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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库全书繁体 > 史部

四庫史部71
  欽定四庫全書     史部四
  東都事略目録     别史類
  第一卷
  本紀一
  太祖皇帝一
  第二卷
  本紀二
  太祖皇帝二
  第三卷
  本紀三
  太宗皇帝
  第四卷
  本紀四
  眞宗皇帝
  第五卷
  本紀五
  仁宗皇帝一
  第六卷
  本紀六
  仁宗皇帝二
  第七卷
  本紀七
  英宗皇帝
  第八卷
  本紀八
  神宗皇帝
  第九卷
  本紀九
  哲宗皇帝
  第十卷
  本紀十
  徽宗皇帝一
  第十一卷
  本紀十一
  徽宗皇帝二
  第十二卷
  本紀十二
  欽宗皇帝
  第十三卷
  世家一
  宣祖昭憲皇后杜氏
  太祖孝惠皇后賀氏
  孝明皇后王氏
  孝章皇后宋氏
  太宗淑德皇后尹氏
  懿德皇后符氏
  明德皇后李氏
  元德皇后李氏
  眞宗章懷皇后潘氏
  章穆皇后郭氏
  章獻明肅皇后劉氏
  章懿皇后李氏
  章惠皇后楊氏
  仁宗廢后郭氏
  慈聖光獻皇后曹氏
  温成皇后張氏
  第十四卷
  世家二
  英宗宣仁聖烈皇后髙氏
  神宗欽聖憲肅皇后向氏
  欽成皇后朱氏
  欽慈皇后陳氏
  哲宗昭慈聖憲皇后孟氏
  昭懷皇后劉氏
  徽宗顯恭皇后王氏
  顯肅皇后鄭氏
  顯仁皇后韋氏
  明達皇后劉氏
  明節皇后劉氏
  欽宗皇后朱氏
  第十五卷
  世家三
  宣祖五子
  曹王光濟
  魏王廷美
  歧王光賛
  太祖四子
  滕王德秀
  吳王德昭
  舒王德林
  秦王德芳
  太宗九子
  漢王元佐
  昭成太子元僖
  商王元份
  越王元傑
  鎭王元偓
  楚王元偁
  周王元儼
  崇王元德
  第十六卷
  世家四
  眞宗六子
  温王禔
  周王祐
  昌王祇
  信王祉
  欽王祁
  仁宗三子
  王昉
  雍王昕
  荆王曦
  濮安懿王
  英宗四子
  吳王顥
  潤王顔
  益王頵
  第十七卷
  世家五
  神宗十四子
  成王佾
  惠王僅
  唐王俊
  褒王伸
  兾王僴
  豫王价
  徐王倜
  吳王佖
  儀王偉
  燕王俁
  楚王似
  越王偲
  哲宗一子
  獻太子茂
  徽宗三十一子
  兖王檉
  鄆王楷
  荆王楫
  肅王樞
  景王杞
  濟王栩
  益王棫
  邠王材
  祁王模
  莘王植
  儀王朴
  徐王棣
  沂王樗
  鄆王栱
  和王栻
  信王榛
  漢王椿
  安康郡王楃
  廣平郡王
  相國公梴
  陳國公機
  瀛國公樾
  建安郡王楧
  嘉國公椅
  温國公棟
  英國公橞
  儀國公桐
  昌國公柄
  潤國公樅
  欽宗一子
  皇太子諶
  第十八卷
  列傳一
  范質【旻果】     王溥【貽孫 貽永】魏仁浦【咸信】
  第十九卷
  列傳二
  韓令坤      石守信【保興 保吉元孫】
  王審琦【丞衍】    符彦卿
  王景       王晏
  王彦超      武行德
  楊廷璋      郭從義
  第二十卷
  列傳三
  慕容延釗     李處耘【繼隆 繼和昭亮】
  王全斌【凱】     王仁贍
  崔彦進      劉廷讓
  第二十一卷
  列傳四
  昝居潤      張美
  向拱       髙懷德
  韓重贇【崇訓】    張永德
  郭崇       宋偓
  郭守文
  第二十二卷
  列傳五
  李筠       李重進
  第二十三卷
  列傳六
  孟昶       劉鋹
  李煜       劉繼元
  第二十四卷
  列傳七
  錢俶【惟濬 惟演】  髙繼沖
  周行逢      陳洪進
  第二十五卷
  列傳八
  吳廷祚【元扆】    李崇矩【繼昌 遵勗】楚昭輔
  第二十六卷
  列傳九
  趙普【丞宗 丞煦】
  第二十七卷
  列傳十
  曹彬【璨瑋琮】    潘美
  第二十八卷
  列傳十一
  馮繼業      折德扆
  党進       曹翰
  崔翰       李懷忠
  田重進      米信
  第二十九卷
  列傳十二
  何繼筠【丞矩】    李謙溥【允則】
  馬仁瑀      李漢超
  郭進       姚内斌
  董遵誨      賀惟忠
  王彦昇
  第三十卷
  列傳十三
  張昭       陶榖
  竇儀【儼偁】     劉温叟【煜几】
  扈蒙       王祜
  第三十一卷
  列傳十四
  薛居正      吕餘慶【端】
  劉熈古      沈倫
  盧多遜      宋琪
  石熈載【中立】
  第三十二卷
  列傳十五
  李昉【宗諤】     吕蒙正【居簡】
  張齊賢
  第三十三卷
  列傳十六
  張遜       柴禹錫【宗慶】
  趙鎔       楊守一
  弭德超
  第三十四卷
  列傳十七
  荆罕儒【嗣】     曹光實【克明】
  楊業 【延昭】    康保裔【繼英】
  第三十五卷
  列傳十八
  李穆       賈黄中
  蘇易簡      錢若水
  第三十六卷
  列傳十九
  郭贄       李至
  王沔       辛仲甫
  張宏       趙昌言
  陳恕       温仲舒
  劉昌言
  第三十七卷
  列傳二十
  張洎       李昌齡
  王化基【舉正】    李惟清
  夏侯嶠      楊礪
  宋湜
  第三十八卷
  列傳二十一
  宋白       楊徽之
  徐       宋準
  梁周翰      朱昂
  胡旦       栁開
  第三十九卷
  列傳二十二
  田錫       王禹偁
  第四十卷
  列傳二十三
  李沆【維】      王旦【素質】
  第四十一卷
  列傳二十四
  向敏中      畢士安
  㓂準
  第四十二卷
  列傳二十五
  髙瓊【繼勲 遵裕】   傅濳
  王超       王繼忠
  葛霸【懷敏】     馮守信
  石普
  第四十三卷
  列傳二十六
  王顯       王繼英
  周瑩       馬知節
  王嗣宗      雷有終【父德驤有鄰 孫簡夫】
  第四十四卷
  列傳二十七
  陳堯叟【堯佐 堯咨】 趙安仁【良規 君錫】
  陳彭年      任中正【中師】
  周起
  第四十五卷
  列傳二十八
  張詠       馬亮
  薛映       凌策
  李及
  第四十六卷
  列傳二十九
  邢昺       杜鎬【杞】
  晁迥【宗慤】     孫奭
  馮元
  第四十七卷
  列傳三十
  楊億       劉筠
  戚綸【父同文】    梁顥
  孫何【僅】
  第四十八卷
  列傳三十一
  曾致堯【鞏肈】    梅詢
  錢昆【易 彦逺 明逺勰 藻】
  第四十九卷
  列傳三十二
  王欽若      丁謂
  馮拯
  第五十卷
  列傳三十三
  曹利用      張耆
  楊崇勲
  第五十一卷
  列傳三十四
  李迪【柬之】     王曾【弟子融】
  張知白
  第五十二卷
  列傳三十五
  張士遜      吕夷簡【公綽 公弼公孺】
  第五十三卷
  列傳三十六
  魯宗道      薛奎
  王曙【益柔】     蔡齊【延慶】
  第五十四卷
  列傳三十七
  夏竦       范雍【計用章附】
  程琳       姜遵
  趙稹
  第五十五卷
  列傳三十八
  李諮       盛度
  王鬷       王博文
  張觀       鄭戩
  任布
  第五十六卷
  列傳三十九
  王隨       章得象
  晏殊       杜衍
  第五十七卷
  列傳四十
  宋綬【敏求】     李若谷【俶】
  第五十八卷
  列傳四十一
  韓億【綜 絳 維 縝】
  第五十九卷上下
  列傳四十二上下
  范仲淹【純仁 純禮 純粹】
  第六十卷
  列傳四十三
  陳從易      楊大雅
  李垂       燕肅
  胥偃       司馬池
  孔道輔【宗翰】    段少連
  蔣堂       彭乗
  趙師民【彦若】
  第六十一卷
  列傳四十四
  張亢       种世衡【詁 諤 誼】劉滬【兄渙】
  第六十二卷
  列傳四十五
  王德用      夏守贇【隨】
  郭丞祐      許懷德
  狄青       張孜
  郭逵
  第六十三卷
  列傳四十六
  丁度       吳育【充】
  明鎬       髙若訥
  第六十四卷
  列傳四十七
  謝絳       蘇紳
  葉清臣      楊察
  尹洙【兄源】     孫甫
  石楊休
  第六十五卷
  列傳四十八
  賈昌朝      宋庠【祁】
  吕夏卿      劉羲叟
  第六十六卷
  列傳四十九
  陳執中      龐籍
  梁適【孫子美】    劉沆
  第六十七卷
  列傳五十
  文彦博【及甫】
  第六十八卷
  列傳五十一
  富弼【紹庭】
  第六十九卷
  列傳五十二
  韓琦【忠彦】     曾公亮【孝寛】
  第七十卷
  列傳五十三
  王堯臣【叔洙】    孫沔
  田況       程戡
  第七十一卷
  列傳五十四
  張昪       孫抃
  趙槩       胡宿【宗愈】
  第七十二卷
  列傳五十五
  歐陽脩【棐】
  第七十三卷
  列傳五十六
  包拯       吳奎
  趙抃       唐介
  第七十四卷
  列傳五十七
  張方平      王拱辰
  第七十五卷
  列傳五十八
  余靖       蔡襄
  何郯       梅摯
  許元       陳希亮
  吳中復
  第七十六卷
  列傳五十九
  劉敞 【攽 奉世】  吕溱
  賈黯       沈遘
  鄭獬       祖無擇
  第七十七卷
  列傳六十
  范鎭 【百禄 祖禹】
  第七十八卷
  列傳六十
  吕誨       劉述
  劉琦       錢顗
  第七十九卷
  列傳六十二
  王安石 【安國 安禮 雱】
  第八十卷
  列傳六十三
  陳升之      王珪
  蔡確
  第八十一卷
  列傳六十四
  邵亢       馮京
  元絳       孫固
  第八十二卷
  列傳六十五
  蔡挺       王韶【厚】
  薛向
  第八十三卷
  列傳六十六
  吕惠卿      張璪
  蒲宗孟
  第八十四卷
  列傳六十七
  郝質       賈逵
  楊遂       盧政
  燕達       苗授
  劉昌祚      劉舜卿
  第八十五卷
  列傳六十八
  王廣淵      王陶
  陳薦       孫永
  陳襄       孫洙
  第八十六卷
  列傳六十九
  熊本       沈起
  劉彞       沈括
  徐禧【李稷 李舜舉附】
  第八十七卷上下
  列傳七十上下
  司馬光【康】     劉恕
  第八十八卷
  列傳七十一
  吕公著【希哲 希績 希純】
  第八十九卷
  列傳七十二
  吕大防【大臨】    劉摰
  蘇頌
  第九十卷
  列傳七十三
  王存       趙瞻
  傅堯俞      王巖叟
  梁燾       鄭雍
  第九十一卷
  列傳七十四
  滕元發      李師中
  劉庠       趙卨
  吕大忠      游師雄
  第九十二卷
  列傳七十五
  楊繪       李常
  孫覺【覽】      鮮于侁
  馬黙
  第九十三卷上下
  列傳七十六上下
  蘇軾       蘇轍
  第九十四卷
  列傳七十七
  孔文仲【武仲 平仲】 朱光庭
  劉安世      彭汝礪
  吕陶       張舜民
  豐稷       王覿
  第九十五卷
  列傳七十八
  章惇       曾布
  第九十六卷
  列傳七十九
  安燾       李清臣
  許將       鄧潤甫
  黃履
  第九十七卷
  列傳八十
  林希       蔣之奇
  章楶       陸佃
  温益       吳居厚
  安惇
  第九十八卷
  列傳八十一
  鄧綰【洵武】     蹇周輔【序辰】
  李定       舒亶
  第九十九卷
  列傳八十二
  邢恕【倞】      楊畏
  來之邵      上官均
  董敦逸
  第一百卷
  列傳八十三
  鄒浩【田晝附】    常安民
  陳瓘       陳祜
  龔夬       任伯雨
  張庭堅      江公望
  第一百一卷
  列傳八十四
  蔡京【卞攸翛】
  第一百二卷
  列傳八十五
  趙挺之      張商英
  何執中      鄭居中
  劉正夫
  第一百三卷
  列傳八十六
  張康國      劉逵
  朱諤       林攄
  管師仁      侯蒙
  馮熈載
  第一百四卷
  列傳八十七
  姚兕【麟】      折可適
  郭成       劉仲武
  趙隆       和詵
  第一百五卷
  列傳八十八
  徐勣       陳師錫
  石公弼      張克公
  黄葆光      崔鶠
  第一百六卷
  列傳八十九
  王黼       朱勔
  第一百七卷
  列傳九十
  种師道【師中】    劉延慶
  何灌
  第一百八卷
  列傳九十一
  唐恪        何㮚
  陳過庭       聶昌
  孫傅        張叔夜
  第一百九卷
  列傳九十二
  王雲        陳遘
  梅執禮       程振
  司馬朴       李熈靖
  譚世勣
  第一百十卷
  忠義傳九十三
  劉平【季孫】      任福【王珪 珪子光 祖武英桑 懌耿】
  馬遂        孔宗旦
  曹覲        趙師旦
  蘇緘        彭汝方
  詹良臣
  第一百十一卷
  忠義傳九十四
  傅察       蔣興祖
  張確       朱昭
  張克戩      郭滸
  朱友恭      霍安國
  李㳙       劉韐
  李若冰      吳革
  第一百十二卷
  循吏傳九十五
  程羽       王明
  陳靖       薛顔
  邵曄       張綸
  崔立       趙尚寛
  髙賦       許遵
  魯有開
  第一百十三卷
  儒學傳九十六
  聶崇義      郭忠恕
  王昭素      孔維
  李覺       崔頥正【弟偓佺】
  孔宜       穆脩
  李之才      周堯卿
  代淵       胡瑗
  孫復       石介
  第一百十四卷
  儒學傳九十七
  李覯       蘇洵
  王囘       周敦熈
  張載【戩】      程顥【附頤】
  顔復       龔原
  游酢       王當
  陳暘【兄祥道】
  第一百十五卷
  文蓺傳九十八
  趙隣幾      韓溥
  鄭文寶      吳俶【遵路】
  樂史【子黄月】    夏侯嘉正
  羅處約      李建中
  路振       崔遵度
  石延年【劉濳附】   蘇舜欽
  梅堯臣      江休復
  章望之      王令
  文同       楊傑
  郭祥正      楊蟠
  第一百十六卷
  文蓺傳九十九
  黄庭堅      秦觀【覿 李廌】
  張耒【李昭玘附】   晁補之【詠之】
  陳師道      廖正一
  李之儀      李格非
  李公麟      米芾
  賀鑄       劉涇【鄭少微附】
  蔡肈       周邦彦
  唐庚       鮑由
  倪濤       蘇元老
  第一百十七卷
  卓行傳一百
  陳烈       朱壽昌
  劉庭式      鄭俠
  巢谷       徐積
  第一百十八卷
  隱逸傳一百一
  蘇澄隱      陳搏
  种放       郭震
  李瀆【魏野】     邢惇
  林逋       徐復
  髙懌       張俞
  邵雍       常秩
  第一百十九卷
  外戚傳一百二
  杜審琦【審瓊 審肈審進】 王繼勲
  賀令圖      劉美
  李用和【璋瑋】    張堯佐
  曹佾       髙士林
  向宗囘【宗良】
  第一百二十卷
  宦者傳一百三
  王繼恩      劉承規
  秦翰       張崇貴
  周懷政      雷允恭
  閻文應【士良】    任守忠
  李憲       王中正
  宋用臣
  第一百二十一卷
  宦者傳一百四
  童貫       梁師成
  第一百二十二卷
  僭僞傳一百五
  張邦昌
  第一百二十三卷
  附録一
  遼國上
  第一百二十四卷
  附録二
  遼國下
  第一百二十五卷
  附録三
  金國一
  第一百二十六卷
  附録四
  金國二
  第一百二十七卷
  附録五
  西夏一
  第一百二十八卷
  附録六
  西夏二
  第一百二十九卷
  附録七
  西蕃
  第一百三十卷
  附録八
  交趾
  【臣】等謹案東都事畧一百三十卷宋王稱撰稱字季平眉州人父賞紹興中為實録修撰稱承其家學旁捜九朝事蹟采輯成編洪邁修四朝國史奏進其書以承議郎知龍州授直秘閣其書為本紀十二世家五列傳一百五附録八敘事約而該議論亦皆持平如康保裔不列於忠義張方平王拱辰不諱其瑕疵皆具史識熙寧之啓釁元符之紹述尤三致意焉朱勔傳後附載僧祖秀艮岳記雖非史法亦足資考證而南宋諸人乃多不滿其書殆亦一時愛憎之見明人議修宋史始力為表章近時汪琬復謂元修宋史實據此書為稿本以今考之惟文藝傳為宋史所資取故所載北宋為多南宋文人寥寥無幾其餘事迹異同如符彦卿二女為周室后而宋史闕其一劉美本姓龔冒附於外戚事畧直書其事宋史采其家傳轉為之諱趙普先閲章奏田錫極論其非而宋史誤以為羣臣章奏必先白錫楊守一以涓人補右班殿直遷翰林副使而宋史誤作翰林學士新法初行坐倉糴米吳申等言其不便宋史誤以為司馬光之言至地名謚法宋史尤多舛謬是元人修史時絶未嘗考證此書琬之言未得其實也其中如張齊賢以雍熙三年忤㫖出外而誤作自請行邊以副使王履絶命辭誤屬之李若水又不載王履于忠義傳雖不免間有牴牾然宋人私史卓然可傳者唯稱與李燾李心傳之書鼎足而三固宜為考宋史者所寳貴矣乾隆四十年十二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昀【臣】陸錫熊【臣】孫士毅
  總 校 官【臣】陸 費 墀















<史部,別史類,東都事略>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一     宋 王 稱 撰本紀一
  太祖啓運立極英武睿文神德聖功至明大孝皇帝其先出于帝髙陽氏之後造父爲周穆王御破徐偃封趙城因氏焉自漢京兆尹廣漢居涿郡遂爲涿郡人至唐而髙祖僖祖皇帝生焉僖祖仕至文安令曾祖順祖皇帝仕歴藩府從事兼御史中丞皇祖翼祖皇帝少有大志仕至涿州刺史贈左驍衞上將軍皇考宣祖皇帝少驍勇善騎射而雅好儒素起家事趙王王鎔時梁晉爭天下晉求援於鎔鎔命宣祖以五百騎赴之莊宗嘉其勇敢因留之命掌禁軍爲飛捷指揮使自同光至開運踰二十年不遷而宣祖亦未甞以介意漢乾祐中王景崇以鳳翔叛宣祖與征討禦之於寶雞敗之殺獲萬計是役也宣祖身先士卒面中流矢勇氣彌厲以功遷護聖都指揮使仕周累遷龍捷左廂都指揮使岳州團練使世宗征淮東宣祖爲前軍副都指揮使領兵先入維揚禁止侵暴民情大恱世宗嘉之未幾以疾歸與太祖㑹于壽春歸及中途而崩贈武清軍節度使太祖即第二子也以後唐天成二年二月十六日生于洛陽夾馬營母昭憲皇后甞夢日入懷而娠生之夕光照室中胞衣如菡萏體被金色三日不變幼受學于鄉先生辛文恱毎歸必令羣兒前導路人往往避之及長天姿雄偉性沉厚有大度甞游復州干王彦超不爲所禮去依隨州董宗本鬱鬱不得志又捨去乃從周太祖于鄴廣順初補東西班行首出爲滑州興順副指揮使未行會世宗自澶州入爲開封尹以太祖爲馬直軍使顯德元年世宗命太祖掌衞兵太原劉崇㓂澤潞世宗親征陳于髙平大將樊愛能何徽未戰而遁世宗躬自督戰太祖謂麾下曰主危如此是吾致命之秋也即大呼躍馬徑犯其鋒萬衆披靡崇大潰世宗以太祖爲殿前都虞候領嚴州刺史加永州防禦使世宗懲樊愛能何徽之敗欲以兵力威天下命太祖訓練武藝超絶者分隷殿前諸軍自是禁衞盛矣二年世宗命王景向訓攻秦鳳師久無功然以餽運不繼欲罷兵意未能决遣太祖視其形勢使囘具言秦鳳可攻之狀未幾悉平三年世宗征淮以太祖領親騎翼從敗淮人于渦口唐將皇甫暉姚鳳率衆十五萬塞清流關太祖擊走之暉退保滁州斷橋自守太祖追至城下暉曰人各爲其主願成列以决勝負太祖笑而許之暉整陣以出太祖擁馬項直入左右馳突大呼曰吾止取皇甫暉他人非吾敵也手劒擊暉生獲之并擒姚鳳遂下滁州後數日宣祖率兵夜半至城下傳呼開門太祖曰父子雖至親城門王事也須明乃敢奉命至明乃入又破江南兵于六合斬首五干級時韓令坤爲招討使平揚州唐主遣陸孟俊據蜀岡以逼其城令坤潛議退師太祖下令曰揚州兵敢有過六合者吾當折其足令坤懼始有固守之志太祖率兵擊之孟俊遁爲追兵所殺又破其齊王景達兵於六合斬首萬級是役也軍士有不用命者太祖奮劒斫其皮笠陽爲督戰以識之明日索得數十人斬以徇於是皆死戰宣祖崩起復拜定國軍節度使殿前都指揮使四年世宗復征淮至壽州命太祖率殿前諸兵擊紫金山連珠砦拔之遂下壽州世宗還京師以太祖領義成軍節度使是歳世宗征濠泗以太祖爲前鋒周師以敵人壁于十八里灘不能過淮世宗患之太祖躍馬以濟遂破其砦乗勝攻泗州焚郭門奪月城世宗親率精騎與太祖夾淮東下師及山陽東太祖擒其保大軍節度使陳承昭以獻遂拔楚州又破淮人于鑾江口太祖抵南岸焚其營柵破之于步淮南平唐主畏太祖威名用間於世宗遣使遺太祖書以白金三千兩爲餽太祖悉輸之内府由是間乃不行五年改忠武軍節度使六年世宗北征以太祖將水陸之師至瓦橋關降其守將姚内斌契丹將髙模翰率數萬騎來援陳于關城之北太祖將百餘騎禦之虜不敢動遂引去關南平世宗不豫還京師以太祖爲殿前都㸃檢世宗崩恭帝嗣位改鎭歸德七年春正月辛丑朔鎭定馳驛上言太原劉承鈞結契丹入㓂乃命太祖統大軍北伐癸卯出師遣宣徽使昝居潤餞于郊時京師多飛語云策㸃檢爲天子次陳橋驛軍中共議推戴戊夜軍士聚于驛門俄而列校畢集曰我輩出萬死冒白刃爲國家破敵天子幼不如先策㸃檢爲天子然後北伐于時太祖以飲餞宣勸至醉卧閣中不之省遲明軍士控露刃直扣寝門相與扶太祖出聽事被以黄袍諸校列拜曰諸軍無主願策㸃檢爲天子傳呼萬歳聲聞數十里太祖叱之不退即共擁太祖就馬南歸太祖乃勒騎謂將校曰吾受命北征爲汝輩推戴吾有號令汝能禀乎皆曰唯命太祖曰太后主上吾北面事之朝廷大臣吾之比肩也汝等不得驚犯宫闈侵陵朝貴近世帝王初舉兵入京城皆縱兵夯市汝等不得夯市及犯府庫從吾令當厚賚汝違吾令則連營孥戮諸校再拜禀令乃肅部伍自仁和門入諸校翼從太祖登明德門軍士釋甲歸營無敢動太祖亦歸公府宰相范質王溥魏仁浦謁見議遜位之禮於是太祖詣崇元殿受䄠召文武百官就列至晡班定恭帝制曰天生蒸民樹之司牧二帝推公而䄠位三王乗時以革命其極一也予末小子遭家不造人心已去國命有歸咨爾歸德軍節度使殿前都㸃檢趙某禀上聖之姿有神武之略佐我烈祖格于皇天逮事世宗功存納東征西怨厥績茂焉天地鬼神享于有德謳歌獄訟歸于至仁應天順民法堯禪舜如釋重負予其作賓嗚呼欽哉祇畏天命宣徽使引太祖就龍墀北面拜受宰相扶太祖升殿易服東序還即皇帝位羣臣拜賀詔曰周封杞宋唐命介酅所以重三恪之賓奉二王之後也其奉周帝爲鄭王以承周祀正朔服色一依舊制稱朕意焉又尊帝太后爲周太后遷于西宫

  東都事略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二     宋 王 稱 撰本紀二
  建隆元年春正月乙巳詔改元大赦天下國號大宋己酉命官分告天地社稷遣中使乗傳齎詔諭天下丁巳祀周廟因詔有司以時朝拜祭享令有司議立宗廟己巳議立四廟鎭州言太原契丹軍皆遁二月乙亥尊帝母南陽郡太夫人杜氏曰皇太后以周宰相范質兼侍中王溥魏仁浦仍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樞密使吳廷祚同中書門下二品己卯以吳越國王錢俶爲天下兵馬大元帥三月壬戍有司上皇髙祖文安府君諡曰文獻皇帝廟號僖祖皇髙祖妣崔氏諡曰文懿皇后陵曰欽陵皇曾祖中丞府君諡曰惠元皇帝廟號順祖皇曾祖妣桑氏諡曰惠明皇后陵曰康陵皇祖驍衞府君諡曰簡恭皇帝廟號翼祖皇祖妣京兆郡夫人劉氏諡曰簡穆皇后陵曰定陵皇考武清府君諡曰昭武皇帝廟號宣祖陵曰安陵有司言國家受周禪周木德木生火當以火德王色尚赤臘用戌夏四月昭義軍節度使李筠叛命石守信髙懷德率師討之五月己亥朔日有食之癸卯石守信敗李筠於長平丙午周六廟成丁巳詔親征削奪李筠官爵吳廷祚爲東京留守皇弟爲大内都㸃檢己未發京師甲子石守信髙懷德破李筠三萬衆于澤州南六月辛巳皇帝命衞士攻拔澤州李筠伏誅乙酉北伐潞州丁亥筠子守節降澤潞平辛卯赦天下丁酉班師秋七月戊申皇帝至自澤潞八月戊辰朔入閤甲申立琅邪郡夫人王氏爲皇后趙普樞密副使九月丙午冊四親廟戊申荆南髙保融卒淮南節度使李重進叛命王審琦李處耘宋廷渥率師討之削奪李重進官爵冬十月丁亥詔親征皇弟爲大内都㸃檢吳廷祚爲東京留守庚寅發京師丁未次州即日拔其城李重進伏誅揚州平十二月己巳班師丁亥皇帝至自揚州泉州留從效稱藩
  二年春浚五丈河上曰河渠之役蓋非獲已煩民奉已之事朕不爲也夏四月癸巳朔日有食之庚申寛鹽麴法五月癸亥朔赦天下六月甲午皇太后杜氏崩秋七月壬申以皇弟爲開封尹同平章事八月庚子江南國主李景卒冬十月丙午明憲皇后祔葬安陵
  三年春正月甲戌詔曰民生在勤所寶惟榖先王之明訓也朕奄宅中夏爲之司牧睠乃億兆期臻富庶矧農桑之業爲衣食之原今陽和在辰土膏脉起當播種之云始慮游墮之尚多茍力作之不勤則秋斂之何望諸州長吏等任居牧守職司勸課所宜敦率黎庶勉厲農功俾比屋之人服勞於南畝三時之務無失於西成極其藨蓘之勤用致茨粱之詠懋功信賞國典在焉二月甲午詔常參官毎五日以次轉對三月丁亥詔曰王者設棺槨之品建封樹之制所以厚人倫而一風化也近代以來遵用夷法率多火葬甚愆典禮自今宜禁之乙巳追冊故會稽郡夫人賀氏爲皇后夏五月大修宫闕六月癸巳吳廷祚罷冬十月辛丑趙普樞密使李處耘樞密副使朗州周行逢卒十一月癸亥詔曰古稱使於四方不辱君命可謂士矣自今使諸道敢有求託者寘其罪荆南髙保勗卒十二月衡州張文表叛攻潭州周保權使來乞師是歳周鄭王出居于房州
  乾德元年春正月庚申慕容延釗李處耘率師討張文表二月獲張文表癸巳克潭州荆南髙繼沖歸朝得州三縣十七三月克岳州戊寅克朗州慕容延釗盡平湖南之地得州十四監一縣六十六夏四月甲申曲赦荆湖復增修宫闕凡規爲制度並上指授旣成坐寢殿中令洞開諸門皆端直通豁謂左右曰此如我心小有斜曲人皆見之秋九月羣臣上尊號曰應天廣運仁聖文武皇帝丁卯李處耘貶冬十一月癸亥親享太廟甲子合祭天地于圜丘以宣祖配大赦天下改元十二月甲申皇后王氏崩閏月辛未改卜安陵
  二年春正月辛巳詔曰箕子之陳八政食爲之首夷吾之述四民農居其一今土膏將起勾萌畢達平秩東作乃其時也諸州長吏等所宜敦率勸課俾民力耕謹視游墯勿令廢業厚生務本副予意焉大雨雪震雹戊子范質王溥魏仁浦罷趙普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李崇矩樞密使壬辰詔曰先代置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諌經學優深可爲師法詳閑吏理達於敎化三科自今不限内外職官前資見任黄衣布衣並許詣闕進狀朕當親試焉己亥王仁贍樞密副使二月浚閔河夏四月乙卯葬宣祖皇帝昭憲皇后于安陵孝明孝惠二后祔乙丑薛居正吕餘慶並參知政事秋七月辛卯令翰林學士承㫖陶榖等四十三人各舉任藩鎭通判者各一人冬十月甲戌詔以王全斌崔彦進王仁贍劉光毅曹彬分路伐蜀十二月王全斌克興州與蜀軍戰于三泉敗之三年春正月劉光毅克夔州王全斌克利州己丑克劒州劉光毅克萬施開忠四州乗勝至遂州甲午王全斌之師至魏城蜀主孟昶降丙午赦蜀得州四十六縣二百四十二月癸卯命吕餘慶知成都府王全斌殺蜀降兵二萬人於是兩川盜賊羣起詔所在討之夏五月孟昶至京師戊子赦天下六月甲辰以孟昶爲中書令封秦國公庚戍昶卒冬十一月契丹侵易州
  四年秋七月甲寅詔曰豐年之詠播于頌聲廣蓄之訓垂於載籍今三時不害百姓小康田里無愁歎之聲壠畝有遺滯之穗州縣長吏等職司牧養義當勸率俾及歳穰各務儲積或值凶歉不至匱乏古者倉廪實禮節興所宜禁民蒱博勿致游墯戒其崇儉免於靡榖申嚴條教稱朕意焉王全斌克雅州詔曰五代以來兵亂相繼國用不足庸調繁興朕厯試艱難周知疾苦省嗇用度未甞加賦優䘏灾沴率從蠲復所在長吏明加告諭自今百姓有能廣植桑棗墾闢荒田者只輸舊租禁將帥取軍中精卒爲牙兵冬十一月癸丑寛鹽禁
  五年春正月辛丑王全斌崔彦進王仁贍並以在蜀貪殘殺戮貶二月壬戌沈倫樞密副使夏六月戊午朔日有食之秋七月己巳詔曰自夏以來水旱爲沴深慮民庶至於流離宜令諸州長吏告民無轉徙被灾民蠲其賦
  開寶元年春二月立皇后宋氏夏六月癸亥詔曰人倫以孝慈爲先家道以敦睦爲美矧犬馬而有養豈父子之異居傷敗風化莫此爲甚應百姓祖父母父母在者子孫無得别籍異財長吏其申戒之秋七月太原劉承鈞死八月戊辰羣臣上尊號曰應天廣運聖文神武明道至德仁孝皇帝九月太原劉繼恩爲其臣侯霸榮所弑冬十月以諸鎭節度爲環衞十一月癸卯合祭天地于圜丘大赦天下改元
  二年春正月戊午詔親征太原己未皇弟留守京師甲子發京師乙亥駐蹕潞州三月戊戌皇帝至太原決晉祠水灌城夏四月壬子何繼筠敗契丹于陽曲五月甲申壅汾水灌太原城閏月戊申太原南城陷水注城中劉繼元殺其宰相郭無爲壬戌皇帝以暑雨班師六月癸巳皇帝至自太原秋九月大霖雨冬十月丁亥詔曰昔西漢求吏民之明經術者令與計偕縣次續食蓋優賢之道也國家歳開貢部敷求俊乂四方之士無逺弗届而經途遐阻資用或闕朕甚愍焉自今西川山南荆湖等道舉人往來給劵
  三年春正月辛酉詔諸道州府察民有孝悌彰聞德行純茂擅鄉曲之譽爲士庶推服者以聞夏四月辛未朔日有食之庚子除河北鹽禁秋七月壬子詔曰吏貟穴多而求其治者斯難也奉禄鮮薄而責以廉者無謂也與其宂貟而重費不若省官而益奉諸道州縣官宜以户口爲率差減其貟舊奉外月增給五千九月己亥命潘美尹崇珂伐嶺南壬子潘美克富州冬十月潘美克賀州十一月克昭桂二州十二月庚午克連州戊子克韶州
  四年春正月潘美克英雄二州二月丁亥克廣州擒劉鋹廣南平得州六十縣二百十四辛卯赦廣南三月乙巳詔曰百越之人久淪虐政其令嶺南諸州長吏察僞政有害於民者以聞當悉除之夏五月乙未皇帝御明德門受俘釋鋹罪以爲右千牛衞大將軍封恩赦侯冬十月癸亥朔日有食之丙戌詔嶺南諸州劉鋹日煩苛賦斂並除之平民爲兵者招誘復業十一月癸未合祭天地于圜丘始用綉衣鹵簿大赦天下
  五年春正月壬辰大雨雪禁民以鐵鑄佛像及浮圖二月庚寅劉熈古參知政事夏五月壬戌廢嶺南媚川都禁民採珠是月霖雨放後宫五十餘人秋九月丁巳朔日有食之癸酉李崇矩罷
  六年春二月周鄭王殂夏六月庚申劉熙古致仕秋八月甲辰趙普罷九月丁卯吕餘慶罷己巳皇弟封晉王薛居正沈倫並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盧多遜參知政事楚昭輔樞密副使壬申詔晉王位宰相上冬十月甲申葬周恭帝于順陵
  七年春二月庚辰朔日有食之丙子日中有二黒子秋九月遣李穆使于江南召李煜入朝煜辭以疾命曹彬潘美征之冬十月克池州曹彬頓兵于采石磯十一月曹彬等用浮梁以濟師契丹來求通好
  八年夏四月庚午吳越國王錢俶克常州五月壬申錢俶加太師詔曰嶺表之俗疾不呼毉自皇化攸及始知方藥商人齎生藥度嶺者勿筭秋七月辛未朔日有食之甲申詔錢俶歸國九月克潤州冬十月己亥李煜遣其臣徐鉉周惟簡來乞緩師壬寅遣歸其國命修西京宫闕十二月己亥曹彬克昇州擒李煜江南平得州十九軍三縣一百八江南旣平捷奏至上因泣下謂左右曰宇縣分割民受其弊思布聲敎以撫養之攻城之際必有横遭鋒刃此實何罪因讀尚書嘆曰堯舜之世四凶之罪止從投竄何近代法網之密邪辛丑赦江南九年春正月戊辰朔皇帝御明德門受俘以李煜爲右千牛衞上將軍封違命侯庚辰詔以後月幸西京有事于南郊二月癸卯羣臣上尊號曰應天廣運一統太平聖文神武明道至德仁孝皇帝上以燕晉未平不許羣臣復以立極居尊爲號乃許庚戌曹彬樞密使己未吳越國王錢俶來朝三月詔俶歸國壬申享太廟丙子發京師庚辰謁安陵賜河南府民今年田租之半復奉陵户一年辛巳皇帝至西京夏四月庚子合祭天地于南郊大赦天下都民垂白者相謂曰我輩少經亂離不圖今日復覩太平天子有泣下者辛亥皇帝至自西京曹翰克江州秋八月丙辰分兵五路以討太原有神降于岐冬十月癸丑皇帝崩於萬歳殿聖壽五十殯于殿之西階羣臣上尊諡曰英武聖文神德皇帝廟號太祖明年四月乙卯葬永昌陵大中祥符元年加上尊諡曰啓運立極英武聖文神德功大孝皇帝五年再加上尊諡曰啓運立極英武睿文神德聖功至明大孝皇帝臣稱曰烏虖自三代以上莫不得天下以正也堯舜傳之賢而禹傳之子湯武雖以仁易暴而湯有慙德孔子謂武未盡善則是湯武尚處聖人之不幸也太祖皇帝聦明齊聖由揖遜而有天下如堯與舜至於天禄之傳不歸之子而歸之弟則賢於禹逺矣況湯武乎烏虖得天下以仁棄天下如脫屣數千百載之間繼堯舜之正者唯太祖爲不可及也已











  東都事略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三     宋 王 稱 撰本紀三
  太宗至仁應道神功聖德文武睿烈大明廣孝皇帝宣祖第三子也母曰昭憲皇后后夢神人捧日寘于懷遂有娠以晉天福四年十月甲辰生於開封府浚儀縣崇德北坊官舍赤光滿室幼頴悟好讀書宣祖爲將征淮上克州縣諸將皆爭子女玉帛宣祖爲訪其書籍歸以遺太宗謂之曰文武立身之本汝其勉之及長隆準龍顔望之儼然周顯德初補右班殿直遷供奉官五年改殿前祇候供奉官都知太原劉承鈞結契丹侵邊命太祖北伐太宗從行至陳橋爲六軍推戴太祖受周䄠以太宗爲殿前都虞候領睦州防禦使太祖征澤潞留爲大内都㸃檢領泰寧軍節度使太祖征李重進又爲大内都㸃檢二年爲開封尹同平章事乾德二年拜中書令開寶初太祖征太原以爲京師留守六年封晉王有詔班宰相上九年十月癸丑太祖崩奉遺詔即皇帝位大赦天下庚申以皇弟廷美爲開封尹封齊王太祖子德昭始封武功郡王盧多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楚昭輔樞密使十一月甲子追冊故尹氏及越國夫人苻氏爲皇后丁卯詔曰帝堯之化實先於敦族成周之制爰後於異姓自今朝㑹齊王廷美武功郡王德昭位宜在宰相上
  太平興國元年冬十二月甲寅大赦天下改元
  二年春二月庚子皇帝更名夏四月乙卯葬英武聖文神德皇帝于永昌陵秋八月作崇聖殿冬十一月丁亥朔日有食之旣
  三年春三月己酉吳越國王錢俶來朝夏四月己卯陳洪進以漳泉兩州歸于有司得縣十四五月乙酉赦漳泉吳越國王錢俶以國歸于有司得州十三軍一縣八十六丁亥徙封錢俶爲淮海國王戊子赦兩浙秋七月乙酉大雨震電八月黄河清甲戌羣臣上尊號曰應運統天聖神文武皇帝冬十一月丙申合祭天地于圜丘大赦天下
  四年春正月庚寅以潘美伐太原石熙載僉書樞密院事二月辛亥詔幸鎭州丙辰沈倫爲東京留守甲子發京師三月乙未郭進大破契丹于石嶺關夏四月庚戌石熙載樞密副使壬戌皇帝幸太原折御卿克岢嵐軍乙丑克隆州己巳克嵐州辛未皇帝幸太原城以手詔諭劉繼元五月壬午幸城南癸未劉繼元降釋其罪太原平得州十軍一縣四十一乙酉赦太原己丑以劉繼元爲右衞上將軍封彭城郡公丁酉隳隆州六月庚申北征庚午次幽州秋七月甲申班師乙巳皇帝至自范陽八月甲戌武功郡王德昭薨冬十月乙亥皇弟廷美進封秦王
  五年秋七月丁未討交州冬十一月丙午以秦王廷美爲東京留守己酉詔幸北邊壬子發京師戊午駐蹕于大名十二月乙酉皇帝至自大名
  六年春三月己酉太祖子德芳薨交州行營大破賊軍于白藤江口夏六月甲戌薛居正薨秋九月乙未朔日有食之辛亥趙普爲司徒兼侍中石熙載樞密使秦王廷美乞班趙普下從之壬子詔曰古者振木鐸于路所以來四方之風謡設獸樽于庭所以延羣臣之諫諍在朝内外官自今或知民間利病及時政得失並得直言無隱冬十月癸酉羣臣上尊號曰應運統天睿文英武大聖至德廣孝皇帝十一月癸亥合祭天地于圜丘大赦天下癸丑楚昭輔罷
  七年春三月癸巳朔日有食之乙巳以皇弟廷美爲西京留守交州遣使來謝罪唐州蝗夏四月甲子竇偁郭贄並參知政事柴禹錫樞密副使盧多遜罷乙丑皇弟廷美勒歸第盧多遜流崖州庚辰沈倫貶五月己酉夏州李繼捧來朝以其地來獻得州四縣八繼捧之弟繼遷叛丙辰皇弟廷美降封涪陵公房州安置秋七月甲午皇子德崇封衞王德明廣平郡王冬十月己卯竇偁薨十二月戊午朔日有食之丙午赦銀夏等州令諸州置農師
  八年春正月戊寅曹彬罷己卯王顯弭德超並樞密副使癸未詔曰養老乞言哲王之丕訓觀民設敎載籍之大猷故遒人振鐸以采詩刺史褰帷而按部所以參考風俗周知其淑慝延訪耆艾詳求於利病斯爲茂典可舉而行宜令州縣長吏或部内有耆德髙年爲鄉里所信者並須延問民間疾苦吏治得失退而行之以稱吾意甲申詔曰傳云能以禮讓爲國乎何有宜令開封府及諸州於衝要處設榜刻儀制令論如律二月戊子朔日有食之三月庚申宋琪參知政事甲申除福建諸州鹽禁夏四月壬子弭德超流瓊州六月己亥王顯樞密使秋七月辛未郭贄罷庚辰李昉參知政事八月庚戌石熙載罷冬十月己酉趙普罷皇子元佐封楚王元佑陳王皇第三子封韓王元俊冀王元傑益王十一月壬子宋琪李昉並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甲寅令宰相班諸王上壬申李穆吕蒙正李至並參知政事張齊賢王沔並同僉書樞密院事
  雍熙元年春正月壬戌求遺書於天下乙丑涪陵公廷美卒癸酉李穆薨夏四月甲午詔以今年十一月有事于泰山五月廢諸州農師丁丑乾元文明殿災六月丁亥詔求直言上謂近臣曰朕訪求讜議以規已失昔禹拜昌言世稱其明今之諫者茍能中時病朕豈惜夏禹之拜乎壬寅詔罷封泰山以冬至有事於南郊秋八月丁酉親祠太一宫冬十一月丁卯合祭天地于圜丘大赦天下改元十二月庚辰錢俶改封漢南國王壬辰德妃李氏立爲皇后
  二年秋九月庚戌楚王宫火辛亥楚王元佐廢閏月乙未詔曰嶺南之俗民嫁娶喪葬衣服制度委所在長吏漸加戒厲俾遵條式其殺人祭鬼病不求醫僧置妻孥深宜化導使之悛革冬十二月庚子朔日有食之丙辰宋琪柴禹錫罷
  三年春正月庚寅命曹彬崔彦進米信田重進潘美北伐契丹戊戌李至罷三月曹彬克契丹固安城田重進破契丹于飛狐北潘美自西陘與契丹遇追至寰州克之辛巳曹彬克涿州潘美取朔州又取應州田重進圍靈丘夏四月潘美克雲州五月曹彬等與契丹戰于歧溝關我師敗績潘美還代州徙雲應寰朔四州之民分置河東及京西計口給田免其租役六月戊戌朔日有食之辛仲甫參知政事秋八月丁酉王沔張宏並樞密副使雲州觀察使楊業與敵戰死之冬十二月王師敗績于君子館
  四年春二月丙申錢俶封南陽國王甲寅錢俶改封許王夏四月癸巳張宏罷趙昌言樞密副使冬十一月庚辰詔曰王者設班爵以馭貴差禄秩以養賢所以責之廉隅懋其官業也奉給之數宜從優厚應百官奉錢給佗物以八分爲十者自今給其實數
  端拱元年春正月戊辰黄河清乙亥親耕籍田始三推上曰朕志在勤農恨不得終於千畝豈止以三推爲限哉遂耕數十歩大赦天下改元二月丙申李昉罷趙普爲太保兼侍中吕䝉正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皇子元僖封許王皇第三子封襄王元份越王錢俶徙封鄧王王沔參知政事張宏樞密副使楊守一僉書樞密院事庚戌皇子元偓封徐國公元偁涇國公三月乙丑趙昌言貶乙亥誅侯莫陳利用于商州秋八月甲子鄧王錢俶薨九月乙酉楊守一卒
  二年秋七月己卯張齊賢樞密副使張遜僉書樞密院事戊子彗出東井八月丙辰大赦天下冬十二月庚申詔曰古先哲王託居人上蓋務求於至治豈有尚於虚名矧乃皇帝之稱已極崇大爰自唐室始加美號徇臣子之愛戴著方策之典常踵事增華積習無改朕博考載籍追法古道旣異三五之舊制深懼賓實之有踰憮然自思不遑寧處自今四方所上表宜祇稱皇帝上又謂宰相曰皇帝二字亦不可兼蓋起於秦始皇後代因之不改朕比欲止稱王但以諸子封王爲不便耳羣臣上表請復尊號上不許又上法天崇道文武皇帝詔去文武二字乃許
  淳化元年春正月戊寅朔改元戊子趙普罷秋八月己巳禁川峽嶺南採材
  二年春閠二月辛未日有食之三月乙丑辛仲甫罷夏四月辛巳張齊賢陳恕並參知政事張遜温仲舒冦準並樞密副使張宏罷秋七月李繼遷歸順九月丁酉王沔陳恕罷己亥吕蒙正罷李昉張齊賢並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賈黄中李沆並參知政事癸卯王顯罷甲辰張遜知樞密院事温仲舒冦準同知院事
  三年春正月乙巳詔曰昔舜之有天下也選於衆而舉善人則不仁不善者斯逺矣矧今提封至廣設官尤衆銓選旣限於常調英俊或沉於下僚俾振滯淹屬在倫類傳不云乎如有所譽者其有所試矣朕當親覽而進之其令常參官舉升朝官者各二人二月乙丑朔日有食之夏五月旱秋七月己酉太師趙普薨冬十一月己亥開封尹許王元僖薨
  四年春正月辛卯合祭天地於圜丘以宣祖太祖並配大赦天下二月己未朔日有食之盜起于蜀夏六月丙寅張齊賢罷壬申張遜冦準罷柴禹錫知樞密院事吕端參知政事劉昌言同知樞密院事秋八月丙辰朔日有食之冬十一月辛未李昉賈黄中李沆温仲舒並罷吕䝉正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趙鎔向敏中同知樞密院事蘇易簡參知政事丁丑趙昌言參知政事十二月賊推李順爲首陷蜀州又陷卭州又陷永康軍
  五年春正月李順陷漢州又陷彭州癸酉命李繼隆討李繼遷甲戌命内侍王繼恩率兵討李順二月李順陷成都府夏四月李繼隆克夏州擒趙保忠以獻詔釋之授右千牛衞上將軍封宥罪侯壬寅王師克劒州五月克閬州又克巴州師進破賊十萬遂克成都李順之黨並伏誅秋八月蜀冦平九月壬申皇第三子爲開封尹封壽王大赦天下上謂壽王曰政敎在得人心而不擾之得人心莫若示之以誠信不擾之無如鎭之以清淨推是而行雖虎兕亦當馴狎況於人乎書曰撫我則后虐我則讎信哉斯言也爾宜戒之乙亥冦準參知政事丁丑詔曰朕惟蜀川文翁之化在焉乃者盜興畎畝連陷州城靜言思之非民之咎蓋由朕委任非當燭理不明親民之官失於綏養筦之吏恣其誅求致然也念兹失德是務責躬永鑒前非庶無貳過咨爾民庶當體朕懷是歳大有年
  至道元年春正月戊申朔改元丙辰上清宫成上曰朕在藩邸以先帝所賜營是宫欲以祈福而庇民也癸亥趙昌言罷戊辰錢若水同知樞密院事劉昌言罷三月庚申詔曰國家郡縣至廣吏貟衆多自公卿以至卑品逮千萬數皆懷材抱器明習利病非開言路曷導下情宜令幕職州縣等官並許言公私利害附傳置以聞夏四月癸未吕蒙正罷吕端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蘇易簡柴禹錫罷張洎參知政事甲申趙鎔知樞密院事甲辰開寶皇后宋氏崩秋八月壬辰詔以皇第三子開封尹壽王爲皇太子大赦天下改元
  二年春正月辛亥合祭天地于圜丘大赦天下二月庚辰李昌齡參知政事秋七月丙寅冦準罷
  三年春正月丙子温仲舒王化基並參知政事李惟清同知樞密院事張洎罷乙酉葬孝章皇后于昌陵之北二月靈州行營大破李繼遷繼遷遁辛丑皇帝不豫三月癸巳皇帝崩于萬歳殿聖壽五十九殯于殿之西階羣臣上尊諡曰神功聖德文武皇帝廟號太宗十月己酉葬永熈陵大中祥符元年加上尊諡曰至仁應運神功聖德文武大明廣孝皇帝五年再加上尊諡曰至仁應運神功聖德文武睿烈大明廣孝皇帝
  臣稱曰太宗以英睿之姿佐太祖定天下開子孫帝王萬世之業故太祖勤勤於傳襲非特以昭憲顧命而已太宗以明繼聖而能廣文之聲卒其成功乃大一統于時北自常碣南極嶺表東際海岱西接洮隴宋之威德斯爲盛矣













