掲出一叚令其譯冩又各館事務繁簡不同亦難一槩均取合于事繁者多取数名事簡者少取数名如有一館無人習學者則于别館當取有餘之数補之令入館之後改習其業仍于考卷首行明冩某館譯字以便稽查伏乞聖裁 一禁差遣查得譯字官生一得進身即便營求差遣曠廢夲業毎有外藩朝貢之文及朝廷勅諭宣示諸番者令一辨譯則瞪目支吾莫可措手不免為逺人所笑今後各館官生俱要安心習業較閲課倣毋得鑚刺謀差以取罪譴伏乞聖裁 一補教師查得提督四譯舘少卿邱岳呈稱緬甸館師生俱已故絶誠為闕典盖先年缺人俱令各邉鎮廵官保舉起送充用又查得當時緬甸教師不識中國文字使人口傳漢字題目令其冩作番字先因夲館教師不曾傳有夲國字樣夲館人員止将百裔字樣習學故考時欲要依夲對看而無夲可對以致難定等第封卷進呈今據教師既缺相應取補合候命下本部行令該鎮廵等官多方覽求通曉番漢字樣者充緬甸教師并求夲國字迹或就責令教師尋獲凑譯成書以便教授庶各館皆有全書不致如往時含糊考校漫無凴據伏乞聖裁













  春明夢餘錄卷五十二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春明夢餘錄>
  欽定四庫全書
  春眀夢餘録卷五十三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太僕寺
  太僕寺在皇城西乃元兵部舊署初設羣牧所牧飬馬匹洪武六年始置太僕寺從三品在滁州設卿少卿寺丞典簿等官職專馬政三十年置北平及遼東山西陜西甘肅等處行太僕寺永樂元年改北平行太僕寺為北京行太僕寺十八年改稱太僕洪熈元年復稱北京行太僕寺正統六年定今名以原置在滁州者為南京太僕寺太僕古官掌牧馬之政令以聽於兵部少卿則分督京營馬若畿馬丞分理京衛若畿甸及山東河南六郡孳牧寄牧馬三年而更凡馬肥瘠登耗籍其毛齒而時省之三歲偕御史一人往印烙而差擇之選其良凡草塲歲徴其租金國災祲出以佐市馬凡租金㤙蠲或災蠲不得兼即蠲必轉移相抵不得虧軍賦而寺主簿勾省文移常盈庫征馬金貯焉
  凡馬政曰民牧曰衛牧曰京府寄牧凡牧地曰草塲曰荒地曰熟地嚴其禁令而封表之凡牧人曰恩軍曰隊軍曰改編軍曰充發軍曰召募軍曰抽選軍皆籍而食之凡民牧人視其丁産而授馬種馬牡十二牝十八牡牝五歲而徴駒曰備用馬齊其馬力以給邉邉馬足寄牧於畿府而府甸土不宜馬及人民耗者征馬金凡馬駒十八年而免定頭駒重駒而籍之報駒有常期凡馬肥瘠登耗籍其毛齒而時省之三歲寺卿偕御史二人印烙選其良汰其羸劣凡草塲歲徴其租金地畆十七樁朋十三災祲出之佐牧人市馬
  舊設寺丞十二員分轄各路孳生馬匹官給善馬為種率三牝馬置一牡馬每一百匹為一羣羣設羣頭羣副掌之牝馬歲騍馬一駒牧飼不如法缺駒損斃者責償之其牧地擇旁近水草豐曠之地春夏牧放游牝秋冬而入寺印駒用種字俵用江字馬毛稀毨而齒少者老馬所育眼光照人見全身者其齒小照半身者滿十歲所照漸短其齒愈大驗其病否取毛附掌中相粘者無病粘少者有病
  周祖曰國朝領飬種馬南北直河南山東之民兩太僕寺總其事而御史稽察印烙之北數七萬南數三萬每歲五馬共俵觧馬一匹赴京上納給各軍喂飬後又寄順天所屬州縣謂之寄飬馬匹山西陜西又設苑監飬於官上苑一萬匹中苑七千匹下苑四千匹陜西又有茶馬洮河西寧等衛畨族給金牌四十一靣該納差發馬一萬四千五十一匹給與茶一百萬斤取之四川保寧等府三年一次正徳中都御史楊一清修整茶馬奏金牌之制久廢無從稽考止給茶易馬似互市云成化二年南直地方奏稱地不産馬暫収折色或三十兩或二十四兩自是比照日漸加增觧銀儲北太僕寺發各邉買馬及各邉借支别用隆慶中李興化春芳在内閣憫桑梓領飬種馬之難因奏通行革去一半而舊制蕩然矣
  種馬飬在民間一兒四騍此制甚善隆慶二年提督四譯館太常寺少卿武金言種馬之設專為孳生備用今備用馬已别賣則種馬可遂省且言種馬之害變賣種馬之利於是御史謝廷傑言當収法以除不當因而廢法兵部亦主其議議上竟如金言變賣一半毎馬變價銀十兩徴収草料銀二兩觧太僕寺至萬歴九年御史于有年復請盡將種馬變賣兵部議覆云國初戰馬原係官牧嗣因承平無事散飬於省直民間課駒起俵後因多事課駒不堪征戰改為買觧大馬之法寄飬近郊緩急足恃其種馬尚在民間百十年來節經當事諸臣建議設法課駒迄無毫毛之效民間攅戸飬馬困苦已極有司按季㸃驗騷擾益甚無名差遣各項科索悉取辦於馬戸閭閻殆不堪命數十年來節經當事諸臣建議革去種馬永塞源卒未有能行之者豈惟年復一年民害日深抑恐一旦有事戰馬缺乏至穆宗皇帝初年採太常少卿武金之議欲行盡革於時當事之臣議革一半其害猶未盡除至今遺議紛然兹䝉皇上特容臣等查照節年題奉事理議處停當誠為惠安小民預飭武備至計適該御史于有年建議痛切逺自數千里而至臣等劄行太僕寺查議回稱審度時勢變通調停上不失祖制下有禆於生民蓋亦有見於此臣等再三考究籌畫先年變賣未盡種馬一半委應通行變賣量徴草料銀兩以佐買馬之費種馬雖革馬戸宜存聽省直各照舊或十年或五年一次審編買觧大馬如嵗用馬匹數多太僕寺預呈本部多買本色或有重大征戰無論本折悉買本色如再不敷並出太僕寺所貯變價及歳積草料銀兩分發州縣収買臕壯大馬一同觧俵太僕寺應用庶民害永除武事有備一清久廢未盡之復還國初慎重戰馬之意相應題請定奪恭命下通行南北直山東河南廵按衙門並劄付兩京太僕寺仍咨都察院轉行各廵按並印馬御史行各司道並府州縣掌印官將賣剰一半種馬盡行變賣司道各官親估價銀上等無過八兩下等無減五兩估完先造清冊送部案查考以文到之日南直限一年以裏北直山東河南限十箇月以裏變賣完日傾銷成錠各州縣依限觧部發寺収貯專備買馬不得别項支用毎馬毎年折徴草料銀一兩以萬歴九年為始徴完各州縣總數觧部發寺不許延挨拖欠孳駒已報在官其種馬堪賣者將駒給賞馬戸不堪賣者將駒一同變賣輳價馬戸有逃故種折者審實免徴逃移復業種馬猶存者照下等馬價減估仍嚴禁有司仰體上意各將馬戸務要優恤俾令樂業不得踵舊承訛加以雜泛差役科索以致朝廷恩澤不及於民其餘未盡事宜並經理馬政各官應否裁革撫按官悉心計處停當具奏上請定奪上允之於是寺庫積銀千萬而天閑之制蕩然矣
  欲講明馬政必盡復洪永之舊歸有光曰江南折色可也畿輔河南山東之折色不可也草塲之舊額可清也子粒之不可徴也官吏之侵漁可黜而懲也而管馬官羣長獸醫不可省也行馬復之令使民得寛其力民知飬馬之利則雖官馬亦以為已馬矣又修金牌之制通闗互市益得好馬别賦之民以為種馬而有司加意督視之洪永之舊猶可復也
  太僕卿周孔教題馬價䟽本寺老庫馬價自嘉隆以來封識惟謹不許擅動誠謂老庫之銀即外廐之馬也無事折而為銀有事出以市馬以備非常所以拱衛神京固安根本慮智深逺節奉明旨不許借討歴歴可數故自嘉隆至今老庫馬價所積幾至千萬及後各部率意借討遂至濫觴始曰不得援以為例後卒以為例始猶兵部支請為例自後各部亦借請為例始借猶曰勒限補還及後竟不補還日減一日歲削一歲以故屢年千萬之積殆盡今僅存二百萬有竒耳所謂儲蓄不備卒有水旱盗賊無能以應而國非其國者也夫富家巨室欲保其家旦夜所以慮不常防盗賊者備至周宻况以堂堂神京所恃以戒不慮者空疎至此可為寒心臣等蒿目焦心計無所出方思遵旨取償該部原借銀兩不虞今又借討百萬矣卷查戸部所借本寺七百餘萬不為不多舊借未還新借踵至况本寺僅存二百萬今一借百萬能堪幾借竊恐不數月寺帑盡空矣寺帑空則神京幾無馬矣神京何地今日何時帑竭馬乏何以為國或曰事有緩急亦有輕重等重從急等急從重京師之重視邉圉何如譬之邉圉手足也京師腹心也未有剜心血以補手足者近見天象告變河源已竭民心擾動亂已形隂綢繆不可不慮是京師備禦當急乎當緩乎倘一旦有警欲徴馬則無馬欲市馬則無銀倉惶失措誰職其咎往者庚戍之事至今念之令人心悸夫天下利害事惟身親之而後心知其苦今太倉空匱九邉告急計臣所知也若寺帑匱乏後禍難任計臣豈知故計臣今日之請臣等今日之執所謂各痛各腸無非為國非敢動意氣爭區區衙門體靣已也體靣之爭小軍國之計大臣等竊見宋之季世臣子不求為國濟事動輒求勝卒誤人國臣等竊恨之臣等所以不敢黙黙者非敢求勝為陛下守此官耳挈瓶之守手不失器况軍國大計乎伏望皇上俯念根本之重加意桑土之計勅下兵部酌議彼此各有老庫錢糧應否堪動所借錢糧百萬之多應否當從從長計議奏請定奪庶馬政有頼而大計不誤矣崇禎二年太僕寺卿凃國鼎馬價出入數目疏查臣寺所北直各府州縣歲額觧銀共一十四萬七百一十二兩南直各府州縣歲額觧銀共一十八萬九千五百三十五兩三錢五分河南各府州縣歲額觧銀共七千八百七十四兩山東各府州縣歲額觧銀共九萬一千四百一十六兩通計省直歲額觧銀共四十二萬九千五百三十七兩三錢七分此臣寺之入數也乃若臣寺所給發京邉各項年例在遼鎮撫賞銀二十二萬六百三十七兩五錢零薊鎮撫賞銀二萬五千二百兩在密雲犒賞銀一萬兩在大同鎮馬價銀三萬兩在宣鎮馬價銀五萬二千二百九十二兩四錢三分六釐在延鎮馬價銀一萬八千三百六十四兩在寧鎮馬價銀一萬二千四百兩在薊昌二鎮馬價銀二萬六千二百四十三兩八錢七分七釐五毫在灤陽兵餉銀三千六百兩在壩上祭司馬等神銀二十八兩在京營軍伴操賞修理弓箭金鼓旗幟等項銀四萬一千四百兩六錢五分通計職寺給發京邉年例共銀四十五萬二百一十兩四錢六分三釐五毫此臣寺之出數也臣寺出入之數如此即令外觧全完所入已不足以供所出矣况逋欠實多並四十三萬之數亦不足乎且舊歲復派皇賞銀三十六萬兩乃在京邉年例之外於是捜括如洗束手無所措矣近且以俵馬改折請當此秋運之期民間俵馬有到京者有在途者紛紛駁回改折往來騷擾將有不勝其勞費者况祖制設立馬政専給團營騎操防守都城拱䕶陵寢祗謂根本重地有備乃無患耳原非為邉鎮即後來折色亦謂無事則易馬輸銀有事則出銀市馬仍是備禦京師之意乃今折色銀數盡給發各鎮矣如并其俵馬盡行改折萬一變生不測如嘉靖庚戌故事欲買馬則無價且無及計將安出言之可為寒心臣等惟知為祖宗固守職掌萬萬不敢狥邉鎮以誤朝廷也
  苑馬寺
  楊一清疏臣章句迂儒本無致用之地伏皇上簡擢總理陜西馬政揣分捫心實深愧懼誓竭駑鈍以圖報稱本年八月内到陜西地方奉宣徳意備行兩寺監苑官員共修職業以副委任臣親詣兩監六苑查得牧馬草場原額一十三萬三千七百七十七頃六十畆見在各苑止存六萬六千八百八十八頃八十畆其餘俱被人侵占原額飬馬恩隊軍人一千二百二十名見在牧馬止有七百四十五名牧軍包代役及私回原衛住坐㸃視得見在牧飬兒騸騍馬并孳生馬駒止有二千二百八十匹馬政之廢至此極矣臣考究國初牧馬成法行㨿該寺回稱先年被火將文案燒燬無從查考查得永樂四年兵部節奉欽依開設甘肅陜西苑馬寺衙門每寺管六監毎監管四苑各有分撥草塲水泉地方坐落四至上苑牧馬一萬匹中苑七千匹下苑四千匹僉撥恩隊軍人牧飬恩軍將各處有罪人犯發充隊軍於各衛丁多軍人内選撥每軍一名飬馬十匹仍月支口糧六斗俱係舊例其後陜西苑馬寺不知何年將原設監苑裁省止存長樂臨武二監管轄開成廣寧安定清平萬安五苑後又革去甘肅苑馬寺衙門將原發恩軍遷設黒水苑於平凉府開城縣地方亦附長樂監管轄前項裁革監苑其地散在臨洮鞏昌延安慶陽四府之間各入軍民版籍固未能盡復其舊即今見在監苑觀之土地廣衍水草便利使典牧得人蓄飬有法豈有馬不蕃息之理臣親閲安定萬安諸苑恩飬馬匹中間率多奮迅騰躍不可控馭始知西方畜産土地所宜而牧事頓廢非法之過乃人之罪也臣曩為陜西按察司官彼時馬政已稱廢弛猶有馬七八千匹每歲給軍騎操猶有數百餘匹邇年以來該部屢經建白朝廷注意修舉奈何積習之弊難袪頽靡之勢轉甚查得該寺奏報册内治十五年終實在馬三千八百一十四匹臣今㸃查見在止有前數則是半年之間又少馬一千五百三十四匹若皆委之天數則本處官員軍民之家私飬馬匹不聞消耗若此典守非人其責惡可辭哉且今見在馬匹除作種外餘下兒騸馬不多設遇有警将何給軍既無益於邉方又焉用夫彼苑幸頼皇上廟謨英斷深念邦政之重采納廷議増置風憲重臣委以便宜専制之柄使圖興復臣雖無狀承乏而來敢不夙夜孜孜一新舊規痛革宿弊總率寺監各苑官僚勤考牧攻駒之政謹騰游調習之宜務期馬政蕃息雲錦成羣上舒九重宵旰之懐下濟一方戎務之急此臣之志也亦臣之分也
  茶馬
  楊一清疏臣受命督理茶馬親詣西寧洮州等衛地方選差撫夷官員帶領通事分投撫調各族番夷中納茶馬各族番官偕其國師禪師各齎捧原降金牌信符而至臣得拜觀焉其額上篆文曰皇帝聖旨其下左曰合當差發右曰不信者死臣奉宣皇上恩威撫且諭之責其近年不肯輸納茶馬之罪彼皆北向稽首云這是我西番認定的差發合當辦納近年並不曽齎金牌來調止是一年一次着我每將馬來換茶今後來調時天皇帝大法度在我西番每怎敢違了臣於是乃知我聖祖神宗睿謀英畧度越前代逺矣考之前代自唐世回紇入貢已以馬易茶至宋熈寧間乃有以茶易馬之制所謂以摘山之利而易充廐之良戎人得茶不能為我害中國得馬足以為我利計之得者宜無出此至我朝納馬謂之差發如田之有賦身之有庸必不可少彼既納馬而酧以茶斤我體既尊彼欲亦遂較之前代曰互市曰交易輕重得失較然可知盖西番之為中國藩籬久矣漢武帝圖制匈奴乃表河曲列四郡開玉門通西域以斷匈奴右臂而幕南無王庭今京城之西綿亘數千里北有敵南有番敵終不敢越番而南以番人為世讎恐議其後此天所以限别區域絶内外者也國初散處降裔各分部落随所指撥地方安置住劄授之官秩聨絡相承以馬為科差以茶為價使知雖逺外諸番皆王官王民志向中國不敢背叛且如一背中國則不得茶無茶則病且死以是覊縻之賢於數萬甲兵矣此制西番以控北邉之上䇿前代略之而我朝獨得之者也頃自金牌制廢私販盛行雖有撫諭廵察之官卒莫之能禁坐失茶馬之利垂六十年豈徒邉方缺馬騎征將來逺人既不仰給我茶敢謂與中國不相干渉意外之憂或從此生藩籬之固何所於托其所闗係誠非細故臣乃申飭禁令嚴督所司緝捕私販根究株引不少假借茶徒稍稍歛跡茶價頓增已而招調番人逺近畢集稔惡如朶工黒章咂者亦如期而至乃知中國之茶真足以繫番人之心而制其命誠使私茶啇販一切禁絶不得通番不一二年番族無茶不撫亦將自來調之寧敢不至臣仰承任使恒懼無補以速罪尤深慮郤顧輒罄一得之愚如此南太僕
  唐時升代作南太僕志序今上中興輦轂下諸君子以為國家重熈累洽之後百度慮有不備於方䇿者於是兩京諸司皆纂修志書臣職在冏寺不可不討論故籍諮詢遺老以俟參考謹按洪武四年初置羣牧監至六年改置太僕寺當是時四方僭亂未平王師所至如太陽出而雲霧消散故元餘衆猶在沙漠之南王保保强力慓悍終不肯俛首帖耳就我覊絡及大將北發歩兵未至竟以驍騎襲其營遂令狼狽跣足而走盖皆用江淮間馬也孰謂天下善馬必出髙寒之地哉後數十年間天下大定謂宜却走馬以糞而詔旨諄諄叮嚀戒飭不獨留意於中國之畜牧而又取之四裔如西戎之茶馬朝鮮之馬躭羅之馬旣又勅闗中諸將吏各以其餘馬送京師分給沿邉騎士豈非以戎馬國之大事天下雖安不可一日忘哉至永樂初上問尚書劉儁以天下馬數止十萬三千七百有竒當宁太息太僕卿楊砥言近馬蕃息而牧者乏人請令民十五丁飬一馬馬死孳生不及數者責之償遂世為北方患自是以來朝廷之上更制易令部寺之間焦心勞思議論朋興互得互失顧官無飬馬之用而民有飬馬之害於是慶歴中盡斥賣種馬収買備用其時馬戸皆曠然如更生而僕寺亦如釋重負所從事者唯催督府縣馬價而已夫百金之家畜吠犬以防姦置蹇驢以致逺今南方數千里内卒有金革之事如近日愚民弄兵潢池倘逰魂三輔則欲具銜勒鞍轡而不可得何以盛軍容而威不軌哉盖寄飬之行本一時嘗試之䇿非明習國事者深慮熟計而為之故審編之害交兑之害胥吏之要索里甲之侵漁勢所必至而當時不計也今採掇二百餘年見行故事與列聖之垂訓深謀逺見諸臣之嘉言讜論語云前事之不忘後事之師也後之君子反覆累朝之利害得失而精思今日之時之勢倘有可以禆牧政者不惜為聖眀條奏之則雖弁髦此志可也

  春明夢餘錄卷五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錄卷五十四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國子監
  國子監在城東北即元之舊學洪武改為北平郡學永樂仍為國子學又改為國子監正堂七間曰彜倫堂元之崇文閣也中一間列聖幸學俱設座於此上懸勅諭五通東一間祭酒公座面南司業座面西堂前為露臺臺南中為甬路前至太學門長四十三丈聖駕臨幸由之東西為墀諸生列班於此後堂三間東講堂三間西講堂三間藥房三間折而東為繩愆㕔三間鼓房一間率性堂誠心堂崇志堂各十一間西為博士㕔三間鐘房一間修道堂正義堂廣業堂悉如率性堂六堂乃諸生肄業之所東折而南為廊房九間門一間西亦如之太學門三間門東勅諭碑一通洪武十五年申明學制一通洪武三年定學規碑一通洪武初年欽定永樂三年申明學規碑一通洪武十六年并三十年欽定廟學圖碑一通廟學規制地界四至丈尺盡勒焉正統十二年十一月初四日立外東井亭一又東為持敬門以入廟自中少北為儲才門以通啟聖祠土地祠及典簿典籍掌饌㕔倉庫之路祭酒東廂亦由此入西井亭一又西為退省號門自西少北為廣居門以為司業入廂及諸生入號之路墀内雜植槐栢共二十株前為集賢門三間門前為通衢東西牌坊各一題曰國子監監衢東西牌坊各一題曰成賢街彜倫堂後齋眀所九間格致誠正號每號計三十七間嘉靖七年作敬一堂御製聖諭共碑七座前為大門題曰敬一之門祭酒廂房在亭東司業廂房在亭西㑹饌堂一所在監東北土地祠五間在饌堂門之右典籍㕔五間在饌堂門之左典簿㕔三間掌饌㕔五間退省號及廣居門之西為天地人智仁勇文行忠信規矩準繩紀綱法度凡一十八號并退省房三連混堂淨房各一所
  設官職事祭酒掌國學舉人貢生官生恩生功生例生譯生幼勲臣教訓之事司業為之貳脩古樂正成均之政令造以明體適用之學以孝弟禮義忠信亷恥為之本以六經諸史為業以升堂積分及格敘用之法而勵翼之不率者扑之不悛徙謫之以廪饌膳師生以力役給厨膳以賜予示恩賚以寧假悉人情以撥歴練吏事以考選汰冗濫歲中春秋上丁日祀先師則總其禮儀上謁先師幸太學祭酒司業執經進講有講章其屬有監丞坐繩愆㕔叅領監事諸師生怠教不率教及膳廪不潔並紏懲書識之而堅明其約束博士坐博士㕔分經訓授助教學正學錄坐正義崇志廣業脩道誠心率性六堂專教誨嚴程課講說經義導納之規矩典簿典出納文移受支金錢為師生饌季報諸生課業倣書以聽於翰林歲杪奏上典籍掌經史子集及制書掌饌掌飲食於是禮部翰林詹事春坊司經局若國子監官遞相流通而遷補因之獨華重矣
  治天下之大法曰學校農桑而學校尤其本也教化出焉天下未有不教不化而能治者也其制莫詳於周畧約言之制於虞曰上庠於夏曰東序於殷曰右學養國老在焉於虞曰下庠於夏曰西序於殷曰左學養庶老在焉皆太學也周人修而兼用之虞學曰米廪以養庶老冬讀書在焉夏學曰東膠以養國老春夏學干戈秋冬學羽籥在焉殷學曰瞽宗以祭樂祖春誦夏秋學禮在焉皆太學而統之曰辟雝辟明雍和言學也者所以明和天下也又水環澤宫之丘如璧然曰璧雝亦曰成均以成其德性均調其過不及而名也膠言在郊必於郊於澤中之邱欲耳目不雜安其處而無異慮也故亦曰澤宫王擇侯國所貢士與大射其中簡焉國大事出征執訊受脹獻馘在焉其侯國命立學亦於澤而頗損其制環水如半璧曰泮宫故瞽宗東膠辟雍成均其實一也皆天子設太學以教於國者也古聖王之所甚重也故人生十年曰幼學於家學於家者就外傅而學之塾也學書計學幼儀學樂誦詩舞勺成童舞象學射御是也二十曰弱冠簡其秀而學於鄉學於鄉者學於庠序校也始學禮舞大夏惇行孝弟博學不教内而不出其學也三十壯有室大司徒簡其秀而學於國大樂正造焉小樂正大胥小胥贊焉朋友移焉四術四教春秋禮樂冬夏詩書其學也蓋九年而博學無方知明强立矣而後可以材諸位於是乎大樂正簡而進之王升諸司馬故四十曰强而仕而論官辨材始此也
  尚書大傳曰公卿之太子大夫元士之適子十有三年始入小學見小節焉踐小義焉二十入大學見大節焉踐大義焉故入小學知父子之道長幼之節入大學知君臣之義上下之位故為君則君為臣則臣為父則父為子則子董仲舒曰王者正南面而治天下莫不以教化為大務立大學以教於國設庠序以化於邑故養士莫大乎大學大學賢士所關也教化之本原也今以一郡一國對亡應書者是王道徃徃而絶也願陛下興大學置明師以養天下之士數攷問以盡其材則英俊宜可得矣
  附元人吳澂國學碑記國朝以神武定天下我世祖皇帝以武之不可偏尚也廣延四方耆碩之彦與共謀議遂能裨贊皇猷修舉百度文治浸浸興焉中統間命儒臣教胄子至元間備監學官成宗皇帝光紹祖烈相臣哈喇哈遜欽承上意作孔子廟於京師御史臺言胄子之教寄寓官舍隘陋非宜奏請孔廟之西營建國子監學以御史府所貯公帑充其費逮至仁宗皇帝文治日隆僉謂監學櫝藏經書宜得重屋以庋有㫖復令臺臣辦集其事乃於監學之北搆架書閣閣四阿檐三重度以工師之引其崇四常有一尺南北之深六尋有奇東西之廣倍差其深延祐四年夏經始六年冬績成材木瓦甓諸物之直工役飲食之費一皆出御史府雄偉壯麗煥然增監學之輝名其閣曰崇文英宗皇帝講行典禮賁餙太平文治極盛矣臺臣請勒石崇文閣下用紀告成之歲月制命詞臣撰文臣澂次當執筆今上皇帝丕纂聖緒動遵世祖成憲於崇儒重道惓惓也泰定九年春誕降俞㫖國子監立碑如臺臣所奏臣澂謹錄所撰之文以進臣聞若古有訓戡定禍亂曰武經緯天地曰文武之與文各適所用然戡定禍亂用於一時而已經緯天地則亘古今不可無也何也日月星辰天之文也山川草木地之文也人與天地相為經緯則亦與天地相為長久而可一日無也哉我世祖怱怱用武日不暇給而汲汲崇文惟恐或後此其髙識深慮度越百王宏規逺範垂示萬世以為聖子神孫法程夫豈常人所能測知蓋創業之初非武無以弭亂守成之後非文無以致治武猶毒藥之治病病除即止文猶五穀之養生無時可棄也有文治之君必有文治之臣文治之臣茍非教習之有其素彼亦惘然孰知文之所以為文者故建學以興文教暢文風㴠育其人將與人主共治也斯文也小而修身齊家大而治國平天下言動之儀倫紀之敘事物理義之則禮樂刑政之具凡燦然相接煥然可述皆文也古聖賢用世之文載在方册不考古人之所以用世不知今日之所以為世用者也然則聖朝之崇文豈虚為是名也哉閣之所庋古聖賢之文也立之師使之以是而教設弟子員使之以是而學教之而成學之而能則游居監學者濟濟然彬彬然人人閑於言動之儀察於倫紀之敘博通乎事物理義之則詳究乎禮樂刑政之具他日輔翼吾君躋一世文治於堯舜三代之盛由此其選也夫如是其可謂不負聖天子崇文之明命休徳已若夫不能濳心方策真有得於古聖賢之所謂文而涉獵乎淺末燿乎葩華曾是以為文乎上之所以為世用者蓋不在是臣澂再拜稽首而獻頌曰皇元肇興於赫厥聲天戈所指如雷如霆聖聖繼承六合混一威命逺加丕冐出日神謀英畧敷遺後人征誅以義持守以仁既成武功大闡文治遵道隆儒勸學講藝京師首善教胄設官孔廟巍巍四方來觀執法之臣職務紏慝爰矢嘉謨稱我文徳於廟之西黌舍翬飛於黌之北傑閣雲齊其閣伊何有經有史廣采旁羅有集有子昔在中古郁郁乎文式克至今用宏兹賁詵詵多士被服聖術鳳翥鸞翔虎炳豹蔚維身之章維國之光匡扶盛化上躋虞唐民物阜蕃禮樂明備允顯崇文昌運萬世
  國子師
  明興之初未即正位即建國子監興學以元國子生梁貞為太子賔客兼祭酒掌監事倣周制以六徳六藝訓廸務底於成有異才出類者即奏聞擢用之初國學既建諸博士皆就職胄子在内府者令布衣髙啟謝徽教之至是諸生方序立右順門内貞傳㫖下勅諸生出受業太學既而以學制未廣諭中書省曰太學育賢之地所以興禮樂明教化賢人君子所自出古帝王建國以此為重今太學雖建齋舍卑隘不足以居其令工部增益學舍必髙明軒敞俾講習有所游息有地庶達材成徳者有可望焉廟成上幸學行釋菜禮初禮部奏增國子生上曰揚雄言務學不如求師師得其人則材盛不得其人廣生徒何益今民間俊秀可充選者甚衆而祭酒乏人卿等其為朕詢采天下通今博古才徳兼備足為人師者以名聞於是起致仕尚書侍郎及四輔官驛召至皆手勅署祭酒司業官十四年以文淵學士宋訥為祭酒勅諭之曰太學天下賢士所關禮義之所自出也自建學而來歴選師儒以居迄今未臻其效豈士習之難變與抑師道之不立莫為變與此朕所夙夜究心者也卿宿學耆徳兹特命為祭酒尚體朕志使諸生有成士習丕變庶國家有賴焉時初設學學徒衆師生相訐教尼不行上令曹國公李文忠以勲臣親重領監事助繩糾訥性嚴重不妄言笑以矩矱自撿撫士恩義並至恒寢食堂廂房不休沐私第諄切訓詔不遺餘力而上時時召與問對亦時時至太學臨觀一日上召問卿昨午黙坐廂房色頗厲何也訥頓首言臣荷皇上恩厚念欲為國家效犬馬竭力造士昨生徒有造次步傾跌失容者皆臣不能教廸所致故靜自刻責上嘉歎訥頓首曰主臣犬馬臣動息聖明何從知上曰朕欲時見卿念學事煩不欲為數數故遣畵工圖卿像以來因出像示訥訥感泣頓首謝訥滑縣人舉元進士知鹽山縣徵為助教陞學士内閣轉祭酒能躬修教率規繩整肅故其時國學人才卓有可觀
  永樂三年諭禮部申明國學洪武舊規俾師教無闕士學有成庶幾國家得賢才之用時以内閣胡儼為祭酒儼南昌人以舉人授華亭教諭薦知桐城入為檢討入閣以其學行堪為師表出為祭酒率以身教士心翕然嚮慕上北征以祭酒掌翰林院事太子賔客致仕自處淡薄衣食僅足方岳重臣俱待以師禮宣徳後以師道著者北為李忠文時勉南為陳祭酒敬宗於是有南陳北李之稱時勉崇亷耻抑奔競别賢否為勸懲士習丕變諸生數千人開導訓誨語經義必窮㫖趣俾渙然領觧諸生有貧不能婚病不能醫死不能喪者節縮餐錢為賑給仁義之風行矣督諸生學甚劬旦五鼓令起誦讀夜漏定二鼔方敢寢時濳行省其勤惰一時人士皆感奮興起共誦稱之曰天地之量父母之心太師英國公輔偕侯伯二十餘人請告詣國子監聽講既至時勉令諸生各講五經一章講罷燕飲酒諸侯伯咸讓坐惟英國公以耆年與祭酒抗禮餘皆列坐諸生雅歌投壺如古儀迨暮乃散蓋其風也敬宗力以師道自任嚴條教革舊習勵諸生於進學成徳瞽宗之政肅於朝廷僚屬挾忿私有詆誣周文襄為草疏申理辭少骫敬宗曰不可被誣事小欺君事大持不上而事亦竟白時大閹振權重震天下時勉特與抗禮振生日諸大臣皆往賀又獨否振恚遣人日亷迹其過莫得也彜倫堂故有大樹時勉嫌其一面隂翳頗妨諸生班稍伐其傍枝振以為擅伐官樹供私㸑遂矯㫖與司業趙琬掌饌金鑑俱逮方逮時時勉方坐東廂考業錦衣官校猝至掩卷起免冠受桎梏諸監生皆眙愕失次時勉神色自若呼諸生前徐語曰某人某處講是某處非是某勝某縷縷如平時因顧囑僚屬令終事乃行已矯㫖荷校國子前校重百斤時勉尫老不任校憊甚諸生司馬詢等百千人伏闕請寛宥有石大用者獨奮請以身代會事聞皇太后乃得觧尋致仕去而敬宗考績至都下不詣振振以禮幣求書程子四箴走筆書而歸其禮幣竟不往故官太學者二十餘年竟不調敬宗意豁如也蓋一時風尚肅正者如此
  治中詔起侍講謝鐸為北祭酒僉事章懋南祭酒皆宿儒懋以父喪力辭特㫖為增置司業一人署監事以待以編修羅欽順為之聽懋終制日赴官時士多放逸有差撥爭先者欽順念以為放心宜收非管攝之嚴不可爭風宜息非精稽考公予奪鎮之不能持甚力而謗作已乃肅然及懋至與謹矩度尚徳化勵亷耻明道術著功令祁寒暑具冠服危坐終日以聽事諸生翕然日執經質疑問業人人自以為得師也鐸先後祭酒兩雍律已率人皆嚴立規約監故有羡金為祭酒費鐸盡籍於官均贍僚屬搆東西樓刻經史列其上北監廟街湫隘益市地闢其斜側又市廬舍三十餘區居博士助教諸學官諸生貧者贍給死者賻襚皆羡金不自私一錢
  師道立則善人多國子祭酒司業非他官比也昔皆以徳望素著者為之如宋訥以文淵大學士胡儼以内閣侍讀李敬以致仕刑部尚書陶凱以禮部尚書出為湖廣叅政致仕召為祭酒尋復以叅政致仕何鐸以禮部侍郎掌國子祭酒樂韶鳳以兵部尚書改侍讀學士拜國子司業陞祭酒劉崧以致仕吏部尚書為司業治正徳中蔡清王鴻儒俱以致仕提學起拜王雲鳳以提學内轉嘉靖中殷邁屠羲英成憲以太常卿轉周怡以給事中建言謫隆慶初起山東海道遷國子司業不拘資品惟主得人故成賢之地於斯為盛即博士學正亦必簡宿學碩望者以充其後往往補館職列坊局已乃寘内臺此真足為王者之取法也
  洪武中上以公侯子弟在太學者多驕慢不習訓詔曹國公李文忠提督國子監是以國公而理太學事也二十九年因學正吳啟言上命魏國公徐輝祖率禮部翰林院官詣監考試諸生等第吏部以次錄用是以國公而試太學士也洪武中起致仕刑部尚書李敬為國子祭酒致仕試吏部尚書劉崧為司業是以尚書而起太學官也其時太學之重如此
  附元人以許教官衡改授國子祭酒詔懿徳素全經學洞貫視聽言動皆合禮宜進退周旋舉皆中道所在滿禦冦之屨疇非趨董子之帷宜處成均以全樂育可特授其官務講明於聖道為矜式於國人元人初立國學即得一代大儒而為之師詞臣王惲嘗云至元七年命許衡為祭酒選朝中貴近子弟令教授之不滿五歲其諸生俱能通經達禮彬彬然為文學之士及其入仕皆明敏疏通果於從政其成效彰彰如是真開國之盛事也元能有國百年豈偶然哉
  監規
  洪武十六年定監生三等髙下凡通四書未通經者居正義崇志廣業堂一年半之上文理條暢者升修道誠心堂一年半之上經史兼通文理俱優者升率性堂升率性者方許積分積分之法孟月試本經義仲月試論及内科詔誥表一章季月試史策及判語二每試文理俱優與一分理優文省者與半分文理紕繆者無分歲内積至八分者為及格與出身不及分者仍坐堂肄業有輪差於内外諸司俾其習於政事半年囘學晝則趨事於各司夕則歸宿於齋舍優游之以歳月琢磨之以義理約束之以規法廪食學校則俾其習經史歴事各司則俾其習政法遇大比科許其就試其為教法可為本末兼舉矣
  積分之法始於宋備於元按元延祐初齊履謙在國學行積分之法每季考其學行以次遞升既升上齋踰再歲始為私試詞理俱優者為一分詞平理優者為半分歲終積至八分為髙第禮部集賢歲選六人以貢此即宋人積分之法而節目稍有不同至明一依其制
  禮書李時曰國初監生俱由廣業堂肄業積漸升率性堂始得積分故天順以前監生必作養十餘年然後撥歴後積滯人多節將撥歴歲量减至治八年國子監有坐班人少不敷撥歴之請本部尚書倪岳題稱權宜救之法有二增貢額以足坐班生徒議差歴以久坐班歲月擬將府學歲二貢州學二歲三貢縣學歲一貢行四歲而止其各衙門歴事三月考勤之後仍歴一年其餘寫本一年清黄寫誥清軍清匠三年以至出廵等項俱如舊例日月為滿今國學缺人視治時為甚所有前項事例似應叅酌舉行得㫖在監坐班人少皆因近來將歴事日月减少而雜歴長差等項增多既天順年間十年以上方得撥歴今乃未及一年已夤緣撥出大壞祖宗教養之法吏部查各衙門歴事舊額人數明白開奏著為定例不許仍前濫撥及今出限寫本無名差用各項歴事月日俱照倪岳題准事例滿日方許更替凡歴事及出廵奏内既該監生監生僉名一應事務許其公平議論舉察所司姦以稱祖宗設立歴事深意以後考選歲貢入監務遵舊規由廣業堂漸升率性堂然後積分出身果有才學超越奏聞擢用貢額不必增恐致異日選法壅滯其監生給假者趣復班禮部題教世胄疏該兵部咨該本部題國子監司業兼司經局較書王同祖奏内開一曰教世胄臣請自今公侯伯子弟年十八以上者該部具名上請送監讀書習禮本監仍每名選撥友伴監生二名與之講學相資薰陶規勸每五日一赴監候諸生立班定友伴引至堦下恭揖而退侍立兩傍以觀揖讓周旋之節候堂儀畢赴廂授書講習其有不率教者憑本監堂上官奏聞區處三年之後學有成效者本監奏聞該部註記候異時襲封之後有所委任據以甄别賢否等因奉聖㫖該部知道該本部查照節年事例議擬覆題勲臣之家子孫得以承襲爵祿或遇任使管理軍務責任匪輕書曰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言立教之不可不早也況公侯伯子弟出自膏粱素養富貴易生驕惰茍非預養而善教之欲望其能不變於習而成其徳也難矣我國家慎重典禮凡將官子弟年幼者送監讀書見諸洪武五年成化治年間節經舉行皇上嘉靖元年又因該部建白申明前例題請凡公侯伯等爵無分已襲未襲已任未任年三十以下十四以上通行查出開送本部轉送國子監行祭酒司業將大學論孟諸書相舉㸃授令其在家講讀仍每十日赴營觀操等因嘉靖八年十二月二十二日題奉聖㫖已經通行去後今本官奏要疏名上請送監備諸勸典無非修明禮教至意相應議處合候命下將見在公侯伯等爵及應襲子弟年十四以上三十以下未任者通行查出備具年甲籍貫徑自開送禮部類具姓名上請分送兩京國子監照依嘉靖八年題准教法分撥習禮肄業等因題奉聖㫖咨部送司隨准後軍都督府手本開送襄城伯李應臣等前來案呈到部理合疏名上請伏候命下本部將各爵具劄送國子監肄業行令本監堂上官查照嘉靖八年題准事例教習務俾學有成效庶文武兼濟他日可備干城之用而不墜其先世閥閲之風矣
  祭酒吕柟疏嵗貢入監即古鄉舉里選六德六行六藝之士故禮稱四十強仕道明而徳立近年有嵗貢二十上下者其徳行焉考甚且禮讓未嫻遇事莫名各提學惟取詞章不顧行檢遂使質樸淪墜乞勅該部轉行提學官當嵗貢期於食廩年深二三名内遵照祖宗卧碑參取徳行必注其平日某徳某行縦無完人庶幾近實所校文惟取其不悖經傳理明辭達而止不專於富麗有蹈襲六朝人語竒怪難讀者俱從黜落而遐荒鄙邑亦取士以充用昭聖明一視無外之心又舉人在監本以觀光皇極薰陶徳性今查在監實數天下之廣僅止二三十人蓋自㑹試之後支稱他故駿奔原籍有志者固不廢學餘多交際郡邑開治産業侵陵鄉曲比及試期方攢監簿計水程用規撥歴未仕若此居官可知己勅該部稱己未入監告囘舉人移文行取違限作曠計月加曠不許會試之條庶士類知儆衆向於學矣納銀例貢近奉欽依聴其依親原籍與考科舉此以待志士可矣其無志者一旦還里抗揖守令兼服商賈肆行鄉閭他日入官殃民非淺乞勅該部將依親例貢行各提學官考行業類報其逃監及患病給假三月之外許臣查治重則奏報削其名籍夫士必知古斯可通今儀禮一書乃成周致太平之具世行髙堂隆所傳十七篇宋儒楊復為之圖觧皆可習行近臣等選諸士按圖學步自冠射鄉燕至士相見諸儀使士子閑於周旋進退之節養其中正和平之氣而此書稀少靡所正據禮樂諸器舊多未完乞勅該部重刋禮儀並造前項禮樂諸器以便諸生游業准古大雅鼓鐘辟雝周禮樂語之義
  生徒
  宋慶歴四年判國子王拱辰言漢太學千八百間生徒三萬唐六千二百間今國子監房二百楹制度狹小不足以容乃改建太學增同舍生二百猶未及漢唐之盛也明制太學號舍與宋相倣當教典方興生徒或至三千後人數蕭蕭非初制矣郭正域云謹按往牒洪武四年詔選府州縣諸生俊秀者入國子監得陳如奎等二千七百八十二人二十六年監生悅慈等八千一百二十四人永樂十九年監生方瑛等九千八百八十四人宣徳四年監生程憲等四千八百九十三人正統十四年監生金聰等四千四百二十六人景泰五年監生黄夢麒等五千一百七十九人天順八年監生徐福等五千八百三十三人成化二年監生任蘭等六千二十人正徳三年監生洪濡等一千三百二十六人嘉靖十九年監生徐甸等二千一百五十一人及至今日寥寥如此非所以風四方示後世也
  初建國學令品官子弟及民間俊秀充國子學生於是有官民生之目自一品至七品皆得與敘䕃皆謂官生民生則郡縣中諸生論其秀而歲升之者也洪武三年始設科舉士五年選會試下第年少質美者令入學皆曰民生當是時啟教雖而任官不易非强學登科則積分將至十餘載而後得歴事授官成化初始詔三品大臣以上子孫許一人送監照監例出身䕃而得舉復得以次子補䕃而自洪武來死王事者之嗣時有特䕃其經筵儲邸講導之臣有稽勞敘䕃邊境大臣以功䕃皆曰恩生邊境豪長以及海外君長梯航相望遣子入學附之官生其勲戚習讀昉自洪武初令公侯伯及武官子弟承襲者入國學肄業是時蓋二百餘人景泰天順間戚畹諸公主子孫聴乞恩入監成化十年令公侯伯駙馬初襲授者送監讀書習禮祭酒依學規教之不率者奏聞今上設禮部主事一員專教駙馬因不復入監
  明初人才輩出太學為盛朝廷所用内而臺諌外而藩臬率以授太學生之成材者自正統以後此制遂廢嘉靖八年廷議復申祖制三途並用於是以舉人監生孫翥為給事中舉人監生阮徽歲貢監生張澍為監察御史及萬歴初張文忠居正秉政屢申飭而未能行也
  洪武時國子生殷敏選入武英殿紀事授監察御史蓋其時儲養國學有出使歴事之任又有大本堂讀書武英殿紀事等清要之責故賢才輩多出其中
  國子生往往有上書諫諍者治十一年三月監生汪鎔劾大學士劉徤李東陽上下鎔詔獄徤等疏力救得釋天啟七年十月監生胡煥猷劾大學士黄立極等下法司諸公救不力上意不深罪之也得以贖論四相繼去三相皆極辯而李高陽獨引罪不辯人稱其得體至涂仲吉救黄中允詞氣侃侃廷杖遣戍可稱朝陽鳴鳳矣
  納粟
  崇禎五年十二月諭朝廷分職設官原以任賢用能非可别開倖濫其典制所載納粟輸貲並與選授止為科目正途之外未盡乏才因以此鼓舞俊秀招徠㥯公立法未嘗不善乃十餘年來軍務煩興羣議足餉計臣屢經條奏事件從此頻開雖俯從士民好義之心少助國家師徒之費然而一時偶屬權宜事久必滋蠧吏途紛雜名器混淆有貲即可博官才品俱在勿論甚而儼然民牧掊克取償階厲尤為不堪朕方欲慎稽流品撫恤痌瘝而開納不除則源之不清流何能潔兹特諭爾户工二部從今為始將近年新開各項事例盡行停止其以前曾經納過者准與照例序選此後不得再行援納仍將議停欵目開列明白奏請裁定傳示吏部遵守不許朦朧影借致滋銓
  馬文升疏仰惟我皇上法古為治凡庶官用人惟由科目出身進士舉人及歲貢監生得以除授此外雜流者不得並用前時三年大比各布政司設科取士鄉試所取舉人不多會試進士亦為有數其歲貢生員每府一年貢一人州則每三年貢二人縣則每二年貢一人其歲貢生員入監後不數年即取歴事通共不過六七年吏部就為選用在部聽選舉人監生無淹滯久積之患所以年未衰老志亦清明一旦任官知守法度罔敢貪汚迨至天順年間憲臣建議起送天下在學年四十以上生員送監讀書奈各生員夤緣作有方三十五六或方三十者亦作四十起送赴京之通有五千之上既而陜西邊情㥯缺戰馬又許生員納馬入監讀書其納馬之數又有七千餘名以後四川陜西地方荒歉軍民缺食乏糧賑濟守臣具奏又開生員上糧亦許入監通前共有數萬中間多係幼男自來不曾在學讀書既作監生湏撥歴事其舉人監生雖年壯氣豪者亦與彼一同挨次取選始終二十餘年方得出身長者老耄壯者衰弱家道貧難未免負債於人授官到任債主相逼因此負人財物豈能展布行事所以官不得人民多受害至今未選納粟監生尚有七千餘名大壞選法壅滯人才率由於此本部雖有奏准不許生員納粟入監事例一遇兵荒府藏空虚未免又要奏開況蠲富民之徭役以重困窮民所損國體甚大不可不嚴為禁止
  監例
  洪武中欽定官吏監生會饌之制掌饌預備椅桌器皿於饌堂祭酒南向司業北向監丞博士六堂等官東西向坐諸生分東西班坐其後大約膳夫一人管監生二十五人饌先食則鳴鐸傳唱曰食不語坐必安日以為常十五年命凡監生正妻月支米六斗監生有家人者三月至十月日支米二升二合六勺十一月至二月日支米一升九合二勺監生俱給冬夏衣工部製衣被十三年准監生讀書燈油每人月一斤課倣紙月大盡三十一張小盡三十張造保安堂處監生疾病者病故給殯殮銀行文順天府支給及行兵部起關應付