  東都事略巻三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四     宋 王 稱 撰本紀四
  眞宗膺符稽古成功讓德文明武定章聖元孝皇帝太宗第三子也母曰元德皇后李氏以開寶元年十二月生于開封第赤光照室幼而聦睿姿表竒異與諸王戲好作戰陳之狀自稱元帥太祖愛之謂之曰汝爲天子否對曰由天命耳太平興國八年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封韓王端拱元年加侍中荆南淮南節度使封襄王淳化五年爲開封尹進封壽王至道元年八月立爲皇太子仍判府事三年三月癸巳太宗崩奉遺制即皇帝位于匶前夏四月乙未尊皇后曰皇太后大赦天下皇弟元份封雍王元傑兖王元偓彭城郡王元偁安定郡王元儼曹國公李至李沆並參知政事五月丁卯詔求直言極諫甲戍李昌齡貶丁亥立秦國夫人郭氏爲皇后六月戊戌皇叔廷美追復秦王辛丑詔天下勿得以祥瑞來獻甲辰皇兄元佐復封楚王乙巳追冊莒國夫人潘氏爲皇后錢若水罷秋八月己亥曹彬樞密使兼侍中趙鎔罷向敏中夏侯嶠並樞密副使李惟清罷冬十月乙酉葬神功聖德文武皇帝于永熈陵十二月丙申追尊帝母賢妃李氏爲皇后
  咸平元年春正月辛酉朔改元甲申有彗出營室北二月甲午詔曰昔之哲王樂聞已過博延讜論庸致時雍矧予沖人始嗣基業政化猶鬱星變遽彰敢忘責躬以荅垂譴其令有位極言無隱夏五月戊午朔日有食之冬十月丙戌朔日有食之戊子吕端罷張齊賢李沆並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李至罷己丑温仲舒夏侯嶠罷向敏中參知政事楊礪宋湜並樞密副使
  二年春閏三月庚寅詔開言路夏六月詔曰服用之制條式具存儻奢僭不懲則耗蠹兹甚自今臣庶有鋪金泥玉之飾其禁之戊午曹彬薨己丑王顯樞密使秋八月乙卯羣臣上尊號曰崇文廣武聖明仁孝皇帝癸酉楊礪薨九月庚辰朔日有食之冬十一月丙戌合祭天地于圜丘奉太祖太宗並配大赦天下契丹侵邊乙未詔幸河北己酉李沆留守京師十二月甲寅發京師戊午駐蹕澶州甲子次大名契丹侵威虜軍王師破契丹于五合川
  三年春正月己卯朔益州軍亂向敏中權同知樞密院事契丹侵河間康保裔死之庚申赦河北壬辰宋湜薨甲午發大名益州叛軍推王均爲首庚子皇帝至自大名二月癸亥王顯罷周瑩王繼英並知樞密院事王旦同知院事三月戊寅朔日有食之己卯葬元德皇后夏五月丁丑赦天下六月丁卯向敏中爲河北河東宣撫大使冬十月雷有終復益州王均伏誅十一月壬午詔曰在昔黄帝有下風之問伯禹有昌言之拜勤納規諫以致雍和君臣叶心上下無壅永念于此予心惕然間者深詔朝倫大闢言路而箝結相尚啓沃無聞豈朕之誠信未孚邪將庶官狃於因循也今順攷舊規延進讜議凡朕躬過失時政違尤敎令之闕遺人情之壅閼並可條上勿或緘藏言近訐者亦議優容文不工者許其直致固將親覽宜體至懷甲申張齊賢罷
  四年春二月丙寅詔舉賢良方正直言極諫三月庚寅吕䝉正向敏中並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辛卯王化基罷王旦參知政事馮拯陳堯叟同知樞密院事夏四月己未王欽若參知政事秋九月李繼遷陷清逺軍冬十一月王顯大破契丹于威虜軍
  五年春二月癸酉詔曰比司帑廩者以羡剰爲勞蓋出納之際有所輕重此可責而不可奬也宜令有司嚴加戒勵無復使然三月李繼遷陷靈州守臣裴濟死之夏六月己卯周罷秋七月甲午朔日有食之冬十月丁亥向敏中罷十一月壬寅合祭天地于圜丘大赦天下己酉皇子祐封信國公
  六年夏四月契丹入冦王超逆戰于定州之望都王繼忠陷于陳辛巳皇子祐薨秋七月癸丑兖王元傑薨九月甲辰吕䝉正罷冬十二月甲子詔曰朕爲民司牧罔敢逸豫冀聞闕政屢詔讜言而羣臣奏封罕有極陳得失豈詢求之未至何循黙以自持其令御史臺諭内外官各上所見勿爲顧避李繼遷攻西涼戊寅赦天下景德元年春正月丙戌朔大赦天下改元辛丑京師地震丁未復震二月西涼潘羅支擊李繼遷繼遷中流矢死三月己亥皇太后崩于萬安宫秋七月丙戌李沆薨庚寅畢士安參知政事八月己未畢士安冦準並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王繼英樞密使馮拯陳堯叟並改僉書樞密院事契丹入邉乙巳河決澶州閏月以王欽若判天雄軍契丹將達蘭率衆侵威虜順安軍又與契丹主及其國毋侵定州駐于陽城淀以求和契丹侵岢嵐軍冬十月王繼忠以契丹來請和命曹利用使于契丹丁未皇弟元份留守京師十一月辛亥契丹侵瀛州又逼冀州庚午皇帝親征王繼忠爲契丹請和契丹率衆犯澶州射殺其將達蘭丙子幸北砦戊寅移御澶州北城行宫曹利用還十二月庚辰朔日有食之契丹使韓玘來請和詔諸將按兵壬辰赦河北癸巳皇弟元份疾以王旦權留守甲午發澶州契丹使丁振來上誓書契丹出塞戊戌皇帝至自澶州
  二年春正月庚戌朔大赦天下夏四月己亥詔河北諸州葺城池癸卯王欽若罷馮拯參知政事六月趙德明歸款秋七月甲子詔復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博通墳典達於敎化才識兼茂明於體用武足安邊洞明韜略運籌決勝軍謀宏逺才任邊寄堪爲將帥六科八月戊寅雍王元份薨冬十月乙酉畢士安薨十一月丁巳合祭天地于圜丘大赦天下皇弟元偓封寧王元偁舒王元儼廣陵郡王
  三年春二月丁亥王繼英薨戊戌冦準罷王旦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己亥王欽若陳堯叟並知樞密院事趙安仁參知政事韓崇訓馬知節僉書樞密院事冬十月葬明德皇后
  四年春正月甲辰陳堯叟留守京師己未皇帝朝謁諸陵發京師丙寅奠獻安陵永昌永熈陵及諸后陵二月己巳幸西京辛卯發西京甲午次鄭州遣使謁周嵩慶二陵三月己亥皇帝至自西京夏四月辛巳皇后郭氏崩甲午詔曰酤之利素有定規過求羡贏是縱掊克自今中外不得増課庶以息民五月丙申朔日有食之六月乙卯葬莊穆皇后秋七月宜州軍校陳進以宜州亂陷柳象州懷逺軍八月庚子韓崇訓罷冬十月曹利用擊敗賊黨陳進伏誅乙卯詔曰拷掠之法素著科條非理擅行兹謂慘酷諸道官司應有非法訊囚之具一切毁棄
  大中祥符元年春正月乙丑天書大中祥符三篇降于左丞天闕之上戊辰大赦天下改元夏四月甲午詔以十月有事于泰山王欽若趙安仁爲泰山封禪經度制置使丙午作玉清昭應宫五月戊子詔貴戚進奉物勿以銷金文繡爲飾六月乙未天書再降于泰山醴泉庚戌赦兖州辛亥羣臣上尊號曰崇文廣武儀天尊道寶應章感聖明仁孝皇帝秋八月己丑上太祖太宗尊諡九月庚申向敏中留守京師甲子皇帝奉天書告太廟冬十月辛卯發京師辛亥享昊天上帝于泰山之圜壇陳天書于左奉太祖太宗配命羣臣享五方帝諸神于山下大赦天下丙辰次兖州十一月戊午幸曲阜進謁文宣王廟加上文宣王曰聖文宣王丁丑皇帝至自泰山壬午以正月三日爲天慶節甲申親享六室十二月皇弟元儼封榮王
  二年冬十月甲午詔天下置天慶觀十一月丙辰皇帝作文武七條賜文臣任轉運使以下至知縣武臣任將帥以下至廵檢者
  三年春閏二月戊辰赦京畿秋八月詔以來年春有事于汾隂以陳堯叟爲祀汾隂經度制置使冬十一月陜州黄河清十二月又清向敏中留守京師
  四年春正月丙申以六月六日天書再降日爲天貺節丁酉皇帝奉天書發京師庚子至汜水辛丑望拜諸陵二月辛酉皇帝詣睢上祀后土地祇奉太祖太宗配大赦天下三月次西京丙申謁安陵永昌永熈元德皇后陵夏四月皇帝至自汾隂皇弟元偓封相王五月乙未詔曰峻極之岳神靈主焉其加上五嶽帝號秋七月壬申詔兩浙福建荆湖廣南路諸州每歳丁錢四十五萬四百千悉降之甲午馮拯罷八月乙巳河決通利軍五年夏四月戊申向敏中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三司言民有販茶違法者許同居告上曰以利而壞風俗可乎不許秋八月丙申朔日有食之九月戊子王欽若陳堯叟並樞密使同平章事馬知節樞密副使丁謂參知政事趙安仁罷冬十月戊午九天司命天尊降于延恩殿諭以本人皇九天之一乃趙始祖再降爲黄帝後唐時復降主趙氏之族己未大赦天下閏月己巳上天尊聖號曰聖祖上靈髙道九天司命保生天尊大帝辛未謁謝太廟壬申詔避聖祖名以七月一日爲先天節十月二十四日爲降聖節乙亥上聖祖母懿號曰元天大聖后又加上太廟六室尊諡丙子羣臣上尊號曰崇文廣武感天尊帝應眞佑德上聖欽明仁孝皇帝十一月丙申親祀玉皇于朝元殿以聖祖太祖太宗配十二月壬申改諡孔子爲至聖文宣王丁亥以德妃劉氏爲皇后六年春正月辛酉詔宗正寺以帝籍爲玉牒夏五月赦東京建安軍以鑄玉皇聖祖太祖太宗尊像成故也秋七月癸卯詔天下勿稅農器八月庚申詔以來春親謁亳州太清宫辛酉以丁謂爲奉祀經度制置使庚午加上老子號曰太上老君混元上德皇帝冬十二月戊午朔日有食之丙寅冦準留守京師
  七年春正月壬寅皇帝奉天書發京師己酉朝謁太清宫庚戌幸亳州謁聖祖殿乙卯次應天府丙辰詔曰應天府太祖興王之邦也其建南京作鴻慶宫二月辛酉皇帝至自亳州壬申恭謝天地于南郊大赦天下三月丁未皇子封慶國公夏四月丙子舒王元偁薨六月乙亥王欽若陳堯叟馬知節罷㓂準樞密使秋七月癸卯王嗣宗曹利用並樞密副使九月辛卯上玉皇聖號曰太上開天執符御厯含真體道玉皇大天帝冬十二月己未作元符觀
  八年春正月壬午朔大赦天下夏四月壬戌冦準罷王欽若陳堯叟復爲樞密使丙寅詔曰倉庾出納自今勿得以羨餘爲吏課壬申榮王宫火五月庚子放宫人一百八十四人丙午皇弟元儼降封端王詔宗室皇親及外庭臣庶之家不得以銷金戭金金線之類爲衣服器用六月己酉朔日有食之閏月己卯大赦天下秋七月戊午王嗣宗罷冬十一月辛酉皇弟元儼封彭王十二月辛卯皇子封壽春郡王
  九年春正月丙辰張旻樞密副使夏五月景靈宫㑹靈觀兖州景福宫太極觀成秋七月蝗八月丙戌陳堯叟罷九月甲辰丁謂罷丙午陳彭年王曾張知白並參知政事任中正樞密副使宗哥唃厮羅入冦曹瑋擊敗之冬十一月乙卯詔改元
  天禧元年春正月薦獻玉皇大天帝于玉清昭應宫上聖祖天尊大帝仙服于景靈宫辛亥恭謝天地于南郊大赦天下以四月一日爲天祺節二月戊寅皇弟元偓封徐王己亥陳彭年薨夏四月乙亥攽聖祖金寶牌于天下五月戊申王旦爲太尉侍中遇軍國重事不限時日入預參決六月壬申赦西京秋七月丁巳王旦罷八月庚午王欽若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張旻罷戊寅免牛稅九月癸卯王曾罷李迪參知政事馬知節知樞密院事曹利用任中正周起並同知院事冬大雪
  二年春二月丁卯皇子封昇王夏四月庚寅赦天下癸卯馬知節罷作祥源觀五月壬戌詔曰民勤稼穡家有儲偫所以備流行之災而末俗澆浮罕務蓄積歳或小歉便至流亡豈敎導之方未甚篤也今禾麥將稔令所在長吏躬親勉諭無使復然甲子徐王元偓薨六月乙未曹利用知樞密院事秋七月壬申赦天下八月甲辰詔以皇子昇王爲皇太子大赦天下壬子皇弟元儼封通王冬十二月丙午張知白罷
  三年春三月戊午朔日有食之是月朱能以天書降于乾祐山中夏六月甲午王欽若罷河決滑州戊戌冦準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丁謂參知政事秋七月壬申羣臣上尊號曰體元御極感天尊道應真寶運文德立功上聖欽明仁孝皇帝八月丁亥大赦天下冬十一月乙卯詔曰自今犯酒麴銅鍮等條有死刑者去之己巳月重輪辛巳合祭天地于圜丘大赦天下十二月辛卯皇弟元儼封涇王曹利用丁謂並樞密使任中正周起並副使
  四年春正月乙丑曹瑋僉書樞密院事三月己卯向敏中薨夏六月丙申冦準罷秋七月丙寅李迪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馮拯樞密使庚子丁謂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癸酉誅内侍周懷政八月乙酉任中正王曾並參知政事錢惟演樞密副使九月丙辰周起曹瑋罷丁卯赦天下冬十一月戊辰丁謂李迪罷己巳謂仍赴中書視事馮拯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庚午詔自今除軍國大事朕自親決餘皆委皇太子同宰相樞密使等參議施行十二月乙亥皇帝不豫
  五年春正月癸巳赦天下丁酉張士遜樞密副使秋七月甲戌朔日有食之
  乾興元年春正月辛未朔改元二月庚子朔大赦天下詔自今中外所上表咸去稱號羣臣請上尊號曰應天尊道欽明仁孝皇帝從之庚戌皇帝不豫戊午皇帝崩于延慶殿聖壽五十五殯于殿之西階羣臣上尊諡曰文明章聖元孝皇帝廟號眞宗冬十月己酉葬永定陵天聖二年加上尊諡曰文明武定章聖元孝皇帝慶歴七年再加上尊諡曰膺符稽古神功讓德文明武定章聖元孝皇帝
  臣稱曰宋興承五季之餘天下得離兵革之苦至眞宗之世太平之治洽如也咸平以來君明臣良家給人足刑措不用契丹請和示以休息德明納款撫以恩信於是朝帝陵封岱宗祀汾睢謁亳社絶代曠典莫不具舉禮樂明備頌聲洋溢崇本報功以告神明千載一時豈不休哉噫守成之賢致治之盛周成康漢文景可以比德矣










  東都事略卷四
<史部,別史類,東都事略>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五     宋 王 稱 撰本紀五
  仁宗體天法道極功全德神文聖武睿哲明孝皇帝眞宗第六子也母曰章懿皇后李氏嘗夢二日在天其一忽墜以裾承之自是有娠以大中祥符三年四月十四日生是日大雷震章獻明肅皇后以爲己子七年爲左衞上將軍封慶國公八年拜中正軍節度使兼侍中進封壽春郡王天禧元年兼中書令二年爲建康軍節度使太保封昇王八月立爲皇太子仁宗容止莊重不妄言笑四年詔中書樞密院及諸司非大事並委皇太子資善堂裁處以聞乾興元年春二月戊午真宗崩奉遺制即皇帝位于匶前尊皇后曰皇太后以皇帝尚幼軍國事兼權取皇太后處分己未大赦天下丙寅丁謂以司徒馮拯以司空兼侍中皇叔元儼封定王三月乙酉作受命寶夏六月庚申誅内侍雷允恭癸亥丁謂貶任中正罷秋七月辛未王曾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吕夷簡魯宗道並參知政事丙子錢惟演樞密使八月乙巳皇帝皇太后初御承明殿垂簾決事九月己卯以天書從葬永定陵冬十月己酉葬文明章聖元孝皇帝于永定陵十一月丁卯朔錢惟演罷張知白樞密副使
  天聖元年春正月丙寅朔改元秋七月辛巳放天下逋欠八月丙午赦天下九月丙寅馮拯罷王欽若以司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二年春二月癸未皇太后詔宰臣曰吾受先帝顧託之深皇帝富于春秋助成正道用乂斯民期見抱孫之歡永遂含飴之樂此吾之志也更賴三事庶尹百工羣司勉悉乃心同底于道夏五月丁亥朔日有食之秋八月丙辰朔詔自今舉官已遷改而貪汚者許元舉官以狀聞不以實者劾其罪冬十一月甲午加上真宗尊諡丁酉合祭天地于圜丘大赦天下羣臣上尊號曰聖文睿武仁明孝德皇帝上皇太后尊號曰應元崇德仁壽慈聖皇太后乙巳立皇后郭氏
  三年夏四月壬子朔詔恤刑獄冬十月辛酉晏殊樞密副使十一月戊申王欽若薨十二月張知白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乙丑張耆樞密使
  四年夏五月壬午詔曰國家勤卹黎庶必期無訟而生齒之繁犯者頗衆朕甚閔焉應天下大辟情理可憫及刑名疑慮者具案以聞有司無得舉駮閏月減江淮發運司歳漕止六百萬石六月建州劒州邵武軍大水庚寅大雨震雷平地水數尺壞京城民舍河南府鄭州大水秋九月乙卯詔曰講學之廢久而執卷者不知經義非上之敎導有失邪其令講官孫奭馮元舉京朝官博通經術者以名聞冬十月甲戌朔日有食之十二月丁亥皇帝白皇太后欲元日率百官先上皇太后壽然後受朝太后曰豈可爲吾而後元會之禮哉王曾奏曰陛下以孝奉母儀而太后以謙全國體請如太后令五年春正月壬寅朔皇帝率百官上皇太后壽于會慶cq=161殿朝于天安殿己未晏殊罷戊辰夏竦樞密副使三月秦州地震夏五月癸亥楚王元佐薨冬十一月癸丑合祭天地于圜丘大赦天下
  六年春二月壬午張知白薨三月丙申朔日有食之壬子張士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姜遵范雍樞密副使辛酉建太一宫夏四月甲申流星大如斗秋七月河北大水九月遣近臣十七人廵行河北
  七年春正月癸卯曹利用罷二月庚申朔魯宗道薨丙寅張士遜罷吕夷簡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夏竦薛奎參知政事陳堯佐樞密副使三月癸未詔曰國家設制策之科將博詢於鯁議有能規朕躬之過失陳宰相之闕遺糾中外之姦囘斥左右之朋比述未明之機事貢無隱之密謀以至臺省之官阿私而罔上郡國之吏専恣以濫刑或通受貨財潛行請託或恃憑權勢敢事貪殘並許極言朕當親覽其令百官遇起居日轉對在外臣僚亦許具實封以聞夏四月庚寅大赦天下六月丁未玉清昭應宫災甲寅王曾罷秋八月丁亥朔日有食之詔以天下職田租送官以數上三司均給之辛卯夏竦樞密副使陳堯佐王曙並參知政事冬十月丙午京師地震十一月癸亥皇帝率百官上皇太后壽于會慶殿是歳皇叔元儼封鎮王
  八年秋九月乙丑姜遵薨己巳趙稹樞密副使冬十月丙申詔罷池鹽地分初陜西京西京南路許解鹽餘皆之議者以輦運之役困軍民至是京西京北河東京東路並聽以見錢金銀輸京師貨務就池給鹽其後商賈流通而官課損矣十一月戊辰合祭天地于圜丘大赦天下
  九年春二月癸巳詔曰天下吏給職田所以惠養廉節也而貪汙之人並縁爲私侵漁細民滋以爲害比詔有司皆從停罷如聞勤事之吏禄薄不足以自養朕甚愍焉其復職田冬十月丙戌詔曰朕遵列聖之謀荷慈宸之敎于兹八年矣而搢紳之間名節罔勵矜勞者掠美以近名希進者行險以徼寵詆誣執政干撓有司分屏翰者或奏請之靡厭主按察者或寛縱之爲得貪而無耻姑務營私老而非材曽不知退繇廉耻之未飭致風化之靡醇此豈朕之所望哉用稽彞訓申儆羣倫茍少冒於官箴將自投於公憲布告遐邇體朕意焉
  明道元年春二月庚戌張士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丁卯順容李氏爲宸妃是日薨秋七月乙酉王曙罷八月庚子朔晏殊樞密副使丙午殊參知政事甲寅楊崇勲樞密副使壬戍文德殿成是夜禁中火乙丑詔求直言丁卯大赦天下冬十一月甲戍恭謝天地于天安殿遂謁太廟大赦天下改元癸未皇叔元儼徙封孟王辛卯封荆王十二月壬寅楊崇勲樞密使
  二年春二月乙巳皇太后饗太廟羣臣上皇太后尊號曰應元齊聖顯功崇德慈仁寶壽皇太后丁未皇帝祀神農于壇乃就耕位執耜行籍田之禮三推有司請止上曰朕將耕之終畝以勸天下之力農乃耕十二歩而止大赦天下羣臣上尊號曰睿聖文武體天法道仁明孝德皇帝三月庚寅皇太后不豫大赦天下甲午皇太后崩于寶德殿夏四月罷命婦進獻祈乞恩澤凡表奏無得縁親戚投進禁中事有傳宣令有司實封覆奏内批改官及與差遣未得即行委中書樞密院審取處分天下毋得剏修寺觀聖節所進香合山儀並停上親政中外大恱己未吕夷簡張耆罷李迪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夏竦陳堯佐范雍趙稹晏殊罷王隨參知政事李諮樞密副使王德用僉書樞密院事五月癸酉詔曰大行皇太后保佑沖人十有二年恩勤至矣而言者㒺識大體詆訐一時之事非所以慰朕孝思也其垂簾日詔命中外毋輒以言上親攬政而言者多譏斥垂簾日事上惡其持情近薄故禁之乙亥李諮以父憂起復六月甲午朔日有食之秋七月戊子詔曰比年以來蝗旱作沴郡國交奏日月相仍豈朕德之不明將天時之適爾夙夜循省咎實在予自今尊號去睿聖文武四字仍令中外各直言極諫朕將親覽焉八月庚申以内藏錢百萬賜三司初三司以用度不足告于上上曰國家禁錢本無内外蓋以助經費也自是歳歉或調發則出内藏以濟之冬十月丁酉葬莊獻明肅皇后于永定陵戊午張士遜楊崇勲罷吕夷簡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王曙樞密使宋綬參知政事王德用蔡齊樞密副使十一月癸亥朔薛奎罷十二月乙卯皇后郭氏廢丁巳詔改元景祐元年夏閏六月甲子泗洲淮汴溢秋八月壬戍有星孛於張翼癸亥王曙薨庚午王曾樞密使辛未以星變大赦天下九月甲辰立皇后曹氏冬十月西戎冦邊二年春二月戊辰李迪罷王曽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王隨李諮並知樞密院事王德用韓億同知院事蔡齊盛度並參知政事夏四月庚午詔曰雅樂之作治道所基郊丘宗廟之祠朝廷饗侑之禮人神和會兹實重焉爰命有司攷正鍾律應中外臣僚暨州里儒學草澤博聞之士能洞曉古今雅樂制作及音律得失灰琯測候之法並許所在薦聞或自言官司將較試之五月甲申朔詔曰朕恭惟太祖皇帝受天命建大業可謂有功矣二聖繼統重熈累洽可謂有德矣其令禮官稽按典籍辨崇配之序定二祧之位中書門下審加詳閱以稱朕心於是禮院言我太祖經綸草昧遂有天下功宜爲帝者祖太宗勤勞制作眞宗功成治定德宜爲帝者宗三廟並萬世不毁至於升侑上帝請自今以太祖爲定配二宗爲迭配將來皇帝親祠請以三聖並侑中書門下奏請如禮官議詔恭依庚寅禁銷金縷金之飾秋七月戊戌羣臣上尊號曰景祐體天法道欽文聦武聖神孝德皇帝九月新樂成己酉建睦親宅廣親宅冬十一月戊子廢后郭氏薨乙未合祭天地于圜丘大赦天下三年秋七月初置大宗正司八月乙酉詔天下士庶之家凡室宇非邸第樓閣無得四輔作鬭八非品官無得起門屋非宫室寺觀無得綵繪棟宇及間朱梁柱器用無得純金及表裏用朱非三品以上及宗室戚里之家無得金稜器及用玳瑁器非命婦無得金爲首飾及真珠裝綴首飾衣服凡帟幕架帕床裙無得用純錦民間無得乗檐子其用兜子者所舁無得過二人非五品以上無得乗閙裝銀鞍其乗金塗銀䊋條子促結鞍轡自文武升朝以上聽違者物主工匠並以違制論過百日而不變毁者坐之冬十一月戊寅保慶太后楊氏薨十二月李諮薨王德用知樞密院事章得象同知院事四年夏四月甲子吕夷簡王曾宋綬蔡齊罷王隨陳堯佐並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盛度知樞密院事韓億程琳石中立並參知政事王鬷同知樞密院事六月乙亥杭州大風雨秋七月戊申有星數百西南流冬十二月忻代并三州地震
  寶元元年春正月甲辰麟府州及陜西大雨雹三月戊戌王隨陳堯佐韓億石中立罷張士遜章得象並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王鬷李若谷並參知政事王博文陳執中並同知樞密院事夏四月辛未王博文薨乙亥張觀同知樞密院事秋七月丙辰大臣以將郊上尊號上曰唐穆宗謂彊我懿號不若使我爲有道之君加我虚尊不若居我於無過之地朕常愛斯言羣臣請不已上刋英睿二字而受之於是上尊號曰寶元體天法道欽文聦武聖神孝德皇帝冬十一月庚戌合祭天地于圜丘大赦天下十二月甲子京師地震趙元昊反僭號于夏州
  二年夏五月壬子王德用罷夏守贇同知樞密院事六月壬午削奪元昊在身官爵仍除屬籍有能生擒及斬首來獻者與除定難軍節度使秋八月甲戌皇子生十一月戊子出禁中真珠估緡三十萬賜三司上曰此無用之物不欲捐棄不若散之民間收其直助給邊儲亦可紓吾民之力也丁酉盛度程琳罷壬寅王鬷知樞密院事宋庠參知政事十二月夏人犯保安軍狄青敗之康定元年春正月庚戌日有食之乙亥元昊圍延州劉平石元孫與賊戰于三川口王師敗績平死之二月丙午赦延州保安軍改元夏守贇罷三月戊寅王鬷陳執中張觀罷宋綬晏殊並知樞密院事王貽永同知院事夏四月丙午誅内侍黄德和五月壬戍張士遜以太傅致仕吕夷簡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六月乙亥夏守贇同知樞密院事秋八月戊午夏守贇罷杜衍同知樞密院事九月壬午李若谷罷宋綬晁宗慤參知政事鄭戩同知樞密院事戊辰王師失利于三川砦晏殊樞密使王貽永鄭戩杜衍並改副使辛未范仲淹以任福等出師政賊白豹城破之冬十一月范仲淹以葛懷敏出師出歸娘谷與夏人戰敗之十二月宋綬薨





  東都事略卷五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六     宋 王 稱 撰本紀六
  慶歴元年春二月辛卯韓琦以任福等與賊戰于好水川任福及耿傅桑懌王珪武英死之己亥皇子昕薨夏五月乙丑皇子昉薨辛未宋庠鄭戩罷王舉正參知政事任中師任布並樞密副使秋八月元昊冦麟府二州戊子元昊陷豐州守臣王餘慶死之乙未毁潼關九月乙亥詔天下立義倉冬十一月丙寅合祭天地于圜丘大赦天下改元
  二年春正月契丹聚兵幽薊三月丁巳杜衍宣撫河東辛酉晁宗慤罷己巳契丹遣蕭英劉六符來求關南地夏四月庚寅命富弼使于契丹五月丁巳陞大名府爲北京戊寅詔自中宫已下並不得衣銷金縷金蹙金陷金明金泥金楞金背金欄金盤金織金金線撚金等秋七月丙午任布罷戊午吕夷簡判樞密院章得象兼樞密使富弼還癸亥再使契丹九月丙午吕夷簡改兼樞密使乙丑契丹遣邪律仁先劉六符來修好甲午葛懷敏與元昊戰于定川砦敗績冬元昊求納款
  三年春正月辛未封皇子曦爲鄧王是日薨癸巳延州言元昊稱夏國遣賀從勗來納款二月遣梁適使于契丹三月戊子吕夷簡守司空軍國大事與中書門下樞密院同議以聞晏殊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樞密使賈昌朝參知政事夏四月癸卯以邵良佐使夏州甲辰韓琦范仲淹並樞密副使乙巳杜衍樞密使夏竦罷甲子吕夷簡罷與議軍國大事五月乙卯朔日有食之乙亥忻州地震丁亥置武學戊子雨上曰天久不雨將害民田朕每焚薌上禱於天昨寢殿中聞雷遽起冠帶露立殿庭須臾雨霑衣或冀枯苗尚可救秋七月甲子王舉正罷甲戌任中師宣撫河東范仲淹宣撫陜西元昊遣使來八月丁未范仲淹參知政事富弼樞密副使癸丑以韓琦宣撫陜西九月乙亥任中師罷冬十月詔韓琦等曰比以中外人望故決意用卿等今琦暫往陜西仲淹弼宜與宰相得象盡心國事毋或有所顧避其當世急務有可建明者悉爲朕陳之壬寅詔曰虞典考三載之績周官計羣吏之治攷課則有限年之制入官則有循資之格然非襃沮善惡則不激厲非甄别流品則不憤發特頒程式以茂官箴自今京朝官有舉官五人方得磨勘外郎至卿監亦如之其舉者不足增二年甲子鄭戩奏城水洛冬十一月丙寅上清宫災庚寅韓琦使還
  四年春正月乙亥荆王元儼薨丙子宜州歐希範叛破環州癸未詔自今見任兩府及兩省已上官不得陳乞子弟親戚爲館職其進士及第三人已上者一任囘無過犯須進經術十卷下兩制看詳可否召試入優等方得除館職或闕人即以甞有兩府臣僚二人或大兩省已上三人保薦者並令進文字然後補試之丁亥詔曰周禮大司樂掌學政以六藝敎國子漢制光禄勲典任藉以四行察三省郎今䕃法之所原古典刑之是憲夫冢嗣先録以篤爲後之體支子限年以明入官之重非惟爲國造士是乃爲臣立家咨尓百僚體朕兹意壬辰詔曰廉素者士之常而富貴者是人之所欲也昔先帝詔復公田合王制班禄之差得聖人養賢之道然郡縣受地有無不齊其議所以均之三月壬申詔曰夫儒者通乎天地人之理而兼明古今治亂之原可謂博矣然學者不得騁其說而有司務先聲病章句以牽拘之則吾豪儁竒偉之士何以奮焉士有明純樸茂之美而無敎學養成之法其飭身勵節者使與不肖之人雜而並進則夫懿德敏行之賢何以見焉今朕建學興善以尊子大夫之行而更革弊法以盡學者之材其於敎育之方勤亦至矣有司其務嚴訓導精察舉以稱朕意學者其思進德修業而無失其時於是諸路州府軍監並立學如修學者多及二百人以上許更置縣學夏四月令杜杞往平歐希範五月庚午忻州地震丙戌元昊遣使來稱臣更名曩霄秋七月水洛城成庚戌范仲淹宣撫陜西河東癸未契丹遣邪律元衡來告舉兵攻夏州八月富弼宣撫河北戊戌保州軍亂九月辛卯田況以李昭亮平保州庚午晏殊罷甲申杜衍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樞密使賈昌朝樞密使陳執中參知政事冬十一月壬寅改諡眞宗五后尊諡壬午合祭天地于圜丘大赦天下十二月乙未封曩霄爲夏國王
  五年春正月乙酉范仲淹富弼罷丙戌杜衍罷賈昌朝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樞密使王貽永樞密使宋庠參知政事吳育龐籍樞密副使二月辛卯詔曰比者京朝官須因人保任始得遷官朕念廉士或不能以自進也其罷之三月己未詔大宗正寺曰朕思古之人君莫不厚親戚以輔王室始邦家而化天下宋興八十餘載宗室蕃衍宜令睦親宅諸院敎授官課經典文詞以聞辛酉韓琦罷甲子杜杞誘歐希範醢之甲申赦陜西戊申章得象罷陳執中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樞密使庚戌呉育參知政事丁度樞密副使秋七月甲子廣州地震乙卯荆南岳州地震冬十月乙卯契丹使來獻㨗辛酉升祔章獻章懿于眞宗廟室大赦天下庚戌宰相罷兼樞密使
  六年春二月戊寅青州地震三月辛巳朔日有食之庚寅登州地震五月甲申雨雹地震秋八月癸酉吳育樞密副使丁度參知政事九月丁卯登州地震上曰山東連年地震宜防未然之變其下登州嚴武備
  七年春二月己未賈昌朝吳育罷夏竦樞密使文彦博樞密副使丁酉文彦博參知政事髙若訥樞密副使冬十月乙丑河陽許州地震十一月乙未加上眞宗尊諡戊戌合祭天地于圜丘大赦天下王則反于貝州八年春正月丁丑文彦博宣撫河北閏月辛丑文彦博平貝州甲辰赦河北戊申文彦博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甲子衞士作亂于禁中丙午王則伏誅夏四月壬辰丁度罷明鎬參知政事五月夏竦罷宋庠樞密使龐籍參知政事六月甲午明鎬薨河北大水冬十二月乙丑朔詔改元
  皇祐元年春正月甲午朔日有食之二月淯井蠻冦邊秋八月壬戌陳執中罷宋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龐籍樞密使髙若訥參知政事梁適樞密副使九月廣源州蠻冦邕州
  二年春三月戊子朔詔以九月有事于明堂夏四月乙丑詔曰明堂之禮前代並用鄭康成王肅義說兼祭昊天上帝已爲變禮國朝自祖宗以來三歳一親郊即徧祭天地而百神靡不從祀明堂正當三歳親郊之期而禮官所定上祭昊天五帝而不及地祇又配坐不及祖宗未合三朝之制今移郊爲大享蓋爲民祈福若祭天而不祭地又祖宗不得徧配於禮未安其將來親祀明堂宜合祭昊天皇地祇奉太祖太宗眞宗並配而五帝神州地祇亦親獻日月河海諸神悉如圜丘從祀之數以稱朕躬事天地祖宗神靈之意五月廣源州蠻遁秋九月辛亥大享明堂大赦天下冬十一月秀州地震三年春三月庚申宋庠罷夏五月眉州進瑞麥圖上曰朕嘗禁四方瑞物今則西川麥秀可謂真瑞矣其賜田夫束帛以敦勸之六月無爲軍獻芝草上曰朕以豐年爲瑞賢臣爲寶至於草木蟲魚之異焉足尚哉仍戒州郡自今無得以聞秋七月丙辰詔曰兖州仙源縣自國朝以來孔子子孫知縣事使奉承廟祀近歳廢而不行非所以尊先聖也自今宜以孔子子孫知縣事冬十月作隆儒殿庚子文彦博罷龐籍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髙若訥樞密使梁適參知政事王堯臣樞密副使
  四年夏四月廣源州蠻儂智髙反五月乙巳儂智髙陷邕州司戸參軍孔宗旦死之癸丑儂智髙陷横州丙辰陷貴州庚申陷龔州辛酉陷藤州又陷梧州又陷封州守臣曹覲死之壬戌陷康州守臣趙師旦死之癸亥儂智髙陷端州丙寅儂智髙圍廣州六月丁亥狄青樞密副使秋七月壬戌智髙去九月庚午命狄青討儂智髙冬十月丁丑儂智髙陷賓州甲申智髙入據邕州十一月壬寅朔日有食之
  五年春正月戊午狄青敗儂智髙于歸仁鋪智髙遁二月甲申赦廣南三月甲子奉太祖御容赴滁州太宗御容赴并州真宗御容赴澶州立原廟夏四月壬申狄青還五月乙巳狄青樞密使髙若訥罷丁未孫沔樞密副使六月己亥奏新樂秋閏七月壬申龐籍罷陳執中梁適並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劉沆參知政事冬十一月己巳合祭天地于圜丘大赦天下
  至和元年春正月癸酉貴妃張氏薨三月己巳王貽永孫沔罷王德用樞密使田況副使庚申改元夏四月甲申朔日有食之秋七月丁卯程戡參知政事戊辰梁適罷八月丙午劉沆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冬十月辛卯朔太白晝見
  二年春三月丙子詔封孔子後爲衍聖公夏四月己亥契丹遣使以其主繪像來獻且求御容六月陳執中罷戊申文彦博富弼並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冬十二月庚戌太白晝見
  嘉祐元年春正月庚申皇帝不豫甲子大赦天下二月甲辰御延和殿閏三月癸未王堯臣參知政事程戡樞密副使夏四月河北大氷壬子河決商胡六月乙亥太社太禝壇壞己卯詔曰廼者淫雨降災大水爲沴兩河之間決溢爲患皆朕不德天意所譴其令中外實封言時政闕失毋有所諱秋七月彗出紫微垣八月庚戍朔日有食之癸亥狄青罷韓琦樞密使九月辛卯恭謝天地于大慶殿大赦天下改元冬十一月辛巳王德用罷賈昌朝樞密使十二月戊申朔劉沆罷曽公亮參知政事
  二年春三月丁丑雄霸州地震三月己未契丹遣邪律防來求御容秋八月丁卯天下置廣惠倉九月契丹遣蕭扈來求御容冬十月乙巳以張昪奉御容使于契丹三年夏六月丙午文彦博罷韓琦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賈昌朝罷宋庠田況樞密使張昪副使乙亥交趾獻異獸秋八月己未王堯臣薨冬閏十二月丁丑詔曰朕惟國之取士士之待舉皆不可以曠久亦不可以泛宂宂則課校不審久則賢儁或滯用間歳之期而約貢舉之數以精其選著爲定法申敕有司而髙下之往甞不次而用若猶例進終至溢貟故增其任以舉其材緩其進以圖其效此天下之士所同欲而朕果於必行也若夫髙材異行施於有政忠謨嘉猷見諸行事已試之狀爲衆所推必有非常之恩以示至公之道咨尓多士體朕意焉
  四年春正月丙申朔日有食之三月辛卯詔凡宫室之制器用之度冠服之章妾媵之數其令中外各遵守前後詔條違者御史臺及開封府糾察以聞諸路即委轉運使提㸃刑獄及長吏如詔施行夏四月癸酉詔曰先王推紹天之序尚尊賢之義襃其後嗣賓以殊禮豈非聖人稽古報功之大典哉國家受命之元繼周而王雖民靈欣戴歴數允集而虞賓將遜德美丕顯頃者推原本始襃及支庶恩則厚矣而義未稱將上采姚姒之舊略循周漢之典詳其世嫡優以公爵異其仕進之路申以土田之錫俾寢廟有奉庶幾乎春秋通三統之義厚先代之制矣其以柴氏最長一人封崇義公與河南鄭州差遣給公田十頃以奉周祀至知州資叙即别與差遣却取以次近親人襲爵永爲定式五月丙辰田況罷六月辛亥放宫女二百一十四人冬十月癸酉祫祭于太廟大赦天下
  五年夏四月癸未程戡罷孫抃樞密副使五月京師地震六月乙丑詔曰朕聞前代之稱治者君臣同心上下輯睦人知禮義之節俗無激訐之風何其德之盛也朕雖弗敏切甞慕焉自今臣僚如有輒上封章告人罪及以赦前事言者並當訊劾之言事之臣雖許風聞宜務大體如事關朝政無憚極論自餘小過細故勿須察舉秋七月庚戌詔曰夫和平醇一之政行則民休美之氣應險刻媮薄之路啓則民戚慘之變生蓋風化之感天下其猶影響之相從也御史執法甞爲朕言宜深詔執事以遏浮競之風其令中書門下務采端厚忠實可以表厲風俗之士並進于朝以啓迪朕心其詭激辨巧敢涉朋比之迹者必行放棄之罰庶幾朝廷清明百異消弭以起治平咨尓攸司其服朕命冬十一月辛丑宋庠罷曾公亮樞密使張昪孫抃參知政事歐陽脩陳升之趙槩並樞密副使
  六年春三月己亥富弼以母喪罷夏四月庚辰陳升之罷包拯樞密副使六月壬子朔日有食之秋七月癸巳詔曰朕惟善治之主以天下耳目爲視聽而不自任其聦明耳目之官今臺諫之任也夫以四海之廣萬事之衆臺官數人不能以周知固將詢及士大夫而其間傾邪險害之徒不惟朝廷義理所在謂職在言責埶必施行輒徇已之愛憎倚依形似扇造語言以中善良豈朕所以圖治之意哉昔夏后氏之時官師相規漢之公卿耻言人過今吾士大夫乃違古人之守蹈薄俗之爲日益之流漫不知止甚無謂也其令中書門下開儆百工務行敦實閏八月庚子曾公亮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張昪樞密使歐陽脩參知政事胡宿樞密副使冬十月壬辰詔以皇姪起復知宗正寺
  七年春正月乙亥詔自今南郊以太祖皇帝定配三月乙卯孫抃罷趙槩參知政事呉奎樞密副使夏五月庚午包拯薨秋八月己卯詔曰人道親親王者之所先務也蓋二帝之隆治由斯出朕甚慕之右衞大將軍岳州練使某皇兄濮安懿王之子而朕之猶子也少鞠于宫中而聦智仁賢見於夙成向者選於宗子近藉命以治宗正之事使者數至其第乃崇執謙退久不受命朕黙然有嘉焉朕承先帝遺緒奉承聖業罔敢失墜夫立愛之道自親者始固可以厚天下之風而上以嚴夫宗廟也其以爲皇子九月辛亥大享明堂大赦天下八年春二月癸未皇帝不豫甲申赦天下三月辛未皇帝崩于福寧殿聖壽五十四甲午殯于殿之西階羣臣上尊諡曰神文聖武明孝皇帝廟號仁宗冬十月甲午葬永昭陵元豐六年加上尊諡曰體天法道極功全德神文聖武睿哲明孝皇帝
  臣稱曰神文皇帝即位四十二年恢廓有聖度以大公至正臨御不爲喜怒愛憎之所遷尊敬大臣容受直諫其於宫室苑囿無所興作三司請以玉清舊地爲御苑上曰吾奉先帝苑囿猶謂其廣何以苑爲其事天地宗廟則齊栗不自勝或遇時變必跣足露立致禱於庭退則靜思所以致變者所幸張貴妃每責以正禮見其以珠玉爲飾則却而不視帷帟衾裯多施以繒絁元昊不臣懐以文德契丹渝盟敦守大信專務恭儉以德化民天下大辟有疑而情可閔者皆令上讞之所活歳以千數吏有失入死者則終身不用嘗曰朕未甞詈人以死況敢濫刑罰乎是以四海之内舉熈熈然至於昆蟲草木各安其生又能傳政賢明克昌景祚烏虖仁哉















  東都事略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七     宋 王 稱 撰本紀七
  英宗體乾膺厯隆功盛德憲文肅武睿聖宣孝皇帝濮安懿王第十三子也母曰仙遊縣君任氏以天聖十年正月三日生宣平坊宅仁宗鞠養于宫中景祐三年授左監門衞率府副率四年遷率府率五年遷左千牛衞將軍又遷左領軍衞將軍寶元二年皇子生以慶厯元年十一月壬申出還濮邸特授右千牛衞大將軍皇祐元年遷右衞大將軍岳州練使仁宗春秋髙皇嗣未立至和三年不豫天下共以爲憂大臣文彦博富弼韓琦及范鎮司馬光吕誨等屢以爲言嘉祐六年英宗居濮王憂乃命起復右衞大將軍遷秦州防禦使知大宗正寺固辭不受七年立以爲皇子八年春三月辛未仁宗崩奉遺制即皇帝位于匶前尊皇后曰皇太后癸酉大赦天下丙子皇帝不豫己卯詔請皇太后權同處分軍國事夏四月己酉立皇后髙氏皇長子封安國公顥祈國公五月富弼樞密使秋九月辛亥皇長子封淮陽郡王頵封鄠國公冬十月甲午葬神文聖武明孝皇帝於永昭陵己酉赦兩京
  治平元年春正月改元夏五月戊申皇太后歸政閏月己亥皇長子封頴王顥封東陽郡王冬十一月籍陜西鄉丁為義勇軍十二月吴奎以父憂罷王疇樞宻副使二年春二月癸卯王疇薨三月己巳頒明天厯夏五月癸亥陳升之樞密副使秋七月癸亥富弼罷庚辰張昪罷文彦博樞密使吕公弼副使八月庚寅大雨乙未詔曰蓋聞古之聖賢在位隂陽和風雨時日月光星辰静黎民阜蕃以底休平朕甚慕之朕猥以眇身託於王公之上夙夜以思懼不能上承先帝鴻業而比年以來水潦爲沴乃八月庚寅大雨京師室廬墊傷被溺者衆大田之稼害于有秋竊迹災變之來曽不虛發豈朕之不敏於德而不明於政與將天下刑獄滯寃賦徭煩苦民有愁歎亡聊之聲以奸其順氣與不然何天戒之甚著也今飭躬焦思欲消復大異而未聞在位者之忠言進祈自新厥路何由焉應中外臣僚並許上實封言時政闕失及當世之利病可以佐元元者悉心以陳毋有所諱執政大臣皆朕之股肱協德交脩以輔朕之不逮冬十一月壬申合祭天地于圜丘大赦天下
  三年春正月丁丑皇太后手書濮安懿王譙國夫人王氏襄國夫人韓氏仙遊縣君任氏宜令皇帝稱親即園立廟詔曰稱親之禮謹遵慈訓追崇之典豈易克當且欲以塋爲園即園立廟旣而御史吕誨等言濮王典禮未正議遂寢三月癸酉上以雨潦詔諸路轉運使提㸃刑獄體量刑獄冤滯民間疾苦速行辨理及加賑卹如事稍重即具聞奏夏四月丙申詔曰夫左道亂法淫祀敗俗與夫賊善良之人皆古之所甚禁而在上者所同疾也自今轉運使常行檢察毋得寛縱庚戌胡宿罷郭逵同僉書樞密院事秋九月壬子朔日有食之夏人冦慶州冬十月丁亥詔今後每三年一開科場郭逵宣撫陜西兼權判渭州甲辰羣臣上尊號曰體乾膺歴文武聖孝皇帝十一月戊午皇帝不豫十二月壬寅立皇長子頴王爲皇太子大赦天下
  四年春正月丁巳皇帝崩于福寧殿聖壽三十八殯于殿之西階羣臣上尊諡曰憲文肅武宣孝皇帝廟號英宗秋八月癸酉葬永厚陵元豐六年加上尊諡曰體元膺歴隆功盛德憲文肅武睿聖宣孝皇帝
  臣稱曰英宗皇帝之在濳藩也允蹈恭儉力行禮義而天資明叡物望攸屬仁宗皇帝雅知其賢授以重器在位五載盡循父道雖以憂勤損夀然甚盛之德固已度越前王憲章後嗣矣