  春明夢餘錄卷五十四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春明夢餘錄>
  欽定四庫全書
  春眀夢餘録卷五十五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府學
  順天府儒學在城東北國學之南洪武中以元國學為北平府學永樂定鼎仍為國學改報恩寺為順天府學初有僧遊湘潭募造報恩寺尚未安像眀師下燕戒士卒毋得入孔聖廟僧倉皇借宣聖木主置殿中後不敢去遂以為學其地元之柴市也文文山授命焉東有祠西有館曰教忠再西有坊曰育賢
  諭㫖
  眀太祖初年詔曰惟致治在善俗善俗視教化教化行雖閭閻可化為君子教化廢中才不免于小人近北方亂人鮮務學其選太學諸生中年長學優者往各郡分教使人務學而興材又輟翰林院脩撰檢討為郡學官已復令按察司精考儒學官不稱者送部别調又詔各布政司府州縣官舉秀才人材必會同境内耆宿長者訪求徳行道藝著聞州里之人以充従隣里保結命有司騐實盖重薦舉而先徳行儼然成周造士之法也
  提督學校官勅諭【原勅萬歴初改】
  一學者讀書貴乎知而䏻行先将聖賢經書熟讀背誦牢記不忘又従師友講解眀白俾将聖賢言語體而行之敦尚孝弟忠信禮義㢘恥之行不許徒務口耳之學将来朝廷庶得真才任用
  一為學功夫必收其放心主敬窮理毋得鹵莽間斷其餘脩已治人之方義利公私之辨須要體認精切庶㡬趨向不差他日出仕方䏻顧惜名節事業可觀
  一習學舉業亦窮理之事果能精通四書本經便㑹行文有等生徒不肯實下工夫惟誦舊文意圖僥倖出身今宜痛革此弊其所作四書經義策論等文務要典實平順說理詳眀不許浮誕至于習字亦須端楷庶不乖教飬之意
  一學效無成皆由師道不立今之教官賢否不齊先須察其徳行考其文學果所行所學皆善須禮待之若一次考驗學問疎淺及怠于訓誨者姑戒勵之令其進學改過若再考無進不改送吏部别用其貪滛不肖實迹彰聞者不必考其文學即送按察司直送廵按御史問理吏部别選有學行者補其缺
  一師生每日坐齋讀書及日逐㑹饌有司簽與齋夫膳夫府學膳夫四名齋夫八名州學膳夫三名齋夫六名縣學膳夫二名齋夫四名不許違悮缺後
  一生員考試不諳文理者廩膳十年以上發附近去處充吏六年以上發夲處充吏増廣十年以上發夲䖏充吏六年以上罷黜為民未及六年者量加決罰勉勵進學
  一生員之家並依洪武間例除本身外户内優免二丁差役有司務要遵行不許故違
  一凡廵視學校水路乗驛舟陸路乘馬仍扵夲司帶書吏一名随行陸路與官驢俱支廩給
  一府州縣提調官員宜嚴束生徒不許出外遊蕩為非凡學内殿堂齋房等屋損壊即辦料量工理若恃有提督憲職将學校中一切合行之事推故不行用心整理量加決罰懲戒
  一所過之處遇有軍民利病及不材官吏貪酷害人事干奏請者従實奏聞
  一本職専督學校不理刑名如有軍民人等訴告寃枉等事許受詞状輕則發下所在有司問理重則送按察司直隸送廵按御史提問
  一科舉夲古者郷舉里選之法今南北所取舉人名數已有定制近年奔競之徒利他處學者寡少往往赴彼投充増廣生員詐冐郷貫隠蔽過惡一概應試所在教官僥倖以為己功其弊滋甚今後不許違者聽本職及提調科舉官監試官拿問一布政司按察司官及廵按御史不許侵越提督官職事若以公務至府州縣亦當勉勵師生勤力學業不許推故不理若提督官行止不端許廵按監察御史指實奏聞
  一所轄境内遇有衛所學校一體提調整理武職子弟悉令其習讀武經七書百将傳及操習武藝其中有䏻習舉業者亦聽科舉
  一各䖏嵗貢生員照例将食糧年深者嚴加考試不必會官如果年深不堪充貢就便照例黜罷却以次者考充務要通曉文理方許起送赴部一廪膳増廣生員已有定額廪膳有缺扵増廣内考選學問優等者幇補増廣有缺扵本處官員軍民之家選擇資質聰敏人物俊秀子弟補充不許聽信有司及學官狥私作若有額外之數須嚴加考選通曉文義者存留待缺不許将不堪者一槩存留躱避差徭
  一古者鄉閭里巷莫不有學即今社學是也凡提督去處即令有司每郷每里俱設社學擇立師範眀設教條以教人之子弟年一考較擇取勤効仍免為師之人差徭
  一師生扵學校一切事務並要遵依洪武間卧碑行不許故違
  崇禎六年癸酉二月初三日上諭祖制設科取士専為致治求賢近来士習日偷貢舉失當人才鮮少理道不張由督學教諭訓導各官董率乖方培養無術盡失舊制初意以致朝廷不獲收用人之效朕思士子讀書進身乃人才根源必宜首重徳行幼學壮行如生平果係孝弟㢘讓自然做官時不貪不欺盡忠竭節何必専工文藝據㑹典及提學勅書内敦尚行誼以勵頺俗不専論文優劣開載甚眀近通不遵行至小學諸書乃州縣各有社學原欲養育徳敷教儲才近来全不講論興舉其士子自童時入塾以迨應試登科只以富貴溫飽為志竟不知立身行忠君愛國之大道如此教化不眀士風吏治安得不日趨卑下朕惟祖宗朝求才用賢原不盡拘科目至考試文義正欲因言徵人亦非専尚浮詞務華遺實今欲祗遵祖宗制起敝還醇童生必先入學遇試先查徳行自儒童以及郷㑹須有實跡方許入塲異日敗行考官挨論又教官為士子師長化導㝡親舊制甚重近皆以衰庸充數教術全廢此尤士風不正之源今設法興起著吏禮二部同都察院及該科詳議眀確具奏至海内之大豈無潛脩碩徳純孝鴻才清志剛方實堪大用者更宜特㧞一二以示風勸至扵科道不必専出考選館員應令先厯推知并著酌議来行
  江陵項氏曰學制之可見于書者自五帝始其名曰成均說者曰以成性也然則有民斯可教有教斯可學自開闢則既然矣有虞氏始即學以蔵粢而命之曰庠又曰米廩則自其孝養之心發之也夏后氏以射造士如行葦矍相之所言而命之曰序則以檢其行也商人以樂造士如䕫與大司樂所言而命之曰學又曰瞽宗則以成其徳也學之音則校校之義則教也周人而兼用之内即近郊並建四學虞庠在其北夏序在其東商校在其西當代之學居中南面而三學環之命之曰膠又曰辟雍郊言其地璧言其象皆今古假借字也其外亦以四學之制參而行之凡侯國皆立當代之學而損其制曰泮宫凡郷皆立虞庠凡州皆立夏序凡黨皆立商校于是四代之學達扵天下正統中禮部請兩直隸勅御史十三省按察司勅添設副使或僉事提督學校成化中勅提學各分督所属官簿録諸儒生徳業為三等徳行優文學贍治事上者為上等有徳行而經義治事稍劣者次之即經義優治事長而徳行玷缺者列下等嵗課月考非上等毋得應貢舉欲務士于本實而例廪生考黜者俱追廪為民父兄咸憚慴不務子弟扵學提學御史閻禹錫請停追廪學乃興當是時陳恭愍公選督南畿學言稱古昔動必禮則先頒冠婚喪祭及射儀于學宫令嵗時肄業訓生徒一主扵躬行以變革浮習所廵行不居公府居宿于學宫端黙危坐以率之已而見諸生周旋磬折絃管豆登洋洋翼翼也比入夜齋館燈燭如白晝咿唔之聲鍧然選時以二燈前導省勸之郡士競奮前後三年章縫士未嘗見其變色之語折箠之威即輿皂不施也其教人必本諸文公小學書以達扵四書五經及通書西銘性理諸書諸生翕然孚化畏信如神眀既去思之如父母以憲副督河南廣東學一如南畿時為國朝督學使者之冠眀初重督學之選其盛時未論迨正徳末御史蕭鳴鳳懲惡嚴雖才不貸副使魏校敦行急受欺不悔副使李夢陽伸士節振萎習士誦義不休其後督學官稍輕柄其任者非必有卓行實學厭士心如異時髙者虚談沽譽劣者安祿養交下者至開倖門聽請託不忌又廵㦄或二三嵗乃一至至不過浃旬月獨品所為校試一日文而止不復關行䏻考察他道藝即甄考徳行亦獨案郡縣學官所報三等簿奨汰之不復有案質甚乃憚廵行勞苦獨髙坐引日月至大比獨委府州縣類考而合試之故士習刓而人騖扵奔趨
  眀初重學官之選往往取耆儒宿學以充後科目法行取舉人登副榜者選授凡國家推選坊局纂典籍㑹試校文必與焉其經保薦及九載處優考者類得授翰林院科道部曹官于陟陞無等故廷臣薦士以起家學官為羙談後久刓弊師儒之職益輕副榜舉人不屑就而貢生年稍邁若貧困甚者乃甘心焉因取充位精力倦于鼓舞而學術紕謬無䏻為諸生先奔走有司結富豪以茍得而扵月考課及上下三等簿率以貲不復問行䏻盖冗蠧甚矣
  禮部尚書沈鯉疏竊惟教職之親士與有司之親民一也今天下有牧民之官而無教士之官盖所謂教授學正等職者徒取備員實扵弟子無分毫授受之益雖亦三年大比每嵗貢士未嘗乏人而求其成徳達材以著作人之效者則杳乎其未之聞也夫人材風俗出自學校為治忽理亂所係可任其廢壊不脩至此乎臣等職専風化責有攸歸竊欲稍為振拔使知自奮無所容其督責之法惟慎其選除優其遷轉以示鼓舞作興之意使由科目出身者不薄此而不為貢途出身者不畫地以自限庶㡬師道立而學政之舉有日矣請自萬㦄十七年為始新科進士有願就教職者免其自行陳乞具呈辦事衙門移文吏部代與題准即與除府學教授教授三年查果稱職原係二甲者陞各部主事係三甲陞推官知縣俟其歴俸三年将前教職舊俸准折有司年半與初選推官知縣厯俸四年半者一體推陞行取其三甲進士有願久任教職以終作人之效者許于就選之日具呈案待其六年徑陞各部主事三年者陞國子監博士等官如有雅意作人如塾師之于子弟日課月程多所造就及䏻贊助有司脩眀教化有移風易俗之效遇該内轉與相應部分遇該行取則通論功績所以優進士教職者似應如此夫其守選未及者得免扵淹滯之苦而政體未諳者可習見有司之事或遇該郷試之年則聘取同考不患乏人斯其所以優之者又不在遷轉之間而已矣㑹試副榜舉人及下第乞恩就教者本為貧而仕者居多乃當臨選之期有持兩端不决者何也盖年長而願就教職者本利于推陞之速年青而有志進取者又惟恐推陞之速此其情之不同有若是相反者不可不従其兩便也請自今以後凡舉人就教者俱經會試一次方與推陞有司如就教之後㑹試不第而仍願久任教職以終作人之效者許具呈案准其再一㑹試方與推陞惟已經三次者不准其餘仍照常推用若有造就人才脩眀教化如前項所稱功績者三年以上陞司務博士知州九年考滿起送到部者陞各部主事大理寺評事府同知所以優舉人教職者似應如此夫進士舉人就教者多則教授學正可悉得科目出身者而用之縣學教諭雖不盡然亦宜選訓導之有賢聲者以充其任葢掌教得人則一方學政有為之綱維者故尤宜慎選矣貢生教職視科目出身者常多數倍乃近年以来則一任分教再任掌教概従劣轉彼既無可欲之勢以誘其前而又有患失之心以随其後未有不甘心自棄者故學政之壊由貢途居多而鼓舞作興亦宜于此輩加意也合無貢士教官查有稱職者除春秋兩季照常序轉學職外其雙月大選遇該推陞之時亦查其年力精壮考語特優者與一體推陞有司九年考滿起送到部而著有前項功績者陞知州助教其各該撫按薦舉教職者亦特許寛其人數仍于薦本中以其資格分為三叚示不相掩如云某以上係進士出身某以上係舉人出身某以上係貢士出身斯不得偏右科目致枉公論以消沮貢士之氣所以優貢士教職者似應如此夫待之優則人知自奮而師道可立學政不患其不矣至扵有司改教近年事例猶有可議者盖凡撫按官論劾有司而欲存一線之路者必曰操守猶未大壊學問尚為可師夫曰守未大壊非果不壊特惜其履任之淺也曰學為可師非真有學特借此以爲之名也審如是則教士以貪而已矣何重民而輕士如此也合無自今以後論材力則姑准改教犯操守則降調閑不許概與教職以溷學宫亦補偏捄一事也伏乞勅下吏部覆議上請俯賜施行臣等幸甚桂文襄蕚疏臣聞先王之教民也因天地之性順人物之生分土授職統之于鄉州黨族閭里而導之以孝友睦婣任恤教不出扵畝而行不出于彛倫管敬仲曰農之子恒為農野處而不昵其秀民之䏻為士者必足頼此之謂也漢書餘子遣入序室所謂餘子父在則子餘兄在則弟餘故天下生員皆名子弟其職在入孝出弟而所以教之者莫切于出作入息之期後世岐教養之政而二之教者不知養養者不知教以致學校之考徳行不求之郷黨談經之謬分司徒以属之各官故一登講堂永恥民事有父兄荷簔笠而子弟衣輕裘見達官貴人竦然敬起見胼手胝足雖至親赧然媿之是雖冠服士人言論道法而其孝友之實曽塗之人不若矣此風俗之所以日下也乞勅諭提督學校官敦本抑末進農民之秀重居郷之行凡入學生徒必求子弟曽知稼穡有孝弟實行者取之每于考校後咨訪篤實父老如古所謂孝弟力田者量賞犒以風之設稽行簿付之里老書其敬敏任恤條報其善行旌異之其郷行玷缺者選人不許入序嵗貢舉不以應科而命府州縣教官集諸生為㑹五日一㑹先将所欲講求經傳手録之録畢即将本文諧協音聲圏㸃句讀㑹通章大旨尋繹不得破碎擬題以壊經義茍有自得録冊端商之所作字務荘楷次将身所處倫理間事未盡分若所遭不如意者務盡心商䖏如此将不出畝之中郷庠之内而駸駸然有復古之漸矣且夫人者天地之心也人存其心則與天地為一一息不存則不與天地相似失久不復則其違禽獸不遠矣心何以存曰敬敬何以入曰畏昊天曰眀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游衍敢不敬乎曽子曰十目所視十手所指畏也惟畏而後䏻敬敬而後心存朋友之交切嚴如此至舉業文字士子所頼以發身者固不待督責而自勸者矣然其業之也粗解章句輒决裂經傳擬題搆文競為浮華放誕之言以奪有司之目是則雖名士人其設心與壟斷之徒何異放心至此尚何望其讀書窮理以求見聖賢之心法也哉必申令學官務戒諸生一洗此習先閉門静坐整齊嚴肅然後以先儒讀書法取聖賢經書誦讀而近思之體認深至程子曰如讀論孟将門人問䖏便作已問将聖賢答䖏便作今日耳聞又云未讀時已曉文義大畧既讀後自家見得又别但覺意味深長今生徒知此味者或鮮矣近議者又以為讀書無益傳註為贅正縁其始未知讀書之法未深扵讀書之味後有所得懲之太過而不知此論一開必将至扵尚清談滅禮教聾瞽一世使天下貿貿焉無所執持而後已非所聞也乃小學之教本古庠序序以眀教庠以行禮而視化春民畢出在野冬畢入于邑餘子畢入序室學六甲五算書計之事非獨教之将有以養之也非獨飬其徳性亦将養其身體固其夀命而堅强其血脈也故聲音以養其耳采色以養其目降登疾徐以養其血脉今之教者嚴課程急記誦以傷其魂强所不䏻苦其思索以損其魄而教與飬胥病矣臣治縣時闢義倉之右廢寺隙地南北數百歩有餘建為學舍左右相向中設四堂前後為門左右為塾以篤實長老二人平旦坐左右塾序行道出入每食時至日夕亦如之次為習禮堂中繪陳祥道楊復所撰禮圖曰童子禮曰士相見禮曰婚禮曰子事父母禮曰婦事舅姑禮曰祀先禮曰郷射禮立師掌之諸童子進學即率見先生習升降拜揖坐立之節随授一圖指示擘畫令其通曉間令展習以辨雜服又次為句讀堂内榜管子弟子職亦列數圖示之日講一圖次以孝經小學教之句讀令其粗熟仍為講説大義約之入身又次為書算堂榜六書法毎日止教一兩字即以四方上下自一至十若干支等名數授之又次為聽樂堂内置鼔鼙笙磬投壺詩章弓矢禮樂之器或教以鼓節或教以詩歌或教擊魯薛鼓之半以習投壺或擊魯薛鼔之全以習射儀四堂遍而日亦且晡矣自聽樂堂復之書算以次至句讀至習禮皆略復舊業于門左右塾以次序出如此則家無子弟之憂而子弟亦得養其徳性血脈養其耳目心志而非僻之干無自而入扵以飬端正之本而復古興理幸甚
  元大興府學孔子廟碑馬祖常文曰昔我太祖皇帝受命造邦金人孫于汴太祖即以全燕開大藩府制臨中夏維時已有定都之志矣故太宗皇帝首詔國子通華言乃俾貴臣子弟十八人先入就學城新刳于兵學官攝于老氏之徒迨世祖皇帝教命下始正儒師復學官廟事孔子歸壖垣四侵地勒石具文作新士子至元二十四年既城今都立國子學位于國左又因故廟為京學京師雜五方俗尹治日不給廟之墻屋弊壊将壓以毁講席之堂粗完泰定三年今大尹曹侯上視廟貌祠位皆不如制割稍入為寮宷倡然後大家富人合貲以聚財者有焉釋子方士分食以庀徒者有焉施于廟咸樂相成延兩廡五十有二楹締搆塗飾工良物辦象従祀諸賢百有五人妥靈惟肖威儀有容又懇請扵朝得廪餼弟子員百人受學扵師復其身不勞以事扵是天下首善之教興焉廟肇自唐咸通中至遼金燕為都邑故嘗用天子學制選舉升造與南國角立亦一時之盛也太宗皇帝當雲雷經綸之世聖訓諄切以徳賞喻父師以夏楚懲子弟饑焉粟肉渴焉酒醴力焉僕使恩義甚備其養賢勸善之誠固已髙出扵百王之上矣世祖皇帝立極作則人文昭眀登用儒臣躬親講學故當時勲賢之裔以及宿衛之臣罔不以揖讓爼豆之為懿顓䝉昏庸之為恥也而三代國學黨序庠遂家塾之等秩然羅列于上下才學經術用世之士踵武而出暨仁宗皇帝賔興大比四方舉進士比登賢書䇿名禮部者京師屢倍于外郡非列聖仁涵義揉百年之禮樂文物推而致之與燕自虞夏為武衛之服召公之化尚矣昭王築臺以徕賢士鄒衍樂毅劇辛至有稱扵世韓嬰以詩易為一家師孔頴達博綜五經卓然庶㡬醇儒今多士游歌在庭摳衣在廟将見魯鄒之羙矣若嬰頴達宜所不道矧衍毅辛之徒哉夫儒者之學詩書六藝之文以至施天下之道無有二也後世教不眀家異人殊各溺于所習以相詆訾由上之教無以一之嗟夫古者小學大學之師弟子之傅皆本于道徳仁義之實著扵詩書六藝之文非有教有授則不敢以傳也傳焉而龎雜不經則上有刑也是故風淳而氣固由上之教有以一之也而王國多士逢文眀之㑹肄業有學學有師春秋祀其先聖先師者有廟有位入有食以處出有貴于衆所以報稱列聖教化之徳而應賢侯承宣之志者必冠而起矣提舉學事崔居中教授賈良弼言正張禎禄司視以状請曰廟之事成前尹馬思忽實䏻始之今尹曹偉實能終之經歴王孝祖薛讓警廵監院兀都瞞使李權且䏻考工扵下也余既為言正兖郕沂鄒四公配食東郷位其来請遂為銘詩不辭詩曰皇元有赫奄受大國于月之于日之域京邑翼翼莫不来極予誕敷文徳新都有嵯辟雍峩峩弁之瑳濟爾象犠鍧爾歌新宮則那舊廟如之何皇帝在御百度咸若海輸維柟河浮厥柏是㝷是斵虞庠嶽嶽式光我上國元聖儀儀元紞龍衣衎我先師既右享之采芹于池薦此眀犠用介我蕃釐蕃釐伊何彼美多士克眀克類克諒厥事以登膴仕以媚于天子有鏗華鐘路鼔逢逢言燕于公有翼有顒多士既同天府是庸惟曹侯之功曹侯誾誾廼承廼宣御劇廼専虞庠連連王氏安安祗國維賢天子萬年
  武學【附】
  洪武初禮部奏請如前代故事立武學仍建武成王廟上曰立武學是分文武為二輕天下無全才矣三代以前之士文武兼備用無不宜如太公之鷹揚而授丹書仲山甫之賦政而式古訓召虎之經營而成文徳豈比于後世武學止講韜畧不事經書専習干戈不聞爼豆拘拘扵一藝偏長哉今建武學又立武成王廟是近世之陋規也太公宜従祀帝王廟其武學武成王廟罷之軍衞舊無學與府州縣同城者軍官子弟皆附其學獨治一城者皆立衞學宣徳十年従兵部尚書徐何之請也武官子弟曰武生軍中俊秀曰軍生衞學之有嵗貢始于成化三年従李文達賢之請也
  京衞武學始于正統六年除教授一員訓導六員教習勲衛子弟以兵部司官提調之每三年一開科如文士郷試制然勲衞率多紈袴學雖立而卒無干城出其中者然後知太祖之睿謨逺也宋時武學與太學宗學共稱三學其時中武科者授簿尉之職初調即可補州縣與文科不甚逺文武之途不合而天下欲治不可得也
  天順八年于武舉分為二等上者加署職二級次者加署職一級旗舍餘丁上者授所鎮撫次者授官帶總旗民生上者授各衛試經歴次者授各衛知事後絶無授經歴知事者












  春眀夢餘録卷五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春眀夢餘録卷五十六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首善書院
  首善書院在宣武門内東城牆下鄒馮兩先生講學之所也京師首善之地元宫梵宇鴟吻相望而獨無學者敬業樂羣之所往年羅念菴先生徐華亭相國同志講學率借僧舍誠大缺事也天唘二年鄒南臯馮少墟兩先生倡道扵兵火震撼人心披靡之時有功扵世道殊鉅御史䑓諸公搆書院一所扵宣武門内東牆下兩先生朝退公餘不通賓客不赴宴㑹輒入書院講學紳衿有志扵學者環而静聽或間出問難無不暢其懐来一時轉相傳説咸知顧名義重㢘恥士風為之稍變未㡬逆璫用事郭允厚朱童蒙軰相繼疏論以講學為門户未㡬楊漣二十四罪之疏上附璫者嗾璫謂此皆門戸中人也黨禍大作善類一空而御史倪文煥遂奏請毁書院棄先師木主扵路左壁有記為葉公向高文董公其昌書並碎焉書院既毁逆祠乃建及逆祠毁而書院不復建盖以秉政大臣猶襲門户穢唾以錮天下向學者遂使闗閩壇坫之迹終不能勝蜀洛門户之見哀矣昔人有言國之將亾必其禮樂先去而後國隨之然則當日失禮之大孰有踰扵首善書院一事者乎因輯其略俾後之有志興復者有所考云
  葉文忠向髙首善書院記首善書院者御史䑓諸君所創為南臯鄒先生少墟馮先生講學所也額曰首善者以在京師為首善地也二先生語余子為記余曰記講學者必其素嘗學問之人髙不知學何以為辭二先生固强之余乃言曰古之所為教學則庠序學校盡之矣當其時里黨之所肄習師儒之所修眀舍三徳六行五倫之外無他物也自鄒魯興齗齗扵洙泗鳬繹之區始言心言性言道徳仁義而其指歸不出扵孝弟時庠序學校廢而賢人君子之有志扵學者始欲得聖賢為之依歸以共維世教扵不墜其上下之相為補救如此漢唐以来以雜途詞章取士置徳行倫常扵不講至宋而濂洛闗閩諸儒乃復續鄒魯之㣲言轉相授受鹿洞鵞湖始有書院以聚徒講學亦杏壇之遺意也眀興設科羅才雖取詞章而學宫功令載在臥碑者一本扵徳行至以眀倫額其堂其大指與三代同而末流之弊逐功利而迷夲真乃反甚扵漢唐賢士大夫欲起而維之不得不復修濂洛闗閩之餘業使人知所向往扵是通都大邑所在皆有書院而京師獨缺欲講學者率寄跡扵琳宫梵宇黄冠緇流之所居而無一敬業樂羣之地盖二百年於兹矣夫大學之道眀徳親民歸扵止至善其釋止至善首言邦畿千里惟民所止其重邦畿如此而要其所止又不外於君臣父子之倫盖聖人之教人眀白顯易不為奥說論又如此夫惟君臣父子之倫眀而後朝廷尊朝廷尊而後成其為邦畿可為民止故曰商邑翼翼四方之極㑹極㑹此歸極歸此此之謂首善非他之通邑大都所得而比也二先生之惓惓扵此舉意念深矣吾聞鄒先生之學深叅黙証以透性為宗以生生不息為用其境地所詣似若并禪機元旨而包括扵胸中馮先生之學反躬實踐以性善為主以居敬窮理為程其識力所超又若舉柱下竺乾而悉驅扵教外要之於規矩凖繩倫常物理尺尺寸寸不少踰越與世之髙談性命忽略躬行者大相徑庭則二先生師世淑人之模範又無不同故凡謁鄒先生者盎然如太和元氣之薫蒸疑遊華胥之庭其見馮先生則屹然泰山喬嶽生仰止之心今合二先生振鐸扵邦畿又適值聖天子道化覃敷統接堯舜一時名流濟濟如龍源鍾先生軰相與于喁倡和共眀君臣父子之倫闡皇極以示㑹歸使凡有志扵大學者毋以至善為荒唐而唐虞三代之治可復還扵今日則其所補扵世道豈淺鮮哉往徐文貞在政地好講學朝紳借以為市江陵矯之至盡毁天下之書院使世以學為諱余愧不䏻為文貞奉二先生扵臯比而幸與之同朝時聆其謦欬又讀其論學之書目覩書院之建未嘗不忻忻然有執鞭之願世得無執江陵之見以誚余乎余亦甘之矣書院在大時雍坊十四舖貿易自民間為貲一百八十兩皆五㕔十三道所輸經紀其事者司務呂君克孝御史周君宗建以天唘二年月日開講是為記
  鄒忠介元標謹陳共學之原疏臣以待盡之年日有家園之思行装已束待期而請偶聞聖嗣将誕大小臣工咸慶聖皇有子臣受不次之恩不随班行歡欣祝頌豈臣子之情臣所以睠戀遲回者以此本月初四夜接兵科都給事中朱童䝉一疏為憲臣議開講學之壇國家恐起門户之漸欲臣等安心本分愛惜精神以東林為戒以法度風俗進賢退不肖等語属望臣等思深哉科臣心乎臣有味乎其言之矣先正云本分之外不加毫末人生聞道始知本分内事不聞道則所謂本分者未知果是本分與否也天下治亂係扵人心人心邪正係扵學術法度風俗刑清罰省進賢退不肖舍眀學則其道無由無偏無黨王道蕩蕩無黨無偏王道平平臣等所講習討論者惟是銷反側以歸正直㑹有極以歸皇極若分門别戸則名教所不載也湛湛清空鳶自飛魚自躍天自髙地自下總是造化生機浩浩長安大成大小成小徳可成材可達盡是皇上大澤無一物不備亦無一事可少琳宫㑹館觸目如林梵唄新聲沸耳如雷豈獨礙此嘐嘐則古昔談先聖之儒紳耶豈獨多此海内衣冠萃止之壇坫耶臣常逖思千古自吾夫子振鐸東魯孟軻氏繼之唐韓愈謂軻之死不得其傳所謂不傳者必有指歸至宋而諸儒並起我眀益光大有耀臣等方欲為孔孟求心法之傳童䝉獨不思為東魯延箕裘之緒乎臣志學非自今日始也臣弱冠幸舉孝㢘従諸長者一登講堂此心戚戚既謝計偕獨處深山者三年嗣入夜郎兀坐深箐者六年浮沉南北棲遲田畝又三十餘年頼有此學死生患難未嘗隕志所藉朝夕切劘者無論他省即東魯則孟秋朱鴻謨王汝訓其師友也記得隆慶丁卯戊辰間徐階當國集諸部臣手書識仁定性二書與諸士商度今未嘗以是損徐階相業神宗癸未乙酉丙戌間臣等每集扵演象所月有講會時執政諸臣亦嘗過而問焉後生不知今元輔所知也若以臣等講學惟宜放棄斥逐之日以此澆其磊塊消其抑鬱無聊之氣則如切如磋者道學也一語端為濟窮救苦良方非盡性至命妙理亦視斯道太輕視諸林下臣太淺矣人生堕地髙者自訓詁帖括外别無功課自青紫榮名外别無意趣惡聞講學者實繁有徒盖不知不聞道即位極人臣勛勒旂常了不得本分事生是虚生死是虚死朽骨青山黄鳥數聲不知天與昭昭者飄泊何所此臣所以束髮至老不敢退堕自甘者也臣又有言焉東林諸臣有文有行九原已往惟是在昔朝貴自岐意見一倡衆和㡬付清流懲前覆轍不在臣等臣心在光天化日之下剖籓籬垣牆之界聞童蒙之言惟自鞭自策更復何疑臣又思詩云相彼鳥矣猶求友聲矧伊人矣不求友生神之聽之終和且平古人求友必有嚶鳴相合臣等求友未得和平之韻先来同類之疑願罷臣以為倡學者之戒臣為順則之民足矣願陛下經筵日講為諸臣先無以臣等阻千百世共學之心國家幸甚臣愚幸甚
  馮恭定従吾書院當建臣罪當斥疏頃臣接邸報見兵科都給事中朱童䝉一本憲臣議開講學之壇等事臣讀之不勝惶愧竊惟世道之所以常治而不亂者惟恃有此理學之一脉亦惟恃有此講學之一事講學創自孔子而盛扵孟子故孟子以作春秋闢楊墨為一治至孟子沒而異端蜂起列國紛争禍亂相尋千有餘年良可浩歎至宋儒出而始有以接孟氏之傳然中興扵宋而禁扵宋是宋之不競以禁講之故非以講之故也伏惟我二祖開基表章六經頒行天下天子經筵講學皇太子出閣講學講學二字昔為厲禁今為令甲是周家以農事開國國朝以理學開國昨二月間因東事暫停經筵而言者以為不可旋復舉行人人稱快然臣之望其君以講學而自己不講是欺也倘皇上一日開講問講官曰諸臣望朕以講學不知諸臣亦講學否不知講官何以置對倘皇上一日御朝問諸臣講學亦有定所否不知諸臣又何以置對今臣等創建書院扵此豈為名豈為利豈為官爵豈為一身宴遊之地豈為子孫世守之業原為兩京十三省俱有而京師為天子之都為首善之地反無書院非所以壮帝都而昭一代文眀之盛况今外内交訌邪教猖獗正當講學以提醒人心激發忠義先臣王守仁當兵戈倥偬之際不廢講學卒以成功此臣等所以不恤毁譽不恤得失而甘心冐昧為此也臣罪良深臣心良苦矣夫以二百五十年所未有之事而一旦為之真為可駭無怪乎童䝉之有此疏也童䝉欲臣等修職業惜精神然講學正講其職業如何精神如何惜耳童䝉可謂愛臣厚教臣多矣臣方感之服之而又何暇與之辨惟皇上察臣無他䏻罷臣歸田使廟堂之上省一番議論臣即耕鑿深山亦有餘適臣不勝悚惶待命之至
  葉文忠向髙陳愚衷以質公論疏頃科臣朱童以講學論鄒元標馮従吾二臣已奉旨慰留此猶論其事耳未病其人也今科臣郭允厚遂併其人而詆訾之臣以為過矣二科臣之意似不在講學而在扵眀嵗之考察恐鄒元標有所左右其袒即允厚疏中亦已自言之年来門戸釁興互為勝負近當事者劑量其間人心稍平臣與吏部尚書張問達每論及此未嘗不歎息扵前事之過當而以今此計典必力矯其失一切歸于公平鄒元標議論亦是如此毋奈人情多端過生猜疑必逐去鄒元標而後快也鄒元標在皇祖朝直聲振扵朝野三尺童子無不知其為忠臣淹伏數十載海内共惜皇上㧞之田間任以九列足稱清朝盛舉臣素不識鄒元標近與周旋見其懇懇愛人之念渾渾赤子之心絶無分毫矜名負氣籠罩矯飾之態心甚慕之即謂其居山已久扵世局有所未諳宅衷太虚扵人言有所易入然扵鄒元標之本色無所損允厚所列率皆吹毛洗垢無甚闗係至扵張居正之䘏典則楚人請之臣等擬之功罪原不相掩褒貶何妨並存鄒元標之不言臣方服其無成心奈何更以為罪欲併其一生之大節而抹殺之何其甚也鄒元標在朝如麒麟鳳凰自足為瑞如渾金璞玉自足為型何必規規然責以服乗之䏻雕鏤之技哉若逐去鄒元標則其他之講學氣節如鄒元標者皆不得安其位人心必為不平紛争又将不了門戸之禍必與國家相終始朝廷之上已先自亂又何暇問封疆之事哉而臣亦烏可一日居此地也夫講學之禁従来未有乃二科臣之疏屢奉内傳頻更票擬至謂宋室禍敗由扵講學誰為此言以告皇上獨不思宋方盛時正以濂洛闗閩講眀學術比及南宋王淮韓侂胄陳賈軰始立偽學題目搆䧟朱熹諸賢而宋祚遂終我太祖髙皇帝立綱陳紀設科取士一本於宋儒成祖文皇帝復令儒臣採輯宋儒論學之書為性理大全頒學宫二百五六十年道徳一風俗同一切裂防决綱之事有所忌憚而不敢為皆係扵此皇上奈何輕聽二科臣之言而不深考祖宗一代之治法乎日来言路諸臣條陳甚多率多咈而少俞乃二科臣獨有當扵聖心臣誠不知其故也如以講學為結黨則世之結黨者豈盡講學之人若欲結黨何待講學如以元標之講學為可議則臣又有忠告之談當嘉靖時海瑞以忠直著名謫歸起官為應天廵撫尅覈操切人皆不堪卒被擠以去其後再起再被人言當時亦有以言者為是至扵今日瑞之髙名如故而言者卒為世所詬病今元標之失未至如瑞而求多者乃反甚焉臣又安知他日之議論竟何如耶臣職在平章可以無言但恐人心不同煩囂易起若不稍為剖眀必將有非二臣者又将有非非二臣者紛紜排擊險怪一至扵此今臺臣馮従吾又求去矣銓臣張問達亦苦苦言元標當即繼之矣去察典㡬何時而在事諸臣勢将一空誰為皇上了此事者臣安得黙無一言且當聖眀之朝有道學之禁臣為執政而諸賢連翩去國天下萬世清議謂何且将與王淮陳賈軰同被惡名是亦臣之所踧踖不安者故敢冐昧一伸其愚如以臣言為偏䕶則臣願與元標俱去以謝科臣不敢自眀者也臣生平不知講學惟是臣郷素稱海濱鄒魯生鄒魯之郷而禁孔孟之學臣尤不敢統望聖眀鑒察臣不勝悚息塵瀆之至又請休致疏頃臣以朱童郭允厚論鄒元標冐進一言盖臣自弱冠為諸生聞元標抗疏廷杖四海之人凡有心知者無不仰慕以為真古之遺直比臣通籍則元標再起為給事中為吏部皆以直言去臣備員政地人皆以不䏻起元標罪臣即臣亦自以為生平第一歉事幸遇皇考皇上録用遺賢㧞擢元標而臣亦自田間来得有同朝之喜元標屢有去志皆以勸留而止臣亦自盡其夙心耳固不虞世之不能容元標一至此也童䝉兩臣疏謂無逐元標之心此誠是矣然自童之疏上未㡬而郭允厚繼之郭興治又繼之童病其講學允厚併及其人品興治又恐禁學非所以為名人品未可以遽定遂深而擬之為賊三臣之意同而其說則已三變其攻元標可謂不遺餘力矣従學宫之改勅書禁講學毁書院沙汰生員此乃張居正所為非祖宗朝法也居正之得罪扵清議背成憲失人心正為此事童䝉奈何引之臣為書院記文固云世必有執江陵之見以誚余者何其言之偶中乎至以屢奉内傳數語為臣之險毒則不過臣據事直書同官諸臣共聞共見未嘗添揑一語亦未敢過疑童蒙之有他也童蒙欲臣主張目前使禍機交息則如此一事臣已不䏻主張矣誰發禍機而望臣息之哉然童蒙實未嘗攻臣臣豈可為童求去惟念封疆多事各鎮告急茫茫無以應而滇黔危困至極其承役来此求救者日時涕泣臣亦為之淚下無餉無兵無䇿可救各䖏撫按及科道官又連章累牘請免加終無可以免加之䇿臣本老病之人為之焦思苦念日夕暈每對同官言尸素如此何顔自立本意勉挨眀春方敢求去今再三籌度萬不當留留亦無益伏望聖慈哀憐允放仍勅下九卿科道悉心講求所以足餉足兵拯九邉救滇黔之策其他閒言閒語可以暫置童軰亦各安其位勿過猜疑臣雖歸死林下有餘幸矣
  髙忠憲攀龍論學掲近者黄門朱五吉有憲臣議開講學之壇國家慮唘門戸之漸一疏指意歸重東林至欲以東林為戒而不復講學此說一倡吾道之禍大矣職東林人也即不言及扵職何忍坐受東林之誣正欲具疏旋奉眀旨如日中天不復凟奏以唘争端故謹具掲夫黄門所言東林非東林也乃攻東林者之言也所言東林之禍非東林能禍人乃攻東林者欲禍東林也數年来職每自詫理義人心同然何以言理義者輒目為朋黨而不容扵世乎一日憬然曰正惟同然也故以為黨也國家用一當用行一當行去一當去必曰是東林之脉也或有人言一當用言一當行言一當去必曰是東林之人也不論東西南北風馬牛不相及之人茍出扵正目為一黨東林何幸而合天下之衆正何不幸而受天下之羣猜弓蛇石虎塗豕鬼車皆非實事也即如郭眀龍正域生平未嘗講學生平不識東林黄門謂與顧憲成開講東林即此而觀他可例推無亦黄門師生姻婭之間涵濡浸灌之久扵時局之說不自覺其入之之深乎不然何以二三年来門户去扵人口依然還作當年口吻耶夫時局何為而攻東林也方中涵相國未入相之前首叅之者吴嚴所亮也既入相之後首叅之者錢梅谷春也故一時承迎相國者皆以攻東林為職業摧殘善人戕害國脉率由扵此此果東林所為乎抑攻東林者所為乎以為東林所為東林䏻制其郷里言官不叅論人乎昔程伊川先生講學扵熙豐而為蔡京諸人所攻朱晦菴先生講學扵慶元而為韓侂胄諸人所攻不以蔡京韓侂胄為戒而以伊川晦菴為戒可乎東林非程朱而習程朱之教者也不幸類是矣夫學者何也人之性也性者何也天之道也知道則刑名錢榖皆實事也不知道則禮樂刑政皆虚文也在此心迷悟間耳諸老従迷得悟不忍人之覿面而迷故講以眀之正使之即事為學非以學廢事黄門曰孰是仕優者乎乃可學不然勿言學職亦曰孰是學優者乎乃可仕不然勿言仕審如是可仕者寡矣宇宙甚大不可以一見相礙釋老且不䏻廢况可廢儒儒者以眀道者也非儒生帖括之謂也非督學膠黌之事也收拾精神而非消耗精神者也人不知學世道交喪扵是朋黨禍起相安則交安相危則交危故黨類之黨不䏻無是群分之品也偏黨之黨不可有是亂亡之夲也知黨類之不䏻無使之各得其所而勿相猜忌知偏黨之不可有使之各懲其禍而勿為已甚但得人人自反勿専尤人則無不可融異為同化小為大故有教則無類并黨類之黨亦可融之者其必由學乎惟學可消門戸顧以學為立門戸職未見立門戸者而可以謂之曰學也
  有眀之初各省俱有書院自張江陵當國始行嚴禁江陵沒復稍稍建置一時著名者徽州江右闗中無錫而至天唘中京師始有首善書院然人不知各處書院而統謂之東林又不知東林所自始而但借東林二字以為害諸君子之名目盖東林乃無錫書院名也宋楊龜山先生所建後廢為僧寺顧涇陽先生自吏部罷歸購其地建楊先生之祠同志者相與構精舍居焉至甲辰冬始與髙忠憲數公開講其中立為㑹約一以考亭白鹿洞規為教然躬與講席者僅數人時涇陽先生已辭光祿之召不赴於新進立朝諸公漠無與也適忠憲起為總憲風裁大著疏發御史崔呈秀之贜呈秀遂父事忠賢日嗾忠賢曰東林欲殺我父子忠賢初不知東林為何地東林之人為何人輙曰東林殺我既而楊左諸公交章劾璫璫益信諸人之言不虚也於是有憾於諸君子者牽連羅織以逢逆璫之惡鋃鐺大獄動天地遂首毁京師書院而天下之書院俱毁矣及忠賢誅公論眀廢籍遺佚駸駸登用適大言不慚之邊臣僨轅敗事失志者乘機搆衅復倡黨説謂庇䕶邉臣者東林也於是蒲州髙邑大名一時俱去朝廷之上另用一番人政事日新議論日竒刑尚苛刻而以言寛大者為東林餉主加而以言减免者為東林賊議欵撫而以言戰勦者為東林至政本之地司馬之堂前後聞凶俱衣緋辦事而以言終制言綱常者為東林扵時至清無徒閉門博古之黄宫詹且糾之為老妖誣之為立幟降謫不已繫逮之詔獄不已廷杖之烟戍不已永戍之及劉總憲被斥出都破㡌頭舊部民京兆父老十餘為之牽驢洒泣乃政本大老方侈以為得計嗟嗟覆亡之禍豈盡闗氣數哉余生長輦轂扵首善書院曽見其建又見其毁而冉冉老矣思興復之無期不能不扵此憤惋留連三致意焉
  按宋人浚儀王應麟曰漢初郡國往往有夫子廟而無教官且不置博士弟子員其學士嘗課試供養與否不見經傳然諸儒以眀經教扵其郷率従之者數百人其齊魯燕趙之間詩書禮樂春秋論語名家者甚盛則設書院昉是矣葢未脩庠序之教士病無所以學相與擇勝地立精舍為羣居講習之所若岳麓白鹿洞之類是也逮慶歴熈寜之盛學校之官遂徧天下彼時書院在南康者曰白鹿書院在湖廣者曰岳麓書院在歸徳者曰應天書院在登封者曰嵩陽書院稱四大書院
  書院之設莫盛扵元而皆設山長以主之給廩餼以養之㡬遍天下而在京師者有太極書院中書行省楊惟中請建書院徳安人趙復賢士也皇子闊出征江南俘得之㑹姚樞奉命搜訪人才見復與語大悦之同北上遂以復居書院中録其所記程朱之書以教學者由是河朔始知道學
  按元人呉莱淵頴集云趙復字仁甫國初南伐攻徳安潰之仁甫遭擄遇姚文獻公中軍文獻與言信竒士仁甫方以國破家殘不欲北且蘄死㑹夜月出即逃乃亟被鞍躍馬號積尸間見其觧髪脫屨仰天呼泣葢欲求至水裔而未溺也文獻曉以徒死無益乃還然後盡出程朱性理等書及諸經傳故今文獻與許文正公遂為當代傳宗仁甫為有以發之也先正有云世之去聖日逺故學者惟傳經㝡難仁甫當天下擾攘之際乃能盡發先儒傳疏而傳之不亦難乎上在潛邸常召見曰我欲取宋卿可導之乎對曰宋父母國也未有引他人之兵以伐父母者故仁甫雖在燕久常有江漢之思元得若人以主國學可謂得人矣
  衍聖公府
  衍聖公府在皇城西太僕寺街仁宗初諭四裔来貢皆有公館先聖子孫乃寓民舍無以示崇尚之意乃賜府第其入京下程自宣徳後用羊一隻鵞二隻酒六瓶麵二十斤茶鹽醤各二斤油燭十枝其初大庖欽賜後改禮部又改順天府
  聖裔漢初封褒成侯至唐元宗始封孔子為文宣王而令其子孫得襲王爵宋神宗議加至神元聖帝因李邦直言周室稱王陪臣不當為帝扵是僅加元聖二字至和中祖擇之言文宣諡號後嗣不當以為封爵乃改封衍聖公至後因之然既封公爵品居第二泰昌元年山東撫臣以聖裔陳乞復王號具疏上聞為通政司及禮科所駁而止衍聖公秩二品特賜麟袍玉帶誥命用玉軸大朝㑹班一品上示不臣也孔氏世舉一人為曲阜令公親弟承子思為翰林五經博士其従南渡系衢州者亦世襲博士凡曲阜孔氏大小俱免徭役公許䕃五百戸丁為従人又宣徳間孔諤者㑹試至京召見即與進士出身授春坊中允景泰中名公詢者㑹試中式賜出身除禮科給事中始持服服除超拜少詹累朝優禮之如此
  神宗萬歴七年諭衍聖公萬夀入賀朝廷待以賓禮不在職官文武之列不必朝叅此古待三恪所不及崇禎辛巳七月行幸學禮取衍聖公孔植五經博士孟聞玉等至京傳令賜宴舊無賜宴例亦属特典