  東都事略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八     宋 王 稱 撰本紀八
  神宗體元顯道帝德王功英文烈武欽仁聖孝皇帝英宗長子也母曰宣仁聖烈皇后髙氏以慶厯八年四月十日生于濮安懿王之宫邸祥光照室初授率府副率遷率府率嘉祐五年遷右千牛衞將軍英宗入繼大統拜安州觀察使封安國公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忠武軍節度使封淮陽郡王治平元年進封頴王四年春正月丁巳英宗崩奉遺制即皇帝位于匶前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戊午大赦天下丙寅吳奎樞密副使戊辰韓琦以司空兼侍中皇弟顥封昌王頵樂安郡王二月詔曰朕常侍先帝左右恭聞德音以本朝舊制士大夫之子有尚帝女者輒皆升行以避舅姑之尊習行既久義甚無謂豈可以富貴之故屈人倫長㓜之序也自今宜革之三月壬申歐陽脩罷癸酉吳奎參知政事閏月庚子詔求直言夏六月辛未詔曰農天下之本也祖宗以來務加惠養比下寛恤之令賜蠲復之恩然而歴年于兹未極富盛間因水旱頗致流離深惟其故殆州郡差役仍重勞逸不均喜爲浮宂之名不急之務以奪其時而害其財故也其令逐路轉運司下州縣如官吏有差役利害可以寛減者實封條析以聞秋八月己巳京師地震癸酉葬憲文肅武宣孝皇帝于永厚陵九月辛卯皇弟顥封歧王頵髙密郡王辛丑韓琦及吳奎陳升之罷吕公弼樞密使張方平趙抃並參知政事韓絳邵亢樞密副使癸卯郭逵罷冬十月己酉張方平以父憂罷癸酉种諤率兵取綏州戊寅詔百官轉對
  熈寧元年春正月甲戌朔日有食之改元丙申趙槩罷唐介參知政事秋七月癸酉詔謀殺已傷案問欲舉自首從謀殺減二等論己卯陳升之知樞密院事羣臣上尊號曰奉元憲道文武仁孝皇帝司馬光入直因言上尊號非先王令典願陛下推而不居上用光言不許遂終身不受尊號甲申京師地震乙酉又震是夕月有食之辛卯京師地再震八月甲辰京師地震甲子詔封太祖之後爲王九月辛未封從式安定郡王冬十一月丁亥合祭天地于圜丘大赦天下十二月庚申造神臂弓辛酉邵亢罷
  二年春二月己亥富弼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庚子王安石參知政事甲子陳升之王安石同制置三司條例三月乙酉詔曰朕以爲欲致治於天下者必富之而後可今縣官之費不給而民財大屈故特詔輔臣置司於内以革其大弊夫事顓於所習則能明乎得失之原今將權天下之財而資之於有司能習知其事者焉則其所得必精所言必通聚而求足固足以成吾富民之術若夫苛刻之論務欲朘削於下而斂怨於上者斯亦朕之不取宜令三司判官諸路監司及内外官限受詔後兩月各具財用利害聞奏夏四月甲辰詔曰方夏大旱麥將槁朕惟災變之來蓋不虚發豈朕政令未孚聽納靡中以致厥咎與其罷同天節上夀公卿大夫其勉脩厥職以圖脩復丁未唐介薨丙辰詔曰傳曰近臣盡規以其榮耻與上同也今此在位者視朕過失與朝廷政事之闕黙而不言乃或私議竊歎若以其責不在已夫豈皆習見成俗以爲當然其以有含章懷寶待倡而發者也今百度墮弛風俗偷惰薄蝕災異譴告不一此誠忠賢助朕憂惕以剏制改法救弊除患之時宜令侍從官自今視朕過失與朝廷政事之闕無有巨細各具章極言無隱噫言善而不用朕有厥咎道之而不言爾爲不恭朕將用此攷察在位所以事君之實而明黜陟焉丁巳遣使八人相度農田水利稅賦科率徭役利害五月壬辰太皇太后遷居慶壽宫冬十月丙申富弼罷陳升之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十一月韓絳同制置三司條例甲戌詔裁宗室授官法唯宣祖太祖太宗之子擇其後一人爲公世世不絶其餘元孫之子將軍以下聽出外官袒免之子更不賜名授官許令應舉初吕夷簡在仁宗時改宗室補環衞官驟増廪給其後費大而不可止至韓琦爲相嘗議更之而不果上即位遂行之閏月壬子置諸路提舉常平廣惠倉行青苗法應郡縣毎歳春秋未熟據民等第以常平及廣惠倉錢斂散取息三年春正月詔諸路常平廣惠倉給散青苗錢本以惠䘏貧乏並取民情願今慮官吏不體此意追呼均配抑勒翻成騷擾其令諸路提㸃刑獄官體量覺察違者立以名聞敢沮抑願請者按罰亦如之二月壬申司馬光樞密副使光辭三月己亥廷試進士始用策夏四月己卯趙抃罷韓絳參知政事五月罷條例司壬子罷入閣戊午新作來逺驛六月丁丑宗室承亮等襲封秋七月壬辰吕公弼罷馮京樞密副使九月夏人冦慶州乙未韓絳宣撫陜西庚子曾公亮罷辛丑馮京參知政事吳充樞密副使冬十月夏人冦環慶戊寅陳升之以母憂罷十一月韓絳爲陜西河東宣撫使十二月乙丑行保甲法于諸路丁卯韓絳王安石並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王珪參知政事
  四年春二月丁巳朔罷貢舉詞賦科以經術取士壬申皇弟頵封嘉王夏人犯延州慶州軍亂三月丁未韓絳罷夏五月己亥月有食之司農寺以免役法頒天下秋九月辛卯大享明堂大赦天下夏國主秉常請綏州冬十一月丙申月有食之增廣太學置三舍
  五年春二月丙寅蔡挺樞密副使三月丙午京師置市易務夏六月乙亥置武學冬十月王韶收復鎭洮軍十二月壬午陳升之樞密使
  六年春正月辛亥詔奉僖祖神主爲太廟始祖二月丙申克河州遂復洮岷曡宕等州夏四月甲戌朔日有食之己亥文彦博罷冬十月章惇開梅山十二月癸未詔在京納免行錢旱
  七年春正月乙卯皇子俊封永國公二月甲申吐蕃青宜結鬼章圍河州景思立與戰于踏白城死之三月丙午王韶軍寧河解河州圍己酉木征降丙辰遼主遣蕭禧來言薊應朔三州地界命韓縝報聘又命劉忱蕭士元吕大忠同商量地界于代州乙丑詔曰朕渉道日淺晻于致治政失厥中以干隂陽之和乃冬迄春旱暵爲虐四海之内被災者廣間詔有司損常膳避正殿冀以塞責消變歴日滋久未䝉休應嗷嗷下民大命近止中夜以興震惕靡寧永惟其咎未知攸出意者朕之聽納不得於理與獄訟非其情與賦斂失其節與忠謀讜言鬱於上聞而阿諛壅蔽以成其私者衆與何嘉氣之久不效也應中外文武臣僚並許實封直言朝政闕失朕將親覽攷求其當以輔政理三事大夫其務悉心交儆成朕志焉夏四月己巳上以久旱見輔臣嗟嘆懇惻王安石曰水旱常數堯湯所不免陛下即位以來累年豐稔今旱暵雖逺但當修益人事以應天災耳上曰朕所以恐懼如此者正爲人事有所未修也辛未頒方田制度丙戍王安石罷韓絳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吕惠卿參知政事己丑詔曰朕嘉先王之法澤於當時而傳於後世可謂盛矣故夙興夜寐八年于兹度時之宜造爲法令布之四方皆稽合先王參攷羣策而斷自朕志已行之效固已可見士大夫其務奉承之以稱朕意遼主遣蕭素梁頴來辛亥罷制科秋九月蔡挺請置三十七將河北十七府界七京東十京西三冬十月己未合祭天地于圜丘大赦天下王韶樞密副使
  八年春正月庚子蔡挺馮京罷二月丙寅皇子僴封景國公癸酉王安石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三月庚子遼主再遣蕭禧來命韓縝乗驛會議癸丑命沈括使于遼夏四月戊寅吳充樞密使庚寅廢沙苑監閏月己未陳升之罷壬子宗室世居反伏誅秋八月庚戌韓絳罷冬十月庚戌吕惠卿罷丁酉彗出軫己亥詔求直言壬寅大赦天下十二月壬寅元絳參知政事曾孝寛僉書樞密院事乙巳皇子僴薨交趾陷欽廉白三州辛亥命趙卨李憲討之尋罷憲以郭逵爲宣撫使而卨副之
  九年春正月庚辰交趾陷邕州守臣蘇緘死之秋八月壬辰詔司農寺罷鬻天下祠廟冬十月丙午王安石罷吳充王珪並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馮京知樞密院事十二月甲午遣内侍李憲措置邊事
  十年春二月己亥王韶罷丙午交趾李乾德納款夏五月廖恩叛于南劒州秋七月己亥廖恩降冬十月癸巳詔濮安懿王諸子襲封濮國王奉祠事後承襲遍即傳長孫庚子皇子俊薨十一月甲戌合祭天地于圜丘大赦天下十二月壬午詔改元丁亥皇第六子封均國公价建國公
  元豐元年春正月庚申月有食之閏月壬辰孫固同知樞密院事己亥曾孝寛以父憂罷秋九月乙酉吕公著薛向並同知樞密院事冬十月丁未重修都城畢工興役凡三年十二月壬子皇子价薨置大理獄
  二年春瀘州蠻乞弟反以韓存寶討之三月庚辰以内侍宋用臣導洛通汴夏五月庚辰詔曰濮安懿王先帝斟酌典禮即園立廟詔王子孫歳時奉祀義叶恩稱後世無得議焉今三夫人名位或未正塋域或異處有司置而不講曷足以彰先帝甚盛之德仰承在天之志乎三夫人可並稱曰王夫人命主司擇歳月遷祔濮園甲申元絳罷戊子蔡確參知政事六月清汴成冬十月庚戌赦天下乙卯太皇太后曹氏崩十二月乙巳詔酌周官賔興之意立太學三舍選察升補之法
  三年春二月丙午章惇參知政事三月乙丑吳充罷癸酉葬慈聖光獻皇后于永昭陵秋七月甲戌詔曰朕惟皇以道帝以德王以業各因時制名用配其實何必加崇稱號以自飭哉秦漢以來尊天子曰皇帝其亦至矣朕承祖宗之休宅士民之上凡虚文繁禮悉已革去而近司羣辟猶或時以稱號見請雖出於歸美報上之忠然非朕所以若稽先王之意自今毎遇大禮罷上尊號癸未彗出西方丙戌詔曰乃孟秋癸未彗出西方朕甚懼焉其令中外臣僚並許直言朝政闕失朕虚心以改丁亥詔曰孝莫大於嚴父嚴父莫大於配天而屬有尊親之殊禮有隆殺之别故逺而尊者祖則祀於郊之圜丘而配天邇而親者禰則祀於國之明堂而配上帝圜丘祀天則對越諸神明堂則上帝而已故其所配如此然後足以適尊親逺近之義其將來祀英宗皇帝於明堂惟以配上帝餘從祀羣臣悉罷八月乙巳詔曰朕嘉成周以事建官以爵制禄小大詳要莫不有叙分職率屬而萬事條理國家受命百年而官政尚愧前聞參酌損益趨時之宜使臺省寺監之官實典職事領空名者一切罷去而易之以階因以制禄凡厥恩數悉如舊章中書具奏九月乙亥初行官制辛巳大享明堂用新樂大赦天下癸未薛向孫固並改樞密副使丙戍皇弟顥封雍王頵曹王馮京樞密使薛向罷丁亥吕公著改副使冬十月甲戍月有食之十一月己丑朔日有食之四年春正月改五路義勇爲保甲辛亥馮京罷孫固知樞密院事韓縝同知院事三月癸卯章惇罷甲辰張璪參知政事夏四月种諤言夏人害其主秉常議討之遣内侍王中正節制鄜延内侍李憲節制環慶涇原髙遵裕以環慶之師劉昌祚以涇原之師种誼以鄜延之師問罪夏人辛未月有食之五月庚子皇子倜薨秋七月癸卯斬韓存寶于軍更命林廣將存寶兵平乞弟九月乙酉復蘭州冬諸將之師至靈州城下敗績十二月詔班師林廣與乞弟戰敗之
  五年春正月林廣追逐乞弟至歸徠州二月癸巳還師夏四月壬子日有食之癸丑更官制以王珪爲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蔡確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章惇門下侍郎張璪改中書侍郎蒲宗孟尚書左丞王安禮尚書右丞丁丑吕公著罷六月丙辰詔自今事不以大小並中書省取㫖門下省覆奏尚書省施行三省同得㫖更不帶三省字行出是日輔臣有言中書省獨取㫖事體太重上曰三省體均中書省揆而議之門下省審而覆之尚書省承而行之茍有不倫自可論奏不當縁此以亂體制也秋八月壬子皇第六子封延安郡王九月甲戍城永樂夏人來攻戊戌城陷徐禧李稷李舜舉死之冬十一月乙酉奉安祖宗神御于景靈宫大赦天下
  六年春正月丁丑朔新玉輅毁夏閏六月乙亥朔夏國主秉常納款壬辰皇子佖封儀國公庚子加上仁宗英宗尊諡秋七月丙辰孫固罷韓縝知樞密院事安燾同知院事八月丁亥月有食之辛卯蒲宗孟罷王安禮尚書左丞李清臣尚書右丞冬十月夏國主秉常遣使來甲戍皇第十一子封寧國公十一月丙午祭昊天上帝于圜丘大赦天下
  七年春三月丁巳皇子延安郡王侍宴于集英殿秋七月甲寅王安禮罷八月己丑皇子俁封成國公冬十一月庚午皇子似封和國公
  八年春正月戊戌皇帝不豫甲辰大赦天下三月甲午朔皇太后垂簾立皇子延安郡王爲皇太子乙未大赦天下戊戌皇帝崩于福寧殿聖壽三十八殯于殿之西階羣臣上尊諡曰英文烈武聖孝皇帝廟號神宗冬十月乙酉葬永裕陵紹聖二年加上尊諡曰紹天法古運德建功欽仁皇帝崇寧三年再加上尊諡曰紹天法古運德建功英文烈武欽仁聖孝皇帝政和三年改上尊諡曰體元顯道帝德王功英文烈武欽仁聖孝皇帝臣稱曰宋自建隆迄于治平百年之間四聖相授深仁厚澤浹于人心者至矣承平日久事多舒緩神宗皇帝乃慨然圖乂立政造事以新一代之治於是廣親親之道以睦九族尊經術之士以作人材弛力役以便民通貨財而阜國時散薄斂以行補助之政嚴修保伍以爲先事之防興水土之利而厚農桑分南北之祀而侑祖禰酌六典以正百辟制九軍而攘四夷凡所制作欲以逺迹治古可謂厲精之主矣雖然銳于始者其終必悔神宗末年蓋亦悔矣而臣下不能將順其意此後日繼述之論所由起也















  東都事略卷八
<史部,別史類,東都事略>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九     宋 王 稱 撰本紀九
  哲宗憲元繼道顯德定功欽文睿武齊聖昭孝皇帝神宗第六子也母曰欽成皇后朱氏以熈寧九年十二月七日生赤光照室十年授天平軍節度使封均國公元豐五年改鎮彰武封延安郡王七年神宗宴百官于集英殿哲宗初侍立于朝天表粹温進止中度宰臣王珪稱賀神宗曰皇家慶事與卿等同之令皇子與珪等相見珪等再拜稱謝八年春神宗寢疾彌留二月癸未王珪奏言去冬常奉聖訓皇子延安郡王來春出閣願蚤建東宫又奏請皇太后權同聽政神宗首肯越明日三月甲午朔皇太后垂簾於福寧殿是日立哲宗爲皇太子戊戍神宗崩奉遺制即皇帝位于匶前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德妃朱氏爲皇太妃己亥大赦天下皇叔顥封楊王頵荆王皇弟封遂寧郡王佖大寧郡王俁咸寧郡王似普寧郡王夏四月辛未詔寛保甲養馬壬申罷免役錢五月乙未詔求直言庚戌王珪薨戊午蔡確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韓縝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章惇知樞密院事司馬光門下侍郎六月丁亥詔曰朕紹承燕謀獲奉宗廟初攬庶政鬱于大道夙夜祇畏不敢皇寧懼無以章先帝之休烈而安輯天下之民永惟古之王者御政之始必明目逹聦以防壅蔽敷求讜言以輔不逮然後物情徧以上聞利澤得以下究詩不云乎訪予落止此成王所以求助而羣臣所以進戒上下交儆以遂文武之助朕甚慕焉應中外臣僚及民庶並許實封直言朝政闕失民間疾苦在京於登聞檢鼓院投進在外於所屬州軍驛置以聞朕將親覽以攷其中而施行之秋七月戊戌吕公著尚書左丞罷保甲八月丙子日有食之旣冬十月乙酉葬英文烈武聖孝皇帝于永裕陵丙戌罷方田
  元祐元年春正月庚寅朔改元丙戌太皇太后詔曰原廟之立所從來久矣前日神宗皇帝初即祠宫並建寢殿以崇嚴祖考其孝可謂至矣今神宗旣已升祔於故事當營館御以奉神靈而宫垣之東密接民里欲加開展則懼成煩擾欲採搢紳之議皆合帝后爲一殿則慮無以稱神宗欽奉祖考之意聞治隆殿後有園池以后殿推之本留以待未亡人也可即其地立神宗原廟吾萬歳之後當從英宗皇帝於治隆上以寧神明中以成吾子之志下以安民之心不亦善乎二月乙丑罷雇役丁卯詔内外待制大中大夫以上各舉監司二人閏月庚寅蔡確罷司馬光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壬辰吕公著門下侍郎丙午李清臣尚書左丞吕大防尚書右丞辛亥章惇罷乙卯范純仁同知樞密院事夏四月己丑韓縝罷壬寅吕公著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文彦博以太師平章軍國重事五月丁巳朔韓維門下侍郎秋七月辛酉詔以十科舉士八月辛卯罷俵青苖壬辰皇弟偲封祁國公九月丙辰朔司馬光薨辛酉大享明堂大赦天下己卯張璪罷冬十月戊午吕大防中書侍郎劉摯尚書右丞以浮屠安强葭蘆米脂四砦歸于夏人
  二年春三月丁巳太皇太后詔曰祥禫既終典策告具而有司遵用章獻明肅皇后故事予當受册於文德殿雖皇帝盡孝愛之意務極尊崇而朝廷有損益之文各從宜稱仰惟章獻明肅皇后輔佐真廟擁佑仁宗茂業豐功宜見隆異顧予涼薄絶企徽音稽用舊儀實有慙德所有將來受册可止就崇政殿太皇太后諭執政曰母后臨朝非國家盛事文德殿天子正牙豈女主所當御哉夏四月旱辛卯詔曰朕承祖宗之休獲紹大統而渉道日淺昧于致治萬事失中以千隂陽之和乃自冬迄夏旱暘爲虐四方之内被災者廣生民嗷嗷無所告勞永維災變之來蓋不虚發意者朕之聽納不得於理與功罪失當而賦稅無節與民力屈竭而土木不息與抑忠言壅於上聞而德澤不下流與何灾異之滋至也非克已思過洗心脩德其何以荅塞天變協至太和可自今避正殿減常膳公卿大夫其勉修厥職共圖消復己亥太皇太后詔曰有司奏受册當依典故在從吉之後夫册典備物以致隆名國之盛禮也行於和平之日懼不克稱況今旱暵爲虐苗稼將槁民則何罪咎實在予雖側躬永思損膳自戒尚慮無以塞責消變而有司乃於此時欲以隆名盛禮加我是實予之不德所有將來受册禮宜權停罷丁未詔曰祖宗設六科之選策三道之要以網羅天下賢儁先皇帝興學校崇經術以作新人材變天下之俗故科目之設有所未遑今天下之士多通於經術而知所學矣宜復制策之科以徠拔俗之材裨于治道蓋乃帝王之道損益趨時不必盡同同歸于治而已今復置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科自今年爲始西蕃酋鬼章犯南川砦遂城洮州遣游師雄行邊五月丁亥李清臣罷劉摯尚書左丞王存尚書右丞六月辛丑安燾知樞密院事秋七月辛未韓維罷八月游師雄以种誼入洮州擒鬼章青宜結以獻
  三年夏四月辛巳吕公著以司空平章軍國事吕大防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范純仁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孫固門下侍郎劉摯中書侍郎王存尚書左丞胡宗愈尚書右丞趙瞻僉書樞密院事六月夏人冦邊荆王頵薨秋七月癸丑太皇太后詔有司褒崇皇太妃討論典故以聞夏人冦邊八月皇叔顥封徐王冬閏十二月甲辰詔百官觀新樂甲寅太皇太后詔曰官宂之患所從來尚矣流弊之極實萃于今以闕計貟至相倍蓰上有久閑失職之吏則下有受害無告之民故命大臣攷求其本茍非裁損入流之數無以澄清取士之原吾今自以眇身率先天下永惟臨御之始嘗敕有司䕃補私親舊無定限自惟薄德敢配前人已詔家庭之恩止從母后之比今當又損以示必行夫以先帝顧託之深天下責望之重茍有利於社禝吾無愛於髮膚矧此恩私實同毫末忠義之士當識此誠各忘内顧之恩共成節約之制今後每遇聖節大禮生辰合得親屬恩澤並四分減一皇太后皇太妃準此
  四年春二月甲辰吕公著薨三月己卯胡宗愈罷夏五月甲申月有食之六月甲辰范純仁王存罷丙午韓忠彦尚書左丞許將尚書右丞趙瞻同知樞密院事秋七月庚辰安燾以母憂罷九月辛巳大享明堂大赦天下冬十一月癸未孫固知樞密院事劉摯門下侍郎傅堯俞中書侍郎
  五年春二月庚戌文彦博致仕三月丙寅朔趙瞻薨壬申韓忠彦同知樞密院事蘇頌尚書左丞夏四月丙午孫固薨自去冬不雨至于五月丁亥始雨冬十二月辛卯朔許將罷
  六年春二月辛卯劉摯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王巖叟僉書樞密院事癸巳蘇轍尚書右丞秋上清儲祥宫成冬十月庚午幸太學十一月乙酉朔劉摯罷辛丑傅堯俞薨
  七年夏四月己未立皇后孟氏甲子詔皇后具六禮五月戊戌御文德殿發册以吕大防爲奉迎使六月辛酉蘇頌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蘇轍門下侍郎韓忠彦知樞密院事范百禄中書侍郎梁燾尚書左丞鄭雍尚書右丞劉奉世僉書樞密院事王巖叟罷秋九月壬辰太皇太后謂輔臣曰郊祀依仁宗先帝故事吕大防蘇轍蘇頌以天地合祭爲是范百禄以元豐六年南郊分祀上帝配以太祖未可輕改大防等議以皇帝即位未嘗親祀天地合行合祭之禮爲有名遂降詔曰國家郊廟時祀祖宗以來命官攝事惟三歳一親郊則饗清廟冬至合祭天地于圜丘元豐間有司援周制以合祭不應古義先帝詔定親祠北郊之儀未之及行是歳郊不設皇地示位而宗廟之饗率如權制朕以涼昧嗣承六聖休德鴻緒今茲禋禮奠幣上帝祼鬯廟室而地示大神久未親祀矧朕方郊見天地之始其冬至日南郊宜依熈寧十年故事設皇地示位以嚴並況之報冬十一月癸巳合祭天地于圜丘大赦天下
  八年春三月甲申蘇頌罷辛卯范百禄罷夏四月癸丑詔曰方夏暑時動植之類皆以遂其長養而吾民觸禁抵法繫縛囹圄其深文之吏或不能體朕欽恤之意因循延蔓久不爲決干隂陽之和非細故也其詔天下官師之長敬若時令哀矜庶獄以丕應朕志丁巳詔曰朕惟祖宗嚴奉郊廟每以三歳對越二儀先帝元豐之末講方丘特祭之儀蓋將補一代之闕容振百王之墜典朕以菲德嗣守丕基列聖已行謹當遵奉先朝未舉懼不克堪理旣不疑事無可議今後南郊合祭天地依元祐七年例施行六月戊午梁燾罷秋七月丙子朔范純仁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八月辛酉太皇太后不豫戊辰大赦天下九月戊寅太皇太后髙氏崩于壽康殿是月皇帝親政
  紹聖元年春二月丁未李清臣中書侍郎鄧潤甫尚書右丞鄭雍尚書左丞己酉葬宣仁聖烈皇后于永厚陵三月壬申朔日有食之乙亥吕大防罷戊子皇叔顥封冀王丁酉蘇轍罷夏四月癸丑改元壬戌章惇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范純仁罷閏月癸酉詔罷十科舉士甲申安燾門下侍郎五月甲辰詔進士專治經術辛亥劉奉世罷乙丑鄧潤甫薨丁卯復免役保甲法六月癸未曾布同知樞密院事貶責元祐臣寮秋九月庚戌罷制科冬十二月甲午貶責元祐史官范祖禹趙彦若黄庭堅
  二年春三月加上神宗尊諡夏四月庚午詔恤刑獄秋九月辛亥大享明堂大赦天下冬十月甲子鄭雍罷甲戌許將尚書左丞蔡卞尚書右丞辛巳皇叔顥封楚王十一月乙未安燾罷
  三年春正月庚子韓忠彦罷二月夏人犯邊戊子詔罷合祭自今間因大禮之歳以夏至之日躬祭地祇于北郊三月辛亥皇弟佖封申王皇弟封端王六月夏人冦邊秋七月癸卯月有食之九月折可適與夏人戰于雞嶺敗之己酉滁州沂州地震壬子楚王顥薨乙卯皇后孟氏廢居瑶華宫冬十月夏人犯邊
  四年春正月庚戌李清臣罷二月章惇言司馬光等已追貶而吕大防劉摯梁燾等亦宜量罪示罰凡三十七人皆貶甲子文彦博降太子少保閏月壬寅曾布知樞密院事林希同知院事許將中書侍郎蔡卞尚書左丞黄履尚書右丞夏六月癸未朔日有食之秋八月己酉彗出西方九月壬子詔曰彗出西方災譴爲大朕甚懼焉公卿各宜悉心修政輔朕不德仍許中外臣僚直言朝政闕失朕將親覽乙卯大赦天下
  元符元年春三月戊午殺内侍陳衍乙丑咸陽民段義獻玉璽甲戌皇弟俁封莘王似簡王偲永寧郡王夏四月壬辰林希罷五月戊申朔皇帝受傳國寶吕惠卿帥師破夏人于大沙堆六月戊寅朔改元冬十一月甲子祀昊天上帝于圜丘大赦天下
  二年春三月遼國遣蕭德崇來夏四月癸巳皇弟偲封睦王五月癸亥進策西安城于天都山六月詔親祀北郊並依南郊儀制秋八月皇子生赦天下丁酉王贍招納青唐王子瞎征九月庚子朔夏國遣使來丁未以賢妃劉氏立爲皇后閏月收復青唐以瞎征隴拶等來歸辛巳黄履罷乙未皇子薨
  三年春正月戊寅大赦天下己卯皇帝崩于福寧殿聖壽二十五殯于殿之西階羣臣上尊諡曰欽文睿武昭孝皇帝廟號哲宗七月壬寅葬永泰陵崇寧三年加上尊諡曰憲元繼道世德揚功欽文睿武齊聖昭孝皇帝政和三年改上尊諡曰憲元繼道顯德定功欽文睿武齊聖昭孝皇帝
  臣稱曰哲宗皇帝爰自沖年嗣膺大歴是時宣仁共政登進忠賢以安天下故元祐致治之盛庶幾仁宗及紹聖親政起熈豐舊人而用之元祐政事一切務以相反烏虖哲宗之英毅開敏有能致之資惜乎大臣不以忠厚而事其上也















  東都事略卷九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十     宋 王 稱 撰本紀十
  徽宗體神合道駿烈遜功聖文仁德憲慈顯孝皇帝神宗第十一子也母曰欽成皇后陳氏以元豐五年十月十日生后就館之月隂雨弥旬旣誕天氣澄霽六年授鎮寧軍節度使封寧國公八年封遂寧郡王紹聖三年拜平江鎮江軍節度使封端王元符三年春正月己卯哲宗崩皇太后坐福寧殿東垂簾謂宰臣章惇等曰皇帝已棄天下惇等哭皇太后曰皇帝無子天下事須早定惇獨厲聲曰當立同母弟皇太后曰神宗諸子申王長而有目疾次即端王當立惇曰以年則申王長當立以禮律同母弟簡王當立皇太后曰俱是神宗子豈容分别當立端王惇等唯唯承命王入即皇帝位于福寧殿奉遺制皇太后權同處分軍國事庚辰大赦天下癸未追册貴儀陳氏爲皇太妃丙戍皇兄佖封陳王戊子皇弟俁封衞王似蔡王偲定王二月丁未立皇后王氏庚申韓忠彦門下侍郎黄履尚書右丞三月太史言四月朔日當食庚寅詔曰太史前告天將動威日有食之期在正陽之月變異甚鉅殆不虚生夙夜以思未燭厥理將以彌綸初政消弭天菑自非藥石之規孰開朕聽況今周行之内人有所懐芻蕘之中言皆可采凡朕躬之闕失若左右之忠邪政令之否臧風俗之媺惡朝延之德澤有不下究閭閻之疾苦有不上聞咸聽直言毋有忌諱夏四月丁酉朔日有食之甲辰韓忠彦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李清臣門下侍郎蔣之竒同知樞密院事庚戌皇長子生辛亥大赦天下五月癸酉皇太后詔曰瑶華廢后累經大霈其位號禮數令三省樞密院詳議以聞丙子廢后孟氏復爲元祐皇后皇后劉氏爲元符皇后乙酉蔡卞罷秋七月丙寅朔皇太后歸政癸酉赦天下八月壬寅葬欽文睿武昭孝皇帝于永泰陵丁未詔曰朕恭惟仁宗皇帝躬天地之度以仁治天下授英宗以神器之重措宗社於泰山之安功隆德厚孰可擬議神宗皇帝以聖神不世出之資慨然大有爲於天下規模宏逺凜凜乎三代之風而廟祏之制未及尊崇之典闕孰甚焉其令禮官攷定仁祖神考廟制詳議以聞庚戌禮官言二宗之廟請如聖詔永祀不祧與天無極詔恭依建景靈西宫九月庚午皇長子封韓國公辛未章惇罷冬十月丁酉韓忠彦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壬寅曽布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己未詔曰神考以天縱之聖厲精治道内修法度外闢境土新一代之典則以遺我後人而往者任事之臣用心或過朕所不取朕於爲政取人無彼時此時之間斟酌可否舉措損益惟時之宜旌别忠邪用捨進退惟義所在使政事不失其當人材各得其所則能事畢矣無偏無黨正直是與常用中以與天下休息以成朕繼志述事之美咨尓中外服我訓誡十一月庚午詔改元戊寅安燾知樞密院事庚辰黄履罷辛卯范純禮尚書右丞十二月戊申赦天下是歳以湟廓鄯三州歸于青唐
  建中靖國元年春正月壬戌朔有赤氣起東北弥亘西方甲戌皇太后向氏崩于慈寧殿夏四月辛卯朔日有食之五月丙寅葬欽聖憲肅皇后于永裕陵欽慈皇后陳氏改祔裕陵六月庚寅朔皇長子封京兆郡王戊午范純禮罷秋七月丙戌安燾罷丁亥蔣之竒知樞密院事陸佃尚書右丞章楶同知樞密院事九月趙諗反于渝州冬十月乙未李清臣罷十一月庚申陸佃尚書左丞温益尚書右丞庚申祀昊天上帝于圜丘大赦天下詔改元
  崇寧元年春正月河東地震二月戊戌趙諗伏誅庚子皇子煥封魏國公辛丑皇太妃朱氏薨夏五月庚申韓忠彦罷戊辰欽成皇后祔葬裕陵己卯陸佃罷庚辰許將門下侍郎温益中書侍郎蔡京尚書左丞趙挺之尚書右丞閏六月壬戌曾布罷秋七月戊子蔡京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甲午都省置講議司庚子章楶罷八月辛未開封府置居養院甲戌蔡京請天下並置學養士倣太學三舍爲攷選升補之法己卯趙挺之尚書左丞張商英尚書右丞建辟雍外學冬十月癸亥蔣之竒罷蔡卞知樞密院事甲戍元祐皇后復居瑶華宫十一月乙酉溪洞徽州并誠州納土甲辰詔曰元符末下詔求直言蓋欲廣朕聞見裨益政治比以所上章疏付之有司攷其邪正令具名來上其間忠言讜議指陳闕失力陳父子兄弟繼述友恭之義者四十一人悉令旌擢以勸多士内有附會姦慝誣毁先帝政事緫五百四十一人然言有淺深罪有輕重取其詆譏謗斥尤甚者三十人可逐之逺方次等四十一人其言亦多詆訿各逐等第責降以戒爲臣之不忠者戊申皇子楷封髙密郡王
  二年春正月乙未辰沅溪洞納土壬寅温益薨丁未蔡京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二月甲寅以元符皇后劉氏爲太后居崇恩宫甲子蔡京以陜西鑄大銅錢當十夾錫錢當二夏四月己巳大赦天下戊寅趙挺之中書侍郎張商英尚書左丞吳居厚尚書右丞安惇同知樞密院事五月己亥皇子楫封楚國公秋七月戊寅朔青唐來納土八月戊申張商英罷九月庚寅詔曰本朝僖祖至仁宗始備七世當英宗祔廟上祧順祖暨神考祔廟又祧翼祖則哲宗祔廟父子相承當爲一世祧遷之序典禮可稽令禮官詳議聞奏其後禮官言當祧宣祖甲辰詔曰自京師至于郡縣春秋祈報徧于天下者唯社禝爲然今守令不深惟其故以是爲不急之祀壇壝不修民得畜牧種蓺於其間春秋行事取具臨時乃或器用弗備粢盛弗蠲齋祓弛懈祼獻失度甚不副朕稱秩祀典之意其令監司廵厯所至察不如儀者
  三年春正月戊子詔江池饒建州鑄當十大錢二月丁未州縣置漏澤園壬子皇子楫封南陽郡王三月丁亥倣周官司圜之法令諸州築圜土以居强盜貸死者晝則役作夜則拘之視罪之輕重以爲久近之限許出圜土充軍無過者縱釋之辛丑大内災夏四月辛酉皇子楫封樂安郡王乙丑罷講議司王厚復青唐五月癸酉樂安郡王楫薨丙申詔曰乃者有司以哲宗嗣承神考父子相繼自當爲世故上祧宣祖惟我祖考功隆德大萬世不祧者今已五宗則七廟當祧者二宗而已遷毁之禮近及祖考殆非先王尊祖奉先之意其議奏六月丙午詔諸路州軍未置學處並置學養士壬子置筭學丁巳籍元祐姦黨以司馬光爲首凡三百九人刻石于文德殿門之東壁秋七月上神宗哲宗尊諡八月丙午許將罷九月乙亥趙挺之門下侍郎吳居厚中書侍郎張康國尚書左丞鄧洵武尚書右丞皇子樞封吳國公癸巳建九廟冬十月夏人冦涇原己巳詔已祧翼祖宣祖廟並復十一月甲戌幸太學辟雍丙戌皇子杞封冀國公丁亥詔曰昔神考甞議以三舍取士而罷州郡科舉之令其法始於畿甸而未及行於郡國肆朕纂圖制詔有司講議其方成書來上悉推行之設辟雍於國郊以待士之升貢者其詔天下除將來科如故事外並罷州郡發解及省試法其取士並繇學校升貢丙申祀昊天上帝于圜丘大赦天下十二月戊午安惇薨四年春正月丙戌詔於帝鼐宫立大角鼎星祠丙申蔡卞罷二月己酉置三衞府甲寅張康國知樞密院事劉逵同知院事何執中尚書左丞乙卯頒方田法于天下閏月趙懐德降三月甲辰趙挺之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戊午復銀州丁卯䍧牁夜郎納土夏五月乙丑詔曰民爲邦本本固邦寧天下承平日久民既庶矣而養生送死尚未能無憾朕甚憫焉今鰥寡孤獨既有居養之法若疾而無醫則爲之置安濟坊貧而不葬則爲之置漏澤園朕之志於民深矣監司守令奉行毋忽六月丙子興復解池鹽寶戊子趙挺之罷秋七月丁巳京畿四面置鋪屏衞京師八月九鼎成甲申奉安九鼎戊子詔即國丙巳之地建明堂辛卯詔曰道形而下先王體之協於度數播於聲詩其樂與天地同流雅頌不作久矣去聖逾逺遺聲弗存廼者得隱逸之士於草茅之賤獲英莖之器於受命之邦適時之宜以身爲度鑄鼎以起律因律以制器按協於庭八音克諧祖宗積累之休上帝克相豈朕之德哉昔堯有大章舜有大韶三代之王亦各異名今追千載而成一代之制宜賜名曰大晟朕將薦郊廟享鬼神和萬邦與天下共之豈不美與其舊樂勿用時蔡京用魏漢律鑄鼎作樂漢律取尚書身爲度之義以上年二十四當四六之數取上中指以爲黄鍾之寸而生度量權衡以作樂而京爲縁飾之詔陜西置蕃學九月己亥大赦天下詔元祐黨人徙移近地惟不得至四輔畿甸乙巳詔曰三時務農一時講武先王之政也應京畿三路保甲並於農隙時敎閱冬十月壬辰日有黑子十二月乙亥詔大司成攷德行道蓺歳貢之
  五年春正月庚子彗出西方甲辰吳居厚門下侍郎劉逵中書侍郎乙巳詔曰乃孟春之夕星文變見朕甚懼焉應中外臣僚並許直言朝政闕失朕虚心以改以銷乾象之變詔元祐元符係籍黨人朝堂及外處石刻並令除毁丁未大赦天下罷方田壬子罷圜土二月丙寅蔡京罷趙挺之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三月丙辰蔡王似薨夏五月辛亥皇子栩封魯國公秋七月壬寅詔改元冬十月壬戌詔曰有天下者尊事上帝敕命惟幾敢有弗䖍而釋氏之敎修營佛事妄以天帝次於鬼神之列瀆神踰分莫此之甚其能克享上帝之心乎有司其除削之以稱朕嚴恭寅畏之意十一月辛卯陳王佖薨十二月己未劉逵罷
  大觀元年春正月戊子朔大赦天下置議禮局于尚書省甲午蔡京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壬寅吳居厚罷壬子何執中中書侍郎鄧洵武尚書左丞梁子美尚書右丞丁巳詔曰古之學者三年通一經十有五年則五經皆通熈寧中進士以經術今已三十餘年士益習矣自今學生願兼他經者聽量立陞進之法使天下全材異能得以進焉三月丁酉趙挺之罷何執中門下侍郎鄧洵武中書侍郎梁子美尚書左丞朱諤尚書右丞甲寅詔以八行取士夏五月己丑皇子棫封楊國公張懐素以吳儲吳侔謀反伏誅庚寅鄧洵武罷甲午頒新樂六月己未梁子美中書侍郎乙亥朱諤薨秋八月丁巳皇弟似封魏王偲鄧王皇第九子封蜀國公己未上僖祖徽號曰僖祖立道肇基積德起功懿文憲武睿和至孝皇帝庚申徐處仁尚書右丞林攄同知樞密院事九月辛亥大享明堂大赦天下冬十月辛酉蘇州地震癸亥大雨雹徐處仁以母憂罷閏月丙戌林攄尚書左丞鄭居中同知樞密院事十一月壬戌詔曰朕承祖宗休烈萬邦作孚典章文物於斯爲盛永惟受命之符當有一代之制而尚循秦六璽之用度越百年之久或未大備自天申命地不愛寶獲金玉於異土得好工於編氓八寶既成夐無前比殆天所授非人能爲顧何德以承之哉夫制而用之存乎其人天人相因自然之理足以繼志烈考而傳之萬世可以來年正月朔旦御大慶殿恭受八寶
  二年春正月壬子朔皇帝受八寶大赦天下庚申皇弟俁封燕王偲越王皇長子封定王楷嘉王樞建安郡王杞文安郡王栩安康郡王棫濟陽郡王皇第九子封廣平郡王丙子以内侍童貫爲武康軍節度使三月甲子皇子材封魏國公乙亥皇子模封鎮國公黄河清夏五月庚戌朔日有食之乙丑洮州溪哥城王子臧征僕哥降六月乙酉涪州夷族納土秋八月丙申梁子美罷九月辛亥林攄中書侍郎余深尚書左丞壬申皇子植封吳國公癸酉皇后王氏崩冬十一月辛酉訪求古禮器壬戌詔討論臣庶祭禮癸亥詔曰禮當追述三代之意適今之宜開元禮不足爲法今親制冠禮㳂革付議禮局餘五禮令視此編次十二月壬辰葬靖和皇后于裕陵之次
  三年春正月丁卯夷州納土己巳胡耳西道蠻納土二月丙子朔播州納土三月壬申張康國薨夏四月戊寅林攄罷癸巳鄭居中知樞密院事管師仁同知院事癸卯余深中書侍郎薛昂尚書左丞劉正夫尚書右丞六月甲戌朔管師仁罷丁丑蔡京以太師罷辛巳何執中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秋八月乙酉皇子朴封雍國公九月皇子棣封徐國公江淮大旱自六月不雨至于冬十月十二月詔東南罷鑄夾錫錢
  四年春二月己丑余深門下侍郎張商英中書侍郎侯蒙同知樞密院事丁酉罷河東河北京東鑄夾錫錢夏五月丁未彗出奎婁戊午大赦天下余深罷六月乙亥張商英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丙申薛昂罷秋七月戊申皇子樗封冀國公八月乙亥劉正夫中書侍郎侯䝉尚書左丞鄧洵仁尚書右丞庚辰吳居厚門下侍郎閏月己酉詔太廟親祠不用犬牲九月丙寅朔日有食之冬十月丁酉立貴妃鄭氏爲皇后鄭居中罷庚申吳居厚知樞密院事十一月丁卯祀昊天上帝于圜丘大赦天下詔改元十二月罷内藏東北出剰鹽鈔及六路上供錢鈔













  東都事略巻十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十一    宋 王 稱 撰本紀十一
  政和元年春正月戊寅皇子栱封定國公三月癸酉王襄同知樞密院事夏淮南旱五月戊辰詔以當十錢當三秋八月丁巳張商英罷九月戊寅王襄罷以童貫使于遼丁亥皇子栻封廣國公冬十月辛卯詔曰朕奉承聖考任賢使能惟恐弗及用事之臣弗迪訓告乗髙埶而爲邪附下罔上隂害紹述姦跡既露猶復怙終朕甚羞之朕於士大夫矜以節行厲以廉耻寵以髙爵厚禄可謂無負矣其有險詖躁競朋黨比周朕則放棄戮辱焉布告列位咸諭朕意十一月癸亥詔曰毁傷支體有害風敎況外國之法中華豈可效之監司宜禁止丙子皇子榛封福國公
  二年春正月童貫使還以其叛臣馬植來歸易姓名曰李良嗣夏四月己丑詔縣令勸課癸卯詔曰古者井天下之田而衣食足神考方天下之田以正經界庶乎復古矣今續而成之以紹先烈焉其復方田五月皇子椿封慶國公己巳蔡京以太師楚國公三日一至都堂議事六月己丑余深門下侍郎秋七月甲子詔曰親親仁也今宗族蕃衍盛大其置敦宗院於兩京以養宗室九月癸未詔曰前代以僕臣充宰相之任六卿爲三公之官昔我神考有志改爲或未遑暇朕遹追來孝若昔大猷稽三代公孤之名攷左輔右弼之號是正名實惟古之師官不必備而惟其人祇于新書克祇厥服以成烈考之志宜以太師太傅太保爲三公少師少傅少保爲三孤以左輔右弼太宰少宰易侍中中書令左右僕射之名舊以太尉司徒司空爲三公及尚書置令並罷又詔太尉古官舊掌武事雖循秦漢爲三公之任名稱已久可改爲武選一品之位在節度使之上其儀物班序居執政之次冬十月戊子獲元圭於民間蔡京以爲天錫禹者十一月戊寅皇帝受元圭於大慶殿大赦天下辛巳何執中改少傅太宰兼門下侍郎十二月辛亥皇子楃封衞國公是歳定國公栱薨
  三年春正月甲子詔曰朕荷天之休錫以元圭告成厥功推原本始實自我烈考弛張彌綸權輿萬事以克用乂亦惟我哲宗繼志述事克篤前烈顧朕何德以堪之永言孝思不可不告可差官册告永裕永泰陵神宗尊諡不著稽古建立法度之意哲宗遵制揚功永未昭顯其令羣臣議奏丁丑吳居厚罷鄭居中知樞密院事己卯皇子楗封韓國公二月辛卯崇恩太后崩三月壬子朔日有食之夏四月南平夷納土癸巳鄧洵仁罷己酉薛昂尚書右丞閏月丙辰詔曰周稱王姬見於詩雅姬雖周姓攷古立制宜莫如周令帝天下而以主封姬可改公主爲帝姬郡主爲宗姬縣主爲族姬其稱大者可並依舊仍以媺名二字易其國號兩國者以四字庚午慶國公椿薨五月丙午昭懷皇后祔葬泰陵己酉以大晟樂班之天下其舊樂悉禁秋七月己亥貴妃劉氏薨九月創方澤以祀地祇冬十一月壬寅祀昊天上帝于圜丘大赦天下増上神宗徽號改定哲宗尊諡戎州夷人納土十二月保州納土
  四年春二月皇長子行冠禮于文德殿夏五月丙戌始祭地祇于方澤赦天下霸州納土冬十一月丁丑皇子梴封相國公
  五年春正月夷卜漏犯瀘州二月乙巳立皇長子定王爲皇太子甲寅大赦天下夏六月孟昌齡鑿大伾作三山橋秋七月戊辰朔日有食之丁丑詔建明堂丁亥皇子機封陳國公樾封瀛國公冬十一月丙戌皇子楧封惠國公十二月戊午趙遹擒卜漏是歳遼人與女眞交攻遼人大敗
  六年春二月童貫僉書樞密院事宣撫陜西河東河北三月辛丑茂州夷人納土夏四月辛未何執中以太傅致仕己丑罷夾錫錢庚寅詔蔡京三日一朝仍赴都堂及輪往逐省治事辛卯上玉皇尊號曰太上開天執符御厯含眞體道昊天玉皇上帝童貫以种師道之師大敗夏人於臧底河成德軍五月庚子鄭居中太宰兼門下侍郎劉正夫少宰兼中書侍郎壬寅鄧洵武知樞密院事秋七月庚子詔曰朕嗣先帝盛德大業法成令具吏習而民安之休祥荐臻四方蒙福生齒日衆本支蕃衍蠻夷納土開疆寖廣興事造功制禮作樂四方之逺人材之衆倍蓰於前逺矣挾姦罔上者於太平豐亨豫大之時欲爲五季變亂裁損之計朕若稽古訓審而後行而施之罔極豈有改作蓋害成之人敢行私智爲臣不忠罪莫大此可令御史臺覺察糾奏荆湖蠻冦攻沅州八月癸亥詔邊臣曰北兵恃强結釁女眞南北生靈皆朕赤子凡百舉措當務持重違者朕不汝貸己巳侯蒙中書侍郎薛昂尚書左丞九月辛卯朔上昊天尊號寶册丙申大赦天下冬十一月己亥祀昊天上帝于圜壇大赦天下庚子白時中尚書右丞辛丑魏國公材薨癸卯上后土徽號曰承天效法厚德光大后土皇地祇皇子楃封鄆國公十二月乙酉劉正夫致仕遼主延禧與女眞戰大敗而潰邪律淳自立於燕
  七年春正月召道士林靈素于温州築通眞宫以處之癸丑皇帝崇尚道敎號敎主道君皇帝二月辛未改天下天寧觀爲神霄玉清萬壽宫無觀者以寺充仍設長生大帝君青華大帝君像建寶籙宫三月乙未童貫權領樞密院事夏五月辛丑祭地祇于方澤赦天下六月明堂成秋七月庚子詔八寶増定命寶自今以九寶爲稱八月鄭居中以母憂罷九月宗祀于明堂大赦天下冬十月乙卯朔御明堂平朔左个以是月天運致治布告于天下自是月朔布政孟冬頒厯率推攷氣運具之文辭以爲常戊寅侯蒙罷十一月鄭居中起復余深少宰兼中書侍郎白時中中書侍郎十二月丁巳薛昂門下侍郎庚午童貫領樞密院事
  重和元年春正月甲申朔皇帝受定命寶戊子皇孫諶封崇國公己丑大赦天下庚戌王黼尚書左丞童貫帥師與夏人戰于割牛城我師敗績熈河帥劉法死之二月庚午遣馬政由海道聘女眞夏五月壬午朔日有食之六月癸酉夏人納欵秋七月壽山艮嶽成八月庚午建道學癸酉皇子椅封嘉國公九月辛巳宗祀明堂自是歳以爲常庚寅薛昂罷白時中門下侍郎王黼中書侍郎馮熈載尚書左丞范致虚尚書右丞辛丑鄭居中罷閏月丁卯皇子楷封鄆王丙子詔曰昔我藝祖受䄠于周嘉祐中擇柴氏一人封崇義公而三恪之封不及禮蓋未盡除崇義公依舊外擇柴氏最長見存者爲周恭帝後以其世監周陵廟與知縣請給以示繼絶之仁爲國三恪冬十一月己酉朔大赦天下改元丙子詔服鞾改用履
  宣和元年春正月壬子皇子樞封肅王杞景王乙卯詔改佛爲大覺金仙餘爲仙人大士僧稱德士尼爲女德士寺爲宫院爲觀禁銅鈸塔像佛賜天尊服德士依道流戴冠丁巳女眞遣使者來余深太宰兼門下侍郎王黼少宰兼中書侍郎癸酉皇子棟封温國公二月庚辰詔行籍田改元三月己未馮熈載中書侍郎范致虚尚書左丞張邦昌尚書右丞京師大水是月皇后親蠶夏四月丙子朔日有食之癸巳禁邊將以陳亡爲逃亡者秋八月丁酉神霄宫成九月乙卯范致虚以母憂罷冬十一月乙卯祀昊天上帝于圜壇大赦天下放林靈素歸于温州戊辰張邦昌尚書左丞王安中尚書右丞是歳金人攻遼國陷其東京黄龍府
  二年春正月甲子罷道學二月乙亥趙良嗣王瓌聘金國夏五月甲子祭地祇于方澤六月戊寅蔡京致仕乙酉罷方田秋七月皇子橞封英國公九月壬寅金國遣錫速曷魯等來乙巳詔復佛號德士復爲僧丙辰以馬政聘金國冬十月戊辰朔日有食之睦州方臘陷睦婺杭歙等州十一月己亥余深罷庚戌王黼太宰兼門下侍郎十二月丁亥以童貫譚稹討方臘己丑鄭居中權領樞密院事
  三年春正月壬寅鄧洵武薨戊午皇子栩封濟王模樂安郡王二月丁卯罷淮南兩浙福建等路計置華石詔罷辟雍癸已大赦天下方臘陷楚州淮南盜宋江犯淮陽軍又犯京東河北入楚海州夏四月丙寅貴妃劉氏薨庚寅童貫以其將辛興宗與方臘戰于青溪擒之五月丙申宋江就擒戊戌鄭居中領樞密院事蝗閏月置應奉司秋七月戊子童貫俘方臘以獻八月丙辰方臘伏誅冬十一月丁丑馮熈載罷張邦昌中書侍郎王安中尚書左丞李邦彦尚書右丞辛巳皇子桐封儀國公十二月壬子皇子棫封益王皇第九子封康王模祁王羣盜悉平
  四年春正月金國遣使來約夾攻遼國丁丑以童貫宣撫陜西河東河北時金人已破中京遼主延禧遁上以三策付貫如燕人恱而從之因以復舊疆上也如耶律淳納土稱藩中也如燕民未恱服按兵廵邊全師而還下也二月丙午皇子植封信安郡王三月辛酉幸太學夏四月以童貫爲河北河東路宣撫使蔡攸副之丙午詔求遺書于天下五月丁卯皇子柄封昌國公童貫以楊可世之師與遼人戰于涿州之新城敗績种師道進軍白溝爲夔离不所襲詔班師六月耶律淳死其妻蕭氏納欵秋八月辛亥遼國郭藥師以涿易二州來降九月己未金國遣徒姑且烏歇髙慶裔來冬十一月庚午祀昊天上帝于圜壇大赦天下十二月戊子趙良嗣周武仲使于金國壬寅皇子植封莘王
  五年春正月王安中爲河北燕山路宣撫使二月乙酉李邦彦尚書左丞趙野尚書右丞皇子朴封華原郡王棣髙平郡王三月乙卯金國遣寧术割王度剌撒盧母來命盧益趙良嗣馬擴聘之夏四月庚子童貫蔡攸帥師入燕山庚戌赦河北河東燕山路詔燕京改爲燕山府趙良嗣等得金國誓書以燕京六州來歸至是撫定五月庚申王黼爲太傅楚國公平州張覺以其地來降癸酉祭地祇于方澤六月戊申鄭居中薨辛亥蔡攸領樞密院事秋七月己未童貫致仕庚午羣臣上尊號曰繼天興道駿文神武睿聖皇帝上不許八月辛丑遼國四軍夔离不率師犯景薊與王師遇敗之于峯山冬十二月戊申皇子朴封儀王棣封徐王
  六年春正月奚人殺夔离不傳首于我詔曰朕誕膺帝命克紹先猷取亂侮亡恢復境土施大澤於燕雲間舊俗來歸如水就下獨僞四軍大王夔离不悖衆逆命前年首犯王師於白溝繼復旅拒燕城旋命偏師敗於廣陽之北乃敢干天之紀擅即偏位去年輒冦景薊罪不容誅爰飭六師大敗於峯山隻輪不返甲辰傳首京師惟予克相上帝以遏亂略皇天助順宗祏垂休有此駿功朕敢專享可擇日奏告宗廟二月丁亥皇子㮙封河間郡王己亥親耕籍田閏三月辛巳皇后親蠶夏四月己酉陳橋顯烈宫成丁巳李邦彦以父憂起復六月起燕雲免夫錢於逐路郡縣守吏往往以軍法誅民河北盜起秋八月乙卯童貫落致仕領樞密院事陜西河北河東燕山府路宣撫使金人以我之納張覺也欲敗盟故復用貫壬戌大赦天下九月乙亥白時中太宰兼門下侍郎李邦彦少宰兼中書侍郎丁亥趙野尚書左丞宇文粹中尚書右丞蔡懋同知樞密院事金人來取張覺傳首與之冬十一月丙子王黼致仕丙戌詔尚書省置講議司十二月癸亥蔡京落致仕領三省事是歳金人擒遼主延禧于夾山遼亡
  七年春正月癸酉朔詔告諭河北河東盜賊唐鄧汝潁流移人户方春田桑宜使復業言念良民皆吾赤子比縁用非其人政失厥中不能撫御安集使飢寒流離扶老携幼動以萬計轉而爲盜非其本心爲之惻然其赦厥罪仍放宣和六年未納稅租監司州縣奉行毋忽乙亥詔曰往者臺綱不振植黨交私耳目之寄夫何賴焉朕今廣開言路尓其各揚乃職毋憚大吏毋徇私交毋伺大臣風㫖以爲鄉背務公好惡振紀綱以副朕意二月己巳皇子栻封南康郡王榛平陽郡王三月丙戌皇子楧封建安郡王夏四月庚申蔡京致仕戊辰詔曰坐而論道於燕閒者三公之事作而相與推行者宰輔丞弼之職今居三公論道之位而緫理三省衆務使宰輔丞弼殊成備貟殊失所以紹述憲章之意可於尚書省復置令虚而不除三公止係階官更不緫領三省若曰佐王論道經緯國事則三公其任焉三省並依元豐成憲毋復侵紊五月壬午皇子樅封潤國公壬辰詔曰有司凡有侵漁蠧耗之事理宜裁抑應不急之務無名之費令講議司條具以聞六月乙已童貫封廣陽郡王秋七月庚午朔禁士庶名字有犯天王君聖及主字者甲戌皇子㮙封沂王八月罷講議司冬十一月丙戍祀昊天上帝于圜壇大赦天下金人分道入冦斡离不冦燕山黏罕冦河東踰石嶺關兩酋會于河北遂以兵向京師十一月罷應奉司戊午皇太子除開封牧詔曰朕獲承祖宗休德託于士民之上二紀于兹雖兢業存于中心而過咎形于天下蓋以寡昧之資藉盈成之業言路壅蔽導諛日聞恩倖持權貪饕得志搢紳賢能陷於黨籍政事興廢拘於紀年賦斂竭生民之財戍役困軍伍之力多作無益侈靡成風利源辜㩁已盡而牟利者尚肆誅求諸軍衣糧不時而冗食者坐享富貴災異謫見而朕不悟衆庶怨懟而朕不知追惟已愆悔之何及已下信詔大革弊端仍命輔臣蠲除害政凡兹引咎興自朕躬庶以少謝天下譴怒之心保全祖宗艱難之業慨念前此數有詔旨如下令以求直言脩政以應天變行之未久奪于權臣乃復歸咎建議臣僚使號令不信士氣沮傷今日所行質諸天地後復更易何以有邦況當今急務在通下情不諱切直之言兼收勇智之士思得竒策庶能解紛望四海勤王之師宣二邊禦敵之略永念累聖仁厚之德涵養天下百年之餘豈無四方忠義之人來徇國家一日之急應天下方鎭郡邑守令各率師募衆勤王捍邊能立竒功者並優加異奬不限常制草澤之中懐抱異材能爲國家建大計定大業或出使疆外者並不次任使其尤異者以將相待之中外臣僚士庶並許實封直言極諫於登聞檢院通進司投進朕當親覽雖有失當亦不加罪咨尓萬方體予至意庚申皇帝遜位于皇太子辛酉皇太子即位尊皇帝曰道君太上皇帝居龍德宫皇后曰道君太上皇后靖康二年二月丁卯道君皇帝出郊三月丁巳道君皇帝北狩紹興五年四月乙未道君皇帝崩聖壽五十四諡曰聖文仁德顯孝皇帝廟號徽宗十二年八月乙丑歸殯于龍德宫十月丙寅葬永祐陵丙午加上尊諡曰體神合道駿烈遜功聖文仁德憲慈顯孝皇帝
  臣稱曰元符末命欽聖定策以立徽宗起范純仁于謫中欲任以相事而純仁以病不能造朝烏虖純仁不得相徽宗于初政此治亂之所以分也夫忠臣進則朝延尊羣隂用則旤亂作徽宗既已悟矣於是改過不吝以彰信兆民遜位于子以克謹天戒雖二駕逺狩而大業復興有以也夫