  春眀夢餘録卷五十六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春明夢餘錄>
  欽定四庫全書
  春眀夢餘録卷五十七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太醫院
  太醫院在闕東禮部後初置醫學提舉司後改太醫監又改太醫院設院使院判御醫吏目等官主診眡攻療調養之事凡醫術十三科醫生世専科習其業曰大方脈曰小方脈曰婦人曰瘡瘍曰鍼灸曰眼曰口齒曰接骨曰傷寒曰咽喉曰金鏃曰按摩曰咒由後二科今無傳洪武六年四月置御藥奉御一人直長二人藥童十人俱以内官内使充之設太醫院御醫四人以太醫院醫士充之凡收受四方貢獻名藥及儲蓄藥品奉御一人掌之凡貢御藥餌醫官就内局循製太醫院官診視御脈御醫參看較同約㑹奉御就内局合藥將藥貼連名封記具本開寫本方藥性治症之法於日月之下醫官奉御書名以進置簿歴中書省印其縫凡進藥奏本既具隨即附簿年月下書名奉御收掌以慿稽攷烹調御藥太醫官與奉御監視每二服合為一服使煎熟分為二器其一器太醫院先嘗次奉御其一器進御古者史官樂官與夫醫卜之官皆世掌之業不兼官官不二事懼其不精也况夫醫不三世不服其藥執技以事上者惟醫為難精惟疾病為不可不謹是故食醫之下有疾醫調飲食者不兼於治病也疾醫之下有瘍醫察内證者不兼於外證也瘍醫之下有獸醫治禽獸者不兼於治人也
  所謂食醫者凡人之疾未有不生於飲食之不謹今也飲食膳羞珍醬之齊既以時而眡之醎酸甘苦辛之助又以時而和之牛羊犬豕魚鴈之宜又以其物而㑹之凡所以調和王之飲食而助養王之血氣未嘗不及於惬適疾病何自而生乎是故治之於未然之前也不獨食醫為然膳夫之下如烹人則掌水火凡美惡新舊之不同則必辨之如庖人内饔則掌禽獸凡腥臊羶香之不可食則必辨之茍有一物之傷生害氣者無所不致其察也又不獨烹人庖人内饔為然凡五齊七菹之用醯者則有醢人以掌之凡百事之用鹽者則有鹽人以掌之醯酸鹽醎然後足以成五味之甘而致四時之和氣補五臓之不足故雖末節而必立之官以致膳羞酒醴之物凌人於夏則鑑氷以進以禦暑惡之氣六宫六寢之脩宫人於春冬則掌鑪炭之共以辟寒濕之氣井匽以流其清泚而泄其汙穢沐浴以澡雪其精神而恱懌其膚體茍有以助王之養而全其内外之和者無所不致其備也又不獨醯人鹽人凌人宫人為然内宰之職以隂禮教六宫以隂禮教九嬪九嬪則以時御敘於王所女御則御敘於王之燕寢茍可以防微而杜漸戕其真而蠱惑其心志者無所不致其嚴也王之所以䕶養如此而何疾之可致耶大抵味以養精者也藥石以治疾者也養精為本養形次之治疾為下
  凌人之官日在北陸而藏氷西陸朝覿而出之司爟之官季春出火民咸從之季秋内火民亦如之夫出火而藏氷皆所以助陽而抑隂内火而求氷皆所以助隂而抑陽以是逹隂陽之氣而均寒暑之節是以冬無愆陽夏無伏隂癘疾不作民不夭札
  天有五星故有五行以為寒暑以為隂陽風雨晦眀分為四時序為五節淫則為烖以生寒熱少腹感心之疾人有四肢五臓化為五氣一覺一寐吐納徃來流為榮衛章為氣色發為聲音以生喜怒哀樂愛惡欲之情過則有傷夫天之寒暑隂陽風雨晦眀既足以傷形而人之喜怒隂陽運於榮衛之間交通則和有餘不足則病
  周禮醫師原人血脈經絡骨髓隂陽表裏察天五運並時六氣眡人五聲五色九竅九臓之動以探百病之原决死生之分而度鍼石湯火之所施為之經方本草藥石寒温之性量疾病淺深度氣感輕重假藥味五苦六辛之滋調水火齊和之宜以通閉解結致五味五穀五藥之養而反之於平至齊之得猶磁石取鐵以物相使拙者失理以熱益熱以寒益寒精氣内傷而見於外以愈為劇以生為死故諺曰有病不治常得中醫
  宋人王炎運氣說五運六氣之說不見於儒者之六經而見於醫家之素問夫素問乃先秦古書雖未必皆黄帝岐伯之言然秦火以前春秋戰國之際有如和緩秦越人輩雖甚精於醫其察天地隂陽五行之用未能若是精密也則其言雖不盡出於黄帝岐伯其㫖亦必有所從受矣且夫寒暑燥濕風火者天之隂陽三隂三陽上奉之木土金水火者地之隂陽生長化收蔵下應之而五運行於其間即五行之化氣也天數中於五戊居之地數中於六已居之戊己土也化氣必以五六故甲己化土而居於其首土生金故乙庚次之金生水故丙辛次之水生木故丁壬次之木生火故戊癸次之此化氣之序也地之三隂三陽亦五行爾而火獨有二五行之妙理也蓋木王於東火王於南金王於西水王於北而土王於四維戊附於戌而在乾已附於辰而在巽而未之對衝在丑故辰戌丑未寄王之位也未在西南其卦為坤其時為長夏以其處四時之中呂氏月令謂之中央土此土正王之位也春木生火秋金生水冬水生木而夏火制金生氣絶矣惟土王於西南然後以火生土以土生金四時之序循環不窮然火方王於午土遽王於未則火氣必耗故君火以名其氣温而未熱相火以位與太隂同處未申之間奉君令以行暑氣於是火不耗於土不屈於金故丙盛則庚伏此火所以獨分君相之位也天氣始於甲地氣始於子子甲相合命曰歲立曰行四周而為一紀天以六為節故氣以六期而為一備地以五為制故運以五歲而為一周運統一嵗於四時之表氣分六位於一嵗之中風雨燥濕寒暑其應有候其至有期然用以占焉徃徃不效非素問之無驗用其說者知常而不知變故也凡物理有常必有變雖天地之運動徃來消息盈虛可以逆其必然者常也若其變則無所不至可知而不可必也嘗試即其常而言之五太之運是為太過其至先時五少之運是為不及其至後時惟平氣則不疾不徐其至以時其大畧如此火運上臨少隂水運上臨太陽木運上臨厥隂金運上臨陽眀土運上臨太隂謂之天符木運臨卯火運臨午金運臨酉水運臨子土運臨四維謂之歲㑹五太與在泉氣同謂之同天符五少與在泉氣同謂之同歲㑹若是者其氣和土運上見厥隂火運上見太陽謂之天刑運水運上見少陽金運上見厥隂謂之運刑天若是者其氣乖此皆五運之常也主氣各居一歩厥隂主初少隂少陽次之太隂陽眀又次之太陽主終六位不遷客氣與歲推移子歲太陽之水為初丑歲厥隂之木為初迭相徃來而少陽之為初氣乃在太隂之後半歲以前司天主之半歲以後在泉主之其大畧如此若其情則有相得與不相得其位則有順有逆相得者木火相臨火土相臨之類也不相得者金木相臨水火相臨之類也父臨子則順木居少陽之位是已反此則寒水居金位斯逆矣君臨臣則順君火居少陽之位是已反此則相火居君火之位斯逆矣此皆六氣之常也及論其變則有正有邪於是有變有勝有復有鬱有發有淫有承當時而行者正也非時而行者邪也當時而行其過則為變非時而行其至則為勝其救則為復抑而不伸則為鬱鬱而怒起則為發陵其所勝則為淫極而必反則為承假如太角之化為啟拆而變為摧拉太徵之化為暄燠而變為炎烈正化之為變者然也少角木氣不足清勝而熱復少徵火氣不足寒勝而雨復邪化之正復然也寒勝而無陽燄是為火鬱熱甚而無淒清是為金鬱抑而不伸者然也水鬱而發則為氷雹土鬱而發則為飄驟鬱而怒起者然也風淫所勝則克太隂熱淫所勝則克陽眀陵其所勝者也相火之下水氣承之濕土之下風氣承之極則有反者然也然摧拉之變不應普天悉皆大風炎烈之變不應薄海悉皆燔灼清氣之勝不應宇宙無不眀潔氣之復不應山澤無不蒸溽鬱也發也淫也承也其理皆然凡此者其應非有候其至非有期是以可知而不可必也其應非有候則有不時而應者矣其至非有期則有卒然而至者矣是故千里之逺其變相似者有之百里之近其變不同者亦有之即其時當其處隨其變而占焉則吉凶可知况素問之所以論天地之氣化者將以觀其變而救民之疾也夫大而天地小而人之一身五行之氣皆在焉天地之氣有常無變則人亦和平而無災天地之氣變而失常則疾癘之所從出也是故木氣勝則肝以實病脾以虛病火氣勝則心以實病肺以虛病此醫者所能致察儒者不得其詳也至於官天地理隂陽順五行使冬無愆陽夏無伏隂春無淒風秋無苦和平之氣行於兩間國無水旱之災民無妖孽之疾此儒者所當致察醫家未必能知也素問亦畧言之矣五行之精是為五緯與運氣相應有歲星有畏星以此察其行之逆順而占其吉凶然必曰徳者福之過者罰之則是運氣之和平而為休祥有徳者居之也運氣之乖戾而為災眚有過者致之也雖然其說畧而未詳吾儒之經則詳矣洪範九疇始於五行中於皇極終於五福六極聖人建極於上以順五行之用是以天下之民有五福而無六極有五福皆可以康寧矣無六極皆免於疾病此其道固有行乎運氣之外者是謂大順成周之時嘗見之由庚之詩作而隂陽得由其道華黍之詩作而四時不失其和由儀之詩作而萬物各得其宜此建皇極順五行使民有五福而無六極之驗也是故素問方技之書而洪範則聖人經世之大法也知有素問不知有洪範方技之流也知有洪範不知有素問儒者何病焉又本草正經序本草舊三卷藥三百六十有五種梁陶景附名醫别録亦三百六十有五種分七卷唐顯慶中蘇恭增百十有四種國朝開寶中盧多遜重定增百三十有三種元祐中掌禹錫補注附以新補八十有二種新定十有七種合一千七十有六種分二十有一卷新舊混并經之本文遂晦今摭舊輯為三卷序之曰衣有蔽膝樽有元酒樂有土鼔葦籥存古也存古者何不忘其初也世莫古於上古人莫聖於三皇伏羲有易神農有本草黄帝有素問等書醫在後世據方投治則聖人濟天下之仁術也古書竹簡火於秦易以卜筮存本草素問以方技存其天乎西漢去古未逺班固藝文志序醫四種三十有六家獨棄本草不録淮南王安曰神農嘗百草滋味一日七十毒醫方始興樓緩少誦醫經本草方衍數十萬言平帝元始五年舉天下通醫術本草者吏為駕軺傳遣詣京師時重本草如此固不録何也梁七録始載神農本草三卷或者謂初未著文字師學相傳謂之本草頗疑其不然今考其書論藥性温涼味甘苦多異殆後人所附益非本文古之人能謹起居薄滋味嗜慾故受病少醫又神聖則用藥三百六十有五種有餘矣後之人不能攝生風濕寒暑侵其肌膚勞苦無極弊其筋骨飲啖無度傷其腸胃嗜慾無已竭其精髓故受病多醫又上非和緩巧非扁倉故用藥一千七十有六種而猶若不足是以刪取本文三篇以存古又以儆庸醫和緩已逺扁倉不生藥視古三倍庸醫借此射利幸而中攘臂有矜色不中病者死醫蓋自如與操刃殺人者相去幾何噫
  洪武間呂復羣經古方論内經素問世稱黄帝岐伯問答之書及觀其㫖意殆非一時之言其所撰述亦非一人之手劉向指為諸韓公子所著程子謂出於戰國之末而其大畧正如禮記之萃於漢儒而與孔子子思之言並傳也蓋靈蘭祕典五常政六元正紀等篇無非闡眀隂陽五行生制之理配象合徳實切於人身其諸色脈病名鍼灸治要皆推是理以廣之而皇甫謐之甲乙楊上善之太素亦皆本之於此而微有異同醫家之大綱要法無越是書矣然按西漢藝文志有内經十八卷及扁鵲白氏二内經凡三家而素問之目乃不列至隋經籍志始有素問之名而不指為内經唐王氷乃以九靈九卷牽合漢志之數而為之註釋復以隂陽大論託為其師張公所藏以補其亡逸而其用心亦勤矣惜乎朱墨混淆玉石相亂訓詁失之於迂疎引援或至於未切至宋林億髙若訥等正其誤文而增其缺義頗於氷為有功今於各篇之内註意與經相類者仍斷章摘句而釋以己意冀與同志商確非敢妄議前修也内經靈樞漢隋唐藝文志皆不録隋有鍼經九卷唐有靈寶詩及黄帝九靈經十二卷而已或謂王氷以九靈更名為靈樞又謂九靈尤詳於鍼故皇甫謐名之為鍼經即隋志鍼經九卷茍一書而二名不應唐志别出鍼經十二卷也所謂靈寶註者乃扁鵲太元君所箋世所罕傳宋季有靈樞畧一卷今亦湮没紹興初史崧併是書為十二卷而復其舊較之他本頗善學者當與素問竝觀蓋其㫖意互相發眀故也本草三卷舊稱神農本經漢藝文志未嘗録至梁陶隐居始尊信而表章之謂此書應與素問同類但後人多更修飭之耳秦皇所焚醫方卜術不與故猶得全録及遭漢獻之遷徙晉懐之奔迸文籍焚㸏千不遺一今之所存有此三者皆妄也宋髙保衡等校正内經乃云詳王氏元珠世無傳者今之元珠乃後人附託之文耳雖非王氏之書亦於素問十九卷二十四卷頗有發眀余嘗合素問觀之而密語所述乃六氣之說與髙氏所指諸卷全不侔疑必刋傳者所誤也原其所從蓋攟摭内經六微㫖及至真要等五篇洎天元玉册要言而附㑹雜說其諸紀運休祥之應未必可徵實偽書也茍啟别譔果見於世又豈止述氣運一端而已覽者取其長而去其短可也中藏經八卷少室山鄧處中云華先生佗游公宜山古洞值二老人授以療病之法得石床上書一函用以施試甚驗余乃先生外孫因吊先生寢室夢有所授獲是經於石函中其託為荒誕如此竟不攷傳獄吏焚書之實其偽不攻自破按唐誌有吳普集華氏藥方别無中藏之名普其弟子宜有所集竊意諸卷是其本經然所出郡縣乃多後漢時制疑張仲景華元化所記舊經之藥止三百六十五種因而註釋分為七卷唐李英公世勣與蘇恭參攷得失又増一百一十四種分為二十卷世謂之唐本草宋劉翰等又附益醫家常用者一百二十種偽蜀孟昶亦命其臣韓保昇等以唐本圖經參比増廣世謂之蜀本草至宋掌禹錫等補註新舊藥合一千八十二種定以白字為神農所說黒字為名醫所傳草石之品可謂大備他若雷公以下蔡邕徐大山秦承祖王季璞鄭䖍諸公所譔名本草者凡三十九部三百五十卷雖顯晦不齊無非輔翼舊經焉耳近代陳衍作本草折王好古作湯液本草亦刪繁之遺意也竊意舊記郡縣古今沿革不同及一物而根苗異名或同名異質而主療互見者尚須考定俾歸於一可也難經十三卷乃秦越人祖述黄帝内經設為問答之辭以示學者所引經言多非靈素本文蓋古有其書而今亡之耳隋時有呂博望註本不傳宋王惟一集五家之說而醇疵或相亂惟虞氏粗為可觀紀齊鄉註稍密乃附辨楊元操呂廣王宗正三子之非周仲立頗加訂易而考証未眀李子埜亦為句解而無所啟發近代張潔古註後附藥殊非經意王少卿演繹其說目曰重元亦未足以發人之藴余嘗輯諸家之長先訓詁而後辭意竊附鄙說其間以便後學未敢以為是也傷寒論十卷乃後漢張機仲景用素問熱論之說廣伊尹湯液而為之至晉王叔和始因舊說重為譔次而宋成無已復為之註釋其後龎安常朱肱許叔微韓祗和王實之流固亦互有開發而大綱大要無越乎吐汗下温四法而已蓋一証一藥萬選萬中千載之下如合符節前修指為羣方之祖信矣所可憾者審脈時汩王氏之言三隂率多斷簡况張經王傳亦徃徃反覆後先亥豕相雜自非字字句句熟玩而精思之未有能造其閫奥者陳無擇嘗補三隂證藥於三隂論其意蓋可見矣近人徐止善作傷寒補亡恐與先哲之意不合余因竊舉大要以補成氏之未備知醫君子或有所取也脈經十卷乃西晉太醫令王叔和本諸内經素問九靈及扁鵲仲景元化之說裒次而成實醫門之龜鏡診切之指的自與近代倣託鈴訣者不同歴歲既深傳授不一各秘所藏互有得失至宋秘閣林億等始考証謬妄頗加改易意其新譔四時經之類皆林氏所增入陳孔顧何大任毛升王宗卿輩皆嘗審訂刋傳今不多見近人謝堅白以其所藏善本刻於豫章傳者始廣余嘗摭其精語并引内經之辭作診切樞要二卷非敢剪其冗複間亦補其缺漏且附私說各條之下以與同志研究爾脈訣一卷乃六朝髙陽生所譔託以叔和之名謬立七表八裏九道之目以惑學者通真子劉元賔為之註且續歌括附其後辭既鄙俚意亦滋晦今代王光國刪其舊辭而益以新語既不出其畦逕安能得乎本原餘如清溪徐裔甄權李上交輩皆自譔著凡十餘家亦每蹈襲前說在叔和之所不取讀者止記入式歌以馴至乎脈經可也病源論五十卷乃隋大業太醫博士巢元方等奉敕譔集原諸病候而附以養生導引諸法裒成一家之書醇玼相混蓋可見矣宋之監署乃用為課試元復循襲列醫門之七經然附㑹雜糅非復當時之舊具眼者當自見之吳景賢亦作病源一書近代不傳太始天元玉冊元誥十卷不知何人所作歴漢至唐諸藝文志俱不載録其文自與内經不類非戰國時書其間有天皇真人昔書其文若道正無為先天有之太易無名先於道生等語皆老氏遺意意必老氏之徒所著大要推原五運六氣上下臨御主客勝復政化淫正及三元九宫太乙司政之類殊為詳眀深足以羽翼内經六微㫖五常政等篇太元君扁鵲為之註猶郭象之於南華非心學之所易曉觀其經註一律似出一人之手謂扁鵲為黄帝時人則其書不古謂扁鵲為秦越人則傳中無太元君之號醫門倣託率多類此元珠密語十卷乃啓元子所述其自序謂得遇元珠子而師事之與我啟故自號啟元子蓋啟問於元珠也目曰元珠密語乃元珠子密而口授之言也及考王氏素問序乃云辭理秘密難粗論述者别譔元珠以陳其道二序政自相戾意者元珠之名取諸蒙莊子所謂黄帝遺元珠使罔象得之之語則師事元珠子而號啟元論非普輩不能作鄧氏特附别方而更今名耳觀其方中用太平錢并山藥者蓋太平乃宋熈陵初年號薯蕷以避厚陵偏諱而始名山藥其餘可以類推然脈要及察聲色形証等說必出元化遺意覽者細為審諦當自知之聖濟經十卷宋徽宗所作大要祖述内素而引援六經旁及老氏之言以闡軒岐遺㫖政和間頒是經於兩學辟雍生吳禔為之解義若逹道正紀等篇皆足以禆益治道啟廸衆工餘如孕元立本制字命物二三章釋諸字義失於穿鑿良由不攷六書之過瑕瑜具存固無害於美玉也其論諸醫有曰扁鵲醫如秦鑑燭物妍不隐又如奕秋遇敵著著可法觀者不能測其神機倉公醫如輪扁斵輪得心應手自不能以巧思語人張長沙如湯武之師無非王道其攻守竒正不以敵之大小皆可制勝華元化醫如庖丁解牛揮刀而肯綮無礙其造詣自當有神雖欲師之而不可得孫思邈醫如康成註書詳於訓詁其自得之妙未易以示人味其膏腴可以無飢矣龎安常醫能啟扁鵲之所秘法元化之可法使天假其年其所就當不在古人下錢仲陽醫如李靖用兵度越縱舍卒與法㑹其始以顱方著名於時蓋因扁鵲之因時所重而為之變爾陳無擇醫如老吏斷案深於鞫讞未免移情就法自當其任則有餘使之代治則繁劇許叔微醫如顧愷寫神神氣有餘特不出形似之外可模而不可及張易水醫如濂溪之圖太極分隂分陽而包括理氣其要以古方新病自為家法或者失察欲指圖為極則近乎畫蛇添足矣劉河間醫如橐駝種樹所在全活但假氷雪以為春利於松栢而不利於蒲栁張子和醫如老將對敵或陳兵背水或濟河焚舟置之死地而後生不善效之非潰則北矣其六門三法蓋長沙之緒餘也李東垣醫如獅新縆一鼓而竽籟並息膠柱和之七均由是而不諧矣無他希聲之妙非開指所能知也嚴子禮醫如歐陽詢寫字善守法度而不尚飄逸學者易於摹倣終乏漢晉風度張公度醫専法仲景如簡齋賦詩每有少陵氣韻王徳膚醫如虞人張羅廣絡原野而脫兎殊多詭遇獲禽無足算者
  宋人沈括良方序予嘗論治病有五難辨疾治疾飲藥處方别藥此五也今之視疾者唯候氣口六脈而已古之人視疾必察其聲音顔色舉動膚理情性嗜好問其所為考其所行已得其大半而又徧診人迎氣口十二動脈疾發於五臓則五色為之應五聲為之變五味為之偏十二脈為之動求之如此其詳然而猶懼失之此辨疾之難一也今之治疾者以一二藥書其服餌之節授之而已古之治疾者先知隂陽運歴之變故山林川澤之竅發而又視其老少肥瘠貴賤居養性術好惡憂喜勞逸順其所宜違其所不宜或藥或火或刺或砭或風或液矯易其故常捭摩其性理摶而索之投機順變間不容髮而又調其衣服理其飲食異其居處因其情變或治以天或治以人五運六氣冬寒夏暑暘雨電雹鬼靈厭蠱甘苦寒暑之莭從先勝復之用此天理也盛衰强弱五臓異禀飲食異好循其所同察其所偏不以此一形彼不一不以一人例此衆人此人事也言不能傳之於書亦不能喻之於口其精過於承蜩其察甚於刻棘目不捨色耳不失聲手不釋脈猶懼其差也授藥遂去而希十全不其難哉此治疾之難二也古之飲藥者煑煉有節飲啜有宜藥有可以久煑有不可以久煑者有宜熾火有宜温火此煑煉之節也宜温宜寒或緩或速或乗飲食喜怒而飲食喜怒為用者有違飲食喜怒而飲食喜怒為敵者此飲啜之宜也而水泉有美惡操藥之人有勤惰如此而責藥之不效者非藥之罪也此服藥之難三也藥之單用為難如世之處方者以一藥為不足又以衆藥益之殊不知藥之有相使者有相反者有相合而性易者方書雖有使佐畏惡之性而古人所未言人情所不測者庸可盡哉如酒之於人有飲之踰石而不亂者有嚅咳則顛者漆之於人有終日摶漉而無害者有觸之則瘡爛者焉知他藥於人無似之者此禀賦之異也南人食猪魚以生北人食猪魚以病此風氣之異也水銀得硫黄而赤如丹得礬石而白如雪人之欲酸者無過於醋矣以醋為未足又益之以棖二酸相濟宜甚酸而反甘巴豆善利也以巴豆之利為未足而又益之以大黄則其利反折蠏與柿常食之而無害也二物相遇不旋踵而嘔此色為易見味為易知嘔利為大變故人人知之至於相合而之他藏致他疾者庸可易知邪如乳石之忌參术觸者多死至於五石散則皆用參术此古人處方之妙而世人或未論也此處方之難四也醫誠藝也方誠善也用之中節也而藥或非良其奈何哉橘過江而為枳麥得濕而為蛾雞踰嶺而黒鸜鵒踰嶺而白月虧而蚌蛤消露下而蚊蝝斥此形氣之易知者也性豈獨不然乎予觀越人萟茶畦稻一溝一壠之異逺不能數步則色味頓殊况藥之所生秦越燕楚之相逺而又有山澤膏瘠燥濕之異禀豈能物物盡其所宜又素問說陽眀在天則花實戕氣少陽在泉則金石失理如此之論採掇者固未嘗恤也抑又取之有早晚藏之有良楛風雨燥濕動有稿暴今之處藥或有惡火者必日之而後咀然安知採藏之家不嘗烘焙哉又不能必此辨藥之難五也此五者大槩而已其微至於言不能宣其詳至於書不能載豈庸庸之人而可以易言醫哉予治方最久有方之良者輒異疏之世之為方者稱其治效嘗喜過實千金肘後之類尤多溢言使人不復敢信予所謂良方者必目覩其驗始著於篇聞不預也然人之疾如向所謂五難者方豈能必良哉一覩其驗即謂之良殆不異乎刻舟以求遺劔者予所以注著其狀於方尾疾有相似者庻幾偶直云耳篇無次序隨得隨注以與人拯道貴速故不假久伏待完也
  元好問傷寒㑹要序徃予在京師聞鎮人李杲眀之有國醫之目而未之識也壬辰之兵眀之與予同出汴梁於聊城於東平與之游者六年於今然後得其所以為國醫者為詳蓋眀之世以貲雄鄉里諸父讀書喜賔客所居竹里名士日造其門眀之幼歲好醫藥時易州人張元素以醫名燕趙間眀之捐千金從之學不數年盡傳其業家既富厚無事於技操有餘以自重人不敢以醫名之大夫士或病其資髙謇少所降屈非危急之疾有不得已焉者則亦未始謁之也大槩學於傷寒癰疽眼目病為尤長傷寒則著㑹要三十餘萬言其說曰傷寒家有經禁時禁病禁此三禁者學醫者人知之然亦顧所以用之為何如耳㑹要推眀仲景朱奉議張元素以來備矣見証得藥見藥識証以類相從指掌皆在倉猝之際雖使粗工用之蕩然如載司南以適四方而無問津之惑其用心博矣於他病也以古方為膠柱本乎七方十劑之說所取之藥特以意增損之一劑之出愈於託密友而役孝子他人蓋不能也北京人王善甫為京兆酒官病小便不利目睛凸出腹脹如鼓膝以上堅硬欲裂飲食且不下甘淡滲泄之藥皆不效眀之來謂衆醫言疾深矣非精思不能處我歸而思之夜參半忽攬衣而起曰吾得之矣内經有之膀胱者津液之府必氣化乃出焉渠輩已用滲泄之藥矣而病益甚是氣不化也啟子云無陽者隂無以生無隂者陽無以化甘淡滲泄皆陽藥獨陽無隂欲化得乎眀日以羣隂之劑投不再服而愈西臺掾蕭君瑞二月中病傷寒發熱醫以白虎投之病者面黒如墨本證遂不復見脈沉細小便不禁眀之初不知用何藥也及診之曰此立夏以前誤用白虎之過得無已投白虎耶白虎大寒非行經之藥止能寒肺臓不善用之則傷寒本病隐曲於經絡之間或更以大熱之藥捄之以去隂邪則他證必起非所以捄白虎也有温藥之升陽行經者吾用之有難者云白虎大寒非大熱何以捄君之治奈何眀之曰病隱於經絡間陽不升則經不行經行則本證見矣本證又何難焉果如其言而愈魏邦彦之夫人目翳暴生從下而上其色緑腫痛不可忍眀之曰翳從下而上病從陽眀來也緑非五色之正殆肺與腎合而為病耶乃就畫工家以墨調膩粉合而成色諦視之曰與翳色同矣肺腎為病無疑矣乃瀉肺腎之邪而以入陽眀之藥為之使既效矣而他日病復作者三其所從來之經與翳色各異乃復以意消息之曰諸脈皆屬於目脈病則目從之此必經不調經不調則目病未已也問之果然因如所論而治之疾遂不作馮内翰叔獻之姪櫟年十五六病傷寒目赤而頓渇脈七八至醫欲以承氣下之已煑藥而眀之適從外來馮告之當用承氣眀之切脈大駭曰幾殺此兒内經有言在脈諸數為熱諸遲為寒今脈八九至是熱極也而㑹要大論云病有脈從而病反者何也脈至而從按之不鼔諸陽皆然此傳而為隂證矣趣持薑附來吾當以熱因寒用法處之藥未就而病者爪甲變頓服者八兩汗尋出而愈陕帥郭巨濟病偏枯二指著足底不能伸迎眀之京師眀之至以長鍼刺委中深至骨而不知痛出血一二升其色如墨又且謬刺之如是者六七服藥三月病良愈裴擇之夫人久病寒熱月事不至者數年已喘矣醫者率以蛤蚧桂附等投之眀之曰不然夫病隂為陽所搏温劑大過故無益而反害投以寒血之藥則經行矣已而果然宣徳侯經畧之家人病崩漏醫莫能効眀之切脈且以紙疏其證多至四十餘種為藥療之眀日而二十四證減前後五六日良愈眀之設施皆此類也戊戌之夏予將還太原其子執中持所謂㑹要者來求為序廼以如上數事冠諸篇使學者知眀之之筆於書其已試之效蓋如此云
  許衡論病證書梁寛甫證候右脇肺部也而唾血舉動喘促者肺診也發熱脈數不能食者火來刑金肺與脾俱虛也肺與脾俱虛而火乗之其病為逆如此者例不可補瀉蓋補金則慮金與火持而喘咳益增瀉火則慮火不退位而痃癖反盛正宜補中益氣湯先扶元氣少以活病藥加之聞已用此藥而不獲效意必病勢苦逆而藥力未到也當與寛甫熟論逺期秋涼庻就平復蓋脈病惡春夏火氣至秋冬則退也止宜於益氣湯中隨四時隂陽升降浮沉温涼寒熱及見有證增損服之【升降浮沉則順之温涼寒熱則反之順其順和其和為治之大方也】或覺氣壅間服加減枳术丸或有飲間服局方枳术湯數月後庻逆氣少回逆氣回則治法可施但恐今日以至色青色赤及脈脈洪則無及矣近世論醫有主河間劉氏者有主易州張氏者張氏用藥依凖四時隂陽而增損之正内經四氣調神之義醫而不知此妄行也劉氏用藥務在推陳致新不使少有怫鬱正造化新新不傷之義醫而不知此無術也然而主張氏者或未盡張氏之妙則瞑之劑終莫敢投至失幾後時而不救者多矣主劉氏者或未悉劉氏之藴則刧效目前隂損正氣遺禍於後日者多矣能用二家之長而無二家之弊則治庻幾乎寛甫病候初感必深所傷物當時消導不盡停滯淹延變生他証以至於今恐亦宜倣劉氏推陳致新之意少加消導藥於益氣湯中庻有漸緩之期也鄙見如此未敢以為必然惟吾才卿元甫子益共商論之
  劉因内經類編序近世醫有易州張氏學於其書雖無所不攷然自漢以下則惟以張機王叔和孫思邈錢乙為得其傳其用藥則本七方十劑而操縱之其為法自非暴卒必先以養胃氣為本而不治病也識者以為近古而東垣李眀之則得張氏之學者而其論著治驗畧見遺山集中鎮人羅謙甫嘗從之學一日遇予言先師嘗教予曰夫古雖有方而方則有所自出也均脚氣也而有南北之異南多下濕而其症則經之所謂水清濕而濕從下受者也孫氏知其然故其方施之南人則多愈若夫北地髙寒而人亦病足則以所謂飲發於中跗瘇於下與穀入多而氣少濕居下者也我知其然故我方之施於北猶孫方施之於南也子為我分經病證而類之則庻知方之所自出矣予自承命凡三脫藁而先師三毁之研磨訂定三年而後成名曰内經類編敢望吾子序夫内經十六卷素問外九卷不經見且勿論姑以素問言之則程邵兩夫子皆以為戰國書矣然自甲乙以來則又非戰國之舊矣自朱墨以來則又非甲乙之舊矣而今之所傳則又非戰國【疑當作朱墨】之舊矣茍不於其所謂全書者觀其文而察其理焉則未有識其真是而貫通之者今先生之為此也疑特令學者熟於此而後㑹於彼焉爾茍為不然則不若戒學者之從事於古方而學者茍不能然則不若從事古方者之為愈也羅亦以為然予聞李死今三十年羅祠而事之如平生薄俗中而能若是是可序年月日劉某序
  王禕醫論予觀近時言醫者莫盛於吳中而吳中世業醫者莫盛於葛氏葛氏之醫其術善於推五運六氣之盛衰以審病証而定治法此仲正之術所以異於人人也蓋仲正之諸父曰恒齋者嘗自著書其說以謂醫當視時之盛衰而為損益劉守真張子和輩值金人强盛民悍氣剛故多用宣洩之法及其衰也兵革之餘饑饉相仍民勞志困故張潔古李眀之輩多加補益之功至宋之季年醫者大抵務守䕶元氣而不知攻伐之機能養病而不能治病失在不知通其變也其為說如此可謂能眀夫氣運之變而通於隂陽之化者矣
  宋駙馬都尉褚澄脈論袪疑曰醫者可以生人可以殺人所係尤重故世子拜醫重之至也切脈之際沉微之少差投藥之間表裏汗下之少誤則不復有再生之理此世之所通患然亦在所未暇論夫所謂脈者世皆知王叔和之時訣矣左心小腸肝膽腎右肺大腸脾胃命此五臓六腑一定之位也醫者於一指之間以前半指為心後半指為小腸他部皆然而或者以六腑乃五臓之應以輕取重按之間為五臓六腑之别切脈之法其說有二彼是則此非彼非則此是部位未定况望其不謬於症耶又有大可疑者婦人之脈惟以尺脈之常盛與男子相反而脈訣謂反此背看切疑其有說也夫男女形體絶異隂陽殊途也故男生而覆女生而仰男則左旋女則右轉凡陽氣自下而上隂氣自上而下男主施與女主受男子之命在腎而處五臓六腑之極下女人之命在乳而處五臓六腑之極上氣形皆異脈傳於氣形之間者也何乃男子之與女人畧不少異耶况背看二字殆必有說既言反此又言背看必不止於常弱常强之分也乃觀褚澄尊生經而前之疑者始以釋然尊生經曰脈分兩手手分三部隔尺寸者命之曰關去肘度尺曰尺關前一寸為寸左手之寸極上右手之尺極下男子陽順自下生上故極下之地右尺為受命之根本如天地未分元氣混沌也既受命矣萬物從土而出惟脾為先故尺上之關為脾脾土生金故關上之寸為肺肺金生水故右手之寸越左手之尺為腎腎水生木故左手尺上之關為肝肝木生火故關上之寸為心女子隂逆自上生下故極上之地左手之寸為受命之根本既受命矣萬物從土而出惟脾為先故左手寸下之關為脾脾土生金故關下之尺為肺肺金生水故左手之尺越右手之寸為腎腎水生木故右手寸下之關為肝肝木生火故關下之尺為心男子右手尺脈常弱初生微眇之氣也女子右手尺脈常强心火之位也非男非女之身感以婦人則男脈應診動以男子則女脈順指不察乎此難與言醫矣
  脈自内經以下歴周秦漢鮮有得其㫖趣者至晉王叔和以脈鳴時撰有脈經可謂詳切獨惜其以大小腸候之兩寸致後人髙陽生假其名乗譌集為脈訣遂致脈經幾隱晦也至宋龎安常始得經意而有人迎寸口之辨嗣後論脈未能或之先也安常云察脈之要莫急於人迎寸口是二脈相應如兩引繩隂陽均則繩之大小等凡平人之脈人迎大於春夏寸口大於秋冬何謂人迎喉旁取之内經所謂别於陽者也越人不盡取諸穴之脈但取手太隂之行度魚際後一寸九分以配隂陽之數而得關格之脈然不先求喉引繩之義則昧尺寸隂陽關格之所起寸四倍於尺則上魚際為溢故言溢者寸倍尺極矣溢之脈一名關一名内格一名隂乗之脈曰外關者自關以上外脈也隂拒陽而出故曰外格隂生於寸動於尺今自關以上溢於魚際而關以後脈伏行是為隂壯乗陽而陽竭陽竭則死脈有是者死矣此所謂寸口四倍於人迎為關隂之脈者也關以後脈當一寸而沉過者謂尺中倍於寸口至二倍則八寸而為覆故言覆者尺倍寸極矣覆之脈一名曰内關一名曰外格一名曰乗陽之脈内關者關以下内脈也外格者陽拒隂而内入也陽生於尺動於寸今自關以下覆入尺澤而關以前脈伏行則為陽元乗隂而隂竭隂竭亦死脈有是者死矣此所謂人迎四倍於寸口為格陽之脈也經曰人迎與寸口皆盛過四倍則為關格關格之脈羸不能極天地之精氣而死所謂關格者覆溢是也雖然獨覆獨溢則補瀉以生之尺部一盛瀉足少陽補足厥隂二盛瀉足太陽補足少隂三盛瀉足陽眀補足太隂皆一瀉而一補之四盛則三陽極導之以鍼當盡取少陽陽眀太隂之穴脈静者取三陽於足脈數者取於手瀉陽二當補於隂一至寸而反之脈有九候者寓浮中沉於寸關尺也且越人不敢取十二經之穴直以二經配合於手太隂行度自尺至寸一寸九分之位復分三部部中有浮中沉以配天地人也又曰中風木傷寒金温水熱火温病起於濕濕則土病土病而諸臓受其害其本生於金木水火四臟之變也陽浮隂濡為隂風濕陽數隂實為温毒陽濡隂急為濕温隂陽俱盛為温瘧其治之也風濕取足厥隂木手少隂火濕温専取少陽火傷寒取手太隂經手少隂火濕温取足少隂水鄉人皆為我能與傷寒語我察傷寒與四温變辨其疑似而不可亂也故定隂陽於喉手配覆溢於尺寸寓九候於浮沉分四候於傷寒此皆扁鵲畧開其端而參以内經諸書考究而得其說審而用之順而治之病不逃焉
  脈要曰醫之家訣脈三部九候莫知其所由從世謂宗叔和秦越人叔和秦越人自以為發明内經而内經謂尺内兩傍則季脇也尺外以候腎尺裏以候腹中附上左外以候肝内以候鬲右外以候胃内以候脾上附上右外以候肺内以候中左外以候心内以候膻中前以候前後以候後上竟上者胸喉中事也下竟下者少腹腰股膝頸足中事也以是詳諦之三部之相屬錯而背何歟又輕按得腑脈重按得臓脈且深疑焉以按之上下分隂陽於腑臟則九候之浮中沉乃不能施於九候九候廢而診道荒何以製方劑哉然則古今名家能奏功紀籍皆倖而偶中者夫脈者血之府呴之為氣濡之為血氣運脈之外而血榮脈之中故十二經十五絡又八竒經惟貯而官者為臓腑以見於脈若合系而獨持之則無所名於具矣故心包絡三焦不得為無位兩腎不得為自離而叔和異之并其可諦者
  唐許宗醫有神効或勸其著書貽後世者答曰醫特意耳思慮精則得之脈之候幽而難明吾意所解莫能宣也古之上醫要在視脈病乃可識病與藥值惟用一物攻之氣純而愈速今之人不善為脈以情度病多其物以幸有功譬獵不知兎廣絡原野冀一人獲之術亦疎矣一藥偶得他味相制弗能專力此愈難之驗也脈之妙處不可傳虛著方劑終無益於世此吾所以不著書也
  劉玉咨脈說天以二氣五行化生萬物靈而為人然察其虛實寒温燥濕死生存乎脈爾自素難抉其微王叔和萃為脈經世所傳脈訣蓋六朝髙陽生所纂其為言曰左心小腸肝膽腎右肺大腸脾胃命又曰婦人反此背觀之尺脈第三同斷病褚澄為之論曰男子陽順自下生上右手之尺為受命之本既受命矣萬物從土而出惟脾為先故尺上之關為脾脾土生金故關上之寸為肺肺金生水故自右手之寸越左手之尺為腎腎水生木故左手尺上之關為肝肝木生火故關上之寸為心其言如此可謂察於理而得其要矣然又謂女子隂逆自上生下左手之寸為受命之本萬物從土而出惟脾為先故左手寸下之關為脾脾土生金故關下之尺為肺肺金生水故左手之尺越右手之寸為腎腎水生木故右手寸下之關為肝肝木生火故關下之尺為心其言又如此則可謂惑於人而不察其理也





  春眀夢餘録卷五十七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春明夢餘錄>
  欽定四庫全書
  春眀夢餘録卷五十八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欽天監一
  欽天監在闕之東禮部後初置太史監洪武元年改司天監又置囘囘監三年始改為欽天監二十一年革囘囘監以回囘歴法焉所職主歴數天文星紀之事監有正有副而分春夏中秋冬為五官五官正專理歴法造歴監佐之靈臺郎辨日月星辰之躔次分野以占天文宻疏聞保章正佐之挈壺正考中星旦夜昏眀之而漏刻博士佐之凡日月星辰風雲氣色之變異率其屬登觀象臺占焉臺四靣靣四人國有大營建師旅冠婚擇日營陵寢擇地凡立春先期氣於東郊凡大朝賀設定時鼔於門樓及期撃焉凡日月交食先期算其分杪時刻起復方位以聞下禮部移内外諸司救䕶之凡疇人世業立師而教之乏人移禮部訪取試用凡元象圖書宻䟽上非其職不得預凡習業者分為四科曰天文曰漏刻曰回回曰歴日五官正至天文生隂陽人各專科肄焉歴有四曰大統歴曰御覧月令歴曰七政躔度歴曰六壬遁甲歴歴註上歴三十事民歴三十二事壬遁歴六十七事
  永樂元年命吏部欽天監正佐官嵗滿不考覈著為令
  治歴之學始於堯典衍於歴代而精於元葢郭守敬深於數學而又以一代大儒許衡叅之故其上合徃古下質来今無不脗合即聖人復起不能易也後人再斟酌於嵗差之法百世行之可也眀之太祖為一代神聖襲用其法而不改三百年行之而無可謂歴之聖矣後乃不能用郭之法以合郭之歴而曰别事㨗法豈其然乎保定邢雲路於郭歴者也時不能用惜矣
  堯典乃命羲和欽若昊天歴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時註曰歴所以紀數之書象所以觀天之噐如璣衡之屬是也日陽精一日而繞地一周月隂精一月而與日一㑹星二十八宿衆星為經金木水火土五星為緯皆是也辰以日月所㑹分周天之度為十二次也人時謂耕穫之凡民事早晚之所闗也
  堯典曰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閏月定四時成嵗按律歴諸書與周髀皆云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故日一周天為嵗嵗十二月而無整數故以閏月定四時三嵗一閏五嵗再閏及十九年而餘一百九十日一萬五千七百十三分以日法除之共得二千六百七十三分為七閏之數是謂一章然必以十九嵗而無餘分者葢天數終於九地數終於十十九者天地二終之數積八十一章則其盈虗之餘盡而復始推此以定四時嵗功其有不成乎治歴之法莫㨗於以中星定四時堯典載之矣分命羲仲宅嵎夷曰暘谷寅賔出日平秩東作日中星鳥以殷仲春厥民析鳥獸孳尾申命羲叔宅南交平秩南訛敬致日永星火以正仲夏厥民因鳥獸希革分命和仲宅西曰昧谷寅餞納日平秩西成宵中星虚以正仲秋厥民夷鳥獸毛毨申命和叔宅朔方曰幽都平在朔易日短星昴以正仲冬厥民隩鳥獸氄毛鄭氏曰二十八宿環列於四方隨天而成轉東方七宿自角至箕是為蒼龍以次舍而言則房心為大火之中南方七宿自井至軫是為鶉鳥以形而言則有朱鳥之象虗者北方七宿之中星也昴者西方七宿之中星也星本不移附天而移天傾西北極居天之中二十八宿半隠半見各以其時所以必於南方而考之仲春之月星火在東星鳥在南星昴在西星虚在北至仲夏則鳥轉而西火轉而南虛轉而東昴轉而北仲秋則火轉而西虗轉而南昴轉而東鳥轉而北至仲冬則虚轉而西昴轉而南鳥轉而東火轉而北来嵗仲春鳥復轉而南矣循環無窮此堯典考中星以正四時甚簡而眀異乎呂令之星舉月本然聖人南靣視四星之中豈徒然哉以授民時秩民事而已
  寅賔出日寅餞納日此禮日之祭也春禮日以起事秋禮日以助成不言夕月所重在日也殷之為言正也所正在四仲者便民事取天地之中氣也春言日中秋言宵中日夜互稱順其隂陽也星鳥星火星虛星昴者以午位為中王者向離而治故以此考時也星本不移附天而移仲春則鳥在南至仲夏而西至仲秋而北至仲冬而東他星皆倣此析者分力因者相助夷者相傷也芟伐草木以順時也隩者務葢蔵也朔方曰幽都都謂所聚隂氣盛聚於北也平在朔易者古者建子以為嵗首則凡事至此皆更易也南獨曰訛訛者邪也氣盛則防其皆所以節宣天地之氣也
  九疇之有次何也大道不越乎五行有五行則道此萌始故初一曰五行在天為五行在人為五事能敬用之則成其為人故曰敬用五事既成人矣而推以治人則為八政故曰農用八政八政舉而天紀可恊故曰恊用五紀四者偹而后為皇極皇極何也太極也皇極居中而前四疇由此㑹後四疇由此出也建者如斗柄所建止於是不他也以極自正則曰建以極正人則曰乂用三徳稽極之得失於天則曰眀用稽疑騐極之得失於天則曰念用庻徴考極之得失於人則曰嚮用五福威用六極嚮者可慕威者可畏也
  五行之變不可窮而言味何也味者食之主人資以生故言味也人得水以滋其貎故貎屬水人得火以發其氣故言屬火木之外敷如人之魂魂棲目為視故視屬木金之内鑑如人之魄魄棲耳為聼故聼屬金土之為徳金木水火得之乃成而用行於行為思思者貎言視聼之主也
  周禮馮相氏掌十有二嵗十有二月十有二辰十日二十有八宿之位辨其序事以㑹天位吳澂曰嵗謂嵗星所在寅曰攝提卯曰單閼辰曰執徐已曰大荒落午曰敦牂未曰協洽申曰涒灘酉曰作噩戌曰掩茂亥曰大淵子曰困敦丑曰赤奮若嵗星在行於地凡歴十二舍而為一紀則有十二嵗之位月為斗柄所建自正月建寅至十二月建丑凡歴十二朔而為一嵗則有十二月之位辰謂日月所會子曰元枵亥曰娵訾戌曰降婁酉曰大梁申曰實沈未曰鶉首午曰鶉火已曰鶉尾辰曰夀星卯曰大火寅曰析木丑曰星紀為十二辰之位自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為十日之位東方角亢氐房心尾箕南方井鬼柳星張翼軫西方奎婁胃昴畢觜參北方斗牛女虛危室壁為二十八宿之位葢天象有定位則人事有定序辨其序事而㑹之者如仲春之月平秩東作厥民析則知其月之建卯日月㑹於降婁而為奎婁之次仲夏之月平秩南訛厥民因則知其月之建午日月㑹於鶉首而為井鬼之次仲秋之月平秩西成厥民夷則知其月之建酉日月㑹於夀星而為角亢之次仲冬之月平在朔易厥民隩則知其月之建子日月㑹於星紀而為斗牛之次以至十二嵗十二月所㑹天位皆倣乎此
  古今善治歴者三家一曰漢太初歴以鍾律起二曰唐大衍歴以蓍䇿起三曰元授時歴以晷影測就日影測之毫忽㣲不可得而遁者元史所謂自古及今推驗之精葢未有出於此
  歴至授時雖聖人復起不能易也當元之初仍用金歴世祖欲釐正之命王恂楊㳟慤郭守敬領其事恂等言歴家知歴數而不知歴理願得通天道精歴理大臣如許衡者摠之於是命衡領太史院當是時守敬言司天莫大於測景古今歴以唐一行所造大衍為稱首則以唐開元間令南宫説行天下測景所歴地最廣也今國家一統疆宇比唐尤廣袤宜遣使者四徃測景成一代之制而測驗莫先於儀表今司天儀本宋皇祐中於汴亰所造與大都天規環不恊比量南北極差四度有竒又表石年深欹側難遵用請别創儀表相比覈宜可精求於是創簡儀仰儀及諸儀各臻其精妙以為天樞附極而動昔人嘗展管之宿度餘分終未得其的用二線測餘分纎㣲可考作極儀極辰旣位天體斯正作渾天儀儀象形似莫適於用作玲瓏儀以表之矩方測天之正圓欲合也實難法當以圓求圓作仰觀儀古有經緯儀相連絡而不動作新儀東西運轉南北低昂而七政列舍中外宫去極度分燦然作立運儀日有中道月有九行用為測驗其致一也作証理儀表高景虛罔象非真作景符月雖有眀測景則難作闚几歴法之驗在於交㑹作日月食儀天有赤道輪以當之兩極低昂標以指之作星晷定時儀諸皆創以意為之又作仰規覆矩圖異方渾葢圖日出入永短圖與諸儀互參驗而彌精於是設監官十四人分道行測景東至高句驪西極滇池南踰朱崖北盡鐵勒凡二十七所而守敬作懸正儀令行四方測景者用之仰察躔離近取晷景㣲入刻杪遠周寰海徧參歴法酌稽中數葢五年而歴成衡守敬具䟽言天體難測古歴家於天徃徃各有測悟而未偹精察今創以新儀木表與舊儀所測較得數嵗冬至晷景及日躔所在若月離遲速與列舍分度之差自大都較北極出地高下之度四時晝夜刻之長短叅古制立新法非假測悟一本其故常攷正者七事創法者五端非敢謂能然方之前代全踵故歴增損傅㑹為法者較然易知誠得每嵗創驗修改積三十年庻㡬可使如三代日官世専其職大統歴悉用授時歴之制特改太隂行度耳洪武中漏刻士元統節取其法以洪武十七年甲子為歴元行之無後以交食稍差議欲增損然讀元史李謙歴議而玩其測驗之法自近日以至遠日自近地以至逺地東極高麗西極滇池南踰朱崖北盡鐵勒不可謂不精矣而又上考徃古自春秋獻公以来二千一百六十餘年類皆脗合不可謂不宻矣何所㨿而增損之或疑元統有年逺數盈漸差天度之説殊不知嵗差者謂冬至日躔赤道之度耳
  黄道度數自宋統天厯至授時歴凢四變葢天道三十年必一小變烏有定法如堯時冬至日在牽牛宋文公時在壁眀初在箕六度今冬至日日在箕四度矣古今不同此亦可驗所以郭守敬有消長之法也洪武十七年欽天監博士元統請改修大統歴監副李徳芳駁之曰臣按故元至元辛巳為歴元上推徃古每十年長一日每百年消一日永乆不可易也今監正元統改作洪武甲子歴元不用消長之法考得春秋晉獻公十五年戊寅歳距至元辛巳二千一百六十三年以辛巳為歴元推得天正冬至在甲寅日夜子初三刻與當時實測數相合洪武甲子元正上距獻公戊寅嵗二千二百六十六年推得天正冬至在己未日午正三刻比辛巳為元差四日六時五刻有此不合今當用至元辛巳為元及消長之法方合天道此足以正元統之誤
  洧川范守已云授時歴雖起於至元辛巳而不以辛巳為歴元其法以七千二百五十七萬六十為一元之中平分天地人三元各得二千四百十九萬二千自太乙甲子至嘉靖四十三年甲子歴過五千二百九十五萬八百四十已逾天地二元矣今當人元内四百五十六萬六千八百四十後推将来每年增一前考已徃每年减一是以太乙甲子為歴元而不以至元辛巳為歴元也至於嵗差之法起於子半虗宿六度約六十六年而退一度自堯時迄洪武甲子退過四十九度五十七分故冬至日躔箕七度七十九分至正統甲子退過五十度四十一分冬至日躔箕六度九十六分治甲子退過五十一度二十四分冬至日躔箕六度一十三分嘉靖甲子退過五十二度七分冬至日躔箕五度三十分以後每嵗約退一分三十八杪四十七㣲歩厯者隨年减去之矣豈仍至元辛巳之舊哉至於日食起復方位多寡分數稍有不同則以南北地勢不一里差之法未之講耳故正徳甲戌日食日官推歩八分六十七杪而閩廣之間遂至食既萬歴乙亥日食京師未甚而蘇松亦至晝晦則南北之地勢使然也葢日輪大而月魄小故相掩之際自下視之南北不同每千里而差一分東西不同每千里而異數刻矣而豈歴元不精嵗差未改使然哉
  保定邢雲路曰孟子曰天之髙也星辰之逺也茍求其故千嵗之日至可坐而致也㫖哉言乎夫故之言利也其天行順利之故道也故不難致而難於求然求亦多術也從古羲和道廢日官失職帝王六歴訛於四分漢人踵之乆假不變而不知為好事之偽作也四分之歴天與日齊以歩氣朔一跬歩不可行迨漢末劉洪始覺其誤乃減嵗餘立嵗差考冬至日躔在斗二十二度千古不明之數自洪始發之後之歴家代各改革然不數十年而輒先後天不可行者何則以嵗差之中仍有消長一機未備也至元太史郭守敬乃悉其竅焉觀守敬之言曰上考徃古下驗将来皆距立元為算嵗寔上推每百年長一下每百年消一其諸應䓁數隨時推測不用為元其説至眀也至洪武初欽天監博士元統則不知測驗為何事而竟削去消長另立凖分以為修改合天擢為監正監副李徳芳持消長正論力争之不得遂從統議然而統所修改四准則授時舊數接年續之一無所改者也訛傳至今失之益逺疇人沿襲恬不為怪余於蘭州立六丈之表視郭太史四丈之高又申一之半復從宋周琮取立春立冬去至日逺之景日差長㡬九寸尤易分别以法布之立春時刻與郭太史消一之歴符合而大統則後天九刻八十餘分適值子半之交差天一日矣夫歴從何来從日躔之在天来也今仰觀天象立春日躔在戊寅亥初而欽天監在己卯子正此可以口舌争乎且七政一禀於日躔日度變而朔轉交及五曜之率皆變氣應一差即諸事皆差而以之歩歴無一可者故守敬曰天有不齊之運而歴為一定之法所以既乆而不能不差既差則不可不改隆慶間監官周相亦曰今年逺數盈嵗差天度失今不考所差必甚皆探本之論也乃監正張應侯曰大統歴乃元統依守敬法為之凖驗無差必不可改夫使元統果依守敬安得有差統背守敬者也背守敬而差却以為無差何不觀今日之天其躔形圭景立春在亥分寸易辨一指㸃間可與海内億萬人有目所共見者正孟子所謂天日之故不可求而可坐致者也
  嘉靖中華湘疏歴之来由黄帝迄秦末凡六改漢高帝迄漢末凡五改由魏文帝迄隋凡十三改由唐高祖迄周末凡十六改由宋太祖迄宋末凡十八改由金熈宗迄元末凡三改然歴代長於歴者不數嵗而輒差杜預曰隂陽之運隨動而差差而不已遂與歴錯夫所以差者由天周有餘日周不足也天周有餘則天常平運而舒日周不足則日常内轉而縮天日之差於中星驗焉堯之冬至初昏昴中而日在虛七度虛者北方之宿則日行北陸躔於元枵之子也今之冬至初昏室中而在箕三度箕者東方之宿則日行東躔於析木之寅也計今去堯末四千年而差五十度矣再以赤道考之勝國至元辛巳改歴天正冬至赤道嵗差一度五十杪今退天三度五十二分五十杪也黄道嵗差九十二分九十八杪今退天三度二十五分七十四杪也故洪武中漏刻博士元統言我朝承運以来厯雖以大統為名而積分猶踵授時之數年遠數盈漸差天度非所以重始敬正也授時法以至元辛巳為歴元至洪武甲子僅一百四年迄今則二百四十二年請以洪武甲子嵗冬至為歴元授時歴法每嵗差一分五十杪約七十年差一度今合差三度餘矣年愈逺而數愈盈治歴者當隨時脩改以求合於天否則歴必差是以正徳戊寅日食庚辰月食時刻分杪起復方位多與欽天監推算不合臣伏揆古今善治歴者三家漢太初以鍾律唐大衍以蓍策元授時以晷景而晷景為近其所因者本也欲正歴而不登臺測景竊以為皆空言臆見非事實也宜掄選疇人子弟諳曉本業者及冬至前詣觀象臺晝夜推測日記月書至来年冬至以驗二十四氣分至合朔日躔月離黄赤二道昏旦中星七政紫氣月孛羅㬋計都之度視元辛巳所測委有所差偹録上覽昔班固作漢志言治歴有不可不擇者三家専門之裔眀經之儒精算之士臣三者無一夙夜皇皇罔知所措乞勅禮部延訪有能知歴理如楊䧺精歴數如邵雍智巧天授如僧一行郭守敬者徵赴京師令詳定嵗差以成一代之懿制
  改歴之法有四一曰立元二曰測三曰察度四曰定數夫嵗朔又復謂之元作歴者每以十一月甲子夜半朔旦冬至為厯元必也用太史公三紀大偹之法本范史紀元之日如太初所謂四千六百十七嵗已盡都無絲髮之餘特起新歴之第一日則歴元不差後其可乆乎是謂歴元馬融謂天體不可測知天之度惟有璣衡一事夫璣衡即今之渾儀也歴代以来其法漸偹至郭守敬又加詳焉獨不可倣而行之乎是謂測易之革曰澤中有火革君子以治歴眀時夫作歴有常度也惟觀五星以測三垣觀三垣以測二十八宿觀二十八宿以察中星是謂察度定朔之法必於交時驗之張何所考皆不能無差惟郭守敬以辰集時刻所在之日為定數此為其最精者是謂定朔治歴之人有三一曰専門之裔二曰眀經之儒三曰精算之士夫漢之公孫卿壺遂司馬遷請改正朔矣而不能為算也乃鄧平唐都洛下閎之徒出然後成太初歴崔浩之魏歴稱精矣而惟髙允能辨五星聚井之差程子常曰堯夫差法冠絶古今堯夫常曰子雲知歴法又知歴理許衡郭守敬王恂之作歴也窮極四海竭盡心思就晷測影凌駕百代夫唐都洛下閎鄧平専門之裔也子雲堯夫許衡眀經之儒也高允郭守敬王恂精算之士也歴法以十一月甲子朔夜半冬至為一元其時日月五星皆起於牽牛初度更無餘分此以為推歩之端每嵗有二十四氣節氣十二中氣十二是每月皆有中氣惟閏月獨無中氣閏前之月則中氣在晦日閏後之月則中氣在朔日舉中氣而正月則置閏不差矣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日之行也日一度自今年冬至至眀年冬至方一周天實計三百六十五箇日零三箇時也而一嵗正有三百六十日更有五日零三箇時辰無所歸著是為日行之餘分每嵗只均分在二十四氣上所謂氣盈者也月之行也日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常以二十九日半強與日合於朔是每月又有半日弱無所歸著是為月行之餘分故月不滿三十日而有大小盡焉所謂朔虛者也積日月之餘分每嵗常餘十一日弱故十九年而置七閏月是謂一章之數故云終於終也惟開端不差故時序無愆過中氣既正則寒暑不忒而民心無疑惑置閏得所故作事順時而無悖亂
  日與天㑹而有氣盈即歴書所謂大餘五小餘八也月與日㑹而有朔虛即歴書所謂大餘五十四小餘三百四十八也大餘日也小餘分也五嵗再閏而無餘分歴書所謂無大餘無小餘也
  周天都計三百六十五度二十四分五十杪分歩十二宫惟子午兩宫每宫計三十度四十三分八十杪其餘十宫每宫計三十度四十三分七十九杪嵗必三百六十五日零三時而交春是合周天之度月必三十日零五時二刻而交節是合一宫之度
  日景每千里差一寸愈南則日短而夜長愈北則日長而夜短幽京在地東北故夏至日晝六十二刻夜三十八刻若洛陽有周公測景臺夏至日晝六十刻夜四十刻
  歴法天有黄赤二道月有九道此皆強名非實有也亦猶天有三百六十五度何嘗有度以日行三百六十日而一期強謂之度以歩日月五星行次而已日之所由謂之黄道南北極之中度最均處謂之赤道月行黄道之南謂之朱道行黄道之北謂之黒道黄道之東謂之青道黄道之西謂之白道黄道内外各四並黄道為九日月之行有遲有速難可以一術御也故因其合散分為數叚每一叚以一色名之欲以别算位耳歴家不知遂以為實有九道矣
  崇禎戊辰七月上傳欽天監推算日食前後刻數俱不對天文重事這䓁錯違卿等傳與他姑恕一次以後還要細心推算如再錯悮重治不饒禮部因具疏請改修歴法奉旨歴法皇祖朝曾議重修今日食刻數復差允宜更正依卿等所請修改一應事宜再着另行具奏禮部復奏略謂治歴明時古人以為重事臣等不敢繁稱止㨿元史所載以宰相王文謙樞宻張易主領裁奏於上仍命左丞許衡叅預其事王恂郭守敬並領太史院事分掌測驗推歩於下而又博徴楊㳟懿諸人助之然猶五年而成六年而頒行十年而進書五種二十六卷後三十年間續進書九種七十九卷則成之甚難矣至順帝北遜以後典章散失止存授時成法數卷方為大統歴僅能依法布算而不能言其所以然之故後来有志之士亦止将前史歴志揣摩推度並未有守敬等數年實測之功力又無前代灼然可㨿之遺書所以言之而未可行用之而不必驗也按大眀㑹典凡天文地理等藝術之人行天下訪取考驗収用治十一年令訪取精通天文者試中取用嘉靖三年科臣建議部覆保舉於是以戸科給事中樂馥工部主事華湘俱陞光禄寺少卿提督欽天監事然二臣終不能改守敬之舊所以至今寢閣臣等考之周禮則馮相與保章異職稽之職掌則天文與歴法異科葢天文占之宜禁者懼妄言禍福惑世誣人也若歴法則於敬授人時而已豈律例所禁哉今議通行各省直不拘官吏生儒草澤布衣但通曉歴法者具文前来但近世言歴諸家大都宗守敬舊法比於現在監官藝猶魯衛無能翹然出於其上也至於嵗差環轉嵗實叅差天有經地有緯列宿有本行日月五星有本輪日月有其會惟覀國之歴有之髙皇帝命吳伯宗與西域馬沙亦黒翻譯歴法葢以此也萬歴四十年監正周子愚建議欲得叅用務會通歸一今宜取其説叅用西法果得㑹通歸一即本朝歴法可以逺邁前代矣
  大統歴雖本於郭守敬之授時歴然高皇帝精於觀天而特令劉基召集天下律歴名家赴京詳議復自製觀象盤天文分野諸書誠可萬世以為典要者自西洋之法入中國上海徐光啟専習之後湯若望嗣利瑪竇之教而李天經黄應遴等信奉益堅進新歴書一百四十餘本日晷星晷星球星屛闚筩諸器然其法與舊法稍異舊法用日度計日定率西法用天度因天立差舊法用黄道矩度西法用黄道緯度之不同欽天監官生連䟽争執禮部因議另立新法一科允之
  崇禎十四年禮部議歴法疏看得古今治歴之家多矣其最精者漢雒下閎太初歴以鍾律唐一行大衍歴以蓍䇿元郭守敬授時歴以晷景皆稱推騐之精而晷景為近然用之既乆皆不能無差葢天與日月星辰其體皆動而其最不可測者常在於杪忽之間推移盈縮聖智有不能盡窮故雖以時分刻刻分杪非不至細而差之半杪積之嵗月則躔離朓朒皆不合原算此治歴之所以難也我皇上因監法少差特置西法一局令禮臣徐光啟領其事而寺臣李天經陪臣湯若望等與欽天監張守登諸臣覿靣講求逐年推較十餘年来如日月交食五星伏見之類臣等屢經㑹同赴觀星臺占測而御前亦用赤儀器親自臨驗西法比監法實為宻近固昭然不待辨者守敬成歴時嘗言天體難測湏每嵗創騐修改庶㡬可使如三代日官世専其職未嘗自以為足也高皇帝精於觀天雖用守敬歴而特令劉基召集天下律歴名家者赴京詳議復自製觀星盤天文分野諸書且别立回囘一科亦未嘗以守敬之歴為足也葢其慎也當時博士元統成化中邱濬正徳中鄭善夫嘉靖中華湘萬歴中邢雲路諸臣皆以差訛疏請更正今得西歴與之較驗而舊歴之不能不差則守敬固已自言之矣臣部尚書林欲楫向與臣等詳察經緯新歴誠如所言交食節氣用新神煞月令諸欵用舊未為不可而再四商確有不得不鄭重者舊法用日度計日定率西法用天度因天立差舊法用黄道矩度西法用黄道緯度雖㣲有不同然其黄赤儀器與守敬簡儀仰儀極景符玲瓏立運等儀亦皆相似特守敬之徒沿習不察耳自古歴法輒數十年一改而守敬之歴行之已三四百年矣小差者惟日月交食時同刻異無大懸絶至置閏之差起於春秋分所差二日而西歴定分之日即舊歴所註晝夜各五十刻之日也在今日西法較宻在異時亦不能保其不差則一畨更改良不易言㨿天經原䟽曽請将在局生儒盡収之欽天監以便隨時測驗将新法暫附大統以便公同考証而前奉明㫖亦令監官張守登等於交食經緯晦朔望年逺有差者旁求叅考又以新法推測屢近著照囘囘科例収監學習實為得之似宜勅下另立新法一科遇交食節氣同異㨿法直陳以俟測騐而後徐商更改庻有當乎其寺臣李天經及陪臣湯若望中書黄應遴新局官生黄宏憲等累年新歴書一百四十餘本日晷星晷星球星屏闚筩諸器多歴家所未發専門勞勩積有嵗年似宜量加叙録而該監官生學習則有㑹典按月按季課試嚴行賞罰之例所當重加申飭者也乃臣等區區之愚猶有進焉歴為敬天授民設也敬天在順時布令觀變警心其所重莫如刑賞授民在東作西成南訛朔易其所重莫若農桑故堯舜之歴以釐上熙績為欽天而成周之歴以無逸豳風為月令非徒如保章挈壺之流斤斤於時刻分杪之末而已凡歴數始於河圖五十有五以十乗之為五百五十以五乘之為二百七十有五自洪武元年戊申距今壬午葢二百七十有五年矣實為河圖中宜修眀禮樂先徳後刑勸民農桑敦崇仁厚以昌扶國脉基萬年有道之長其斯為治歴之本務乎漢儒言眀王謹於尊天慎於飬人故立羲和之官以節授民事奉順隂陽則日月光眀風雨時節災害不生我皇上敬天勤民同符二祖故知有敬授精思非臣等迂陋所能測識萬一也授時歴要法歌歌曰授時歴法君要知但以九年舊歴推【古云但見九年兎望日便是今年正月一】月大月小起初一看其初一天地支【天下不言干者為詩句所拘然舉支以見干也當推九年前歴每月初一是何干支便以此干支依後法數去】大月天干五支九【且如大月天干五地支九假令初一日甲子甲至戊五數也子至申九數也即以戊申為今日朔】小月天四地八耦【且如小月天干四地支八假令初一日丙寅丙至已四數也寅至酉八數也即以己酉為今日朔古云前九之年起算法大月五九小四八】月大三十日無差【如初一日己酉數至次日朔見己卯即月大也】月小分眀只卄九【如九朔數至次月朔止二十九日即月小也】節氣只憑九年歴【假若造甲午日歴則看丙戌節氣】二十四氣真端的【要知今年節氣只看前九年是何節氣】天干三數地支七【假如癸亥日癸見乙三數亥見已七數也】熟記胸中湏歴歴定時二十四年取逢時遇八君無慮【如逢子時交節氣却用未時亦交也中氣如之】若依此法箇中推方省隂陽元奥處閏月本来中氣無【古云閏月無中氣】何勞物外更他圖世人暗得神仙術不是愚氓是丈夫
  又歌曰九年二月半便是正月一【前九年二月十五日辰即今年正月初一日辰該九十七箇半月二千八百八十日六甲轉四十八周】九年中試取大小無差失
  又歌曰若要求立春相衝對食神【假如前九年甲子日立春甲食丙子衝午即今年丙午日立春也二十四氣准此】閏月無中氣説與惺惺人
  葉子竒論授時歴曰歴自上古黄帝以後莫不隨時考騐以與天合故歴法無數更之及秦㓕先世之術置閏於嵗終古法殆廢矣由漢而下以積年日法為推歩之凖以至於今夫天運流行而不息欲以一定之法拘之未有乆而不差之理差而必改其勢有不得不然者乃命改造儀象日測月騐以與天合庻永終無元詔定歴名曰授時取堯典敬授人時之義自古歴多用一定之法故未乆而差由不知天為動物而嵗亦略有差也古歴雖立差法五十年差一度又太過一百年差一度又不及七十五年差一度稍為近之尚未精宻守敬以八十一年而差一度算已徃减一算将来加一算始為精宻
  囘囘歴
  漢律歴志曰三代既沒五伯之末史官䘮紀疇人子弟分散或在外國外國之有歴亦自中國而流者也然東方北地南蠻皆不聞有歴而西域獨有之葢西域諸國當崑崙之陽於諸國中為得風氣之正故多異人若天竺梵學婆羅門技術皆西域出也自隋唐以来已見於中國今世所謂囘囘歴者相傳為西域馬可之地年號阿剌必時異人馬哈麻之所作也以今考之其元實起於隋開皇十九年己未之嵗其法常以三百五十五日為一嵗嵗有十二宫宫有閏日凡百二十有八年閏三十有一日又以三百五十四日為一周周有十二月月有閏日凡三十年閏十有一日歴千九百四十一年而宫月甲子再㑹其白羊宫第一日日月五星之行與中國春正定氣日之宿直同其用以推歩分經緯之度著陵犯之占厯家以為最宻元之季世其歴始東逮我髙皇帝之造大統歴也得西人之精乎歴者於是命欽天監以其歴與中國歴相叅推歩迄今用之今按嵗之為義於文從歩從戌謂推歩從戌起也白羊宫於辰在戌豈推歩自戌時見星為始故與御製文集有授翰林編修馬沙亦黒馬哈麻敕文謂大将入元都得秘藏之書數十百冊乃乾方先聖之書我中國無觧其文者聞爾道學本宗深通其理命譯之今數月測天之道甚是精詳時洪武壬戌十二月也三人在翰林凡十餘年豈所譯者即此歴書與當竢知者考諸韓苑洛論天文
  天體至圓天本無涯何體之可測度謂天體者二十八宿之環列者以次相挨左旋地外此天盤之内地平之外可測度者也周圍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九百四十分為一度四分度之一者将九百四十分分為四分每分該二百三十五分則天體周圓共該三百六十五度零二百三十五分角十二度  亢九度  氐十六度
  房六度   心六度  尾十九度
  箕十一度  斗二十【五度】 牛七度
  女十一度  虛九度  危十六度
  室十七度  壁九度  奎十六度
  婁十二度  胃十五度 昴十一度
  畢十七度  觜【二百三十五分】 參十度
  井三十【四度】  鬼三度  柳十四度
  星七度   張十七度 翼十九度
  軫十七度
  繞地左旋常一日繞地一周而過一度冬至初一日角起子字位到第二日時則過子位一度稍東矣二十八宿天盤一定之次如二十八宿釘在車輪輪轉則釘轉角行則二十七宿皆行角易一度則二十七星皆易一度到那三百六十五日零三個時辰時恰好天多行了一遭
  日麗天而少遲故日行一日亦繞地一周而在天為不及一度積三百六十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而與天㑹是一嵗日行之數也此九百四十分是説日二百三十五分是四分日之一天以九百四十分為一度日以九百四十分為一日二百三十五分是三個時把十二時分作四分也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者是説九百四十分中的二百三十五分葢三百六十五日零那九百四十分中的二百三十五分若只説三百六十五日零二百三十五分為尤眀渠却帶其母而言之
  天與日冬至初一日子時同在子一度上起到初二日時日只到舊位天則過子位二度上了一日過一度十日過十度一百日過一百度三百日過三百度又五十五日則過三百五十五度還有二百三十五分又三個時辰時又過二百三十五分則與日到寅字上㑹日與天㑹是一年已畢又起第二年矣嵗之有三百六十五日零四分日之一者以天體有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也月麗天而尤遲一日常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積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與日㑹凡月與日㑹自朔至晦凡二十九日零六箇時辰有竒十九分度之七難算若照常數以十計之雖㣲杪不盡其餘今釐以下通變其法以四竒為一釐十九息為一竒則乗除始無竒零以九百四十分分為十九分每分該四十九分四釐二竒十八息内取七分該三百四十六分三釐十二息
  十二㑹得全日三百四十八此十二個二十九日餘分之積又五千九百八十八此十二個四百九十九分
  如日法九百四十而一得六不盡三百四十八日法九百四十分為一日以九百四十分為一日約之前五千九百八十八該六日零三百四十八分而一者一日也得六者得六日也
  通計得日三百五十四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四十八以全日三百四十八及餘積六日並不盡之數通共三百五十四日零三百四十八分是一嵗月行之數也
  嵗有十二月月有三十日三百六十者一嵗之常數也故日與天㑹而多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者為氣盈月與日㑹而少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五百九十二者為朔虚合氣盈朔虛而閏生焉天運有常何嘗有有餘不足之數其不能齊者厯不能齊也所以置閏者只為月氣不能與節氣相同故反以節氣就朔氣若不論朔只一節一中排定則節氣又正歴亦省便但初一月不與日㑹十五月不圓耳然不用朔氣似與天時無害夫有陽必有隂月之氣亦自與萬物相闗豈可不論
  三百六十者一嵗之常由前靣所註日與天㑹為三百六十五日零三時多五日強月與日㑹三百五十四日零七時強為少五日日五日多月五日少相合来十日然皆是月之不足者
  故一嵗閏率則十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八百二十七将及十一日
  三嵗一閏則三十二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六百單一五嵗再閏則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七十五十有九嵗七閏則氣朔分齊是為一章也十有九年餘一百九十日一萬五千七百十三分以日法除之得二百六日六百七十三分為七閏之數氣朔之分齊矣
  三百六十為一嵗之常者甲子六十日甲寅六十日甲辰六十日甲午六十日甲申六十日甲戌六十日六六三百六也
  大餘是月不及天之數小餘是日不及天之數堯冬至日在虛昏中昴今冬至日在斗昏中壁中星不同者葢天有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嵗有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天度四分之一而有餘嵗日四分之一而不足故天度常平運而舒日道常内轉而縮天漸差而西嵗漸差而東斗二十五度牛七度女十一度虛九度共五十二度壁九度奎十六度婁十二度胃十五度昴十一度共六十三度昏中多十一度者葢日在斗之末昏中在畢昴之中歟大較若此
  晉虞喜始以天為天以嵗為嵗乃立差以追其變約以五十年退一度何承天以為大乃倍其年而又反不及至隋劉焯取二家中數七十五年為近之以七十五年乘九百四十分每年該十二分半強自堯甲子至宋寕宗己未以七十五約之則五十二度雖未齊一亦不甚逺天運㣲杪雖巧歴不能齊歴家那前䟎後以歩之如閏法耳二十八宿安次則由右運行則由左
  邢雲路歴
  高陽孫承宗邢觀察古今律歴考序古者天子有日官居卿以底日而授百官於朝葢四序眡五緯而五緯眡日度故以日名官而歴法之顯者乃在定朔定朔者求日與月合度而取之乎故課之分刻而合朔之早晚氣之遲速置閏之乖合昭有劵驗是以歴家仰觀黄赤表裏隂陽交錯而立之法乃其消長欲親其加時欲細其綜畸零長短欲精嘗讀諸家歴説至大衍十二議即間有牽合乎而實啓之窽若勝國授時歴則又叅别同異酌取中數即測景遂至二十有七隅故法獨精而他或泥意泥經以行妬競故朔日有進退而氣節日分有誤予不知今歴何如而頃言課不效則嵗差之法未盡合天而歴應改及讀士登律歴書鑿鑿發吾覆也夫律厯起於數而士登精九章以理御數故成聲見象確孚成説予因卒業而嘆歴代法漸加詳數漸加宻後之人即豫餙所未偹要不得創初而笑前人之未工然窮天運於心計而釐刻易亂故差法淆而歴改無論漢之五唐之八宋之十六即唐虞敬授之後不七十年而輒在璣衡齊七政其恊日正月嵗行之方國假令嵗與天易齊而無差則唐虞之際寕多事也國家歴法仍授時而授時之無㡬輙改三應豈其異世異人而可承訛謬者徃代厯不效輙収草澤與司歴並騐至付布衣説於史館廼宗伯韙士登議請倣居卿之意而格不行夫歴竟安訛謬也則已倘欲正訛定嵗則士登議具在安得格勿行昔魯史螽書之誤説者曰過在司歴而次年再誤則説不行於魯耳豈眀盛之世而亦格正議者常嘆立言家談改率習空文而至可見之行事輒結舌不談即談所可行亦或從旁慫恿而不必以身試今士登議鑿鑿可行而又可身試也乃不可與草澤之説一叅騐乎然士登抱經世術天子方用以康國寕人即律歴之學未易而首可窮星翁可歩乃何足盡士登士登且入踐九列天子将以其暇召司天有心計者受士登法而試之以正其訛則歴何足煩士登也王郡公翼庭以大中丞孫公藍石大叅執張公和節之檄刻其書於郡且以予郡人也而弁之辭
  河南僉事邢雲路修歴四事䟽略謂窺天之器無踰觀象測景時籌策四事乃今之日至大統推在申正二刻臣測在未正一刻是大統實後天九刻餘矣不寕惟是今年立春夏至立冬皆值子午之交臣測立春乙亥而大統推丙子臣測夏至壬辰而大統推癸巳臣測立冬巳酉而大統推庚戌夫立春與冬乃王者行陽徳隂徳之令而夏至則其祀方澤之期也今皆相隔一日則理人事神之謂何是豈為細故且歴法踈宻驗在交食自昔記之矣乃今年閏八月朔日有食之大統推初虧已正二刻食㡬既而臣初虧已正一刻食止七分餘大統實後天㡬二刻而計閏應及轉應若交應則各宜如法增損之矣葢日食八分以下隂歴交前初虧西北固歴家所共知也今閏八月日食實在隂歴交前初虧西北其食七分餘眀甚則安得謂之初虧正西食甚九分八十六杪耶而大統之不效亦眀甚然此八月也若或值元日於子半則當退履端於月窮而朝賀大禮當在月正二日矣又可謂細故耶此而不改臣竊恐愈乆愈差将不流而至春秋之食晦不止臣故曰閏應轉應交應之宜俱改也乆之刑科給事中李應䇿亦言國朝歴元聖祖崇諭二説難憑但騐七政交㑹行度無差者為是惟時以至元辛巳揆之洪武甲子僅百四年所律以差法似不甚逺至正徳嘉靖已當退三度餘奚俟今日哉春秋不食猶直書官失之今日食後天㡬二刻冬至後天逾九刻計氣應應損九百餘分乃云弗失乎歴理㣲日月五星運轉交㑹咸取應於窺管測表歐陽修所謂事之最易差者雖古太初大衍諸書詎不深思元觧行羲和氏之歴象授時遺意然果以鍾律為數無差則太初歴宜即定於漢而後之為三統四分者若何又果以蓍䇿為術無差則大衍歴亦當即定於唐而後之為五紀貞元觀象者又若何葢隂陽迭行隨動而移移而錯錯而乖違日䧟不止則躔離之謬分至之忒積此焉窮雲路持觀象測景時籌䇿四事議者應宜俱改使得中秘星歴書一編閲而校焉必自有得於是欽天監正張應侯等疏詆其誣禮部言使舊法無差誠宜世守而今既覺少差矣失今不修將嵗愈乆而差愈逺其何以齊七政而釐百工哉理宜俯從雲路所請即行考求磨算漸次修改但歴數本極元㣲修改非可易議葢更歴之初上考徃古數千年布算雖有一定之法而成歴之後下行将来數百年不無分杪之差前此不覺非其術之踈也以分杪布之百餘年間其㣲不可紀葢亦無從測識之耳必積至數百年差至數分而始㣲見其端今欲驗之亦必測數年而始㣲得其概即今該監人員不過勦襲故常推衍成法而已若欲斟酌損益録舊為新必得精諳歴理者為之總綂其事選集星家多方測積算累嵗較析毫芒然後可為凖信裁定規制伏乞即以邢雲路提督欽天監事該監人員皆聼約束本部仍博訪通曉歴法之士悉送本官委用務親自督率官屬測二至太陽晷刻逐月中星躔度及騐日月交食起復時刻分杪方位諸數隨得隨録一切開呈御覧積之數年酌定嵗差修正舊法則萬世之章程不易而一代之寳厯惟新其於國家敬天勤民之政誠大有禆益矣䟽奏留中不報
  授時歴至元辛巳黄道躔度十二交宫界守敬所測也至今三百餘年冬至日躔已退五度則宜另歩日躔宫界另以赤道變黄道以合今時在天宫界從古歴家未有以三百年後仍用三百年前黄道者而何欽天監之茫然莫覺也考唐志云日躔宿度如郵傳之宿度既差黄道隨而變矣元志云黄道宿度㨿嵗差每移一度依術推變嘉靖初樂頀掌監事上言歴經即嵗差以推變黄道六十七年該推變一次本監失於推變頀又嘗語人云徃年在監未奉更正甚為遺憾頀有文集可考也胡大統不是之察也
  元大都即今順天府授時歴大都測影夏至晝六十二刻夜三十八刻冬至晝夜刻反是洪武初南京測影夏至晝五十九刻夜四十一刻冬至反是今欽天監以授時大都之歴法布洪武南京之刻漏冬夏二至各差三刻以故正統十四年歴冬夏至六十一刻想監官以漏記之覺其差而改者人驗以為異而不知為順天測影宜然之數也夫冬夏二至盈縮之始二至既差則分至以次皆差然則一期之中盈縮損益有一日一時一刻之不參差者乎以是而頒行天下為民授時空使人夢中度日骨董瞢䠢也
  西洋歴
  徐光啟修歴十事疏其一議嵗差每嵗東行漸長漸短之數以正古来百五十年六十六年多寡互異之説其二議嵗實小餘昔多今少漸次改易及日景長短嵗嵗不同之因以定冬至以正氣朔其三每日測驗日行經度以定盈縮加減真率東西南北髙下之差以歩月躔其四夜測月行經緯度數以定交轉遲疾真率東西南北髙下之差以歩月離其五宻測列宿經緯行度以定七政盈縮遲疾順逆違離逺近之數其六宻測五星經緯行度以定小輪行度遲疾留逆伏見之數東西南北髙下之差以推歩凌犯其七推變黄赤道廣狭度數宻測三道距度及月五星各道與黄道相距之度以定交轉其八議日月去交逺近及真㑹似㑹之因以定距午時差之真率以正交食其九測日行考知二極出入地度數以定周天緯度以齊七政因月食考知東西相距地輪經度以定交食時刻其十依唐元法隨地測驗二極出入度數地輪經緯以求晝夜晨昏永短以正交食有無先後多寡之數因舉南京太僕寺少卿李之藻西洋人龍化民鄧玉函同襄厯事䟽奏報可
  李之藻請譯西洋歴法䟽伏見大西洋國歸化陪臣龎廸我龍化民熊三㧞陽瑪諾䓁諸人慕義逺来讀書談道俱以穎異之資洞知歴算之學携有彼國書籍極多乆漸聲教曉習華音在京仕紳與講論其言天文歴數有我中國昔賢談所未及者凡十四事一曰天包地外地在天中其體皆圓皆以三百六十度算之地徑各有測法從地窺天其自地心測算舉其地靣測算者皆有不同二曰地靣南北其北極出地髙低度分不等其赤道所離天頂亦因而異以辨地方風氣寒暑之節三曰各處地方所見黄道各有髙低斜直之異故其晝夜長短亦各不同所得日影有表北影有表南影亦有周圍圓影四曰七政行度不同各自為一重天層層包褁推算周徑各有其法五曰列宿在天另有行度以二萬七千餘嵗一周此古今中星所以不同之故不當指列宿之天為書夜一周之天六曰月五星之天各有小輪原俱平行特為小輪旋轉於大輪之上下故人從地靣測之覺有順逆遲疾之異七曰嵗差分杪多寡古今不同葢列宿天外别有两重之天動運不同其一東西差出入二度二十四分其一南北差出入一十四分各有定算其差極㣲從古不覺八曰七政諸天之中心各與地心不同處所春分至秋分多九日秋分至春分少九日此由太陽天心與地心不同處所人從地而望之覺有盈縮之差其本行初無盈縮九曰太隂小輪不但算得遲疾又且測得髙下逺近大小之異交食多寡非此不確十曰日月交食随其出地髙低之度看法不同而人從所居地靣南北望之又皆不同兼此二者食分乃審十一曰日月交食人從地靣望之東方先見西方後見凡地靣差三十度則時差八刻二十分而以南北相距二百五十里作一度東西則視所離赤道以為減差十二曰日食與合朔不同日食在午前則先食後合在午後則先合後食凡出地入地之時近於地平其差多至八刻漸近於午則其差時漸少十三曰日月食所在之宫每次不同皆有㨗法定理可以用器轉測十四曰節氣當求太陽真度如春秋分日乃太陽正當黄赤二道相交之處不當計日勻分凡此十四事者臣觀前此天文歴志諸書皆未論及或有依稀揣度頗與相近然亦初無一定之見惟是諸臣能偹論之不徒論其度數而已又能論其所以然之理葢縁彼國不以天文歴學為禁五千年来通國之俊曹聚而講究之窺測既核硏究亦審與吾中國數百年来始得一人無師無友自悟自是此豈可以踈宻較者哉
  嵗差考
  嵗差法堯時冬至躔在虛一度夏至在柳十四度春分在胃十二度秋分在氐十度至唐開元大衍厯冬至日躔在斗十度夏至在井十度春分在奎七度秋分在軫十四度宋統元歴冬至在牛二度夏至在井六度春分在奎初度秋分在軫七度此歴代之歴可驗者如此然雖有進退其度不出一舍前後葢天運星行動體也未免或前或却小有不齊歴家歩算乃死法耳安得與天相符故曰嵗差後世隨時占修改求與天合又不得不然也漢自鄧平改歴之後洛下閎謂八百年當差一度當時史官考諸上古中星知大初歴已差五度而閎未究葢古之為歴未知有嵗差之法其論冬至日躔之宿一定而不移不知天日㑹道不得均齊餘分積乆度數必爽今嵗之日躔在冬至者視去嵗冬至之躔常有不齊之分至晉虞喜始覺其差乃以天為天嵗為嵗立差法以追其變而算之約以五十年日退一度然失之太過宋何承天倍増其數約以百年退一度而又不及至隋劉焯取二家中數以七十五年為近之然亦未甚宻至唐僧一行乃以大衍歴推之得八十三年而差一度自唐以来歴家皆宗其法【大衍法有云日躔一歲行周天度未遍而日已至故每嵗有不及之分約天一度為三千四十分計一嵗不及之分三十有六大積而至于八十三年則差三千四十分為差一度矣】然猶未至也至元朝郭守敬算之約六十六年而差一度算已徃減一算算将来加一算而嵗差始為精宻至今三百餘年臺官推演又多不合天道識者徃徃奏請再改歴元以正嵗差嗟乎天動物也進退盈縮未免少有不齊一定之法不可拘也劉焯取虞何二家中數定以七十五年當時善矣至唐而復差僧一行以八十三年時為合天矣至宋元之交而復差許衡郭守敬定以六十六年當時以為精矣至今又復有差然則一定之法顧可拘執也哉况法亦自有權宜者如定嵗之法四期餘一日之數分於四期則二至之定每疑於絲忽之間湏酌量以定無常凖者定日之法一日變為九百四十畫者以氣朔有不盡之數難分也每月三十日一氣盈四百一十一畫二十五杪一朔虚四百四十一畫積盈虚之數以成閏故定朔必視四百四十一畫之前後以為脁朒故定朔每疑於一畫之間要亦湏酌量以定無常凖者如日月交食之法時刻分杪最為精㣲及至半杪難分之處亦湏酌量以定無常凖焉夫至之絲忽朔之一畫食之半杪積之嵗乆則皆差失不合原算矣以天道不齊之動加以嵗乆必差之法欲守一定之算夫安可得是故随時考驗以求合於天此為至當堯時冬至在虚於今豈可固執也哉
  唐順之勾股測望論勾股所謂矩也古人執數寸之矩而日月之運行脁朒遲速之變山谿之髙深廣逺凡目力所及無不可知葢不能逃於數也勾股之法横為勾縱為股斜為勾股求勾股自乗相併為實平方開之得勾求股勾自乘相減為實平方開之得股股求勾同法葢一實藏一勾一股之實一勾一股之實併得一實也數非兩不可行因勾股而得因股而得勾因勾而得股三者之中其兩者顯而可知其一者藏而不可知因兩以得三此勾股法之可通者也至如逺近可知而高下不可知如卑則塔影髙則日影之類塔影之在地者可量而人足可以至於戴日之下而日與塔高低之數不可知則是有勾而無股三者缺其二數不可起而勾股之法窮矣於是有立表之法葢以小勾股求大勾股也小勾股每一寸之勾為股長㡬何則大勾股每一尺之勾其長㡬何可知矣此以人目與表與所望之高三相直而知之也人目至表小也人目至所望之髙大也又法表為小股其高㡬何與至塔下之數相乘以小勾除之則得塔高葢横之則為小股至塔之積縱之則為小勾至塔頂之積縱横之數恰同是變勾以為股因横而得縱者也勾股三者有一可知則立表之法可得而用若其髙與逺之數皆不可知而但目力可及如隔海望山之類則勾股三者無一可知而立表之法又窮矣於是有重表之法葢兩表相去㡬何為影差者㡬何因其差以求勾股亦可得矣立表者以通勾股之窮也重表者以通一表之窮也其實重表一表也一表勾股也無二法也
  崇禎七年山東叅政李天經䟽七政之餘依新法則火土金三星本年九月初旬㑹於尾宿之天江左右木星於是月前犯鬼宿之積尸氣一時五緯已有其四非必以數合天即天驗法之一㨿也從来歴家於列宿借星有經度無緯度雖回回歴近之猶然古法故臣等所推經緯度數時刻與監推各各不同如本年八月秋分大統厯算在八月三十日未正一刻新法算在閏八月二日未初一刻一十分相距兩日臣於閏八月二日同監局官生測太陽午正髙五十度零六分尚差一分入交推變時刻應在未初一刻一十分脗合新歴隨取輔臣徐光啟從前測影簿數年俱合春秋傳曰分同道也至相過也二語可為今日節變差訛之一証葢太陽行黄道中線迨二分而黄道與赤道相交此晝夜之所以平而分應所由起也迨二至則過赤道内外各二十二度有竒夫過赤道三十三度為真至則兩道相交於一線詎不為真分乎太陽有平行有實行平則每日約行若干而實則有多有寡不獨秋分為然謹将諸曜㑹合凌犯行度開具禮部委司官同監局官生詳議以聞






  春眀夢餘録卷五十八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春明夢餘錄>
  欽定四庫全書
  春眀夢餘録卷五十九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欽天監二
  觀象臺
  觀象臺在城東南隅臺上有渾天儀如世所圖璇璣皆鑄銅為器四柱以銅龍架而懸之又有簡儀状相似而省十之七止周圍數道而已玉衡亦以銅為之如尺而首尾皆曲有二孔對孔直窺以中星又有銅球左右旋轉以象天體以方函盛之函四周作二十八宿真形南面有正統御銘臺下小室有量天尺鑄銅人有捧尺北面室穴其頂以日中測景之長短冬至後可得一丈七尺夏至後可得二尺中為紫微殿殿傍有銅壺滴漏其簡儀乃耶律楚材製
  周禮保章氏掌天星以志日月星辰之變動以觀天下之遷辨其吉凶以星土辨九州之地所封封域皆有分星以觀妖祥以十有二嵗之相觀天下之妖祥以五雲之物辨吉凶水旱降豐荒之祲象以十有二風察天地之和命乖别之妖祥凡此五物者以詔救政訪叙事
  吳澂曰天星天文星度也歩占之法以星為主故曰天星十有二辰經天左旋常度不移不足以見吉凶惟日月五星行乎十二辰之次緯天左旋而日有薄蝕暈珥之變月有盈虧朓朒之變五星有盈縮圜角之變故總言日月星辰之變動變動即所謂遷也順則為吉逆則為凶二者相叅變矣星土十二土也合而言之曰九州星土之書雖無可攷然十二國之分野載諸傳記灾祥所應亦皆可證若昭十年有星出於婺女鄭禆竈曰今兹嵗在顓頊之墟姜氏任氏實守其地此元枵為齊之分星而青州之星土也昭三十二年吳伐越晉史墨曰越得嵗而吳伐之必受其凶釋者曰嵗在星紀此星紀為越之分星而揚州之星土也昭元年鄭子產曰成王滅唐而封叔虞焉故参為晉星實沈為参神此實沈為晉之分星而并州之星土也襄九年晉士弱曰陶唐氏之火正閼伯居商邱相土因之故商主大火此大火為宋之分星而豫州之星土也昭十七年星孛及漢申湏曰漢水祥也衞顓頊之墟故為帝邱其星為大水此娵訾為衞之分星而冀州之星土也鄭語周史曰楚重黎之後也黎為髙辛氏火正此鶉尾為楚之分星而荆州之星土也爾雅曰析木為津釋者謂天漢之津梁為燕此析木為燕之分星而幽州之星土也以至周之鶉火秦之鶉首趙之大梁魯之降婁無非以其州之星土而為其國之分星以星土而占灾祥其應有可徴矣嵗星在木則水為相之類五星順度為祥流逆失度為妖襄二十八年嵗在星紀而淫于元枵是謂蛇乗龍梓慎以為宋鄭必饑則言其所屬以為周楚所惡則言其所衝其嵗星乖次之應乎嵗在星紀而吳伐越史墨謂不及四十年越其有吳乎以嵗星十二年一周存亡之數不過三紀非嵗星順次之應乎以類求之則嵗星太嵗皆可参决妖祥之事物色也視日旁雲氣之色左氏所謂凡分至啟閉必書雲物占法青為蟲赤為兵荒白為䘮荒黄為豐黒為水既言辨吉凶水旱又言降豐荒之祲象盖水旱之降為荒年荒年之降為豐年其序如此十二風者艮為條風從大吕太簇之律兑為閶闔風從南吕之律乾為不周風從無射應鐘之律坎為廣莫風從黄鐘之律所謂八風從律是也又法于緹室之中因逐月管入律地之淺深月氣至則葭灰飛以此察天地之和氣然左氏載師曠歌北風又歌南風而知晉楚之勝負妖祥之應可决於此乖則異别則離此天地之不和而為妖祥也故命之使知所趨避上文五事即救政叙事之所從出也政者國之本詔救政於上則人君修省之道事者有司之常職訪叙事於下則人臣知警戒之意君臣交修而天降祥矣星厯總論曰夫天以輕清之氣而運乎上一晝一夜而過一周其道右行日月五星亦以輕清之氣而麗乎天日不及一度月不及十三度随天而左轉日有中道月有九行日月相推嵗凡十二㑹方㑹則月光盡滅而為晦已㑹則月光復蘇而為舒遅先後近一逺三則月斜倚而為相與為對當天之中則月光滿而為望晦而日月之行東西同道南北同度則月掩日而日為之食至望而日月之對同度同道則月亢日而月為之食日至角牛之方月行青赤之道則為春為夏日至婁井之方月行白黒之道則為秋為冬日道發南去極彌逺其景彌長逺長乃極冬乃至焉日道歛北去極彌近其景彌短近短乃極夏乃至焉二至之中道齊景正春秋乃分焉日月之光聚而為星中元為北極上元為太微宫下元為天市垣二十八宿衆星者言乎其經也金木水火土五星者言乎其緯也其曰㑹者言乎日月星辰之所㑹也其曰客者言乎星辰之不出太白也其曰主者言乎星辰之出乎太白也金水附日一嵗而周天火二嵗而周天木十二嵗而周天土二十八嵗而周天故曰有遅有速北極則出地上三十六度常見而不隠南極則入地下三十六度常隠而不見故曰有伏有見朝出曰贏夕出曰縮西行曰迷日月同度曰陵不順不逆芒及曰犯妖變曰孛含譽之射示其喜也格澤之生示其怒也執法郎官象其官也眀堂靈臺象其物也此其理之精深而存乎物感者也馬融有言上天之理不可測知天之事者惟有璇衡一事則求夫得天之實者惟渾天儀近之矣盖璇衡之制起於髙辛氏而虞舜察之以璿為璣而用以轉動是之謂璣以玉為管而横置其中是之謂衡璣以定天體衡以齊七曜即今之所謂渾天儀也是故黄帝得之厯起辛夘顓帝得之厯起乙夘厯之所作非渾天不可也青道二出黄道東朱道二出黄道南道之所出非渾天不可也錢藻則以朱黒白而别二家星葛衡則以青白黄而别三家星以考星宿非渾天不可也自軫十二度至氐四度則知為夀星自氐五度至尾九度則知為大火而其餘莫不皆然是考躔度非渾天不可也秦火之後其法蕩然漢洛下閎始經營之鮮于妄人又度量之至耿夀昌始鑄而為之象轉而望之以知日月星辰之所在也唐李淳風因之而為三重儀在外曰六合其内曰三辰其最内曰四游而一行復益之以黄道儀焉其為論亦宻矣靖康之亂儀象歸于金元人襲之而規環不協難復施用於是郭守敬乃創為簡儀仰儀及諸儀表其說以為昔人以管窺天宿度餘分未得其的乃用二線推測于餘分纎微皆有可攷又當時四方測景之所凡二十有七東極髙麗西極滇池南踰朱崖北盡鐡勒古人所未為者其法俱載元史而儀表至今用之豈天唘文眀之治而預生是人以創為一代之器乎
  分野之說以中國之九州應上天之十二次丑星紀吳越也子元枵齊也亥娵訾衞也娵訾一名豕韋戌降婁魯也酉大梁趙也申實沈晉也未鶉首秦也午鶉火周也已鶉尾楚也辰夀星鄭也夘大火宋也寅析木燕也按晉語云實沈之虚晉人是居周語云嵗在鶉火我有周之分野左襄九年商主大火昭元年参為晉星二十八年龍宋鄭之星又曰以害鳥帑周楚惡之則分野之說其来已久然星紀在東北而吳越實在東南魯宋鄭相去甚邇而分為四次且娵訾降婁戌亥之次也而魯衞屬之三家分晉始有趙何以大梁獨属趙韓魏不聞漢書地理志分郡國以配諸次其地分或多或少鶉首極多鶉火極狭徒祖相傳未聞源委於其分野或有妖祥占者多效皆聖哲度知非後人所能測也周官九州分野角亢氐兖州房心豫州尾箕幽州斗牛女揚州虛危青州室壁并州奎婁胃徐州昴畢冀州觜参益州井鬼雍州栁星張三河翼軫荆州
  凡五星嵗星色青比参左肩熒惑色赤比心大星鎮星色黄比参右肩太白色白比狼星辰星色黒比奎大星得其常色而應四時則吉變常則凶木與土合為内亂饑與水合為變謀而更事與火合為饑為旱與金合為白衣之㑹合鬭國有内亂野有破軍為水太白在南嵗星在北名曰牝牡年榖大熟太白在北嵗星在南其年或有或無火與金合為爍為䘮不可舉事用兵從軍為軍憂離之軍却出太白隂分地出其陽偏將戰與土合為憂主孽卿與水合為北軍用兵舉事大敗一曰火與水合為焠不可舉事用兵土與水合為壅沮不可舉事用兵有覆軍一曰為變謀更事必為旱與木合國饑水與金合為變謀為兵憂木火土金與水闘皆為戰兵不在外皆為内亂三星合是為驚立絶行其國外内有兵與䘮百姓饑乏改立侯主四星合是謂易行有徳受慶改立王者奄有四方子孫蕃昌亡徳受殃離其國家滅其宗廟百姓離去被滿四方五星皆大其事亦大皆小事亦小五星俱見其年必惡凡五星與列宿相去方寸為犯俱之不去為守兩體俱動而直曰觸離復合合復離曰闘當東反西曰退芒角相及同舍曰合凡五星東行為順西行為逆順則疾逆則遅通而率之終於東行不東不西曰留與日相近而不見曰伏伏與日同度曰合凡金水二星行速而不經天自始與日合後行速而先日夕見西方去日前稍逺夕時欲近南方則漸遅遅極則留留而近日則逆行而合日在於日後晨見東方逆極則留留而後遅遅極去日稍逺旦時欲近南方則速行以近日晨伏於東方復與日合度此五星合見遅疾順逆流行之大端也
  凡五星之行古法周天之數如嵗星謂十二年一周天乃約數耳晉灼謂太嵗在四仲則行三宿在四季則行二宿故十二年而行周二十八宿其說亦非夫二十八宿度有廣狭而嵗星之行自有盈縮豈得以十二年一周無差忒乎唐一行始言嵗星自商周迄春秋季年三百二十餘年而超一次因以為常以春秋亂世則其行速時平則其行遅其說尤迂既乃為後率前率之術以求之則其說自悖矣今紹興歴法嵗星每年行一百四十五分是每年行一次之外有餘一分積一百四十四年剰一次矣然則先儒之說安可信乎餘四星之行固無順逆中間豈無差忒一行不復詳言盖亦知之矣
  堯置閏以定四時舜察璣衡以齊七政唐虞之時歴象已極詳宻獨日月之食缺而不講良有深意後世疇人預定視為固然戒省之意蔑如矣薄蝕之說大約云月體無光待日為光日半照即為日全照即為望望為日光所照反得奪月光者當日之衝有大如日者謂之闇虚闇虛當月則月必滅故為月食日奪光應每望常食而有不食者道度異也日月異道有時而交交則相犯故日月逓食交在望前則日食望則月食交在望後望則月食後月則日食交正在則日食既前後望不食交正在望則月食既前後不食大率一百七十三日有竒而道始一交非交則不相侵犯故望不常有食也日月同㑹道度相交月掩日光故日食日掩月光故月食月食是日光所衝日食是月光所映故日食常在月食常在望也日月之行有南北則食有髙下日月之體有疎宻則食有偏全其度數晷刻咸可推算又連月食者甚少惟春秋襄二十一年九月十月二十四年七月八月頻食前書文紀三年十月十一月晦頻食髙紀三年十月甲戌晦日有食之十一月癸夘晦日有食之二十九日而食為太速榖梁荘公十有八年春王正月日有食之傳曰不言日不言夜食也註一日一夜合為一日今日日始出其有虧傷之處未復故知此是夜食榖梁之說甚異徐邈云夜食則星無光云一云夜食者厯官差其時宋寧宗六年史官言夜食不見是也元旦日食史或有之然未有連嵗日食如晉武帝時者咸亨三年春正月庚子日有食之四年正月庚午日有食之太康七年正月甲寅日有食之八年正月戊申朔日有食之梁普同元年正月乙亥大赦改元丙子日有食之二日食為異或云厯官避元日食移乙亥為耳太清元年正月己亥日有食之則又未必為厯官所移也東漢月二日食者凡三一云史官不見遼東以聞永樂十一年元旦日食吕尚書震請賀如常惟儀文簡公智争議不可上韙其言月食史不書然望皆食為變天順五年十一月日食望月食成化十二年二月日食望月食
  魏永安二年十月己酉日食地下虧從西南角起宋淳熈十二年九月望太史言月食在夜新厯楊忠輔言月食在晝慶元四年九月太史言日食在晝草澤陳大猷言日食且在夜是榖梁傳不獨言日有夜食而月並有晝食也
  漏刻之箭晝夜共百刻冬夏之間則有長短焉太史立成法有四十八箭按乾象厯及諸厯法皆云冬至則晝四十五夜五十五夏至則晝六十五夜三十五春秋分則晝五十五半夜四十四半從春分至於夏至晝漸長増九刻半從夏至至於秋分所減亦如之從秋分至於冬至晝漸短減十刻半從冬至至於春分所加亦如之又於毎氣之間加減刻數有多有少其事在於厯術以其算數有多有少不可通而為率故太史之官立為法定作四十八箭以一年有二十四氣每一氣之間又分為二通率七日強半而易一箭故周年而用箭四十八也厯言晝夜者以昬明為限馬融王肅注尚書以為日永則晝漏六十刻夜漏四十刻日短則晝漏四十刻夜漏六十刻日中宵中則晝夜各五十刻者以尚書有日出日入之語遂以日見為限尚書緯謂刻為商鄭作士昬禮目録云日入三商為昬舉全數以言耳其實日見之前日入之後距昬眀各有二刻半減晝五刻以禆夜故於厯法皆多校五刻也今欽天監厯日皆用馬王之說而長止於五十九刻不言六十短止於四十一刻不言四十以見隂陽之妙云
  按璣衡之象或謂起於伏羲或謂作於帝嚳或云乃羲和舊制非舜創為也馬融謂上天之體不可測知天之事者惟有璣衡一事而已璣衡即今渾天儀也王蕃之論亦謂儀之制置天梁地平以定天體為四游以綴赤道者此謂璣也置望筩横簫於儀中以窺七曜之行而知其躔離之次者此謂衡也若六合儀三辰儀四游儀並列為三重者李淳風所作而黄道儀者一行所増也始張衡祖洛下閎耿夀昌之法别為渾象㝠輪宻室以漏水轉之以合璇璣所加星度則渾象本别為一器唐李淳風梁令瓉祖之始與渾儀並用宋沈括所上渾天儀載在宋史者其為論精宻有志於復古儀象者可考也
  洪武中與侍臣論日月五星侍臣以蔡氏左旋之說為對上曰天左旋日月五星右旋盖二十八宿經也附天體而不動日月五星緯乎天者也朕嘗於天清氣爽之夜指一宿以為主太隂居星宿之西相去丈許盡一夜則太隂漸過而東矣由此觀之則是右旋此歴家嘗言之蔡氏特儒家之說耳李日華云北極五星鈎陳六星皆在紫微宫中北極辰也其紐星天之樞也天運無窮三光逓曜而極星不動故曰居其所而衆星拱之賈逵張衡蔡邕王蕃陸績皆以北極紐星為樞是不動處也祖以儀凖不動䖏在紐星之末猶一度有餘盖辰天壤也凡天無星處皆曰辰惟北極紐星為衆動之樞而其末一度有餘適無别星故得騐其不動耳
  日影周髀靈憲周官鄭注皆云每千里差一寸何承天云六百里差一寸信都芳云二百五十里差一寸嘉靖中監正樂頀五星聚營室疏臣等預算今年正月五星以次聚營室但太陽臨近當隠伏不見今其象果然夫數不爽而星暗聚則其降精流氣亦必成祥自古五星之聚莫不有大福大禍惟視人君徳政淑慝何如耳占書曰五星之聚是謂改易王者有徳受慶子孫蕃昌無徳受殃失其國家百姓流亡盖天道無親福無常至故五星之聚有福有禍無徳靡不受禍聚房周祚以昌聚箕齊桓用覇漢興聚井宋盛聚奎是四者皆當更革之際一福一禍培栽傾覆昭然在徳惟天寳聚於尾箕而唐徳弗稱旋有禄山之亂唐業遂衰皇上聖徳中興五星適聚可不亟圖修徳愛養黎元以承此天慶乎簡易寡慾修徳之大儉費省財愛民之實伏乞陛下鑒此天數之大克己約躬勵精而實行之使人心悦而天意孚真所謂有徳受慶矣臣職司占竊惟禍福之祥莫大於此至於修徳應天之實非臣等之言所能盡意更乞延訪文武羣臣博求修徳愛民之道而實行之占書又曰天下兵謀則五星聚於營室凡所以内修外攘以銷邉疆盗賊之謀者亦何可不加之意也余按嘉靖時五星聚營室其後改宫殿改郊壇改太廟紛紛制作海内虚耗此足應之樂監正不以頌而以規可謂良臣矣
  唐白居易司天臺詩司天臺仰觀俯察天人際羲和死來職事廢官不求賢空取藝昔聞西漢元成間下陵上替謫見天北辰微暗少光色四星煌煌如火赤耀芒動角射三台半見半滅中台拆是時非無太史官眼見心知不敢言眀朝趨入眀光殿惟奏慶雲夀星見天之時變兩如斯九重天子不得知安用臺髙百尺為夫昔人論國家治亂係於言路之通塞李沆為相日以四方水旱盗賊之事奏聞於上自言人主當知四方之艱難區區可以報國家者此耳卓哉其慮逺矣
  附記
  郭守敬字若思順徳邢臺人中統三年以薦賜見上都大喜授都水監工部郎中先是太保劉秉忠以大眀厯自遼金承用二百餘年浸以後天議欲修正而薨至是江左既平上思用其言遂以公與賛善王公率南北日官分掌測騐推歩於下而忠宣樞密二張公為之主領裁奏於上復共薦前中書左丞許公能推眀厯理俾参預之公首言厯之本在於測騐而測騐之器莫先儀表今司天渾儀宋皇祐中汴亰所造不與此處天度相符比量南北二極約差四度表石年深亦復欹側公乃盡考其失而移置之既又别圖爽塏以木為重棚創作簡儀髙表用相比覈又以為天樞附極而動昔人嘗展管望之未得其的作極儀極辰既位天體斯正作渾天象象雖形似莫適所用作玲瓏儀以表之矩方測天之正圓欲合也實難法當以圓求圓作仰儀古有經緯結而不動公則易之作立運儀日有中道月有九行公則一之作證理儀表髙景虚罔象非真作景符月雖有眀察景則難作闚几厯法之騐在於交㑹作日月食儀天有赤道輪以當之兩極低昻標以指之作星晷定時儀以上凡十三等又作正方案丸表懸正儀座正儀凡四等為四方行測者所用又作仰規覆矩圖異方渾葢圖日出入永短圖凡五䓁與上諸儀互相参攷十六年改局為太史院以賛善公為太史令公為同知太史院事給印章立官府是年奏進儀表式様公乃對御指陳理致一一周悉公因奏唐一行開元間令南宫説天下測景書中見者凡十三處今疆宇比唐尤大若不逺方測騐日月交食分數時刻不同晝夜長短不同日月星辰去天髙下不同即曰測騐人少可先南北立表取直測景上可其奏遂設監官十四員分道相繼而出先測得南海北極出地十五度夏至景在表南長一尺一寸六分晝五十四刻夜四十六刻衡岳北極出地二十五度夏至日在表端無景晝五十六刻夜四十四刻岳臺北極出地三十五度夏至景長一尺四寸八分晝六十刻夜四十刻和林北極出地四十五度夏至景長三尺二寸四分晝六十四刻夜三十六刻鐡勒北極出地五十五度夏至景長五尺一分晝七十刻夜三十刻北海北極出地六十五度夏至景長六尺七寸八分晝八十二刻夜一十八刻繼又測得上都北極出地四十三度少北亰北極出地四十二度強益都北極出地三十七度少登州北極出地三十八度少髙麗北極出地三十八度少西京北極出地四十度少太原北極出地三十八度少安西府北極出地三十四度半強興元北極出地三十三度半強成都北極出地三十一度半強西凉州北極出地四十度強東平北極出地三十五度太大名北極出地三十六度南亰北極出地三十四度太強陽城北極出地三十四度太弱揚州北極出地三十三度鄂州北極出地三十一度半吉州北極出地二十六度半雷州北極出地二十度太瓊州北極出地十九度太十七年新歴告成拜太史令公與太史諸公同上奏曰臣䓁竊聞帝王之事莫重於歴自黄帝迎日推策帝堯以閏月定四時成嵗舜在璇璣玉衡以齊七政爰及三代歴無定法周秦之間閏餘乖次西漢造三統厯百三十年而後是非始定東漢造四分厯七十餘年而儀式方備又百二十一年劉洪造乾象厯始悟月行有遅速又百八十年姜岌造三紀甲子厯始悟以月食衝檢日宿度所在又五十七年何承天造元嘉歴始悟以望及皆定大小餘又六十五年祖冲之造大眀厯始悟太陽有嵗差之數極星去不動處一度餘又五十二年張子信始悟日月交道有表裏五星有遅疾留又三十三年劉焯造皇極厯始悟日行有盈縮又三十五年傅仁均造寅元歴頗采舊儀始用定又四十六年李淳風造麟徳厯以古厯章蔀元首分度不齊始為總法用進以避晦晨月見又六十三年僧一行造大衍厯始以有四大三小定九服交食之異又九十四年徐昻造宣眀厯始悟日食有氣刻時三差又二百三十六年姚舜輔造紀元厯始悟食甚泛餘差數以上計千一百八十二年厯經七十改其創法者十有三家自是又百七十四年欽惟聖朝統一六合肇造區夏専命臣䓁改治新厯臣䓁用創造簡儀髙表慿其測到實數所考正者凡七事一曰冬至自丙子年立冬後依毎日測到晷景逐日取對冬至前後日差同者為準得丁丑年冬至在戊戌日夜半後八刻半又定丁丑夏至在庚子日夜半後七十刻又定戊寅冬至在癸夘日夜半後三十三刻己夘冬至在戊申日夜半後五十七刻半庚辰冬至在癸丑日夜半後八十一刻半各減大眀歴十八刻逺近相符前後應準二曰嵗餘自劉宋大眀歴以來凡測景騐氣得冬至時刻真數者有六用以相距各得其時合用嵗餘今考騐四年相符不差仍自宋大眀壬寅年距至今日八百一十年毎嵗合得三百六十五日二十四刻二十五分其二十五分為今歴嵗餘合用之數三曰日躔用至元丁丑四月癸酉望月食既推求日躔得冬至日躔赤道箕宿十度黄道箕九度有畸仍慿毎日測到太陽躔度或憑星測月或慿月測日或徑慿星度測日立術推算起自丁丑正月至己夘十二月凡三年共得一百三十四事皆躔於箕與月食相符四曰月離自丁丑以来至今慿毎日測到逐時太隂行度推算變從黄道求入轉極遅極疾并平行處前後凡十三轉計五十一事内除去不真的外有三十事得大眀歴入轉後天又因考騐交食加大眀歴三十刻與天道合五曰入交自丁丑五月以来慿毎日測到太隂去極度數比擬黄道去極度得月道交於黄道共得八事仍依日食法度推求皆有食分得入時刻與大眀所差不多六曰二十八宿距度自漢太初厯以来距度不同互有損益大眀歴則於度下餘分附以大半少皆私意牽就未嘗實測其數今新儀皆細刻周天度分毎度為三十六分以距線代管窺宿度餘分並依實測不以私意牽就七曰日出入晝夜刻大眀歴日出入晝夜刻皆據汴京為準其刻數與大都不同今更以本方北極出地髙下黄道出入内外度立術推求毎日日出入晝夜刻得夏至極長日出寅正二刻日入戌初二刻晝六十二刻夜三十八刻冬至極短日出辰初二刻日入申正二刻晝三十八刻夜六十二刻永為定式所創法凡五事一曰太陽盈縮用四正定氣立為升降限立招差求得毎日行分初末極差積度比古為密二曰月行遅疾古歴皆用二十八限今以萬分日之八百二十分為一限凡析為三百三十六限依垜疊招差求得轉分進退其遅疾度數逐時不同盖前所未有三曰黄赤道差舊法以一百一度相減相乗今依算術勾股弧矢方圓斜直所容求到度率積差差率與天道實為脗合四曰黄赤道内外度據累年實測内外極度二十三度九十分以圎容方直矢接勾股為法求毎日去極與所測相符五曰白道赤周舊法黄道變推白道以斜求斜今用立渾比量得月與赤道正交距春秋二正黄赤道正交一十四度六十六分擬以為法推逐月毎交二十八宿度分於理未盡十六年太史王公卒時歴雖頒然其推歩之式與夫立成之數尚未有定藳公於是比次篇類整齊分抄裁為推歩七卷立成二卷歴擬議藳三卷轉神選擇二卷上中下三厯註式十二卷二十三年繼為太史遂上表奏進又有時箋註二卷修改源流一卷其測騐書有儀象法式二卷二至晷景考二十卷五星細行考五十卷古今交食考一卷新測二十八舎雜座諸星入宿去極一卷新測無名諸星一卷月離考一卷並藏之官厯法至郭太史厯之聖也後世欲外其法而别取㨗術未有不舛謬而卒不可行者聞其遺書為元順帝北遯時帶至沙漠不知尚有存者否乎




  春眀夢餘録卷五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春眀夢餘録卷六十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鴻臚寺
  鴻臚寺在闕東工部之南初置儀侍司為從六品衙門職専朝㑹賓客吉凶禮之事洪武九年改為殿庭儀禮司設使副承奉鳴賛序班十三年革承奉添設司儀十九年正使為司正副為左右司副三十年始改鴻臚寺陞正四品衙門定設卿左右少卿左右寺丞屬官主簿司儀司賓署各署丞鳴賛序班䓁官後又設四裔通事亦焉宣徳元年四月建公署於亰師
  周禮有大行人掌大賓之禮及大客之儀小行人掌邦國之禮籍以待四方之使者秦之典客漢之鴻臚皆其職也漢文有大行為鴻臚屬官顔師古曰事之尊重者遣大鴻臚而輕賤者遣行人是巳武帝時更名行人為大行令其後事歸鴻臚唐之典客司儀宋之懐逺其名不一然皆鴻臚之事無復有行人之名矣













  春眀夢餘録卷六十
  欽定四庫全書
  春眀夢餘録卷六十一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行人司
  行人司在西長安街朝房之西設司正一人司副二人行人二十六人職専使命凡頒行詔勅冊封宗藩撫諭番人徴聘才賢及賞賜慰問賑濟軍旅祭祀叙差焉凡法司謫戍囚徒送五府者填精微繳内府
  張寧題差疏竊惟太祖髙皇帝設官㝎職各有攸司其在亰各衙門郎中主事䓁官俱有官守不宜一時曠廢所以特設行人以通使命往来自洪武二十七年以前止以承差任使後欲其通達國體不辱君命始専以進士除授任用之意盖亦重矣爰自定制以来一應合差事件俱屬行人間有别項官員無非一時特㫖或因行人不敷故也豈期因襲既久遂以為常今各衙門官員一切指此要求請託苞苴公行有因親舊在任而假途營求者有因離家日久而枉道回還者有因於坐理而託此遊逸者有因有所規避而假此疏釋者求之者不巳主之者不辭易於取覔者皆歸之請託難於辦給者必委之行人致使為是官者羣坐無為一籌莫展仍乞再行查考舊制及近今事例遇有事務先儘行人方許差遣别項官員其奉特㫖者仍前不拘此例如有請託䓁項事發一體治罪庶使祖制不違而職有定守官難作弊而人不茍求矣
  洪武十四年諭凡為使臣受命而出四方之所瞻視不可不謹孔子曰行已有恥使於四方不辱君命可謂士矣爾䓁當服膺是言若縱情肆欲假使命而作威福虐害下人為朝廷之辱矣自今或捧制書或奉命出使或催督庶務所在官吏淑慝軍民休戚一一咨訪還日以聞庶不負爾職















  春眀夢餘録卷六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春眀夢餘録卷六十二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上林苑監
  上林苑監在皇城東東江米巷南向洪武中議設上林苑監以妨民業遂止永樂五年間設左右監正左右監副左右監丞典簿所屬良牧蕃育嘉蔬林衡川衡氷鑑典察左右前後十署每署設典署署丞録事洪熙元年止存左監丞典簿餘官不除又以蕃育署帶管良牧川衡兩署嘉蔬署帶管冰鑑林衡兩署四署人户并四典察署人户俱撥二署暫管宣徳十年止存蕃育良牧林衡嘉蔬四署餘皆革後仍設右監丞
  上林之設自漢始盖漢武帝元鼎中初置水衡都尉本於虞周山澤之官然實以掌上林苑主上林離宫燕休之處後漢省之併其職於少府一云後漢上林苑有令丞主苑中禽獸頗有人居皆主之唐因隋屬司農亦有令丞掌諸苑囿池沼種蔬果藏冰之事宋四園苑東曰宜春南曰玉津西曰瓊林北曰瑞聖提舉官無常員元曹後四園苑屬司農
  永樂十四年諭凡牧養栽種地東至白河西至西山南至武清北至居庸西南至渾河一應人不許于内圍獵有犯禁者每人罰馬九匹鞍九副鷹九連狗九隻銀一百兩鈔一萬貫仍治罪雖親王勲戚犯者亦同
  永樂五年三月改上林署為上林苑監以中官相兼任用置左右監正各一員左右監副各一員左右監丞各一員首領典簿三員設良牧蕃育林衡嘉蔬川衡冰鑑及典察左右前後十署每署置典署一員署丞二員録事二員

  春眀夢餘録卷六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春眀夢餘録卷六十三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錦衣衞
  錦衣衞在通政司南本儀鑾司初設拱衞司領校尉都督府洪武二年定為親軍都尉府統中左右前後五衞軍士而儀鑾司焉十五年罷府及司置錦衣衞統軍與諸衛同所屬有南北鎮撫司十四所又有将軍力士校尉人䓁其職掌直駕侍衞廵察捕緝䓁事恩功寄禄無常員恒以都指揮都督統之永樂定都後照例開設雖職事仍舊而任遇漸加視諸衞獨重焉
  錦衣衞與在京諸衞即唐人十六衞之遺制凡諸衞親軍皆以番直宿衞執戈㦸嚴廵警監門禁而錦衣所掌者乃鹵簿儀仗之事旗手所司者乃旗纛金鼔之物諸衞皆統軍卒而錦衣獨領校尉力士即周之虎賁旅賁也諸軍皆世卒而府軍獨簽㓜軍即漢之六郡良家子也諸衞正倅一惟其世獨錦衣之任則不必世而以能盖御座則夾陛而立御輦則扶轅以行出警而入蹕承旨而傳宣皆在所司而詔獄所寄則又重矣又按錦衣衛本國初儀鑾司後定為親軍都督府而司焉十五年罷府及司置錦衣親軍指揮使司鎮撫司理衞中刑名如列衞而兼簡軍匠所謂南鎮撫司也北鎮撫司本添設専理詔獄成化十四年始給印分司得直達上下法司覆提領衞事者恒以都指揮都督或恩功或寄禄掌侍衞之事凡将軍力士校尉分番䕶駕直宿巡察凡大朝常駕出入督設鹵簿儀仗凡皇城四門日夜番直廵察之凡盗賊奸宄街塗溝渠宻緝而時省之凡奉㫖鞫獄録囚事與三司從事凡比試監焉
  錦衣典親軍其後寄以詗察之柄體勢日重然本非尊官也故雖紀綱門達逯杲之寵寄横肆然綱達不過都指揮僉事杲僅指揮同知而已袁彬自都指揮出僉都府方晉横玉正徳初指揮髙得材縁從父鳳柄司禮傳陞右都督終以非例於五府帶俸錢寧繼踵此官雖貴盛之極而意猶歉之請以都指揮理事下兵部議曲為諛觧遂成不疑沿流至於朱陸極矣今考太保兼少傅者一人陸炳太保兼太子太傅一人朱希孝太子太傅一人劉守有左都督一人錢寧右都督一人陳寅都督同知一人余廕已上皆掌衞督行事官校者也右都督一人錢安都督同知三人袁天章孫鈺楊俊卿已上同掌衞督捕者也其他恩廕管事左右都督如麥祥髙恕黄浦之類不可勝紀矣
  天順成化及治初年錦衣指揮門達袁斌朱驥䓁提督緝捕毎至十年或十一二年方一類奏下兵部定議陞者不過五七人多止十人賞或以布絹鈔錠無功者撻而斥之已而有挐獲妖言陞襲一輩之例於是人競貪功肆行羅織
  嘉靖初命兵科給事夏言御史鄭本公兵部主事汪文盛查覈冒濫武職言䓁上言太祖開天唘運一時翊□元臣封公者只六人封侯伯者二十八人文皇帝靖難封拜亦不過十餘人慎重名器如此其錦衣一衞額設指揮使一同知二僉事三鎮撫一所千百户各有定員自正統後貴妃尚主公侯中貴子弟多寄禄衞中逓進用事至正徳間奄宦擅權貴倖子弟以奏帶冒銜錦衣者尤多大抵奏帶之數太濫紀騐之次失實武選之法盡壊往往安居長安寄名邉徼今查應革者二千一百九十九員名歲省度支十萬計本兵彭澤覆奏從之然裁革未幾濫授如故至隆慶四年復汰冒濫官旗一千一百十五人然邉功之冒報内侍之傳奉勲戚之陳乞相襲以為故事至以寄廕錦衣加銜五府者尤比比此眀政之一蠧也
  隆慶中刑科給事中舒化疏朝廷設立厰衞原以捕盗防奸細非以察百官也駕馭百官乃天子之權而奏劾諸司責在臺諫朝廷自有公論今以暗訪之權歸諸厰衞萬一人非正直事出寃誣是非顛倒殃及善良陛下何由知之且朝廷既慿厰衞厰衞必委之番役此軰貪殘何所不至人心憂危衆目睚眦非盛世所宜有也上命付司知之崇禎四年五月給事中許國榮論厰衞疏臣以厰衛緝事舊制所載為臣奸大逆偶一行之至變而為事件則失立法本意而近於告宻告宻非盛世風也臣請先言其理而徐及其事皇上或以為事件設而天下無遁情臣竊謂天下從此政多隠情皇上或以秘訪所致得於獨聞不知若輩正借此為招揺之榜様納賄之便門其受皇上重託而冀其不欺者止掌厰掌衛之臣耳勢不得不轉寄耳目於夥長旗番此輩復展轉旁寄豈盡忠肝義膽見利不揺者乎其初亦效小忠小信採㡬實事以取信皇上因而宻窺意旨巧示靈騐以震讋通國遂畏之如虎况止有厰衞緝事之人而無緝事厰衞之人彼能顛倒人之是非而人不敢操其是非何憚而不恣其所欲為或準賄之有無以繪人之妍或因賄之多寡以装事之輕重皇上之威靈隂為所竊而不覺此臣泛言流必至之理也然今日肆毒無忌者不盡在真厰衞而在假充厰衞之人盖以厰衞二字為破膽之霹靂而奸棍惡少遂假為嚇詐装頭敢就所聞錯陳其概如紬商劉文斗行貨到亰奸棍趙瞎子䓁口稱厰衞揑指漏稅宻擒于崇文門東小橋廟内因捜其底賬載有舖户羅紹所李思懐䓁十餘家并行拿拷共詐銀二千餘兩矣長子縣教官推陞縣令忽有數棍擁入其寓内口稱厰衞指為營幹得来詐銀五百兩矣菜市口魚行酒舘遵禁罷肆忽有奸棍劉科䓁口稱厰衞排其户指有宿醖魚腥各詐錢數十貫矣山西觧官買辦黒鉛照數交足衆棍窺有餘剰在潞紬舖内口稱厰衞指尅官物捉拿王舖䓁四家各詐銀千餘兩矣蘇州顧監生挟數百金為加納資衆棍窺其愚穉可啖口稱厰衞拿人罄刦其資一鬨散矣醫士楊四置買紗絹衆棍疑有積蓄口稱厰衞因告行提鎻禁碾児衚衕席捲其槖而後釋放矣此猶肆詐於城市者也風聞薊門孔道假偵邉庭往来如織如玉田馬户項福䓁先經有四棍假稱厰衞索騎於前未幾而踵至索騎者復有多人一日之内兩被驛騷窮詰之始知贗鼎則其假詐邉方未經敗露者不知幾何人矣凡此特千百中之一二也至於散在各衙門者藉口密探故露踪跡紀言紀事筆底可操禍福書吏畏其播弄風波不得不醵金隂餌之遂相沿為例而莫可問矣總之真厰衞之壊事厰衞之臣得而懲之唯疑真疑假觸處設阱被害者吞聲飲恨而舉朝又畏言發禍随姑俟其自敗臣死為皇上陳其大略伏乞勅下該衙門益加嚴毖此後敢有假冒務置諸法即有萬不容已之役亦湏慎擇而使存緝事之舊制去事件之苛條俾小民安於里商賈安於市於皇上平眀未必無小補矣
  洪武二十年正月焚錦衣衞刑具先是天下官民有犯者俱命屬法司其有重罪逮至亰者或令収繫錦衣衞審實情詞用事者因以非法凌虐上聞之怒命焚之
  崇禎十一年六月諭提督東司房吳孟眀今年火星逆度兩次為災猛烈慘酷深可驚悼夫刑罰所以誅不仁緝訪惟欲得真事茍或悮加善良飾虚為實大犯命官之戒必干天地之和近来人情作奸者固多仇詐者亦不少今後凡有首報事件旗番止許拘人或爾親審叮嚀刑官虚公查質真者據實㕘處誣者即時開釋仍将首報之人反坐示戒不許徑自拿人私行拷打彼卑官小卒以衙門為活計惟知嗜利鮮有良心是以有錢者賣放無錢者方来呈禀所以真者已不勝其狼狽若誣者即使放去亦人傷財盡矣甚至張冠李戴増少為多或久禁暗處或苦打屈服砌成可惡情状令人一見輒怒此時全慿爾心腹大臣以清嚴作標虚公為準固不可避怨縦奸决不可疎忽偏聽若事果偶誤縱獄成本上仍應撿舉改正若别衙門偶有平反亦虚心聽之舊例事多平反原問衙門無罪不必堅持初入之言偏執已見到底䕶短遂非輕視人命非惟有負任使抑且自損隂功然亦不許因此推諉滋曠溺職戒之戒之特諭
  按錦衣衞堂上官每駕出則戎装帶繡春刀扈從繡春刀極小然非上賜則不敢佩也其校尉皆衣濟遜其名仍元舊也元史云國師法王至假法駕半仗以為前導詔省府臺院官以及百司庶府兼服銀鼠濟遜此元人禮服後乃為下役之服緝事番役在唐稱為不良人有不良帥主之即漢之大誰何也立名甚竒