  東都事略卷十一
<史部,別史類,東都事略>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十二    宋 王 稱 撰本紀十二
  欽宗恭文順德仁孝皇帝徽宗長子也母曰顯恭皇后王氏以元符三年四月己酉生于坤寧殿時徽宗甫登位即生嫡長欲異其禮越三日辛亥大赦授山南東道節度使封韓國公建中靖國元年改鎭興德封京兆郡王崇寧二年拜司空移鎭武昌封定王三年拜太保五年立爲皇太子宣和七年金人入侵除開封牧徽宗内䄠以十二月辛酉即皇帝位于垂拱殿徽宗出居龍德宫吳敏門下侍郎壬戌大赦天下立皇太子妃朱氏爲皇后甲子尼堪圍太原耿南仲僉書樞密院事金人陷信德府丙寅上道君皇帝尊號曰敎主道君太上皇帝母皇后曰道君太上皇后詔改元
  靖康元年春正月丁卯朔詔求直言戊辰金人犯濬州内侍梁方平以其兵遁大將何灌亦望風潰金人遂度河已已詔親征吳敏知樞密院事道君皇帝東幸庚午李綱尚書右丞宇文粹中扈從東幸綱建議城守罷親征以綱爲行營使辛未白時中罷李邦彦太宰兼門下侍郎張邦昌少宰兼中書侍郎趙野門下侍郎王孝迪中書侍郎蔡懋尚書左丞金人逼京師癸酉斡里雅布軍至城下遣李梲鄭望之使于軍前金人移壁開逺門唐恪同知樞密院事蔡懋爲京城四壁守禦使金人攻通天景陽門又攻陳橋封丘衞州等門大將何灌死之丙子皇弟康王使金營庚寅張邦昌從康王詣金營辛巳道君皇帝至鎭江府路允迪僉書樞密院事大風吹沙皇子諶封大寧郡王乙酉路允迪使河東尼堪軍丁亥种師道姚平仲兵至闕下以師道同知樞密院事京畿河東北路宣撫使四方勤王並隷之己丑种師道與金人戰于板橋敗之癸巳大霧四塞二月李梲鄭望之至金營金先遣梲歸是夜姚平仲率歩騎萬人劫金砦以敗還李綱罷庚子金人求上母弟爲質辛丑以宇文虚中王俅使斡里雅布軍齎割三鎭詔書以往太學生伏闕上書擅殺内臣于闕下李綱復爲尚書右丞金人遣王汭隨宇文虚中來報聘金人攻咸豐門癸卯皇弟肅王樞使斡里雅布軍蔡懋罷徐處仁中書侍郎宇文虚中僉書樞密院事乙已以宇文虚中王俅再使斡里雅布軍是日康王還自金營丙午罷明堂頒朔布政丁未金人退師戊申大赦天下詔曰自今庻事並遵用祖宗舊制選用大臣裁抑内侍不崇飾恩倖不聽任姦人不輕爵禄不濫賜予不奪爾居以營燕遊之地不竭爾力以廣浮用之費凡蠧國害民之事一切寢罷咨爾有衆明聽朕言庚戌李邦彦罷張邦昌太宰兼門下侍郎吳敏少宰兼中書侍郎李綱知樞密院事耿南仲尚書左丞李梲尚書右丞辛亥宇文粹中罷癸丑种師道罷尼堪兵次髙平甲寅童貫蔡攸貶貫仍致仕金人陷隆徳府守臣張確死之辛亥斬梁方平于都市遣王雲曹曚使斡里雅布軍王孝迪罷三月戊辰李梲罷已已張邦昌罷徐處仁太宰兼門下侍郎唐恪中書侍郎何㮚尚書右丞許翰同知樞密院事庚子宇文虚中罷命趙野蔡攸奉迎道君皇帝辛巳道君皇帝至南京壬午詔曰朕承道君皇帝付託之重即位十有四日金人之師已及都城大臣建言捐金帛割土地可以紓禍賴宗廟之靈守備弗缺久乃退師而金人要盟終弗可保今肅王度河北去未還尼堪深入南陷隆德又所過殘破州縣掠士女朕夙夜追咎何痛如之已詔元主和議李邦彦及奉使許地之人悉行罷黜又詔种師道姚古种師中往援三鎭朕惟祖宗之地尺寸不可與人且保塞陵寢所在誓當固守不忍陷三鎭二十州之民以媮頃刻之安與民同心永保疆土播告中外使知朕意癸卯命李綱迎道君皇帝于南京辛卯李綱自南京還夏四月丁酉朔立大寧郡王諶爲皇太子戊戍夏人冦震威城己亥道君皇帝至自南京入居龍德宫癸卯耿南仲門下侍郎戊申置詳議司于尚書省己酉趙野罷壬子斡里雅布遣賈霆冉企來甲寅以种師道爲河北河東宣撫使戊午皇弟栻封和王榛信王癸亥誅趙良嗣五月庚午寒如深冬甲戌赦河北丁丑种師中與金人戰于榆次死之甲申罷詳議司六月戊戌李綱爲河北河東宣撫使辛丑以劉韐爲副使壬寅皇弟楃封安康郡王楗廣平郡王詔曰朕既詔三省樞密院並依祖宗舊法而羣臣庻士亦當講孔孟之正道察安石舊說之不當者壬戌彗出紫微垣秋七月辛卯誅童貫勝捷軍叛犯濮州韓世忠討平之八月辛丑詔以彗見條具疾苦俾官吏除苛解嬈冀召和氣折可求與金人戰敗績退保汾州甲辰以宗澤使斡里雅布軍李若水使尼堪軍己未徐處仁吳敏罷唐恪少宰兼中書侍郎何㮚中書侍郎陳過庭尚書右丞許翰罷聶昌同知樞密院事李囘僉書樞密院事九月丙寅尼堪陷太原府帥張孝純爲金人所執戊寅李綱罷分天下爲四道置四帥帶都緫管北京帥緫北道西京帥緫西道南京帥緫東道鄧州帥緫南道冬十月丁酉金人陷眞定府戊戌金人遣楊天吉王汭來欲割三鎭要尊號車輅等朝廷以帝號車輅及三鎭稅數遣王雲同汭行庚子陷汾州守臣張克戩死之丁未馮澥知樞密院事壬子皇弟康王使斡里雅布軍以王㝢爲尚書左丞副之㝢辭行貶以馮澥代之丙辰金人犯平陽府澤州十一月丙寅夏人陷懐德軍守臣劉銓通判杜翊世死之戊辰康王還馮澥罷王雲還言金必欲得三鎭庚午詔河東河北京畿清野甲戌金人度河乙亥命皇弟康王再使斡里雅布軍王雲副之京師戒嚴丁丑何㮚罷陳過庭中書侍郎孫傅尚書右丞庚辰康王至相州辛巳命聶昌領守禦使壬午康王次磁州磁人殺王雲康王囘相州命耿南仲使斡里雅布軍聶昌使尼堪軍甲申孫傅同知樞密院事曹輔僉書樞密院事乙酉斡里雅布軍至城下丁亥李囘罷金人攻通津門楊天吉等再來己丑張叔夜以南道勤王之師到闕庚寅皇帝幸東壁勞軍何㮚門下侍郎閏月壬辰皇帝幸西壁唐恪罷改太宰少宰復爲左右僕射以何㮚爲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癸巳皇帝幸東壁是日迎土牛以借春甲午皇帝幸北壁大雨雪金人陷懷州守臣霍安國死之乙未皇帝幸西壁丙申皇帝幸南壁金人陷拱州丁酉赤氣亘天馮澥尚書左丞尼堪兵薄南壁王宗濋下城與金人戰敗績庚子皇帝幸東壁張叔夜僉書樞密院事金人攻宣化門壬寅皇帝幸北壁癸卯聶昌至絳州遇害甲辰大雪金人陷亳州丙午大雪金人爲鵝車以攻城己酉命皇弟康王爲兵馬大元帥辛亥金人來議和要親王出盟壬子遣曹輔馮澥及宗室仲温士使于金營癸丑仲温士還甲寅至丙辰大風雪不止金人陷京師上曰朕不用种師道言以至於此初敵騎之去也師道常勸上半度擊之不然異日必爲後患至是果然金人遣蕭慶等四人來要皇帝會盟議欲請道君皇太子越王鄆王爲質上曰朕爲人子豈可以父爲質哉丁巳道君皇帝入居延福宫金人盡得四壁遣李若水再使金營金人招宰相議事乃遣何㮚及濟王栩㮚栩囘同金人四人來議和自乙卯雪大作盈三尺不止天地晦冥雪霽彗星竟天己未何㮚再往軍前詔曰大金堅欲道君出郊朕以宗廟生靈之故義當親往咨爾衆庶無致驚疑庚申旦日赤如火辛酉皇帝出郊入金營十二月壬戌朔皇弟康王開兵馬大元帥府于相州癸亥皇帝還宫甲子金人來索金一千萬鋌銀二千萬鋌練帛如銀之數以犒軍乙丑詔曰元祐皇后逮事宣仁聖烈皇后欽聖憲肅皇后又曽經送哲宗皇帝山陵元符之末欽聖憲肅皇后垂簾曽降指揮復册命爲元祐皇后可檢會恭依元降指揮仍尊爲元祐皇后以順天下之意丙寅遣陳過庭劉韐折彦文往河北河東割地金人拘過庭于軍前丁卯金人來索軍器乙亥皇弟康王如大名府是夜京師火癸未詔曰風雪大寒小民闕乏凍餒皆朕不德所致其艮山竹木許任便樵採庚寅皇弟康王如東平府金人犯蔡州
  二年春正月庚子皇帝再出郊入金營丙午劉韐死于金營二月丙寅吳幵莫儔自金營持文書令依金主詔推薦異姓堪爲人主者從軍前備禮冊命仍邀道君皇帝出城丁卯道君皇帝道君皇后同出郊鄆王楷以下諸王妃公主都尉皆從燕王越王亦出辛未皇后皇太子同出郊壬申孫傅張叔夜往軍前戊寅金歸張邦昌庚辰康王如濟州金人無禮於我李若水死之乙酉金人以金銀不足殺梅執禮程振陳知質安扶三月辛卯朔張邦昌入京師丙申吳革謀起義不克死之丁酉金人立張邦昌國號大楚宗澤與金人戰于長垣敗之庚子金人來取宗室甲辰金人入内藏庫乙卯馮澥曹輔路允迪等還何㮚孫傅張叔夜秦檜司馬朴以廢立異議令舉家北遷丁巳道君皇帝北狩夏四月庚申朔皇帝北狩金人退師遂取河東河北地辛酉康王以檄書告諭四方壬戌邦昌迎元祐皇后入居延福宫號宋太后癸亥羣臣勸進于康王甲子邦昌以書至大元帥府丁卯謝克家以邦昌之命齎玉璽至大元帥府戊辰邦昌請元祐皇后垂簾聽政庚午邦昌復辟癸酉在京文武百官勸進于康王乙亥以路允迪爲奉請車駕進發使范宗尹副之康王自濟州由金鄉單父以至南京癸未駐軍府治甲申張邦昌至南京伏地慟哭請死王慰撫之戊子元祐皇后遣使齎手書于南京五月庚寅朔康王即皇帝位于南京遥上尊號曰孝慈淵聖皇帝紹興三十一年金國使來言皇帝去冬崩聖壽六十一七月癸未諡曰恭文順德仁孝皇帝廟號欽宗
  臣稱曰自吾有狄難而欽宗適丁斯時天下之勢岌岌矣欽宗乃當宁興歎思得賢佐以張國威而朝無君子終敗乃事蓋百六之會難逭也然民之戴宋有死無二此仁聖所以中興于南都云


  東都事略卷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十三    宋 王 稱 撰世家一
  詩稱闗睢之徳所以正夫婦而化天下也是以輔佐君子有逮下之仁而無嫉妬之心懐進賢之志而有憂勤之念用能助成一代之治以興太平之基塗山啟夏任姒作周豈不曰内徳之茂哉昭憲杜后篤生上聖以造我宋其宏規逺慮實應闗睢之徳與塗山任姒亦何以異自昭憲以降正始之道相守如一皆以遵承祖宗家法爲先是雖賢徳懿範有所從始然亦列聖修身正心齊家之本有以極其摯如此至於名品之别儀制之序其所由來者尚矣故略而不書
  宣祖昭憲皇后杜氏定州安喜人也父爽贈太師后既笄歸于宣祖治家嚴毅有禮法生太祖太宗周顯徳中太祖爲定國軍節度使封南陽郡太夫人及太祖爲羣情推戴自陳橋還京師人走報后曰㸃檢已作天子后曰吾兒素有大志今果然矣太祖既即位拜后於堂上衆皆賀后愀然不樂左右進曰臣聞母以子貴今子爲天子胡爲不樂后曰吾聞爲君難且天子者置身兆庶之上若治得其道則此位可尊茍或失馭則求爲匹夫不可得是吾所以憂也子其勉之太祖再拜曰謹受教於是尊爲皇太后建隆二年后不豫太祖侍藥餌不離左右疾亟召趙普入受顧命后因問太祖曰汝知所以得天下乎太祖嗚噎不能對后問之如初太祖曰臣所以得天下者皆祖考及太后之積慶也后曰不然正由周世宗使幼兒主天下耳使周氏有長君天下豈爲汝有乎汝百歳後當傳位于汝弟四海至廣萬幾至衆能立長君社禝之福也太祖頓首泣曰敢不如太后教后因謂趙普曰爾同記吾言不可違也命普於榻前爲約誓書普於紙尾自書名云臣普書藏之金匱命謹密宫人掌之后崩于滋徳殿年六十諡曰明憲安陵神主祔享太廟乾徳二年改卜安陵更諡曰昭憲合祔安陵太祖孝惠皇后賀氏開封人右千牛衛率府率景思長女也晉開運初宣祖爲太祖娉焉太祖領定國軍節度使封㑹稽郡夫人性温恭柔順事舅姑盡禮生子徳昭周顯徳五年寢疾崩年三十宋興追冊爲皇后諡曰孝惠葬于安陵之西北神主享于别廟神宗時與孝章淑徳章懐並祔享太廟
  孝明皇后王氏邠州新安人彰徳軍節度使饒之第三女也孝惠崩納爲繼室封琅邪郡夫人建隆元年立爲皇后后慈仁恭勤奉養太后得其驩心崩年二十二諡曰孝明葬于安陵之北神主享于别廟太平興國二年祔享太廟
  孝章皇后宋氏河南洛陽人左衛上將軍偓之長女也孝明崩太祖遂聘入宫爲皇后年十七性柔順好禮太祖崩號開寳皇后居西宫雍熈四年移居東宫崩年四十四諡曰孝章祔葬永昌陵之北神主享于别廟神宗時升祔太廟
  臣稱曰廟室祔以一后若追冊者則否太祖祔以孝明者禮之正也太宗祔以懿徳者蓋以明徳在也及明徳崩與懿徳同祔而元徳以誕育眞宗亦得祔焉此則禮從變也於此之時孝章豈不應與孝明同祔邪眞宗廟室亦祔三后而孝章又不得升配太祖復何邪至神宗之世追冊之后並配于廟於是孝章始升祔云
  太宗淑徳皇后尹氏相州濮人滁州刺史廷勛之女也太宗在周時娶焉早崩太宗即位追冊爲皇后諡曰淑徳葬于孝明陵之西北享于别廟後神主升祔太廟懿徳皇后符氏陳州宛丘人魏王彦卿第六女也顯徳初歸太宗國初封汝南郡夫人建隆二年封楚國夫人太宗封晉王進封越國崩年三十四于安陵之西北太宗即位追冊爲皇后諡曰懿徳享于别廟眞宗即位詔有司議太宗配后宰相請以懿徳配而宗正卿趙安易請以淑徳配是時禮官以明徳在萬安宫淑徳懿徳生不及尊崇之位没升配享於人情未安請虚配位祕閣校理呉淑駮議皆以爲未允時將追尊元徳淑因請以元徳升配詔曰禮非天降地出酌于人情其以懿徳皇后配於是神主升祔太廟
  明徳皇后李氏潞州上黨人淄州刺史處耘第二女也懿徳崩太祖爲太宗聘爲妃既納幣㑹太祖崩至太平興國二年始入宫雍熈元年立爲皇后太宗崩眞宗即位尊后爲皇太后居西宫之嘉慶殿上宫名曰萬安崩年四十五諡曰明徳祔永熈陵禮官請以懿徳明徳同祔太宗室以先後爲次從之
  元徳皇后李氏眞定人乾州防禦使英之女也開寳中封隴西郡君太宗即位進夫人性恭肅有法度六宫推重之生楚王元佐及眞宗薨年三十四眞宗即位追封賢妃又追上尊號爲皇太后諡曰元徳祔永熈陵享于别廟大中祥符三年禮官趙湘請以元徳皇后祔太宗廟室眞宗曰此重事也俟令禮官議之至六年宰相王旦與羣臣繼請然後從之祔明徳之次
  眞宗章懐皇后潘氏大名人忠武軍節度使羙之第八女也眞宗爲韓王太宗爲聘之召入宫封莒國夫人崩年二十二眞宗即位追冊爲皇后諡曰莊懐于永昌陵側陵名保泰神主享于别廟後升祔太廟國朝皇后諡冠以帝諡慶厯中禮官言孝字連太祖諡徳字連太宗諡遂改莊爲章以連真宗諡云
  章穆皇后郭氏太原人宣徽南院使守文第二女也眞宗爲襄王太宗爲聘之封魯國夫人進封秦國眞宗即位立爲皇后崩年三十二諡曰莊穆永熈陵之西北神主享于别廟乾興元年升祔眞宗廟室後改諡曰章穆
  章獻明肅皇后劉氏益州華陽人也父通贈太師魏王后善播鼗蜀人龔羙與之入京師羙以鍜銀爲業眞宗爲襄王納于濳邸張耆爲王宫指使王乳母秦國夫人性嚴整因令王斥去因爲太宗言之王不得已置之張耆家太宗崩眞宗即位以爲羙人以其無宗族乃更以羙爲兄弟改姓劉大中祥符中爲脩儀進徳妃自章穆崩眞宗欲立爲皇后大臣多以爲不可眞宗卒立之李宸妃入宫生子是謂仁宗后以爲已子與楊淑妃撫視甚篤天禧四年眞宗疾甚宰相冦準密議請皇太子監國以謀泄罷相既而入内都知周懐政謀廢后復用準爲楊崇勲所告懐政誅準貶海上眞宗崩仁宗即位尊后爲皇太后軍國大事權取皇太后處分垂簾聽政詔書稱吾以生日爲長寜節出御大安輦鳴鞭侍衛如乗輿父名通令天下皆避父諱有劉綽者自京西漕臣還朝以其在部日盤量在庾之糧得千餘斛乞付三司后問曰卿識王曾張知白吕夷簡魯宗道乎此四人者豈因盤量收出賸進哉綽大慙當時廷臣皆服后之明天聖七年冬至仁宗率百官上壽㑹慶殿及恭謝宗廟乗玉輅褘衣九龍華釵冠行禮則服衮衣減宗彛藻去劒戴儀天冠前後垂珠翠各十旒于時小臣方仲弓上書請依武后故事立劉氏廟而程琳亦獻武后臨朝圖后擲其書于地曰吾不作負祖宗事后稱制凡十一年自仁宗即位乃諭輔臣曰皇帝聽斷之暇宜詔名儒講習經書以輔其徳於是設幄崇政殿之西廡而日命近臣侍講讀丁謂曹利用既以侮權貶竄而天下惕然畏之晚年稍進外家而信任内官仁宗春秋髙猶不知爲宸妃所出終后之世無豪髮間隙蓋仁宗能盡孝而后亦慈愛保䕶之至也崩年六十四諡曰章獻明肅國朝皇后二諡稱制者則加四諡于定陵之西北於是泰寜軍節度使同平章事錢惟演請以章獻明肅章懿與章穆並祔眞宗之室詔禮院議禮官以章穆祔食眞宗斯爲正禮章獻母儀天下與明徳例同章懿帝母之尊與元徳例同且前代無同日並祔之禮其二后或祔眞宗廟室或祀别廟惟上裁之詔三省與禮院更議皆以爲章穆皇后位崇中壼與懿徳無異已祔眞宗廟室自叶一帝一后之文章獻明肅處坤元之尊章懿感日符之貴皆功徳莫與爲比謂宜崇建新廟同殿異室嵗時薦饗一用太廟之儀仍别立廟名以崇世享於是翰林學士馮元等請以奉慈爲名詔從之至慶厯五年禮院言章獻章懿二后請遵國朝懿徳明徳元徳三后同祔太宗廟室故事遷祔眞宗廟室詔兩制議翰林學士王堯臣等議請二后遷祔眞宗廟室序於章穆之次從之章懿皇后李氏杭州人也性莊重寡言初入宫爲司寢生仁宗封崇陽縣君進才人爲婉儀仁宗即位爲順容初章獻以仁宗爲已子而后不敢言中外亦未知也及后病革乃進爲宸妃薨年四十六章獻崩明道二年追冊爲皇太后諡曰章懿永定陵祔于别廟升祔太廟章惠皇后楊氏益州郫人也少事眞宗于藩邸景徳初爲才人進婕妤又進婉儀拜淑妃眞宗崩以遺制爲皇太妃章獻崩遺誥爲皇太后同議軍國事議者以仁宗春秋髙遂刪去同議軍國事之語不以攽天下號保慶皇太后仁宗未有嗣每勸仁宗選宗子近屬養于宫中其選即英宗也無疾而終年五十三諡曰章惠
  仁宗廢后郭氏平盧軍節度使崇之孫也后生而性聦悟有容徳天聖二年立爲皇后時仁宗寵張美人欲以爲后章獻難之后既立而頗見疎也其後尚美人楊美人俱得幸數與后忿爭宰相吕夷簡請廢后仁宗亦以其無子遂廢之封爲淨妃玉京沖妙仙師賜名清悟居長樂宫於是御史中丞孔道輔右司諫范仲淹等伏閣言后無過不可廢既而道輔等俱被逐景祐元年出居瑶華宫而尚美人亦廢於洞眞宫入道楊美人於别宅安置又賜號金庭教主沖靜元師仁宗頗念之遣使存問賜以樂府后和荅之辭甚悽愴仁宗甞密令召入后曰若再召我須百官立班受冊方去其所守如此后有小疾命内侍閻文應挾毉眎療數日乃言后暴薨年二十四外人莫能明也仁宗甚悼之追復皇后而停諡冊祔廟之禮
  慈聖光獻皇后曹氏贈韓王彬之孫贈呉王玘之女也皇后郭氏廢詔娉入宫冊立爲皇后后牲節儉喜稼穡宫中種五榖親蠶好讀史書飛白慶厯八年後八月望日仁宗欲於禁中張燈后諫止之後三日衛士作亂至寢殿仁宗聞變遽欲出后召都知王守忠以兵入衛后知賊必縱火乃遣宦者持水踵賊後賊果以燭焚簾水隨滅之是夕所遣宦者后親翦髮以爲識諭之曰賊平加恩當以髪爲證故宦者爭盡死力賊即擒滅張貴妃專寵驕恣后待之謹妃屢危中之卒不能害也英宗始四歳鞠養于禁中宣仁聖烈皇后后之甥也與英宗同歳亦鞠於后所仁宗曰他日以此女歸之后許諾仁宗春秋髙未有繼嗣天下寒心后居中決定大䇿遂以英宗爲皇子入居慶寜宫后待之恩意尤密仁宗崩英宗即位尊后爲皇太后英宗感疾詔軍國事請太后權同處分乃御内東門小殿垂簾聽政天下翕然事渉曹氏及内臣者無少絲豪假借英宗寖康復后下手書歸政詔以所居宫殿名曰慈夀英宗崩神宗即位尊后爲太皇太后易宫名曰慶夀神宗用王安石變更法度用兵興利而天下紛然神宗一日侍宣仁后同岐王至慶夀宫后曰吾昔聞民間疾苦必以告仁宗嘗因赦行之今宗祀在邇亦當爾神宗曰今無他事后曰吾聞民間甚苦青苖助役錢宜因赦罷之神宗曰新法以利民非苦之也后曰王安石誠有才學怨之者衆何不出之於外神宗曰羣臣中唯安石能横身爲國家也岐王曰太皇太后之言至言也陛下不可不思神宗不懌神宗有意於燕薊已與大臣議定乃詣慶夀宫白其事后曰儲蓄賜予備乎鎧仗士卒精乎神宗曰平戎所須積有年所固已辦之矣后曰事體至大吉凶悔吝生乎動得之不過南面受賀而已萬一不諧則生靈所係粟帛所蠧未易以言茍可取之太祖太宗收復乆矣何待今日神宗曰敢不受教蘇軾以詩得罪下御史獄人知必死后違豫中聞之謂神宗曰甞憶仁宗以制科得軾兄弟甚喜曰吾爲子孫得兩宰相今聞軾以作詩繫獄得非仇人中傷之捃至於詩其過微矣吾疾埶已篤不可以冤濫致傷中和宜熟察之神宗涕泣軾由此得免后疾久不平忽顧左右問此爲何日左右對以十月二十日后頷之廼自語曰只此日去只此日去免煩他百官蓋是日太祖大忌也遂崩其逹生死之變如此年六十四諡曰慈聖光獻于永昭陵神主祔于太廟
  温成皇后張氏河南永安人也祖潁進士第終建平令父堯封亦舉進士爲石州推官以卒時兄堯佐補蜀官堯封妻求挈孤幼隨之官堯佐不收恤辭以道逺止之堯封母錢氏女也妃幼無依由錢氏納于章惠皇后宫寖長得幸有盛寵妃巧慧多智數善承迎埶動中外慶厯元年封清河郡君歳中爲才人遷脩媛三年忽被疾曰妾姿薄不勝寵名願爲美人許之皇祐初進貴妃後五年而薨年三十一仁宗哀悼之追冊爲皇后諡曰温成父堯封追封清河郡王諡曰景思而堯佐夤縁僥幸致位通顯云
  東都事略卷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十四    宋 王 稱 撰世家二
  英宗宣仁聖烈皇后髙氏亳州蒙城人也曾祖瓊贈魏王祖繼勲贈楚王父遵甫贈魯王慈聖光獻皇后后之從母也以故少與英宗同育禁中既長歸英宗英宗入繼大統治平二年立爲皇后后明睿習史所以輔佐憂勤備至后既立弟士林管當御藥院將遷官后曰妾乃安敢上比章獻明肅皇后及皇太后陛下承顔長樂故推恩曹氏以致孝愛之意願毋以妾故亂祖宗法神宗即位尊爲皇太后宫曰寳慈元豐七年大燕延安郡王侍立神宗諭輔臣曰明年建儲當以司馬光吕公著爲師保至明年神宗不豫王珪蔡確韓縝章惇請對福寜殿珪乞立延安郡王爲皇太子請太后權同聽政神宗頷之珪等見太后簾下后泣撫王曰兒孝順自官家服藥未嘗去左右書佛經以祈福喜學書已誦論語七卷絶不好弄乃令王出簾外見珪等珪等再拜謝且賀是日降制立爲皇太子后敕中人梁惟簡曰令汝婦製一黄袍十歳兒可衣者密懐以來蓋爲王倉卒踐祚之備也神宗與后屬意於哲宗者如此初雍王顥曹王頵日詣寢殿問起居至是后諭二王非宣召毋得入哲宗即位尊爲太皇太后與皇帝御延和殿垂簾聽政詔書稱吾以生日爲坤成節出入御大安輦警蹕侍衛如乗輿立魯王諱更宫名曰崇慶召司馬光吕公著等于外未至遣中使迎勞手書問以今日設施所當先者既而有旨散遣脩京城役夫罷減皇城内覘者止御前工作出近侍無狀者三十餘人戒敕中外無敢苛刻暴斂廢導洛司物貨及民所養户馬寛保馬限皆從中出大臣不與王珪薨蔡確章惇以罪去韓縝亦罷政光與公著同心輔政於是更新法之不便於民者以常平舊法改青苖以嘉祐差役參改募役除市易之法寛茶鹽之禁賜邊砦贖亡民以和西戎而天下復安元祐三年御試進士有司請如天聖故事皇帝皇太后同御殿不許有司請受冊文徳殿后曰吾豈敢比章獻且文徳殿天子正牙也非女主所當御以旱詔停冊禮羣臣固請乃聽廷議患官宂詔裁損外家恩四之一服用儉質素見厚於慶夀遵其餘矩不敢忘斥賣橐裝命近侍往西洛舉曹氏喪數百悉封之后臨朝九年於寢食起居所以調䕶於哲宗者懇惻周盡八年后寢疾召宰輔至簾前曰今日疾少間欲與公等訣皇帝年少善輔導之崩年六十二諡曰宣仁聖烈永厚陵神主祔享太廟
  神宗欽聖憲肅皇后向氏故宰相敏中之曾孫贈楚王傅亮之孫贈秦王經之女也以治平三年歸于潁邸封安國夫人神宗即位立爲皇后神宗崩哲宗即位尊爲皇太后居慈徳宫后平居無玩好閱祖宗實録寳訓遂以通知故事向氏有援他族例遷官者后曰吾族未嘗有此詎可以恩廢法哲宗選后及諸王擇婦后豫戒族人勿以諸女自言宣仁聖烈皇后命有司葺舊慶壽宫請后居之后固辭曰豈有婦居東而姑處西凟上下之分宣仁嘉其正以慶夀後殿爲隆祐宫哲宗崩宰相章惇有異議后毅然獨斷決䇿立徽宗遂權同處分軍國事凡故事所有如御正殿避家諱立誕節之類皆不用每聞褒録勲賢省賦息兵崇儉愛民之事則喜見容色是嵗降手書還政崩于慈徳殿年五十六諡曰欽聖憲肅永裕陵神主祔于太廟
  欽成皇后朱氏本姓崔父傑母李氏后少依任廷和家冒繼父朱士安姓初入宫爲御侍進才人又進婕妤元豐中拜昭容封賢妃進徳妃哲宗即位尊爲皇太妃居瑞聖宫哲宗及蔡王似皆其所生也元祐三年太皇太后詔曰皇帝嗣位于兹四年皇太妃以恭儉之徳鞠育之恩雖典䇿以時奉行而情文疑有未稱皇帝以祖考之奉尊無二上而吾惟春秋之義母以子貴其推天下之養以慰人子之心宜下有司尋繹典故於是檐子飾以龍鳳繖用紅羅増從衛人冠服等並依皇后惟所居宫閣不設鴟尾又詔皇太妃儀制已依皇后其宫閣合稱殿與不禮官言縁禮尊無二上皇太妃無稱殿立殿名之制宣仁后山陵復土復下詔令禮官參攷典禮又詔曰昨親奉皇太后聖諭皇太妃特與立宫殿名坐六龍輿進黄繖出入由宣徳正門三省乃議皇太妃坐龍鳳輿繖紅黄兼用遇從皇太后出入止用紅宫中並依皇后儀制於是宫殿名並以瑞聖爲名崇寜元年崩年五十一追尊爲皇太后諡曰欽成陪永裕陵神主升祔于神宗廟室
  欽慈皇后陳氏開封人也以選入禁中年十七神宗以爲御侍生徽宗封才人遷美人薨年三十三贈貴儀徽宗即位詔有司議尊崇之禮追號皇太妃建中靖國元年追尊爲皇太后諡曰欽慈陪永裕陵神主陞祔于神宗廟室
  哲宗昭慈聖獻皇后孟氏洺州人眉州防禦使元之孫女也元祐七年太皇太后以六禮儀制娉入宫立爲皇后以左僕射吕大防攝太尉充奉迎使同知樞密院事韓忠彦攝司徒副之尚書左丞蘇頌攝太尉充發䇿使僉書樞密院事王巖叟攝司徒副之尚書右丞蘇轍攝太尉充告期使皇叔祖同知大宗正事宗景攝宗正卿副之皇伯祖判大宗正事髙密郡王宗晟攝太尉充納成使翰林學士范百禄攝宗正卿副之吏部尚書王存攝太尉充納吉使權户部尚書劉奉世攝宗正卿副之翰林學士梁燾攝太尉充納采問名使御史中丞鄭雍攝宗正卿副之后既立而劉婕妤寵幸隂有奪位之意紹聖三年哲宗遂廢后黜居瑶華宫賜號華陽教主玉清妙淨仙師名沖眞初后朝謁景靈宫訖事就坐諸嬪御皆立侍劉婕妤獨背立簾下后閤中人陳迎兒喝曰綽開婕妤背立如故迎兒退歸有不平語由此閤中皆忿冬至日㑹朝隆祐宫俟見於他所后所御坐朱髹金飾宫中之制惟后乃得之劉婕妤在他坐意象頗愠其從行者爲易坐製與后等衆皆側目不能平者故傳唱曰皇太后去所婕妤亦起立尋各復所或已徹婕妤坐頓于地懟不復朝泣而去且訴于哲宗内侍郝隨謂婕妤曰毋以此戚戚願蚤爲大家生子此坐正當爲婕妤有耳㑹福慶公主疾后有姊頗知毉甞已后危疾以故出入掖庭公主藥弗效廼取道家治病符水以入宫㜮以示后后變色問曰此何從來㜮對以實后曰六姊寜知中禁嚴密與外舍異邪戒令存之俟見上言所以然已而哲宗過視公主疾后持以告哲宗哲宗曰此亦人情之常耳后即取符爇於前宫禁相傳厭魅之端作矣方公主病革忽有紙錢在旁后顧視頗惡忌之意自婕妤所遣人持來益有疑心未幾后養母聽宣夫人燕氏爲后禱祠事聞詔入内押班梁從政管當御藥院蘇珪即皇城司鞠之獄成命侍御史董敦逸録問遂詔廢后詔獄初起禁中捕逮幾三十人箠楚甚峻皆宦官宫妾柔弱之人暨録問罪人過庭下者氣息僅屬或肢體已毁折至有無舌者無一人能聲對敦逸秉筆疑未下郝隨從旁以言脅之敦逸畏禍不能剛決乃以奏牘上蓋宰相章惇迎合於外而隨擠排於内莫有敢異議者其後敦逸奏言中宫之廢事有所因情有可察詔下之日天爲之隂翳是天不欲廢之也人爲之流涕是人不欲廢之也且言其常録問獄事恐得罪天下後世哲宗曰敦逸不可更在言路曾布曰陛下本以皇城獄出於近習推治故命敦逸録問今乃貶録問官何以取信中外哲宗乃然之哲宗崩欽聖后臨御復其位號號元祐皇后崇寜元年馮澥上書以復后非是臺臣合奏共附和之蔡京主其說力請不已徽宗從之詔依紹聖詔旨復居瑶華宫加賜希微元通知和妙靜仙師靖康元年冬金人陷京師及二聖北狩自道君皇后皇太子以下后妃嬪御諸王帝姫并宗室近屬皆北徙而后以廢居瑶華不與也張邦昌爲金人所逼僭位號乃奉迎后于瑶華入居延福宫邦昌避位請后垂簾聽政號元祐皇后入居禁中時康王爲兵馬大元帥后以位授之於是康王即位于南京其後事具日歴
  昭懐皇后劉氏初入宫爲御侍明豔冠後庭初封昌平郡君進美人又進婕妤遂拜賢妃有盛寵由是孟后廢元符二年立爲皇后哲宗崩欽聖念孟后無罪乃召入復位號稱元祐皇后而后稱元符皇后及欽聖崩元祐皇后復廢乃進號太后居崇恩宫政和三年后無疾而崩年三十五諡曰昭懐陪永泰陵神宗升祔于哲宗廟室
  徽宗顯恭皇后王氏徳州刺史藻之女也歸于端邸封順國夫人徽宗即位冊爲皇后生欽宗崩年二十五諡曰靖和永裕陵之次神主祔于别廟改諡曰惠恭後又改曰顯恭
  顯肅皇后鄭氏開封人也父紳始爲直省官以后貴累封太師樂平郡王后本欽聖殿押班徽宗爲端王每日朝慈徳宫欽聖命鄭王二押班供侍及即位欽聖以二人賜之王後封貴妃鄆王母也崇寜初后封賢妃遷貴妃后有異寵徽宗多賚以詞章天下歌之王后崩政和元年立爲皇后欽宗即位尊后爲道君太上皇后居寜徳宫靖康元年金人犯京師后從徽宗北遷云
  顯仁皇后韋氏開封人也生太上皇帝徽宗狩沙漠后從北遷太上皇帝在御尊爲皇太后紹興十二年騩駕遄歸其後事具日厯
  明逹皇后劉氏贈太尉彦清女也入宫爲御侍遷才人進美人又遷婉儀進位淑妃徳妃冊拜貴妃政和三年薨年二十七徽宗欲踵温成故事遂追冊爲皇后諡曰明逹陪惠恭皇后園
  明節皇后劉氏本酒家保女也父宗元以女貴爲興寜軍節度使始入宫爲小殿直都知係昭懐殿寖被顧遇後以事囚於宦者何訢家内侍楊戩奏取歸復得入宫明逹薨以同姓之故使承明逹閤焉由才人爲婕妤累遷賢妃又爲淑妃進位貴妃性頴悟能迎旨合意又善裝飾衣冠塗澤一新世爭效之道士林靈素以左道得幸謂上爲長生帝君謂妃爲九華玉眞安妃每神霄降必别寘安妃位圖畫肖妃象謂每祀妃妃方酣寢而覺有酒色始妃囚何訢家訢遇妃不禮焉及得志遂陷訢以罪未幾妃薨年三十三時宣和三年也追冊爲皇后諡曰明節與明逹並園立祠
  欽宗皇后朱氏開封祥符人也父伯材武泰軍節度使欽宗爲皇太子冊爲妃及即位爲皇后靖康之禍欽宗幸金營邀駕以行后亦北徙云
  臣稱曰古有攝主而秦漢以來則以母后攝國朝稱制者五章獻擁幼君政由房闥而保祐勤勞之恩爲大慈聖宣仁徳及天下欽聖昭慈功在社禝而宣仁致治之懿比迹永昭其來有自矣於虖母后攝政之賢自秦漢迄今未有加于我宋者也眞社禝生靈之福哉


  東都事略卷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十五    宋 王 稱 撰世家三
  烏乎論封建者何其紛紛哉世徒見春秋齊晉之彊漢室呉楚之亂遂一切歸咎於三代之良制是大不然周建親賢漢王同姓以蕃王室故詩所稱懐徳惟寜宗子維城者封建之謂也周享過厯之期而漢載祀四百兹非其效與周徳雖衰齊晉尚能攘戎狄以尊天子豈不以封建之利也哉若夫呉楚之所以亂者乃在於封國過制以成尾大不掉之埶爾非封建之罪也本朝大道之行與天下爲公故宗親無茅土之胙至熈寜中以宣祖太祖太宗之子擇其後一人世世封公雖有世襲之爵而皆聚之京師維城之固果安在哉天下治雖不封建可也天下有變則封建有可恃之理是以靖康之難天族亡尺寸之柄而亦安有所謂召穆公者糾合宗族于成周是可歎也由是觀之封建宗親以屏蔽天下誠有國者之當務也哉
  宣祖五子長曹王光濟次太祖皇帝次太宗皇帝次魏王廷美次岐王光賛
  曹王光濟早亡宋興追封邕王徽宗即位改封曹王魏王廷美字文化本名光美宋興授嘉州防禦使遷山南西道節度使加同平章事徙鎭永興太宗即位加中書令開封尹封齊王進封秦王太宗北征命廷美留守京師太平興國七年出爲西京留守坐與宰相盧多遜交通降涪陵縣公房州安置廷美憂悸成疾九年卒年三十八太宗聞之流涕詔曰涪陵公廷美朕之同氣也宜追封涪王諡曰悼眞宗即位追復故官爵廷美十子徳恭衡州防禦使贈髙密郡王徳隆左武衛大將軍贈平陽郡王徳彞保信軍留後贈潁川郡王諡曰安簡徳雍天平軍留後贈廣陵郡王諡曰康簡徳鈞右監門衛大將軍徳欽徳潤俱右羽林將軍徳文忠武軍節度使同平章事封東平郡王贈申王諡曰恭裕徳惠左武衛將軍徳存左羽林將軍徳文子承顯以王後封康國公官至昭化軍節度使贈樂平郡王本朝故事皇族本宫之長封國公物故則以次授封徳文以慶厯四年薨承簡封徐國公承簡徳鈞子也於屬爲長得封官至保慶軍留後贈安定郡王諡曰和懿承簡薨徳雍子承亮封昌國公神宗即位拜感徳軍節度使改封榮熈寜二年詔宣祖太祖太宗之子皆擇其後一人爲宗世世封公以奉祭祀不以服屬盡故殺其恩禮至三年太常禮院言本朝近制諸王之後皆用本宫最長一人封公繼襲去年詔祖宗之子皆擇其後一人爲宗世世封公即與舊制有異謹按禮文諸王公侯伯子男皆子孫承嫡者傳襲若無嫡子及有罪疾立嫡孫無嫡孫以次立嫡子同母弟無母弟立庶子無庶子立嫡孫同母弟無同母弟立庶孫曽孫以下準此合依禮令傳嫡承襲詔曰可改封榮國公承亮爲秦國公宗肅魯國公宗逹蔡國公宗惠魏國公宗保燕國公仲郃陳國公世程越國公而禮官言昭成太子陳王蔡王無後而宗保宗逹仲郃以旁親出繼自應典禮太祖之子越王徳昭當立世長孫世程太宗之子魏王元佐當立嫡孫同母弟宗惠魯王元份當立嫡孫宗肅韓王元偓當立嫡孫宗繢呉王元儼當立庶長孫宗絳同判太常寺陳薦以秦王宜以庶曽孫克繼嗣楚王宜以庶曾孫世逸嗣知禮院韓忠彦等以秦王宜以庶長孫承亮嗣楚王宜以庶長孫從式嗣詔秦王楚王後如忠彦議故承亮以下得立而宗繢宗絳以喪故後封從式已封郡王後嗣令依今所定於是宗室克繼等言封秦王之後不當詔兩制議翰林學士承旨王珪與范鎭司馬光等言臣等看詳秦王楚王魏王自有正統而承亮從式宗惠皆旁支今追議當爲後之人豈可捨正統而取旁支也案秦王薨嫡子徳恭當立徳恭卒嫡子承慶當立承慶卒無嫡子有庶子五人長曰克晤先卒無子次曰克繼當立楚王薨長子惟叙卒嫡子從煦當立從煦卒無嫡子有庶子世逸一人當立魏王薨嫡子宗魯當立宗魯卒嫡長子仲翹先卒無子次母弟仲髦亦先卒次母弟仲蒼當立秦王楚王後宜如薦議魏王後當以仲蒼嗣事下中書中書言越王無嫡子嫡孫無嫡子同母弟無庶子無嫡孫同母弟無庶孫宜以庶長孫世清嗣魏王無嫡子無庶子宜以庶長孫宗立嗣世程宗惠不應封遂以宗立封魏國公世清封越國公四年封宗繢韓國公宗絳呉國公承亮薨贈樂平郡王諡曰恭靜子克愉嗣克愉卒子叔牙嗣徽宗即位秦王改封魏王
  岐王光賛幼亡宋興追封夔王徽宗封岐王
  太祖四子長滕王徳秀次呉王徳昭次舒王徳林次秦王徳芳滕王徳秀早亡徽宗即位追賜名封滕王呉王徳昭字日新母皇后賀氏乾徳二年出閤爲貴州防禦使故事帝子出閤當封王太祖謙抑止以列辟處之開寳六年授山南西道節度使同平章事終太祖之世竟不封以王爵太宗即位改鎭永興兼侍中始封武功郡王太平興國四年暴薨年二十九贈中書令追封魏王諡曰懿徳昭謹重寡言左右未嘗見其喜愠之色喜讀書不好犬馬之翫後贈太師治平元年改封越王子惟正建寜軍節度使贈同安郡王諡曰僖靖惟吉感徳軍節度使同平章事贈南陽郡王諡曰康孝追封冀王惟固昌州練使惟忠武勝軍留後惟和右千牛衛將軍惟吉子守節彰化軍留後同知宗正寺贈丹陽郡王諡曰僖穆子世永封邢國公官至鎭南軍留後贈南康郡王諡曰脩孝慶厯四年封十王之後以惟忠子從靄封頴國公而惟吉子守巽以冀王後爲最長與從靄同封穎國公守巽官至和州觀察使從靄官至齊州防禦使守巽從靄卒以惟固子從信封榮國公官至雄州防禦使從信卒以惟固之孫從恪子世規封崇國公世規官至右龍武大將軍沂州防禦使以卒守巽之子世清封申國公至熈寜三年襲封越國公後封㑹稽郡王會四后升祔受命告廟世清屬疾家人請以疾辭世清曰辭君命不忠廢廟祀不孝力疾就事世清官至保信軍留後贈虢王諡曰恭安
  舒王徳林早亡徽宗即位追賜名封舒王
  秦王徳芳開寳九年出閤爲貴州防禦使太宗即位拜山南西道節度使同平章事薨年二十三贈中書令追封岐王諡曰康惠後贈太師改封楚王子惟叙左千牛衛大將軍贈髙平郡王惟憲資州練使惟能右羽林將軍慶厯中以惟叙子從煦封安國公終左金吾衛大將軍歸州練使從煦卒以惟能子從古封安國公終延州觀察使諡曰惠恪從右卒從式封舒國公從式惟憲子也神宗即位謂剏業垂統實自太祖顧無以稱乃下詔曰昔我藝祖之興肈造區夏大謨偉烈被諸萬世朕奉承聖緒夙夜不敢康乃顧後之子孫而有未議封爵之典豈朕所以繼大統尊親親之意哉且積厚者流必逺施大者報必豐其令中書門下攷太祖之籍以屬近而行尊者一人裂土地而王之使常從獻于郊廟也世世勿復絶以稱朕尊祖報本之志焉時熈寜二年八月也於是有司推擇以從式應詔封安定郡王從式終保康軍節度使贈榮王諡曰安僖從式既薨乃封越王之孫世準爲安定郡王世準從靄子也爲人内恕外嚴無綺羅金玉之好既封凡天子祀郊廟必從祀如詔旨世準官至保靜軍節度使薨贈成王世開嗣世開從誨子惟和孫也官至奉國軍留後薨諡曰獻敏世雄嗣世雄亦從靄子也秀整莊重以詩書教子孫貯書萬卷名其堂曰樂善世雄官至崇信軍節度使薨贈淄王諡曰恭惠世福嗣官至集慶軍節度使薨贈儀王令盪嗣越王之後世清薨子令廓襲封越國公楚王之後從式薨子世恩襲封楚國公徽宗立改封越王爲呉王楚王爲秦王
  太宗九子長漢王元佐次昭成太子元僖次真宗皇帝次商王元份次越王元傑次鎭王元偓次楚王元偁次周王元儼次崇王元億
  漢王元佐字惟吉初名徳崇母元徳皇后李氏太平興國五年出居内東門别第明年拜同平章事封衛王又明年進封楚王更今名初秦王廷美得罪元佐獨申救之由是失愛及廷美死元佐遂感心疾雍熈二年元佐疾小愈重陽召諸王宴而元佐以疾新起不與元佐曰諸王與宴而我不與是棄我也遂發憤中夜閉媵妾縱火焚宫太宗怒廢爲庶人寘于南宫眞宗即位爲左金吾衛上將軍復封楚王眞宗東封拜太傅西祀拜太尉中書令又遷太師加尚書令授天䇿上將軍賜劒履上殿詔書不名仁宗即位以元佐伯父之尊恩禮甚厚薨年六十三追封齊王諡曰恭憲改潞王治平元年進封魏王子允升安國軍節度使贈平陽郡王諡曰懿恭允言黄州刺史允成濮州防禦使允升子宗旦崇信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華隂郡王贈滕王諡曰恭孝仁宗封王後以允言子宗說恭憲王長孫封祁國公皇祐中坐亂其子婦除名又坐坑殺女僕於宗室外宅鎻閉卒熈寜三年以宗惠襲封魏國公宗惠允升子中書以宗惠不應封而以允言子宗立襲宗惠官至武昌軍留後江夏郡王贈郯王宗立官至武寜軍留後贈南康郡王子仲來襲封官至金州刺史子不儻嗣徽宗立改封魏王爲漢王不儻卒子彦清乞襲父爵奉漢王祀詔以彦清襲父爵
  昭成太子元僖初名徳明太平興國七年出閤授同平章事封廣平郡王八年進封陳王改名元佑詔班在宰相下雍熈二年爲開封尹加兼侍中改今名太宗以契丹犯邊將大舉遣使徃河北諸州科鄉民爲兵元僖論其不便時趙普亦言其事太宗納之普爲朋邪所疾元僖上表言普開國忠臣也願復以爲相太宗從之進封許王加中書令薨年二十七無子太宗哭之慟贈皇太子諡曰恭孝改諡昭成當仁宗之世以允成子宗逹出後昭成太子爲孫熈寜三年封燕國公以奉其祀宗逹卒贈新平郡王諡曰恭靖子仲恕襲封官至忠州團練使諡曰純僖子士盉嗣
  商王元份初名徳嚴太平興國八年出閤改名元俊拜同平章事封冀王又改今名加兼侍中威武軍節度使進封越王淳化中兼領建寜軍改鎮寜海鎮東眞宗即位加中書令徙鎭永興鳳翔改王雍永熈復土爲山陵使拜太傅眞宗北征爲東京留守㑹得疾薨年三十七贈太師尚書令鄆王改陳王又改潤王治平中封魯王元份寛厚言動有禮子允寜寜武軍節度使贈信安郡王次允中右屯衛將軍次則濮王也别傳濮王薨以允寜子宗諤封虢國公至熈寜三年以宗肅襲封魯國公宗肅亦允寜子也終安化軍留後子仲先嗣徽宗改封魯王爲商王政和三年詔曰宗室諸王追封大國其世襲子孫尚仍舊國甚未稱正名之意如魯王改封商王其子尚襲魯國之類其令大宗正司改正制以寜逺軍節度使魯國公仲先改封商國公
  越王元傑字明哲初名徳和太平興國八年出閤改名拜同平章事封益王端拱初加侍中爲劒南西川節度使淳化中徙封呉鎭淮南鎭江元傑嘗作假山既成召僚屬置酒共觀之翊善姚坦正直之士也獨頫首不視元傑強使視之坦曰坦見血山安得假山元傑問其故坦曰坦在田舍時見州縣督稅上下相剥急里胥臨門捕人父子兄弟送縣鞭笞流血滿身愁苦不聊生此假山皆民租賦所出非血山而何是時太宗亦爲假山未成或以坦言聞太宗曰傷民如此何用山爲亟命毁之元傑有過失坦必盡言規正左右教元傑詐疾太宗憂之召元傑乳母入宫問疾増損狀乳母曰王本無疾以翊善檢束王起居故不樂成疾耳太宗怒曰吾選端士爲王僚屬者固欲輔王爲善今王詐疾欲使朕去正人邪且王年少未知出此必爾輩爲之因命杖之數十召坦慰安之至道二年移鎮淮南忠正眞宗即位授中書令徙鎭武寜泰寜封兖王加太保薨年三十三贈太尉尚書令追封安王諡曰元惠元傑力學樂善後改封邢王治平中追封陳王元傑無子仁宗以魏王之孫仲郃爲之後熈寜三年嗣封陳國公官至陳州觀察使諡曰良僖子士開嗣徽宗改封陳王爲越王
  鎭王元偓字希道端拱元年出閤封徐國公至道二年拜鎭南軍節度使眞宗即位加同平章事封彭城郡王改鎭靜難彰化進封寜王改王相累拜太尉兼尚書令天僖元年改兼中書令歴鎭䕶國成徳安國鎮寜封徐王薨年四十二贈太師尚書令鄧王諡曰恭懿元偓姿表偉異厚重寡言暁音律後改封密王又改王蘇治平中追封韓王子允弼少與仁宗並席仁宗爲皇太子除英州刺史仁宗朝官至侍中武寜軍節度使判大宗正寺北海郡王英宗朝拜中書令徙王東平神宗即位拜太保鳳翔雄武軍節度使薨贈太師尚書令兼中書令相王以允弼子宗繢襲恭懿王封爲韓國公卒贈南康郡王諡曰良孝宗繢弟宗景官至彰信軍節度使濟隂郡王薨贈循王諡曰思宗繢既卒子仲黁嗣徽宗改封韓王爲鎮王靖康元年仲黁自平川軍節度使徙鎮劒南西川
  楚王元偁字令問淳化三年出閤除武昌軍節度使眞宗即位加同平章事封安定郡王景徳中遷宣徳保寜軍節度使進爵舒王眞宗東封進兼侍中移平江鎮江軍從祀汾隂加兼中書令徙鎭鎭南寜國拜太保薨年三十四贈太尉尚書令曹王諡曰恭惠元偁好學善屬文奉佛甚謹改贈華王治平中封蔡王子允則至右千牛衛將軍先是諸王子授官即爲諸衛將軍餘以父官及族屬親疎差等天禧元年令宗正卿趙安仁參議定制安仁請以宣祖太祖太宗孫初䕃授將軍曾孫授右侍禁元孫授右班殿直内父爵髙者聽從髙䕃其事縁特旨者不以爲例詔中書門下樞密院參定行之允則無子以平陽懿恭王允升之子宗逹爲後熈寜三年襲封蔡國公以奉其祀宗逹卒子仲湯嗣徽宗改封蔡王爲楚王
  周王元儼生而潁悟太宗尤所鍾愛而不欲早令出宫每朝㑹宴集必侍左右期以年二十始得出就外傅眞宗即位封曹國公明年爲平海軍節度使踰年拜同平章事景徳初封廣陵郡王眞宗封泰山改鎭昭徳等軍進爵榮王祀汾隂加兼侍中徙鎭安靜武信祀太清宫加中書令坐侍婢縱火延燔禁中奪武信節降封端王尋拜鎭海安化軍節度使封彭王累拜太傅厯鎭横海永清保平定國封通王改涇王仁宗即位拜太尉尚書令兼中書令徙鎭安忠武軍節度使封定王賜賛拜不名又賜詔書不名天聖七年徙封鎭明年賜劒履上殿明道初拜太師換河陽三城節度使改封孟又改鎭永興鳳翔進封荆王景祐二年改荆南淮南節度大使仍賜入朝不趨元儼廣顙豐頥資質嚴重凛凛不可犯名聞外夷契丹尤畏其名事母孝嚴幼好學喜聚書善爲文又善二王書法及飛白性謹約寡耆欲天聖以來太宗諸子獨元儼在仁宗尊寵甚異元儼不敢數入闔門不接人事好坐木馬子坐則不下或飢則便就其上飲食往往乗興奏樂於前酣飲終日其疾亟時仁宗親爲調藥屏人與語久之所對多忠言薨年六十贈天䇿上將軍追封燕王諡曰恭肅治平中改封呉王有子十三人允良允廸允初餘皆早死允良泰寜軍節度使襄陽郡王允良好酣寢以晝爲夜由是一宫之人皆晝睡夕興然性寛裕不甚喜聲色亦不爲他驕恣未嘗詰責左右薨贈定王有司以允良起居無度反易晦明諡曰易允廸居父喪哭不哀又嘗宫中爲優戲制曰安靜軍節度使允廸五刑之屬三千其罪莫大於不孝小民無知犯者猶鮮況爾燕恭肅王之子而朕之諸弟也宜率訓義以廸四方而乃在苴麻泣哭之哀爲酣飲流酗之佚肆情鄙行害于而家而逹於朕聞嗟怨無已朕茍貸法何以處王公之上而教天下哉宜歸爵秩下領屯衛蓋寛於馭過而欲循省其罪無蹈後悔也可責授右監門衛大將軍久之遷密州觀察使復鎮安靜卒贈永嘉郡王諡曰思恪允初寜國軍節度使贈博平郡王諡曰安泰熈寜中以允良子宗絳嗣封呉國公徽宗改封呉王爲周王
  崇王元億早亡追賜名封代國公治平中封安定郡王徽宗即位賜崇王










  東都事略卷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十六    宋 王 稱 撰世家四
  眞宗六子長温王禔次周王祐次昌王祇次信王祉次欽王祁次仁宗皇帝
  温王禔早薨徽宗即位追賜名贈温王
  周王祐字慶長母曰章穆皇后咸平中封信國公生九年而薨追封周王諡曰悼
  昌王祗早薨徽宗追賜名贈昌王
  信王祉早薨徽宗追賜名贈信王
  欽王祈早薨徽宗追賜名贈欽王
  仁宗三子長王昉次雍王昕次荆王曦
  王昉生未踰月而薨追封褒王賜名昉諡曰懐靖後封魏王治平中封周王徽宗即位贈王
  雍王昕封夀國公生三年而薨追封豫王諡曰悼穆改封魏王治平中封唐王徽宗贈雍王
  荆王曦慶厯三年生生三年封鄂王賜名曦未及宣制而薨諡曰悼懿改封陳治平中封燕王徽宗贈荆王濮王諱允讓字益之恭靖商王元份之子也爲人天姿渾厚外莊而内寛左右親近未嘗見其有喜愠之色始爲右千牛衛將軍周王薨眞宗以緑車旄節迎養于禁中至仁宗生用簫韶部樂送還邸眞宗時官衛州刺史仁宗即位授汝州防禦使累拜寜江軍節度使仁宗建睦親宅乃命知大宗正寺宗子有好學趨義則褒勉委曲進之於善若不率教始勸諭之又糾戒之至不悛則正其罪而上聞故人人莫不畏愛而心服之慶厯四年封汝南郡王拜同平章事改判大宗正寺嘉祐四年薨年六十贈太尉中書令封濮王諡曰安懿仁宗在位既久無子乃以王第十三子爲皇子仁宗崩皇子即位是爲英宗治平元年宰相韓琦等奏以濮安懿王徳盛位隆宜有尊禮請下有司議濮安懿王及譙國夫人王氏襄國夫人韓氏仙遊縣君任氏合行典禮詔須大祥後議之至二年乃詔禮官與待制以上議翰林學士王珪等奏曰謹按儀禮喪服爲人後者傳曰何以三年也受重者必以前服服之爲所後者祖父母妻之父母昆弟之子若子者皆如親子也又爲人後者爲其父母傳曰何以期不二斬特重於大宗降其小宗也爲人後者爲其昆弟傳曰何以大功也爲人後者降其昆弟先王制禮尊無二上若恭愛之心分於彼則不得專於此故也是以秦漢以來帝王有自旁支入承統者或推尊其父母以爲帝后皆見非當時取譏後世臣等不敢引以爲聖朝法況前代入繼者多宫車晏駕之後援立之䇿或出臣下非如仁宗皇帝年齡未衰深惟宗廟之重祗承天地之意於宗室衆多之中簡推聖明授以大業陛下親爲先帝之子然後繼體承祧光有天下濮安懿王雖於陛下有天性之親顧復之恩然陛下所以負扆端冕富有四海子子孫孫萬世相承皆先帝徳也臣等竊以爲濮王宜準先朝封贈期親尊屬故事尊以髙官大國譙國襄國仙遊亦封太夫人攷之古今爲宜稱於是中書奏王珪等所議未見詳定濮王當稱何親名與不名珪等議濮王於仁宗爲兄於皇帝宜稱皇伯而不名如楚王涇王故事中書又奏儀禮令及五服年月敕出繼之子於所繼所生皆稱父母又漢宣帝光武皆稱父爲皇考今珪等議稱濮王爲皇伯於典禮未有明據請下尚書省集三省御史臺議奏方議而皇太后手詔詰責執政於是手詔聞集議不一宜權罷議當令有司博求典故以聞禮官范鎭等又奏漢之稱皇考稱帝稱皇立寢廟序昭穆皆非陛下聖明之所法宜如前議爲便自是御史吕誨等彈奏歐陽脩首建邪議韓琦曽公亮趙㮣附㑹不正之罪固請如王珪等議既而内出皇太后手詔曰吾聞羣臣議請皇帝封崇濮安懿王至今未見施行吾載閱前史乃知自有故事濮安懿王譙國夫人王氏襄國夫人韓氏仙遊縣君任氏可令皇帝稱親濮安懿王稱皇王氏韓氏任氏並稱后事方施行而英宗即日手詔曰稱親之禮謹遵慈訓追崇之典豈易克當且欲以塋爲園即園立廟俾王子孫主奉祠事翌日誨等以所論列彈奏不見聽用繳納御史敕告家居待罪誨等所列大抵以爲前詔稱權罷集議後詔又稱且欲以塋爲園即追崇之意未巳英宗命閤門以告還之誨等力辭臺職誨等既出而濮議亦寢至神宗元豐二年詔以濮安懿王三夫人可並稱曰王夫人云濮王長子宗懿當英宗時爲宿州團練使封和國公次子宗樸爲隴州防禦使封岐國公宗懿卒神宗以宗懿濮安懿王元子追封舒王宗樸與英宗相友爱初詔英宗入居慶寜宫固辭不即赴宗樸帥近屬敦勸乃入治平中建濮王園廟宗樸遂拜彰徳軍節度使濮國公以奉王後神宗即位加同平章事兼侍中封濮陽郡王薨贈定王弟宗誼襲濮國公官至昭化軍節度使同平章事贈廣陵郡王宗誼既薨宗暉襲封濮國公自邕州觀察使拜淮康軍節度使元豐中濮王三夫人改祔濮王園以宗暉爲鎭安軍節度使同平章事神宗詔宗暉嗣封濮王哲宗即位徙鎮鎮南薨贈懐王諡曰榮穆以宗晟嗣官至武安軍節度使贈昌王諡曰端孝宗晟薨宗愈嗣官至鎮南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贈襄王宗愈薨宗綽嗣官至河陽三城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贈榮王諡曰孝端宗綽薨宗楚嗣官至武昌軍節度使贈惠王諡曰僖節宗楚薨宗祐嗣官至清海軍節度使贈欽王宗祐薨宗漢嗣官至奉寜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贈景王宗漢薨仲増嗣仲増濮王孫於屬爲長故封官至彰徳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贈簡王仲増薨仲御嗣官至奉寜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贈郇王諡曰康王仲御薨仲爰嗣官至武定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判大宗正寺贈恭王仲爰薨仲理嗣靖康初爲武安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
  臣稱曰禮大宗無子而以小宗爲後聖人許之英宗既以父仁宗矣若濮王又稱親則是二統也父子之道天性也君臣之義也藉使濮王極其尊崇則於君臣之義得爲安乎當時大臣違禮廢義臺臣焉得不以死爭之英宗容受盡言寢而不議而使後世無可指之瑕聖矣夫
  英宗四子長神宗皇帝次呉王顥次潤王顔次益王頵呉王顥字仲明母曰宣仁聖烈皇后始名仲糾授率府副率英宗即位遷至明州觀察使封祁國公賜今名拜保寜軍節度使同平章事東陽郡王治平三年出閤居東宫神宗即位拜武昌武安軍節度使封昌王易泰寜鎮海軍改王岐官制行冊拜司空徙王雍哲宗嗣位拜太保換成徳横海二鎭徙封楊王用周漢故事賜賛拜不名五日一朝見於禁中神宗祔廟拜太傅移鎭京兆鳳翔元祐初與荆王頵遷外第名曰親賢宅拜太尉諸子自勝衣以上皆命進官制曰先皇帝篤兄弟之好以恩勝義不許二叔出居于外蓋武王待周召之意太皇太后嚴朝廷之禮以義制恩始從其請出就外宅得孔子逺其子之意二聖不同同歸于道可以爲萬世法朕承侍兩宫按行新第顧瞻懐思澘然出涕昔漢明帝問東平王在家何以爲樂王言爲善最樂帝大其言因送列侯印十九枚諸子年五嵗以上悉佩之著之簡䇿天下不以爲私今王諸子性于忠孝漸于禮義自勝衣以上頎然皆有成人之風朕甚嘉之其各進一官以助其爲善之樂尚勉之哉毋忝乃父祖以爲邦家光徙封徐王詔書不名宣仁祔廟拜太師徙王冀賜入朝不趨改淮南荆南節度使徙封楚初宣仁不豫顥日問起居因以被疾至是薨年四十七哲宗哭之慟成服苑中贈尚書令兼中書令諡曰榮顥薨之五日以月朔應視朝于文徳殿哲宗以顥未成服改視垂拱云顥通經史工飛白善鼓琴神宗臨御久友愛彌篤哲宗尊禮尤隆既薨葬于永厚陵之北徽宗即位追封呉王子孝騫靖康初爲定武軍節度使晉康郡王孝錫終嘉州防禦使贈永國公
  潤王顔早薨徽宗追賜名贈潤王
  益王頵初賜名仲恪爲率府副率英宗時賜今名遷至耀州觀察使神宗即位拜同平章事領武勝軍節度使樂安郡王熈寜四年出閤拜保信保鎭軍節度使封嘉王元豐三年拜司空徙王曹哲宗即位拜太保鎭武昌武安進爵荆王賜賛拜不名五日一朝禁中哲宗致恭如家人禮神宗祔廟拜太傅徙武寜鎭海元祐元年始居外第拜太尉改鎭成徳荆南薨年三十三贈太師尚書令魏王諡曰端獻徽宗改封益王頵端重明粹博通羣書有智識好釋氏亦好方書數捐藥以救病者其仁厚蓋天稟云子孝哲邢州觀察使贈廣陵郡王孝怡終保寜軍節度使孝參靖康時爲武勝軍節度使豫章郡王孝奕終彰化軍留後贈平原郡王孝騭靖康時爲武寜軍節度使孝忱奉寜軍節度使孝潁順昌軍節度使孝愿靖難軍節度使
  東都事略卷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十七    宋 王 稱 撰世家五
  神宗十四子長成王佾次惠王僅次唐王俊次褒王伸次冀王僴次哲宗皇帝次豫王价次徐王倜次呉王佖次儀王偉次徽宗皇帝次燕王俁次楚王似次越王偲成王佾早薨徽宗即位追賜名贈成王
  惠王僅早薨徽宗追賜名贈惠王
  唐王俊熈寜七年封永國公十年薨贈兖王徽宗封唐王
  褒王伸早薨徽宗追賜名贈褒王
  冀王僴熈寜八年封景國公是嵗薨徽宗贈冀王豫王价熈寜十年封建國公元豐元年薨贈衛王徽宗封豫王
  徐王倜早薨贈鄆王諡曰沖惠徽宗封徐王
  呉王佖元豐間封儀國公哲宗即位封大寜郡王紹聖二年出閤拜鎭安武勝軍節度使封申王元符二年加司空徙鎮保平泰寜哲宗崩欽聖后議所立以佖有目疾不得立乃立端王是爲徽宗加太傅移鎮永興成徳徙王陳賜賛拜不名加太尉荆南淮南節度使拜太師徙鎭河東山南西道薨贈尚書令兼中書令燕王又加贈侍中呉王子有奕武信軍節度使和義郡王有常寜逺軍節度使
  儀王偉早薨徽宗追賜名贈儀王
  燕王俁元豐間封成國公哲宗即位封咸寜郡王元符元年出閤拜河陽三城雄武軍節度使封莘王加司空移鎮武寜鎭寜徽宗即位加太保徙鎭河東奉寜封衛王又徙鎭䕶國山南西道又改鎭海泰寜大觀元年詔曰衛王定王朕之愛弟也其改封魏王定王亦徙王鄧拜太尉永興成徳軍節度使進爵燕王遷太傅欽宗即位詔曰燕王越王神祖之子道君之弟而朕之諸父也其賜入朝不趨賛拜不名授太師河東劒南西川節度使二帝北狩宗族盡徙云
  楚王似元豐間封和國公哲宗即位封普寜郡王元符元年出閤拜横海鎭海軍節度使封簡王哲宗崩宰相章惇以似哲宗同母弟當立欽聖后不可乃立徽宗進司徒改鎮武昌武寜徙封蔡拜太保移鎮保平鎮安又改鳳翔雄武以書史語言指斥送大理寺驗治似上表待罪於是左司諫江公望上疏曰臣聞天下之理有隙則物皆可入故聖人塗隙於未開之前有迹則瑕皆可指故聖人泯迹於未形之際物可入則親者離矣瑕有指則疑者實矣其可不察邪臣聞蔡王府史相告有不順之語浸滛恐及蔡王有司已行根治臣聞之駭汗浹背驚悸不自持豈有孝治之本太平之時乃容小人銜私怨逞不軌離間陛下骨肉之親者乎象之於舜焚廪浚井其逆心已萌矣擁二女坐床鼓琴其逆謀已成矣舜未嘗藏怒宿怨卒封之有庳而富貴之也至魏文帝褊忿疑忌一陳思王且不能相容致有煮豆然萁之說cq=162相煎太急之語爲天下後世笑豈不思兄弟人之大倫也有手足相捍之親有首尾相應之義有塤箎之和有友于之樂故孔子以不間於父母兄弟之言爲孝蓋親隙不可開隙開則言可離貳疑迹不可顯迹顯則事難磨滅陛下之得天下也惇嘗簾前持異議已有隙迹矣蔡王出於無心年尚㓜少未逹禍亂之萌故恬不以爲䘏陛下一切包容已開之隙復塗矣已顯之迹復泯矣恩意渥縟歡然不失兄弟之情與夫區區未能忘天下操以自狹者不啻相十百矣陛下若以曖昧無根之語而加諸至親骨肉之間則有魏文相煎太急之隙而忘大舜親親之道豈治世之美事也臣願陛下密詔有司凡無根之言勿形案牘箠楚之下何求弗得一有浸滛旁及蔡王之語不識陛下將如何處之儻形案牘有瑕可指一入胷次終身不忘雖父子之間尚未能磨滅況兄弟乎迹不可泯隙不可塗則骨肉離矣陛下將何道以治天下也蔡王萬一䝉犯霧露之疾神考在天之靈豈不知之陛下將何顔見神考於太廟乎書曰克明俊徳以親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詩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故至徳要道足以風動天下未有不自親始者也疏入公望罷知淮陽軍徽宗雖黜公望頗思其言止治其左右崇寜中徙鎭荆南武寜薨贈太師尚書令兼中書令韓王改封楚王子有恭定國軍節度使永寜郡王
  越王偲元祐初封祁國公元符元年封永寜郡王出閤以爲鎭安集慶軍節度使封睦王徽宗即位拜司徒移鎭清海鎭海封定王又徙鎮武寜武勝改鎮淮南永興進封鄧王拜太尉鳳翔山南西道節度使改封越王遷太傅欽宗即位授太師永興成徳軍節度使金人犯京師欲以越王爲質欽宗以越王叔父不可遣乃遣肅王及駙馬都尉曹晟以行晟尚榮徳帝姬與欽宗同生故遣之偲竟從二帝北遷云
  哲宗獻愍太子茂母皇后劉氏生一年而薨追賜名贈越王諡曰沖獻徽宗即位贈鄧王崇寜二年詔曰朕惟先皇帝在位十有六年而皇嗣鄧王降年不永逮朕入繼大統之初雖加贈典而恩意未隆非所以上慰先帝在天之靈其特追贈皇太子仍改諡曰獻愍
  徽宗三十一子長欽宗皇帝次兖王檉次鄆王楷次荆王楫次肅王樞次景王杞次濟王栩次益王棫次太上皇帝次邠王材次祁王模次莘王植次儀王朴次徐王棣次沂王樗次鄆王栱次和王栻次信王榛次漢王椿次安康郡王楃次廣平郡王次相國公梴次陳國公機次瀛國公樾次建安郡王楧次嘉國公椅次温國公棟次英國公橞次儀國公桐次昌國公柄次潤國公樅兖王檉以建中靖國元年九月生一夕而殞追賜名贈兖王諡曰沖僖
  鄆王楷字徳逺初名煥崇寜元年封魏國公更今名封髙密郡王以八寳恩除司空鎭東軍節度使封嘉王遷太保又遷太尉政和六年出閤拜太傅武寜保平軍節度使八年令赴殿試有司考爲第一改鎮荆南寜江提舉皇城司封鄆王徙劒南西川鎭南軍又徙河東寜海靖康元年移鎮鳳翔彰武徽宗諸子薨于京師者則哀榮終始備見焉餘從二帝北遷皆不知其所終
  荆王楫崇寜二年封楚國公三年封南陽郡王改王樂安薨贈荆王諡曰悼敏
  肅王樞崇寜三年封呉國公大觀二年封建安郡王重和元年出閤拜太保保平寜武軍節度使封肅王靖康元年金人犯京師以樞北質云
  景王杞崇寜三年封冀國公大觀二年封文安郡王重和元年出閤拜太保䕶國武昌軍節度使封景王靖康元年授太傅徙鎭荆南鎭東
  濟王栩崇寜五年封魯國公大觀二年封安康郡王宣和三年拜太保清海軍節度使封濟王靖康元年授太傅徙鎭䕶國寜海
  益王棫大觀元年封國公二年封淮南郡王徙濟陽後以横海軍節度使封益王
  邠王材大觀二年封魏國公薨追封邠王諡曰沖穆祁王模大觀二年封鎭國公宣和三年封樂安郡王拜武勝興寜軍節度使封祁王靖康元年授太傅改鎭清海慶源
  莘王植大觀二年封呉國公宣和四年封信安郡王拜寜江軍節度使封莘王靖康元年授太傅改鎮保平崇信
  儀王朴大觀三年封雍國公宣和五年封華原郡王後以靜難軍節度使封儀王
  徐王棣大觀三年封徐國公宣和五年封髙平郡王拜山南東道節度使封徐王靖康元年授太傅改鎭山南西道武昌軍
  沂王樗大觀四年封冀國公宣和六年封河間郡王拜太保劒南東川威武軍節度使封沂王靖康元年授太傅改鎮河陽武寜
  鄆王栱政和元年封定國公二年薨追封鄆王諡曰沖懿
  和王栻政和元年封廣國公宣和七年封南康郡王靖康元年拜瀛海安化軍莭度使封和王
  信王榛政和元年封福國公宣和七年封平陽郡王靖康元年拜慶陽昭化軍節度使封信王
  漢王椿政和二年封慶國公薨追封漢王
  安康郡王楃政和二年封衛國公改封鄆靖康元年封安康郡王
  廣平郡王以政和三年封韓國公靖康元年封廣平郡王
  相國公梴以政和四年封
  陳國公機以政和五年封
  瀛國公樾以政和五年封
  建安郡王楧政和五年封惠國公宣和七年封建安郡王
  嘉國公椅以政和八年封
  温國公棟以宣和元年封
  英國公橞以宣和二年封
  儀國公桐以宣和三年封
  昌國公柄以宣和四年封
  潤國公樅以宣和七年封
  欽宗皇太子諶母曰皇后朱氏以政和七年生於東宫於徽宗爲嫡長皇孫及應賜名命官而祖宗無故事宰相蔡京與鄭居中共議封爲崇國公王黼奏曰蔡京以皇子之禮封東宫子則是便以東宫爲人主矣徽宗不恱欽宗即位以爲昭慶軍節度使大寜郡王徙鎮寜國立爲皇太子是嵗金人圍京師明年欽宗幸金營以皇太子監國從二帝北徙云


  東都事略卷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十八    宋 王 稱 撰列傳一
  范質字文素大名宗城人也母張氏夢人授五色筆而質生九嵗善屬文唐長興中舉進士爲忠武軍推官晉天福中懐其文見宰相桑維翰維翰竒之擢監察御史稍遷主客員外郎直史舘召入翰林爲學士契丹入邉晉出帝命十五將出征是夕質宿直出帝命諸學士分草制質曰宫城已閉慮泄機事遂獨爲之辭理優贍當時文士皆歎伏周太祖征李守貞每朝廷遣使齎詔處分軍事皆中機㑹太祖問誰爲此辭使者以質對太祖曰宰相器也太祖起兵入京師遽令草太后誥及議迎湘隂公儀注乃白太后以質爲兵部侍郎樞密副使周廣順初拜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兼參知樞密院事世宗時累加司徒洪文館大學士恭帝即位封蕭國公北邊奏太原劉承鈞結契丹入邉乃命我太祖北征爲六師推戴自陳橋入城還府第時質方就食閤中聞太祖入率王溥魏仁浦就府謁見質執溥手曰倉卒遣將吾儕之罪也爪入溥手幾出血溥無語既見太祖質曰先帝養太尉如子今身未令奈何太祖性仁厚嗚咽流涕曰吾受世宗厚恩今爲六軍所逼一旦至此將若之何軍校羅彦瓌按劒厲聲向質曰我輩無主今日須得天子太祖叱之不退質知勢不可遏曰事已爾無太倉卒自古帝王有䄠位之禮今可行也因具陳之且曰太尉既以禮受䄠則事太后如母養少主如子無負先帝舊恩太祖揮涕許諾然後率百官成禮太祖由此深敬重質太祖既即位加兼侍中仍以爲相乾徳初封魯國公二年罷爲太子太傅卒年五十四贈中書令初和凝知貢舉愛質所試文自以中第在第十三故亦以處質其後質官及封國皆與凝同當時謂之傳衣鉢太宗嘗言近世輔弼循規矩惜名器持亷節無與質比者但欠世宗一死爲可惜爾子旻兄子杲旻字貴參以父任爲千牛備身國初爲度支貟外郎知開封縣太宗爲開封尹頗器重之嶺南平知邕州知淮南轉運事太宗時爲三司副使累官給事中判三司坐擅市竹木入官爲王仁贍所發貶房州司户參軍移唐州以卒年四十六
  杲字師回力學有文太宗時由鄧州從事爲直史館厯左拾遺補闕擢知制誥以工部郎中罷知夀州復爲知制誥當遷翰林學士太宗以其躁競不使居内職出爲右諫議大夫知濠州召爲史館修撰至京師而卒年五十六
  王溥字齊物并州祁人也漢乾祐中舉進士甲科李守貞據河中趙思綰反京兆王景崇亂鳳翔周太祖將兵討三叛以溥爲從事三叛既平朝士及藩鎮嘗以書徃來詞意渉于悖逆者太祖籍其名欲按之溥諫曰魑魅伺夜而出日月既照則氛沴消矣請焚之以安反側太祖從之太祖將大漸促召學士草制以溥爲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已宣制太祖曰吾無恨矣世宗嘗問漢相李崧蠟彈書結北虜有記其辭者否溥曰使崧有此肯示人耶蘇逄吉輩陷之爾世宗遂優贈崧官世宗將討秦鳳溥薦向拱遂平之世宗因宴酌卮酒賜之曰成吾邊功卿擇帥之力也恭帝即位加尚書右僕射國初進位司空乾徳二年罷爲太子太保加太子太傅開寳二年遷太子太師太平興國初封祁國公卒年六十一贈侍中諡曰文獻後以溥諡同僖祖改諡文康溥在相位日父祚以宿州防禦使家居每公卿至必謁祚引觴爲夀溥侍側坐客不敢安席祚曰此豚犬爾不煩諸君起人稱其孝敬子貽孫貽正貽正官至國子博士貽正之子克明尚太宗女鄭國長公主賜名貽永令與父同行
  貽孫字象賢顯徳中溥在相位以貽孫爲著作郎國初遷金部貟外郎溥藏書至萬卷貽孫徧覽之太祖嘗問趙普拜禮何以男子跪而婦人不跪普訪禮官無知者貽孫曰古詩云長跪問故夫即婦人古亦跪也唐武后時婦人始拜而不跪普問所出對曰唐幽州從事張建章著渤海記備言之普歎伏貽孫累遷右司郎中以卒貽永字季長眞宗以其故相家也選尚主除右衛將軍駙馬都尉明年主薨貽永累遷右監門衛大將軍蔣州團練使請試郡得知單州徙徐州是時河決貽永作隄城南以禦水患詔褒之仁宗即位改衛州團練使知澶州遷懐州防禦使拜耀州觀察使歴彰化武定軍留後拜彰徳軍節度使知天雄軍改鎭保寜知鄆州自咸平中徙城而故治爲通衢密邇梁山泊春夏多病渉貽永相地築東西道三十餘里至今人獲其濟徙定州成徳軍康定元年擢同知樞密院事改副使加宣徽南院使拜樞密使慶厯六年加同平章事明年封遂國公加兼侍中改鎮海軍節度使封鄧國公貽永以寵禄過盛願解樞柄乃聽罷侍中徙鎮彰徳復以疾求去位除尚書右僕射兼侍中景靈宫使卒年七十一贈太師中書令諡曰康靖貽永性謹約寡言無綺羅聲色之好惟養鵓鴿數十愛翫而已
  魏仁浦字道濟衛州汲人也少爲刀筆吏樞密院周太祖爲樞密使問以卒乗數仁浦對曰帶甲者六萬太祖喜曰天下事不足憂也漢隱帝遣使害太祖仁浦曰公有大功於朝廷握彊兵臨重鎭以讒見疑豈可坐而待死教以易其語云誅將士以激其怒心太祖納其言遂長驅度河及即位以爲樞密承旨世宗時爲樞密副使陞樞密使拜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兼樞密使始議者以仁浦不由科第進世宗曰顧才如何爾遂用之恭帝嗣位加刑部尚書國初進位右僕射乾徳初罷開寳二年春宴太祖笑謂仁浦曰何不勸朕酒乎仁浦奉觴上夀太祖密謂之曰朕欲征太原如何仁浦曰欲速不逹太祖頷之從征太原至梁侯驛遇疾而卒仁浦性寛厚接士有禮專務以徳報怨世宗卞急輕殺戮仁浦營救而免者十常七八從出征鋒鏑之下而無一人横死者有鄭元昭者爲解州刺史仁浦婦翁李温玉爲㩁鹽使元昭不得專其利乃誣温玉之子從李守貞叛捕以告變欲中傷仁浦周太祖爲辨其誣獲免及仁浦大用乃以元昭典五郡又嘗爲賈延徽譖幾遇禍揔師出征有得延徽以獻者仁浦曰因兵戈以報怨不忍爲也人稱其長者諡曰宣懿後以子咸信尚主追封齊王
  咸信字國寳國初昭憲皇后嘗至仁浦第見咸信竒之開寳中太宗尹京以咸信尚永慶公主拜右衛將軍駙馬都尉太平興國初爲吉州防禦使遷觀察使契丹入冦以咸信知澶州拜彰徳軍節度使眞宗即位徙鎮定國武成知曹州改知河陽又知澶州移鎭忠武眞宗升宋州爲南京以咸信太祖舊臣加同平章事判天雄軍改鎭保平卒年六十九贈中書令咸信頗知書亦喜待士然性吝嗇喜規利子昭昞至觀察使
  臣稱曰自古治少亂多五代干戈之亂極矣天既厭亂而思治故眞主勃興此范質王溥仁浦得以講揖遜之禮遂相藝祖于立國之初而天下晏然也嗚呼以伊尹之聖太公之賢皆以夏商之舊而歸湯文蓋以授受于天者有不庸釋則舍湯文將安歸乎由是觀之質等所以歸有徳爲無嫌也誠與夫賣國而趍利䝉耻而立朝者有間矣









  東都事略卷十八
<史部,別史類,東都事略>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十九    宋 王 稱 撰列傳二
  韓令坤磁州武安人也令坤少周太祖帳下世宗即位爲殿前都虞候髙平之戰以功領容州團練使世宗征太原以令坤爲都校以功拜武定軍節度使世宗伐淮甸命令坤等十二將率兵以從襲州將吏聞周師至開門以迎之令坤整衆而入市不易肆人甚恱徙鎮鎭安又從世宗北征有功恭帝即位爲侍衛馬步軍都虞候國初移鎭天平加侍衛親軍都指揮使同平章事太祖親征李筠令坤率兵屯河陽澤潞平以功加兼侍中從討李重進改鎭成徳卒年四十六令坤有才略識治道與太祖同事周情好親密鎮常山凡七年北邊以寜太祖聞其卒甚悼惜之追封南陽郡王
  石守信開封浚儀人也始事周太祖得帳下累遷指揮使世宗征河東戰于髙平守信以功遷親衛左第一軍都指揮使從征淮南又從征闗南俱有戰功自江州防禦使拜義成軍節度使太祖受禪遷侍衛馬歩軍副指揮使改鎭歸徳李筠反守信與髙懐徳率前軍破筠衆于長平斬首三千級又與懐徳敗其衆三萬于澤州澤潞平以功加同平章事李重進反復命守信討重進兼知揚州行府事太祖親征守信馳奏城中危廹破在昕夕大駕親臨可一鼓而平太祖從之即日克其城移鎮天平兼侍衛馬歩軍都指揮使建隆三年請解軍職太祖許之守信每入朝宴賜甚渥加兼侍中太平興國初加中書令爲河南尹從征幽州坐失律責授崇信軍節度使兼中書令尋封衛國公徙鎮陳州卒年五十七贈尚書令追封武威郡王諡曰武烈子保興保吉保興字光裔本名保正太祖爲改之以䕃補供奉官稍遷至團練使雍熈初契丹入邊保興爲澶州前軍駐泊徙銀夏綏府都廵檢常廵案子砦並黑水河趣谷中戎人數千騎渡河邀戰保興伏兵于河滸俟其半度急擊之其後數與戎人戰有功積官至棣州防禦使卒年五十八子元孫
  保吉字祐之尚太祖女延慶公主拜左衛將軍駙馬都尉領愛州刺史以軍功擢至朔州觀察使守信卒起復爲威塞軍節度使知河陽大名府改横海安國二鎭眞宗即位徙鎭保平景徳初又徙武寜加同平章事契丹入邊眞宗將幸澶淵先遣保吉與李繼隆爲排陣使對壘以待而征騎數萬至城下保吉不介馬而馳當其前鋒敵引去既而敵請盟眞宗錫宴射於行營謂繼隆等曰北敵自古爲患今得其畏威服義息戰安民皆卿等力也保吉曰臣受命禦敵上禀成筭至於布列行陣指授方略皆出於繼隆繼隆亦曰宣力用心躬率將士臣不如保吉眞宗嘉其能謙寵賜甚厚改鎭鎭安卒贈中書令諡曰壯武保吉有武幹奕世將相家積不貲而治生射利所至侵擾其鎮大名也葉齊查道皆知名士保吉悉命械頸而督運物論非之先是守信鎭宛丘年五十七而卒保吉繼居是鎮及其卒也年復與之同人皆異之
  元孫字善長以守信恩補供奉官久之爲閤門祗候遷知京副使累擢至邕州觀察使鄜延路副總管㑹趙元昊反陷金明砦元孫與劉平戰于三川口爲賊所執仁宗以爲已死贈忠正軍節度使及元昊納欵乃得歸言者請治其辱國之罪仁宗貸之安置全州後還京師卒年七十二
  王審琦字仲寳河南人也漢乾祐初得周太祖帳下爲鐡騎指揮使世宗征劉崇以功領勤州刺史審琦沉毅善謀所至有政績世宗征淮舒州堅壁不下以郭令圖爲刺史命審琦司超將兵攻城一夕拔之令圖入復見逐於郡人審琦方進軍援黄州聞令圖被逐乃選輕騎銜枚襲城夜敗其衆而復納之遂以兵破紫金山世宗圍濠梁審琦先拔其水砦乃降及攻楚州審琦謂城陷淮人必遁因設伏以待之果如其言審琦仕周累遷至睦州防禦使宋興擢爲殿前都指揮使泰寜軍節度使從征李筠改鎮義成討李重進也副石守信將前軍出鎭忠正在鎭八年寛簡便民屬邑令有以罪黜縣胥者僚佐以爲令不先白是輕主帥也請詰其罪審琦曰五代以來諸鎭暴横令宰之職不振乆矣能斥黜吏是可嘉也聞者歎伏從征太原改鎭許州加同平章事卒年五十贈中書令追封琅琊郡王審琦素不善飲太祖宴之於後苑祝之曰審琦布衣之舊方共享富貴酒者天之美禄也何惜不令飲之祝已謂審琦曰天必賜卿酒量試爲吾飲之審琦受詔連十數釂無它苦自此侍宴必引滿及歸私家即不能飲或彊飲輙病也子承衍承衍字希甫尚太祖女昭慶公主是謂秦國賢肅公主拜左衛將軍駙馬都尉遷恩州刺史加防禦使太平興國初遷應州觀察使授彰國軍節度使契丹入邉出知天雄軍端拱初徙鎭永清再知天雄眞宗即位改鎭䕶國卒年五十二贈中書令諡曰恭肅承衍善騎射暁音律好吟詠以功臣子尚主貴顯擁富貲厚自奉養而性吝嗇爲世所鄙子世融終内園苑使世融之子克臣以進士第元豐中爲工部侍郎終龍圖閣直學士子師約尚燕國公主拜駙馬都尉英宗以前公主廢舅姑之禮主婿輙升行齒諸父英宗以爲廢人倫不可爲天下法思所以釐正之神宗即位推原英宗意下詔公主出降皆行見舅姑禮公主以禮見舅姑自此始師約官至保平軍留後諡曰恭惠子殖亦尚神宗女惠國公主符彦卿字冠侯陳州宛丘人也父存審後唐宣武軍節度使五代史有傳彦卿年十三能騎射事莊宗於太原以其謹厚令出入臥内莊宗滅梁以爲散員指揮使郭從謙之亂莊宗左右皆引去惟彦卿力戰殺十餘人莊宗崩彦卿慟哭而去天成中以吉州刺史討王都于定州改慶州刺史晉天福初拜同州節度使出帝時爲河陽三城節度使契丹入邊彦卿拒戰于澶淵敵騎數萬圍髙行周於鐵丘諸將相顧無敢當其鋒彦卿引數騎力戰敵解去行周頼以免移鎮許州封祁國公與杜重威李守貞經略北鄙遇契丹主圍之於陽城衆十餘萬諸將無闘志彦卿曰與其束手就擒曷若與之力戰諸將然之彦卿大敗其衆契丹主乗槖駝而遁車帳兵械悉爲彦卿所獲改鎮武寜加同平章事契丹滅晉彦卿遂歸于契丹契丹主以陽城之敗詰責彦卿對曰臣事晉不敢愛死今日惟命契丹主笑而釋之徐宋多盗契丹主遣彦卿歸鎮漢髙祖入汴彦卿來朝改鎭兖州加侍中兼中書令封魏國公拜太保移鎭青州周太祖封彦卿爲淮陽王鎮鄆州徙鎮天雄進封衛王世宗時拜太傅改封魏王恭帝即位加太尉宋興遷太師移鎮鳳翔被病肩輿赴鎮至西京上言疾亟假滿百日受奉如故爲御史所糾於是罷節度使彦卿退居于洛八年閒乗小車駟遍遊佛寺名園人伏其曠逹性不飲酒謙恭待士對賔客清談終日不及世務爲將有謀善戰所得奉賜皆分給士卒故人樂爲之用卒年七十八周世宗二后太宗懿徳皇后皆彦卿女也自周及太祖朝賜詔不名近代貴盛無與爲比子昭信賀州刺史昭厚天雄軍防禦使昭夀鳳州團練使爲益州鈐轄昭夀遊宴無度不能御軍神衛卒趙延順以衆怨昭夀信用親僕搒箠軍人謀害昭夀咸平三年正旦中使來昭夀戒馭吏具鞍馬將送之卒乃縱廐中馬陽逐而縶之喧擾之際延順率其衆殺昭夀及其僕都監王澤聞變召都虞候王均擒延順及其黨不能獲乃推均爲首知益州牛冕出奔漢州都廵撿使劉昭榮與均戰死之均遂僭號大蜀建元化順是歳王師討平之追斬均于富順監王景萊州人也少爲盜梁大將王檀鎭滑臺以景麾下莊宗入汴景挺身來降仕唐至奉國都虞候清泰末從張敬逹圍晉陽㑹契丹來援景以所部歸晉授相州刺史遷耀州團練使契丹入邉景與髙行周破之于戚城累遷至横海軍節度使契丹犯京師用其黨爲帥以代景景還至常山聞契丹主耶律徳光死即閒道歸漢乾祐初加同平章事周太祖與景有舊及即位加侍中爲䕶國軍節度使移鎮鳳翔顯徳初封褒國公加兼中書令世宗命景與向拱率兵討蜀大破蜀軍于上邽遂降秦州逾年徙鎮秦州恭帝即位封涼國公國初加太保封太原郡王復以爲鳳翔節度使卒年七十五贈太傅追封岐王諡曰元靖初景之奔晉也妻坐誅晉髙祖問所欲對曰臣昔爲卒過官妓侯小師家意慕之今妻被誅誠得小師爲妻足矣後封楚國夫人景性謙退折節下士每朝廷使至雖卑位皆送迎周旋盡禮左右曰王位崇不宜過自損抑景曰人臣重君命也初封王朝廷以吏部尚書張昭爲使景尤加禮重左右又以爲言景曰我在行伍閒已聞張尚書名今使于我是國家厚我也子廷義廷睿廷訓延義仕至横州團練使從征太原中流矢而卒廷義性驕傲好夸誕每言我當代王景之子聞者笑之時目爲王當代景所莅鎭廷睿爲牙内指揮使尤驕恣景以其母被戮心憐之廷睿或小不如意必號泣曰還我母安用富貴景不復問家財恣其所用過華隂墜馬而死廷訓仕至左驍衛將軍
  王晏徐州滕人也家世力田少爲盜應募禁軍累遷奉國小校晉末與都校趙暉侯章戍陜州遂歸于漢髙祖甚喜即授以節度使及入汴加同平章事漢亡事周改鎭武寜封滕國公因其鄉里以榮之也太祖受命進封趙國公徙鎮安逺改封韓國公請老以太子太師致仕卒年七十七贈中書令
  王彦超字徳昇大名臨清人也少事魏王繼岌繼岌死乃仕晉爲刺史仕漢爲復州防禦使契丹入邉爲行營馬歩左廂都排陣使從周太祖入汴湘隂公贇牙校鞏廷美以贇不得立據徐州以拒周太祖拜彦超武寜軍節度使以討之又與王峻拒劉崇于晉州改建雄河陽三城河中三鎭顯徳初加同平章事屢破劉崇之衆拜忠武軍節度使兼侍中宰相李榖征淮南以彦超將前軍敗淮人于夀州城下淮人水陸來援榖退保正陽淮人躡其後㑹李重進兵至合勢急擊大敗之逐北二十餘里師旋徙鎮永興移鳳翔國初加中書令太祖與彦超宴射于作坊酒酣謂彦超曰卿昔在復州朕徃依卿何不納我彦超頓首曰蹄涔之水豈足以安神龍陛下當日不留滯於小郡者天也太祖大笑未幾復鎮永興又爲鳳翔節度使入爲右金吾衛上將軍太平興國中封邠國公彦超語所親曰人臣七十致仕古之制也我今六十九矣自當知止足之分明年遂請老拜太子太師致仕卒年七十三贈尚書令彦超温和恭謹領九鎭所至民安之而能引年告老爲當世所重始彦超自鳳翔來朝與諸將俱侍宴太祖謂曰卿等皆國家宿舊乆臨劇鎭非朕所以優賢之意彦超曰臣無勲勞乆冐榮寵願乞骸骨以歸諸將競陳宿昔戰功及履歴艱苦太祖曰此異代事何足論翌日皆罷鎮時論以此許之武行徳太原榆次人也身長九尺餘氣貌洪偉少負薪道遇晉髙祖髙祖見其魁梧甚竒之因留之帳下仕晉爲寜國軍都虞候契丹犯京師行徳陷于契丹僞請自效因遣送將校數十百䕶所取尚方鎧甲還胡中至河隂行徳謂衆曰我與若等能爲異域鬼耶衆素伏其威名皆曰惟命遂攻孟州走其節度使崔延勲悉以府庫分諸校而權領州事遣其弟行友詣太原勸進漢髙祖喜因來河陽依行徳行徳以兵翼至京師授河陽三城節度使加同平章事移鎭成徳周廣順初加兼侍中改鎮忠武封譙國公兼中書令改封邢徙鎭武寜世宗征淮行徳坐失律左遷右衛大將軍尋授保大軍節度使封宋國公國初改封韓再鎮忠武移安逺召爲太子太傅卒年七十二贈太師
  楊廷璋字温玉真定人也父洪裕少漁貂裘陂有以二石鴈授之者其翼一揜左一揜右曰吾北嶽使也言訖不知所之是歳生女爲周太祖淑妃明年而廷璋生廷璋以淑妃故得賜官初爲右飛龍使稍遷皇城使世宗即位拜左驍衛大將軍宣徽北院使除建雄軍節度使隰州闕守乃請監軍李謙溥攝州事謙溥至隰并人來圍其城或請速救之廷璋曰賊遽至必未攻城乃募死士百餘人濳諭謙溥相應夜銜枚擊之并人大潰逐北數十里國初荆罕儒監晉州兵疑廷璋周之近親欲圖之見必懐刃而廷璋接以至誠卒不敢發初周太祖嘗諭廷璋圖涇帥史懿廷璋屏左右示以詔書懿受代入朝遂免禍時論以罕儒不能加害爲若有施報也未幾廷璋自鎮來朝授靜難軍節度使移鄜州代還爲左千牛衛上將軍卒年六十
  郭從義字徳基其先沙陁人也父古仕後唐賜姓李氏古卒從義尚幼明宗時從義官至内園使仕晉爲宿州團練副使復姓郭云契丹入邉漢髙祖將建國從義首賛其謀漢興爲鄭州防禦使拜鎮寜軍節度使趙思綰以永興叛命從義討之師次潼關河中李守貞來援從義大破之遂圍思綰拜永興軍節度使思綰困甚從義遣人誘之佯許以華州節思綰信之遂開門送欵從義入城思綰謁見即遣武士執之并其黨斬于市以功加同平章事周初加侍中移鎭許州改鎮天平世宗北征以從義副符彦卿充排陣使世宗還京師加兼中書令又改鎮武寜乾徳初拜䕶國軍節度使來朝太祖召於便殿擊踘從義易衣跨馬精心呈技以卜太祖之知及罷命升殿賜坐太祖謂曰卿之技誠妙矣然非將相所爲也從義大慙爲右金吾衛大將軍請老以太子太師致仕從義爲將有謀略爲人持重博通技藝善飛白書卒年六十四贈中書令
  臣稱曰唐季以來至于五代藩鎮之禍烈矣宋興令坤從義彦卿握重兵在河北守信審琦彦超等以宿將處方鎮而數子者識歴數之攸在知天命之有歸故號令一出莫不稽首聽命或納節以備宿衛或請老而知止足使藩鎮之禍泯然而不作克保功名長守富貴雖太祖之善御豪傑而亦數子者能擇其禍福輕重而審處之斯可以言智矣