  春眀夢餘録卷六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録卷六十四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名蹟一
  燕城故蹟見於元人果囉羅納延文集者一曰黄金臺大悲閣隗臺坊内二曰憫忠閣唐太宗憫征遼士卒而建三曰夀安殿四曰聖安寺寺有金世宗金章宗二朝像五曰大悲閣閣榜虞世南書六曰鐡牛廟七曰雲仙臺金之望月臺八曰長春宫神仙邱處機之居九曰竹林寺金熙宗駙馬宫也寺僧云一塔無影十曰龍頭觀龍頭懸一牙籖刻曰建龍元年十一曰粧臺李妃所築今在昭眀觀後妃嘗與章宗露坐上曰二人土上坐妃應聲曰一月日邉明十二曰雙塔安禄山史思明所建在憫忠寺前十三曰西華潭金之太液池十四曰白馬廟十五曰萬夀寺寺有許道寜畫屏十六曰玉虚宫下馬飛放泊即南海子也在城南二十里内有按鷹臺土阜如山岡有海子大小凡三其水四時不竭汪洋若海永樂十二年増廣其地周圍凡一萬八千六百六十丈
  黄金臺在城東南一十六里又一曰小金臺在府東南一十五里梁任昉述異記燕王為郭隗築臺今在幽州燕王故城中土人呼為賢士臺亦謂招賢臺又王隠晉書段匹磾討石勒屯故燕太子丹黄金臺葢昭王創臺於前子丹踵之於後今人知昭王而不知子丹
  唐人有題黄金臺詩云燕昭北築黄金臺四方豪傑乘風来秦家燒書殺儒客肘腋之間千里隔去年八月幽州道昭王墓前哭秋草今年五月咸陽闗秦家城外悲河山河上闗頭車馬路殘日青烟五陵樹此詩㝡佳見元人玉堂嘉話
  展臺在京西南與碣石宫俱燕昭王展賢之地
  華陽臺在京西南涿州境舊傳燕丹與樊将軍置酒華陽館出羙人竒馬即此處東南有督沆陂則燕丹使荆軻賫地圖以獻秦者其地沃羙故秦皇使人求之舊有亭遺址髙丈餘周七十歩土人掘其處上多古瓦礫金錢云
  風俗通曰沆漭也言乎滛滛漭漭無涯際也劉向别録云督沆燕膏腴地也南有池廣三頃其形如月名曰月池形勝志云右碣石左督沆流水經其前後有林麓陂池之利
  紅心堤在寳坻東南濱海秦始皇築又有城名秦城在縣南十里亦始皇築唐李益有詩惆悵秦城送獨歸薊門烟樹逺依依秋空莫射南来鴈縦遣乘春更北飛雀臺在固安縣南地名韓寨乃秦李牧将臺
  樓桑在涿州東南為漢昭烈故里有桑髙十丈亭亭如樓昭烈為兒時與宗兒戲桑下指謂帝王羽葆也桑側有昭烈古廟唐乾寜中建又其東北數里張桓侯之故居在焉漢盧侍中植故宅在涿州東十五里盧家濼按盧氏為燕中巨族代有令聞侍中植史稱其剛毅有大節師馬融通古今官至尚書時董卓凌虐朝廷議欲廢立植獨抗議不同卓將誅之議郎彭伯曰盧尚書海内大儒人之望也今先害之天下震怖卓乃止免植官遂隠於上谷其子毓以學行見稱仕魏以黄門侍郎左遷典農校尉遷安平廣平太守所在有恵化入為侍中擢吏部尚書選舉務先性行而後才藝後封容城侯卒諡成毓之子欽亦為吏部尚書所著詩賦論難數十篇傳世盧諶欽之侄孫也晉司空從事中郎撰祭統註莊子盧辯周太學博士注大戴禮辯後周舉秀才為太學博士其兄景裕為當時碩儒謂辨曰昔侍中注小戴今汝注大戴庶纂前修矣累遷太子少保凡朝廷憲章乘輿法服金石律吕晷刻渾儀辯皆創制之悉合軌度盧照隣髙宗時與王勃楊烱駱賔王以文章齊名有文集元盧摯為翰林學士負詩文名所著有疎齋集其文章宗旨一篇人所誦附録於此大凡作詩湏用三百篇與離騷言不闗於世教義不存於比興詩亦徒作夫詩發乎情止乎禮義闗雎樂而不滛哀而不傷斯得性情之正古人於此觀風焉賦者古詩之流也前極宏侈之規後歸簡約之制故班固二都之賦冠絶千古厥後十數作者倣而效之葢詩人之賦必麗以則也古今文章大家數甚不多見六經不可尚矣戰國之文反覆善辯孟軻之條暢莊周之竒偉屈原之清深為大家西漢之文渾厚典雅賈誼之俊健司馬之雄放為大家三國之文孔明之二表建安諸子之數書而已西晉之文淵朙歸去来辭李令伯陳情表王逸少蘭亭叙而已唐之文韓之雅健栁之刻削為大家夫孰不知然古文亦有數漢文司馬相如揚雄名教罪人其文古唐韓文公外元次山近古樊宗師作為苦澁非古宋文章家尤多老歐之雅粹老蘇之蒼勁長蘇之神俊而古作甚不多見葢清廟明堂謂之古朱門大厦謂之華屋可謂之古不可太羮元酒謂之古八珍謂之羙味可謂之古不可知此者可與言古文之妙矣夫古文以辨而不華質而不俚為髙無排句無陳言無贅詞夫記者所以記日月之逺近工費之多寡主佐之姓名敘事如書史法尚書顧命是也叙事之後畧作議論以結之然不可多葢記者以備不忘也夫敘者次序其語前之説勿施於後後之說勿施於前其語次第不可顛倒故次序其語曰敘尚書敘毛詩敘古今作序大格様書叙首言畫卦書契之始次言皇墳帝典三代之書及夫子定書之由又次言秦亡漢興求書之事詩序首言六義之始次言變風變雅之作又次言二南王化之自碑文惟韓公最髙每碑行文言道人人殊面目首尾决不再行蹈襲神道碑碣揭於外行文稍可加詳埋文壙記最宜謹嚴銘字從金一字不汎用善為文者宜如古詩雅頌之作行實之作當取其人平生忠孝大節其餘小善寸長書法宜畧為人立傳之法亦然跋取古詩狼跋其胡之義犯前則跋其胡跋語不可多多則冗尾語宜峻峭以其不可復加之意説則出自己意横説竪説其文詳贍抑揚無所不可如韓公師說是也真公編次古文自西漢而下他並不録迄唐惟尊韓公四記栁公遊西山六記而已古文之難亶其然乎
  酈亭在涿州南二十里為酈道元故居道元水經注云酈亭溝水上承督沆溝歴紫淵東余六世祖樂浪府君自涿之先賢鄉爰宅其隂西帶巨川東厯茲水其水東南流名之為酈亭溝道元葢世居於此也道元襲父範永寜侯爵執法清刻治尚威猛歴有能稱好學博覽古圖書所注水經四十卷本志十三卷行世
  張華宅在固安縣東北八里猶有一八角井乃其故宅村中今多張姓是其後人固安户冊有曰張華里者萬厯中知縣胡其俊審編次重其姓諱更唱曰賢今則編張賢里張墓在盧溝東南廻城故基
  張侍中所著博物志昔人謂多得之瑯嬛洞中附載其事茂先嘗為建安從事游於洞宫還一人於途問華曰君讀書幾何華曰華之未讀者二十年内書葢有之也若二十年外則華固已盡讀之矣其人論議超然華頗内服相與歡甚因共至一處大石中忽然有門引華入數歩則别是天地宫室嵳峩引入一室中陳書滿架其人曰此厯代史也又至一室則曰萬國志也每室各有竒書惟一室屋宇頗髙封識甚嚴有二犬守之華問故答曰此皆玉京紫㣲金真七瑛丹書紫字諸秘籍指二犬曰此龍也華厯觀諸室書皆漢以前事多所未聞者如三墳九邱檮杌春秋亦皆在焉華心樂之欲賃住數十日其人笑曰君癡矣此豈可賃地耶即命小童送出華問地名曰琅嬛福地也華甫出門忽然自閉華回視之但見雜草藤蘿繞石而生石上苔蘚亦合初無縫隙撫石徘徊久之望石下拜而去又按博物志四百卷武帝嫌其冗命刪為十卷即於御前賜青鐡硯麟角筆側理紙萬畨茂先學識為當代所推其所著博物志王者視之若河圖大訓意必有三代之制作聖賢之謨訓非止於竒聞異見也今之所行薈撮淺説必非華舊葢晉室東遷五車遭阨秘書所藏盡為烏有華志寜獨存耶隋史載在經籍志者當時已指為贋書其在於今又惡知其果同隋氏本否也
  晉室梁趙之亂首執張華華曰式乾之議諫事具存可覆按也收者曰諫而不従何不去位華無以對已而收及石崇崇曰奴輩利吾家財爾收者曰知財為禍何不早散之崇不能答於是並被害
  聚燕臺在采育東南二十里有埠髙丈廣三四十尺曰聚燕臺嵗秋社燕辭巢日京畿城村燕必各将其成雛數千百聚此臺呢喃竟二日然後分翔而去
  采育乃古安次縣采魏里也明初為上林苑改名蕃育署而人仍呼采育合新舊而名之也去都城七十里其地水木清華最稱勝境
  釣魚臺在阜成門外南十里花園村有泉自地湧出金人王鬱隠居於此築臺垂釣元人丁氏建玉淵亭馬文友又築飲山婆娑諸亭後為李戚畹别業
  披雲樓在京城南舊有題額是金章宗手書上有逺樹影雖風雨晦明皆見
  崇文閣元人建於國學今彛倫堂是其故址
  吴澂碑文曰國朝以神武定天下我世祖皇帝以武之不可偏尚也廣延四方耆碩之彦與共謀議遂能禆賛皇猷修舉百度文治駸駸興焉中統間命儒臣教胄子至元間備監學官成宗皇帝光紹祖烈相臣哈喇哈遜欽承上意作孔子廟於京師御史臺言胄子之教寄寓官舍隘陋非宜奏請孔廟之西營建國子監學以御史府所貯公帑充其費逮至仁宗皇帝文治日隆僉謂監學櫝藏經書宜得重屋以庋有旨復令臺臣辦集其事乃以監學之北構架書閣閣四阿簷三重度以工師之引其崇四常有一尺南北之深六疉有竒東西之廣倍差其深延祐四年夏經始六年冬績成材木瓦甓諸物之直工役飲食之費一皆出御史府䧺偉壯麗燦然増監學之輝名其閣曰崇文英宗皇帝誦行典禮賁飾太平文治極盛矣臺臣請勒石崇文閣下用紀告成之嵗月制命詞臣撰文臣澂次當執筆今上皇帝丕纉聖緒動遵世祖成憲於崇儒重道惓惓也泰定元年春誕降俞旨國子監立碑如臺臣所奏臣澂謹録所撰之文以進臣聞若古有訓戡定禍亂曰武經緯天地曰文武之與文各適所用然戡定禍亂用於一時而已經緯天地則亘古今不可無也何也日月星辰天之文也山川草木地之文也人與天地相為經緯則亦與天地相為長久而可一日無也哉我世祖怱怱用武日不暇給而汲汲崇文惟恐或後此其髙識深慮度越百王宏規逺範垂示萬世以為聖子神孫程夫豈常人所能測知葢創業之初非武無以弭亂守成之後非文無以致治武猶毒藥之治病病除即止文猶五榖之養生無時可棄也有文治之君必有文治之臣文治之臣茍非教習之有其素彼亦惘然孰知文之所以為文者故建學以興文教暢文風育其人将與人主共治也斯文也小而修身齊家大而治國平天下言動之儀倫紀之敘事物理義之則禮樂刑政之具凡燦然相接煥然可述皆文也古聖賢用世之文載在方冊不考古人之所以用世不知今日之所以為世用者也然則聖朝之崇文豈虚為是名也哉閣之所庋古聖賢之文也立之師使之以是而教設弟子員使之以是而學教之而成學之而能則遊居監學者濟濟然彬彬然人人閑於言動之儀察於倫紀之敘博通乎事物理義之則詳䆒乎禮樂刑政之具他日輔翊吾君躋一世文治於堯舜三代之盛由此其選也夫如是其可謂不負聖天子崇文之明命休徳已若夫不能潜心方冊真有得於古聖賢之所謂文而渉獵乎淺末燿乎葩華曽以是為文乎上之所以為世用者葢不在是臣澂再拜稽首而獻頌曰皇元肇興於赫厥聲天戈所指如雷如霆聖賢繼承六合混一威命逺加丕冒出日神謀英畧敷遺後人征誅以義持守以仁既成武功大闡文治遵道隆儒勸學講藝京師首善教胄設官孔廟巍巍四方来觀執法之臣職務糾慝爰矢嘉謨稱我文徳於廟之西黌舍翬飛於黌之北傑閣雲齊其閣伊何有經有史廣采旁羅有集有子昔在中古郁郁乎文式克至今用宏兹賁詵詵多士被服聖術翥鸞翔虎炳豹蔚維身之章維國之光匡扶盛化上躋虞唐民物阜蕃禮樂明備允顯崇文昌運萬世
  望京館在城東北五十里孫侯村遼建為南北使臣宿息餞飲之所宋王曽上契丹事曰出燕京北門至望京館即此
  金章宗西山八院為遊宴之所其香水院在京山口石碑尚存稍東為清水院今改為大覺寺玉泉山有芙蓉殿基存鹿園在東便門外通恵河邉
  瓊花島在禁城西北太液池之陽當蒙古初起時臣服于金其境内有一山石皆玲瓏勢甚秀峭金人望氣者謂此山有王氣謀欲厭勝之使人言欲得此山以鎮壓我土蒙古許之金人乃大發卒鑿掘輦運至幽州城北積累成山因開挑海子栽植花木營搆宫殿以為遊幸之所元人逐金遷汴建都於燕至元四年興築宫城山適在禁中遂賜名萬嵗山山上有廣寒殿七間仁智殿則在山半為屋三間山前白玉石橋長二百尺直儀天殿後殿在太液池中圓坻上十一楹正對萬嵗山山之東為靈囿竒獸珍禽在焉車駕幸上都先宴百官於此及明成祖建宫闕益加修治以其在西北又名艮嶽宣廟有艮嶽記先朝盛時海宇恬熙每遇休沐輒賜大臣遊覽
  宣徳御製廣寒殿記北京之萬嵗山在宫城西北隅周廻數里而崇倍之皆竒石積疉以成巍巍乎矗矗乎巉峭峻削盤廻起伏或陡絶如壑或嵌巖如屋左右二道宛轉而上歩躡屢息乃造其巔而飛樓複閣廣亭危榭東西拱向頫仰輝映不可殫紀髙者為廣寒殿崇棟飛檐金鋪玉砌重丹疉翠五彩煥焉軼雲霞納日月髙明闓爽而北枕居庸東挹滄海西挟太行嵩岱並立乎前大河横帶於中俯視江淮一目無際寰中之勝概天下之偉觀莫加於此矣永樂中朕嘗侍皇祖太宗文皇帝萬幾之暇燕遊於此從容之頃天顔悦懌指顧山川而諭朕曰此古軒轅所都而後来趙宋之疆境也宋弗良於行金取而都之金又弗良元取而都之元之後裔不存殷鑒加弗良焉天鑒我太祖髙皇帝聖徳命之弔伐用誕安天下天下既定髙皇帝念前故都也簡於諸子以命我奠兹一方我惟夙夜敬勵不敢怠寜以仰副髙皇帝付託之重又顧兹山而諭朕曰此宋之艮嶽也宋之不振以是金不戒而徙於兹元又不戒而加侈焉睹其處思其人夏書所為儆峻宇彫牆者也逮吾始来就國汰其侈存其概而時遊焉則未嘗不有儆於中昔唐九成宫太宗亦因隋之舊去其泰侈而不改作時資燕游以存監省汝将来有國家天下之任政務餘閒或一登此則近而思吾之言逺而不忘聖賢之明訓國家生民無窮之福矣朕拜稽受命無時或㤀書不云乎皇祖有訓詩不云乎儀刑文王朕嗣位以来凡事天愛民一體皇祖之心敬而行之洞洞屬屬罔間夙夜比登兹山顧視殿宇嵗久而陁遂命工修葺永念皇祖儼如在上敬以所授大訓筆而勒諸樂石既以自省亦以昭示我子孫於億萬年宣徳八年四月丁亥記
  瓊花島㨿舊志謂金人取於䝉古境内者宣廟謂即宋之艮嶽金人徙之於此其石靈秀異常當以宣廟之記為確
  楊士竒遊西苑序宣徳八年四月二十六日上以在廷文武之臣日勤職事不遑暇逸特勅公侯伯師傅六卿文學侍従遊西苑以息勞暢倦於是成國公臣勇豐城伯臣賢新建伯臣玉少師臣義少傅臣士竒臣榮尚書臣璡臣濙臣中侍郎臣驥少詹事臣英臣直侍讀學士臣時敏臣習禮拜命以行時少保臣淮来自退休承命偕行凡十有五人又勅中官導自西安門入聴乘輿馬及太液池而歩太監臣誠奉宣聖旨命徧歴周覽従容勿亟於是誠導之循太液之東而南行觀新作圓殿返而觀改作之清暑殿臣誠為勇等言二殿皆皇上奉侍皇太后宴遊之所也臣勇等仰瞻殿庭周廡規制髙明繕作精密凡所以供奉之具潔清鮮好靡不悉備俯而思惟皇上之聖孝皇太后之盛福皆古今鮮有遂拜稽首歡呼萬嵗乃降而登萬嵗山至廣寒殿而仁智介福延和三殿及瀛洲方壺玉虹金露之亭咸得徧造是日天宇澄明纎塵不作引而四望山川之壯麗草木之芳華飛走潜躍各隨其性萬象畢陳胷次豁然心曠神怡百慮皆浄信天造之佳境而人生之甚適也已而中官傳奉上命賜黄封之酒御厨之珍咸醉而歸又拜命方爵數行時久未雨忽雲隂東来㣲雨沾席倉庚如簧和鳴不已衆益以喜相與引滿勸酬盡醉而出韓雍賜遊西苑記天順三年夏四月六日賜公卿大臣以次遊西苑是日早朝退召見文華殿賜宴殿之西廡而出遂由西華門而西可百歩許入西苑門即太液池之東南岸也池廣數百頃維時時雨初霽旭日始昇池之上烟霏蒼莽蒲荻叢茂水禽飛鳴遊戲於其間隔岸林樹隂森蒼翠可愛心目為之開明廼折北循岸而行可二三里至椒園園内行殿在叢樹中殿之北有釣魚臺南有金魚池水清澈可鑑一茶而出又北行可三四里至圓殿觀燈之所也殿臺臨池環以雲城中官旋開門以入歴階而登殿之基與睥睨平古松數株髙參天衆皆仰視時則晴雲翳空炎光不流暖風徐来花香襲人衆皆倚睥睨而窺其西以舟作浮橋横亘池面北則萬嵗山在焉又茶而出北渡石橋以登兹山山在池之中磊石為之髙數千仭廣可容萬人山之麓以石為門為垣門之内稍髙有小殿環殿竒峯怪石萬狀悉有名卉嘉木爭妍競秀琴䑓棋局石牀翠屏之類分布森列峯有竒者名翠雲上刻御製詩琴臺上横郭公磚擊之皆鏗鏗有聲遂沿西陂北上有虎洞吕公洞仙人菴又上有延和有瀛洲有金露皆殿名瀛洲之西湯池之後有萬丈井其深不可測由金露折而東上絶頂則廣寒殿也髙廣明靚四壁雕彩雲累萬結砌而成觀畢復出徘徊周覽則都城萬雉烟火萬家市㕓官府僧寺浮圖之髙傑者舉集目前近而太液晴波天光雲影上下流動逺而西山居庸翠西北帶以白雲東而山海南而中原皆一望無際誠天下之竒觀也久之東下至玉虹又下而南至方壺至介福皆與延和諸殿相對峙而方壺瀛洲則左右廣寒而竒特者也路逕縈紆臺閣岩洞之屬不能具覽又下至山之東麓過石橋復折北循岸數百歩至九間殿門外繫五六小舟稍北有船房苫龍船其中又北行數里至北閘上横小亭釣竿數十線餌具備垂之清流嘉魚紛集又茶而起沿池之北岸而西西盡復折而南有蓄水禽之所二相去數里皆編竹如窗下通活水啟扉以觀鳥皆翔鳴又南至浮橋西圓殿對岸也有公所太監延入坐供以湯餅復出而南數里至小教塲觀勇士習御馬又西南至小山子名賽蓬莱入其門有殿殿前一大池中通石橋東西二小閣立水中橋南有娑羅樹人所罕見殿之後復有三殿其階益上益髙至絶頂則與萬嵗山坤艮相望絶頂下至第三殿之前蓄水作機瞰其下有水簾洞洞之中作金龍决其水下而觀之連珠掩洞形稱其名龍口中亦噴水水皆從前殿基下隂渠之内過而至於其殿之前鑿石為曲渠復作龍頭於其西水至出龍口旋繞而東可以流觴者衆坐玩久之太監劉摘新杏分㗖諸人人各摘竒花插於鬢又一茶乃循故道出東南行數里至小石橋橋上有亭過而上崇坡為南臺臺之中有行殿殿之南門外臨流作小軒衆皆坐息軒中少頃太監遣人邀入殿之東廡赴所賜宴敘坐以位器什貴重品味豐潔太監諭旨歡飲中官庖臣循環獻酬酒既芳冽杯復連引既久衆酣醉遂趨出太監亦皆出至橋亭追余與姚侍郎等數人還坐亭中復諭勸且曰諸君宜知此因復酌數巨觥予輩遂大醉折北出西苑門從吏扶掖以歸已晡時矣
  李賢賜遊西苑記天順己夘首夏月吉日上命中貴人引賢與吏部尚書王翺數人遊西苑明年亦如之又明年亦如之初入苑門即臨太液池蒲葦盈水際如劔㦸叢立芰荷翠潔清目可愛循池東㟁北行榆栁杏桃草色鋪岸如茵花香襲人行百許至椒園松檜蒼翠果樹分羅中有圓殿金碧掩映四面豁敞曰崇智南有小池金魚作陣遊戲其中西有小亭臨水芳木匝之曰翫芳又北行至圓城自兩腋洞門而升上有古松三株枝幹槎枒形狀偃蹇如龍奮爪挐空突兀天表前有花樹數品香氣極清中有圓殿巍然髙聳曰承光北望山峰嶙峋崒嵂俯瞰池波蕩漾澄澈而山水之間千姿萬態莫不呈竒獻秀於几窗之前西有長橋跨池下過石橋而北山曰萬嵗怪石參差為門三自東西而入有殿倚山左右立石為峰以次對峙四圍皆石贔□齦齶蘚葑蔓絡佳木異草上偃旁綴樛葛薈翳兩腋疉石為磴﨑嶇折轉而上巖洞非一山畔並列三殿中曰仁智左曰介福右曰延和至其頂有殿當中棟宇宏偉簷楹翬飛髙挿於層霄之上殿内清虚寒氣逼人雖盛夏亭午暑氣不到殊覺曠蕩瀟爽與人境隔異曰廣寒左右四亭在各峰之頂曰方壺瀛洲玉虹金露其中可跂而息前崖後壁夹道而入壁間四孔以縦觀覽而宫闕崢嶸風景佳麗宛如圖畫下過東橋轉峰而北有殿臨池曰凝和二亭臨水曰擁翠飛香北至艮隅見池之源云是西山玉泉逶迤而来流入宫墻分入池西至乾隅有殿用草曰太素殿後草亭畫松竹梅于上曰嵗寒門左有軒臨水曰逺趣軒前草亭曰㑹景循池西岸南行有屋數連池水通焉以育禽鳥有亭臨水曰映輝又南行數里許有殿臨池曰迎翠有亭臨水曰澄波東望山峰倒蘸於太液波光之中黛色嵐光可掬可挹烟靄雲濤朝暮萬狀又西南有小山子逺望鬱然日光横照紫翠重疉至則有殿倚山山下有洞洞上石岩横列密孔泉出迸流而下曰水簾其淙散激射為可翫水聲泠泠然潜入石池龍昻其首口中噴出復潜繞殿前為流觴曲水左右危石盤折為徑山畔有殿翼然至其頂一室正中四面簾櫳欄檻之外竒峯回互茂樹環擁異花瑤草莫可名狀下轉山前一殿深静髙爽殿前石橋隠若虹起極其精巧左右有沼沼中有臺臺外古木叢髙百鳥翔集鳴聲上下至於南臺林木隂森過橋而南有殿面水曰昭和門外有亭臨岸沙鷗水禽如在鏡中遊覽至此而止大官珍饌極其醉飽以歸夫一張一弛文武之道賜遊西苑有弛之意焉然張可久而弛不可多以嵗計之弛纔一日則又未嘗不致謹也於是乎記
  長春宫即今之白雲觀元以居真人邱處機之處真人登州人年十九辭家學道遼金俱聘之不至成吉思皇帝手詔致聘真人乃至行在所延問至道對以節慾保躬天道惡殺治尚無為之理命史書冊詔居大都太極宫賜號曰長春年八十卒其徒葬於處順堂之後楊士竒郊遊紀永樂癸夘二月時彦習禮光世約予公暇郊遊十一日昩爽朝退各以暇告獨時彦未有暇予三人并邀學䕫恂如與俱出平則門望天王寺白雲觀在城西南五六里將馳赴之是日天氣清朗風埃不作西北諸峯竒秀畢露恂如曰何為舍此也於是習禮一騎獨先而西四人従之金山玉泉五華諸峯駢立天際而霞彩映射如屏風疉峙金碧輝煥又濯濯如翠芙蕖使人應接不暇按轡行七八里乃折而南渉小磵稍東而彌望皆麥始萌道傍居民咸蒔蔬為業溝塍畦畛甚整比十數畦則置井及桔橰蔬不一品或秀或蘖生意皆津津駐馬觀之稍前度石橋入土城望白雲觀可一里土城者遼金故城也獨西北一隅遺址間存亦間有可登眺者然不及登徑趨觀中道衆皆已出唯兩童子迎客入坐西軒汲井泉瀹茗觀右舊有長春宫葢元以居邱處機真人而觀則真人退休之所也當時塑像尚存其神爽清澈凝静簡逺翛然神仙人也像之下其遺骨葬焉行視長春故趾甚閎壯而殿堂門廡兵後悉毁尋范徳機所咏門前流水亦無復有但隠隠見一渠已湮為行路而傍近民競畚壊甓曵斷礎治耕其中因以感夫興壊盛衰之理恒相因而世之務祈佛老以冀免於壊與衰者不可鑒於此乎還坐東軒静幽明爽俗迹所不至出所携具以飲兩童子侍客益恭爵數行一童歌以佐酒歌詞皆古道人遺世離俗之意客亦欣然以樂也習禮曰樂必有詩遂取陳伯玉白玉仙臺古丹邱别望遙之句為韻各賦二詩酒罷出南行一里至天王寺寺宇亦敞有臺頗髙在殿後遂升臺流覽都畿山川之勝其北崇山大嶺緜亘重叠東環大海西挟太行其南百里則軒轅之舊都而俯視江淮如在階圻之下者壯哉乎京師天之所啓也又念東南數千里皆平曠沃壤使民悉得耕桑其間而無天時人事之虞上可以禆國計下可以紓逺近供餽之勞也衆四顧喜不已降而觀於浮圖之址問僧此寺所剏始不能言也僧指其南廢邱隆然而峙者曰此遼之蕭太后粧臺也問唐太宗憫忠閣故址指其南三里所而今漫滅為平蕪之墟矣則相與歎曰遼人不能以禮率家而恣婦人之欲如此無足怪太宗以葢世英武而勤逺畧葢至此而悔心之萌惻隠之不能已也豈非仁明之主哉顧其遺跡已冺沒後之人欲一見而不得豈不可以為太息也哉夫北京㨿天下之勝也自余至三閲嵗矣未嘗得斯湏之暇以縱覽國門之外間嵗一載隨衆出北門者以公事廹促又隆冬盛寒風沙眯目數十歩外無所見則與未嘗至者何異也故仕守職而有得於一日之暇幸也暇而得馳意於遊觀又幸也遊而得偕其同志於所可玩可感可樂無不有焉幸之尤也余三嵗而始一得其尤幸者不可不記故歸而悉記之
  梁潜遊長春宫詩序長春宫在北京城西南十里金故城中白雲觀之西也元方士邱真人者與其徒甞居於此當是時琳宫祕宇儗於王者今其宫既毁獨其遺址之存㨿平陸巍然以髙登而覽之猶足以盡夫都邑之勝葢其東則都城臺闕府庫之壯榮光佳氣輝然燭乎天表其南則曠然原陸而薊門髙邱之間荒臺遺沼之可見者皆昔者遼與金所嘗經營其間者也其西則西山之崖雄峻㧞出而蒼翠紺碧之色隠然烟霞之中其北則連山崔巍雄闗壯峙凡仕於朝與居於城中者葢未嘗知唯閒暇登覽於此而後得之也是時皇上親御六師於隂山大漠之北故凡居守侍従之臣皆優遊無事遂相與遊焉既周覽而樂之因又以知夫國都之壮且險誠天府之固也葢都城西北諸山皆起自太行綿亘屬於居庸出榆闗碣石至遼以東而後止豈天之所以限封域而安中夏者固在此耶然自五代至宋三四百年之間皆雄㨿其中故其禍害終宋世有不能免者及元之興又百年然後聖明受命成祖遂遷都焉其民既安養生息熙然以樂夫太平之治而上方振耀神武於窮荒萬里之外於乎其為生民社稷久逺之慮者葢深矣詩曰之綱之紀燕及朋友又曰不懈於位民之攸塈此言人君能振作綱紀勤勞於其上而臣民賴之以安也由是觀之今吾二三人得以恬然嬉遊於此者其誰之力邪誠使在夫五代與宋之際雖欲側足其間以竊窺夫山川城郭之壯其又可得邪夫士君子歡娛盛羙之事多在於太平之日而能託之歌詠則有以傳之永久况元之諸賢若虞公邵菴袁公伯長皆嘗臨眺而賦詠焉因以其所分韻蓬莱山在何處為韻各賦六首同時而賦者翰林侍講鄒君仲熙曽君子棨修撰王君時彦王君行儉刑部主事周君恂如其一人則予也六人之作見於辭者各不同而其志氣則皆可謂盛矣既相與錄而蔵之因為之序後之人得而讀之尚能想見夫今日之盛也哉
  萬栁園元人亷希憲别墅在城西南為勝之地輟耕録云野雲廉公一日於中置酒招盧踈齋趙松雪同飲時歌兒劉氏名觧語花者左手折荷右手執盃歌小聖樂侑酒趙公喜即席賦詩云萬栁堂前數畝池平鋪雲錦葢漣漪主人自有滄洲趣遊女仍歌白雪詞手把荷花来勸酒隨芳草去尋詩誰知咫尺京城外便有無窮萬里思小聖樂乃元遺山所製俗名驟雨打新荷者是也
  亷公為元初偉人世祖嘗令受帝師戒希憲曰臣已受孔子戒矣元主曰汝孔子亦有戒耶對曰為臣當忠為子當孝孔子之戒如是而已希憲嘗病篤或言湏砂糖作飲時艱得其弟求阿哈瑪特得二斤以遺之希憲屏之曰吾終不以奸人所遺愈疾也世祖聞之特賜三斤
  㢘公丁母憂親率族行古喪禮勺飲不入口者三日慟則嘔血不能起寢臥草土廬於墓傍宰執以憂制未定欲極力起之相與詣廬聞號慟聲竟不忍言
  匏亭趙參謀别墅
  劉靜修贈詩匏隕自天中㴠太虚氣造物全其真世人苦其味雖得終天年惜坐無用器伊誰窮混沌太朴分為二一供顔淵樂一為許由棄顔有聖人依許逢堯舜治天下非其責行蔵適自遂秋色髙箕山春風滿洙泗後来鼎鐺徒誰知兩瓢貴寥寥千載間復堕無用地神物終有歸至人可重值偉哉子趙子獨兼許顔義匏瓜集大成髙亭挹空翠感君亭上名發我思聖喟人知聖人言孰有聖人志聖人心如天何時無生意時無不可為人無不可致吾道茍寸施吾民猶寸庇堅白自有持磨湼豈吾累豈不欲無言恐與匏類仲子誠少野強直無再思聖人進退間厯歴生私議請觀欲徃心豈與乘桴異我生學聖人棲棲形寤寐窮年憂道喪漫自中腸沸君才當有為自以無用置我才當無用自以有為覬物性雖有殊我心良可媿願君志我志才志庶相利使君名我名名實亦相位留彼匏中酒供我浩歌醉行當取其種移来易川植
  玩芳亭元栗院使别墅亭多花卉一時文人騷客来遊賞者多有題詠王士熙詩每憶城南路曽来好畫亭䦨花經雨白野竹入雲青波影浮春砌山光撲晝扄褰衣對蘿薜凉月照人醒
  遂初堂元詹事張九思别業繞堂花竹水石之勝甲於都城
  今右安門外西南泉源湧出為草橋河接連豐臺為京師養花之所元人亷左丞之萬栁園趙參謀之匏亭栗院使之玩芳亭張九思之遂初堂皆在於此余遊祖氏園中有古舊池臺云是元人蹟然無従考其為何氏故園也
  垂綸亭元學士宋本故居在都城之西
  袁桷題其亭曰漢滔流兮日傾東滄浪兮泠泠蹇一士兮沈㝠垂芒鍼兮不屑以罾明玕兮貝宫朱柯蔚兮青葱魚戢鱗以為衞兮龍騰章以屏氣謝娟嬛之嘗巧兮口垂沬以縦恣吾寧養之以嵗年兮寶秘鬱而不宣豈直鈎以違衆兮守釣道之自然時至而迅舉兮匪荒幻之詭誘保貞志以遂初兮考銘言於耆叟時俗其莫同兮永願訖依夫前聖之所究自䟦云宋誠夫都中人桷與南宫考士得其文健羡不置後果為進士第一垂綸亭足以見其雅志云
  按宋本字誠夫世家大都從父官江陵江陵王奎文精性命義理之學本質所得造詣日深年四十始還燕至治元年以進士第一人及第官至集賢直學士兼國子祭酒經筵性髙抗不屈持論堅正制行純白不可干以私篤於朋友之誼尤以植立斯文自任所著有至治集其弟褧官翰林直學士著燕石集
  宋誠夫有燕都詩四首為人傳誦附録於此抛却漁竿滄海邉拂衣来看九重天畫䦨九陌橋如月綠影千門樹似烟南國佳人王幼玉中朝才子杜樊川紫雲樓上如澠酒孤負春風二十年 繡錯繁華徧九衢上林辭賦漢西都朱門細婢金條脱紫禁材官玉鹿盧萬里星辰開上界四朝冠葢翊皇圖東鄰白面生紈綺笑殺揚雄卧一區 盧溝曉月墮蒼烟十二門開日色鮮海上神山無弱水人間平地有鈞天寶幢珠珞瞿曇寺豪竹哀絲瑇瑁筵春雨如膏三萬里盡将嵩呼祝堯年 形勢全燕擁地靈梯航萬國走王城狗屠已仕明天子牛相寧知别太平元武鉤陳騰王氣白麟赤鴈入新聲近来朝報多如雨不見河南召賈生
  飛泉亭在五華山西北有泉自山畔湧出建亭於上以翼之泉水東南流逾尋丈許伏而不見至玉泉山址湧出葢玉泉之源也
  南野亭前臨澗水繞亭多花卉元虞集詩門外煙塵接帝扃坐中春色自幽亭雲横北極知天近日轉東華覺地靈前澗魚遊留客釣上林鶯囀把杯聴莫嗟韋曲花無賴留擅終南雨後青
  潄芳亭在齊化門外道士吴閑閑全節所建燕地未有梅花吳從江南移至作亭以覆之張伯雨賦詩有風沙不憚五千里将身跳入神仙壺之句時袁學士伯長謝博士敬徳馬御史伯庸吴助教養浩虞修撰伯生皆和之
  元人董宇定杏花園在上東門外植杏千餘株
  至順辛未王用亨與華隂楊廷鎮髙安張質夫莆陽陳衆仲讌集是日風氣清羙飛英時至巾䄂杯盤之上皆有詩虞集為之記周伯琦掲徯斯歐陽元和其詩京師一時盛傳