  東都事略卷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二十    宋 王 稱 撰列傳三
  慕容延釗字化龍太原人也父章開州刺史延釗少以勇敢聞漢髙祖之起也周太祖爲其佐命以延釗帳下世宗即位領溪州刺史髙平之戰以功遷團練使拜睦州防禦使從世宗征淮南爲殿前都虞候與宋延渥大破其軍淮南平遷殿前副都指揮使淮南節度使徙鎮鎮寜爲殿前副都㸃檢太祖受䄠延釗時握重兵屯眞定太祖諭旨聽以便宜從事延釗與韓令坤率所部兵廵邊一方以安太祖深徳之加殿前都㸃檢同中書門下二品以其父名章不曰平章事也李筠叛命延釗與王全斌討之俄知潞州行府事澤潞平加兼侍中請解軍政徙山南東道節度使王師南征延釗將行營前軍時延釗被疾詔令肩輿即戎事遂平定荆湘是歳卒年五十六延釗與太祖友善太祖任殿前都㸃撿延釗爲副常兄事延釗及即位猶呼爲兄洎寢疾御封藥以賜聞其卒軫悼尤甚贈中書令追封河南郡王
  李處耘字正元潞州上黨人也父肈仕後唐爲軍校討王都于定州㑹契丹來援力戰死晉末處耘尚幼隨兄處疇至京師遇張彦澤之暴處耘善射獨當里門殺數十人里中頼之漢初隨折從阮于府州後從阮歴鄧滑等節度悉委處耘以軍政李繼勲鎭河陽補處耘右職繼勲罷世宗以處耘太祖帳下爲都押牙㑹太祖北征至陳橋處耘見軍中謀欲推戴遂召馬仁瑀李漢超等入白太祖太祖拒之既而諸軍大譟入驛門處耘臨機決事謀無不中太祖竒之授客省使兼樞密承旨從平澤潞遷宣徽北院使討李重進爲行營兵馬都監賊平以處耘知州有善政拜宣徽南院使樞密副使周保權乞師討張文表太祖命處耘與慕容延釗赴之以處耘爲都監師次江陵髙繼沖請舉族歸朝即引兵趨湖湘大破賊于三江口又遇賊帥張從富于澧江南擊敗之逐北至敖山砦賊棄砦走俘獲甚衆既而延釗大軍至州人大懼縱火焚州城而潰保權幼爲大將汪端所劫藏于江之南岸僧寺中處耘遣麾下將田守竒帥師渡江獲之磔于市遂入潭州盡得荆湖之地坐與延釗不協責淄州刺史卒年四十七贈宣徳軍節度使處耘多機謀常以功名自任自以受太祖非常之遇思有以報故臨事勇於敢爲遂至於貶朝廷以延釗宿將乃獨罪處耘而處耘終不自辨太宗明徳皇后處耘女也累贈處耘韓王子繼隆繼恂繼和繼恂官至洛苑使順州刺史處耘兄處疇至作坊使有子繼凝終樞密直學士
  繼隆字霸圖以父任爲供奉官常從宦于蜀還渉危棧身與馬皆墜絶澗十餘丈而不傷又更戍邵州至長沙遇蠻冦手足中藥箭得良藥而愈曹彬平江南太祖謂曰昇州平可持捷書來時内侍十數輩皆伺城陷獻捷㑹有機事當入奏繼隆請行太祖以城未下怪其來繼隆奏曰途遇大風天地冥晦城破之兆也翌日捷奏聞太祖語之曰昇州城已破如汝所言矣江南將盧絳擁兵數萬繼隆以威信諭之乃降江南平遷莊宅副使改六宅使太宗征太原討幽州圍范陽繼隆皆與焉又從崔翰戰徐河從潘美出代北皆有功李繼遷叛命繼隆擊之屢破繼遷之衆改環州團練使從曹彬北伐繼隆獲虜貴臣一人彬欲上其功繼隆力止之俄諸將兵敗獨繼隆振旅成列虜不敢犯即以繼隆知定州有敗兵數萬集城下繼隆給劵俾各持詣所太宗嘉其有謀端拱初累加至侍衛馬軍都指揮使領保順軍節度使出帥定州三年送芻粟入威虜軍虜騎八萬邀繼隆繼隆以萬人敗之追奔過徐河十餘里初詔止令堅壁清野繼隆曰閫外之事將帥得裁也中黄門杜延夀止之不能故成功詔廢威虜軍繼隆謂梁門爲北面保鄣不可廢也遂復城守召還改鎮定難時夏州趙保忠與繼遷連謀朝廷患之命繼隆將河西行營之師以討之既而繼遷遁擒保忠以獻於是諸將請誅保忠及出兵追賊繼隆曰保忠机上肉耳當請於天子今繼遷遁去千里窮磧難於轉餉宜養威持重未易輕舉諸將皆伏其言至道二年白守榮馬繼忠等送糧靈州爲賊所邀敗於洛河太宗聞之怒亟以繼隆出環州取東關鎮由赤檉苦井路赴之繼隆以所出道逺乏水請由槖駞路徑趣賊之巢穴太宗遣周瑩齎詔切責瑩未至繼隆已出軍行十餘日不見賊而還諸將失期繼隆乃奏轉運使陳緯梁鼎之乏糧並坐免官繼隆嘗受詔由旱海䕶靈州軍糧繼隆固執由古原州蔚茹河爲便太宗從之乃帥師以進壁古原州是爲鎮戎軍眞宗即位改鎮安軍節度使召還加同平章事徙鎮山南東道判許州景徳初契丹入邉踰魏至河上眞宗親征命繼隆爲排陣使先赴澶州契丹數十萬逼州北城繼隆與石保吉大破之彊弩斃其貴將順國王達蘭追奔數十里及車駕至幸北門觀兵召見勞問見其部伍嚴整歎息乆之撻覽既死契丹懼遂請和加開府儀同三司卒年五十六贈中書令諡曰忠武乾興初配享眞宗廟延繼隆性沉厚御下甚嚴好讀左氏春秋賔禮儒士子昭亮
  繼和字周叔少以䕃補供奉官三遷洛苑使初繼隆請城鎮戎軍朝廷疑之繼和奏曰平涼山川險阻旁扼夷落爲中華襟帶城之便太宗許之後復不能守繼和又以爲言遂城之以繼和知軍事李繼遷擾邊繼和上言鎮戎軍爲涇原儀渭北面捍蔽又爲環慶原渭儀秦熟户所依今置此城以扼賊要路臣慮議者以調發芻糧擾民爲言且此軍所費止出四州地里匪遥輸送甚易又守邊之臣内憂家屬之窘匱外憂姦邪之憎毁欲其奮不顧身令出惟行不可得也臣聞李漢超守關南屬州錢七千萬貫悉以給予非次犒賚動及千萬漢超猶私販㩁場規免征税當時有以此事逹于太祖者即詔漢超私物所在悉免關征故漢超居則營生戰則誓死太祖之世一方爲之安靜方今如漢超之才固亦不少願以太祖爲法選擇英傑使守靈武髙官厚禄不吝與之乃可保必勝之功又朝廷禁青鹽甚爲允愜斯困賊之良䇿也咸平五年繼和領兵殺衛埋族於天麻自是隴山外諸族皆恐懼内附繼和因請移涇原帥臣于鎮戎以壯軍勢又請開道環延爲應援眞宗嘉之爲并代鈐轄契丹入邉繼和領兵赴趙州躡其後契丹請和復還并代遷西上閤門使未幾擢殿前都虞候領端州防禦使卒年四十六
  昭亮字晦之四歳補供奉官父繼隆北征昭亮尚幼遣持詔軍中問方略及營陣衆寡之勢還奏稱旨累擢西上閤門使仁宗即位進東上閤門使知代州又知定州徙瀛州踰年拜成州團練使遷寜州防禦使徙定州改延州觀察使拜感徳軍留後爲秦鳳路副都總管徙永興軍路又徙天雄軍道除殿前副都指揮使尋知代州徙眞定路都緫管保州兵據城反昭亮徃諭以禍福因稍稍縋城下官軍遂入城以功拜懐康軍留後知定州明年拜武寜軍節度使殿前都指揮使有卒博于都市而撤屋椽相擊者捕斬之其軍校隨州刺史宋緒來謝亦杖之庭下仁宗祠南郊有騎卒亡所挾弓明日當以赦釋罪昭亮謂宿衛不謹不可以赦原配下軍慶歴八年拜宣徽北院使判河陽徙延州加南院使判澶州徙并州成徳軍拜同平章事判大名府定州歴鎮天雄彰信泰寜以疾願還爲景靈宫使卒年七十一贈中書令諡曰良僖昭亮爲人和易於軍政特嚴然喜交權貴頗爲時所非云
  王全斌太原人也父爲岢嵐軍使私蓄武士唐莊宗疑而召之懼不敢行全斌時年十二謂其父曰上疑父有異志若以全斌爲質則釋矣父如其言全斌因得莊宗帳下歴晉漢周以軍功積官至相州留後宋興除安國軍節度使徙鎮忠武太祖伐蜀以全斌將西川行營前軍率禁兵出鳳州孟昶遣大將王昭逺焚桔柏江浮橋退守劒門全斌遂克利州全斌謂諸將曰劒門天險古稱一夫荷戈萬夫莫當宜各陳進取之䇿侍衛軍頭向韜曰來蘇有路可通劒門蜀人於江西置砦對岸有度自此出劒門二十里至青彊店與大路合可於此進兵即劒門之險不可恃也全斌然之命偏將史延徳分兵趨來蘇造浮梁於江上蜀人見梁成弃砦而遁全斌等擊破之昭逺彦韜敗走皆見擒遂克劒州殺蜀軍萬餘人王師次魏城蜀主孟昶遣使奉表請降全斌入成都後十餘日劉光毅始自峽路至昶饋光毅等及犒師並同全斌之至㑹詔書頒賚諸軍亦無差等由是兩路主帥遂不協俄詔發蜀兵赴闕全斌等不時宣行蜀軍憤怨思亂軍至緜州果叛有衆十萬自號興國軍全師雄嘗爲蜀將亂兵推爲帥攻綿州又攻彭州成都十縣皆起兵應師雄師雄自號興蜀大王開幕府置僚屬衆益盛自是卭蜀等十七州並隨師雄爲亂全斌等甚懼時城中降兵尚二萬餘人全斌慮其應賊殺之夾城中未幾劉光毅曹彬破師雄之衆于新繁擒萬人師雄退保郫縣全斌與王仁贍又攻破之師雄走虎㨗指揮使吕翰爲主將不禮與師雄黨劉澤合衆至五萬仁贍等討吕翰於嘉州翰敗入雅州師雄病死于金堂仁贍又敗吕翰于雅州翰走黎州爲下所殺賊衆始息初全斌之至蜀也適屬冬杪京師大雪太祖設氊帷於講武殿衣紫貂裘㡌以視事急謂左右曰我被服如此尚覺寒況征蜀將士乎即解裘㡌遣使賜全斌全斌受賜感泣於是蜀民訟其掊克太祖以其新立功不欲辱以獄吏令中書問狀全斌等具伏隱没金銀犀玉錢帛十六萬餘緡又受僞蜀臣僚賂遺九萬緡又擅開豐徳庫致失錢二十八萬一千餘緡太祖令御史臺於朝堂集百官議於是百官定議全斌等罪當大辟太祖貸其死乃責崇義軍留後太祖郊祀洛陽召全斌侍祠復武寜軍節度使謂之曰朕以江左未平慮征南諸將不遵紀律故抑卿數年爲朕立法今已克金陵還卿旄仍賜以銀器萬兩帛萬匹錢千萬全斌至鎮數月卒年六十九贈中書令全斌貶黜凡十年怡然自得子審鈞至崇儀使以擊賊而死審鈞子惟志惟志子凱
  凱字勝之審鈞既死王事遂徙居京兆家富於財凱日散施結客與少年馳獵南山下或踰月不歸民有訟其踐田苗者收至府冦準守京兆見而竒之言於朝以全斌平蜀之功而審鈞復死於忠義當録其後遂除凱三班奉職累擢閤門祗候鎮定邢趙都廵撿使趙元昊反徙監麟州兵以功遷至武勝軍留後馬軍副指揮使卒年六十六贈彰武軍節度使諡曰壯恪子緘緘之子詵字晉卿尚英宗女蜀國公主拜駙馬都尉詵能詩善畫官至留後
  王仁贍字子豐唐州方城人也少倜儻不事生業劉詞爲永興軍節度使以爲牙校詞卒遺奏薦仁贍材可用太祖素知其名請於世宗帳下宋興授武徳使乾徳三年自内客省使拜樞密副使王師伐蜀仁贍爲行營前軍都監蜀平坐没入生口財貨殺降兵至蜀土擾亂責右衛大將軍初大將王全斌貪財貨不戢軍政冦盜充斥太祖知之及全斌歸闕太祖召仁贍詰之仁贍歴詆諸將過失以自解太祖曰納李廷珪女開豐徳庫取金寳此豈全斌等耶廷珪故蜀將也開寳末領三司使仁贍在三司僅十年頗縱吏爲姦利時副使陳恕任苛察互持三司短長仁贍不能勝責唐州防禦使仁贍既失權因怏怏而卒年六十六
  崔彦進大名人也少有膂力善騎射漢乾祐中周太祖帳下累遷至昭州刺史國初從征李筠爲先鋒以功遷常州防禦使遷侍衛歩軍都指揮使領武信軍節度使王師伐蜀以彦進副王全斌將行營前軍蜀平坐縱部下略玉帛子女及諸不法事左遷昭化軍留後太祖郊祀西洛彦進來朝授彰信軍節度使移鎮河陽太祖征太原詔彦進攻其東太原平從征幽州與曹彬米信出雄州王師敗績坐違彬節度貶右武衛上將軍乆之拜保靜軍節度使卒年六十七贈侍中
  劉廷讓其先涿州范陽人也曾祖仁恭唐盧龍節度使祖守文襲滄州昭宗授以節其弟守光囚其父守文舉兵討之爲守光所殺父延進避難南奔廷讓少時以勇力聞周太祖鎭鄴以帳下仕至涪州團練使國初轉江州防禦使從征李筠爲先鋒改侍衛馬軍都指揮使領寜江軍節度使王師伐蜀命廷讓率禁旅由歸州路進討將行太祖以圖示之指夔鎻江處曰至此我之舟師當止三十里外以歩騎先進出其不意而擊之俟其稍却即以戰棹夾攻之取之必矣於是大敗蜀軍遂破夔州進克萬施開忠四州峽中郡縣悉下師進次遂州克之以府庫賚將士始王師之出也太祖謂曰所破郡縣當傾帑爲朕給戰士朕所取惟疆土爾故人皆效命所至有功如席卷之易及蜀平王全斌等皆坐貪縱左遷惟廷讓所至秋毫不犯及全師雄作亂又與曹彬破之以功改鎮安軍節度使徙鎮鎮寜廷讓本名光毅太宗即位賜今名入爲右驍衛上將軍雍熈三年曹彬敗於岐溝太宗以廷讓知雄州徙瀛州與契丹戰于君子館我師敗績契丹遂陷祁徳等州廷讓詣闕請罪太宗不之責也復命知雄州以病求歸京師不俟報離屯所太宗怒下御史問狀削奪官爵流商州行至華州而卒年五十九太宗念之贈太師
  臣稱曰自古用兵行師主帥共事及其成功未有無嫌隙者也延釗處耘兵不血刃而平荆湖功髙矣由是而生隙全斌光毅分路伐蜀朝廷賜予無差等亦因之而不協得非以位侔勢逼使之然耶獨澶淵之役石保吉與李繼隆不矜其功更相推遜于上前爲可嘉也保吉曰布列行陳指授方略皆出於繼隆繼隆曰宣力用心躬率將士臣不如保吉豈不賢哉



  東都事略卷二十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二十一   宋 王 稱 撰列傳四
  昝居潤字廣川博州髙唐人也少有氣節嘗爲樞密院小吏景延廣留守西京補爲右職契丹犯京師以兵圍延廣家故吏悉避去居潤爲全䕶其家時論稱之仕周世宗爲軍器庫使從征髙平以功遷客省使知青秦二州歴知鳳翔河中入知開封府世宗幸淮上命爲副留守遷宣徽北院使加南院使判開封府太祖征澤潞命居潤赴澶州廵警師還知鎮州拜義成軍節度使卒年五十九贈太師
  張美字元圭貝州清河人也少爲三司小吏澶州糧料使周世宗鎭澶淵每有求取美悉力應之及即位召爲樞密承旨權判三司授三司使世宗用兵淮上及北征以美爲大内都㸃檢師還擢左領軍上將軍充宣徽北院使世宗連歳征討糧餽無乏美之力也然每思澶州所爲終不以公忠待之李筠叛太祖親征以饋運功拜定國軍節度使五代以來官市木關中州歳出緡錢數十萬以假民長吏十取其一謂之率分錢美至鎮有所謂率分錢者一無所受由是始革其弊移鎭滄州太宗時爲左驍衛上將軍致仕卒年六十八諡曰恭惠向拱字星民懐州河内人也始名訓避周恭帝名改焉甞以策干漢髙祖髙祖不用客于周太祖及太祖即位授宫苑使屢破太原軍㑹慕容彦超反以拱爲都監賊平爲陜州廵檢改知陜州權知延州召拜左神武大將軍世宗親征劉崇以精騎居陣中髙平之㨗以功拜義成軍節度使自晉以來秦成階三州入于蜀蜀又取鳳州至是宰相王溥薦拱有將帥材今欲取秦鳳非拱不可世宗遂命拱討之復取四州世宗征淮以拱權東京留守徙鎭淮南爲㳂江招討使時周師乆駐維揚圍夀春經年未下拱言於世宗欲且徙揚州之師併力以攻夀春世宗許之拱遣牙將分部按廵城中秋毫不犯軍民感恱及師行有負糗糧以送者至夀春與李重進合勢以攻其城改淮南道招討都監敗淮軍二千于黄耆砦世宗幸夀州以拱爲武寜軍節度使以克夀州功加同平章事徙鎭歸徳淮南又徙山南東道國初加兼侍中太祖征李筠拱迎謁至汜水言於太祖曰李筠謀逆已久兵勢漸盛陛下宜濟河踰太行乗其未集而誅之儻稽旬浹恐賊氣愈滋攻之難爲力矣太祖從之筠果率兵南向聞太祖至惶駭遂入澤州封譙國公爲河南尹拱在河南十餘年專修飾園林第舍日縱酒以聲妓自奉府政不治太祖聞之怒乃移安州以左武衛上將軍焦繼勲代之謂曰卿無效向拱也太平興國初進封秦國公來朝授左衛上將軍卒年七十五贈中書令髙懐徳字藏用常山人也周天平軍節度使齊王行周子也行周五代史有傳懐徳忠厚倜儻有武略仕晉漢爲刺史至周爲侍衛馬軍都指揮使寜江軍節度使太祖受禪擢爲殿前副㸃檢移鎮滑州尚宣祖女燕國長公主加駙馬都尉李筠叛太祖親征先令懐徳率所部與石守信進攻破筠衆于澤州改鎭忠武又改歸徳加同平章事太宗即位加兼侍中徙鎭曹州封冀國公移鎭武勝卒年五十七贈中書令追封渤海郡王諡曰武穆
  韓重贇磁州武安人也少以勇力周太祖帳下廣順初爲左班殿直從世宗戰于髙平以功遷鐡騎指揮使又從征淮南以功領䖍州刺史國初以重贇有翊戴之功擢爲龍㨗右廂軍校領永州防禦使從太祖征澤潞還爲侍衛馬軍都指揮使領寜江軍節度使李重進反以重贇爲行營馬歩軍都虞候改殿前都指揮使徙鎭義成太祖命有司畫洛陽宫殿按圖修治宫闕以重贇摠其役自是皇居壯麗矣哉有重贇私取親兵爲腹心者太祖怒欲誅之趙普力辨其不然且曰親兵陛下必不自將須擇人付之若重贇以讒誅即人人懼罪誰復爲陛下將親兵者太祖納其言重贇得不誅重贇徐聞普常救已即詣普謝普拒不見也出鎭彰徳太祖征太原召重贇謂曰敵知我是行必率衆來援卿可領兵倍道由鎭定以破之乃命重贇摠北面行營之師重贇遇敵于定州大破之卒贈侍中子崇訓
  崇訓字知禮以父任爲供奉官累擢四方館使樞密都承旨景徳三年與馬知節並僉書樞密院事崇訓長厚謙畏未甞忤物以目疾求罷除齊州防禦使授左龍武大將軍韶州防禦使求致仕以本官分司卒年五十六張永徳字抱一并州曲陽人也初周太祖柴后本唐莊宗之嬪御也莊宗没明宗遣歸其家行至河上父母迓之㑹大風雨止於逆旅數日有一丈夫走過其門衣弊不能自庇后見之驚曰此何人耶逆旅主人曰此馬歩軍史郭雀兒者也后異其人欲嫁之請于父母父母恚曰汝帝左右人歸當嫁節度使奈何欲嫁此人后曰此貴人不可失也囊中裝分半與父母我取其半父母知不可奪遂成婚于逆旅中所謂郭雀兒即周太祖也后每資以金帛使事漢髙祖卒爲髙祖佐命后父柴翁既老每夜寐及晝起常寡言笑其家問之不荅其妻醉之以酒乃曰昨見郭雀兒已作天子初周太祖將兵征淮南過宋州宋州使人勞之于葛驛葛驛先有一男子一女子不知其所從來轉客於市傭力以食父老憐之醵酒肉衣服相配爲夫婦及太祖至市人聚觀女子於衆中呼曰此吾父也市人驅之去太祖聞之使前問之信其女也相持而泣將携之以行女曰我已嫁人矣復呼其夫視之曰此亦貴人也乃俱挈之軍中奏補供奉官即永徳也漢命永徳押賜昭義節度使常遇生辰禮物遇太祖之外兄弟也太祖時鎭鄴有密詔付遇永徳在潞州聞之因謂遇曰郭公被讒今日之詔得非莅殺永徳耶永徳即死切恐累公爾遇驚曰何謂也永徳曰姦邪蠧政郭公誓清君側願且以永徳屬吏事成足以爲徳不成死未晚遇以爲然止令壯士嚴衛然所以餽之甚厚親問之曰君視丈人事得成否永徳曰殆必成以柴翁夢所見爲驗未幾太祖使至遇賀且謝曰老夫幾誤大事周氏親戚盡誅唯永徳夫婦在周太祖既即位除永徳左衛將軍駙馬都尉妻爲晉國公主遷泗州防禦使從世宗征劉崇髙平之戰何徽樊愛能退衂時我太祖及永徳牙兵各二千人而已太祖曰賊氣方驕公麾下頗能射可西出陟髙而上吾張左掖以應之其勝可必永徳以爲然遂大㨗劉崇單騎而遁世宗謂永徳曰樊愛能何徽及偏禆七十餘人吾欲盡按軍法何如對曰必欲開拓疆宇威加四海安可已也因盛稱太祖智勇世宗善其言悉誅愛能輩以徇軍聲始振從世宗征淮南破紫金山十八砦呉人樓船蔽川永徳擇習水者濳鑚其船引兵擊之多溺死又以兵絶濠州餉道世宗襃之擢爲殿前都㸃檢從克夀州領鎮寜軍節度使同平章事恭帝嗣位移鎮忠武太祖受禪加兼侍中改鎮武勝入覲道舊不名恩禮甚厚甞問下并汾之策對曰彼兵雖少而悍加以北敵之援未可遽也姑以閒諜離敵心設游兵以擾其穡事待其困弊乃可圖耳甞有人告永徳謀反太祖曰永徳非反者即械送之永徳曰爾敢告吾反膽甚大命破械笞而遣之太宗即位封永徳鄧國公連知滄雄定三州徙鎮安化召還爲河北路排陣使屯定州與敵戰斬獲甚衆淳化初知鎮州又徙鎮泰寜兼侍中判并州眞宗即位封魏國公改鎮彰徳知天雄軍以老還鎮卒年七十二贈中書令始永徳四歳時母馬氏被出嫁安邑人劉祚祚卒永徳於南陽公宇爲二堂繼母劉居其左馬氏居其右問安視膳皆得其懽馬氏封莒國夫人劉先卒永徳爲起大第買田以聚其族繼母之弟劉再思亦任以官初永徳居睢陽時比鄰有書生臥疾療之獲痊來謝永徳因丐水銀五兩永徳與之即以藥同置鼎中有頃成中金將别永徳欲求其術書生曰吾不吝此慮損君夀永徳留之不可曰後當見淮上周世宗用兵夀春永徳從之因出射見一僧乃昔書生也謂永徳曰若見二屬豬人善事之當保五十年富貴且辭去是時太祖方以力戰有功雖勲名日盛而出於側微鞍馬服用未有以自給永徳稍以家貲奉太祖太祖天資英特問其年生於亥永徳大喜傾身事之太祖深以爲徳而不知其故也其後太宗娶符氏后謀於太祖曰符氏大家而吾方貧無以爲聘奈何太祖與永徳書令太宗徃以情告之永徳延之臥内太宗姿表偉異問其年亦生於亥也永徳驚喜傾家助之故永徳在兩朝恩寵不替永徳渉獵書史頗善吟詠禮賢樂士故士大夫皆推尚之
  郭崇應州金城人也初名崇威避周太祖諱止稱崇弱冠以勇力應募爲卒後唐清泰中爲應州騎軍都校晉髙祖割雲應地入于契丹崇耻臣於敵挺身南歸爲騎軍都校仕漢至果州團練使䕶聖右廂都指揮使從周太祖入平國難與李筠拒慕容彦超於留子陂走之以崇補侍衛馬軍指揮使時遣馮道迎湘隂公贇于徐州將立之㑹契丹入邊周太祖北征次澶州軍變樞密使王峻遣崇率七百騎拒贇遇於睢陽崇曰澶州兵變遣崇來衛乗輿非有它也具言軍情有屬天命已定贇執崇手而泣崇即送贇就館崇仕周爲陳州節度使同平章事世宗親征太原副符彦卿將行營之師軍還加侍中移鎮成徳世宗征淮甸契丹萬騎掠邊境崇帥師破之于束鹿斬首數百級俘人口牛羊三萬餘國初加兼中書令初太袓受䄠崇感周室恩遇或時出涕爲監軍所奏太祖曰我素知崇篤於恩義此蓋感激爾遣人覘之還言崇方與賔屬飲博城中晏然太祖笑曰果如吾言未幾來朝時李重進叛命崇節制乾徳三年卒年五十八贈太師崇重厚寡言有謀略子守璘至洛苑副使守璘子允恭仕至崇儀副使允恭次女天聖二年立爲皇后
  宋偓河南洛陽人也祖瑶唐天徳軍節度使父廷浩尚後唐莊宗女義寜公主生偓仕至房州刺史晉初爲汜水關使張從賔之叛戰死之偓年十一以父死事補内殿直遷供奉官漢髙祖在晉陽遣其子承訓至洛與偓結婚即永寜公主也稍遷皇城使漢乾祐初拜右金吾衛大將軍駙馬都尉隱帝即位授昭化軍節度使移鎮滑州周太祖舉兵向闕偓在鎮開門迎謁即率兵從太祖至留子陂隱帝衛兵悉走投太祖太祖謂偓曰至尊危矣公近親可亟去擁衛無令驚動偓策馬及御營軍已亂矣世宗征淮以偓爲右神武統軍充行營右廂都排陣使大破其衆世宗多露宿野次忽有猛虎逼近乗輿偓引兵射之一發而斃江北平師還復授滑州節度使又移鎭鄧州宋興李重進謀以揚州叛偓察其情具以聞太祖令偓屯海陵以觀變遂從征揚州爲行營排陣使以功改鎭保信徙鎭國又徙忠武開寳中太祖納偓長女爲皇后徙鎭靖難太平興國初加同平章事移鎭定國從平太原又從征幽州太宗幸大名命偓知滄州封邢國公俄還同州入爲右衛上將軍雍熈中曹彬等北伐班師命偓知霸州卒年六十四贈侍中諡曰莊惠偓唐莊宗之外孫漢髙祖之婿女即孝章皇后貴戚之盛鮮有其比然謙恭下士人亦以此稱之始名延渥後易爲偓云
  郭守文字國華太原人也其父暉從周太祖征河中戰死守文年十四太祖憐之召帳下補左班殿直國初遷西頭供奉官潘美征嶺南擒劉鋹遣守文馳傳告㨗遷翰林副使從曹彬平金陵䕶送李煜歸闕煜無生意守文語之曰國家開拓境土復禹舊迹豈責防風之後至耶煜心遂安改西京作坊使太宗征太原命守文與判四方館事梁迥分䕶行營馬歩軍㑹劉繼元降其弟繼文據代州依契丹之援以拒命遣守文討平之又破契丹于滿城以功遷東上閤門使檀州刺史召拜内客省使契丹侵雄州守文赴援既至契丹遁去加武州團練使破夏州鹽城鎮岌羅膩等十四族斬首數千級焚千餘帳俘百餘口獲牛馬羊萬計又破咩嵬殱焉諸部畏懼相率來降凡銀麟夏三州歸附者百二十五族萬六千餘户西鄙以定雍熈三年大舉北伐爲幽州道行營前軍歩軍水陸都監與契丹遇爲流矢所中氣色不撓督戰益急左右騎從莫之知也軍中服其量㑹我師不利坐違詔逗留退軍左遷右屯衛大將軍明年復故官拜宣徽北院使北面排陣使屯鎮州改南院使契丹入邊大破之于唐河卒于屯所年五十五贈侍中諡曰忠武守文沉厚有謀頗知書既卒有使自北邊來言守文死軍中皆流涕太宗問何以致此對曰守文得奉悉以犒士卒死之日家無餘財太宗歎息乆之賜其家錢五百萬太宗爲眞宗納守文次女爲夫人即章穆皇后也追封守文譙王




  東都事略卷二十一
<史部,別史類,東都事略>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二十二   宋 王 稱 撰列傳五
  李筠并州太原人也善騎射後唐秦王從榮判六軍諸衛募男士以為爪牙筠得隷麾下從榮難作筠遁去清泰初為内殿直遷指揮使晉開運末契丹犯京師趙延夀爲敵將聞其勇召寘帳下及契丹主北歸攻解里於邢洺筠請馮道領節度道曰予主奏事而已留後事當議功臣爲之以諸將之甲者爲留後送欵于漢髙祖嘉之授博州刺史周太祖鎭大名以爲先鋒使太祖入汴與慕容彦超戰于留子陂敗之廣順初拜義成軍節度使歴鎭彰徳昭義顯徳初加同平章事屢破太原之師以功加侍中筠在鎮自擅征賦頗召集亡命甞以私忿囚監軍使世宗下詔切責之宋興加兼中書令太祖遣使諭以受䄠之意筠即欲拒命左右爲陳歴數乃俛下拜及宴使者方張樂遽取周太祖畫像懸於㕔壁筠泣下賔佐皇恐告使者曰令公被酒爾幸勿以爲訝也㑹河東劉承鈞以蠟書結筠爲冦筠雖緘其書來上而反謀已蓄矣太祖賜詔慰撫之是時筠子守節爲皇城使甞泣諫筠筠不聽太祖又遣守節諭㫖令效順太祖曰吾聞汝數諫汝父汝父不汝聽耳吾今殺汝何如汝歸語汝父我未爲天子時任自爲之我既爲天子獨不能臣我耶守節歸具以白筠筠謀反愈甚求濟師于劉承鈞遂據澤州承鈞率兵與契丹數千衆來援至太平驛筠迎謁甚恭及見承鈞兵衛寡弱心甚悔之承鈞封筠爲西平王筠自言受周大恩不敢愛死承鈞黙然蓋承鈞與周氏世讎也留其子守上黨引兵南向太祖命石守信髙懐徳率兵討之大敗其衆於長平太祖自往征之山路險峽多石不可行太祖自於馬上負數石羣臣六軍皆負石即日開成大道與守信懐徳㑹大破筠衆三萬于澤州境上筠走保澤州太祖命列柵圍之太祖親督戰㧞其城筠赴火死筠有愛妾劉氏隨筠至澤州時王師攻城危甚劉氏謂筠曰城中健馬幾何筠曰爾安問爲劉氏曰孤城危蹙破在旦夕今誠得馬數百匹與腹心將士潰圍而出保昭義求援河東猶愈於坐而待死也筠然之召左右計馬尚不減千匹以是夕將出或謂筠曰今帳前將士儻有劫公而降者悔可及乎筠猶豫不決城遂陷將赴火劉氏欲與俱死筠以其有娠麾令去太祖進伐上黨守節以城降始筠之將舉兵也其從事閭丘仲卿獻謀於筠曰公以孤軍舉事其勢危哉雖依河東之援亦恐不得其力大梁甲兵精銳難與爭鋒不如西下太行直氐懐孟塞虎牢據洛邑東向而爭天下此計之上者也筠曰吾與世宗義同兄弟周之宿將也禁衛之士皆吾舊人聞吾至必倒戈歸我何憂不得天下乎不用其計筠始名榮後以避世宗諱更焉筠甞曰李筠李筠玉帛云乎哉人傳以爲笑守節既降詔釋其罪歴單濟二州團練使出知遼州改和州團練使卒年三十二
  李重進其先滄州人也周太祖之甥母即福慶長公主晉天福中任爲殿直漢周之際累遷至武信軍節度使重進年長於世宗及太祖寢疾召重進受顧命令拜世宗以定君臣之分世宗即位爲侍衛親軍馬歩軍都虞候從征髙平以功領忠武軍節度使又進討太原爲行營馬歩軍都虞候師還加同平章事改鎮歸徳兼侍衛馬歩軍指揮使世宗親征淮甸重進爲招討使功最多及克夀州加侍中又改鎮天平世宗北征駐蹕瓦橋關重進與諸將帥師而至時關南已平矣恭帝嗣位徙鎭淮南太祖建國加中書令移鎭青州始重進與太祖俱事周室心憚太祖太祖既即位隂有叛逆之志及移鎭益疑懼太祖以鐡劵賜之重進欲入朝爲左右所惑又自以周室近親也遂反遣人求援於李景景懼不納及聞太祖命石守信王審琦李處耘宋延渥四將率禁兵討之削其官爵太祖曰朕於周室舊臣無所猜閒重進不體朕心自懐反側今六師在野朕當暫往慰撫之遂親征師次大儀頓石守信遣使言曰揚州破在旦夕願陛下臨視太祖徑至城下即日拔之重進舉族自焚死方重進反時有二子在京師皆爲宿衛太祖召而語之曰汝父何苦而反江淮兵弱又無良將誰與共圖事者汝速乗傳往諭之吾不殺汝也二子戰汗泣涕辭去重進方與諸軍議事忽二子至具道太祖之言重進大駭士卒聞之遂皆有向背之意既而王師壓境重進不知所爲遂赴火始重進遣其親吏翟守珣往潞州隂結李筠守珣素識太祖往來京師濳告樞密承㫖李處耘求見太祖太祖召問曰我欲賜重進鐵劵彼信我乎守珣曰重進乆蓄反謀必無歸順之志太祖厚賜守珣令說重進緩其謀無令二兇並作分吾兵勢守珣歸勸重進養威持重未可輕發重進信之及李筠誅重進反悉如太祖之策及不受鐵劵亦如守珣所言云
  臣稱曰帝王之興有天命哉太祖受命祚宋四方内外罔有不服李筠重進敢謀叛逆可謂不知天命矣及兵威所臨無往不克繼踵而滅咸蹈烈火亂臣賊子天豈容之哉













  東都事略巻二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二十三   宋 王 稱 撰列傳六
  孟昶其先邢州龍岡人也本名仁賛父知祥尚唐莊宗妹瓊華公主莊宗遣魏王繼岌郭崇韜平王衍以知祥爲成都尹充節度副大使莊宗崩明宗爲送公主二子入蜀安重誨用事以李嚴爲西川監軍使圖之知祥遂殺嚴而結東川董璋婚姻謀據劒南既而明宗誅璋家族遣使諭知祥以伐蜀出於安重誨重誨既死知祥乃上書謝罪璋疑其貳遂以兵襲知祥璋敗明宗以兩川授知祥封爲蜀王許行墨制明宗崩遂僭位國號蜀改元曰明徳於是盡有王氏故地以昶爲崇聖宫使東川節度使同平章事知祥疾立爲皇太子監國知祥卒昶立尊母李氏爲皇太后四年改元廣政周世宗既取秦鳳昶懼致書世宗稱大蜀皇帝世宗怒其亢禮不荅昶不自安乃於劒門夔峽多積芻粟增置師旅禁鐵爲錢凡境内鐵爲器用者置場鬻之以專其利立其子元喆爲皇太子用王昭逺伊審徴韓保正趙崇韜等分掌機要其母謂昶曰吾見莊宗及爾父時非有功者不使主兵以故人皆畏伏樂爲之用昭逺出於微賤特爾初學時給事左右保正等皆世禄之子不知兵髙彦儔是爾父故人秉心忠實多所經練此可委任昶不用其言宋興昶懼潜結太原劉承鈞爲援以撓中國乾徳二年遣諜者孫遇閒道齎蠟彈書爲朝廷所獲太祖得之喜曰吾用師有名矣即命王全斌崔彦進王仁贍劉光毅曹彬等分路伐蜀所至皆克光毅之師至夔州或勸守將髙彦儔降彦儔曰老幼百口在成都若一身偷生舉族何負吾今日止有死爾即具衣冠西北望再拜登樓縱火自焚始昶母謂昶惟彦儔可委任及是果死之三年全斌之師次魏城昶上表請降太祖賜詔慰安之初王師將及境昶遣其子元喆爲元帥守劒門自成都携妓樂嬉戲而行聞劒門已破遂遁歸昶又命王昭逺趙崇韜揔兵拒戰昭逺曰是行也豈止克敵當定中原矣執鐵如意指揮軍事自比諸葛亮及崇韜敗昭逺遂竄匿東川民舍遽爲追兵所執其它悉爲降虜也出師凡六十六日而兩川平昶乃與其官屬由峽江而下昶至京師太祖御崇元殿備禮見之授開府儀同三司兼中書令秦國公七日而卒冊封楚王諡曰恭孝自知祥割據至昶失國凡三十二年初昶母李氏隨至京師太祖呼爲國母謂曰無戚戚懐鄉土異日當送母歸李氏曰使妾安往太祖曰歸蜀爾李氏曰妾家太原儻得歸老妾之願也太祖聞其言大喜曰俟吾平劉承鈞當如母願及昶卒李氏不哭以酒酹地曰汝不能死社禝貪生以至今日吾所以不死者以汝在也汝既死吾何以生爲因不食而卒太祖聞而哀之昶三弟仁贄在國時封雅王仁祐彭王仁操嘉王歸朝並爲環衛官仁贄終大同軍節度使仁祐右羽林軍統軍仁操左龍武統軍子元喆元珏元喆在蜀封秦王昶之廣政二十五年立爲皇太子王師伐蜀昶以爲元帥劒門䧟遂遁歸隨昶入朝拜泰寜軍節度使居鎮十餘年亦有治迹移鎮定州從平太原又從征幽州與諸將破契丹于徐河以功封滕國公知滑州又知滁州卒年五十五元珏初封襃王歸朝爲右千牛衛上將軍遷右神武統軍出知滑州以卒元喆有子隆訨隆詁隆說隆詮皆進士及第
  劉鋹其先蔡州上蔡人也五世祖安仁唐潮州刺史子孫因家嶺南宰相韋宙以其兄之子妻安仁之子生謙謙生隱謙仕至封州刺史昭宗時嗣薛王知柔鎮廣州以隱爲司馬知柔委以兵柄宰相徐彦若代知柔以隱爲節度副使彦若卒遺奏薦爲留後遂拜節度使梁開平初兼靜海軍節度使封南平王隱卒弟陟襲位時邕州葉廣略容州龎巨昭交州曲承美皆自擅兵賦而陟并之遂盡有嶺表之地僭稱帝國號大漢改元乾亨更名巖又更襲又更龑龑性酷暴行炮烙刳剔截舌灌鼻之刑爲玉堂珠殿飾以金碧翠羽見北人必自言世居咸秦耻爲南蠻主呼中朝天子爲洛州刺史龑卒子玢立爲其弟晟所殺而自立晟造鐵湯鐵床之獄聞湖南馬氏兄弟之隙遂遣兵取桂林栁賀之地晟卒子鋹立鋹初名保興封衛王既襲位改今名改元大寳委政閹官後宫亦令冠帶與政其臣下有小過或將大用則加以宫刑作燒煑剥剔刀山劒樹之刑或令罪人鬬虎抵象又賦斂煩重人不聊生民入城者輸一錢瓊州米斗稅五錢置媚川都定其課令入海五百尺採珠所居宫殿棟宇皆以珠及玳瑁飾之滛侈無度乾徳中王師南伐克郴州獲其内品十餘人有余延業者太祖見之問曰爾在嶺南何官對曰爲扈駕弓箭官令取弓矢授之延業極力控不開太祖因笑問鋹爲治之迹延業備言其奢酷太祖驚駭曰吾當救此一方之民遂詔江南李煜諭鋹使稱臣鋹不從煜又遣其臣龔正儀使于鋹遺鋹書曰頃者大朝南伐圖復楚疆交兵以來遂成釁隙詳觀事勢深切憂懐冀息大朝之兵永契親仁之願引領南望于今累年昨命使臣入貢大朝大朝皇帝果以此事宣示云且彼若以事大之禮而事我我則何苦而伐之若與興戎而爭我則以必取爲度矣見今大振師旅仍以上秋爲期深料大朝之心非有唯利之貪蓋怒人之不賔而足下非有不得已之事與不可易之謀殆一時之忿而已觀夫古之用武而必戰者有四父母宗廟之讎此必戰也彼此烏合民無定心存亡之機以戰爲命此必戰也敵人有進必不捨我求和不得退守無路戰亦亡不戰亦亡奮不顧命此必戰也彼有天亡之兆我懐進取之機此必戰也今足下與大朝非有父母宗廟之讎也非同烏合存亡之際也既殊進退不捨奮不顧命也又異乗機進取之時也既大朝許以通好又拒而不從有國家利社禝者當若是乎况大朝皇帝以命世之英光宅中夏方且遏天下之兵鋒俟貴國之嘉問則大國之義斯亦善矣足下之忿亦可息矣若介然不移有利於宗廟社禝可也有利於黎元可也有利於天下可也有利於身可也若無一利焉何用棄徳修怨自生仇敵使赫赫南國將成禍機炎炎奈何其可嚮邇煜近奉大朝諭㫖以爲足下無通好之心必舉上秋之役雖善隣之心期於永保而事大之節焉敢固違恐煜之不得事足下也鋹得書遂囚正儀驛書荅煜言甚不遜煜以其書聞命潘美伐之師次白霞鋹遣龔澄樞守賀州薛崇譽守桂州李托守韶州以備是嵗美平昭桂連賀等州又平韶州明年平英雄二州王師將至廣州鋹懼遣其臣蕭漼奉表乞降王師頓城外鋹復遣其弟保與來拒戰美進師鋹復遣保興詣美軍乞降不納銀盡焚兵府庫以爲空城謂王師不能久駐當北還也巳而克廣州遂擒銀并其臣劉保興潘崇徹龔澄樞李托薛崇譽等以獻有司以帛係鋹及其官屬獻太廟太社太祖御明徳門受俘宣詔責鋹鋹伏地待罪太祖命斬澄樞托崇譽于千秋門外釋鋹罪以爲右千牛衛大將軍封恩赦候保興爲右監門率府率太祖甞幸講武池鋹先至賜以巵酒鋹疑其酖泣曰臣承父祖基業違拒朝廷勞王師致討罪固當死陛下不殺臣今見太平得爲大梁布衣足矣願延旦夕之命以全陛下生成之恩臣未敢飲此酒太祖笑曰朕推赤心置人腹中安有此事取而自飲之别酌賜鋹鋹大慙頓首謝遷左監門衛大將軍封彭城郡公太平興國初封衛國公太宗將討太原召近臣宴飲鋹與焉自言朝廷威靈及逺四方僭竊之主今日盡在坐中旦夕平太原劉繼元又至臣率先歸朝願得執挺爲諸國降王之長太宗大笑其談諧皆此類也卒年三十九贈太師南越王初龑命日者筮國祚遇復之豐曰將五十五年乎其後果然
  李煜字重光徐州人也祖昪父景昪爲呉將徐温養子因冒姓徐名知誥唐天成二年温卒昪將出鎮欲以國事付景遂參政事昪鎮金陵遷景司徒平章事爲中外諸軍副都統昪受呉禪國號齊改元昇元僭帝號自以爲唐之後也復姓李國號唐景初名景通後改爲璟避周諱復名景初封呉王爲諸道元帥録尚書事改封齊王昪卒景嗣既襲位改元保大尊母宋氏爲皇太后立妻鍾氏爲皇后用宋齊丘周宗爲宰相周世宗既盡取江北十四州之地景懼禀周正朔上表稱國主世宗荅書云皇帝恭問江南國主勞之而已景由是頗躁憤遂殺齊丘等太祖受命景遣使朝貢徙都南昌景卒子煜嗣表請追尊帝號太祖許之諡景爲明道崇徳文宣孝皇帝廟號元宗陵曰順陵煜本名從嘉初封安定郡公累遷諸衛大將軍副元帥封鄭王又封呉王景遷南昌立爲太子監國襲位于建康改今名立母鍾氏爲聖尊后以父名泰章故也妻周氏爲國后遣使入貢奉表陳紹襲太祖詔荅焉自景内附周世宗貽書於景至是始賜煜詔而不名及嶺南平煜懼上表遂改唐國主爲江南國主改唐國印爲江南國印又請所賜詔呼名許之於是貶損節度下書稱教改中書門下省爲左右内史府尚書省爲司㑹府御史䑓爲司憲司翰林爲文館樞密院爲光政院降封諸王爲國公官號名多所更易嵗貢長春節錢三千萬遣其弟從善來朝以爲泰寜軍節度使賜第留京師煜雖外恭順而内實繕甲兵爲戰備太祖諭令入朝不從命開寳七年詔煜赴闕煜又稱疾不奉詔乃命曹彬潘美征之所至皆下初樊若水在江南舉進士不第嘗因釣魚采石江上以漁船載絲繩度江之廣狹上書言江南可伐之狀請造浮橋以濟師太祖用其計下荆湖造大橋聫巨艦而下煜語其臣張洎洎對曰載籍以来長江無浮梁之事煜曰吾亦以為兒戲爾及王師度江薄城果以浮梁而煜不知也若水初除舒州推官及計既行遂領池州後改名知古官至給事中當王師度江也煜以兵柄任皇甫繼勲以機事屬陳喬張洎傳詔内殿者徐元瑀徐元瑜刁術邊書告急元瑜等匿而不通及兵圍城煜驚且怒遂殺繼勲初彬之南征也太祖諭之曰卿至金陵戒暴略示兵威令其歸順不必急攻至是煜危甚遣其臣徐鉉周惟簡至京師煜上奏曰臣猥以幽孱曲承臨照僻在幽逺忠義自持唯將一心上結明主比蒙號召自取愆尤王師四臨無往不克途窮道迫天實爲之北望天門心懸魏闕嗟一城生聚吾君赤子也微臣薄軀吾君外臣也忍使一朝便忘覆育號咷鬱咽盍見捨乎臣性實愚昧才無異禀受皇朝奬與首冠萬方奈何一日自踵蜀漢不臣之子同羣合類而爲囚虜乎貽責天下取辱祖先臣所以不忍也豈獨臣不忍爲亦聖君不忍令臣之爲也況乎名辱身毁古人之所嫌畏者也人所嫌畏臣不敢不嫌畏也惟陛下寛之赦之臣又聞鳥獸微物也依人而猶哀之君臣大義也傾忠能無憐乎儻令臣進退之跡不至醜惡宗社之失不自臣身是臣死生之願畢矣實存没之幸也豈惟存没之幸也實舉國之受賜也豈惟舉國之受賜也實天下之鼓舞也皇天后土實鑒斯言鉉等至京師見太祖言曰李煜何罪而陛下伐之且煜事陛下如子事父其說累數百言太祖曰爾謂父子爲兩家可乎不能對鉉等既還煜復遣入奏言李煜事大之禮甚恭以病未任朝謁非敢拒詔乞緩兵以全一邦之命太祖怒按劒謂曰不須多言江南亦有何罪但天下一家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鉉皇恐而退初太祖詔諸將罷攻城令自歸闕煜爲左右所惑猶豫不決遂詔進兵八年城䧟煜就擒彬露布以聞先是陳喬張洎事煜同掌機務及朝廷舉兵乃相謂當死社禝及城䧟洎不能死喬徑入白煜曰今日國亡願加顯戮以謝國人煜曰此厯數卿死無益也喬曰縱不殺臣臣何面目以見士大夫乎遂死之又内史舍人潘佑甞上煜書曰臣聞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也殿下黨蔽姦回曲容諂僞受賊臣之佞媚保賊臣之骨肉使國家愔愔如日將莫不顧兆人之患不憂宗社之覆以古觀之則知殿下爲君不道桀紂孫皓破國亡家自已而作爲千古笑今殿下取則姦回以敗亂國家是殿下爲君不及桀紂孫皓逺矣臣必退之心有死而已不能與姦臣比肩而事亡國之主使一旦爲天下笑煜大怒殺之後二歳國亡太祖御明徳門受俘太祖以其甞奉正朔也詔露布寢而不宣釋其罪以爲右千牛衛上將軍封違命侯自昪至煜三主共三十九年而失國太宗即位加特進封隴西郡公卒年四十二贈太師封呉王子仲㝢在國時封清源郡公歸朝爲千牛衛大將軍郢州刺史卒年三十七
  劉繼元并州太原人也其母劉崇之女適薛氏生繼元及其兄繼恩崇漢髙祖之母弟也漢初爲太原尹北京留守及隱帝遇害周太祖以兵入京師漢太后遣太師馮道迎崇之子贇於徐州欲使襲漢位少尹李驤語崇曰觀郭公用心當自取之不若以兵至孟津觀變俟徐州踐祚則無可疑矣崇怒以爲驤欲離閒父子并其妻殺之已而周太祖登位崇遣人乞贇歸藩始知贇死矣乃爲驤立廟遂僭帝號重幣結契丹如晉髙祖約爲父子改名是稱漢乾祐年號契丹冊爲大漢神武皇帝旻死子承鈞襲位改元天㑹承鈞結李景孟昶爲助仍求援於李筠筠叛承鈞舉兵助之筠敗其宰相衛融爲王師所擒太祖責之曰汝何敢助李筠反融曰犬吠非其主臣四十口受劉氏豐衣美食不忍負之臣終不爲陛下用得閒走河東爾太祖怒命以檛擊之融大呼曰大丈夫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今之死正得其死所太祖曰此忠臣也遽命釋之以爲太府卿太祖嘗因界上諜者謂承鈞曰君家與周氏爲世讎宜其不屈今我與爾無所閒何爲困此一方之人也若有志中國宜下太行以決勝負承鈞遣諜者復命曰河東土地甲兵不足以當中國然承鈞家世非叛者區區守此蓋懼漢氏之不血食也太祖哀其言笑謂諜者曰爲我語承鈞開爾一路以爲生遂終其世不加兵承鈞死繼恩嗣繼恩爲其臣侯霸榮所殺宰相郭無爲遂援立繼元改元廣運復結契丹爲援太祖遂親征嘗遣詔諭繼元無爲許以平盧軍節度使繼元以疑無爲無爲復勸使效順又欲叱兵出戰太祖命引汾水浸其城繼元殺無爲以徇無爲棣州人博學有詞辨初隱武當山承鈞以諫議大夫起之遂爲相太常博士李光賛上言曰陛下應天順人戰無不勝四方恃險之邦僭竊稱帝王者悉與中國爲隣今與陛下爲臣矣今天時向暑兩河泛溢道路艱阻輦運稽留蕞爾太原豈煩親討㑹王師頓兵甘草地歳暑雨軍士多疾太祖欲班師禁軍校趙翰等叩頭願乗城急擊以盡死力太祖曰汝曹我所訓練無不一當百以備肘腋同休戚也我寜不取太原豈忍驅汝曹冒鋒鏑而蹈必死之地乎衛士皆感泣遂班師太平興國四年太宗親征於是宰相諫止之太宗曰朕計決矣王師圍太原太宗以詔諭之王師進攻甚急太宗恐諸將屠城城垂陷繼元上表乞降自崇僭號至繼元國滅凡四主二十八年繼元之未敗也太宗先命郭進斷契丹之援於石嶺關進至契丹果來援進擊走之繼元猶以蠟彈帛書求救於契丹進得之以徇城下及降太宗宥其罪授右衛上將軍封彭城郡公賜第京師初太宗行次澶淵有太僕寺丞宋㨗者迎謁道左太宗見其姓名喜曰吾其㨗矣太宗將至太原語侍臣曰我以端五日當置酒髙㑹於太原城中及繼元降果五月五日也太宗嘗謂近臣曰晉司馬昭以劉禪思蜀之對戲之云何乃似郤正之言此不仁之甚也亡國之君皆闇懦所致茍有逺識豈至滅亡此正可愍傷何反戲侮之乎劉繼元朕前日所虜者待之常以賔禮猶恐不慰其意爾太宗以房州爲保康軍授繼元節度使卒遺奏以六歳子三豬爲託贈中書令彭城郡王三豬名守節以爲西京作坊使後遷至諸衛將軍
  臣稱曰昔王朴陳用兵之略以淮南可最先取并必死之冦最後亡及宋興并最後服皆如朴言是不然昔太祖既平湖湘嘗謂太宗曰中國自五代已來兵連禍結帑藏空虚必先取巴蜀次及廣南江南即國用富饒矣河東與契丹接境若取之則契丹之患我當之也姑存之以爲我屏翰俟我富實則取之故即位之六年平蜀又三年征太原又二年平嶺南又三年平江表及太宗再北征乃克之此廟謨雄斷施設先後之序如此豈以并必死之冦而置之哉誠非朴之所及也











  東都事略卷二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二十四   宋 王 稱 撰列傳七
  錢俶字文徳臨安人也名上字犯宣祖諱止稱俶祖曰鏐因唐末黄巢之亂據有呉越之地昭宗授以杭越節制封彭城王梁唐封爲呉越國王諡曰武肅父元瓘諡曰文穆王子佐嗣佐卒以弟倧繼倧爲牙校胡進思所廢俶時鎮浙東遂度江襲位漢授以東南面兵馬都元帥錫以金印玉冊仍領鎮海鎮東節度使至周以天下兵馬都元帥處之宋興改大元帥自太祖受命俶貢奉有加開寳六年封其妻孫氏爲賢徳順穆夫人遣幕吏黄夷簡入貢太祖謂之曰汝歸語元帥常訓甲練兵江南倔彊不朝我將討之元帥當助我無惑人言云皮之不存毛將安傅時命有司造大第甚宏麗賜名禮賢宅以待兩浙江南之先來朝者王師討江南以爲昇州東面招討制置使李煜貽書於俶其略曰今日無我明日豈有君一旦明天子易地酬勲王亦大梁一布衣爾俶以其書來上率兵拔常州加守太師又遣其大將沈承禮率兵隨王師平潤州詔俶歸國江南平俶與妻子來朝太祖對于崇徳殿待以優禮詔曰古者宗工大臣特被隆眷或劒履上殿或詔書不名率由豐功待以殊禮呉越國王錢俶特賜劒履上殿詔書不名又以俶妻爲呉越國王妃宰相言自古異姓諸侯王妻無封妃之制太祖曰行之在我安問舊典太祖待俶甚厚自晉王宰相及中外臣僚上章請留俶不遣太祖曰錢俶在呉越歳修職貢今又委質來朝若利其土宇而留之殆非人主之用心何以示信於天下也及俶歸國太祖以黄絹封文字一複付俶曰候到國即開之仍諭俶曰朕知公忠若朕常在公則常有東南他人未可知也俶感泣拜謝至國啟封皆晉王宰相以下請留俶章也俶上表謝太平興國三年復來朝遂以國歸有司太宗改封俶淮海國王以禮賢宅賜之錢氏傳五主共八十四年俶以天下既平求去元帥之稱從之改漢南國王雍熈四年出爲武勝軍節度使徙國南陽既又辭國號改封許王端拱元年徙封鄧王俶以天成四年八月二十四日生至是年八月二十四日薨年六十薨之日又與父元瓘同人皆異之冊封秦國王諡曰忠懿俶崇信釋敎性謙謹未甞忤物爲太師中書令者四十年任元帥者二十年富貴之盛無與爲比七子惟濬惟治惟渲惟灝惟溍惟演惟濟惟治官至左驍衛上將軍惟渲惟灝俱至團練使惟溍左龍武將軍惟濟保靜軍留後諡曰宣惠惟濬字巨川太祖即位以爲建武軍節度使改鎮海鎮東二鎮王師征江南惟濬從其父俶下常州以功加同平章事太宗即位加侍中俶封淮海國王惟濬徙鎮淮南改鎮山南東道又鎮安州封蕭國公俶薨有詔起復加中書令卒追封汾王諡曰安僖
  惟演字希聖幼有俊才俶甞使賦逺山詩有髙爲天一柱秀作海三峯之句俶深器之初補職牙門累遷左神武將軍咸平中獻其所爲文章拜太僕少卿擢知制誥翰林學士坐爲人於開封府請求奪職乆之復爲學士累遷至刑部侍郎天禧末丁謂爲參知政事惟演見謂寵盛附之與講婣好而惟演女弟適后戚劉美相與共排冦準準既罷相眞宗欲相李廸因問廸何如惟演曰廸無過但才短爾今執政中曹利用丁謂任中正皆位廸上眞宗黙然惟演又曰舊人中馮拯可用也眞宗亦黙然眞宗曰張知白何如惟演曰使之參政則可爲相則不可眞宗卒以廸爲相拯遂拜樞密使時曹利用丁謂先以爲樞密使惟演入對言曰今樞密院有三使而中書止一相曷遷曹利用或丁謂乎眞宗曰誰可惟演曰謂可惟演又曰曹利用忠赤有功亦宜與平章事眞宗曰諾於是丁謂拜相利用加同平章事惟演尋拜樞密副使加尚書右丞轉工部尚書眞宗崩仁宗即位進兵部尚書爲樞密使章獻明肅皇后稱制宰相馮拯以惟演太后婣家也請出之除保大軍節度使知河陽請覲加同平章事判許州改鎮武勝又徙泰寜惟演意在柄用甞謂人以不得於黄紙後署名爲恨及屢徙鎭鬰鬰不得志仁宗耕籍田求入侍祠留爲景靈宫使章獻崩還判河南請以章獻章懿二后同配食眞宗廟室御史劾奏惟演擅議宗廟落平章事改鎭崇信卒年五十八贈侍中惟演少富貴能志於學有文章與楊億劉筠齊名甞曰學士備顧問不可不該博故其家聚書侔於祕府又多藏古書畫在館閣與修策府元凡千篇特詔楊億分爲之其爲人少誠信初附丁謂力排冦準其後逐謂亦與有力焉所著有典懿集樞庭擁髦前後集伊川漢上集金坡遺事録飛白書叙録逢辰録奉藩書事初諡曰文穆改諡曰思又改曰文僖凡三易名云有子暄爲寳文閣待制暄子景臻尚仁宗女許國大長公主拜左領軍衛大將軍駙馬都尉官至少師安武軍節度使封康國公
  臣稱曰五代之際呉越常外尊中國至太祖世俶遂委質來朝于時太宗及羣臣咸欲留俶而取其地太祖卒遣還國且語之故烏虖太祖洪人之度如是哉及太宗即位俶不待詔命即以國入覲蓋有以也子孫世有爵邑豈非忠孝之報乎
  髙繼沖字賛平其先陜州硤石人也曾祖季興唐末荆南司馬張環逐其節度使陳儒自稱留後環敗而季興守荆南梁開平初遂據有其地封秦王卒諡曰武信子從誨後唐天成三年襲位封南平王卒諡曰文獻子保融漢乾祐五年襲封南平王卒諡曰正懿無子建隆元年其弟保勗嗣立太祖即授以節度使從誨於諸子中最愛保勗雖盛怒見之則釋然荆南人目之爲萬事休四年卒子繼沖襲位時湖南張文表叛周保權求救于朝廷太祖命慕容延釗討之延釗假道荆南約以兵過城外繼沖大將李景威曰兵尚權譎城外之約可信乎其祕書監孫光憲曰中國自周世宗時已有混一之志況聖宋受命眞主出焉以理諭繼沖令獻三州之地延釗軍至繼沖出迎于郊而前鋒遽入其城繼沖懼上表納土請舉族歸朝授馬歩軍都指揮使自季興至繼沖五帥凡五十七年光憲有學術歸朝授黄州刺史乾徳三年繼沖拜武寜軍節度使卒年三十二贈侍中周行逢武陵人也少時不事生業甞犯法配鎮兵以驍勇累遷禆校自唐乾寜二年馬氏專有湖南二十州之地周廣順初兄弟爭國求援於江南李景遣大將邊鎬率兵赴之因下長沙遷馬氏之族於建康以鎬爲潭帥㑹朗州軍亂推牙將劉言爲留後言以行逢爲都指揮使行逢以衆情表於景請授言節景不從召言入金陵言懼遣副使王進逵行軍何眞與行逢率舟師襲破潭州鎬遁去行逢等據其城遣使言狀周太祖即以言爲朗帥進逵爲潭帥行逢爲潭州行軍司馬未幾進逵害言太祖以進逵代爲節度使行逢領鄂州節度使知潭州顯徳中世宗用兵淮甸詔進逵出師進逵遣禆將潘叔嗣領兵五千爲先鋒行及鄂州界叔嗣乃回戈襲進逵進逵敗走爲叔嗣所殺迎行逢爲帥行逢至即斬叔嗣以徇世宗乃授行逢武平軍節度使兼侍中於是盡有湖南之地國初加兼中書令行逢在鎮盡心爲治所用官屬率皆廉介之士條教簡約民皆恱之然性猜忌左右小有忤意必寘於法夫人鄧氏諫曰人情有善惡安得一槩殺之乎行逢怒曰此外事婦人何知行逢既爲帥夫人不爲屈不入府治躬率奴僕耕織以自給賦調必先期輸送行逢止之不從曰稅官物也若主帥自免其家何以率下乎行逢卒追封汝南郡王子保權年十一自武平軍節度副使襲父位初行逢疾亟召將佐謂曰吾起壠畝爲團兵同時之人皆死惟衡州刺史張文表獨存焉常怏怏不得行軍司馬吾死文表必爲亂諸公善佐吾兒無失土宇必不得已當舉族歸朝也行逢死文表果舉兵叛據潭州保權乞師於朝廷太祖遣慕容延釗李處耘等討之王師次江陵文表已爲保權之衆所殺保權牙校張從富等以謂文表已平而王師未回懼爲襲取相與拒守延釗以聞太祖遣中使諭保權及將校曰爾本請師求救故發大軍以拯爾難今妖孽既平是有大造於爾輩何乃反拒王師也保權幼爲左右所制不從命遂討之保權出軍於澧州南兵未交而潰王師獲從富于西山下梟首于市大將汪端劫保權并家屬弃城亡匿山洞王師至數月獲保權克岳州端擁保權衆冦掠未幾亦就擒磔于市湖湘悉平保權至京師以爲右千牛衛上將軍累遷左羽林統軍太平興國九年知并州卒年三十四始太祖既下湖湘思得通蠻情習險阨智勇可任者以鎮撫之有秦再雄者辰州傜人也長七尺武健多謀在行逢時以戰鬬立功太祖召至京師察知其可用以邊事付之除辰州刺史賜予甚厚仍使自辟官屬盡與一州租賦再雄誓死報効至州日訓練土兵得三千人又遣親校二十八人分使諸蠻以傳朝廷懐來之意悉皆欵附遷辰州團練使再雄盡瘁邊圉故終太祖世無蠻貊之患再雄不知所以終因附于此
  陳洪進字濟川其先泗州人也曾祖爲閩官遭亂因家泉州之仙遊縣唐光啟中王潮陷泉州以福州觀察使王審知爲副潮卒審知據其位梁冊審知爲閩王二十九年而卒其子延翰繼踰年而被殺其弟延鈞襲八年遂僭帝號十一年卒子昶嗣被逐而叔延義立以其弟延政爲建州刺史既而背命自立國號商六年閤門使連重遇推客省使朱文進以奪其位復號閩時晉天福七年也文進以黄紹頗爲泉州刺史程贇漳州刺史許文稹汀州刺史泉人念王氏爲羣逆分據指揮使留從效王忠順董思安謀復王氏於是募敢死士五十人而洪進與焉夜擒紹頗殺之立延政從子繼勲欲送紹頗首于建州奉延政爲主而道阻賊盛莫敢往者獨洪進請行道逢賊語以泉福已定賊遂潰洪進至建州延政大恱既而程贇立延政從子繼成許文稹又以汀州降而朱文進爲連重遇所殺福人亦殺重遇延政遂遣洪進還泉州三年江南李景陷建州以延政入金陵明年留從效劫繼勲使降江南自領州事李景授從效泉州刺史進清源軍節度使以洪進佐之進職統軍使建隆三年從效死洪進誣其子紹鎡將叛執送建康推副使張漢思爲留後自爲副使漢思患其專將圖之一日洪進袖大鏁鏁其門叩頭謂漢思曰軍使速以郡印見授漢思皇懼亟與之即置漢思别館遣使告江南而李煜遂授以清源軍節度使自太祖平澤潞下維取荆湖威震四海洪進大懼乃請命于朝改清源軍爲平海軍拜洪進節度使及江南平呉越錢俶來朝洪進亦遂入覲至南劒州聞太祖崩乃歸鎮發哀太平興國三年來朝即以其地來歸太宗以洪進爲武寜軍節度使同平章事從平太原封杞國公進封岐卒年七十一贈中書令諡曰忠順

  東都事略卷二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二十五   宋 王 稱 撰列傳八
  吳廷祚字慶之太原人也始仕周太祖為親校及即位為莊宅副使稍遷皇城使世宗即位遷右羽林将軍内客省使踰年拜宣徽北院使遷南院使西京留守世宗征闗南以廷祚留守京師拜左驍衞上将軍為樞密使宋興加同中書門下二品以父名璋故也李筠反廷祚白太祖曰潞城巖險且有太行之阻賊若保之未可以歲月破筠素恃勇輕脫若速舉兵擊之必離上黨來逆戰獸亡其藪魚脫於淵擒之必矣太祖遂親征以廷祚留守京師筠果領兵與王師戰澤州南筠衆大敗如廷祚之言及征李重進又為東京留守建隆三年為雄武軍節度使改鎮京兆卒年五十四贈侍中子元扆元扆字君華尚太宗女蔡國公主拜左衞将軍駙馬都尉遷慶州團練使知鄆州徙河陽改郢州觀察使再知河陽河溢城将壞元扆躬渉泥濘督工壅塞民有避水於林杪者既濟以舟檝又以家財賑之時數郡被水患獨元扆所部民無墊溺眞宗即位換安州觀察使知澶州治有聲遷寧國軍留後知定州契丹入邊王超王繼忠領兵踰唐河戰元扆度其必敗濳發兵護河橋起等果敗敵衆至橋見陣整而遁代還拜武勝軍節度使出知潞州徙徐州改鎮山南東道卒年五十贈中書令諡曰忠惠始父廷祚厚重寡言齊家有法好儒學聚書數千卷至元扆聚書乃至數萬卷讀左氏春秋尤通内典精筆札臨事莊重御下有術在藩鎮能愛民待賔佐必盡禮奉身簡素所得禄賜均及親族國朝以來尚主者獨稱其賢
  李崇矩字守則上黨人也幼有至行為鄉里所稱始事史肈為親吏周太祖以崇矩世宗帳下顯徳初補供奉官轉供備庫副使改作坊使國初李筠叛為南面行營前軍都監大破筠衆于碾子谷以功拜右監門衞大将軍充三司使從征李重進還為宣徽北院使判三司乾徳二年拜樞密使趙普為相與崇矩分秉國政以女妻普子承宗太祖頗不恱有鄭伸者崇矩之客傾險士也乃上書告崇矩陰事崇矩不能自明開寳五年罷為鎮國軍節度使入為左衞大将軍太宗即位授嶺南都廵檢使改瓊崖儋萬都廵檢代還拜右千牛衞上将軍判金吾街仗卒年六十五贈太尉諡曰元靖追封河東郡王崇矩寡言尚信義史肈被禍崇矩方事世宗既貴遇肈之孫必優禮之子繼昌
  繼昌字世長以蔭補供奉官遷如京副使崇矩出鎮為牙職遷西京左藏庫使王均亂為招安廵檢使與雷有終上官正石普破之于彌牟追至資州而均已就擒于富順監以功領奨州刺史知青州又知延州入判右金吾街仗拜連州刺史出知涇州卒年七十二繼昌性謹厚鄭伸死其母貧餓嘗詣繼昌乞假家人憾前事詬逐之繼昌憐之乃與白金百兩時稱其長者繼昌之子勗尚太宗女萬壽公主是謂齊國獻穆大長公王舊制尚主者升居諸父之列眞宗特於其名上益遵字陞為崇矩之子焉
  遵勗字公武初授左龍武将軍駙馬都尉賜第永寧里主既下降而所居堂甎華有翔鳳者命工琢去主服有虬龍文屏藏之眞宗喜顧待加異常稱其好學為人醖藉喜讀書通浮屠性理之說居第園池聚名華奇果美石於其中有自千里而至者其費不貲有會賢閒燕二堂北隅有莊曰靜淵引流水周舍下嘗師事楊億億卒為制服營其家事積官至鎮國軍節度使知許州卒年五十一贈中書令諡曰和文有閒燕集二十卷外館芳題七卷子端懿官至鎭潼軍留後為人和厚多讀書喜賔客所與游皆時之賢士大夫端慤官至蔡州觀察使請老以安徳軍留後致仕卒諡曰恭敏端愿官至節度使歴鎮武康定國請老以太子太保致仕卒子評官至成州團練使
  楚昭輔字拱辰宋城人也初太祖典禁衞嘗召置左右陳橋之還師也昭憲皇后在城中太祖憂之遣昭輔先入問起居昭輔具言士衆推戴之狀后意乃安國初為軍器庫使知州太祖以其有心計拜左驍衞大将軍權判三司開寳六年拜樞密副使太平興國初拜樞密使昭輔性勤謹介直掌樞務人不可干以私六年以疾罷為左驍衞上将軍卒年六十九贈侍中諡曰景襄








  東都事略卷二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二十六   宋 王 稱 撰列傳九
  趙普字則平幽州薊人也父迥以世亂徙其族常山又徙洛陽普性沈厚有大畧周顯徳初永興軍節度使劉詞辟為從事詞卒遺奏薦其才世宗用兵淮甸太祖克滁州以普為軍事判官太祖與語奇之時捕獲為盜者百餘人盡誅之普意其中必有濫者請加訊治由是多所全宥太祖益重之時宣祖將兵抵滁上得疾普躬視藥餌朝夕無倦宣祖媿其情與講同家之好太祖領定國軍節度使移鎮滑許普皆在幕府最後為歸徳軍節度掌書記太祖北征普從行夜宿陳橋六軍共議推戴普諭将校曰并敵與西戎相結㸃撿奉命征討爾輩甲兵幾何便欲扶策天子㸃撿一心忠赤通於神明若聞此事必誅爾輩列校皆不退普即戒諸将勿令縱兵若都城人心不搖則四方自然寧謐黎明入白太祖時太祖醉臥帳中欠伸徐起則萬衆擐甲露刃諠不可止或以黄袍加太祖之身扶太祖上馬擁逼南行既而太祖受䄠普以佐命功授右諫議大夫樞密直學士昭義李筠叛太祖親征以普留守京師普願扈從太祖曰趙普勝介胄乎許之普因進策曰陛下初登寳位光耀神武挫英雄之氣服天下之心在此舉矣且兵機貴速不尚巧遲若倍道兼行掩其未備所謂自天而下可一戰而擒也太祖用其策及筠誅普以功遷兵部侍郎樞密副使維揚李重進叛太祖問普攻取之策普曰重進昩武侯之逺圖守薛公之下計不過繕修孤壘以長淮為恃也況其内乏資儲外無救援以臣愚見急攻亦取緩守亦取兵法尚速不如速取之矧陛下以順討逆何憂哉不踰月遂誅重進時昭憲皇后無恙每與太祖參決政事猶以書記呼普嘗曰趙書記且為盡心吾兒未更事也及昭憲寢疾普入與顧命昭憲語太祖汝百歲後當傳位于汝弟太祖曰敢不如太后敎即令普就榻前為誓書藏之金匱拜樞密使初二叛旣平太祖召普問天下自唐季以來數十年間帝王凡易八姓兵革不息蒼生塗地其故何也吾欲息天下兵為國家長久之計其道何如普曰陛下及此言天地人神之福也唐季以來戰闘不息國家所以不安者由節鎭太重君弱臣強而已今所以治之無他惟稍奪其權制其錢穀收其精兵則天下自安矣頃之太祖因晚朝與石守信王審琦等飲太祖屏左右謂曰我非汝曹之力不得至此念汝之徳無有窮已然天子亦大囏難殊不若為節度使之樂也守信等曰何故太祖曰是不難知矣居此位者誰不欲為之守信頓首曰陛下何謂出此言今天命已定孰敢有異心太祖曰不然汝曹雖無異心其如汝麾下之人欲富貴者何一旦以黄袍加汝之身汝雖欲不為其可得乎守信等曰臣等愚不及此惟陛下哀矜示以可生之塗太祖曰人生如白駒過隙所為好富貴者不過多積金錢厚自娛樂使子孫無貧乏之憂汝曹何不釋去兵權擇便好田宅市之為子孫立永久之業多置歌舞日飲酒相歡以終天年君臣之間兩無猜嫌上下相安不亦善乎於是守信等皆稱疾請解軍職太祖許之已而太祖欲使符彦卿管軍普屢諫以為彦卿名位已盛不可復委以兵柄太祖不從宣已出普復懷之請見太祖迎謂之曰豈非以符彦卿事耶普對曰非也因奏他事既罷乃出彦卿宣進之太祖曰果然宣何以復在卿所普曰臣託以處分之語有未備者復留之惟陛下深思利害勿復悔太祖曰卿苦疑彦卿何也朕待彦卿厚彦卿豈負朕者耶普曰陛下何以能負周世宗太祖黙然事遂中止乾徳二年范質等三相罷以普為門下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監修國史命薛居正吕餘慶為參知政事以副之事無大小皆決於普自唐以來方鎭多以賦入自擅而上供殆鮮場院率令部曲主之厚斂以自利其屬三司者輸額之外輒歸已或私納貨賂以事貢奉用兾恩奨普勸太祖革其弊方鎮闕帥命文臣權知所在場院閒遣京朝官廷臣監臨諸道置轉運使諸州置通判使主錢穀自是利歸公上矣又數遣使者分詣諸道選本道兵驍勇者籍其名送京師以備宿衞敎習精練太祖每御便殿親臨試之不數年兵甲精銳府庫充實皆普之謀也五年拜尚書左僕射昭文館大學士普嘗為某事擇官列二臣姓名以進太祖不用明日復奏之又不用又明日復奏之太祖怒裂其奏擲陛上普顔色自若徐拾奏歸補綴明日復進太祖悟乃可其奏後二臣者果稱職太祖一日以幽燕地圖示普普曰此必曹翰為之太祖曰然翰可取否普曰翰可取孰可守太祖曰以翰守之普曰翰死孰可代太祖不語久之曰卿可謂逺謀矣太祖嘗夜幸普第立風雪中普皇恐出迎太祖與普飲于堂中設重裀地坐熾炭燒肉普妻和氏行酒太祖以㛐呼之普從容問曰夜久寒甚陛下何以出太祖曰吾睡不能着一榻之外皆他人家也普曰陛下小天下耶南征北伐今其時矣願聞成算所嚮太祖曰吾欲取太原普黙然久之曰非臣所知也太祖問其故普曰太原當西北二邊使一舉而下則二邊之患我獨當之何不姑留以俟削平諸國則太原彈丸黒誌之地将無所逃矣太祖笑曰吾意正如此特以試卿爾因謂普曰王全斌平蜀多殺人吾今思之猶耿耿不可用也普薦曹彬潘美可用其後太祖征嶺南用潘美伐江南任曹彬而二國悉平兩浙錢俶遣使入貢遺普書及物十甖太祖幸其第適見而問之普以實對太祖曰此必海味也即令啟之皆滿貯子金也普謝曰臣未發書實不知也太祖笑曰但收之無害也彼謂國家事皆由汝書生耳又江南李煜亦以白金五萬兩遺普普以白太祖太祖曰苐受之使之勿測也既而煜遣其弟從善朝于京師太祖於常錫外復賜金如所以遺普者江南君臣駭服太祖寵待普如左右手判大理寺雷徳驤憤其屬附普増減刑名因求見太祖語不遜太祖怒叱之曰鼎鐺尚有耳汝不聞趙普吾之社稷臣乎徳驤坐貶商州又貶靈武普遣親吏市木闗隴吏私市大木冒稱普所市以規利前三司使趙玭以白太祖詔問太子太師王溥等普當何罪溥等奏趙玭誣罔大臣乃出玭為汝州牙校盧多遜在翰林頻召對攻普之短㑹徳驤之子有隣憤其父流竄乗隙訟堂吏過悉抵以罪而普由是罷為河陽節度使同平章事方普之在相位也嘗於視事閤坐屏後設二大甕凡中外表奏普意不欲行者必投之甕中滿則束緼焚之以是人多怨者太宗即位改太子少保遷太子太保時盧多遜為相數於上前毁普普鬱鬱不得志㑹柴禹錫告秦王廷美與盧多遜交結普奏臣開國舊臣為權倖所沮願備樞軸察姦變太宗感悟召普謂之曰人誰無過朕不待五十已盡知四十九年之非矣未幾拜司徒侍中封梁國公廷美廢多遜南遷普之力也有弭徳超者驟被委遇誣奏曹彬有不軌之謀太宗疑之彬罷樞府以徳超為樞密副使普見太宗因訴辨其誣太宗大悟徳超既得罪而待彬如故自是太宗頗不懌從容謂普曰朕聽斷不明幾誤大事朕甚自媿普對曰陛下知徳超有才而任用之察曹彬無罪而昭雪之有勞者進有罪者誅物無遁情事至立斷此所以彰陛下之明聖也雖堯舜何以過哉太宗於是釋然出為武勝軍節度使兼侍中太宗眷禮甚厚作詩餞之雍熙三年太宗命曹彬等北伐普上疏切諫曰陛下出師将以收復幽薊今戰鬭不息民疲師老臣以為克復未可期也陛下聦明睿智自翦平太原懷來閩浙混一諸夏遂欲恢復舊疆曽不思兵者凶器也戰者危事也可不慮哉可不戒哉自古聖帝明王無不置夷狄於度外陛下何必留意於斯乎陛下興兵北伐驅百萬生靈悉令輦運使之耕桑失時所得者少所失者多豈陛下之利耶漢武帝時主父偃徐樂嚴安所上書及唐姚元崇說明皇以十事其年代雖逺事則與今無以異也臣輒具録奏願賜觀覽臣又聞之聖人不凝滯於物見可則進知難則退理貴變通情無拘縶所謂事苦則慮易兵久則變生此臣之所甚懼也臣濫膺藩寄切見差配自鄧至莫往來四千餘里典桑賣牛無慮十有六七其閒有鬻男女者有棄性命者陛下豈容不知乎而邪諂之徒進言者曰契丹時逢幼君災異婁見可以用武以中陛下之意陛下樂禍求功以為萬全遂興無名之舉豈不過甚矣哉臣願陛下審其虛實究其妄謬正姦臣誤國之罪罷将士伐燕之師非特多難興王抑亦從諫則聖也古之人尚聞尸諫老臣未死豈敢面諛為安身之計而不言區區之忠惟陛下裁察太宗賜詔襃之移山南東道節度使改封許國公㑹有詔親耕籍田普表求入覲太宗謂宰相曰趙普開國元臣朕所尊禮宜從其請禮成册拜太保兼侍中時樞密副使趙昌言與翟馬周交通毁時政立朋黨以求進用普深疾之奏流馬周黜昌言侯莫陳利用以左道得幸為鄭州團練使驕肆僭侈大為姦利普奏其事太宗為黜之商州普固請誅之太宗曰豈有萬乗之主而不能庇一人死乎普曰此巨蠧也陛下不誅是亂天下法法可惜此何足惜哉太宗悟遣使誅之既又貸其死使者至而利用死矣其疾惡彊直皆此類也以疾求致仕太宗不得已以為西京留守河南尹加中書令懇辭數四詔曰開國勲舊惟卿一人不同他等無致固辭俟首途有日當就第與卿為别普捧詔泣涕因力疾請對賜坐移晷頗言及國家事太宗嘉納之上章告老拜太師封魏國公給宰相奉仍遣其弟宗正少卿安易齎詔賜之又遣使以璽書賜普曰皇帝問太師頃以微疴懇求致政朕以居守之重慮煩耆耋維師之命用表尊賢佇聞有瘳與朕相見今遣使撫問仍賜銅羊上尊酒太師宜愛精神近藥石以副朕眷注之意焉薨年七十一太宗聞訃震悼謂近臣曰趙普國初元勲事先帝與朕最為舊故能斷大事盡忠國家眞社稷之臣聞其殂謝悽愴之懷不能已因出涕左右皆感慟冊贈尚書令封眞定郡王諡曰忠獻太宗撰神道碑親八分書以賜之遣右諫議大夫范杲攝鴻臚卿護䘮事葬日設鹵簿鼓吹如式舉唐制也至道二年追封韓王咸平二年配享太祖廟廷普佐太祖太宗定天下平僭偽大一統當其為相每朝廷遇一大事定一大議纔歸第則亟闔户自啟一篋取一書而讀之有終日者雖家人不測也及翌旦出則是事決矣用是為常後普薨家人始得開其篋而見之則論語二十篇普嘗戒其子弟曰吾本書生偶逢昌運受寵踰分當以身許國私家之事吾不復與爾等宜自勉勵無重吾過故輔兩朝出入三十餘年未嘗為子弟求恩澤者子承宗承煦
  承宗字徳祖以父任為西頭供奉官遷右羽林将軍改大将軍知潭鄆二州皆有治聲普留守西京以承宗侍行淳化二年來朝卒于京師年四十一
  承煦字景陽普歴河陽武勝山南皆為牙職普未嘗為求官端拱初太宗特命為六宅使普薨拜宫苑使領恩州刺史累遷昭宣使加領誠州團練使卒年五十五普之子孫至今顯榮不絶論者以為安天下之功大是宜有後云
  臣稱曰自古受命之君必有碩大光明之臣以左右大業太祖光宅中夏普以謀議居中用能削百年藩鎮之權剗五季僭偽之國撥亂世反之正獨相十年天下廓廓日以無事至太宗寵遇愈隆矣古之人臣有非常之功則人主亦必報之以非常之禮觀二帝所以待普者可謂至矣勲名爛然與宋無極盛哉







  東都事略卷二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二十七   宋 王 稱 撰列傳十
  曹彬字國華眞定靈壽人也父芸成徳軍兵馬使彬始生周歲日父母以百翫之具羅於席觀其所取彬左手持干戈右手取爼豆斯須取一印他無所視人皆異之既長氣質淳厚漢乾祐中為成徳牙将周太祖貴妃張氏彬之從母也彬歸京師得世宗帳下補供奉官累遷西上閤門使出使吳越訖事即行不受私覿吳越人以輕舟追遺之至於數四彬猶不受既而曰吾或終拒之是近名也遂受而歸盡輸内帑世宗彊還之欲辭不獲悉以分親舊而一介不取遷引進使宋興遷客省使與王全斌郭進屢破北敵太祖伐蜀以内客省使監歸州路行營劉光毅軍峽中郡縣悉下諸将皆欲屠城殺降彬獨任恕而戢下所至恱服太祖降璽書褒之蜀平王全斌等不䘏軍事蜀人苦其侵奪彬屢請旋師全斌等不從俄而全師雄等作亂擁衆十萬彬復與光毅破之于新繁卒平蜀亂時諸将多有子女玉帛彬橐中惟圖書衣衾而已太祖以全斌等貪縱不法屬吏而謂彬清介廉謹拜宣徽南院使義成軍節度使彬辭曰伐蜀将士俱得罪臣以無功獨蒙褒寵恐無以勸天下太祖曰卿有茂功加以不伐設有微累全斌等豈惜言哉夫懲惡勸善朕所以勵臣下也彬乃不敢辭太祖将親征太原為前軍都監率兵次團柏谷降賊将陳廷山太祖伐江南以彬将行營之師彬分兵由荆南順流而東破峽口砦進克池州連克當塗蕪湖二縣駐軍采石磯作浮梁跨大江以濟師大破其軍于白鷺洲師進次秦淮江南水陸十萬陳於城下大敗之俘斬數萬計遂克潤州進圍金陵李煜危甚遣其臣徐鉉奉表詣闕乞緩師彬亦緩攻取兾煜歸服使人諭之曰事勢如此所惜者一城生聚若能歸命策之上也城垂克彬忽稱疾不視事諸将皆來問疾彬曰余之病非藥石所愈惟須諸公誠心自誓以克城之日不妄殺一人則自愈矣諸将許諾共焚香為誓明日稱愈遂克金陵城中皆按堵如故李煜與其臣百餘人詣軍門請罪彬慰安之待以客禮煜之君臣賴以獲免自出師至凱旋士衆畏服無輕肆者其軍政如此及入見以牓子進稱奉敇江南幹事回其謙恭不伐又如此初彬之揔師也太祖謂曰俟克李煜當以卿為使相副帥潘美豫以為賀彬曰不然夫是行也仗天威遵廟謨乃能成事吾何功哉況使相極品乎美曰何謂也彬曰太原未平爾已而還朝獻俘太祖曰本除卿使相然劉繼元未下姑少待之既聞此語美竊視彬微哂太祖覺之遽詰所以美不敢隱遂以前對太祖亦大笑乃賜彬錢二十萬彬曰人生何必使相好官亦不過多積金錢耳未幾拜樞密使忠武軍節度使太宗即位加同平章事太宗議征太原召彬問曰周世宗及太祖皆親征何以不能克彬曰世宗時史彦超敗于石嶺關人情驚擾故班師太祖頓兵甘草地㑹歲暑雨軍士多疾因是中止太宗曰今吾欲北征卿以為如何彬曰以國家兵甲精銳翦太原之孤壘譬摧枯拉朽爾何為而不可太宗意遂決從平太原加兼侍中後為弭徳超所誣罷為天平軍節度使既而太宗悟其譖封魯國公待之愈厚雍熈三年詔彬将幽州行營前軍馬步水陸之師與潘美等北伐敗契丹于固安破涿州又與米信破契丹于新城戰于岐溝闗我師敗績初諸将上言契丹主少母后專政寵倖用事請乗其釁以取幽薊遂遣彬與崔彦進米信自雄州田重進趣飛狐潘美出鴈門約期齊舉将發太宗謂之曰潘美之師但先趣雲應卿等以十萬衆聲言取幽州且持重緩行毋貪利虜聞大兵至必悉衆救范陽不暇援山後矣既而美之師先下寰朔雲應四州彬等至涿州以糧運不繼退師雄州以援其餽彬部下諸将以為已握重兵不能有所攻取由是謀議蜂起彬不得已乃復裹糧再往攻涿州而失利於岐溝太宗追諸将赴京師鞫於尚書省令翰林學士賈黄中等雜治彬等具伏違詔失律之罪責右驍衞上将軍彦進右武衞上将軍信右屯衞上将軍四年起彬為侍中武寧軍節度使徙鎭平盧眞宗即位復同平章事召入為樞密使咸平二年被疾眞宗親視臨問手為和藥仍賜以白金萬兩問以後事對曰臣無事可言臣二子璨與瑋才器有取臣若内舉皆堪為将眞宗問以優劣對曰璨不如瑋薨年六十九眞宗惻然震悼對輔臣語及彬必流涕贈中書令追封濟陽郡王諡曰武惠與趙普配享太祖廟廷彬仁敬和厚在朝廷未嘗忤旨亦未嘗言人過失伐二國秋毫無所取位兼将相不以等威自異待遇士大夫必引車避之居官奉入給宗族無餘積平蜀回太祖詢官吏善否對曰軍政之外非臣所聞也固問之唯薦隨軍轉運使沈倫廉謹可任北征之失律也趙昌言在魏奏乞誅彬及昌言自延安還被劾不得入見彬在右府為請於太宗乃許朝謁彬之仁厚皆此類也子璨珝瑋玹玘珣琮珝官至昭宣使玹左藏庫副使玘尚書虞部貟外郎珣東上閤門使玘之女即慈聖光獻皇后也芸累贈魏王彬韓王玘吳王諡曰安僖玘之子佾傅佾見外戚傳傅后之兄也仕至榮州刺史諡曰恭懷
  璨字韜光以父任為供奉官彬為上将璨常從行彬以為類已特鍾愛之征討得與計議太祖以為宫苑副使太宗朝為銀夏麟府等州鈐轄契丹入邊屢戰有功諸将多欲追奔璨曰夷狄多變力止之至道初遷四方館使知靈州稍遷亳州團練使領康州防禦使知定州拜侍衞馬軍都指揮使天徳軍節度使改鎭彰徳轉殿前都指揮使又改保靜武寧忠武在禁衞十餘年以疾除河陽節度使同平章事卒年七十贈中書令諡曰武懿璨習韜略好讀左氏春秋善撫士卒兼著威愛居家以孝謹稱雖輕財不逮其父而仁敬和厚亦有父風子儀官至耀州觀察使
  瑋字寳臣始彬歴徐鄆節度使皆以為牙内都虞候授供奉官閤門祗候李繼遷擾邊諸将數出無功太宗問誰可任者是時彬在樞府對以瑋可任召知渭州時年十九彬薨請服喪不許遷西上閤門使徙知鎭戎軍嘗出戰小捷戎人引去瑋伺戎人兵去已逺乃驅所掠牛羊輜重緩驅而還其下憂之言於瑋曰牛羊無用不若棄之整衆而歸瑋不應戎人聞瑋利牛羊而師不整遽還襲之瑋愈緩行得地利處乃止以待之使人諭之曰蕃軍逺來必甚疲我不欲乗人之怠請休憩士馬少選決勝良久又使人諭之曰可相馳否於是各鼓軍而進一戰大破其軍遂弃牛羊而還徐謂其下曰吾知戎人已疲故為貪利以誘之比其復來幾行百里矣若乗銳便戰猶有勝負逺行之人若小憩則足痺不能立人氣亦闌吾以此取之于時李繼遷虐用其衆下多怨者瑋移書蕃部諭以朝廷撫納之意於是康奴族内附上言鎭戎地平便於騎戰非中國之利請自隴山而東循古長城鑿塹以為限又請以兵械及閑田蠲租以給弓箭手繼遷死其子徳明請命於朝瑋言繼遷擅中國要害地終旅拒使人主有西顧之憂方其國危子弱不即撲滅彊盛恐難復制當是時朝廷欲以恩致徳明寖其書不報瑋曰徳明野心今不急折其翼而長養之其飛必矣既而河西延家妙娥等數大族來歸附瑋即将騎士薄天都山援徙内屬諸小種皆望風納質徳明由此遂弱至死不敢闚邊召還知邠州進東上閤門使領髙州刺史再知渭州破章族于武延鹹泊川滅撥臧于平涼隴山諸族皆獻地瑋為築堡山外號籠竿城募弓箭手守之改引進使未幾領英州團練使知秦州宗哥立遵與唃厮囉謀内冦乃上書求號賛普瑋言不可聽若復有求益難制也朝廷猶授立遵保順軍節度使既而立遵令其舅樣丹説蕃部郭厮敦為鄉導瑋遂以計使厮敦圖樣丹後旬日果携其首至瑋表厮敦為順州刺史先是張吉知秦州生事熟戸多去蕃部驚擾至是凡前拒王師者皆伏匿瑋令納馬贖罪而還故地至者數千人厮敦因獻南市即秦渭之咽喉也自弓門至威逺共置砦十數亭障橋梁相望浚壕僅四百丈既而唃囉以一萬衆入冦瑋逆於三都谷擊敗之斬首萬級獲馬牛雜畜器仗三萬三千計遷客省使康州防禦使踰年又破宗哥将馬波咤吒于野谷誅叛者鬼留族夷之於是河洮蘭三州安江妙敦邈川黨通等羌皆破散宗哥首立文法納質内屬唃囉逃入磧中塞垣遂安凡羌酋欲有所為必先令其下謂之立文法焉秦人請立碑紀功有詔褒之徳明冦慶州柔逺砦都廵撿楊承吉與戰不利乃拜華州觀察使鄜延路環慶等州安撫使委乞骨咩大門等族聞其至歸附者千餘落天禧四年拜宣徽北院使鎭國軍留後僉書樞密院事是歲冦準謫道州宰相丁謂惡瑋不附已指以為準黨除南院使環慶路安撫使降左衞大将軍容州觀察使知萊州又為華州觀察使知青州徙知天雄軍尋改彰武軍留後知永興軍拜昭武軍節度使復知天雄軍踰年知河陽徙帥眞定改鎭彰武卒年五十八贈侍中諡曰武穆治平中配享仁宗廟廷瑋好讀書通春秋尤善左氏為将幾四十年未嘗敗衂威震西鄙唃囉每聞其名即以手加額而東嚮之鎭天雄契丹使過必戒其下無敢疾驅者在渭州有告戍卒叛入夏州軍吏來告瑋方對客弈不應軍吏亟言之瑋怒叱之曰吾固遣之去汝再三顯言耶繼遷聞即斬首投境上環慶邊人多市屬羌之田致單弱不自給即没虜中瑋令還之有犯即徙其家于内地舊殺邊民以羊贖其死瑋下令曰羌自相犯從其俗即犯邊民論如律遂無犯者始置弓箭手斥塞上棄地使相角力勝者給田二頃再經秋成課市一馬馬必勝甲然後官為印之益賦田五十畝至三百家以上團為十指揮築堡於要處環之以塹又立馬社一馬斃衆為市馬塞下諸塹皆以一丈五尺為深廣之阻山險不可浚者止使治峭絶而已其制屬百帳以上置軍主指揮使不及百帳止置指揮使其蕃落将校止於本軍序進之不從他軍以其熟虜情與山川之形勢也其所措置如此後皆為法云
  琮字寳章彬領鎭海節制補牙内都指揮使累遷榮州刺史仁宗納后除衞州團練使因上言臣家若有以外戚干私恩者願致之法時論稱之元昊反拜同州觀察使知秦州上攻守禦三策久之兼領涇原路兵事遷定國軍留後劉平石元孫敗闗輔震恐琮請自闗以西籍民為義軍遂簡鄉兵弓手數萬人改陜西經略安撫使慶歴元年拜馬軍副都指揮使卒年五十八贈安化軍節度使兼侍中諡曰忠恪琮小心謹畏御軍嚴整既沒家無餘貲惟存兵書邊奏而已孫詩尚魯邠國大長公主
  潘美字仲詢魏郡人也少倜儻嘗謂其里人王密曰漢代将終兇臣肆虐四海有改卜之志大丈夫不以此時立功名取富貴與萬物共盡可羞也周世宗為開封尹美以中㳙事世宗及即位徙供奉官髙平之戰美以功遷西上閤門副使稍遷客省使太祖與美素相厚既受䄠命諭旨中外陜帥袁彦凶悍太祖慮其為變以美監其軍俾圖之美至喻以天命彦遂入朝太祖曰潘美不殺袁彦而彦朝覲成我志矣太祖親征李重進以美為州廵撿以功除泰州團練使湖南既下授美潭州防禦使嶺南劉鋹數侵湖湘美擊走之溪洞蠻獠自唐以來為居民患美率兵平之開寶三年征嶺南以美将行營諸軍朗州團練使尹崇珂副之進兵克富州又克賀州又下昭桂連三州拔韶州斬獲凡數萬計鋹勢窮蹙乃遣其臣王珪求通好又遣其左僕射蕭漼中書舍人卓惟休奉表至軍中乞降美因諭以上意以為彼若能戰則與之戰不能戰則勸之守不能守則諭之降不能降則死不能死則亡非此五者他不得受使者泣美即令殿直冉彦衮部送漼等至京師鋹復遣其弟保興率衆拒戰鋹衆十五萬依山谷堅壁以待王師美因築壘休士與諸将計曰彼編竹木為柵若以火焚之必擾亂以銳師夾擊之萬全策也遂分遣丁夫數千人人持二炬間道造其柵暮夜萬炬俱發天大風火勢甚盛鋹衆驚擾來犯王師美麾兵急擊之鋹衆大敗斬數萬計長驅至廣州鋹盡焚其府庫遂克之擒鋹送京師露布以聞拜山南東道節度使與尹崇珂同知廣州土豪周思瓊聚衆負海為亂美討平之嶺表遂安兼嶺南轉運使七年征江南以美為昇州道行營都監與曹彬偕往美因造舟以濟師至金陵江南水陸十萬衆陳於城下美率兵襲擊大敗之李煜危甚遣徐來乞緩師太祖不之省仍號令諸将促令歸附煜遷延未能決夜選精銳數千持炬鼓譟犯我軍壘美率精銳以短兵接戰因與大将曹彬率士晨夜攻城百道俱進金陵平以功拜宣徽北院使與党進攻晉陽戰于汾上多所擒獲太宗即位改南院使太宗征太原以美将河東行營之師判太原行府事三交西北三百里地號固軍最險阻虜人之咽喉也美帥師襲之羙廵撫至代州虜萬騎攻近塞美誓衆銜枚大破之封代國公改忠武軍節度使進封韓國公詔美及曹彬崔彦進等北伐美獨拔寰朔雲應州詔内徙其民虜復至驍将楊業戰没于陳家谷口美坐削秩三等明年復故官知眞定府改判并州加同平章事卒年六十七贈中書令諡曰武惠咸平二年配享太宗廟廷子惟徳官至宫苑使惟固西上閤門使惟正西京作坊使惟清崇儀使惟熈莊宅使惟吉深州刺史惟熈女即章懷皇后也追封美鄭王惟吉子夙仕至光禄卿臣稱曰曹潘二武惠俱以大将之材慷慨仗義征伐四克勒功帝籍而彬操履忠厚戒誓諸将不妄殺戮得王師弔伐之體則美有不逮矣天相忠孝子孫多賢武穆治軍整暇羌戎畏服父子俱配食清廟其最優也夫