  春明夢餘録卷六十四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春明夢餘錄>
  欽定四庫全書
  春眀夢餘録卷六十五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名蹟二
  燕京八景一曰居庸疊翠一曰玉泉垂虹一曰太液秋風一曰瓊島春隂一曰薊門飛雨一曰西山積雪一曰盧溝曉月一曰金臺夕照其說起於金章宗眀昌史胡廣北京八景圖詩序地志載眀昌遺事有燕京八景前代士大夫間嘗賦詠往往見於簡策聖天子龍飛於兹肇建北京為萬方㑹同之都車駕㡬載廵狩而文學之臣多列扈從侍講兼左春坊左中允鄒緝仲熙獨曰昔之八景偏於一隅猶且見扵歌詠吾輩幸生太平之世當大一統文眀之運為聖天子侍從之臣以所業而從逰於此縱觀神京欝葱佳麗山川草木衣被雲漢昭回之光而昔與今又豈可同觀哉烏可無賦以播於歌誦衆咸曰然遂命曰北京八景間更其題一二仲熙作詩為倡於是繼賦者國子祭酒兼翰林院侍講胡儼若思右春坊右庶子兼翰林侍講楊榮勉仁左春坊右諭徳兼翰林侍講金善幼孜翰林侍講曽棨子啓林環崇壁翰林修撰兼右春坊右賛善梁用之翰林修撰王洪希範王英時彦王直行儉中書舍人王紱孟端許翰鳴鶴暨廣凡十有三人得詩一百二十首廣兩和仲熙之韻詩獨後成竊嘗自惟承乏詞林以文字為職乃獲隨侍萬乘覽山川之雄歴古蹟之勝於所謂八景者得之獨先且多儒者之榮孰有踰於此者然才學猥陋不足以敷賛洪休頼諸公有作雍容大雅宣暢發舒可以傳於文苑而廣忝厠名於後亦何幸焉乃寫八景圖并集諸作寘各圖之後表為一卷蔵於箧笥他時歸老南方優㳺江村林屋之下擊壤鼔腹詠歌聖化時展而觀之撫其景誦其詩豈無歐陽子所謂玉堂天上之思與夫平生交逰出䖏之感耶楊榮序余嘗考天下山川形勝雄偉壯麗可為京都者莫逾於金陵至若地勢寛厚關塞險固總踞中原之夷曠者又莫過燕薊昔太祖髙皇帝受天眀命混一九有以金陵龍蟠虎踞長江天塹遂定都焉迨皇上肅清内難繼承大統又以燕薊左環滄海右擁太行内跨中原外控朔漠宜為天下都㑹乃詔建北京焉及今十餘年車駕凡兩廵狩榮叨禄翰林既嘗歴觀金陵之勝今而復忝扈從得以追陪文臣之末隨侍皇上遍閱北京山川之槩退而與諸僚友討論莫不稱歎以為斯文千載之竒逢一日翰林學士兼左春坊大學士胡公光大偕翰林侍講兼左春坊左中允鄒公仲熈考求其跡以昔人有燕山八景之作而簡策無聞今聖朝天下一統皇上建都於兹誠非往昔比不可無賦詠以播於無極於是仲熙倡為北京八景學士胡公兩和其韻而序之僚友同賦者凡十三人榮亦厠名其間亦何幸哉竊自幼嘗閱地志考其山川形勝心目為之開眀精神為之飛動思欲遨逰歴覽而不可得及今得以循厯兩京又得屢承上命奉使西北由江淮道大梁雒邑踰關中以逹玉門關之外及侍皇上兩率出塞北至極漠西抵和林觀兩京之地王氣所鍾實為天下形勝之最東南西北道里適均直足以控制萬方而為聖子神孫萬世磐石之基也榮以菲才叨逢恩遇㳙塵海嶽効報未能茲以北京八景圖并詩装潢成卷因舉足跡所至書於卷末且以諸景之槩所以得名者疏於圖首誠非欲夸耀於人将以告夫来者俾有考於斯不惟知天下山川形勢之重而又有以知八景所在如目親覩有若余輩之菲薄叨承國家眷遇之厚樂其職於優㳺得以歌詠帝都之勝扵無窮者皆上賜也然則觀於是者豈無感發興起以自奮於眀時者哉
  王文安英有園在城西北種植雜蔬井旁小亭環以垂栁公餘與翰苑諸公宴集其地
  文安登髙詩序都城西北山林泉石之勝嘗一逰覽而學士錢公習禮好之不忘與李公時勉陳公得遵曽公鶴齡暨予期九日出城登髙以償所好之雅以是日必賜宴乃更約預逰焉衆皆曰然九月五日早朝侍經帷退偕出西安門而李公暫還私第於是四人者聨轡出宣武門西行五六里下馬令從者煮茗而李公至飲茗罷南行而西至壁商寺塔巍然如舊佛宇方脩飾座後壁施生綃縦横可三丈許繪觀音像歎其畫之工忽一僧至曰近富人以白金百餘兩募指揮商喜畫喜盖宣徳中以善丹青得官也又相頋竊歎一壁之費如此而畫工之能者亦至是邪後有臺稍髙峻登而四望城闕崔巍峙其東羣山蒼翠繚乎西由北而南則平疇廣陸長林大澤曠莾千里渾河浩乎東注其逺無際臺之石隙多細草可坐欲呼酒来酌僧迎入丈室焚香獻茗果言寺塔創於隋寺古僧少車馬罕至近時權貴創寺環布城邑度僧至數百千寺多固無益僧且混塵俗耳僧名聞宛平人也與僧别北行一里許至廣恩寺盖權貴所創者外門表石刻大光眀三字門之内鐘鼔二樓又重門栖僧之宇叠峙其中以黄金餙像五綵繡幡幢他器物極工巧觀者目駭僧聞客出迎長身古貌白髭然詢其名曰主寺趙州和尚也導客觀兩廡畫壁頗能言壁間故事從廡東登寺後山寺元長春宮故址山聚土而成樹木蕃茂不可逺望還坐僧室出寺又西北行二百步至予小圃傍井多栁其西曠然逺山亭亭微露秀色如脩眉半出天際乃酌酒坐栁隂下錢公喜獨盡量飲既乃至李公園又東出古城北繞城河流如練沿流行數十步登城磴道欹斜荆棘叢生微風蕭颯幽思浩然逹李公園劇飲坐近羊棗樹多濃隂日将夕乃還眀日錢公以江山留勝跡為韻各賦五詩屬予記嗟夫佩茱登髙九日之事預逰則自錢公始夫豈好逰哉歐陽子所謂在乎山水之間而已詠歌而記之固宜然思前時城西之逰皆侍郎王公行儉所倡率公承上命出掌邦政位望尊崇有所不暇五人者為之戀戀焉然公亦未必忘情於此也乃併書之不鄙誦予之言又豈無所歆羡哉按李公時勉亦有園在文安園之傍彼時開國之始風氣淳厚上下恬熙官扵宻勿者多至二三十年少亦十餘年故或賜第長安或自置園圃率以家視之不敢蘧廬一官也史載孝宗時令南北五城遇百官夜飲歸使各舖火夫提燈傳送此真盛世之風也
  楊文敏榮杏園文敏隨駕北来賜第王府街植杏第傍乆之成林
  楊文敏雅集圖序正統二年丁巳春三月朔適休暇之辰舘閣諸公過余因延扵所居之杏園永嘉謝君庭循旅寓伊邇亦適来㑹時春景澄眀風和暢花卉競秀芳香襲人觴酌序行琴詠間作羣情蕭衎然以樂謝君精繪事遂用着色寫同㑹諸公及當時景物倚石屏而坐者三人其左少傅廬陵楊公其右為榮左之次少詹事㤗和王公傍杏花而坐者三人其中大宗伯南郡楊公左少詹事臨川王公右侍讀學士文江錢公徐行後至者四人前左庶子吉水周公次侍讀學士安成李公又次侍講學士㤗和陳公最後至者謝君其官錦衣衛千户而十人者皆衣冠偉然華髪交映又有執事及傍侍童子九人治飲饌傔從五人而景物趣韻曲臻扵妙廬陵公喜題曰杏園雅集既序其端復與諸公賦詠成什乃屬余識其後仰惟國家列聖相承圖惟治化以貽永久吾輩忝與侍從涵濡深恩盖有年矣今聖天子嗣位海内宴安民物康阜而近職朔望休沐聿循舊章余數人者得遂其所適是皆皇上之賜圖其事以紀太平之盛盖亦宜也昔唐之香山九老宋之洛社十二耆英俱以年徳髙邁致政閒居得優㳺詩酒之樂後世圖之以為美談彼固成於退休之餘此則出扵任職之暇其適同而其迹殊也然考其實爵位履厯非同出一時聨事一司今予輩年望雖未敢擬昔人而膺宻勿之寄同官禁署意氣相孚追視昔人殆不譲矣後之人安知不又有羡於今日者哉雖然感上恩而圖報稱因宴樂而戒怠荒余雖老尚願從諸公之後而加勉焉
  梁園在京城外之西南廢城邉引凉水河入其中亭榭花木極一時之盛
  劉定之逰記梁氏園在今京師西南五六里其外有舊城舊城者唐藩鎮遼金别都之城也元遷都稍東於是舊城東半遂入扵朝市間全無跡可見而西半猶存號為蕭太后城即梁氏園所在也蕭太后者遼后皆以蕭為姓有子為帝則太后别居宮城統部屬故其亡也末帝淳之妻猶得獨存稱太后以制其國踰年乃滅也或謂此雖遼金都城而非唐藩鎮城不然也唐時此為范陽藩鎮安史反後改名盧龍而所治幽州薊縣不改今移薊以名州移盧龍以名衞各去此數百里其實唐之盧龍與薊在此也惡得謂非唐藩鎮舊城乎遼金不因藩鎮以為都而曷因乎稽諸史志遼金又曷嘗創建都城乎其城僅存土爾甓皆為人取去今取猶未已其土皆真黄土人取之和煤炭以燒亦有堲之作墓者以其猶髙堅也予往逰之日去清眀節未乆挿棘挂紙近逺在目嗟乎昔之在此地者以臣叛主如禄山軰自唐中葉迄元季世七百年矣小而䑕拱豕伏大而虎吞龍亢孰得窺之哉天旋地轉時移事改而懦夫竪子持畚鍤以斸甓掘土焉就其構樓櫓立麾盖喑嗚叱咤之故䖏而塟埋哭泣引紼掩袂焉因其頽垣隳墉而増髙補缺以障朔風延夕暉蓻羣芳於是吾儕得以息朝署之迹攄林野之興焉俛仰古今感慨多矣可以自幸夫聖眀之不易遭也是日園中牡丹皆半謝盖京師氣牡丹開於穀雨後於為鳴鳩拂其羽戴勝降於桑之間予往乃立夏初故已過也同逰者柯學士孟時相約携具皆甚儉園有龍槐共酌其下而歸去時微風埃中道憇一寺正統中太監僧寳所建非數萬金不能成僧寳沒扵土木有像在寺
  海月庵在皇墻之西乃吴文定寛之居文定在翰苑及佐銓日以讀書為事公餘披白袷據案録書如儒生至今傳之
  文定海月庵冬日賞菊圖序治二年十月二十八日翰林諸公㑹余園居為賞菊之集既各有詩寛又以為宜有圗寘其首乃請鄉人杜謹寫之盖據案停筆而搆思者今南京國子祭酒致仕方石謝鳴治也並方石坐濡筆伸紙欲作字者太子少保禮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西涯李賔之也持杯而傍坐者南京都察院左僉都御史成齋陳玉汝也舉茗椀而顧後者掌國子祭酒事禮部右侍郎泉山林享大也背立而觀飛鶴者太常寺少卿兼翰林院侍讀學士石城李世賢也循除而采菊者故詹事府詹事兼翰林院侍讀學士治齋陸亷伯也後至而褫衣者今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侍讀學士守溪王濟之也坐泉山之次呼童子進饌者為寛而小兒奭捧卷而進亦與焉大率寫其意不求甚似至扵衣冠古雅亦不必似今人而况草木之産乎夫古今人雅集多有圗傳於世以寛所見如宋王晉卿之西園元顧仲瑛之桃源國朝楊文敏公之杏園皆模寫一時人物各極其思而又必有序之者後世得以按而識之故述其人於圗付奭蔵之覽者庶識其為某某也後十年己未四月廿四日吏部左侍郎前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侍講學士匏庵吴寛原博撰
  吴文定佐銓時手植藤於堂之右廂既而王文恪繼公之後乃命陸包山為圖諸公題咏之莆田方興邦刻記藤下余家有文定小楷詩稿一册錢尚湖題曰吾鄉吴文定公手書詩藁一冊北海先生出以相示公平生好學老而不倦家有叢書堂蔵書萬卷凡古書秘本多出手鈔其題署有云書於吏部東廂者則其佐銓時書也王文恪公手鈔唐六典今鏤板吴中先輩遭時承平讀書汲古優㳺翰墨其風流可想見也
  文淵閣石臺芍藥其花較時花碩而艶大學士有擷之私第者傳玩數日不落
  李文逹玉堂賞花記文淵閣右植芍藥有臺相傳宣廟幸閣時命工砌者初植一本居中澹紅者是也景泰初増植二本純白居左深紅居右舊常有花自増植後未嘗一開天順改元徐有貞許彬薛瑄李賢同時入為學士居中一本遂開四花其一久而不落既而三人皆去惟賢獨留人以為兆眀年暮春忽各萌芽左二右三中則甚多而彭時呂原林文劉定之李紹倪謙黄諫錢溥相繼同升學士凡八人賢約開時共賞首夏四日盛開八花賢遂設燕以賞之時賢有玉帶之賜諸學士各賜大紅織衣且賜宴因名純白者曰玉白深紅者曰宮錦紅澹紅者曰醉仙顔惟諌以足疾不赴眀日復開一花衆謂諫足以當之賢賦詩十章閣院宮僚咸和彚成曰玉堂賞花詩集賢序其端
  月河梵苑僧道深别院池亭幽雅甲於都邑
  學士程敏政記月河梵苑在朝陽關南苜蓿園之西苑之池亭景為都城最苑後為一粟軒軒名曽西墅學士題軒前峙以巨石西闢小門門隠花石屏北為聚星亭亭四面為欄檻以息㳺者亭東石盆池髙三尺許元質白章中凸而坎其旁云夏用以沉李浮者亭之前後皆盆石石多崑山太湖靈壁錦川之屬亭少西為石橋橋西為雨花臺上建石鼓三臺北為草舎一楹曰希古桑樞甕牖中設藤牀石枕及古瓦塤箎之類草舎東聚石為假山西峰曰雲根曰蒼雪東峰曰小金山曰壁峰下為石池接竹以溜泉泉水㳙㳙自峰頂下竟日不竭僧指為水戲臺南為石方池貯水養蓮池南入小牖為槐室古樗一株枝柯四布䕃於階除俗呼龍爪槐中列蠻墩四槐屋南為小亭中庋鸚鵡石其重二百斤色净緑盖石之似玉者凡亭屋臺池四圍皆編竹為藩詰曲相通花樹多碧梧萬年松及海棠榴之類自一粟折南以東為老圃圃之門曰曦先曦先北為窖春冬以蔵花卉窖春東為春意亭亭四周皆榆杜桑栁叢列宻布逰者穿小逕偪仄以行亭東為板凳橋橋東為彈琴䖏中置石琴上刻曰蒼雪山人作西為下棋䖏少北為獨木橋折而西曰蒼雪亭亭為擊壌䖏有坐石三踰下棋䖏為小石浮圖浮圖東循坡陀而上凡十餘弓為灰堆山山上有聚景亭上望北山及宮歴歴可指亭東隙地植竹數挺曰竹塢下山少南門曰看清入看清結松為亭踰松亭為觀瀾䖏自聚景而南地勢轉斗如大堤逺望月河之水自城北逶迤而来下觸斷岸有聲潺潺别為短墻以障風雨曰考槃榭出看清西渡小石橋行叢薄中囘望二茅亭環以葦樊隠映如畫盤旋而北未至曦先結老木為門曰野芳出曦先少南為蝸居東為北山晚翠樓樓上望北山視聚景尤勝出樓後為石級乃至樓下盖樓䖏髙阜為之故下視若洞然樓下為北窗窗懸籐藍僧每坐其中以嬉盖畨物也樓閣出小牖為梅屋盆梅一株花時聚觀者甚盛梅屋東為蘭室室中蒔蘭前有千葉碧桃尤北方所未有者苑主道深性疏秀通儒書宣徳中住西山蒼雪庵賜號圎融顯宻宗師而自稱蒼雪山人後歸老乃營此自娱諧者頗寡而獨與予善故輒記之以示夫未逰者
  懐麓堂李文正第堂名也公名東陽字賔之茶陵人以戍籍居京師四嵗舉神童景皇帝抱置諸膝六嵗八嵗兩召見講尚書大義命入京學天順八年進士選翰林庶吉士成化元年授編脩八年以禮部左侍郎兼文淵閣大學士直内閣累官少師兼太子太師吏部尚書華盖殿大學士正徳七年致仕又四年卒年七十謚文正公歿後故第業已易主嘉靖乙酉耿公定向贖回搆一小祠塑公遺像其中内有一櫝貯公紵衫及小朱履盖幼時所着以見上者櫝上耿公刻銘
  文正秉政乆門生故吏滿朝或朝退或散衙即集其家分題吟咏嵗以為常公歿諸門人哭公有國賢詩一卷陸文裕深跋云右户侍邵二泉先生國賢詩一卷皆西涯李文正公卒後之作以致哀慕者萃寄都諫俞正齋國昌國昌示深讀之迂曲之情不可已敦厚之義不可窮實近世以来師生之所鮮有千載而下讀之猶将涕泗滿襟况於識西涯知二泉如吾國昌者往嵗丙子秋深起告北来舟次廣川適聞文正之訃亦有一詩哭之曰細推天運幾生賢又是山川五百年廊廟江湖今復少文章功業古難全重来東觀嗟何及再過西涯定惘然白髪門生傷往事每看憂國淚雙漣壬申二月深嘗與脩撰何粹夫瑭撿討盛希道端眀謁文正公扵私第議及國事公手揮雙淚意甚悲愴落句盖紀實也因附卷尾以諗扵正齋云
  文衡山在詞林日寓居禁城東玉河岸春水一灣新栁鬖鬖每集文人吟咏其中嘗自作燕山客舍圖題云燕山二月已春酣宫柳霏烟水映藍屋角踈花紅自好相看終不是江南
  何元朗云衡山先生在翰林日大為姚明山楊方城所窘時昌言扵衆曰我衙門中不是畫院乃容畫匠䖏此耶惟黄㤗泉佐馬西元汝驤陳石亭沂與衡山相得甚歡時共酧唱乃知薫蕕不同器君子小人固各以其類也然衡山自作畫之外所長甚多二人只會中狀元更無餘物故此數公者長在天地間今世豈更有道着姚涞楊維聰者耶此但足發一笑耳
  衡山先生在都無日不思歸嘗有詩云潦倒儒官二十年業縁仍在利名間敢言冀北無良馬深愧淮南賦小山病起秋風吹白髪雨中黄葉暗松闗不嫌窮巷頻回轍消盡爐香一味閒又經時卧病斷經過自撥閒愁對酒歌意外紛紜知命在古來賢達患名多千金逸空求骨萬里㝠鴻肯受羅心事悠悠那復識白頭辛苦服儒科未㡬拂衣歸先生有道之士適以畫掩之也
  古雲山房米太僕萬鍾之居也太僕好竒石蓄置其中其最著者為非非石數孤聳儼然小九子也又一黄石髙四尺通體玲瓏光潤如玉一青石髙七尺形如片雲欲墮後刻元符元二月丙申米芾題又有泗濵浮玉四篆字太僕嘗以所蓄石令閩人吴文仲繪為一巻董元宰李本寧嘗為之題古今好石者自襄陽後人輒稱太僕云
  閩人陳衍米氏竒石記米氏萬鍾心清慾澹獨嗜竒石成癖宦逰四方袍袖所積惟石而已其最竒者有五因條而記之為靈壁者二一髙四寸有竒延袤坡陀勢如大山四面皆蹸踆砢如繪畫家皴法巖腹近山脚特起一小方臺凝厚而削臺面刻伯原二字小篆佳絶伯原勝國人杜本之字也本能詩工書尤以篆籀知名所著有篆訣此其遺物也其一塊然非方非圎渾璞天成週遭望之皆如屏嶂有脈兩道作紅色一脈濶如小指一細如縷絲自頂上凹䖏垂下如湫瀑之射朝日也石可髙八寸許圍將徑尺其聲視前石尤鑑亮色皆純黒凝潤如膏俱磬山産也更三石一英徳産如雙虬盤卧玲瓏透漏千蹊萬徑穿孔鈎連雲烟宛轉欲興雷雨髙四寸許長七寸有竒一兖州産又曰出嶧山深谷中灰褐色巉巖渾雅堅緻有聲如拳一韶州産即池石也鐵色靚晶聲如響磬大亦如拳而峰巒洞壑層叠窈窕竒巧殊絶米公刻其曰小武夷五石羅列各具形勝皆數百年物隂陽滋養風露薄蝕雖復頑然若有靈氣矣是日巖桂盛開水天澄徹坐無俗客賔主盡歡欲是秋深如涉春和
  米太僕扵大房山得異石博四五尺修三丈許欲致之園中乃束牲載書告之曰惟予之扵公也素性敦好氣質攸同爰求扵山乃幸見公惟公之扵予也自啟雲闗不靳一斑爰兹披塵得覩道顔予既扵公為夙契公宜為予而出山云何屢懇不即慨然既聞即次復遅且延豈謂小園之無地異空佳客有天予則有平原茂樹草蒨花嫣良辰勝日佳客名賢或袍笏之肅拜或韻事之聫翩或嘯歌之暱就或撙爼之留連視爾山中孰全孰偏又豈惡石工之佻巧畏用大之不情予則有酒伴笙侣雲幄松帡自然窽百態岐嶷且物有用而功宏道有用而名成不鍊絀補天之績不鎸晦磨崖之英視爾山中孰重孰輕石乎石乎何濡濡而不行竒石休扵良鄉道左甬東薛罔見之代石報米書石隠云僕山中頑民賦質堅貞不能言動意有所契僅知㸃頭孤眠獨立托處房山以為我地莫尊我計莫得我心莫静我體莫寧千巖萬岫間確乎其不可轉矣頃者山靈失職不守藩籬俾我支機漫遭漢使遂承足下安車蒲輪従者數百厚幣卑辭逺辱召命天壤可敝知己難逢昔秦皇帝欲通三山遣僕入海賞靳礪虐以鞭笞僕義不受辱身可流血足必不移今當足下拜使即行㡬不俟駕大夫之命重扵王者何則知與不知也拘攣之夫寡聞淺見見僕出山以為希事物議蜂起毁言曰滋行雖半途畏不可涉躊躇四頋無復敢前矣嗟乎足下實負雅懐略陳固陋僕生長幽區風蔓雨蕪陶然適也烟花臺榭作陷穽觀竅若玲瓏而器夲窒礙圭角纖峭不學模稜原非世網之具又豈磬折之姿足下不察謬賞為竒稱僕以支持乾象奠守坤維廣大圓通卓哉國寳聞似過情羙殊溢實恭聆斯語惟有主臣僕纍纍族齒未琢未雕㪚居名山不可數計其在靈壁者家聲尤重莫不鎸鏤祖訓懐寳懐刑往有不類不師至人後身持已為天下先技逞一長法羅三尺以驚人服射刑以補天服煉刑以砥中流服渰刑殆哉岌岌乎殷鑒不逺足下愛僕甚知不令補天砥流此禍無患然使僕正墻面而立備弄臣之員貽之以安似非重徴僕之初意僕不屑也使僕展厥生平監峻任鉅不少貶巖巖之度足下能保人不驚乎驚斯疑疑斯畏畏必有以中之渰煉可逃飲羽不免足下仁慈涖衆蒲不濫施何忍一介之士為知己者死耶里有喬松甘泉者松慕髙而髙奔泉慕深而深注僕猶然笑之不解我衷亦若有慕竊恐今後松泉得反之矣僕聞人情胥尚惟位與金多金髙位自昔重之足下擅陳思之敏才兼司空之博物文人慧性衆揣不如獨奈何當官則計拙與僕則情投人藉位而營金足下捐金而贍僕僕誠何竒好酷至此大非人情愚不可及僕以足下永附亷吏之稱足下以僕反愚公之誚非所以答清貺而安余心也且足下家傍瓊林林中則十面仙郎為政自號元衣客卿既態既韻亦見亦隠五岳譲其秀聳八音争其鏗鏘竒氣逼人不可一世擁腫之與㳺我形覺穢何以施面目扵此君之前哉僕尚有虞焉足下與客卿逰有年矣館之以白玉之宫之扵紫霞之座窺彼所宜曲合其意行擬偕行止擬偕止而使軿在道無計相將軀質園貌登縑素人讃䟦對客摩挲夢裏元衣卷中斑管鳥啼吏散悠悠我思假令僕儼然而至足下不勝其喜必袍笏迎拜晨夕與俱異日君位漸髙君途漸逺携之不去思之不来有如今日何以為懐僕之累足下不淺矣語云一貴一賤交情始見先人壁立公一卷䖏士雖與君家海岳老人定方外交晨星俱殞世逺澤亾足下拖紫紆青不挟其貴憐我子姓少即負竒或居侍従或掌圖書濟濟布列充滿下陳更惜老成復迎耆長世講隆情古今絶少况今售惟膺品鑒鮮真知物價長扵宋人人羣乆無卞氏足下畫龍弗好旁採溪山務求邁種以僕硜硜均蒙推轂啟母若来可追十亂人之非常舉之違衆指示紛紛良有以也僕匪不知吐握再興聞風奔走而憎兹多口士有同情伏惟垂原勿加斧戮幸甚足下買骨髙名遍徹厓谷龍門崇重人又願登一種不覊之子不頋一世之非求價急沽未必不有儻能留意自入彀中望夫干時挂瓢辟世所志不一存乎其人故山可歸吾完吾壁嗟乎足下夫復何言初㳺塵界来路已迷之使還願借力士古稱金銅仙人辭漢鉛水霑襟僕既乏羊足亦鮮燕翎欲歸未能涙作時雨惟足下念之若足下膏盲有癖嗜果在痂請畢鐘鼎之才薄建山林之業地無虎豹鄉頗安恬俗子不来惡聲不入煮之則我即糧偃之則我即枕待君結隣同吾不老足下計不出此耶二書當時傳誦以為韻事
  海淀米太僕勺園園僅百畝一望盡水長隄大橋幽亭曲榭路窮則舟舟窮則廊髙柳掩之一望彌際傍為李戚畹園鉅麗之甚然逰者必稱米園焉
  海淀李戚畹園方廣十餘里中建挹海堂堂北有亭亭懸清雅二字明肅太后手書也亭一望盡牡丹石間之芍藥間之瀕于水則已飛橋而汀橋下金鯽長者五尺汀而北一望皆荷望盡而山婉轉起伏殆如真山山畔有樓樓上有臺西山秀色出手可挹園中水程十數里嶼石百座靈壁太湖錦川百計喬木千計竹萬計花億萬計閩中葉公向髙曰李園不酸米園不俗
  都人王嘉謨丹稜沜記帝京西十五里為海淀凡二南則觭於白龍廟又南凑於湖北斜隣岣嶁河又西五里山又五里為青龍桁河東南流流入於淀之夕陽延而南者五里旁與巴溝隣曰丹稜沜沜之大以百頃十畝瀦為湖二十畆沈灑種稻厥田上上湖圜而駛於西可以舟其地虚敞面陽有貴人别業在焉土木甚盛最後為樓一區沜自垣以西入於樓之漘為小湖桁二舸二中多菱芡魚鱉之属上有竹萬箇䈄垂絲簩雜生又有石苔沙甞甘菊忍冬幽蘭之類蘼蕪蔓延以入於沜竹最美亦帝京之僅有也樓下為城髙可四丈竹籜蒙之根如蒼龍土石迸出登樓則沜當其腹以貫於南熒曜如銀其十外有大查鐵鎻纜之以度行者度而南則為官道東入海淀循沜而西或南或西町塍相連有石梁一是曰西鈎復瀦為小溪溪上有大盤石有小石瑟翠可愛溪中倒映見西山諸峰如鏡小魚淰淰如吹雲又南為陂者五六沜水再瀦為溪有村一是曰東雉土人汲焉始入地中出於巴溝自溝逹於白石以入於髙梁是為西郊自髙梁合二潞是為東潞云溯而北自岣嶁而北入於西湖土人訛為諸墊西向之東有古祠一斷碑廼元上都路制使多爾濟撰文云丹稜沜尚餘數行餘皆磨滅沜雖小然忽隠忽瀦連以數里可舟可釣足食數口負山叢叢蓋神臯之佳麗郊居之選勝也癸未春三月余讀書海淀與沜為隣主人僅有閽者暇得以游息其間如已有之莫余難也於是乎記
  張惠安牡丹園在嘉興觀西其堂室一大宅其後植牡丹數百每當開日主人坐小竹輿行花中竟日乃徧袁宏道遊牡丹園記四月初四日李長卿邀余及顧升伯湯嘉賔鄭太初出平則門看牡丹主人為恵安伯張公元善皓髪頳顔伺客甚謹時牡丹繁盛約開五千餘平頭紫大如盤者甚夥西瓤舞青猊之類徧畦有之一種為芙蓉三變尤佳曉起白如珂雪已後作嫩黄色午間紅暈一㸃如腮霞花之極妖異者主人自言經營四十餘年精神筋力强半疲扵此花每見人間花實即採而歸之二年芽始茁十五年始花久則變而為異種單瓣而樓子者有始常而終冶麗者已老不復花則芟其枝時殘紅在海棠猶三十餘本中設緋幕絲肉逓作自籬落以至門屏無非牡丹可謂極花之觀最後一空亭甚敞亭周遭皆芍藥宻如韭畦墻外有地數十畝種亦如之約以開時復来二十六日偕升伯長卿及友人李本石龍君超邱長儒陶孝若胡仲脩十弟寓庸時小脩亦自宻雲至遂同徃觀紅者已開殘唯空亭周遭數十畆如積雪約十萬餘本是日米者多髙户遂大醉而歸附載其詩看罷南徐紫錦堆紅亭碧榭乂催開旋心纈子紛難識喚取維揚舊譜来 雪色玲瓏照地華飛觥走兕疾如車等閒倒却春三甕未了東軒一角花百千新艶一時開那遣花妖不下来好與扶笻枝上去花頭處處有樓臺 花勲難樹亦難酬炙雪澆風老未休給與掃花十萬户靈芳國裏古諸侯薛瑄車牕記河東薛徳温官御史近五年始買小屋兩間於京師僅容几榻床褥又苦其東壁暗甚力不能辦一小子淳乃取廢車上轅卸去兩傍長木以中方穿櫺類若者穴壁而安置之余歸自外来因嘆曰以御史之顯曽不能辨一致以此物為之使富者見焉必睨目而哂掩口而走矣御史之拙於生事乃至於此既而取古書讀其下則旭日漏彩清風度凉心神通融四體超爽忽不知天之廻地之廣而屋之陋也復從而自解曰吾之屋如是可謂陋矣然安之而忘其陋是居雖小而心則大也彼貪名侈士巍堂綺户可謂廣且麗矣彼方汲汲若不足以自容日夜勞神憊精思益以擴大之是其居雖大而心則小也小大之説君子必能辨之於是作車牕記

  春明夢餘録卷六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録卷六十六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寺廟
  晉像觀音寺天福中僧道翊所造後漢乾祐中僧從勲以佛舎利親安大士頂烏珠入臨安宋髙宗遜於海遂與玉帛圖籍俱航而北僧志完率徒以從至燕都城西五里玉河鄉建寺居之天順壬午及成化乙酉俱重脩晉嘉福寺唐改龍泉寺即今潭柘寺也寺兩鴟尾自潭中湧出竒偉之甚昔謂有柘千萬章今亡矣僧新種者存其名耳燕諺謂先有潭柘後有幽州此寺之最古者也
  後魏尉使君寺建於元象元年戊午幽州刺史尉萇命造後改為智泉寺武則天時改為大雲寺開元中改為龍興寺在憫忠寺前隋造塔藏舎利處
  隋舎利塔建於仁夀二年壬戌正月初文帝為太子時有梵僧以釋迦佛舎利遺之至登極勅天下大州建舎利塔時幽州節制竇抗造五層木塔扄舎利於其下至唐文宗太和八年塔災宣宗大中丙寅得石凾於故基下移置於憫忠寺多寳塔下僖宗中和壬寅又災延燒憫忠寺樓臺俱燼昭宗景福壬子遷舎利於閣内隋天王寺今之天寜寺開皇中建唐開元中脩明正統中重脩始改今名内有塔髙十三尋每每現光其影入殿之門窻隙内一塔散為數十塔影皆倒也
  唐火神廟在皇城北貞觀中建元至正六年重脩萬歴三十三年始増碧瓦後有水亭可望北湖
  唐吉祥寺在城西南隅萬歴丙午重脩改名石鐙庵蓋脩時於地掘得石鐙上刻唐人所書心經萬歴中翰林黄輝陶望齡集縉紳於此放生後林増志踵行之尤盛唐憫忠寺建於貞觀十九年太宗憫東征士卒戰亡者收其遺骸葬幽州城西十餘里許為哀忠墓又於幽州城内建憫忠寺作佛事以超度之中有髙閣故但以閣名唐諺憫忠髙閣去天一握是也寺前有隋藏舎利塔所謂智泉寺也及塔災始移舎利塔於憫忠寺中今石凾尚存寺前空地即䨇塔舊基
  唐晉陽庵供大士像上刻大唐貞觀十四年尉遲敬德監造庵在宣武門外後移受水塘古佛庵庵壊移稽山㑹舘
  唐聚慧寺武德中建正統中改萬夀寺在城西戒壇唐兠率寺今名永安俗呼卧佛寺殿前娑羅樹來自西域唐建寺時所植今大三圍髙参天
  唐佑聖教寺在通州城内西北隅内浮圖十三層髙三百八十尺下作蓮花臺座髙百二十尺周圍百四尺虚其中以祀佛攷斷碑剏於唐貞觀七年歴五代宋遼金元凡八世始成塔頂有銕矢一相傳金将楊彦升射鏃於其上迄今猶存每天氣晴朗塔影垂映白河中唐淤泥寺即今鷲峰寺鷲峰者唐僧之號也見唐人石刻心經中寺在内城西隅中有旃檀瑞相元學士程鉅夫記云釋迦如來初為太子誕七日母摩耶棄世生忉利天佛既成道思念母恩遂升忉利為母說法優闐國王欲見無從乃刻旃檀為像目犍連尊者以神力攝三十二匠升忉利天諦觀相好三返乃成及佛返人間王率臣庶同徃迎佛此像騰歩空中向佛稽首佛為摩頂受記曰我滅度千年之後汝從震旦廣利人天像由是飛歴西土一千二百八十五年龜兹六十八年凉州一十四年長安一十七年江南一百七十三年淮安三百一十七年復至江南二十一年北京汴京一百七十七年北至燕京居聖安寺十二年北至上京大儲慶寺二十年南還燕京内殿五十四年丁丑三月燕京火迎還聖安寺五十九年元世祖迎入仁智殿十五年遷於萬安寺一百四十餘年蜀僧紹乾續記云復居慶夀寺一百二十餘年嘉靖戊戌慶夀寺災奉迎鷲峰寺迄天啟丁卯共居八十八年計優闐造像當周穆王辛卯至熹宗丁卯凡三千六百一十餘年其說荒唐不足信然佛之體制衣紋踽踽欲動非近代人所能辦
  五代瑞雲寺李克用建今改百家寺在百花山
  金彌陀寺即法藏寺在外城東南金大定中建景泰二年脩後有塔中空可登凡七級髙十丈餘
  金䕶聖寺即功德寺宣德中僧板庵重脩改今名金雀兒庵在潭柘寺後章宗彈雀於此即行幄建庵金昊䒶寺大定四年秦越公主建正統四年王振脩改隆恩寺
  金大定寺章宗建有詩刻石今改棲隠寺在仰山金甘露寺即香山寺建於大定中正統時内侍范宏重建費銀七十餘萬傍一軒萬歴御題曰來青山有祭星臺䕶駕松夢感泉皆金章宗遺跡
  遼白塔寺建於夀昌二年塔制如幢色白如銀至元八年加銅網石欄天順二年改名妙應寺附近有青塔寺黒塔寺然寺存而無塔
  元天慶寺原遼之永㤗寺大安兵毁元世祖至元壬申重建明成化二年錦衣指揮朱善重脩後有髙閣可望天壇僧舎中有李龍眠畵羅漢十六軸
  元學士袁桷記至治三年三月甲寅魯國大長公主集中書議事執政官翰林集賢成均之在位者悉㑹於南城之天慶寺命秘書監丞李某為之主其王府之寮宷悉以佐執事籩豆静嘉尊斚潔清酒不强飲簮佩雜錯水陸畢凑各執禮盡歡以承飫賜而莫敢自恣酒䦨出圗畵若干卷命隨其所能俾識於後禮成復命能文詞者敘其歳月以昭示來世竊嘗聞之五經之傳左國是先女史之訓有取於繪畫将以正其視聼絶其念慮誠不以五采之可接而為之也先王以房中之歌逹於上下而草木蟲魚之纎悉因物以喻意觀文以鍳古審時知變其謹於朝夕者盡矣至於宫室有圖則知夫禮之不可僭溝洫田野則知夫民生之日勞朝覲贊享冕服懸樂詳其儀而慎别之亦将以寓其儆戒之道則是魯國之所以襲藏而躬玩之者誠有得夫五經之深意夫豈若嗜竒侈聞之士為耳目計哉河水之精上為天漢昭回萬物矞雲興而英露集也吾知縑緗之積寳氣旁逹占者必於是乎得之㤗定元年正月具官袁桷記
  元報國寺在元彰義街今廣寜門内成化改大慈仁寺後有髙閣西山翠色以手可捫前殿竒松離竒飛舞有如怒虬閣下窑變觀音僅髙尺許寳冠緑帔瞑而右倚以手承頥宛是吴道子妙畵
  德璟記報國寺在宣武門外可二里成化中重脩盖憲宗為皇太后祝釐處初入東廊憩禪悅庵少遲入寺後總聖門禮佛兩傍名畵百二十軸皆天堂地獄變相僧云宫内送至寺者登大毘盧閣可三十六級為王母及母兩太君遥祝畢閣外通廊環行一週俯視西山若在襟袖宫闕城市具在目中旁精舎一枝繁花或云梨或云杏甚艶遂行觀成化劉公定之碑出總聖門右轉入僧房有海棠一巨叢其幹大可數圍出過後殿多松樹及核桃再出過正殿則䨇松恠甚矣䨇松偃盖皆數百年物東者髙可三四丈有三層西則僅髙二丈許而枝柯盤屈低亞横斜其䕃數畝虬角龍髯披拂鱗皴其最修而壓地者以數十紅架承之因移榻其下梳風幕翠一庭寒色
  元慶夀寺即䨇塔寺在西長安街有二塔一九級一七級寺僧海雲可庵其下僧像尚存皆團龍魚袋海雲像有門弟子劉秉忠賛舊有石刻金章宗飛渡橋飛虹橋六大字嘉靖十七年燬
  元般若庵在北湖之南萬歴中始増宏麗改名金剛寺僧雪浪講經其中士紳多從之遊吳中姚現聞先生著凖提像讃刻寺中
  元靈福寺阜成門外韓家山寺有二竒松漢循吏韓延夀家此山
  元祐聖王靈應廟即今都城隍廟在城西刑部街永樂遷都新其廟宇正統中重脩内有石刻北平府三大字半埋土中相傳下尚有城隍廟三字
  元崇國寺元有二崇國寺此乃北寺至元中建至宣德改名隆善成化壬辰又増䕶國二字寺為托克托丞相故宅今佛座下立一幞頭朱衣老叟一鳳冠朱裳老嫗乃其夫婦也後僧録司右姚廣孝一像一主在焉廣孝舊配享廟廡嘉靖九年閣臣李時以髠徒不便在廟乃将其主送大興隆寺寺災移此其像上自題一偈㸔破芭蕉拄杖子等閒徹骨露風流有時揺動龜毛拂直待虚空笑㸃頭後署獨庵老人題獨庵廣孝號也釋名道衍字斯道
  元東嶽廟舊稱仁聖宫在朝陽門外真人張留孫買地大都齊化門外擬為宫以祀東嶽大帝未成至治壬戌其徒吳全節始畢工賜名仁聖宫㤗定乙丑魯國大長公主出資鉅萬更為寝宫又賜名昭德殿其像乃昭文舘學士劉元手製兩傍侍臣倣唐開國功臣像為之故赫赫有生氣劉元字秉元寳坻人官至昭文舘大學士正奉大夫秘書監卿凡兩都名刹有塑土範金摶換為佛一出元手天下無與比
  元石湖寺在德勝門内北湖傍後為方閣老園
  元鐡牛廟在舊燕城東南有土埋鐡牛露脊元人立廟祀之
  元昭應寺在西阜成門外至元中建正德八年重建脩元法王寺即今廣通寺在髙梁橋西北寺四角有石樓門前玉河水色如碧古栁参天髙梁一橋横亘水上余少時讀書東角樓者三年西山黛色時照書幌
  元從容庵元僧萬松老人建所著有從容録今磚塔尚存在宣武門内乾石橋北
  元碧雲庵在西山建於元雅克伊勒吉正德中内監于經拓之為寺經以佞倖得寵於通灣等處開設皇店嵗報上銀八萬兩餘以自飽乃為寺於香山而立塜域於後所費以萬萬計嘉靖初下獄死籍其家天啟三年内璫魏忠賢重脩土人呼為于公寺
  朝天宫在皇城西北元之天師府也宣德中倣南都之制建三清殿通明殿又建普濟景德總制寳藏佑聖靖應崇真文昌元應九殿至成化十七年重脩天啟六年六月二十日災止存張真人府府設道籙司元三碑存張真人元以為天師明太祖去其舊稱俾為大真人改天師印為真人印後授六品銅印曰龍虎山正乙元壇之印宏治間賜玉印文曰陽平治都功印盖紅巾張道陵舊印其文如此而陽平治即蜀之陽平山二十八治之一道陵起處也隆慶元年追奪其玉印萬暦二年厚賄馮保復給之
  大德顯靈宫在皇城西永樂時建成化中更拓其制又建彌羅閣嘉靖中復建昊極通明殿東輔薩君殿西弼王帥殿西殿有栢為雷所擘其枝委地如屏
  靈濟宫在皇城西祀玉闕金闕二真人永樂十五年建成化十六年重増宏麗凡遇大禮朝臣先習儀於朝天宫宫燬乃習儀於此崇禎十五年科臣左懋第䟽言二真人乃叛臣之子不宜受朝臣拜跪請以帳幕隔之報可
  延夀寺在韓家山永樂時内臣剛鉄靖難從征有功葬於此
  真覺寺在阜成門外永樂中建至成化九年建石臺髙五丈許上列五塔
  宏光寺在香山宣德中内侍鄭同建同髙麗人倣其國毘羅殿之制作圎殿供毘羅門内松徑作盤最為幽勝順天保明寺天順中建俗稱皇姑寺正統八年征額森陜西呂尼叩馬諫而死及復辟乃為建寺肉身在寺中碧霞元君廟在城外東南宏仁橋成化時建宏仁橋元時呼為馬駒橋都人最重元君祠其在麥莊橋北者曰西頂在草橋者曰中頂在東直門外者曰東頂在安定門外者曰北頂又西直門外髙梁橋北亦有祠每月朔望士女雲集
  極樂寺在阜成門外成化中建寺有牡丹園春日遊履恒滿園有髙樓萬歴壬辰新進士曠鳴鸞必欲登之寺僧以乆扄不便開曠不聼甫登火發曠與樓俱燼盖嘉靖庚戌都城告警貯火藥於此煮酒者火觸之而作也關帝廟在皇城北安門東者曰白馬廟隋基也姚彬盗馬廟在三里河天壇北亦隋基也正陽門甕城廟建於明初蒲州楊太宰愽每元旦入拜先以名刺通之曰鄉晚生
  明因寺在天壇北内有貫休所畫羅漢十六軸僧紫栢各係以贊僧寮左壁有董文敏其昌書佛成道紀天啟二年刻石
  隆安寺天順間建萬歴己酉重脩後有一堂曰净土社宏善寺在左安門外所謂韋公寺也正德中内侍韋霦建寺後有西府海棠二株髙二尋每開爛如堆繡香氣滿庭昔人恨海棠無香誤也寺東臨池一亭亭後假山極其幽勝
  龍華寺在德勝門東成化三年建萬歴五年重脩寺外稻田千畆宛如江南
  大隆福寺景㤗四年建極其鉅麗大法堂石欄乃南城翔鳳殿物撤用於此
  摩訶庵在阜成門外八里荘嘉靖丙午建
  都人王崇簡記予少時獵西郊偶過摩訶庵見石工勒金剛經集篆於石呼僧問之廓上人曰此汪中丞所得之古集篆也其始青衣鼓枻於黄蓮洲垝垣間一箧浮水上觸舟視之故經没滅耳夜則有鬼物恍惚呵䕶驚告中丞於日中辨之為古集篆金剛經中丞欲刻之金陵旋以撫軍雲中未果其門人洪度刻木相貽且告之故感此竒因愿勒之石以示乆逺並募士大夫楷書於後余為之歎異嘗聞金剛經之有集篆始於五代僧夢英集十八體宋僧道増成三十二體此或是耶亡何籀文法書焜燿壁上時萬歴戊午己未之際也予頻年讀書庵中夕燈晨磬瞻曯獨久甲申避宼竄伏庵中流連而去迨歸來村墟半落風景非殊石經之室巍然而上人已九十老矣三十年來余初見刻石於承平之時逰覧於閒暇之日以至䘮亂餘生人物灰散猶得見此經石俛仰今昔不知泣涕之無從也一日上人命諸孫元長聞因謂余知刻石因縁属為著其意求汪中丞序不可得長椿寺僧性柔出以相質為掇其大畧而識之亦以見余之瞻依此經獨乆也汪中丞名可受號静峰黄梅人廓上人名性宏元長名寂善聞因名寂惠
  萬夀寺萬歴五年建大璫谷大用寺基慈聖李太后出資鉅萬命太監馮保督造寺懸永樂時所鑄大鐘内外書華嚴八十一卷名曰華嚴鐘
  按鐘在漢經厰此其一也厰在德勝門内舊鑄髙二丈餘濶一丈餘者尚有十數仆地上皆楷書佛經端勁如帖非沈度夏㫤不能也
  十刹海在龍華寺前萬歴中陜西僧三藏建
  千佛寺萬歴九年孝定皇太后建内供髙麗所供尊天二十四身阿羅漢一十八身像貎詭異
  西域䨇林寺在阜成門外二里溝萬歴四年建佛作西番變相
  興教寺在䨇林寺東成化中建
  藥王廟在天壇北戚畹李成銘建
  長椿寺萬歴四十年孝定皇太后建在宣武門外斜街都人米萬鍾水齋禪師傳長椿寺水齋大師者名明陽故中山郡鹿氏子隂入母腹已立禪於嘉靖三十八年七月十有一日生泡質雖䝉識田無染見僧而悅聞佛而稱鎮星甫週即從剃落嗣法本郡慈氏寺太和座下餐麩跣立肇脩苦行八越暑霜色腰參請初受記㟥嶺不二和尚謂當十方宏濟大展宗風某甲不當汝師再走雲霧山謁無窮長老心心印可冺言諦矣自是三十餘年間普陀大士峨眉普賢菩薩少林逹摩祖師道塲躬親頂禮徃來五臺終南伏牛等山普行饒益一切諸苦徧經罔攝其在中臺古松和尚問師云空假中是甚麽師黙然元對當體全空頓見本來心地為然指以謝復於普陀問大智禪師云如何是生死荅云生死原是大智師了然更然一指炙背八十一炷如華嚴卷數乃去通天和尚者峨眉老宿也問師西來意晴天日頭出下雨地皮濕說破無生話只恐信不及又問識得麽師左指天右指地不更下一語機緣既投衣法旋授二十七代之燈嘱師重剔盖至是師復然一指通前而三矣略述苦行實難縷數嘗割體肉半斤於伏牛兼刺骨懸耳立禪一年負椽求飼虎於本山暨大澷者前後共六年其臨崖潑水以供僧細事爾最後來京師以水齋著人號水齋師先期不食七七後然後呷水日數以為常初師持之終南三閱月已持之京師黒窑厰一年鷲峰寺一年宣武門外茶庵五年嗟夫月光水觀未罷資糧圖澄滌腸存乎神化方之於師行獨苦矣雖然苦行云者世俗目師之强名師固不知孰為苦孰為非苦也惟知空吾身以空一切示無揀擇而已矣聖母太皇太后皇帝陛下實與嘉之賜金紫欽命焚脩勅建大華嚴寺於永樂店再建大祚長椿寺於今所尋勅師齎内帑普賜南海諸净刹及欽建八十八佛道塲於休哉師之苦師之宏也斯真十方宏濟大展宗風者哉
  慈慧寺在平則門外萬歴中蜀僧愚庵建寺後蜘蛛塔蜀太史黄輝有碑記其事
  慈夀寺在阜成門外八里萬歴丙子慈聖皇太后建寺有塔十三級髙入雲表後寜安閣榜太后手書又後有九蓮菩薩像
  嘉禧寺在阜成門外二十里萬歴中建中有御書聨天主堂在宣武門東構於西洋利瑪竇自歐羅巴航海九萬里入中國崇奉天主所畫天主乃一小兒婦人抱之曰天母其手臂耳鼻皆隆起儼然如生人所印書册皆以白紅一靣反覆印之字皆傍行其書装法如宋板式外以漆革䕶之外用金銀屈戌鈎絡所製有簡平儀龍尾車沙漏逺鏡鐘天琴之属
  蔣德璟破邪集序向與西士㳺苐知其歴法與天地球日圭星圭諸器以為工不知其有天主之教也比讀其書苐知其竊吾儒事天之㫖以為天主即吾中國所奉上帝不知其以漢哀帝時耶龢為天主也其書可百餘種顓與佛抗而迹其人不婚不宦頗勝於火居諸衲子以是不與之絶比吾築家廟奉先而西士見過謂予此君家主當更有天主公知之乎予笑謂天主則上帝也吾中國惟天子得祀上帝餘無敢干者若吾儒性命之學則畏天敬天無之非天安有畫像即有之恐不是深目髙鼻一濃鬍子耳西士亦語塞或曰佛自西來作佛像利氏自大西來亦作耶龢像以大西抑西以耶龢抑佛非敢抗吾孔子然佛之徒非之而孔子之徒顧或從之者何也未幾當道檄所司逐之燬其像拆其居而株擒其黨事急乃控於予予適晤觀察曽公曰其教可斥逺人則可矜也曽公以為然稍寛其禁而吾漳黄君天香以破邪集見示則若以其教為必亂世而亟為建鼓之攻又若以予之斥其教而緩其人為異於孟子距楊墨之為者予謂孟夫子距邪說甚峻然至於楊墨逃而歸則受之而以招放豚為過今亦西士逃而歸之矣愚自以為善學孟子特不敢似退之所稱功不在禹下耳且以中國之尊賢聖之衆聖天子一統之盛何所不容四夷八舘現有譯字之官西僧七王亦賜闡教之號即近議脩歴亦令西士與欽天分曹測定聊以之偹重譯一種示無外而已原不足驅也驅則何難之有李文節曰退之原道其功甚偉苐未聞明先王之道以道之而輙廬其居亦不必予因以此意廣黄君而復嘆邪說之行能使愚民為所惑皆吾未能明先王之道之咎而非邪說與愚民之咎也白蓮聞香諸教入其黨者駢首就戮意竊哀之然則黄君破邪之書其亦哀西士而思以全之歟即謂有功於西士可矣








  春明夢餘録卷六十六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春明夢餘錄>
  欽定四庫全書
  春眀夢餘録卷六十七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石刻
  周宣王石鼓文在國子監廟門内京師石刻莫古於宣王獵碣矣其形如鼔其數盈十葢周宣田獵之事史籕之迹也舊在陳倉野中韓昌黎為愽士時請於祭酒欲輿之太學不從鄭餘慶遷之鳳翔孔子廟經五代之亂遂至散失宋司馬池知鳳翔復輦至府學廡已失其一皇祐四年向傳師搜足大觀二年歸於汴京詔以金填其文初致之辟雍後移至寳和殿金人破汴輦至於燕置王宣撫家復移大興府學元皇慶移至文廟㦸門内其文漫滅不可讀潘廸音訓載四百九十四字薛尚功帖載四百五十一字今存三百二十五字
  楊用脩慎曰此文在太學潘廸有音訓凡四百九十四字予得唐人拓本於李文正先生凡七百二字葢全文也嘗刻之木以傳矣然都元敬金薤篇劉梅國廣文選所收仍是殘缺四百九十四字本葢亦未見此也
  陸文裕深曰石皷詩先儒辨論至多葢風雅之遺云皷今在北監子為司業祭酒時慮其泐也欲扃鑰之而不果别有樹碑一元司業潘廸以今文寫之仍其舊闕潘碑與皷積有存亡矣潘仕大徳間虞文靖公集助教成均時嘗謂十皷其一已無字其一惟存數字潘虞相去不遠其言如此今去之又將二百年石可知矣詩之存者頗賴諸家文字集録以傳石顧足恃哉慱洽之儒如王順伯鄭漁仲又好古而捜訪訓釋靡餘力矣咸存斷闕焉歐陽公集古所録才四百六十有五字胡世將資古所録僅多九字乃稱先世藏本集古録之前孫巨源於佛龕中得唐人所録古文乃有四百九十七字視資古又前矣又前之則韓公所見紙本已謂毫髮備盡復有年深闕畫之嘆韋應物亦謂風雨闕訛而杜工部直云陳倉石皷久已訛其上下世數如此近世吾衍子行尤號慱雅自謂以甲秀堂譜圖随皷形補闕字列錢為文以求章句又叅以薛尚功欵識諸作斯已勤矣亦僅得四百三十餘字每皷列行裁分為十而章句次第又與諸家不同子行介士未嘗入燕止於畫中見皷爾不知近日何縁得此十詩完好乃爾耶此詩出於修撰楊用修慎若所從来果有的㨿豈非千古之一快哉如以補綴為竒固不若闕疑之為愈也
  石皷文
  我車既攻我馬既同我車既好我馬既君子云獵云獵云遊麀鹿速速君子之求彎彎弓弓兹以時我驅其時其来炱炱即御即時麀鹿速速其来大垐我驅其僕其来□□射其豚屬
  右甲皷
  汧繄泛泛丞波潮淵鰋鯉處之君子漁之漫漫有鯊其遊白魚鱳鱳其葅底鮮黄白其鯿有鮒有白其孔庶臠之㚟㚟洋洋其魚惟何惟鱮惟鯉何以橐之惟楊及栁
  右乙皷
  田車孔安鋚勒駻駻六師既簡左翻翻左騝騝我以隮于原我戎止陸宫車其寫秀弓時射麋豕孔庶麀鹿雉兎其原有迧其戎奔奔大車出洛亞獸白澤我執而勿射多庶君子乃樂
  右丙皷
  帥彼鑾車勿速填如秀弓孔碩彤矢䒨䒨四馬其寫六轡沃若徒駢孔庶廓騎宣慱酋車載道如徒如章原隰隂陽趨趨六馬射之簇簇有貙如虎獸鹿如兕怡爾多賢迧禽奉雉我兎允異
  右丁皷
  我来自東靈雨奔流逆湧盈盈渫隰君子既渉我馬流汧汧繄洎棲丞士駕言西歸舫舟自廓徒駢逴逴惟舟以道或隂或陽扱深以户出于水一方丞徒徨止其奔我以阻其乃事
  右戊皷
  宣猷作原作周導遄我辭攸除帥彼阪田為世里希微□□乃罟漆栗柞棫其㧞㯶庸庸鳴條亞其華何為所斿□□水導㫖樹幽晤
  右已皷
  徒御嘽嘽然而師旅填然㑹同又繹以左戎障弓矢孔庶熖熖是熾射夫寫矢具奪舉㧘其徒肝来或羣或友悉率左右燕樂天子来嗣王始振振復古我来攸止
  右庚皷
  彼走䮺䮺馬麃晳晳華華雉㲋位多庶微我師氏憲憲文武何其一之
  右辛皷
  我水既净我道既平我行既止嘉樹則里天子永寧日惟丙申旭日杲杲我其旁導乗馬既迧夏康康駕彼四黄左□□右駷駷棨㦸以奕汝不執徳旛翰黎黎□斿施施公謂大来余及如兹邑曷不余及
  右壬皷
  吴人憐亟朝夕儆惕載西載北勿奄勿伐若而出竒進獻用特歸格藝祖告于太祝禘嘗受享致其方藝寓逢中囿孔庶麀鹿原隰既坦疆理疃疃大田不蒐君子何求有謀有始周爰止于是
  右癸皷
  張懐瑾曰按籕文者周史籕所作也與古文大篆小異後人以名稱書謂之籕文七畧曰史籕者周時史官教學童書也與孔氏壁中古文異體鄄酆定六書二曰竒字是也其迹有石皷文存焉陳倉李斯小篆兼采其意史籕即籕文之祖也
  漢韓延夀碑在京西南罕山延夀漢循吏世居於此人呼為韓家山碑漶滅不可讀
  漢冀州刺史王純碑延熹四年碑在京西北昌平境上漢崔實頌徳碑在涿州大鴻臚袁隗撰實字真長桓帝時為尚書免歸著月令十二篇
  漢將馬成碑在平谷縣南五里
  魏征南將軍建城鄉侯劉靖碑在燕故城東門晉元嘉四年
  晉康王碑在涿州
  晉范陽王虓廟碑在涿州
  晉范陽王誨碑在涿州孝武帝太昌元年
  定武本蘭亭叙在國學東廂
  唐太宗留心右軍之蹟因魏徴言蘭亭叙真蹟在僧辨才處特遣御史蕭翼賺得武徳四年收入秦府貞觀十年始命湯普徹馮承素諸葛貞歐陽詢禇遂良各有臨本而歐禇流傳最著後之所謂定武本歐臨是也所謂唐絹本褚臨是也定武本當時石刻禁中每紙已值錢數萬迨後石晉之亂契丹輦之而北路棄殺狐林慶歴中李學究得之其子負官緡無償時宋景文守定武乃以帑金代償納石於庫熈寧間薛師正出牧刋一别本以應求者此郡真已有二刻矣其子紹彭字道祖又模之他石潛易古刻乂剔損古刻湍流帶左右五字為識大觀中詔向其子嗣昌取龕宣和殿後靖康之亂金人取石皷及蘭亭叙重氊輦至於燕見宋人姜白石蘭亭考中石皷在國學而蘭亭不知所在矣今存國學者疑是定州薛師正翻刻本或薛紹彭所刻本雖非古刻然元人不能也此石一云眀初出天師庵土中一云元順帝北還重氊裹載棄之于路徐中山取置國學
  唐紫陽觀碑元宗御製在涿州道士邊洞元修真成僊于此
  唐雲麾將軍李秀碑靈昌郡太守李邕文並書逸人太原郭卓然模勒并題額
  李秀字元秀范陽人唐元宗朝以功拜雲麾將軍左豹韜衛翊府中郎將封遼西郡開國公卒於開元四年塟范陽福禄鄉碑刻於天寳元年李北海有兩雲麾碑一為李思訓在陕西一為此碑其官同其姓同也然此碑筆法遒逸大勝陕碑秦人有著石墨鐫華者乃以為一碑且以北碑為趙松雪所臨誤矣此碑舊貯良鄉縣庫中不知何時入都城宛令李䕃掘地得六礎洗視乃雲麾碑建古墨齋以覆之後移少京兆署中止二礎其四礎傳謂萬歴中王京兆惟儉擕去汴中
  范陽郡憫忠寺御史大夫史思眀奉為大唐光天大聖文武孝感皇帝敬元垢净光寳塔頌范陽府功曺參軍兼莭度掌書記張不矜撰承奉郎守經畧軍胄曺参軍蘓靈芝書至徳二載十一月十五日建其文書丹於石故以後為前
  按唐史肅宗至徳二載安禄山已死安慶緒忌史思眀之强遣安守忠阿史那承慶往徴兵因宻圖之思眀納判官耿仁智等之謀乃囚承慶以所部十三郡及兵八萬来降上大喜以思眀為歸義王范陽莭度使此碑葢建於初歸附之時而借以媚唐也靈芝書法整潔較所書諸碑此為最勝其碑完好乃近人著景物畧者謂碑上半㫁裂不可讀且蘓靈芝原有其人乃謂為李北海自鐫名尤誤之甚北海自鐫名乃伏靈芝也
  隋天寧寺塔前石幢開皇時置書體遒美楊升庵云最似歐禇筆法
  隋房山石經開皇中釋静琬鑿石刻經一藏僅成而卒唐宋皆有續刻
  隋立幽州智泉寺舎利塔仁夀元年内史令王臣暕宣隋智泉寺舎利感應記王邵撰
  唐秀峯寺石幢心經貞觀二十二年書
  唐重藏舍利記景福元年沙門南叙述僧知常書唐石磴庵心經廣徳二年趙偃書
  唐重藏舎利記㑹昌六年采師倫書
  唐草書千文僧亞栖書自云飛鳥出林驚蛇入草唐雲居寺石浮屠銘王大悦撰開元十五年
  唐雲居寺石浮圖銘梁髙望書開元十年
  唐石經堂記劉濟撰元和四年
  唐金僊公主奏請莊田記王守泰撰
  唐書心經天寳十五年二月一日朝議大夫行尚書武部郎中上柱國徐浩書都人孫氏從墨蹟勒石唐太尉朱懐珪碑元載撰李融書
  宋仁宗篆書鍼灸經石刻在太醫院三皇廟内舊在汴中移此燕中無宋蹟以其地未奉宋正朔也
  採魏院石塔記遼景福元年建燕京寳塔寺講律沙門如正述塔在今蕃育署
  石經碑在舊燕城南金國子學碑碑刻春秋禮記今磨滅不完
  佑聖王靈應碑金貞元元年許復書
  戒壇聚慧寺碑大定元年建
  大憫忠舎利函記大安十年義中書
  潭柘寺碑大定十三年
  香山寺碑李晏撰
  大興隆寺碑李晏撰又章宗書飛虹橋飛渡橋六大字平遼碑立燕都豐宜門外史臣韓昉撰宇文虚中書舊有詩云十丈豐碑勢倚空風雲猶憶下遼東百年功業秦皇帝一代文章太史公石㫁龍鱗秋雨後苔封鼇背夕陽中行人立馬空惆悵禾黍離離滿故宫韓昉燕京人
  雙塔寺碑黨懐英撰并書舊在西長安門外寺中為内監取置神道懐英奉符人善篆籕人稱李陽冰之後一人
  棲雲嘯臺字章宗遊駐蹕山題刻於石
  重脩蜀先主廟記金王庭筠書在涿州廟中
  雲居寺續鐫石經記遼趙遵仁撰清寧四年
  雲居寺續秘藏石經塔記遼沙門志才撰天慶八年鐫華嚴堂經本記賈志道撰并書至元元年
  通河碑元翰林歐陽元文
  碑畧首導昌平白浮之水次緒太行西山之麓㑹馬眼諸泉瀦為七里河東流入自城西水門滙集成潭又東並宫墻環大内之左合金水河南流東至潞水之陽南㑹白河又南㑹直沽入海凡三百里是為通河置閘二十有四延祐中易木以石云
  改脩慶豐石閘碑至元宋褧撰
  奉安四國公配享碑至元十六年潘廸八分書
  雲居禪寺藏經記釋法植撰陳顥篆額至元三年重脩崇國寺碑至元十一年沙門雪磵法稹撰
  石鼔文音釋碑潘廸注并八分書
  崇文閣藏書記吴澂撰并書
  佑聖王靈應碑至元任拭撰張禮書
  天慶寺碑至元九年學士王惲譔并書
  隆禧觀碑在大都東南數里漷州地漷州本漢泉州地遼稱鎮金為縣建觀元學士王惲譔文
  大都路總治碑皇慶二年王構撰劉賡書
  延祐二年進士題名記趙孟頫書在國學
  崇教大師演公碑皇慶五年趙孟頫書
  張天師像賛趙孟頫書
  張天師大道歌趙孟頫書
  争座位帖趙孟頫臨
  黄庭經趙孟頫臨
  樂毅論趙孟頫臨
  金丹四百字趙孟頫書以上四刻俱在國學
  慶夀寺碑編脩所次二官王萬慶撰
  真人留國公碑延祐四年趙孟頫書
  城隍廟碑至治四年莊文昭書
  大都城隍佑聖王碑泰定三年
  黄籙大醮碑泰定二年虞集書
  真人張留孫碑天歴二年趙孟頫書
  昭徳殿碑天歴三年趙世延書
  加封先聖父母并夫人及四配制祠碑至順元年大都城隍廟碑至順二年虞集撰喀喇庫庫書
  碧雲庵碑至順二年
  仁聖宫碑至順二年虞集八分書
  碧雲庵碑元統三年
  萬寧寺神御殿碑至正四年歐陽元撰寺在鼔樓東内有番字碑二座豐甚
  潭柘字碑至正八年葛天麟
  崇國寺勅諭碑至正十四年
  隆安選公傳戒碑至正二十四年危素書
  潭柘寺碑危素書
  䕶國佑聖王記至正二十五年吴雲書
  長眀燈記至正二十六年
  醫無閭山碑在薊州城平津門外洪武三年御製重脩順天府學碑宣徳三年大學士楊榮
  文丞相祠碑永樂楊士竒
  朝天宫記事碑宣徳時建
  潭柘寺碑正統學士胡濙
  大國師智光功行碑天順時建
  光寺碑内侍髙麗鄭同
  法藏寺碑沙門道孚
  重脩憫忠寺碑正統七年陳贄
  脩順天府學碑正統十一年陳循
  文丞相祠碑羅倫撰
  西天逹爾瑪約格資哩行實碑天順二年
  大國師智光功行碑天順時建
  脩朝天宫記事碑成化時建
  報國寺碑成化劉定之
  大隆善䕶國寺勅碑成化七年
  龍華寺碑成化八年僧道深撰
  真覺寺御製碑成化九年
  古像觀音大士碑成化二十一年程敏政
  潭柘寺碑治大學士謝遷
  大隆善寺勅碑正徳七年
  昭應宫碑大學士費宏
  脩順天府學碑萬歴府尹李損
  萬夀寺碑萬歴大學士張居正
  脩龍華寺碑萬歴朱之蕃
  脩火徳真君廟碑萬歴朱之蕃書翁正春撰文
  重脩憫忠寺碑萬歴公鼐
  壇北藥王廟碑恭順侯吴惟英
  慈慧寺碑陶萬齡撰黄輝書
  蜘蛛塔記黄輝書
  正陽門漢前將軍闗侯廟碑焦竑撰董其昌書
  長椿寺水齋傳米萬鍾書
  眀因寺傳道記董其昌書
  燕都有虞帝廟不知始於何代其碑則唐貞元間顔真卿書謂之復廟碑至元時尚在元人王惲文集有大都復虞帝廟碑記謂此碑人屢欲易去礱焉以他用主者心戃恍若有儆動乃已後有道士陳志元起長春别院復購之約不犯原刻用石背及来徙碑與趺坼身挺植重不克舉道士惕息不敢徙仍安原處其碑著異如此今不可考
  元人又有脩理大都南京石經事狀云竊見大都南京廟學所有九經石刻刋琢極精近年以来舊制既廢舉皆散亂於荒煙草棘間日就摧圯甚可寳惜且經之遺制自漢唐至今歴代聖王無不尊崇修理葢重夫經世大法故也今海宇混一方息馬論道之時㨿上項石經理合脩立以彰國容按九經石刻舊在汴梁學宫金人移置於燕今不復存余官汴城於開封府學又見有篆書九經似是唐人手跡已殘剥不全余捐貲脩理列於兩廡今亦在深泥中矣
  石刻在世可以考證逸事補史之訛缺然所存者極鮮舊記載景祐時姜遵奉太后意悉取長安碑石為塔材又雒陽天淵池中有魏文帝九華樓殿基悉是雒中故碑金陵街衢半是六朝舊碑余向在汴梁捜閲舊碑止相國寺宋白一碑張孝廉民表曰國初欲建都於此悉取燒灰築城燕京舊碑多為中貴取置神道或重脩廟宇改勒新文亦古今之所同慨也




  春眀夢餘録卷六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錄卷六十八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巖麓
  京師之西皆山也舊記太行山首始河内北至幽州第八陘在燕强形鉅勢爭竒擁翠雲從星拱於皇都之右玉泉山在京西二十餘里山頂懸崖舊刻玉泉二字水自石罅中出鳴如雜佩金章宗行宮芙蓉殿之故址也半嶺有呂公嵓廣盈丈許深倍之相傳呂僊宴坐處甕山在玉泉山之傍西湖當其前金山拱其後山有寺曰圓静寺山之陽有耶律楚材墓
  都人王嘉謨石甕記燕之西山有甕山焉純盧土中多杏柟榆柳之屬余嘗逰其間其南巖若洞而圯者一樵人曰此少鬲仙室也久之逰丁公潭問於漁父漁父曰甕山盖市中之異域云昔吾大父嘗聞山中有父老能繕生久而去之俄而来云山麓魁然而大凹而秀者甕之屬也因鑿之得石甕一倍於常甕華蟲雕鑿不可辨中有物数十種父老悉擕以去置甕山西因為䜟曰石甕徙貧帝里人不之信也嘉靖初甕不知所存僕老矣睹吾里中之世變習矣夫甕何為余喟然而歎曰有味乎父老之言父老何用識之漁父曰成宏以往非吾所知也聞之宏治中帝京世臣富嘉靖中商富隆慶俠富今之時益治而昔之富者遷徙靡常僕何足以知之夫幽薊馬四足可當中人之産棗栗千子可食數口蔬百畦可當五帛相思桃李芳實雜遝屯軍日夜織作純緣輕縠薰燧丹綠則天下之沃饒也列聖培養小民守法豈獨先世號為太平哉宏治以後外戚邊臣都公卿之右握兵席寵氣勢炎炎世䘵者為之役則武斷鄉里都人以軍為美募郊而居屋相比也又謹事上時時餽食有所制無所爭吏攝於主者不敢問則世臣富世宗慨然求治破去煩攣法令日新民莫之式於是文武奉法利害一切公之於下加以求仙采補異好竒珍之絡繹則商賈重醝賈外攝府賈内嬴雜賈疽食奄人地之即竹木之塲陶冶之技亦富千室及至隆慶所好靡靡矣於是姦人之雄習刀筆觀時變其言曰所謂富者豈守子母錢而日為愚也禍且立至故不如求百倍之利乃鮮衣怒馬以交於貴人倚憑則髙如青雲接趨則汙如溝染已而暱則挾之怨則箝之刎頸託於非類千金轉於片言風扇波流無復綱紀其勢斯極乃今又不無少變矣説者曰帝里侈是未見天成之豪麗宣洪之清泰也曩者燕市夏屋樓觀重縷連鈴貴人造佛寺渴泉飛山佛身純金七寶鋈渥中人燕享水陸區殫后軒美人曵縞紵秣陵之縠袀於中單秀水機杼不藉而靡少年日夜歌吹東西樂部倡家樓閣通天乳煎鏤蛤冬果春蔬棄之如遺賞賜動以千計三正元會酺樂燈火奥若連山状於六鰲生花舞鳥閉機其中舉火樹者萬萬計荆揚估船日夜集於大市而今安有之衣文之巧日變日儉故有屋設而寡堅黑伎者或改而市矣元夕寥寥數人行少年慱具數錢而攤司空召商具五刑泥首號哭家立破敗四方異味日至物價翔踊器更狹橢轉傚他方賈者日夜心計市魁大姦其迹堇堇則何以稱也夫財通物富美名也逋之於不可知變之於不可繼豈石甕之為乎且以為誕也余黙然夫時變不一知者所難父老何言之易夫變之與來固不能必也是故成宏之有嘉隆猶先朝之有今日也豈必需於灾䘲之故志䜟之微哉藏舟於壑流遁繼之夫甕也又何知語曰觀俗於野父老其似之矣歸而記之
  都人李東陽記西山自太行聯亘起伏数百里東入於海而都城中受其朝靈秀之所會屹為層峯滙為西湖湖方十餘里有山趾其涯曰甕山其寺曰圓静寺左田右湖近山之境於是始勝又三里為功德寺洪波衍其東幽林出其南路盡叢薄始達於野乃有玉泉出於山噴薄轉激散為溪池池有亭宣廟廵幸所駐蹕處也又一里為華嚴寺有洞三其南為呂公洞一竅深黑投之石有水聲數歩不可下竟莫有窮之者
  五湖朱長春記西山之勝衆矣不能紀紀其所過逰自玉泉山始其泉流為西湖玉河發焉車馬遵涘以入其山於諸山突而前延延遠望如釡首戴土猶冠也近削立而尊如屏華嚴寺南倚之寺燬存其寢拾級升有平臺望湖焉見帝都焉壁當寢後洞在壁間洞戸沈沈黑若無人者入久而白熅光照其上下下乳如露盡其洞四丈而修廣丈有竒左右石牀最裏見石龕也暮僧燃葦薪助之復見兩石壁詩自元丞相揭里以來其上又有洞其頂有故金芙蓉宮址章宗避暑宮也未至山之右撓梟而蛇盤曰金山寺自華嚴而下度三石橋折水而門臨之水清鑑毛石齒齒然藻蘊蕋蕋然其中無魚隂水也金山觀不如華嚴軒楹差之可以寢處客多宿者右盤而西北緣崗而途蜿蛾以曼衍皆山也崟峞髙下隈粤巄巄然其林木參焉日之所照垣翼朱丹五采則嬪嬙内人大璫塋焉秫黍菽粟油油交於林間有果園稍稍有蘇牧村落也
  陸釴記出平則門行可數里清風徐來塵意灑落遂遵湖堤繞村徑後先惟意行歌相答舉盻間樓臺鱗次出没烟靄若非人世所有者午至功德寺主僧汲泉瀹茗酒數進起陟英廟行宮已乃促騎西往緣崖攀磴穿雲霧間溪花石竹幽芳襲人徐憇玉泉登望湖亭撫㸔花臺道傍諸刹不能遍歴惟聽主僧談名耳
  李流芳記出西直門過髙梁橋可十餘里至元君祠折而北有平堤十里夾道皆古柳參差掩映澄湖百頃一望然西山匌與波光上下遠見功德古刹及玉泉亭榭朱門碧瓦青林翠嶂互相綴發湖中菰蒲零亂鷗鷺翩翻如在江南畫圖中公安袁宏道髙梁橋逰紀髙梁橋在西直門外京師最勝地也兩水夾堤垂楊十餘里流急而清魚之沉水底者鱗鬛皆見精藍棋置丹樓珠塔窕綠樹中而西山之在几席者朝夕設色以娯逰人當春盛時城中士女雲集縉紳士大夫非甚不暇未有不一至其地者也三月一日偕王生章甫僧寂子出逰時柳稍新翠山色微嵐水與堤平絲管夾岸趺坐石根上茗飲以為酒浪紋樹影以為侑魚鳥之飛沉人物之往來以為戯具堤上逰人見三人坐枯樹下若癡禪者皆相視以為笑而余等亦竊謂彼筵中人諠囂怒詬山情水意了不相屬於樂何有也少頃遇同年黄昭質拜客出呼而下與之語歩至極樂寺觀梅花而返
  公安袁中道紀出西直門過髙梁橋楊柳夾道帶以清溪流水澄澈洞見沙石藴藻縈蔓鬛走帶牽小魚尾遊翕忽跳達亘流背林禪刹相接綠葉穠鬱下覆朱户寂静無人鳥鳴花落過響水閘聽水聲汩汩至龍潭堤樹益茂水益濶是為西湖也每至盛夏之月芙蓉十里如錦香風芬馥士女駢闐臨流泛觴最為勝處矣憇青龍橋橋側數武有寺依山傍巗古栢隂森石路千級山腰有閣翼以千峯縈抱屏立積嵐沉霧前開一鏡堤柳溪流襟以畦畛叢翠之中隱見村落降臨水行至功德寺寛博有野致前繞清流有危橋可坐寺僧多業農事日已西見道人執畚者鍤者帶笠者野歌而歸有老僧持杖散歩塍間水田浩白羣蛙皆鳴噫此田家之樂也予不見此者三年矣
  又裂帛湖記功德寺循河而行至玉泉山麓臨水有亭山根中時出清泉激噴巉石中悄然如語至裂帛泉水仰射沸氷結雪滙於池中見石子鱗鱗朱碧磊砢如金沙布地七寳粧施蕩漾不停閃爍晃耀注於河河水深碧渟澄澈迅疾潛鱗了然荇髪可數兩岸垂柳帶拂清波石梁如雪鴈齒相次間以獨木為橋跨之濯足沁凉入骨折而南為華嚴寺有洞可容千人有石狀可坐又有大士洞石理詰曲突兀奮怒較華嚴洞更覺險怪復有竇深不可測其上為望湖亭見西湖明如半月又如積雪未消柳堤一帶不知里數嫋嫋濯濯封天蔽日而溪壑間民方田作大田浩浩小田皛皛鳥聲百囀雜華在樹宛若江南三月時矣循溪行至山将窮處有庵髙柳覆門流水清激跨水有亭修飾而無俗氣山餘出巉石肌理深碧不數歩見水源卽玉河發源處也水從此隱矣
  白鹿巖在甕山西北越横嶺白鹿巖在焉人鮮至者閩人陳衍記凡客長安者未有不指西山為勝概者也然遊覽所至亦自玉泉香山華嚴而止予自馬上望全山之勢蜿蜒嶻嵲烟草四合意必有神工鬼斧在人跡不到之處或曰白鹿巖最竒於是挾善遊者新安周生裹糧取道登甕山絶頂度黄沙坂縋石澗而西秋髙澗水僅没踝清駛殊常挹而飲焉夾澗桑葉如綺澗窮小嶺横之有白石如幢屹立嶺上微有字畫然薄蝕不可辨矣越嶺諸峯爭列芽茁不斷一峯最異即白鹿巖也巖髙數十丈嵌空欲墮中虛可旋兩車巖左一隙如窻櫺下視深窅不知所際谷風倒射隙内琤然雖笙筑合奏不如也相傳遼時有僊人騎白鹿往來斯巖故以命名登巖頂瞷萬壽山如竪掌指西望太行髙掛天際夭矯拏飛烟雲繞之斷續無跡適風烈不可久立而下巖角有茅舍小而整西僧居之黄眉紅頰採草根和水以食音語不通見人嘻咲而已不知何年代至中國棲遲此山也凡巖之木皆偃蹇離披非平地所見獨巖口古檜一株根出兩石相夾處盤旋横繞倒掛於外大可數百圍色赤如丹砂夫人不能拊虬龍而諦視之使得諦視當如此檜矣是又巖中之最竒者也日暮歸宿甕山次早畧至玉泉而返
  聚寳山在玉泉山西南行數里度兩石橋循溪轉至卧佛寺復二里為碧雲寺金碧鮮妍宛一天界巖下一泉汩汩石渠導之過齋厨遶長廊出殿兩廡左右折復滙於殿前石池泉傍一柳有大癭人呼癭柳柳左堂三楹萬歴御題水天一色前臨荷沼沼南修竹成林巖下一亭曰嘯雲
  玉泉西七八里聚寶山碧雲寺金銀宮闕如王者之居朱鋪文戺門堂七重重累數十階以髙其除廣夷有池廣方居以殿中有梁跨池如亘白虹池中魚大小萬頭其色丹白青藍驪珠瑇瑁出没藻絲蘋葉承間如綴金玉寶珠繁露也梁之中塞以朱欄神宗移蹕再幸樂之設帟飲梁上觀魚遂為御道云池之水盤折而流其下洑地而至玉泉出焉其上且隱且見經殿北澗復伏殿下出有洞又伏落池其源至遠出者當寺後山之髙壁云當源為泉亭折泉為流觴交亭左右又前滙為池紅白荷花茭蒲參差又前盤栢為屏屏前竹一方區細如楛皮黄金數千百枝䓗䓗鳥噍噍者竹前古銀杏䕃蔽區等於竹亭右古柳下本半皮枯臃腫若橜若虬鱗若疣上枝細如絲青青葢亭亭為寺中竒駕為留半日御膳寺人進飲三留御書額二曰蒼松古栢曰水天一色亭傍壁峭如城髙可十丈長四五十丈亭葢處其窪間道也壁右石室三臨澗石門石竇窻入蹋地有鐘鼓鐃吹之聲吰吰疑其雲中盛夏凉可以衣僧云冬則燠花木之避凍者藏焉
  虎林沈守正紀碧雲寺精整勝香山而踈曠遜之獨寺後一泉出石根冬夏不涸為方池植白蓮其中上有亭大小二池前修竹一林清瀟可愛予自渡江久别此君婆娑不忍去微風徐來簌簌如相絮語泉繞寺中庖湢皆資之恨其從屋霤下過安得好事引為流觴可坐可歃亦一大勝也吳郡王衡記從玉泉渡兩石橋循溪轉䕃於卧佛寺娑羅樹之隂復二里許至碧雲西折聽泉亭上殿前石池一而橋綰為二中畜五色魚百千頭余解衣盤礴坐而施餅餌焉唼呷相呼雲隊再捲若為魚麗以仰攻者
  武林黄汝亨紀卧佛寺亦泉勝層巖夾道而下木石散置可游可坐亦勝地也寺内有娑羅大樹二株可數圍其子如橡栗僧云不但與菩提幻子可作念佛珠碎之下酒可療心痛諸山皆無
  公安袁中道紀香山跨山踞巖以山勝者也碧雲以泉勝者也折而北為卧佛峯轉凹不聞泉聲然門有老栢百許森立寒威逼人至殿前有老樹二株大可百圍銕幹鏐枝碧葉虬結紆羲迴月屯風宿霧霜皮突兀千癭萬螺怒根出土磊塊詰曲叩之丁丁作石聲殿墀周遭數百丈數百年以來不見日月石墀整潔不容唾寺較古游者不至長日靜寂若盛夏宴坐其下凛然想衣裘矣詢樹名或云娑羅樹其葉若簌予乃折一枝袖之俟入城以問黄平倩必可識也卧佛葢以樹勝者也夫山刹當以老樹怪石為勝得其一者皆可居不在整麗三刹之中野人寧居卧佛焉
  香山在碧雲南二里許有永安寺舊名甘露其制一如碧雲而饒古色最勝者來青軒乃神廟所書額也金人李宴有碑其畧曰西山蒼蒼上干雲霄重崗叠翠來朝皇闕中有古道塲曰香山上有二大石狀如香爐蝦蟆有泉出自山腹下注溪谷曰小清凉西行數百歩至光寺殿圓製極工成化初創於中官中官髙麗人見其國金剛山有圓殿故移甚製於此面其前者金章宗祭星臺
  朱長春記香山敞煥不如碧雲棟宇特盛碧雲蕩蕩開朗有大人威嚴香山獨孤髙如羽人化域陵世焉碧雲塹削面坦夷其陽可望萬里都城如帶香山獨牙錯門徑幽耳來青軒其至髙望不一隅但海氣蒙出焉其山盤回其泉折淙其離閣參差其氣窈深其草䝉修其木離披多古殿前二枯松十圍隱千牛焉日出映之山中蓊蓊如青雲起世宗嘗幸臨登軒望之歎曰佳哉此山獨有紫翠色軒有今上御書亦兩幸矣其髙於軒者山顚有亭右盤數百磴上上不留足夋夋也下須翼之猶不可趨升之望見諸陵其兩胠猶山蔽之葢遊希至亦無題者未至亭亭在山巔至去頂復千尺按志上有二石狀如香爐蝦蟆望之未得升焉山之人言自香山又西以南山特竒怪峞深其靈巖佛宮往往而是經數百里盡乃至河内彌月不能遊然遠稍稍荒落莾蔽而此以近都獨盛以故遂不復西
  王衡紀由碧雲至香山磧路深曠夾道盡白楊青檜雖都雅不减幽絶當山之䆳者曰流憇亭其曠而可坐眺者曰來青軒流憇在山半灌木隂翳之中憶春季杏花飄飛盡矣而此地猶能䕶殘紅以遲我念而尋舊遊焉已乃過來青軒軒前西山為距而虛其襟以捧帝城斜照薄金銀臺蒸氣正紫相顧謂此地宜月投枕焉而東自無量殿數折乃至洪光寺皆短垣踈栢不蔽外景涓人甃白石為階其净若拭余歎曰使死不速朽者殆樂哉斯邱矣笑而出望之東壑中鬱蒼攢錯閣道參差若飄紅掛樹葉者其光裕寺耶心樂之而日且下舂矣不果遊
  洪光寺入石門路甚修平可歩古栢夾之外不見林上不見顚枝幹交䕃人行道上蒼翠撲衣日影注射如荇藻凌亂歴數百歩復折而上如是者凡十有一每登一折必右俯木末左瞰絶壁壁皆甃石為之歳久若天造栢從石罅出多類鬼工初登一二盤竒在栢稍上諸山如螺髻自栢外見則又竒至七八盤山盡在下精藍名墅棊布繡錯金碧晃耀日竟屢換殆無暇問栢竒矣盤窮為山門甚精麗又進為圓殿亦目所未見
  洪光者即香山之支院也不復由十一盤穿栢中山徑數十歩即香山藏經殿歩而下即後殿從兩廊逶迤行至正殿歴級從東行至方丈自迴廊復東為來青軒羣山拱揖蒼蒨刺人目下見陂陀髙下杏樹可十萬株此香山之第一勝處也由方丈出見山右溪流奔注如玉龍夭矯蟄而未蘇下為方池一注沉碧有魚数十頭出没其間
  沈守正記碧雲池亭蒼松翠栢水天一色香山來青軒鬱秀清雅望都亭六榜皆今上御書又一聯云恐壞雲根嫌地窄愛㸔山色放牆低不知出睿思否語亦有致書似沈度學士而骨勁過之王衡記今歳戊子春季之二十二日約友人張益之陳錫元張仲立鄭子瞻遊香山以了花事而以盧師足之比期而仲立以事辭錫元復拉入他隊中余與張益之鄭子瞻周生如春者且行矣而黄風如矢益之又謝病歸余三人獨當風行葆髪葢面蹇且不前也已至髙梁橋而風窢然柳枝不搖巾角㣲拂子瞻顧謂余是風留花耶抑花留客耶余笑曰噫互有之半里許為眞覺寺寺前浮圖髙五六丈許而上為塔五方陟其頂山林城市之勝收焉余語子瞻此不當勝天壇耶吾於此訂雪盟矣由眞覺寺緣湖堤堤柳婀娜妥水色油油然而其下則茭芽蒲㦸虛著柳絲鴨綠正與鵝黄相貼顧尚不多得花初見花數十樹或百樹則紆騎賞之以簪余㡌且滿已而去城漸遠花漸繁則當馬首者視之已則左右指而已小憇於望湖亭俯而窺泉以所佩花盡施之池清颸或來紅翻綠皺悠然有春江花月之想余乃以杯酒坐花瓣上候於橋左雜水二停因呼子瞻和花嚼之自亭右沿山膝行又遡一小村而香山碧雲始見見山以上下皆漫漫遙白余曰雲也子瞻營視不應徐而曰其雲耶将無是英英者耶已而問之山農乃真杏花也始大呌以為竒絶相羊至卧佛寺面面皆花而一緋杏據西原上者大可盈抱且殊麗三人緣而上則枝輪樛覆若倒掛茱萸網網外復施百歩錦障余駘蕩不自持而日且晡矣期以明日假碧雲道脫衣掛壺於此乃舍而至香山宿於來青軒從軒前望花如春後薄雪鬖鬖滿野而不蔽襳濃草樹之觀詰朝陳錫元從碧雲來視予予與憑軒指畫諸勝次及新柳余曰人盡云煙柳烟安得柳容其似者正在露葉時若眠若起半空半色之間耳錫元深賞其言相攜而上流憇亭亭西一杏尚未破凾葢昨嵗遲我於花後者也余謂錫元曰是當有神酬以酒祈明年花事焉
  武林黄汝亨紀過香山躡蹻披磴流泉茂樹一著屐即有軒軒白雲之氣半似吾山九里三竺間於西山中當據上座登來青軒峯下皆蒼翠盤鬱大撮山河之勝有扁書世宗元年題此山獨有紫翠色眞睿賞也餐卧彌日獨不忍去上有流憇亭不及來青甚寒泉亭更可無坐
  中峯在香山之後以其居諸峯之中故曰中峯也上有庵躡危磴而上十百者三始及庵庵兩翼有亭東望京城漭漭塵土微見黄色一㸃大内也山之隂有晏公祠翠巖寺永壽庵山之陽有教寺俱稱名勝
  公安袁中道記中峯庵門有石樓可眺有亭髙出半山可窮原隰牆圍可十里悉以白石壘砌髙薄雲漢修整中雜之紆曲堦磴墀徑石光可鑑不受一塵處處可不施簟席而卧於諸山中鮮潔第一刹中僅見一僧甚静寂予少憇石樓下清風入戸不覺成寐既寤復循故澗澗涸而怪石經於疾流衝擊之後墮者偃者横直卧者泐者背相負者欲止未止欲轉不獲轉者猶有餘怒其岸根水洗石出亦復皺瘦崚嶒﨑䧟坎罅中松䑕出没凈滑可人舍澗而上碧峯得寺曰教亦有亭可眺也有松盤曲夭矯膚皴枝抝有遠韻間有怪石佛像清古亦為山中第一降復過翠巖循澗左行山口中為曹家樓有橋可憇竹栢駢羅石路宛轉可三里許青苔紫駁綴亂石中牆畔亦多斧劈石骨理甚勁意山中概多怪石去其土膚石當自出無柰修者意在整齊即有竒石且将去天巧以就人工況肯為䟽通顯其突兀奮迅之勢者乎絶頂有亭眺較遠以在山口也此處門徑博不如香山而有山家清奥之趣亦當為山中第一也
  又紀翠巖寺門有渠天雨則飛流自山顚來巖吼石擊濤奔雷霆直走原麓洞駭心目刹後石路百級有濤好鳥和鳴於疎林中隱隱見都城九衢宮觀櫛比萬嵗山及白塔寺了了可指其郊坰之林煙水色山徑柳堤及近之峯巒叠秀樓閣流丹則固皆几席間物出門即為登眺入門即就枕簟雖夜色遠來猶可不廢覽矚有泉甚清可煮茗遂宿焉風起松栢怒號震撼衝擊枕上聞其聲如在揚子舟中駕風㠶破白頭浪也予遂定計九夏居此以避長安塵埃
  武林黄汝亨紀從洪光寺過佛光寺為教寺有石橋魚池不及碧雲寺前有流泉亭亦似碧雲蘭亭意而攝境開山面過之會晉州趙孝亷飲此與之浮三大白而别教之傍有巗俗稱晏公祠余偶入視其内皆石室琢三皇五帝列聖名賢像自吾師宣尼而下及宋朱紫陽李延平諸公兩壁又刻畫忠臣孝子如王祥顔杲卿之屬又有小石室題凾五經書史訊之乃武廟時中貴晏公造也余因嗟嘆自吾入西山所見金碧殿閣皆浮屠氏之宮大都皆中人自營其身後香火藏而此室獨及吾儒門一宗何類無賢
  盧師山在京西三十里山半為秘魔巖巖石嵌空幾二丈舊傳隋末有沙門曰盧師居此山能馴伏大青小青二龍故名巖下一池二青蟄處視之若不甚深然探入不可窮
  都人于奕正云石子鑿鑿故桑乾河道也曰盧師山有寺曰盧師寺正統十一年更名清凉今佛無殿已過寺半里者秘魔巖是盧師晏坐處相傳隋仁壽中師從江南掉一船來祝曰船止則止船至崖下止遂崖居居數歳二童子來曰大青小青願侍不去嵗大旱所司徴禱雨者童子白師乘師願願施雨雨一方也遂乘雲氣去俄雨大注知大青小青是乃龍矣龍歸投潭中潭廣丈巨石覆之深黝不可測二龍有時出雲氣仍隨之崖下塑二童子侍師像崖上一柏産石面長尺不凋不榮是盧師手植
  翠微山在城西三十餘里上有圓通寺盖舊平坡寺也姚少師嘗言平坡最幽勝學佛者所宜居山半有平地故名洪熙初始改今名
  從香山東行飯于善應寺中東走澗道㝷盧師山覩翠微一帶蒼石碧瓦掩映白楊深柏中而新柳杏花希稠㸃綴斜分倒揷盡有深情盖香山如揚州花市濃抹故佳而此地則若耶曲徑其不厭正在淡粧耳從盧師寺秘魔庵循東岡而至清凉寺寺有古佛像其前為平臺眺望甚偉自此下而南折皆從山邏中行花柳時可觀凡折數盤渉五六庵而至平坡寺寺一閣庋山顚于遠眺尤勝舊志山上柘樹一株屈曲如虬斜傍二潭潭水磅礴遶峯而出其頂修竹箯姢不减江南
  潭柘山在京西八十里出京至馬鞍山千佛閣及戒壇至龎涓洞踰二嶺而至潭柘潭柘以一培塿當羣山心九峯扆而立焉志所謂老柘美竹者烏有矣而兩殿鴟工絶則金元故物也寺後故有龍潭今已甃為池而其支委尚濶去山數里泉走石崖壁間聲甚怒至寺橋而水益怒
  覺山在京西三十里懸崖之上與盧師平坡鼎峙西有三泉曰清冷曰清香曰洊至
  韓家山在京西三十六里山隂有漢左馮翊韓延壽墓韓世居于此俗呼罕山又呼黑山滙
  仰山在京西七十里峯巒拱秀中有平頂如蓮花心旁有五峯曰獨秀翠微紫葢妙髙紫微金章宗有詩刻石云金色界中兠率景碧蓮花裏梵王宮鶴驚清露三更月虎嘯疎林萬壑風
  百花陀在京城西王平口四圍皆山中有平川約數十畝産杉漆藥草春夏之交百花爛然有金章宗石床今存
  都人于奕正紀府西一百二十里由王平口過漢匈奴分界處曰大漢嶺抵沿河口元女廟是百花山足也山翠躍來引人渡石澗上馬欄山折旋其徑左右周轉百歩當直上十歩以登所苦石磊磊承趾不似土柔素車馬人趾繭生之所喜樹隂雲影䕃蓋密稠不至曝酷逕此至法幢庵五里逕折旋如前幸容騎而馬逩逩喘喘汗滛滛多不忍騎者上下諸嶂縱横一翠迎送目歩不覺五里籬徑坦然者姚庵也嶺而西行數里千佛山又數里觀音山逕折旋如前山舊有菩提樹僊人橋望海石盗伐樹矣橋石則存過此山石盡於空際態變矣下上嶺者七迎前壁立者鶴子山也此去千佛巖山石態變者盡作人形度閻王是百花山腰也百花者紅紫翠黄不可凡數不可状喻不可名品即一色中瓣蕚跗異不可概之土人指一種尊之曰天花豔光而幻質佛諸經每所稱天雨曼陀羅花天雨曼殊沙花也行百花中一里進籬門石洞禮佛殿上禮文殊閣上禮文殊法身塔下登菩薩頂累石凡三峰登者必以小石累而尖之種佛因故石小風大不能吹去以示曠刼無動轉故坐立頂上俯諸山搢如圭東西兩靈山也乃旁四望東京師也南冉冉者渾河也西鬱鬱乎茶露頂居庸諸山北蕩蕩乎邊城外沙漠際無窮也是百花山頂也下頂未半又入百花中不可名状數者多於前㳺此者或曾見文殊光風雲作雷一聲山灝灝如海忽左澗一圓光輪右壑徧初白次紅次五色具木石人鳥塔語攝入光中如鏡受像我聞文殊表智故放光莫勤五臺智光也東之龍王頺廟列五龍王中位龍母北之大士殿髪鬅鬚鬈然下千佛巖南之東之又入百花中花被逕八里多於前過白水庵行泉聲二里一松標瑞雲寺寺即五代時李克用建亭故處俗今曰百家寺也寺有摩訶祖師法身用像法装之若新有摩訶煮石鐺非石非鐡瑩如漆光宣宗曾取視賜以龍袝歸寺也有摩訶摔龍石龍逸袓追摔之今龍迹宛于石也志稱山暖肥産杉漆藥草春夏爛紅紫香襲人則百花者藥草花耶然本草圖經中亦無從物色之附退谷小志
  退谷在水源頭傍退翁記云京西之山為太行第八徑自西南蜿蜒而來近京列為香山諸峯乃層層東北轉至水源頭一澗最深退谷在焉後有髙嶺障之而卧佛寺及黑門諸刹環蔽其前岡阜廻合竹樹深蔚幽人之宮也
  水源頭兩山相夾小徑如線亂水淙淙深入數里有石洞三傍鑿龍頭水噴其口又前數十武土臺突兀石獸甚鉅蹲踞臺下相傳為金章宗清水院章宗有八院此其一也水分二支一至退谷之傍伏流地中至玉泉山復出昔有人注油水中玉泉水面皆油也一支至退谷亭前引灌谷前花竹谷口甚狹喬木䕃之有碣曰退谷谷中小亭翼然曰退翁亭亭前水可流觴東上則石門巍然曰烟霞窟入則平臺南望萬木森森小房數楹則為退翁書屋一榻一爐一癭樽書數十卷蕭然行脚也谷之後髙嶺峩峩攝衣而上為古塋塋垣之外有臺可憇茂松蔽之不見其下
  谷之東則隆教寺寺前舊在退谷上移置石門之東殿供大士像嵗乆漶漫寺僧秋月募善知識繕餙之境地深邈可供趺跏
  谷之前為蒔植花竹之圃中有僧家别院養牡丹數百本石樓孤峙面面皆花北望退谷掩映翠樾中如懸董巨妙畵在閣之壁
  谷口外沿泉東行皆石壁也大石一方上建觀音閣再東則卧佛寺傍扉入扉娑羅古樹大可數圍柯幹叅天瞿曇酣卧殿上亂後寺廢香燈久斷矣寺門白塔髙矗大松兩行擁之香翠撲人衣裾谷西南里許為廣應寺寺有白松如雪門外深澗石橋横之橋傍喬松數十株箕踞其下㸔碧雲香山諸寺丹甍碧瓦如蜃樓如絳闕又惝恍如夢際谷西越澗而過則長嶺横拖嶺半為章宗㸔花臺古松一株夭矯磅礴拾級而登此則佳主人也谷後踰嶺數重則見湯峪畵眉諸山東北烟樹迷䝉鞏華城也又天半揺揺萬馬騰空而下天壽元宮也廣應寺之西為木蘭陀由寺前鳥徑西指過小橋三四徑漸峻盤旋而上始至玉皇殿殿南别院有軒有室小樓三層踞山之巔俯視光寺松盤香山來青軒諸勝殿北深澗懸崖水出洞中傍為魚池為藥欄為篁叢殿側有滿井水可手掬西山山頂之井廣皇寺與此為二甘冽似中泠谷中瀹茗取給二井退谷逸叟記
  附記西山髙隱
  按漢王氏有五侯乃譚商立根逢時也五侯中王譚實為貞臣譚雖封侯而不肯事鳳水經注王譚不同王莽之政子興生五子並避時亂隱居涿郡西山光武即位封為五侯元才北平侯益才安喜侯顯才蒲隂侯仲才新市侯季才為唐侯所謂中山之五王也此五侯以貞節封比前之五侯清濁不同矣本傳譚倨不肯事鳳不輔政而薨子仁嗣仁素剛正莽内憚之令人奏就國後遣使廹守令自殺是不同王莽之政者譚之後又有子仁所云興者豈即仁之弟耶因兄死而相率避亂正相因也惟仁受王莽之誅而後光武義而封其後然則譚抗王鳳仁抗王莽興子五人並能沉㝠髙隱居西山則西山以五王重矣此山苦無古蹟有如此懿美之蹟而志不知載惜矣
  軍都山在昌平州西北二十里昌平漢軍都縣以山名也後漢盧植隱居上谷立黌肆教授生徒昭烈微時修弟子禮焉彼時軍都縣屬上谷郡又名居庸山
  銀山在昌平東北六十里峯巒髙峻氷雪層積色白如銀故名麓有石崖皆成黑色又名鐵壁頂為中峯逈出雲霄縁石梯上五里許下視梵刹如彈丸刹乃唐時建領七十二庵沙門鄧隱峯藏修之所有浸月泉天清橋巨虎石誦經臺諸勝
  明李元陽記曉起騎行幾二十里路人乃云赤獨子去密雲已旬日矣衆相顧色阻南沙謂予曰銀山鐵壁去此不遠盍往遊焉遂折北而去諸君相尾問程或言逺或言近各有難色遲回不進南沙與予恐為所阻遂策馬亟馳行六十里至鄧隱峯道塲八角亭東北有鐵崖壁立石色熒然頃之月出爛如銀界洗盞更酌夜分不寐明日将拄杖登頂寺僧曰頂由閻王鼻行僧住此十餘年亦不敢度予二人笑而不聼竟趨鼻側山脊如刀背僅容一足長約十歩面旁如削下臨萬仞不可凝視罡風吹衣足不能立予曰列子履萬仞之險足二分垂外何如乃去鞾鞋趺坐徘徊取棋枰對奕南沙忽推棋東行比予囬顧渠已度鼻矣予亦側身起立逐其武而東遂相與同登山頂予曰君無議擬予無思量乃能至此向使議擬思量東瞻西顧則私意起而反惑安能至此哉南沙曰士之立朝能以無議擬思量之心行之何事不辦坐未有頃寺僧憑樵者送茶各飲一琖樵者指長城外曰此為黄花鎮此為居庸關又西為某關又東為某鎮皆在烟光微茫中萬里龍沙風霾無際令人氣吞邊塞眼隘寰區矣罡風稍定挺身度鼻而回初無難者囬入僧院崔都尉京山自外來曰聞二公在此願得同遊遂舉觴薦山䔩坐月下説長城險易夜分各就宿明日京山早發來别予二人尚未下榻飯已由㨗路向昌平道中多木柵如圏初不知其故既而問樵人乃知其為致虎圏也頃之從人告饑遂就流泉而飯甚甘之馬上作銀山鐵壁歌夜投昌平公署不食而卧明日荆川少海擕酒來相勞頃之湛泉亦至因為言山水之情状諸君頗以不遊為恨荆川名順之編修武進人湛泉名與齡驗封郎山西人少海名瀚考功郎順慶人南沙名過職方郎富順人予則名元陽字仁甫號中谿大理人為御史
  玉帶山在州東北十五里山腰白石周圍如帶實拱揖皇陵者又五里為筆架山三峯並列逈出雲表成祖元宮在焉州之南則曰鳳凰山出城西四里至紅門兩山並峙連翩如鳳翥州北則曰虎峪山巍峩若虎踞又十里曰昭壁山正方如屏以作南障州東有影山逺望之其影先見故名是為東山口州西有小金山日午金光射人又皆陵園諸山之䕶翼
  紅門之西翠屏山下出泉九穴為池名九龍池池上亭臺金碧輝映夐若仙都又有僊人洞在紅門東山腰谽谺頫梯而下至洞約三丈許内有一門巨石天成近門上有石鐘長約數尺倒垂待叩入門轉南見有石縫如夾道元窅無際不可深入古詩云我欲叩石鐘驚起洞中人烟蘿杳無際空鎻石門春石洞何窈窕云是仙人庭僊人何許瑶草空自清石洞窅且深花落無人掃仙翁去不還何處㝷瑶草
  白浮山在昌平南一十里山有二龍潭流經白浮村元人郭守敬引此水西折而南經甕山流入積水潭以通漕運
  郭守敬所築堰起白浮村至青龍橋延袤五十餘里以障雙塔神山諸水名曰浮堰
  駐蹕山在昌平西南二十五里髙十餘丈西北袤二十里金章宗遊此鐫駐蹕字上有臺章宗自題棲雲嘯臺四字
  都人王嘉謨紀自髙梁橋水度至白浮甕山出薊縣境甕山斜界百望是山也南阻西湖神臯蘭若皆萃焉北通燕平叢叢磈背而去者百里猶見其峯焉是宜禾黍山之陽有祠焉髙十五丈登之可以望京師可以觀東潞出百望十里為長樂河河水不甚濶而駛又北二里為玉斗潭潭箕圓僅丈腐草罨之深不可測或云是有物焉有兩牛鬬而飲䧟於潭輙不可得又北十里為灌石駐蹕山在焉其山長西北袤凡二十里石皆壁立髙可十餘丈嶟㳫欹危如墜如挽前臨平川一望無際孤堠時隱猿鳥悲號行者懔懔西望白虎站深若天井湛碧難盡山之上有臺是名棲雲金章宗嘗遊焉登臺而嘯題石而歡下而觀於野蓋燎而獵焉召其部長大人擊毬俄而自擊也乃歎曰美哉乎而誰見之山下石牀石釡俱存山之西有洞是名寒崖勢殊奥中多異草竒石灌木隨風揚芬四望則惟北多岨云壽宮之成也上自狄村㳺於渾河是嘗駐蹕自駐蹕而北皆崇山也連綴匼匝又砂礫延縁巖間白石嶄嶄春夏雨潦則成巨浸樵采不達又北二十里許廼從西折斜入南谷有聚焉是名漆園園之南有山焉是名雅思是山也幽晦多霧富有果蓏山䧟而為坎有池焉浚洌如露是名露池有比邱一人土人敬事之自園而出再由走集西十里許為髙崖崖下有衆泉遶其聚四面皆山蔚洞森蕭壙如也又西北十里許為清水澗是澗也兩山如門行可二十里山皆竒峭巃嵸山中飛泉滮灑或决地或分流淙汩樹木之間推激巖崖之穴青如亂鬌白如吹絮仰視重峯時有孤石之揭揭沈黯迷離天氣自曀崖間百合忍冬棠杜牛妳相思郁薁黄精唐求之屬滲味扶芳爍紅隕翠飛沫擊枝墜而復起新實含濡落而不變竒禽異羽嚶嚶滿耳鳥巢雉囮徧其巖穴山鹿之毳豪豬之毛丰茸隨風泝流而行髙髙莫極有嶺焉名曰鰲魚又西里許山益峻有蘭若二焉上曰松陽下曰金鷹其上獨多松合抱而數丈者有三樸遫者萬計登之而望則大山屏張霅然斜開則金鷹在焉金鷹下控大巖巖吐百穴滙而為湖决而東流是為清水之源迤邐以東下山折坂而南蓊然紅赩髣髴有光有陘焉曰六十屈折汗邪黄蘆白沙之間可六十折再由走集又西有陘曰十八盤息壤如金鬱勃而立狹可容人可十八折登顧徘徊西則植立夾持不暇停足頫視斜柯洪枝匝藤蘿而舞鵾雀者深深莫極旁睨則北山矗矗一隂一陽閃儵孤日含濡雲彩山之上平衍西五里有嶺焉是曰長城蒼黯髙竦下視前坂其巔瓦礫縱横微有雉堞剥蝕沆莽是曰秦皇之址有泉出焉是曰馬跑苞稂覆之将眢矣又西二里有臺焉是曰了思衡可二畝髙可數仞莎蘋匝之楸檀桕栢之木宛宛相構登之可望四方斗絶有足懐者下臺而西又十里皆峻嶺也判為中路巖之兩間如榭如障如層構深藏如㫖苕盤互花實齊秀風泉並響逺聞伐木嶷嶷留滯有嶺焉是曰灰嶺險特倍於長城石如蛤粉無樹木大石磋磋吹籟揚塵則紛溶而起百里可見了了如雪路口如甔甀一綖孤露瑩照通川下山有城焉是曰鎮邊之廢邑又西八里許有城焉是曰鎮邊兩旁皆山圍之其南曰碧駕之山曰通明之山其北曰鷹揚之山曰涔洛之山有湖焉小而深在碧駕之巖圞結不見每多異草中有赤鯉盈尺春夏之交山水增流則湖益清可鑒是曰合抱之湖鎮邊巖邑也居人僅可百数地寒不能五穀五畜勞羸不甘兵雜其間狡猾難治西十里有堠曰唐耳背據大山下視懐來煙液杳褭足為天險樓堞固溝洫濬軍械精睨横嶺而斜界居庸可甲燕平鎮邊廢邑其南皆山也中為衢路其東曰六華之巖其西曰小神之山曰青利之山巖分形如六華其第四巖有洞焉最深窈土人夜登之取宿鳥忽有雙鶴飛鳴是為鳴臯之洞南可十里有聚焉曰長峪又西五里有巖曰德勝又曰鳳凰上有蘭若焉是山也威紆距絶抵此而窮四面環匝山可三十丈磴道半之登之每顧則山形變蘭若已圯然蟠結秀竦下視三山側側欲合東望長峪蔚然開陽其左巖崟尤峻石稍擁出山下有泉焉源源可二十里達於渾河照映蕭瑟町畦滉然據巖而立終日無人山之上竒樹新實甘香飂䫻背秋渉冬空冗悄然萬碧俱立山之上有臺焉登之而望則蹙然兩山蘭若閉藏不可俯見是曰隱鷲之臺山之西有洞焉小而隘可容數人門有古松蔽之坐其中以瞻西峰有如指掌中壁刻觀世音大士像鐫刻甚深是曰觀音之洞又曰孤松之巖蘭若講堂中有蘋婆三株大可合抱翠葉多子團圞數丈真可竒也山之南有嶺焉曰西峪可以入沿河山之下有碑不可辨自長峪而東可二十里有聚焉曰菩提塹有祠焉是祀菩提盖古人有乞者衆食之俄而怒焉乃殺之剖而食猶故民神之是為祠也有蘭若焉曰白駁是山也險倍灰嶺不通行者幽阻凄藹蕭然可詫有壇焉幢設於上皆紫英之石爛若丹霞有銀杏二樹大可盈抱芬盛多子出山而北有山焉是曰白鶴其峯岫繚繞不易詰也其中有白色皬然状如鶴著於石上又折而東則走髙崕北山自髙梁至德勝共百八十里小山至衆記者二十鳥有紅鴉沙鷄文雉半趐獸有虎豹竒狸狼野干白駁豪猪兎麅草樹多竒土人每言二月之交有山曰青華下可萬丈西通四方每有瑰形竒物且飛且走衘乳而西獵人莫敢近也又言三伏毎雨羣山出流大石浮浮馬奔麏至有如雷霆仰視碧駕鷹揚之山半在雲霧戍樓晝晦飛雲積煙片片入戸連月不霽實神京之奥區山川之都㑹也
  崖在昭陵之北極其險峭
  于奕正記崖旋旋蟠蟠望若梯磴石醜怪若鬼面下崖之庵曰瑞峯一曰麻尼崖髙危立庵逼其踵南山前逼菴而又髙危冬前後兩月蔽不見日惟短至日景一線透之崖三峯而三庵兩峯翼中峯首自盤道庵以之東峯菴壁與石與樹也西若有竒焉自渡津橋以之西峯菴壁與石與樹也東若有僻焉自東西峯以之中峯菴壁與石與樹也東西若有髙焉天啟中陵監餙五菴新矣三峯失其朴
  妙髙峯在西山後居庸關諸山之面也與天壽山相接中開一罅即居庸關山峻而秀故以妙髙稱
  袁中道記妙髙峯去沙河四十里逺視之惟一山逼近則山山相倚如笋籜皺雲駮霞極其生動其根為千年雨溜洗去石骨稜稜每山窮處即有小峯如筆格法雲寺枕妙髙峯最髙處近寺有雙泉鳴於左右過石梁屡級而上至寺門内有方池石橋間之水泠然沉碧依稀如清溪水色此雙泉交㑹處也其上有銀杏二株大數十圍至三層殿後乃得泉源西泉出石罅間經茶堂兩廡繞霤而下東泉出後山經蔬囿入香積而下㑹於前之方塘是名香水也山石雖倩更得此水活之其秀媚殊甚有樓可卧㸔諸山右有偃盖松可覆數畝故老云金章宗遊覽之所凡有八院此其香水院也金世宗章宗俱好登眺往往至大房山盤山玉泉山而其中有云春水秋山者章宗無歳不往豈即此地耶
  上方山即古稱大房山最稱竒秀古碑云幽燕奥室閩中曹學佺紀出房山縣行六十里所過村落曰瓦井曰天光曰孤山口皆與山勢為升降過孤山口則崇山如環幽溪如帶時時渉溪沿壁踐苔捫蘿乃至山麓有一庵焉為諸峯所覆如狻猊之昂首也巉巖兩壁相距中開一線鳥道盤旋五里至石梯梯即巨石五丁鑿為坎僅容半跬髙數百磴左右兩鐵絙長百尺山顛下垂陟者緣之手足分任其力盖左廹無極之巖而右臨不測之淵矣梯盡處有小庵可憇折而東北可一里至山門入門始昂首見諸庵縱横稠疊處於懸崖峭壁蒙茸之内如鳥巢然所謂禪棲也獨上方寺正中如負扆以居躡千百磴始可到傍有兩磵流下聞而不見水其上有氷封之耳又東折而往則連嵓層隂雪堆未化獨有古栢青青龍蟠虬舞出雪之上其嵓軒揭如仄竒秀如雲穿注如蜂房燕壘嵓下有泉深三尺廣倍之面一平臺又十倍之相傳開山時有龍占此禪師叱之避盡挈其山泉以去師飛錫擊其尾留泉僅滿斗今山即名斗泉也山下有洞尚隔一山説者以此山空腹寺徑達洞然人必自其上行上行必徑前峯孤圓突兀形如摘星望之甚憚陟亦可至峯半可頫諸庵嶺亦劣平尚不見洞又下五里入洞如一城僧家依洞為窟石牀茅扉可掬為客煮茗初未有水以葫蘆繫腰至洞裏取水曳之出入㝷縳枯藤為炬鱗次而進第一洞猶隱隱見影二洞以内即黯黑無光三洞是一小竇圍可三四尺深五六丈伏地匍匐束身蛇行即僧所曳葫蘆處也入三洞倐髙廣燎炬不見頂傍有一潭石蜿蜒如雙龍状其中圓光如珠於是取水焉抵九洞無路有穴如井入者後人躡前人背丈餘復空濶但霧氣蓊塞履滑衣濕不易前進至十三洞路尚不窮云過此無竒興盡返矣大抵中以一曲為一洞十三洞約有六七里洞中之石玉白鏡瑩剷為琉璃踰寸明徹其境之最著者曰蓮花山片片如青蓮瓣曰龍虎宛肖龍虎曰長眉祖師兀坐巖畔眉翛然垂曰呂純陽儼然具道者衣冠曰石塔層層筆立曰石鐘鼓叩之作鐘鼓聲此非歴三洞穿竇之苦不能得也又其最著者曰湏彌山一山甚大行良久難盡曰雪山猋如積雪捫之若刺曰萬花樓山之上有重樓焉以雪為地吐花如靈芝者數萬朶曰僊人橋跨青溪而渡曰十八羅漢為修短欹正各状貎曰接引旛從頂倒懸縹緲若拂此非歴九洞入井之危不能得也出洞之後依然天光逈若隔世驚喜異常
  小西天即石經山也在房山西南四十里
  紀云范陽懐玉鄉西北山水秀異出獨樹村北行四里許兩山對峙外隘内豁小溪中出石峯參差如犬牙水觸石流潨然有聲沿溪前行十數里有巨石數十横布水中躡之以渡登平岡而望四山多離絶之勢峯巒峙立如書空之筆者不可勝數其中一山若火燄而草樹獨茂問諸牧童知為田帶山而小西天之境在焉迤邐至山麓壁立似不可登徐望之有磴道循山之偏脊直上行者前後頂踵相接凡三憇息始及山之半有石室題曰義飯㕔碑志云唐乾符中僧藏賁所建欲俾遊者至此不必齎糧也由㕔前折而東鑿石為道廣不滿尺横於山腹者一里許将折而北則條石為階凡九十九級上至平處行百餘歩復有階如前級差少自其上平折而南有石堂東向方廣一丈五尺許名曰石經堂堂有几案罏瓶之屬以祀三寶皆石為之其上天然如帳頂下則甃石以平其地三向之壁皆嵌以石刻佛經字體類趙松雪意必元人所刻其中有四石柱柱之上各雕佛像數百皆為小圓光而飾以金碧堂之前向為石扉八扇可以啟開外有露臺縱僅八尺橫與堂稱三面為石闌設石几石牀以為遊人之所凭倚傍有禪房庖湢之所皆因巖為之不假人力堂之左有石洞二其右有石洞三復有二洞在堂之下方石經版分貯其中蓋隋沙門静琬始以經刻未成而奄化唐貞觀後其徒道公等繼續成之至遼統和及金明昌之際有沙門留公順公亦增刻之前後納於洞中者通千餘卷石凡七百餘條有石幢記其目甚悉每洞皆以石為窓櫺用鐵固之縱廣不可知而石本之近窓者可以窺見觀其字畫則遼金所刻與隋唐自異其左洞有靜琬貞觀八年碑記嵌於門上大意謂未来世佛法有難故刻此藏之以為經本若世有經願毋輒開其用心亦可謂勤矣石洞之北有石池石井池廣七尺而深半之井深淺不可測皆瑩然涵虚可鑑毛髪井之北十餘歩有泉自竇中出涓涓不絶又有石為龍王像民禱則祀之古木蒼藤樛錯其上然隂翳慘澹不可乆居由泉竇之南復扳緣小徑盤屈數十折至山頂有五石臺臺之上皆有白石小浮圖其南二者乃唐金仙公主所建刻字如新餘無題識不可攷頂有巨石後廣而前鋭平出於虛空者數尺相傳謂之曝經臺予至其上回視四山則向之特立若書空之筆者皆隱然在履舄之下似可垂手撫摩稍臨石之鋭處而俯視之則陡絶萬仞無有底止已而下至堂中左右有碑十餘通特觀其髙大者則唐元和四年幽州節度使劉濟與其僚來遊所建主僧指曰有雲居寺亦静琬所創西偏下五里許可造乃至山麓渡小溪叢薄間寺規制已壮然比舊基差小墀中有唐時所建石浮圖四皆勒碑其上其一開元十年助教梁髙望書其一開元十五年太原王大悦書其建於景雲二年者則甯思道所書而大極元年建者則王利貞之書也然獨不著撰文人豈即書者為之歟予次第讀之愛其字畫清竒皆有虞褚法老僧復曰後苑中石刻猶多遂歴榛翳間見殘碑斷碣或立或仆不知其幾而多貞觀開元時刻
  紅螺嶮在上方東三十里循九龍峪過八達嶺穿雲㑹門始及下嶮再挽鐵綆而上至紅螺洞曰中嶮再上半里為松棚庵再右百磴曰觀音洞是為上嶮
  公安袁宏道紀紅螺嶮從葫蘆棚而上磴始危天始夾從雲㑹門而進山始巧始纎水始怒卷石皆躍至鐵鎖灣險始酷從灣至觀音洞仄而旋竒始盡山皆純鍔劃其中為二壁行百餘歩則日東西變數十歩則嶺背面變數歩則石態貎變矣壁郛立而隂故不樹瘦而態故不膚亦不頑蛟龍之所洗滌霜雪之所磨鏤不工而刻其趣乃極
  盤山一名盤龍山在京東薊州西北二十五里髙二千仞周百餘里勢磅礴而盤桓因名
  記云自三河行五十里至盤山之麓仰望其嶺元紫逈異浮圖樹石溢於目前既入山有長泉一道從峽壁間飛噴而下穿齧石趾鳴㶁㶁不已壁上劖盤泉二字沿泉而上至中盤寺當即下盤耳東折里許有亭左右峯勢拱抱出一岡巒嶐然突吐是為亭亭傍有松髯甲夭矯如虬龍石谽谺磈礧甚異山之石乃從此始石有一片數斷又數片相連若飛若走若蹲伏若臥若坐若立若負若搏噬若撐若平若傾欹若嗸然以出若畏而縮樹拳而曲徑詰而折皆以石故至其地差衍而松勢得以少舒者上盤寺也實為山之中西有懸石亭亭趾為平臺其嵓隂百仞之上有石懸空勢壓亭表折而東北躡嶺以登将及半嶺左望前石若巨人仰天臥其下峭削背與山合處有光斷而不斷懸空之妙畢呈於此上之始見長城長城者塞上山也城與山為髙下起伏山青而城白如領之有縁金玉之有相大者為虹霓小者為縞帶縹緲糾紛不可窮詰又上之始見塔體圓質素卓立雲際峻整精潔如經磨礱山有三盤而此據其上也盤山者以山之盤旋曲折而言之也或曰山有三盤焉其説近是又謂山有盤石可揺動故名下山從他道觀之石圍數丈一人揺之輒動
  吳郡王衡紀出公樂十里許而山髻見若黛染頳山頭晡乃至廣濟寺遶北而西抵環翠亭亭面山松屏之并東西崖者為三望而第其伯仲焉質明復緣石澗下三里許稍上而羣峯相拱揖又上則圍山而帶林莫可辨其隅面其一峯稍遠對松立者九華峯也峯勢峭欲摩天意氣漸上而紺宮翠邏又自下以秀色留之杖策策然不能即行良乆穿蔡氏巷西折而陟北岡長城蜿蜒界山半如線沙白浩浩際以濃雲猛風意色慘然越數嶺倐陡下俯瞰巨谷窅然深黯百谷之縷紛出而繆聚於此又里許而為上方自盤山而至上方下下上上幾百千折行者相望於石根木杪有相去數程而望不盈咫者計山形殆蛇縈而瓣襲山故名盤名當不虛上方之前曰懸石亭自此上益陡絶更百尋而至舍利塔塔標峯首五峯肩而隨焉葢山絶頂也其西峯為無梁殿殿後稍有餘地可縱立覩層沙叠巒面面縈抱盖盤山之外若有大盤山焉三河寳坻甘泉長城俱在望又數里雙峯塔額隱映樹樾如白鳥踏碧浪中自雙峯下走旱麓忽東轉望見沉碧冉冉者曰百草窪其稍下而最深者為天城寺寺當谷口巖壑肩背皆蔚藍紺綠相為因依自寺上之三里許為李靖庵又二里許為舞劔臺側東走為東甘澗又西折而為西甘澗又五六里許至僊師臺
  公安袁宏道紀盤山外骨而中膚外骨故峭石危立望之若劍㦸熊虎之林中膚故果木繁而松之抉石罅出者﨑虬曲與石爭怒其餘壓霜雪不得伸故傍行側偃每十餘丈其面削不受足其背坦故遊者可迂而達其石皆鋭下而豐上故多飛動其疊而上者漸髙則漸出髙者屢數十尋則其出必半仄焉若半圯之橋故登者慄其下皆奔泉夭矯曲折觸巨細石皆鬭故鳴聲徹晝夜不休其山髙古幽竒無所不極
  李元陽紀盤山頂上無土盤石徑四丈許有大字刻云唐李從簡遊李靖舞劍臺盖此石即靖舞劍處也字刻約八寸許深
  燕山在京東自西山一帶迤來東龍騰虎躍延袤數百里直抵海岸
  宋蘇轍詩燕山如長蛇千里限夷漢首啣西山麓尾掛東海岸中開哆箕畢末路牽一線却顧沙漠平南来獨飛鴈居民異風氣自古習耕戰上論召公奭禮樂比姬旦次稱望諸君術畧亞狐管子丹號無策亦數遊俠冠哀哉漢唐餘得失所操半從來帝王師要在侮亡亂攻堅甚攻玉乘瑕易冰泮中原但常治敵勢要自變㑹當挽天河洗此生齒萬
  碣石山水經注云大碣石山在古北平驪城縣西南王莽改曰碣石也漢武帝亦嘗登之以望巨海而勒其石於此今枕海有石如甬道數十里當山頂有大石如柱形往往而見立於巨海之中潮水大至及潮波退不動不没不知深淺世名云天橋柱也状若人造要亦非人力所就韋昭亦指此以為碣石
  三齊畧記始皇於海中作石橋海神為之竪柱始皇求為相見神云我形醜莫圖我形當與帝相見乃入海四十里見海神左右莫動手工人潛以其脚畫其状神怒曰帝負約速去始皇轉馬還前脚猶立後脚隨崩僅得登岸畫者溺死於海衆山之石皆傾注今猶岌岌東趣疑即是也
  韓苑洛云東海至永平府南發出一洋東西百餘里河從此洋之西自北注之此洋正逆河也碣石在右轉屈之間碣石在海洋北洋濶五百餘里自洋南遠㸔如在海中實未淪入海也










  春明夢餘録卷六十八
<子部,雜家類,雜說之屬,春明夢餘錄>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録卷六十九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川渠
  通惠河即玉河也發源昌平州神仙泉過榆河會一畆馬眼泉遶甕山後滙為七里濼東入都城西水門貫積水潭積水潭者皇城内西海子也又稍東從月橋入内府環繞宫殿南出玉河橋由大通橋至通州與白河合袤一百六十里元郭守敬所鑿十里一閘蓄水濟運元人名通惠焉入明廢不治天順二年漕運總兵官都督楊茂先請脩之以省從張家灣陸輓者命户部尚書楊鼎工部侍郎喬毅往視還言通州至京城四十餘里古有通惠河古道石閘尚存永樂間曾於此河搬運大木以此度之船亦可行先年曾奏欲於此河積水船運又有議欲於三里河從張家灣烟墩橋以西疏挑二十里灣泊糧船以避水患者二事俱未施行今此河道通流其水約深二尺不勞疏挑惟用閘蓄水令運糧衛所每船二十五隻造一剥船自備米袋挨次剥運如此則運士得省脚費而困憊少蘇矣今䝉命臣等同叅將袁佑等親詣昌平縣元人引水去處及宛平大興通州地方三里河各河道將行船故迹逐一踏勘及據元史并各閘見樹碑文所載事疏稽考回奏看得閘河原有舊閘二十四座以通水道但元時水在宫墻外船得進入城内海子灣泊今水從皇城中金水河流出難循故道行船須用從宜改圖除元人舊引昌平東南山白浮泉水往西逆流徑過祖宗山陵恐於地理不宜及一畆泉水經過白羊口山溝水衝截俱難導引外及勘得城南三里河至張家灣運河口袤延六十餘里舊無河源正統間因脩城壕作壩蓄水慮恐多水溢故於正陽橋東南低窪處開通壕口以泄其水始有三里河名自壕口三里至八里始接渾河舊渠兩岸多人家廬舍墳墓流向十里迤南全接舊河流入張家灣白河其水深處止有二三尺淺處一尺餘闊處僅丈餘窄處未及一丈今若用此河行船凡河身窄狹淤淺處必用濬深開闊凡遇人家房垣墳所必須拆毁那移且以今闊處一丈計之水深二尺若散於五丈之闊止深四寸况春夏天旱泉脉易乾流水更少糧船剥運俱難行使兼且沿河堤岸髙者必須剷削低者缺者必須增築填塞又有走沙急湍處俱要創閘派夫脩挑倘水少又須增引别處水來相濟若引西湖之水則自河口迤西直至西河堤岸未免添置閘座若引草橋之水必須於大祀壇邊一路創鑿溝渠亦恐有碍况其源又止出彰義門外玉匠局等處馬跑等地泉亦不深逺大抵此河天旱則淤壅淺澀澇則漫衝突徒勞人力卒難成功决不可開况元人開此河曾用金口之水勢洶湧衝沒民舍船不能行卒為廢河此乃不可行之明騐也今會勘得玉泉龍泉及月兒柳沙等泉諸水其源皆出於西北一帶山麓堪以導引滙於西湖見今大半流出清河若從西湖源頭將分水青龍閘閉住引至玉泉諸水從高梁河量其分數一半仍從皇城金水河流出其餘從都城外壕流轉通會流於正陽門東城壕再將泄入三里河水閘住併流入大通橋閘河随時開閉天旱水小則閉閘瀦水短運剥船澇水大則開閘泄水放行大舟况河道閘座見成不用增造官吏閘夫見有不須添設臣等勘時曾將慶豐平津通流等閘下板七葉剥船已驗可行若板下至官定水則其船亦可通行止是閘座河渠間有决壞淤淺處要逐加脩濬較之欲創三里河工程甚省况前元開創此河漕運七八十年公私便宜後來廢弛今若復興則舟楫得以環城灣泊糧儲得以近倉上納在内食糧官軍得以就近闗給通州該上糧儲又得運來都城與夫天下百官之朝覲四方外國之貢獻其行李方物皆得直抵都城下若此事舉行實天意暢快人心歡恱足以壯觀我聖朝京師萬萬年太平之氣象也伏望聖明早賜裁處乞勅各該衙門會計物料量撥官匠并各營見官軍人等自西山玉泉一帶并都城周圍壕及大通橋直抵通州張家灣一路河道分工逐一脩濬如此則不惟省一時糧運之脚價實足以垂萬世無窮之利益矣明年發軍夫九萬餘往治尋以災異罷後成化十一年詔平江伯鋭等濬之一年而成自都城東大通橋抵張家灣渾河口百六十餘里漕船稍通然坐獨引西湖泉水之半不踰二歲淺澀如舊嘉靖六年廵倉御史吳仲請復開之上使户部侍郎王軌工部侍郎王詔往議軌等言漕國計也必如元人引白河故事令大船皆可直達京師則必大興工役其費稍鉅惟據見存故閘稍脩治之聽小車剥船並行而載且以便歸運之軍詔可
  元史中統二十八年郭守敬至上都别陳水利十有一事其一大都運糧河不用一畆泉舊源别引北山白浮泉水西折而南經甕山泊自西水門入城環匯於積水潭復東折而南出南水門合入舊運糧河每十里一置牐比至通州凡為牐七距牐里許上重置斗門互為提閼以過舟止水上覽奏喜曰當速行之於是復置都水監俾守敬領之首事於二十九年之春告成於三十年之秋賜名曰通惠役興之日上命丞相以下皆親操畚鍤為之倡咸待守敬指授而後行事置牐之處往往於地中偶值舊時甎木時人為之感服船既通行公私省便先時通州至大都陸運官糧歲若千萬石方秋霖驢畜死者不可勝計至是皆罷是秋車駕還自上都過積水潭見其舳艫蔽水大恱特賜錢一萬二千五百緡仍以舊職兼提調通惠河漕運事守敬又欲於澄清牐稍東引水與北壩河接且立牐麗正門西令舟楫得環城往來志不就而罷
  盧溝河出太原天池伏流至朔州馬邑從雷山陽發為渾泉而為桑乾河鴈門應州雲中諸水皆會經太行山入宛平縣界東南至看丹口分為二一東流至通州髙麗莊入白河是為渾河一南流至霸水合易水又南至丁字沽入運河仍從本河是河過懷來束兩山間至京城西四十里石經山東地平而土疏衝擊震盪遷徙不常往代常脩築國朝特重云
  水經注云澤水至雍奴入笥溝謂之合口是矣隋圖經云澤水即桑乾河也寰宇記云桑乾水西北自昌平縣來南流經郡城西又東流經郡城南又東南與髙梁河合按桑乾河即今之盧溝河也俗呼曰渾河亦曰小黄河又名漯河以源出朔州馬邑縣之桑乾山故曰桑乾河郡國志云范陽有張塜臨桑乾河側名為張華村
  四明王荁云渾河即桑乾河從保安舊城過沿河口通石港口直抵盧溝河宋蘇轍渡桑乾詩北渡桑乾氷欲結心畏穹廬三尺雪南渡桑乾風始和氷開易水應生波葢桑乾下流為渾河渾河下流為盧溝以其濁故呼渾河以其黒故呼盧溝本一水也渾河奔騰澎湃勢如殷雷亦曰小黄河跨河板橋甚欹行者率猿臂渡毛骨盡竦萬歷戊子秋九月十六日聖駕還自夀宮駐蹕功德寺明日幸石景山觀渾河上先登中板橋諸臣翼而趨中流顧問輔臣水從何來申時行對曰從大漠經居庸下天津則朝宗於海矣上曰觀此水則黄河可知因勅河臣亟脩堤岸毋妨漕計諸臣頓首謝晋陵蔣一葵記河因桑乾山名一名漯水相傳黄河伏流自山西馬邑縣金龍池發源流至保安舊城燕尾河與洋河諸水合唐賈島詩無端更渡桑乾水却望并州是故鄉即此每當晴空月正野曠天低曙色蒼蒼波光淼淼為京師八景之一曰盧溝曉月 又記盧溝河金人呼黒水河橋亘周行金明昌初建正統間重修長二百餘歩左右石欄刻為獅形凡一百狀數之輒隠其一 又記盧溝橋由西北行十里渡王家嶺嶺勢由西來蜿蜒數里至此復西向川原獻媚林谷爭竒余登嶺南望則渾河一線如遊龍東望則宫闕参差與石相映北望則九陵在焉佳氣葱籠似領袖西山而襟帶之者
  楊榮脩堤記天下之難治者莫踰水而治水之先者莫踰京師故大禹之蹟首在冀州豈非以水之利害所係者大而畿甸之内宜慎其防以為逺之圖也歟盧溝之河至京城西四十里石經山之東地勢平而土脉疏衝激震蕩遷徙弗常後魏都督河北道諸軍事建成侯劉靖及子平鄉侯築戾陵堰以防之水患以息後人思其功謂之劉師堰歷世既乆水勢漸更下流十五里距盧州不遠有白狼窩口時復衝决漫流而東浸沒田廬民弗安業聖朝建北京視河為襟帶永樂間屢嘗脩築輒復傾圯今聖天子嗣位命工部侍郎李庸内官監少監姜山義往任厥事復命太監阮公安少保工部尚書吳公中總其事宜勅其務存堅乆勿為茍且庶幾暫勞永逸群公效命材謀共濟經始於正統元年冬畢工於二年夏凡用工匠二萬餘月給糧餉以萬計累石重甃培植加厚崇二丈三尺廣如之延袤百六十五丈視昔益堅既告成賜名固安堤置守䕶者二十家建神祠於上有司以時修祀禮凡督事悉賜鈔幣以勞之其視築戾陵堰役費加倍而堅實亦過之
  金口在京西通盧溝河
  元郭守敬建議金時自燕京之西麻峪村分引盧溝一支東流穿西山而出是為金口其水自金口以東燕京以北溉田若干頃其利不可勝計兵興以來典守者懼有所失因以大石塞之今若接視故迹使水得通流上可以至西山之利下可以廣京畿之漕上納其議又言當於金口西預開減水口西南還大河令其深廣以防漲水突入之患帝善之
  三里河在城南元時名文明河接通惠河為漕儲運道今鐡閘尚存
  國初户部楊茂疏看得京城南原有三里河直通張家灣烟墩橋自橋往西疏濬深濶二十餘里却將烟墩木橋改作吊橋糧船到彼灣泊可免漂流之患若將此河濬深直至三里河作平水壩三四截於内置匾淺剥船令運船由此盤壩以達京師歲可省車脚數百萬乞命工部踏勘明白將在京操備旗軍暫借分上畢事誠為經乆之利
  嘉靖中大學士桂蕚疏近皇上遣户工二部漕運等官相視地方欲自大通橋直達通州將及月餘言人人殊臣竊以為營度者未得其詳不敢不再請皇上擇之臣聞大通橋河源出自昌平州神仙泉南會一畆馬眼二泉繞出甕山後滙七里濼即今之西湖東入都城西水門貫積水潭即今之海子又東至月橋入内府南出都城東水門過大通橋又東五十餘里至通州入白河此河元郭守敬由古水道開濬非自守敬創始盖西山諸水由皇城東出每當山水泛漲由此而泄引之入白河以濟漕運故置閘以時啓閉初非為行舟設也成化十二年平江伯陳鋭不察其故建言脩復憲宗皇帝命户部左侍郎翁世資工部左侍郎王詔挑濬仍濬西湖諸泉以益水勢可放運船千餘直抵大通橋下既而水急岸狹船不可泊未幾即耗船退幾不能全遂不復行正徳七八年亦嘗挑濬竟無成功葢京師之地西北髙峻自大通橋下視通州勢若建瓴而强為之且未免有害非徒無益而已惟正陽門外東偏有古三里河一道東有南泉寺西有玉泉庵至今基下俱有泉脉由三里河繞出慈源寺八里莊五箕花園一帶直抵張家灣烟墩港地勢低下故道俱存冬夏水脉不竭見今天壇北蘆葦園草場九條巷其地下者俱河身也髙者即舊馬頭明白易見不假經畫稍加脩治即可復也但附近勢家莊園故成化六年楊茂雖嘗建議而不敢盡言但請置壩而已後亦竟沮不行成化十二年踏勘而勢家買通欽天監以為地居京師子午方位為説不知三里河乃在都城㢲已實非子午方也今若誠按此脩濬則公私大船俱可直抵三里河不但便搬剥而已
  白河源出邊外經宻雲縣霧靈山為潮河川而富河罾口河七渡河桑乾河三里河俱于此會名白河南流經通州合通惠及榆渾諸河至張家灣總名曰潞河並南流楊村以北通惠之勢峻若建瓴白河之流淤沙易阻夏秋水漲則懼潦冬春水微則病澀藉濬治焉
  水經注云鮑邱水又南逕潞縣故城西漢光武遣吳漢耿弇等破銅馬五幡於潞東謂是縣矣屈而東南流逕潞城南世祖拜彭寵為漁陽太守後寵叛光武遣遊擊將軍鄧隆伐之軍於是水之南遺壁故壘存焉鮑邱水又東南入夏澤澤南紆曲渚一十餘里北佩謙澤望無垠按志州城北二十五里有盞兒淀廣袤三頃水上開花浮若金盞而名此即古謙澤也今廢為馬房地鮑邱水即潞河俗名白河以其兩岸皆白沙不産青艸云
  髙梁河水經出自并州黄河之别源東逕昌平境沙澗又東南經髙梁店流入都城海子宋太祖伐遼與遼將耶律沙等戰於髙梁河即此
  魏劉靖脩髙梁河碑魏使持節都督河北道諸軍事征北將軍建城鄉侯沛國劉靖字文恭登梁山以覩源流相原隰以度形勢嘉武安之通渠美秦民之殷富乃使帳下督丁鴻軍士千人以嘉平二年於髙梁河造堨開車箱渠髙梁河者出自并州黄河之别源也長岸峻固直截中流積石籠以為主髙一丈東西長三十丈南北廣七十餘歩依北岸立水門門廣四丈立水堨長十丈山水發則乗堨東下平流守常則自門北入灌田歲二千頃凡所封地百餘萬畆至景元三年辛酉詔書以民食轉廣陸發不贍遣謁者樊晨更制水門水流乗車箱渠自薊西北逕昌平東盡漁陽潞縣凡所潤舍四五百里髙下孔濟原隰底平疏之斯溉决之斯道渠口以為濤門灑滮池以為甘澤施加於當時敷被於後世積三十六載至元康五年夏六月洪水出毁損四分之三君少子驍騎將軍平鄉侯受命持節監幽州諸軍事遐惟前勳親詣山川指授規畧命司馬闗内侯逢惲内外將士二千人起長岸立石渠脩治水門門廣四丈立水堨五尺興復載利通塞之宜凖遵舊制凡用工四萬有餘諸部王侯不召而至襁負趨亊者葢數千人詩載經始勿亟易稱民忘其勞斯之謂乎於是二府文武之士感秦國思鄭渠之績魏人置豹祀之義乃遐慕仁政追述成功是年十月十一日刋石立表以記勲烈按此河名裏漕河北達京師長店運艘鱗集即通惠河也
  琉璃河在良鄉縣南四十里金史作劉李河有二大姓居此也大房山孔水入焉石橋跨之形勢鉅麗橋建於嘉靖二十年各處捐銀三十餘萬上助銀九萬三千兩又自西山諸泉來者曰胡良河自紫荆闗外鐡鎻崖入者曰巨馬河晋劉琨守此以拒石勒處也二河俱有大橋建於萬歷二年橋成上命輔臣張居正撰碑以頌太后功德
  潞河一名沽水一名鮑邱水記云通州城西三十里有潞河源出北山南流
  按志沽水有二即東西潞水也源自塞北丹花嶺來合九泉水南逕安樂縣故城西南與螺山之水合為西潞河又南逕狐奴城西與鮑邱水合為東潞河
  清河在德勝門外二十里距昌平州五十里以水清冽故名源自州境一畆泉經燕丹村東南合榆河下流為沙河經順義會白河跨清河有橋永樂間造橋因河以名跨沙河亦有橋正統間造賜名安濟劉尚書龍云過清河時微初霽車塵不起望昌平山若美人新沐雲鬟翠髻環列天際
  榆河源自昌平境南月兒灣即古濕餘河又名溫餘河經順義縣境會白河以入潞芹城水在州東北四十里流至藺溝入焉又黄花鎮川河自塞外流入黄花鎮亦注焉
  潮河在寳坻縣東二十里一名白龍港源自梨河泃河鮑邱河至縣界三义口合流為糧運河入於海又有柳沽河自玉田縣來渠河自香河縣來俱由縣東南注白龍港故邑有渠陽之稱
  霸河距霸州城南三里為白溝河之下流志云瓦河水在城西南三百歩與城南之沙塘二河合即寰宇記之五渠也
  州北達京師二百餘里川原平衍厥壤卑下西北諸山水合胡良河至州界苑家口洪波瀰漫一望無際皆滙於此既滙而盈後乃東流出於丁字沽注白河以入於海入海處呼為飛魚口舊築河堤起涿州東境按固安至州境之趙村務臨津水口經州南闗有古城址相傳趙武靈王所築也堤長三百餘里廣尋有二尺址倍之崇丈有八尺傍植榆柳以為固其間為水口一百六十有七至文安縣之蘇家橋大城之辛張口而止
  新河在漷縣西一名漷河自盧溝水分流至縣界折而為三其一徑東入白河其一為新莊河南流武清縣界其一為黄漚河東注馬家莊飛放泊
  三角淀在武清縣南武清漢雍奴縣注水經云雍奴藪澤之名四靣有水曰雍水不流曰奴水經云沽水又東至雍奴縣西入笥溝志云縣南八十里有三角淀周廻二百餘里即古雍奴水也笥溝其别名耳笥溝水自范甕口王家陀河及劉道口魚兒里諸水滙於大沽港水經注謂笥溝水滙衆川而東注混同一瀆云
  直沽在武清縣東南八十里衛河白河丁字沽合流於此又西南合清沽港水流四十里名海口每日潮至楊村云
  附新開河
  薊州河運薊州軍餉也明初用遮洋船從直沽出海轉餉薊時有漂沒天順二年開直沽河焉
  唐神龍中於漁陽開平虜渠傍海穿漕以避海難此葢唐蹟也
  昌平河運諸陵官軍餉也起鞏華城外安濟橋抵通州渡口止袤百四十五里
  宻雲河運宻雲官餉也本白河上流自牛欄山而下與潮河川交會水勢深廣嘉靖三十四年總督薊遼保定都御史楊博請捍塞就通利合以濟餉四十三年總督劉燾發卒濬治而潮河川直達通州凡宻雲鎮歲餉十萬悉用小舟轉粟省車輓入河費上嘉燾賜賚之嘉靖十四年十一月香河縣郭家莊自開新河一道長一百七十丈闊五十一丈有竒較舊河近十餘里有司以聞命祭河神
  水泉
  玉泉在玉山東北泉出石罅間因鑿石為螭頭泉從螭口噴出鳴若雜佩色若素練味極甘美瀦而為池廣三丈許池東跨小石橋水經橋下東流入西湖為京師八景之一名曰玉泉垂虹往時翰林學士黄諫品泉水自郊畿論之以玉泉為第一自城内論之以文華殿東大庖厨井為第一作京師水記
  水源頭在香山之北兩山相夾諸泉湧出流至退谷傍伏行地中至玉泉山復出
  丹砂泉在香山下相傳為葛稚川丹井井二一泉水上湧一泉水横流味極甘冽
  卓錫泉在甕山之陽泉傍有寺曰碧雲其泉湧出繞寺而出
  龍泉自金山西山下湧出滙而為池甃石為暗渠引水伏流約五里許南經功德寺前入西湖
  清冷泉在京城西三十里覺山之頂味甘冽
  魚藻池泉在南城東南一帶皆泉元人三里河之源也今坎而為池以養魚舊有瑶池殿
  金井在京城南魏村社永樂間嘗駐蹕於此賞其甘冽遂命甃之
  義井在京城西南二十五里四圍沉碧相傳為唐時置滿井在東直門外有泉湧出冬夏常滿
  公安袁宏道紀燕地寒花朝節後餘寒猶厲凍風時作作則飛沙走礫局促一室之内欲出不得每冐風馳行未百歩輒返二十二日天稍和偕數友出東直門至滿井髙柳夾堤土膏微潤一望空濶若脱籠之鵠於時氷皮始解波色乍明鱗浪層層清徹見底晶晶然如鏡之初開而冷光之乍出於匣也山巒為晴雪所洗娟然如拭鮮姸明媚如倩女之靧靣而髻鬟之始掠也柳條將舒未舒柔梢披風麥田淺鬛寸許遊人雖未盛泉而茗者罍而歌者紅裝而蹇者亦時時有風力雖尚勁然徒歩則汗出浹背凡曝沙之鳥呷浪之鱗悠然自得毛羽鱗鬛之間皆有喜氣始知郊田之外未始無春而城居者未之知也夫能不以遊墮事而瀟然於山石草木之間者惟此官也而此地適與余近余之遊將自此始惡能無記己亥之二月也
  閩人蔣德璟記出安定門從北郊壇遶後取西北過大教場一望空濶雪殘土潤行麥田間頗有幽致二里許荒村數家錯落柴扉折而入即滿井也井三靣皆窪池而井獨髙黝不見底因繫石於綆測之可二十五尺下皆樹根也根下復得丈許其大可一丈圍井千百年常滿大旱不縮大寒不氷溢井幹而出為小石函受之上有亭亭四周為小石溝蜿蜒而下滙於池遂與東南水會於通州鴻寳云其竒不如濟南趵突諸泉然皆地旺氣濆湧而成予謂自太行山迤邐數千里至西山一帶其勢甚雄而平陂結為都城宜吉氣之随地起也北人疎朴徧尋無碑碣可讀僅環池柳十餘株古者腹穿横斜入畫泉味甘冽予為獨酌一盂而弟瓏兒熺亦至鵬洲出所携酒蔬就村榻環坐限韻作詩各一律轟飲良快日且西復移榻井前酌數廵而歸
  龍潭在盧師山潭廣丈許上有巨石覆之其下深不可測有大青小青二龍潛於此二龍出則雲氣随之歲旱禱輒應歷代相傳俱有封號立廟於潭上歲時祭祀九龍池在皇陵翠屛山下出泉九穴鑿石為龍水從吻出瀦而為池
  學士程敏政記成化戊戌有事於西陵自昌平尋九龍池迤西山而南絶小磵磵小騰沸石齒間馬為之前却踰磵望前峰趨之失道徑茂淤入灌莾中遇樵者指示乃並高阜東南行不五里忽聞雞犬聲出谷中相顧異之俯瞰得委巷草舍隠然成村詢之乃陵卒所居池適在其南未至池石瀬濺濺北流入溝塍稍寛處輒有蒲芷叢翳鵞鴽泳游其下自朱門入池方廣踰十丈重垣䕶之覆以黄甓石琢九龍首嵌西垣下呀然張頦噴泉沫入池有聲泠然相應池上石壁千仞巉削如斧鑿痕泉脉出其中山脚為小石方井識泉源檜竹桃柳夾池東西一峰蒼然峙其南池中影沉沉紺寒門稍東為月闗洩水水淙出闗東為小渠過石梁乃縈廻西入山下田即前所見者予命從者下石磴以碗承龍口泉飲一勺味甘爽毛骨森然聽陵卒道文廟駐蹕泉上事乆之乃去
  一畆泉在昌平州西南新屯廣一畆許流入清河以資糧運
  百泉在州西南四里平地湧出不計其數中有三大泉濶徑丈許一曰源泉一曰黄泉一曰響泉是也又有龍泉出州東南五里之龍泉山溫泉出州西北二十五里之湯峪虎眼泉在昌平舊縣西北城下流至豐善村入榆河
  聖水泉在房山下又西南有伏龍穴名龍城峪峪出湯泉上方寺在山絶頂有泉如斗汩汩不絶
  孔水洞在大房山東北懸崖千尺石竇如門深不可測時有白龍出焉樵牧徃徃聞絲竹音有人乗桴窮源五六日無所抵惟見仙䑕晝飛頳鱗游泳而已唐開元歲每旱必遣使投金龍玉璧禱之立應金大和中有桃花瓣浮出其大如當五錢按孔水洞今訛為雲水洞距上方寺南十二里
  湯泉在遵化西北福泉山下
  王緱山衡記取道薊州過石門石門兩山嶻嶪正鎻驛道道傍祠漢張將軍純以有捍禦功也又二十里為湯泉泉在山坡下初漫羡四溢戚將軍繼光始甃石為池池正壓九新堂深二丈許廣幾倍之水勢壯甚然適如石而止未至數十歩聲湯湯然氣滃滃然若不可嚮邇即而俯之静若元鑑可捧而盥其氣香其味冲泡起於下大小□□若轉念珠投以錢作蛺蝶舞與泡影相頡頏良乆乃下池之南穴而下水支委於牆外種荷花一渠緑浄可把又溝其北石唇承之穿堂而出中堂為簷除甓為小方塘以上受而下引泉客至則設版焉其東則銅龍張舌噴泉甚怒迤行入浴池池之隂有竇焉蓄寒水浴者時其溫凉之候而啓閉之九新堂後有池如偃月寒水所自出色正凝碧余愕問主者具言泉本寒沁有石根可一畆類焦釡覆之水受石性故沸所不及則不葢數武之内而水火共鼎亦一竒也已乃循行壁間讀武宗宮人王氏詩末有溶溶一脉流千古不為人間洗冷腸之語顧見塞外諸山層複如青蓮瓣長城為金湯屹然相與歎山河兩戒之不偶時有老卒問以塞上事對娓娓而流涕為言戚將軍將軍賞罰嚴得士死力其所規造無論戍堞樓櫓即小小臺館皆有意要於不可易常因材於山因力於士無侈費而其大指則恐士卒驕惰難用故欲練磨之於斧薪畚鍤之間葢彼時雖外嚴斥堠内通苞苴而將帥猶得以其意為官故其財力與精神俱閒可以鼛鼓寓軍興可以遊觀寓蒐閲今一切絞急迫促文武吏局促自守此佳泉怪石僅以供吾軰幽閒好事之賞而聞且有以為禁者嗟乎欵堅而網宻者數十年於兹矣葢昔之敝竇無一焉而邊事竟如之何也

  春明夢餘録卷六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春明夢餘録卷七十
  吏部左侍郎孫承澤撰
  陵園
  京東北平谷縣境内漁子山有大冡俗呼軒轅臺相傳為黄帝陵舊有廟今圯黄帝都冀故其陵在冀境内舊云在橋山又曰在寧州非也至鼎湖龍髯之説則益荒唐矣薊州東北有崆峒山問道廣成子處今陜西崆峒山有元鶴謂為黄帝時物恐亦神其説耳
  燕昭王墓九州要記曰在古漁陽北之無終山一統志云在府西清河岸側之燕丹村
  昭王墓前有斑狸化為書生欲往見司空張華時墓前華表亦神語班狸曰張公難籠絡子非但自誤亦且誤及老表遂見華容止風流華雅重之論及文史互有勝負言卒便退華已使人防門不得出豐城令雷煥謂華曰此千年老精必千年枯木照之則形見遂使人伐昭王墓前華表伐者聞華表歎曰老狸果誤我於華表穴中得青衣小兒長二尺餘使還未至洛陽而變成枯木遂燃以照之狸露真形
  燕靈王墓在城東金大定中改塟兩墓相連東墓之柩題其和云燕靈王舊舊蓋古柩字
  秦太子墓在大城北段堤村始皇廵狩駐蹕於此幼子亡塟此
  遼章宗陵在京東三河縣北五十五里
  金太祖太宗陵在上京貞元三年命大房山雲峯寺為山陵建行宫於其麓宫成名曰盤寧命判大宗正寺京等如上京遷太祖太宗梓宫塟太房山太祖陵名曰睿陵太宗陵名曰恭陵
  宣宗塟德陵章宗塟道陵二陵在大房山東北
  萬夀王冢在阜城門外之西碑存
  元人無陵遇大䘮棺用楠木二片鑿空其中類人形小大合為棺置遺體其中殮用皮襖皮㡌靴襪繫腰盆盂俱用白粉皮為之殉以金壺瓶二盞一碗碟匙筯各一殮訖用黄金為篐四條以束之送至直北園寢之所深埋之用萬馬蹴平候草青方已使同平坡不可復識嘉靖二十四年禮科右給事中陳棐疏云國家於歷代帝王陵寢之祭自伏羲以至宋孝宗三十五陵所祭之處俱實有陵墓惟順天府所祭元世宗陵絶無陵所但權於府西廟址掃堦蓆幄以畢事夫既曰祭陵而實無陵臣以為通罷之便
  明太宗永樂七年五月己卯營山陵於昌平縣遂封其山為天夀山時太宗擇夀陵乆不得吉壤而仁孝皇后尚未塟禮部尚書趙羾以江西地理術人廖均卿至昌平徧閲諸山得昌平東黄土山最吉遂即日臨視定議封為天夀山陵前為總神路又為門門外刻石文武大臣象獸石柱及牌樓南為紅門門内為拂塵殿外為石牌坊各陵寳城正前為明樓樓前為石几筵又前為祾恩殿為祾恩門各陵殿舊名享殿嘉靖十七年上躬祀天夀山始名殿曰祾恩殿門曰祾恩門祾者祭而受福之名也恩者罔極之思也門外為聖蹟碑亭為神庫神厨宰牲亭
  明成祖文皇帝后陵曰長陵
  明仁宗昭皇帝后陵曰獻陵在長陵西
  明宣宗章皇帝后陵曰景陵在獻陵東
  明英宗睿皇帝后陵曰裕陵在景陵西
  孝肅皇后祔
  明憲宗純皇帝后陵曰茂陵在裕陵西
  孝穆 孝惠皇后祔
  明孝宗敬皇帝后陵曰泰陵在茂陵西
  明武宗毅皇帝后陵曰康陵在㤗陵西南
  明世宗肅皇帝后陵曰永陵在景陵東
  孝烈 孝恪皇后祔
  明穆宗莊皇帝后陵曰昭陵在康陵西南
  孝安 孝定皇后祔
  明神宗顯皇帝后陵曰定陵在昭陵北
  孝靖皇后祔
  明光宗貞皇帝后陵曰慶陵在裕陵東南
  孝和 孝純皇后祔
  明熹宗悊皇帝陵曰德陵在永陵東
  恭仁康定景皇帝 貞惠安和景皇后陵在西山前為享殿為神庫神厨宰牲亭内官房成化年建碑亭於門左嘉靖二十一年以神碑偏置門左非制乃改建於陵門之外
  世傳西内老佛正統五年十二月廣西思恩州知州岑瑛遇一老僧於道從者呵之不避詰其度牒乃楊應能也自言此非吾姓名自金川失守大内火起吾遂濳由地道以出自湖湘入蜀至雲南復至閩最後入廣西至横州南門夀佛寺居居十五年僧徒歸者日衆吾復遁往南寧陳歩江一寺而歸者復如之乃又去南寧雲遊四方以度歲月迤邐至此淪落江湖垂四十年老朽殆盡早晚入土無能為矣願送骸骨歸瑛大駭聞於廵按御史奏之驛送赴京號為老佛途次賦詩云淪落江湖四十秋歸來白髪已盈頭乾坤有恨家何在江漢無情水自流長樂宫中雲氣散朝元閣上聲愁新蒲細柳年年緑野老吞聲哭未休及至京朝廷未審何人以尚膳太監吳亮建文時内使也使之審視老佛亮見即曰不是曰我昔御便殿時棄片肉於地汝伏地餂食之何謂不是聞楊士竒尚在能出一認乎亮佯為不知已而復命遂取老佛入西内夀終塟西山不封不樹載史仲彬致身録王世貞建文還國辨曰建文之出奔王文恪陸文裕鄭端簡俱詳載其事以為天順中出自滇南呼寺僧曰我朱允炆也胡濙名訪張儠㒓其實為我衆聞之大驚以聞詔傳送入朝衆無識者僧曰固也太監吳誠俾來騐之亦不識曰吾賜汝鵞肉汝兩手俱有所執伏於地而口餂之記否誠始拜而哭命居大内以夀終塟西山不封不樹而史不及之豈有所諱耶薛應旂憲章録則言正統十二年廣西思恩州獲異僧陞州為府以知州岑瑛為知府瑛初遇老僧於道從者呵之不避詰其度牒乃楊應能也曰此非吾姓名吾有所託而逃耳汝不聞金川門事乎瑛大驚送至京師使尚膳太監吳誠試之其説如前攷之史苐云正統五年有僧九十餘自雲南至廣西紿人曰我建文也張天師言我有四十年苦今為僧期滿宜亟返邦國以黄紙為書命其徒清進持詣思恩府土官知府岑瑛執送總兵官柳溥械至京會官鞫之乃言真姓名為楊行祥河南鈞州白沙里人洪武十七年度為僧歴游兩京雲南貴州至廣西上命錦衣衛錮禁之凡四踰月死獄中其同謀僧十二人俱謫戍遼東邊衛此事與應旂紀相近然應旂實借此附會前説耳其人乃楊行祥非楊應能也建文以洪武十年生距正統五年當六十四不應九十餘也是時英宗少三楊皆故臣豈皆不能識而僅一吳誠識之識又何忍下之獄而死戍其同謀十二人也且事發於正統五年非十二年也思恩固府未聞某年陞州為府也野史又載建文詩凡三首後二詩不及前之悲切而自然恐皆好事者附會也大抵建文出亡與否不可知僧臘已高當滅跡以終必不作此等詩以取禍亦必不肯出而就危地所以有此紛紛者止因楊應祥一事誤耳
  顧起元曰國朝壬午之事建文皇帝遜位自鄭海鹽薛武進皆以為實然至正統復出移入京師大内云云非載於紀傳然余考之西山不封不樹之説毫無髣髴使當時果有之於時禁網業已漸弛於洪熙之後何所諱而人遂不一志其處也且以帝之遜為真邪龍而魚服矣鳯而鴻㝠矣何天不可摩而飛何地不可鍤而葬孝康之祀忽諸又何所戀戀於京師一坏土也弇州謂正統復出之説妄直據史斷之其言良為有見余又疑靖難師至日捕官搜姦爬梳亡遺當時誰敢指后屍誑以為帝者紀又載葬帝以天子禮夫禮以天子陵寢今在何地既不為置陵守冢又何云以天子禮葬乎此兩説者姑以意逆之存疑焉可也
  崇禎十五年給事中沈培疏竊見駙馬都尉鞏永固一本奉㫖着該部科詳酌確議臣不覺舉手加額曰皇上脩明舊章無幽不闡請諡建文於此日真千載一時殆祖宗隂牖之使言而成我皇上繼述之善也按臣祖子木為銀臺時具疏請祀建文大畧言建文君髙皇帝太孫懿文太子嫡子五年御宇統順系明生為金潢玉牒之主沒含斷蓬飛草之怨心竊痛之成祖用王景議以天子禮葬遣官致祭輟朝三日而成祖之不欲廢其祀可知也恩詔褒祀死節諸臣是忠於建文者宜祭祀乃建文何獨不得祀因請祀於孝陵髙皇帝之傍或懿文太子之側疏下部覆如議留中不報而要非臣祖一人之私言也方治中禮部主事楊循吉亦嘗請追諡建文而以景皇帝及元順帝為比謂親親固當視景帝避位尤當視順帝人皆誦其不刋暨萬歴十六年國子監司業王祖嫡復以建文不宜革除景泰不宜附録並形奏辨乃景泰附録改正而建文年號報罷直至二十三年九月神宗始允禮臣范謙覆科臣楊天民臺臣牛應元等疏而奉有建文事蹟着附載太祖髙皇帝紀之末仍存其年號之㫖其難其慎越今又四朝矣推而論之不帝何以編年不帝何以議享存其年號不得不復其帝統復其帝統不得不酌其徽稱與脩其祀典事本相因理原一貫合先後諸臣之章奏神宗霈發之明綸已示顯號鴻名之漸矣且成祖不嘗曰欲法周公輔成王乎令孺子而在未必不復辟也又不嘗稱建文為少帝乎位號依然並未如景泰之追廢為郕戾王也且建文得統於髙皇帝尤非若景泰之因危擁立也乃一則尊崇於易世之後一則冺滅於數十代之餘不過謂表章遜國則靖難無光而不知天與人歸成祖自不能避征誅之迹勢窮事去建文亦何必存揖讓之名要以承祧有主即冢君避野原無傷太祖之心况一脉相傳則繼體開天更逓禪文皇之緒而何嫌何疑之有哉皇上至仁符堯虚受邁禹逺希憲廟追崇景帝之規近體神宗褒表忠魂之意則臣有四説於此察觀實録令建文自為本紀無溷附以成萬世之信史一可議也祛西山不封不樹之訛而考尋成祖禮之蹟因以表為陵園二可議也倣恭仁康定之諡法而斟酌於二字四字之間三可議也即園為寢而春秋二享掌於南奉常四可議也夫然後皇上之心盡二祖列宗之心盡而三百年來臣民之心亦無所不盡念祖徳而隆孝思恢皇謨而舉廢典端在此矣鞏都尉上疏請以建文君入祀典崇禎帝曰建文無陵從何處祭盖建文之死史謂塟以天子之禮所塟之地南中杳然也又傳謂西山有天下大師之墓在金山寺後余在退谷幾經尋訪又杳然也崇禎帝謂其無陵信矣然加號存祀之典卒未舉行誠缺事也附載洪武乙卯冬十月詔定陵寢朔望節序祀禮時禮部學士樂韶鳯等奏每嵗元旦清明七月望冬夏二至日用大牢其伏臘社每月朔望日則用特羊祠祭署官行禮如節與朔望伏臘社同日則用節禮從之十五年夏遣使訪帝王陵寢先是上閲宋史見宋太祖詔脩厯代帝王陵寢嘆曰此美事也遣翰林編修蔡元侍儀舍人李震亨陳敏于謙等四方求之仍命各行省之臣同詣所在審視若有廟祀並具圖以聞於是陳州有伏羲氏商髙宗孟津漢光武鄭州周世宗鞏宋太祖太宗真宗仁宗酃神農氏寧逺舜帝延安軒轅氏西安周文王武王成王康王漢髙祖景帝咸寧漢文帝興平漢武帝長安漢宣帝富平後魏文帝扶風隋髙祖三原唐髙祖醴泉唐太宗蒲城唐憲宗涇陽唐宣宗滑縣髙陽氏髙辛氏内黄商中宗順天元世祖東平堯帝曲阜少昊氏趙城媧皇氏縈河商湯王會稽夏禹王宋孝宗凡三十六陵是年遣官行視帝王陵寢遂禁樵牧設守陵戸陵二人三嵗一傳制遣道士奉香詣諸陵令有司致祭皇帝即位遣官祭告嘉靖中又有武功姜嫄后稷之祠慶都堯母之祠二十六年令車馬過陵者及守陵官民入陵者百步外下馬如違者以大不敬論躬謁陵寢記萬厯八年三月上奉兩宫皇太后率后妃謁陵行春祭禮辛亥發京次鞏華城從官行禮畢薊遼總督官梁夢龍昌平總兵官楊四畏及昌平州官吏師生朝見於行宫賜元輔張居正及次輔張四維申時行膳酒有差壬子駕發鞏華城至天夀山紅門降輦由左門入兩宫皇太后陞輿上駕前導后妃後隨至感思殿侍膳畢上陞座從官行叩頭禮本日駐蹕感思殿祭日質明上具青袍奉兩宫皇太后率后妃乗輿至長陵門東降輿皇太后后妃於陵殿左右設障屏少待導引官導上至左門外典儀唱執事官各司其事内賛對引導至拜位奏就位詣前上香上三上香跪訖復位四拜傳賛同奠帛行初獻禮導至御案前獻帛導至文皇帝御座前獻爵又導至文皇后御前獻爵復位跪傳賛衆官皆跪讀祝俯伏興平身傳賛同亞獻禮終獻禮執爵者代獻四拜傳賛同讀祝官捧祝進帛官捧帛各詣燎位上退拜位之東捧祝帛官出殿門禮畢傳賛同百官上幄次即次出先謁永陵候駕執事官徹牲設酒果脯醢上奉兩宫皇太后率后妃入女官奏就位行四拜禮奏上香女官捧香皇太后三上香訖奏復位跪皇太后跪后妃皆跪上跪於皇太后之左讀祝官跪於上後讀訖奏興四拜禮畢出次詣永陵昭陵行禮如長陵是日遣公徐文璧侯李言恭伯陳王謨杜繼宗陳景行李偉分祭獻陵景陵裕陵茂陵泰陵康陵都督沈至祭景皇帝陵寢李鶴祭恭讓章皇后中官祭憲廟廢后吳后都指揮僉事蔣克謙祭哀冲莊敬二太子各陵園侯張建元祭天夀山神初擬本日仍駐蹕感思殿聖母與上聞陵所艱於得水且因念六軍恐難以乆屯必須當即日駕回鞏華城以扈駕謁陵行禮畢賜輔臣張居正張四維申時行白金紵幣諭兵部以遼薊昌平迎駕官軍防䕶辛苦給賞如京軍例又次賞宣大頂闗防䕶官軍以示朝廷撫恤恩優垂念邊兵之至意諭户部曰朕兹躬謁山陵經過地方百姓勞苦本年分田租量與蠲免以示優恤甲寅駕發鞏華城暫駐蹕功德寺行宫復賜輔臣酒膳奉兩宮聖母后妃御龍舟回京文武百官軍民耆老俱於西直門迎駕上還宮是行也上自發京以至還宮往來皆乗馬諸供億悉從省約居人老幼扶擕載道瞻仰歡頌達於遠近户部請照隆慶二年例昌平州宛大二縣免十分之五從之
  察勘皇陵紀崇禎辛巳四月二十五日辰時上召成國公朱純臣恭順侯吳惟英新樂侯劉文炳駙馬都尉萬煒鞏永固宣平伯衛時春禮部尚書林欲楫侍郎王錫袞蔣德璟來中極殿時臣璟方病㵼即力疾入午門直房同王公小坐旋入左掖門纂脩館待林公頃之諸公及内閣四位俱到入皇極殿旁直房坐是時方祈用青布袍角帶而上傳令用青錦繡本等服色諸臣相顧未敢信内璫亟趣之急令辦官出持袍帶入換交揖畢即同入政門内璫再趣云上御中極殿已乆即魚貫入中左門循殿垣高下可四十級到中極殿外鞠躬入分東西班檻外一拜三叩頭畢上曰卿等進來攝齊入殿内東西立上曰成國公等過來禮部過來同過中跪上曰孝陵為高皇帝弓劍之所闗係重大會典所載近陵不許開窑取石斫伐樹木禁例甚嚴近來法乆人玩於原額四窑外開得甚多及燒鑿紅石傷損樹木等項雖經南中諸臣回奏還須特遣重臣親勘卿等有所見各奏來勲戚六人各通職名奏畢大約皆言奉命往勘不敢輕狥情靣等語尚書欲楫奏勘陵須用通曉地理者同去聞有上林苑監楊應祥頗曉堪輿可取來同看上命即取楊應祥來左侍郎錫袞奏臣向為南京司業祭酒頗知孝陵事體上遽令勲戚諸臣起惟禮部三臣靣對錫袞復奏孝陵自花山以下屬句容以上屬上元向有祖窑四個天啓後漸添頗多宜行拆毁右侍郎臣蔣德璟奏孝陵在鍾山古稱龍蟠虎踞之地最為形勝其龍脉從茅山來歴燕岡武岐華山白雲峯龍泉庵一帶至陵可九十里祖制附陵二十里内禁例甚嚴今新開諸窑若碍龍脉自當嚴禁只是愚民無知以前似不必究臣又見宗室舉人朱統鐼曾有疏言孝陵水口闗砂諸處亦有私取紅石并陵後龍潭一帶皆當查看又前歲有涇縣百姓全大功疏言泗州祖陵鳯陽皇陵二處亦當照管上曰是全大功閣臣旁立對曰是全大功臣再奏泗州地稍低聞大水時幾没陵山砂脚鳯陽陵龍脉來處聞亦有開鑿池塘者上傾聽曰這奏向不曾聞得顧問閣臣皆謝不知上命臣等起來隨曰賜宴坐臣等出檻外跪謝因叩頭言時方祈齋宿不敢用酒上曰特賜酒又謝不敢坐上命即遵㫖入坐隨命内璫布席計十三人各一席四閣臣及林尚書同坐係長桌用金蓮花杯臣錫袞臣德璟同坐鍍金蓮花杯杯高大如瓶圓可四寸下有三小蒂承之旁有荷柄儼然一大蓮花也其勲戚諸席在西皆御膳所自備蔬果各席可三十餘器皆精潔席各二花瓶插蓮花中璫云未入時上自就各席觀之且手自安花云隨召光禄寺官八人入行酒酒有異香皆出御厨非光禄辦也酒三廵湯三飯一而上以齋不用酒既畢出席謝上曰右侍郎來德璟出班將過上連曰右侍郎蔣德璟來臣即過中跪上曰上來膝行數歩上曰再上來再膝行數歩如是者三距御座可丈許上曰汝纔奏的再奏來臣對孝陵前對茅山後枕大江高皇帝弓劍之所自當慎重上曰泗州鳯陽事再説來臣奏臣未曾到鳯陽亦未知其詳只部中見全大功疏是如此説祖陵只禁附陵二十里此外皆與民同所以愚民不知間有開鑿灌注須查果係龍脉與否如不係龍脉則民生水利亦當照管其泗州因高陵一帶地勢亦低聞下靣閘板不甚消水所以水勢壅塞時有渰浸之患上顧問閣臣曰這奏説的是鳯陽泗州須一并踏勘閣臣承㫖訖臣璟將叩頭起上又令再奏來臣奏中國有三大幹龍中幹旺氣在中都結為鳯泗祖陵南幹旺氣在南京結為鍾山孝陵北幹旺氣在北京結為天夀山諸陵這三大幹本朝獨會其全真是帝王萬世靈長之福上曰這三大幹都從崑崙山發脉來臣奏誠如聖諭儒者言南北兩戒南戒自岷山嶓冡來負地絡之陽至揚子江入海為南京北戒自黄河積石來負地絡之隂至天津入海為北京是兩大戒山河形勢皆兩京收住上曰這北戒是至天津入海麽臣奏北戒自太行山一帶過天夀西山入京城至天津便是大海結聚處就是西山一帶龍脉過處亦不宜開窑口上曰西山一帶亦當照管起來傍立上廻顧乆之即曰成國公新樂侯禮部尚書來三臣同過上曰今命卿等三人特徃南京孝陵會同奉祀及守備神宮監禮部禮科察勘附陵三十里及龍脉經行處并左右砂水俱不許開石燒灰凡新添窑房悉行拆毁樹木樁楂或宜移去或宜栽補俱詳察便宜行至泗州祖陵鳯陽皇陵一并嚴行踏勘如有勢豪大姓把持立行叅奏治罪欲楫奏楊應祥江西人今丁憂回籍恐不在家有原任禮部郎中今陞浙江提學副使王應華係臣舊屬官如楊應祥不在即取王應華來上曰一并行文取來因賜成國公路費二百兩綵緞二十表裏新樂侯路費一百五十兩綵緞十五表裏尚書林路費一百兩綵緞十表裏命再賜茶即同出檻外叩頭而出時天氣尚熱闢四大門薰風習習上寳座周圍刻金龍形一片黄金璀璨也内置金椅及御榻以黄綾衣之諸臣就席時上用茶間覽案上文書司禮監大璫傍立侍而諸臣坐真盛事也祖制宴羣臣皆在午門外文華門外惟郊祀慶成宴三品及學士在皇極殿永樂中召坐西内圓殿宣德中召儒臣入萬歲山廣寒殿又召遊太液池皆賜宴嘉靖中賜宴西苑然不聞侍坐亦不聞在中極者盖正統後坐禮乆廢今上崇禎十三年始議行之而中極自賜宴親王外從來未有也是日上立傳内閣取朱統鐼全大功本查統鐼疏在丁丑四月全大功疏在丁丑閏四月閣中不知也搜尋乆之始上然當時僅票統鐼疏有祖陵泄水故道宜清孝陵來脉小民鑿石及句容建坊祭葬事情著該監撫按作速脩理禁飭而大功疏則票已有㫖而已上遂特發㫖二百餘言詳述孝陵及鳯泗二陵察勘事情仍鑄闗防給勅書以行禮部侍郎臣蔣德璟恭記附蔣德璟鳯泗皇陵記泗州與旴縣夾淮而居相距五里許度浮橋從州城外㳂淮北行十里渡小河即基運山也山一片皆漫土嘉靖中始改稱基運云易輿以馬入御碑亭佳氣蔥鬱古栢萬株數百歩為紅門旁即祠祭署也世襲奉祀朱自讓來迎引入殿前行五拜三叩頭禮殿前竪石闕四石獸十六石馬六内臣控馬二朝臣十四殿内三黄幄置神座德祖元皇帝后居中南向即高皇帝高祖也懿祖恒皇帝后居東西向熙祖裕皇帝后居西東向其陵寢神宮御器一如孝陵及天夀制殿門後即熙祖陵所稱萬歲山者也高皇帝以世湮遠不輕祖故斷以德祖為肇基而德懿二陵經兵燹亦失其處故止於熙陵寢殿行望祭焉龍脉西自汴梁由宿虹至雙溝鎮起伏萬狀為九岡十八窪從西轉北亥龍入首坐癸向丁一大坂土也殿則子午陵前地平壠數百丈皆高數尺繞身九曲水入懷逺從御橋東出與小河會又前為汴河其左為徙湖為二陳溝又前即泗州城有塔又前為大淮水水皆從西來遶陵後東北入海而淮水灣環如玉帶皆逆水也又前即旴縣治米芾所書第一山也山不甚高然峯巒横亘八九與陵正對即靣前案山又前二百餘里為大江而陵後則明堂九曲水遶元武又後為影塔湖又後為汴湖又後二百里為黄河又數百里為泰山大約五百里之内北戒帶河南戒雜江而十餘里明堂前後復有淮泗汴河諸水環遶南東北惟龍自西來稍高耳陵左肩十里為掛劍臺又左為洪澤湖又左為龜山即禹鎖巫支祁處又左為老子山自老子山北至清河縣即淮黄交會處也陵右肩六十里為影塔湖為九岡十八窪又右為柳山為朱山即汴梁虹宿來龍千里結穴真帝王萬年吉壤縣令孫徴奎云大水時殿前可一尺其山較泗州城中地髙可丈餘惟御碑亭前築堤稍斜射而東一帶人家蔽塞案山似於明堂為礙耳午飯祠祭署朱君所因與瓏熺酌數廵而歸謹按圖説稱熙祖世為句容通德鄉朱家巷人生宋季元初至元間因亂挈家渡淮至泗州見其風土醇厚居焉泗人社會常推為祭酒居泗凡三十八年一日臥屋後楊家墩下墩有窩遇二道士過指臥處曰若葬此必出天子其徒曰何也曰若以枯枝試之必生葉亟呼熙祖起祖故熟睡道士乃插枯枝去十日後熙祖侵晨往騐果生葉因拔去生枝别易枯枝前道士復來心異之見熙祖在旁因指之曰必此人易去遂語祖曰若有福殁葬此當出天子語訖忽不見元致和二年丁卯夏熙祖殁因葬焉甫封土即自成墳仁祖年四十六冬十二月携南昌旴臨淮三王及曹國長公主遷於鍾離東鄉旴之木塲里淳皇后見一異人脩髯竒貌黄冠朱裳象簡授白藥一丸神光煜煜使吞之遂孕明年天歴元年九月十八日太祖高皇帝生聖造戊辰壬戌丁丑丁未也遡葬期甫歲餘耳將誕之夜紅光燭天里人起呼朱家火及至無有也舍旁故有二郎廟時聞空中語亟徙去至晚果徙東北百餘歩高皇帝甫生淳皇后抱浴池嘆曰家貧乏襁褓具奈何忽紅羅浮水上因取而衣之今傳為紅羅障其生處常見五色王氣世名明光山有紅廟在焉廟在旴縣靈跡鄉距縣百二十里及高皇帝龍飛定鼎金陵追尊四代已建仁祖淳皇帝陵於鳯陽因命皇太子至濠泗祭告祖考妣於泗州然未識元宫所在時向城西瀕河憑弔歲時遣官致祭洪武十七年甲子十月十二日宗人龍驤衛總旗朱貴從軍于外年老始歸即畫圖貼説識認宗派指出居處葬處備陳靈異始末貴故偕熙祖北渡者上即命皇太子至泗脩建陵寢號曰祖陵命禮部製造三祖考袞冕冠服瘞殿後每歲大小二十六祭設祭田一百四十五頃僉選人户三百一十四户因授貴奉祀四品服色子孫世襲管理署事當貴靣奏陵圖時恩賜田宅鈔錠金帶衣服等物寵賚有加令置祠署於貴先人所居之稍北其東南即熙祖舊屋其特賜奉祀官世為葬地及貴子紱襲前官高皇帝召入謹身殿賜膳一桌復賜御前子鵞肉諭以莫嫌官小與國同濟而楊家墩者宋保義大夫楊浚大理寺評事楊柟墓也命改遷於陵西之黄崗里復諭户部免守陵户役及一應雜色差糧嘗曰濠泗實朕鄉里陵寢在焉人民理宜優恤諭署民曰隣近荒田儘力開耕永不起科不屬有司衙門諭署官曰你衙門裏無刑名造作也不刷卷嗣是文皇帝駕過泗州詣陵祭告賜金飾鞍馬鈔錠田地四十四所並服役百户内侍等官又命朱貴子紱諭泗州降有功駕渡淮仍以令牌召紱至營賜坐溫語移時賜父老牛酒慰勞焉列聖承統皆遣重臣祭告景泰時以不治時以大風傷陵樹嘉靖時以陵前山石墜以基運山從祀方澤以皇嗣未生以脩陵工完皆遣重臣祭告萬歴二年七月十四夜大風損壞殿宇門墻及湖水衝激東南角岸命南工部郎郭子章脩理并砌石堤二十年復命南禮侍曾朝節南工部郎沈演周詩再築䕶堤二道








  春明夢餘録卷七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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