  東都事略卷二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二十八   宋 王 稱 撰列傳十一
  馮繼業字嗣宗大名人也父暉朔方節度使封衞王五代史有傳繼業敏惠有度量以父任補朔方軍節院使牙内都虞候周廣順初暉疾繼業圖殺其兄繼勲暉卒遂代其父位為朔方軍留後遷節度使建隆初來朝開寳二年拜靖難軍節度使改鎭定國太平興國初封梁國公遂留京師卒年五十一贈侍中初太祖禦戎不勤逺略夏州李彞興河西折御勲與朔方之軍皆因其酋豪許以世襲由是邊圉無事朔方之族既徙其後夏州李繼捧亦以其地歸朝繼捧之弟繼遷遂為變而朝廷始旰食云
  折徳扆世居雲中父從阮自晉以來仕周至靜難軍節度使五代史有傳從阮鎭府州以徳扆為牙校漢初領勝州刺史世宗建府州為永安軍以徳扆為節度使國初破河東沙谷砦斬首五百級建隆二年來朝太祖待遇甚厚遣還鎭破太原軍數千扵城下擒其将楊磷卒于鎭年四十八贈侍中子御勲字世隆徳扆鎭府州奏為右職徳扆卒以御勲領汾州團練使權知府州稍遷至永安軍留後開寳元年來朝拜泰寧軍節度使卒年四十贈侍中御勲弟御卿幼補節院使御勲知州事以為馬歩軍都校御勲徙鎭召為閑廐副使知府州太宗征河東命御卿攻嵐州又破岢嵐軍擒其軍使折令圖以獻遂下嵐州又殺其憲州刺史霍翊又禽其将馬延忠遷崇儀使以功擢府州觀察使拜永安軍節度使契丹萬騎入邊御卿率兵大敗之于子河汊自是契丹不敢入邊一日契丹韓徳威為李繼遷所誘内侵方御卿被病力疾出戰徳威聞其來不敢進既而疾亟母令人召歸御卿曰世受國恩敵國未滅御卿之罪也今臨敵安可弃士卒死於軍中分也為白太夫人無念我忠孝豈兩全耶言訖泣下翌日卒年三十八贈侍中以其子惟正知留後惟正歸朝其弟惟昌繼之惟昌咸平中屢破趙保吉之衆以功領富州刺史改文思使拜興州刺史卒年三十七以其弟惟忠知府州官至簡州團練使惟忠卒子繼祖嗣領州事官至解州防禦使熈寧中卒繼祖子當襲而請授其兄之子克柔克柔卒而繼祖兄繼閔之子克行襲知府州繼閔官至宫苑使始克行居行間無所知名賊冦慶州种諤拒之令河東出師為援克行請行為先鋒戰葭蘆川以功遂知府州西夏久窺河外克行每出必勝賊畏之元符中太原帥欲城葭蘆以復故地召克行問策克行條具所見遂以師出界分遣諸将約束為深入窮討之状賊疑不敢動遂城葭蘆時河東進築八砦通道鄜延帥秦希甫至議築先後克行請以兩路兵同時深入先築逺者出賊不意帥用其策卒城之克行沈勇有力善撫士卒在邊三十年戰功最多敵畏其威名號折家父官至秦州觀察使卒贈武安軍節度使以其子四方館使廉州刺史可大為榮州團練使知府州
  党進朔州馬邑人也幼事杜重威于大名重威愛其淳謹雖長猶令與姫妾雜侍重威敗周太祖得之以為鐵騎都虞候稍遷睦州防禦使建隆二年改領閬州乾徳初領利州觀察留後除彰信軍節度使兼侍衞步軍都指揮使王師征太原以進将河東行營前軍開寳二年太祖征晉陽分置砦於四面命進主其東偏師未成列太原驍楊業領突騎數百來犯王師進挺身逐業麾下數人隨之業走入城壕援兵至業縁縋入城免改侍衞馬軍都指揮使領鎭安軍節度使九年又命進帥師征太原進入其境敗太原軍于城北太祖崩召還出鎭忠武卒年五十一贈侍中進名進自稱曰暉人問之則曰吾欲從吾便耳進揔禁旅不識字不記兵籍一日太祖問之舉梃以軍司所書兵騎戎器數請太祖自視太祖喜其朴直廵徼京師見珍禽奇獸必放之曰不養父母反養此耶太宗為晉王時嘗命親吏臂鷹鶵進亟欲放之吏曰此晉王鷹也進乃戒之曰汝謹養視小民傳以為笑其變詐多類此杜重威之後貧窶進月分奉以給之士大夫或媿焉
  曹翰大名人也少為郡小吏周太祖鎭鄴奇之以世宗帳下世宗鎭澶淵以為牙校及尹開封翰猶在澶淵聞太祖寢疾不俟召見世宗密言曰王為冢嗣不侍醫藥何以副天下望世宗悟入侍禁中以府事命翰緫決世宗即位補供奉官稍遷樞密承旨世宗征淮南留鎧甲千數在正陽既而遣降卒八百來京師翰遇之於道懼其過正陽劫兵器叛盡殺之及見世宗具言其事世宗不恱亦不之罪也從征瓦橋㑹班師留翰知雄州改徳州刺史太祖征蜀以翰為均州刺史鑿山開道商旅以濟詔翰兼轉運使而糧餽不乏蜀平全師雄擁衆十萬叛翰與曹彬劉光毅討平之又軍校吕翰盜據嘉州翰及諸将奪其城諜知賊欲三鼓復攻城戒擊柝使緩向晨猶二鼓賊衆不集而潰師還遷蔡州團練使改潁州從征太原㑹河決翰董其役指日而訖事後復有決其績用亦然将征江南命翰率兵先赴荆南以翰為先鋒使克池州金陵平江州軍校胡徳據城拒命翰率兵討之凡五月而陷翰怒屠其城無噍類又殺兵八百所奪金帛以億萬計偽言欲致廬山羅漢鑄像於京師因調巨艦百艘載所得以歸以功遷桂州觀察使判潁州從太宗征太原又從征幽州所部攻城之東南隅卒掘土得蠏以獻翰謂諸将曰蠏水物而陸居失所也且多足慮救将至不可進㧞之象其班師乎已而果然除威塞軍節度使仍判潁州命攻幽州詔督役開河南自雄至莫以通漕運翰遣徒伐巨木於敵地授五騎以五色旗為斥候如遇冦舉白旗有林木舉青旗煙火舉赤旗陂澤舉黒旗丘陵舉黄旗以為應又起烽燧于境上敵疑而不敢近塞事遂濟乃歸鎭翰掊克苛酷在郡不法汝陰令孫崇望詣闕訴其事遣御史滕中正乗傳鞫之獄具當棄市太宗貸之削奪官爵流登州起為右千牛衞大将軍分司西京召入為左千牛衞上将軍卒年六十九贈太尉諡曰武毅翰隂險多智數貪冒貨賄喜誕妄飲酒至數斗不亂對上奏事雖數十條皆嘿記不少差
  崔翰字仲文京兆人也少有大志風姿偉秀太祖見而奇之以麾下及即位擢至刺史太宗嗣位進端州團練使太宗講武近郊命翰專金鼓軍容甚整太宗恱以藩邸時金帶賜之謂左右曰如崔翰必不能事晉朝言政出多門故也從征太原流矢中頰猶戰不已太宗親至其帳撫之北伐班師次金臺驛軍潰太宗令率衞士千餘止之翰請單騎以方略告諭衆遂定不戮一人以復命太宗喜因命翰知定州㳂邊諸軍並受翰節度軍市租儲聽其專用㑹李漢超崔彦進破契丹于徐河契丹投西山坑谷死者不可勝計俘馘數萬他物又十倍焉擢武泰軍節度使改鎮威徳至鎭方盜賊充斥翰誘其渠魁諭以禍福乃相率出境又徙鎭鎭安帥髙陽召還以疾留京師疾間見太宗言曰臣不願死於家願馬革裹尸死于邊太宗壯其言復令赴治所卒年六十三贈侍中翰沉毅有謀所至多成功輕財好施死之日家無餘貲晚年酷信釋氏云
  李懷忠涿州人也事太祖為牙校累遷富州刺史太祖征太原城未下㑹盛暑太祖深恤士卒欲班師懐忠言曰賊嬰城自守度其内無儲偫外無援兵豈足以久抗王師臣願執銳先登必取之不然死于賊太祖壯其言俾攻城中流矢幾死太祖嘉之遷富州團練使太祖幸西京有遷都意懷忠乗閒言曰汴都歲漕江淮米四五百萬斛贍軍數十萬計帑藏重兵在焉陛下遽欲都洛臣實未見其利會晉王亦以為言太祖曰遷洛未久又當遷雍晉王扣其指太祖曰吾将西遷者無它據山河之勝而去宂兵循周漢之故事以安天下晉王又言在徳不在險太祖不應晉王出太祖謂侍臣曰晉王之言若從之患不在今日自此去不出百年天下民力殫矣乃不果遷遂還京師太宗即位改防禦使拜大同軍節度使卒贈侍中
  田重進幽州人也周顯徳中應募為卒太祖麾下太祖受䄠遷御馬軍使累積戰功官至刺史太宗即位為靜難軍節度使雍熈中領兵從飛狐路破敵衆獲其驍将大鵬翼并契丹渤海三千餘人斬首數千級逐北四十里下飛狐靈丘等城以功改彰信軍節度使徙鎭成徳永興改知延州復還鎭卒年六十九贈侍中重進朴愿不知書太宗在藩邸愛其忠勇嘗遺以酒炙不受使者曰此晉王所賜也重進曰為我謝晉王我知有天子爾卒不受太宗嘉之既即位謂其無私交故始終委遇焉
  米信舊字海進本奚族也少以勇悍聞周太祖即位護聖軍太祖緫禁兵以信麾下宋興稍遷至林州刺史太宗即位以為髙州團練使領洮州觀察使太宗征太原以信為行營馬歩軍都指揮使太宗既平太原遂移兵伐契丹師還信以功擢保順軍節度使時信親族多在塞外㑹兄之子全自朔州挺身來歸太宗遣全乗傳詣代州伺閒迎致其親屬發勁卒護送之既而全宿留踰年敵境斥候嚴竟不能致信慷慨曰我聞忠孝不兩全方思以身徇國何以親族為北望號慟戒子姪勿復言遷侍衞馬軍都指揮使徙鎭彰化太宗征幽薊命信将幽州西北道行營馬步軍敗契丹于新城契丹率衆復戰王師稍却信獨以麾下龍衞卒三百禦敵敵圍之數重矢下如雨信射中數人麾下卒多死㑹暮信持大刀率從騎大呼殺數十人敵遂小却信以百餘騎突圍得免坐失律當死詔原之責授右屯衞大将軍明年授彰武軍節度使改鎭横海信不知書所為暴横太宗命何承矩為其副委以州事及承矩領護屯田信遂恣為不法太宗知之召為右武衞上将軍明年判左右金吾街仗事未踰月以無名被捶撻者甚衆彊市人物妻死買地營葬妄發居民家墓奴之父老病箠之致死為其家人所告下御史鞫之信具伏獄未上而卒年六十七贈横海軍節度使













  東都事略巻二十八
<史部,別史類,東都事略>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二十九   宋 王 稱 撰列傳十二
  何繼筠字化龍河南人也父福進仕後唐至周官至天平軍節度使福進節制鎮州繼筠補牙職以偏師出土門與并人戰斬首數千級以功除刺史契丹入邊又擊敗之世宗征瓦橋闗命繼筠以所部出百井道以破并冦宋興以繼筠為棣州團練使闗南兵馬都監加防禦使太祖征太原繼筠奪并人汾河橋又敗其衆于城下擒其将張環石斌以獻開寳三年太祖親征太原契丹來援繼筠屯石嶺闗追奔數十里斬千餘級獲器用甚衆太祖命以所獲首級鎧甲示於城下并人奪氣以功拜建武軍節度使繼筠屢以少擊衆在塞上二十年敵人畏其名繢其像而拜之卒年五十一贈侍中繼筠兒童時嬉戲必分布部伍為戰陳状及長善射深沉有謀與士卒同甘苦子承矩
  承矩字正則從繼筠討劉崇除閑廏副使太平興國中監兵泉州以功遷閑廐使知河陽徙潭州居六年除淄州刺史僉書滄州事時契丹數入邊承矩請屯兵於順安砦西闗易河溝口引水東西三百餘里南北五七十里築隄瀦水以助要害太祖用其策屬霖潦為患議者多以為非承矩援漢魏至唐故事以折之詔以承矩為河北制置屯田使民遂獲萑蒲魚蛤之利而稻田歲入亦助邊餉自是髙陽並海以抵順安絶敵人奔衝之虞又言順安至西山不逺百里亦多川源願因而廣之用息外患朝廷雖嘉之未及行也自滄徙雄州契丹萬騎夜逼城堞遲明承矩出戰獲其酋所謂鐵林相公者敵始引去復徙滄州眞宗即位知雄州嘗上疏請和戎為息民之利進英州團練使知澶州契丹修好眞宗益善其有謀又命知雄州拜本州團練使時敵使初至承矩以為待之之禮宜得中庶可久也眞宗嘉納久之徙齊州卒年六十一贈相州防禦使縁邊及涿易州軍民聞承矩卒無不流涕相與至雄州發哀供佛何氏世為名将而承矩好學有文所與游者必賢士大夫太宗嘗遣内侍齎御製并書積五十餘軸又面付手札以寵之初除團練使眞宗謂宰相曰承矩知書好名以才能自許宜授以美名遂除英州及去雄州請以李允則自代允則亦良将也承矩御下以誠同其甘苦民有告機事必與欵語無所猜忌故敵人動息無不逆知其後敵使者言敵人畏服其名云
  李謙溥字徳明太原人也少通左氏春秋仕晉為供奉官至周任刺史嘗監晉州兵以偏師屢挫太原而屠城略地功為多隰州闕守謙溥攝州事至則濬城隍嚴兵備未旬日而并人至方盛暑謙溥服絺綌揮羽扇引二小吏登城徐歩并人望之勒兵不敢動因以敢死士百人夜縋城銜枚薄賊營破之逐北數千里斬首千餘級為澶州廵檢改丹州刺史建隆初移慈州久之謙溥與孫延進沈繼深王睿進兵太原略地謙溥為畫出入進退策衆不能用及班師又謂曰今退兵彼必來乗我宜整衆為備諸将亦不應果為并人所襲狼狽奔走獨謙溥兵成列并人遂却復移隰州刺史築保安平同等砦敵人十年不敢犯境有招收将劉進勇力絶人屢以少挫衆并人患之濳為蠟彈書以閒進佯遺道中晉帥趙賛得之以聞太祖詔謙溥械進闕下謙溥言并人欲我殺之也臣願以血屬保其無它奏至太祖為釋進賜金帛開寳中召為濟州團練使會邊将失律復以謙溥還蒞隰州其後以疾至京師卒年六十二謙溥慷慨重然諾所賜甚厚皆分遺将士故為其所用者莫不盡力子允則允正允正官至河州團練使
  允則字垂範以父任為濟州牙内指揮使謙溥卒任左班殿直少以才略聞太平興國七年初置靜戎軍搉場以允則領之自是屢奉使諸路知潭滄雄鎭潞州而雄嘗再莅焉湖南民歲輸絹謂之地稅絹又屋每間出絹一丈二尺謂之屋稅絹始戸給一牛歲輸米四斛牛斃猶輸謂之枯骨稅皆馬氏暴斂之餘允則治潭州悉奏除之湖湘山田民不耕墾允則下令給諸軍芻皆輸粟藁由是山田遂無遺地潭州舊分兵戍邵州允則謂蠻不擾而益戍兵是長邊患也亦遂奏罷初至滄州葺營壘多開井泉言者以為擾未幾北敵圍城近郊老幼皆入城保而水不乏又以水代砲壘成深泥敵兵遂解眞宗召而語之曰頃有言卿擾民者及敵至始見其利也王超之敗人心危動允則勸使衰絰向師而哭以解衆忿仍趣整師以進眞宗聞而降詔褒勵之雄州㩁場禁通異貨邏者以珉玉帶及婦人首飾交易者允則縱之曰此以我無用易彼有用也周世宗始以瓦橋闗置州民居唯結茅允則敎以陶公私營造皆易為瓦甓矣又合外舊甕城與大城為一始創闗城焉濬濠起月隄環以溝塹増廣閻承翰所修屯田架橋引水作梁築亭榭列隄道以通安肅廣信順安軍所以設險者備矣舊城樓可望十里以為斥候允則曰南北通好安用此為命毁之後乃徙浮圖於北原上所望踰三十里将為闗城也先建東嶽祠自以黄金百兩為供器導以鼓吹民閒競以金銀器獻久之密徹去而捕盜移文北界因以䕶祠為言興板築城就而虜不知也雄州上元舊不張燈允則結綵為山聚優樂縱民夜遊諜知敵人欲觀燈乃率同僚㑹城北俄有衣紫敵人至出妓女列侍延之傳舎劇語而罷密使縱所乗騾遁去即幽州統軍也後數日聞為敵人所誅矣嘗宴賔而甲仗庫火終宴不救眞宗問其故對曰兵械警火甚嚴當宴而燔姦人欲以計見動若捨宴救火其誰不它窺測也眞宗善之雄州諜者嘗告敵人要官間遣人至京師造茶籠燎爐允則使倍與直作之纎巧無毫髮之異耳先期至則携之入㩁使茶酒班多口者夸說其巧令蕃商徧觀之如是者三四日知蕃官所作已過乃收之不復出敵人相傳謂允則賂之恐有姦變蕃官無以自明乃被殺允則為長吏或於市中下馬過富民家入軍營與婦女笑語無所閒然富民犯罪未嘗少寛假契丹幾密事動息皆知之當時邊臣無及者景徳以後國信往還儀制及所費用皆其所裁定智識開敏處事審當其方略施設雖游觀亭傳莫不有所寓也允則官至寧州防禦使卒年七十六馬仁瑀大名夏津人也少不好學與群兒戲必為行陳之狀自稱将軍日與之約鞭其後期者羣兒畏服及長善射周太祖鎮鄴仁瑀年十六因求見帳下太祖留置左右廣順初補内殿直世宗即位㑹太原劉崇入冦世宗親征至高平周師不利諸将引退仁瑀曰主辱臣死遂躍馬以進大軍乗之崇敗績擢仁瑀為弓箭控鶴直指揮使又從征淮南以功遷内殿直都虞候又從平三闗恭帝即位仁瑀從太祖北伐宋興以佐命功遷貴州刺史為鐵騎右廂虎捷左廂都指揮使領扶州團練使從平澤潞以功領常州防禦使改岳州漢州初詔仁瑀領荆湖諸郡不數歲復其地朝廷将平蜀又以仁瑀領川峽諸郡亦皆蕩平薛居正知貢舉仁瑀以貢士屬之為御史所劾又坐與后族忿爭出為密州防禦使太祖征太原命仁瑀廵邊敵聞其威名不敢出遷瀛州防禦使兄之子因醉誤殺平民繫獄當死民家自言非有憾也過誤爾願以過失傷論仁瑀曰我為長吏而兄子殺人此乃恃吾勢横恣耳非過失也豈可以已之親而亂國法哉遂論如律給民家布帛移知遼州從征太原有功又從征范陽擊敵於盧龍北師還遷朔州觀察使判瀛州七年卒年五十贈河西觀察使
  李漢超字顯忠雲中人也始事鄴帥范延光不為其所知又事鄆帥髙行周雖知之而不甚親也㑹周世宗鎭澶淵漢超遂委質焉仕周至殿前都虞候宋興遷恩州團練使從平李重進以功領齊州防禦使闗南兵馬都監漢超在闗南人有訟漢超彊取其女為妾及貸而不償者太祖召而問之曰汝女可適何人曰農家也又問漢超未至闗南契丹如何曰歲苦侵暴曰今復爾耶曰否太祖曰漢超朕之貴臣也為其妾不猶愈於農婦乎使漢超不守闗南尚能保汝家之所有乎責而遣之密使諭漢超曰亟還其女并所貸朕姑貰汝勿復為也不足於用何不以告朕耶漢超感泣誓以死報齊棣鹽海之利數倍它郡何繼筠在棣漢超在齊皆得用以養士而朝廷不計其所費在郡凡十七年有善政齊人愛之嘗詣闕求立碑太祖命率更令徐鉉為文以賜太平興國初除應州觀察使判齊州明年卒于屯所贈太尉忠武軍節度使漢超善撫士卒與之絶甘分少死之日軍中皆殞涕子守恩官至隴州刺史部芻粟旱海為賊所邀死之
  郭進深州博野人也少貧賤依邢州鉅鹿富人家傭作有膂力多結豪俠飲博人有欲殺之者富人婦竺氏陰告之乃至晉陽漢髙祖留之帳下北冦屠安陽髙祖遣進拒戰敵敗走以功除刺史及徳光盜京師復北歸進請以奇兵間道入洺州因定河北諸郡仕周改登州刺史郡多冦盜進悉為剪除吏民願紀其事命近臣撰文賜之改刺衞州河朔盜匿汲郡山閒者稍衆閒出攘奪久不能滅進往攻勦絶之民以安居於是郡民又請立碑紀其事改洺州團練使有善政郡民又請立碑詔左拾遺鄭起為文以賜進嘗植栁種荷芰徧城其後郡民見之有垂涕者曰此郭公所種也太祖将征澤潞遷本州防禦使充西山廵檢以備并冦嘗領兵與曹彬王全斌入太原境獲數千人太祖征太原以進為河東道忻代等州行營馬歩軍都監招徠山後諸州民三萬七千餘口始進在西山太祖每遣戍西山必戒之曰汝謹奉法我猶赦汝郭進殺汝矣有部下軍校告其陰通太原将有異志者太祖詰之軍校辭窮復曰進御下嚴臣不勝忿怨故誣之耳太祖命執以與進令自誅進釋不問使禦河東冦曰汝有功則我奏汝官敗則降勿復來也軍校往死戰果立功而還進奏乞命以官太祖不可曰汝誣我忠良此纔贖汝死爾進曰若然則今後臣不復使人矣太祖於是命以一官太祖嘗命有司治第賜進蓋以筩瓦有司言舊制非親王公主之第不用筩瓦太祖曰進控扼西山十餘年使我無北顧憂我視進豈減兒女耶太平興國初領雲州觀察使判邢州至是進訪竺氏婦已死而家甚貧得其女撫養如己子厚其資装以嫁之以報婦徳進善聽訟能以鈎距得其情御衆有方略軍政嚴肅前後二十年不易西山廵檢之任太宗征太原命進控石嶺闗契丹來援進擊敗之并人䘮氣時田欽祚護石嶺軍恣為姦利以他事侵進進剛直不能辨乃自經死年五十八贈安國軍節度使
  姚内斌盧龍人也少仕契丹周顯徳末世宗北征我太祖将兵至瓦橋闗内斌為闗使開門請降世宗以為汝州刺史國初從平李筠改刺虢州太祖以西鄙為憂以内斌為慶州刺史戎不敢犯塞號内斌為虎盖畏其勇也在慶州積十餘年卒年六十四
  董遵誨范陽人也父宗本事幽帥趙延壽為延壽所惡遂舉家奔太原漢高祖得之以宗本為隨州刺史遵誨補牙校有方略善御夷狄周世宗時從韓通討秦鳳擒蜀招討使王鸞攻淮南下合肥又從韓通平雄霸二州以功至驍武指揮使太祖以西戎近邊使守通逺軍凡十四年蕃漢恱附許以便宜制軍事初太祖以其母在契丹也令人賂邊民使迎其母送於遵誨遵誨遣外弟劉綜貢馬以謝太祖解其所服眞珠盤龍衣命齎賜之綜曰遵誨人臣豈敢當此太祖曰吾委以方面不此嫌也太平興國六年卒年五十六
  賀惟忠忻州人也初周世宗藩邸召補供奉官不辭而去世宗怒不復用宋興始授儀鸞副使令知易州捍禦有功遷正使太祖駐常山以為刺史兼易定祁等州都廵檢使常中流矢創發而卒惟忠知書曉兵法撫士卒得其心威名震北敵故十餘年契丹不敢南牧云王彦昇字光烈蜀人也後唐平蜀徙家洛陽周顯徳末為散貟指揮使從太祖北伐至陳橋以軍中推戴而還時韓通為侍衞親軍副都指揮使在殿閤聞變皇懼而歸彦昇遇通於路策馬逐之通馳入其第門未及闔為彦昇所害太祖聞通死大怒乃出彦昇為唐州刺史久之徙原州防禦使彦昇殘忍在原州戎人有犯漢法者㑹賔客則引而前以手捽其耳大嚼沃以巵酒前後所啗數百人並塞數年戎人畏之無犬吠之警卒年五十八
  臣稱曰太祖削五代之亂創萬世之業制兵有謀御将有術付郭進以邢州李謙溥以隰州俾制太原畀何繼筠以滄景賀惟忠以易州李漢超以闗南馬仁瑀以瀛州俾控北敵授姚内斌以慶州董遵誨以通逺軍王彦昇以原州俾禦西冦結之以恩豐之以財小其名而重其權少其兵而久其任每來朝則命之坐賜予優厚北邊軍市之租多賜諸将惟何繼筠授以節制示以懋功之典其他所居之官不過廵檢使之名而所領之兵亦不過五六千人而任之久乃至二十年少亦不減十餘年是以夷狄畏服邊鄙無事由制兵御将得其道















  東都事略巻二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三十     宋 王 稱 撰列傳十三
  張昭字濳夫河間人也舊名昭逺避漢髙祖諱止稱昭十歲誦書數十萬言及長該洽經史以文謁興唐尹張憲憲即以為府推官憲為北京留守昭從至晉陽時明宗起自鄴兵變于魏昭勸憲奉表明宗以勸進憲曰吾書生也天子委以保釐之任吾豈茍生者乎昭曰此古之大節公能行之忠臣也憲既死論者以昭能成憲之節仕唐為中書舍人晉時用桑維翰薦為翰林學士漢初為吏部侍郎加禮部尚書隠帝年十九猶有童心昵近小人昭上疏諫請近師傅延問正人以開聦明隠帝不省周廣順初拜戸部尚書遷兵部尚書世宗好拔奇取俊有自布衣上書下位言事者多不次進用昭諫曰昔唐初劉洎馬周起徒歩太宗擢用為相其後朱朴栁璨在下僚昭宗亦以大用然則太宗用之於前而國興昭宗用之於後而國亡士之難知也如此臣願陛下存舊法而用人以劉馬為鑒朱栁為戒則善矣恭帝即位封舒國公國初拜吏部尚書乾徳元年為郊祀鹵簿使禮成封鄭國公改封陳以老致仕嶺南平太祖遣使就問獻俘之禮昭臥疾口占皆有所據當時服其博記卒年七十九昭在晉日與吕琦崔稅集唐義寧終天祐末史書二百卷又撰漢六廟諡策樂章所修有唐莊宗實録及功臣傳周太祖實録續唐愍帝漢隠帝實録
  陶榖字秀實邠州新平人也北齊尚書令唐邕唐内史侍郎唐儉皆其逺祖因避晉髙祖諱而更為陶遂不復其舊父渙仕至夷州刺史為邠帥楊崇本所害榖隨母栁氏育崇本家幼有俊才起家為校書郎以書干漢相李崧自單州判官擢為集賢校理未幾遂知制誥在周為翰林學士世宗命近臣各撰平邊策為臣不易論皆以修徳來逺為意惟榖與王朴竇儀楊昭儉以江淮即當用師取之世宗嘉之宋興歴禮刑户部三尚書遷承cq=163旨乾徳初郊廟法物制度多榖所定又乗輿大輦久亡其制榖立意造之至今用焉卒年六十八贈右僕射穀博記美詞翰滑稽好大言佛老之書陰陽之學亦能詳究太祖将受䄠未有䄠文榖在旁出諸懷中而進之曰已成矣太祖甚薄之性傾險巧詆其進縁李崧崧之死穀自謂有力焉周世宗召魚崇諒為學士未至榖譖之以為顧望而遂代其任世宗謂趙上交多謁告穀乃及其受門生名園事而上交被黜國初附宰相趙普以排竇儀皆為世論所不與穀亦嘗自言頭骨當珥貂冠蓋有意大用也人咸笑之
  竇儀字可象薊州漁陽人也父禹鈞在周為諫議大夫五子曰儀儼侃偁僖皆相繼登科時人謂之竇氏五龍儀少舉進士景延廣為侍衞軍帥以儀為記室延廣歴滑陜孟鄆四鎭儀皆在幕府漢初召為右補闕周廣順初知制誥遷翰林學士拜端明殿學士從世宗征淮南儀領行在三司以軍需不即辦世宗将欲深罪之范質力為救解得免淮南平出為西京留守累官至兵部侍郎宋興遷工部尚書太祖謂宰相曰深嚴之地當以宿儒處之范質曰竇儀清介重厚然已自翰林遷端明矣太祖曰禁中非此人不可卿當諭以朕意即日再入翰林為學士范質等三相罷越三日命趙普為相制既下太祖問學士曰質等已罷普敕何官當書承旨陶榖時任尚書乃建議以為自古輔相未嘗虛位唯唐太和九年甘露事後數日無宰相當時左僕射令狐楚右僕射鄭覃刑部尚書王源中奉行制書今尚書乃南省六官之長可以書敇儀曰穀所陳非承平之制皇弟開封尹同平章事即宰相之任也太祖曰儀言是命太宗書敇以賜普加禮部尚書時御史臺議欲以左右僕射為表首太常禮院以東宫三師為表首儀援典故以僕射合為表首者六而謂三師無所據朝廷以儀之議為是趙普為相人有毁之者太祖問儀普所為如何儀曰不知退而謂人曰我必不大用然亦不之朱崖及詢盧多遜多遜乗間攻其短其後普既罷相多遜遂預政及普再相多遜果有朱崖之貶云儀卒年五十二贈右僕射初太祖之克滁州也世宗遣儀籍府庫後數日太祖令親吏取藏中絹給麾下儀曰當城下之初雖傾藏取之無妨也今既籍在官非有詔不可得也太祖以是重之後欲用以為相未及用而卒太祖憫然謂左右曰天何奪我竇儀之速耶蓋惜其未大用也侃至起居郎僖至左補闕
  儼字望之幼能屬文舉進士為天平軍掌書記拜左拾遺仕漢為史館修撰周廣順初拜中書舎人顯徳四年儼上疏請令有司討論古今禮儀作通禮考正鍾律作正樂嘗言為政之本莫大擇人擇人之重莫先宰相自有唐之末輕用名器始為輔弼即兼三公僕射之官故其未得之也則以趨競為心既得之也則以容黙為事但思解密勿之務守崇重之官逍遥林亭保安宗族乞令即日宰相於南宫三品兩省給舎以上各舉所知若陛下素知其賢自可登庸若其未也且令以本官權知政事朞歲之間察其職業若果能堪稱其官已髙則除平章事未髙則稍更遷官權知如故若有不稱則罷其政事責其舉者又班行之中有貟無職者大半乞量其才器授以外任試之於事還則以舊官登叙攷其治状能者進之否者黜之又請令盜賊自相糾告以其所告貲産之半給之或親戚為之首則論其徒侣而赦其所首者如此則盜賊不能聚矣又新鄭鄉村團為義營各立将佐一户為盜累其一村一户被盜罪其一将每有盜則鳴鼓舉火丁壯雲集盜少民多無能脫者由是隣縣充斥而一境獨清請令他縣效之亦止盜之一術也又累朝以來屢下詔書聽民多種廣耕止輸舊稅及其既種則有司履畝而増之故民皆疑懼而田不加闢夫為政之先莫如敦信信茍著矣則田無不廣田廣則穀多穀多則藏之民猶藏之官也又言陛下南征江淮一舉而得八州再駕而平壽春威靈所加前無彊敵今以衆擊寡以治伐亂勢無不克但行之貴速則彼民免俘馘之災此民息轉輸之困矣多見聽納世宗觀大水泗州記以問儼儼以為天地有五徳曰潤曰暵曰生曰成曰動五徳陰陽之使陰陽水火之本陰陽有常數水火有常分奇耦相半盈虛有準謂之通證羡備過宂極無不至謂之咎證陰之始主於淵水之行紀於九六凡千七百二十有八歲為浩浩之㑹雖堯舜在上不能免者數也若夫辟狂臣專乂昬不明苦雨數至水不潤下乃政之所致非數也唐貞元壬申之水是已徳宗暗蔽篤於自任陸贄盡忠而斥逺裴延齡専利而信用常雨之應天豈虛生世宗甚善之拜翰林學士國初就轉禮部侍郎當是時祠祀樂章宗廟諡號多儼撰定卒年四十二儼博物洽聞通音律歴數盧多遜楊徽之為諌官儼嘗謂之曰丁卯歲五星聚奎自此太平矣二拾遺見之儼不與也已而果然
  偁字日彰舉進士為單州判官國初由歸徳軍節度判官拜右補闕知宋州太宗領開封尹以偁為判官賈琰為推官一日太宗燕射偁琰與而琰賛美過甚偁叱之曰賈氏子導䛕豈不自媿坐上皆失色因罷宴太宗白太祖黜為彰義軍節度判官太平興國四年太宗幸大名召至行在拜比部郎中時方議北征偁抗疏極諫而止遂除樞密直學士遷左諫議大夫七年拜參知政事入謝太宗曰汝何由至此偁曰陛下不忘藩邸之舊太宗曰非也乃奨汝面折賈琰耳未幾卒年五十八贈工部尚書明日太宗燕羣臣以偁喪故罷偁嘗與丁顥同幕顥子謂尚幼偁見之曰此子後必以文致逺即以其子妻之謂果至宰相
  劉温叟字永齡河南洛陽人也蓋唐武徳功臣政會之後世為名家父岳後唐太常卿五代史有傳温叟七歲善屬文工楷岳嘗語家人曰吾兒風骨秀異所不知者壽耳今世難未息得與老夫偕為温洛之叟足矣故名之曰温叟始以父任補四門助敎仕唐為右拾遺監察御史右補闕仕晉為翰林學士契丹犯京師温叟懼隨契丹北徙與承旨張允求去職契丹主怒欲黜為縣令趙延壽曰學士不稱職而求解者罷之可也得不黜仕漢為史館修撰顯徳中坐知貢舉為人所譖世宗怒於十六人中黜去十二人由是左遷太子詹事建隆初拜御史中丞一日晚歸道由闕前太祖方御明徳樓温叟行至樓側下馬入奏按故事非肆大眚即不御樓今陛下無故而御之軍庶或聞則有恩給之望臣所以不敢却導從者不欲驚彼耳目也太祖遽還給内帑三千緡付縣官以自罰卒年六十四温叟性重厚有禮法事親孝雖盛暑非冠帶不敢見父名岳終身不聼樂客有犯其諱者温叟慟哭而起遂與客絶楊徽之范杲皆温叟所薦引也太宗為晉王時屢與太祖言其清節云子煜
  煜字耀卿舉進士嘗知龍門縣通判益州天禧初詔置諫官御史十二貟煜與魯宗道首與其選擢為右正言時王晦叔治蜀以法御下有謗之者眞宗問曰凌策王晦叔治蜀孰優煜曰策在蜀値歲豐故得以平易治之王晦叔值歲小歉慮民為盜故以法治之使之易地則皆然眞宗是之時歲荐饑河復決東郡煜上言歲數不登力役屢起元元困苦道殍相望此宰相事也未聞有濟之之術願策免以塞羣望不報京師傳有靈泉飲者愈疾議建祥源觀煜上言前世有傳聖水愈疾者皆詭妄不經今盛夏亢陽大興土木以營不急非國事也煜以外官有勸農之號而使窮民轉徙汙萊弗闢蓋考課弗明吏職廢弛寖以及此昔召信臣守南陽闢田三萬頃此實效也今守宰居位皆積日以幸遷非有意於民者宜申明考課法一切為殿最以督之又請禁民之棄孝養而事浮圖老子者又請重臧吏之制累赦弗原又請近臣對見不當為子弟乞恩以開倖進又以薦士宜較其章著者推以恩典國家景徳後分部置使緫按刑獄煜以為郡守皆朝廷之臣轉運使已專刺舉之職復置使按刑非所以責任守臣而息獄訟也當罷之河北平煜請蠲兩河賦以寛民力又建言請黜章句篆刻之技崇尚學術復聘士之禮加直集賢院同修起居注改右司諫換侍御史知雜事遷三司户部副使除龍圖閣待制天聖中知開封府遷龍圖閣直學士知河南府徙河中卒年六十二七子几忱知名忱為監司郡守有聲忱子唐老元祐中為右正言
  几字伯壽以父任為将作監主簿舉進士第孫沔言其有将帥才自太常愽士易如京使知寧州又知邠州儂智髙盜嶺南几上章願自效授荆湖南路兵馬鈐轄克邕州以功加皇城使累遷東上閤門使涇原路緫管㑹夏人圍同家堡轉運使陳述古權渭帥几移文請出兩将為援述古怒移几知鳳翔府且劾生事朝廷以緫管非轉運使得擅移几亦訟其誣於是御史按之述古坐謾讕黜知忻州几亦改知鄜州召還拜秦鳳路緫管遷四方館使知保州請老以祕書監致仕神宗祀明堂大臣有言几知音律詔詣太常修定雅樂几面陳古樂備四清聲㳂五季亂離遂廢請復増置樂成詔褒之賜一子官改通議大夫卒年八十一几少篤風義有家法晚年放曠得養生訣故老而不衰其議律主於人聲不以尺度求合嘗謂古今異時聲亦隨變猶以古衣冠加今人安能稱儒者泥古詳於形名度數之閒而不知清濁重輕之用故求於器雖合考於聲則不諧矣几之說如此
  扈蒙字日用幽州安次人也與從弟載俱以文學知名鄠杜閒有道士善知人嘗謂蒙曰君家兄弟當繼典誥命蒙舉進士周廣順中為歸徳軍掌書記世宗聞其名召為右拾遺直史館遷屯田貟外郎知制誥宋興拜中書舎人入翰林為學士坐累黜為左賛善大夫拜左司貟外郎復知制誥為盧多遜所惡出知江陵府太宗即位復入翰林從征太原還轉户部侍郎加承旨自張昭竇儀卒朝廷典故儀制皆蒙裁定博洽長厚然好笑雖在人主前不能自止也始太祖即位禮官以為舜郊嚳商郊契周郊后禝王業因之而興也若漢髙帝之太公光武之南頓君雖有帝父之尊而無豫配天之祭故自太平興國三年六年再郊並以太祖配天於禮為允太宗将東封蒙定禮儀乃奏議云經曰嚴父莫大於配天請以宣祖配天自雍熈元年罷封禪為郊祀遂行其禮識者非之䝉積官至工部尚書卒年七十三贈右僕射載官至知制誥翰林學士五代史有傳
  王祐字景叔大名莘人也父徹左拾遺祐少篤志詞學性倜儻而俊以書見桑維翰維翰奇之鄴帥杜重威辟為觀察支使祐常諭重威使無反漢重威竟反祐坐責遼州司户參軍仕周歴魏縣南樂二令太祖即位擢拜監察御史出知光州遷殿中侍御史知制誥遷翰林學士太祖征太原召祐謂曰上黨要地也汝當控制之遂知潞州及班師復召還㑹符彦卿鎮大名頗不治太祖以祐為之禆令察彦卿動靜又謂祐曰此卿故鄉所謂晝錦者也祐以百口明彦卿無罪且曰五代之君多因猜忌殺無辜故享國不永願陛下以為戒而彦卿由是以免故世稱祐有陰徳俄用兵嶺南徙知襄州移潭州召還知吏部選事初盧多遜與宰相趙普相傾多遜欲祐協力擠普一日祐以唐宇文融排張説事示之多遜不悦至是多遜參知政事乃黜為鎮國軍司馬太宗即位知河中府拜中書舎人史館修撰未幾知開封府以病請告拜兵部侍郎卒年六十四子旦自有傳







  東都事略卷三十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三十一    宋 王 稱 撰列傳十四
  薛居正字子平開封浚儀人也父仁謙周太子賔客居正少好學有大志為人方重不事苛察舉進士晉華帥劉遂凝辟為從事其兄遂清領邦計以為鹽鐵廵官改度支鹽鐵推官遷右拾遺桑維翰為開封尹以居正為判官漢史肈領侍衞親軍威震人主殘忍自恣人莫敢忤其意其部下吏告民犯鹽禁法當死居正疑其不實召詰之乃其吏以私憾而誣之也逮捕吏鞫之具伏以吏抵法肈雖怒甚竟亦無以屈也仕周為三司推官知制誥遷左諫議大夫使滄州定民租擢拜刑部侍郎宋興遷戸部侍郎出知許州入為樞密直學士初平湖湘以居正知朗州有亡卒數千為盜監軍使疑城中釋子為應欲盡殺之居正以計緩其事因擒賊首汪端詰之乃知釋子千數無與謀者咸賴以得免乾徳初加兵部侍郎初置參知政事命居正及吕餘慶為之久之兼淮南湖南嶺南等道發運使又監修國史受詔監修五代史開寳六年拜門下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太平興國初加左僕射昭文館大學士從平太原還進位司空薨年七十贈太尉中書令諡曰文惠咸平二年以居正配享太宗廟廷
  吕餘慶幽州安次人也名犯太祖諱遂以字稱父琦晉兵部侍郎五代史有傳餘慶以蔭補千牛備身歴開封府參軍戸曹掾忠武軍推官鄼縣令濮州録事參軍太祖節制同州餘慶為從事太祖歴滑許宋三鎭並在幕府及即位召拜給事中端明殿學士知開封府遷戸部侍郎荆湖平知潭州改襄州遷兵部侍郎知江陵府遂以本官參知政事蜀平知成都府以執政莅藩自餘慶始也加吏部侍郎歸朝兼劒南荆南發運使開寳六年引疾求罷除尚書左丞卒年五十八贈鎭南軍節度使太祖幕客餘慶居其先趙普李處耘首大用餘慶略不介意及處耘被黜同列欲共排之太祖問處耘以實對餘慶執政時㑹普忤旨左右爭傾普餘慶仍力為辨釋人稱其長者餘慶重厚有守所至以寛簡治至道中以弟端為宰相特贈侍中
  端字易直少敏悟好學以蔭補千牛備身在周為直史館建隆初遷太常丞知浚儀縣同判定州開寳中遣西上閤門使郝崇信使契丹以端為之副八年以司門貟外郎知成都府為政清簡人用便之秦王廷美為開封尹召拜考功貟外郎開封府判官太宗征河東廷美将有居留之命端曰主上櫛風沐雨以申弔伐王當扈從主留務非所宜也廷美由是懇請從行尋坐王府親吏請託執事者違詔市竹木貶商州司戸移汝州復為太常丞出知蔡州入知開封縣為侍御史知雜事使高麗暴風折檣舟人怖恐端讀書自若人服其量遷大理少卿拜右諫議大夫許王元僖為開封尹又為判官王薨有發其陰事者端坐禆賛無状左遷衞尉少卿淳化四年復故官為樞密直學士拜參知政事擢戸部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端歴官四十年始大用太宗常恨任用之晚端持重識大體同列奏對或多異議一日内出手札戒諭自今中書事經吕端裁決乃得聞奏初李繼遷擾西鄙嘗獲其母矣至是太宗欲誅之獨召冦準與之謀宰相不與也端謂準曰陛下戒君勿言於端乎準曰否端曰邊鄙常事端不必與知若軍國大計端備位宰相不可不知也準以繼遷母告端曰君何以處之準曰欲斬於保安軍北門之外以戒凶逆端曰陛下以為如何準曰陛下以為然端曰必若此非計之得也願君少緩其事端将覆奏之端即入奏具道準言且曰昔項羽得太公欲烹之髙祖曰願分我一桮羮夫舉大事者不顧其親況繼遷乃一悖逆之人哉陛下今日殺之而明日繼遷可擒乎若其不然徒結怨讎而愈堅其叛心爾太宗曰然則何如端曰以臣之愚謂宜置於延州使善養視之以招徠繼遷雖不能即降終可以繫其心而母死生之命在我矣太宗撫髀稱善曰微卿幾誤我事即用其策進門下侍郎兼兵部尚書眞宗即位加右僕射監修國史初太宗疾大漸内侍王繼恩忌太子英明陰與參知政事李昌齡知制誥胡旦謀立故楚王元佐太宗崩太后使繼恩召問端端知有變鏁繼恩於閤内使人守之而入太后謂曰宫車已晏駕立嗣以長順也今将如何端曰先帝立太子正為今日今始棄天下豈可遽違先帝之命更有異議耶乃迎太子立之眞宗既立垂簾引見羣臣端平立殿下不拜請卷簾升殿審視然後降階率羣臣拜呼萬歲尋罷昌齡貶忠武軍司馬繼恩均州安置旦除名流潯州端身體偉大凡加體貌必見拱揖為納陛升殿以疾求罷除太子太保卒年六十六贈司空諡曰正惠端有器量而性寛厚雖經擯斥未嘗以得喪介意始李維清自樞密改中丞意端抑已屢遣人訟堂吏過又彈端久在病告端曰吾直道而行無所愧也端之孫誨自有傳
  劉熈古字義淳宋州寧陵人也唐左僕射仁軌十一代孫少通經史避祖諱不應進士舉以三傳賜第太祖領宋州節制熈古為節度判官及受䄠召為左諫議大夫知青州遷刑部侍郎知鳳翔府移秦州轉兵部侍郎徙知成都府加端明殿學士開寳五年召拜參知政事以戸部尚書致仕卒年七十四贈右僕射熈古好學明陰陽象緯書雖通顯自奉養若寒素云
  沈倫字順宜開封太康人也名上一字避太宗舊名去之周顯徳初太祖領同州節制辟在幕府太祖繼領滑許宋三鎭皆從焉太祖受䄠授戸部郎中使吳越歸奏便宜事太祖嘉之遷給事中為陜西轉運使王師伐蜀諸将以賄敗倫歸篋中惟圖畫而已擢戸部侍郎樞密副使開寳六年拜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兼荆南劒南發運使太平興國初加右僕射門下侍郎監修國史太宗親征太原以倫留守判開封府事師還加左僕射七年盧多遜敗坐與多遜同列責工部尚書請老復授左僕射致仕卒年七十九贈侍中諡曰恭惠倫清介在相位自守而已微時娶閻氏無子妾田氏生子及貴以田氏為正室搢紳非之
  盧多遜懷州河内人也父億字子元少篤學以孝悌聞舉明經調新鄉簿復舉進士為校書郎集賢校理仕周累至司封郎中宏文館直學士出為河南令國初遷少尹億性恬退聞其子多遜知制誥即告老授少府監致仕多遜舉進士為祕書郎集賢校理遷左拾遺集賢殿修撰改左補闕知制誥太祖征太原以多遜知太原行府事移幸常山又命權知鎭州師還眞學士院遷翰林學士開寳六年拜中書舎人參知政事初趙普為相多遜屢短之于上前普由是罷相父億不以為然每歎曰彼元勲也而小子毁之吾得早死不見其敗幸也多遜既執政億愀然不樂謂人曰家世儒素一日富貴暴至吾不知稅駕之所矣未幾億卒詔多遜起復多遜博渉經史善伺人主意太祖好讀書每遣使取書史館多遜伺知即通夕閱視詰朝問書中事多遜應荅無滯太祖寵異之太宗即位拜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從平太原加兵部尚書多遜在相位趙普之子及其親屬多為所抑初普出鎭河陽上章自愬云外人謂臣輕議皇弟開封尹皇弟忠孝全徳豈有閒然矧昭憲皇太后大漸之際臣實與聞顧命知臣者君願賜昭鍳太祖手封其書藏於宫中至是普密奏臣開國舊臣為權倖所沮因言昭憲顧命及先朝自愬之事太宗於宫中訪得之因感悟即留為相多遜益不自安七年有告多遜遣堂吏趙白告秦王廷美願盡心事大王秦王亦使㳙人樊徳明報多遜曰丞相言正㑹我意普因發其事遂罷相明日以多遜屬吏命百官議太子太師王溥等以為大逆不道當死太宗貸之追削官爵并其家流崖州白徳明皆坐誅卒于流所年五十二其家徙于容州又移置荆南仁宗時追復工部侍郎
  臣稱曰太祖皇帝之於趙普也君臣相與之際深矣多遜以其區區之私而擠之普既去位為多遜者亦可已矣而猜譖之謀復用於太宗之世不旋踵而致敗彼豈不知太宗之深念舊勲者為如何哉犯五不韙而以伐人此君子知息之将亡也多遜之謂矣
  宋琪字叔寳范陽薊人也晉天福中在契丹舉進士登第幽帥趙延壽惜其自陷虜廷辟為從事㑹契丹猾夏延壽至京師其子賛為河中節度使又鎭晉陽皆辟琪為記室賛鎭盧州為觀察判官國初賛改鎭陽延安二鎭皆以琪為從事召拜左補闕開封府推官太宗為開封尹禮遇甚厚出知龍州移閬州召還稍遷至太常丞出知大通監以都官貟外郎知廣州将行對於便殿太宗以藩邸舊僚留判三司與三司使王仁贍廷辨事坐責兵部貟外郎俄通判開封府京府通判惟琪而已自是不復置也太平興國八年拜右諫議大夫為參知政事是歲太宗将用工部尚書李昉參預大政以琪先入乃超遷兵部尚書未幾與昉並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琪自庶僚一歲中為宰相其速如此加門下侍郎昭文館大學士與宣徽使柴禹錫請盧多遜舊第太宗惡之遂罷相太宗耕籍田進吏部尚書拜右僕射卒年八十贈司空諡曰惠安琪有吏能而寡學識好詼諧無大臣體在相位百執事謁見或有干請必面折之
  石熈載字凝績洛陽人也周時舉進士太宗初領泰寧節度辟為掌書記及尹開封又辟為推官授右拾遺遷左補闕出為忠武崇義二鎭掌書記太宗即位召還復為左補闕出知潭州擢兵部貟外郎樞密直學士遂拜僉書樞密院事僉書始于此太宗征河東從至鎭州遷給事中樞密副使太宗還京師遷刑部侍郎未幾拜戸部尚書樞密使以疾求解機務除左僕射卒年五十七贈侍中諡曰元懿與薛居正配享太宗朝廷熈載有文學立朝無顧避喜稱薦善人有長者之譽子中立中立字表臣年十三喪父朝廷以中立為供奉官十八獻文改光禄寺丞遷殿中丞家富於財悉推與諸父乆之除直集賢院累擢知制誥翰林學士景祐四年拜參知政事明年以戸部侍郎罷為資政殿學士轉大學士遷吏部侍郎以太子少傅致仕遷少師卒年七十八贈太子太傅諡曰文定初中立家産歲入百萬至死之日不能給䘮具仁宗聞而憫之賜以白金三百兩中立性疎曠少威儀善諧謔時人以鄭棨方之頗諳臺閣故事不汲汲近名請老于家客至其門者必延飲非醉不得去







  東都事略卷三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三十二   宋 王 稱 撰列傳十五
  李昉字明逺深州饒陽人也父超仕晉為集賢院學士昉以蔭補太廟齋郎舉進士為祕書郎直洪文館改右拾遺周宰相李榖将兵征淮南以昉為記室參軍師還擢知制誥翰林學士國初遷中書舎人罷為給事中王師平湖湘以昉知衡州陶榖誣奏昉為親屬求東畿令太祖召問張昭昭老儒氣直免冠上前言曰榖罔上太祖疑之乃出昉為彰武行軍司馬召還復拜中書舎人直學士院與盧多遜同直立多遜下太祖即日拜昉為直學士立多遜上坐貢士所取失當左遷太常少卿明年復拜中書舎人翰林學士盧多遜攻趙普之短太祖以問昉昉曰臣書詔之外它無所知太祖黙然加工部侍郎從太宗征太原拜工部尚書遷承旨太平興國八年改文明殿學士遂除參知政事是歲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監修國史加中書侍郎太宗嘗語輔臣曰朕何如唐太宗皆曰陛下堯舜之主也何太宗之足云昉獨無言徐誦白居易詩云怨女三千放出宫死囚四百來歸獄太宗拱手曰朕不及也昉請復時政記先進御然後付史館時政記進御自昉始也端拱初罷為右僕射時契丹犯邊詔羣臣各上禦戎之策昉引漢唐故事深以屈己修好弭兵息民為言時論韙之淳化二年復相四年罷上章引年拜司空致仕至道元年正月望太宗御乾元樓觀燈召昉賜坐於御榻之側太宗親酌御罇飲之顧謂侍臣曰李昉可謂善人君子矣卒年七十二贈司徒諡曰文正昉温和循謹為文慕白居易所居有園亭又葺郊外宴游之地多蓄聲妓娛樂親友與張洎盧多遜善而薄張佖太宗嘗問多遜所為昉頗為辨釋太宗曰多遜嘗毁卿不直一錢昉曰臣不敢誣張洎草昉罷相制深攻其短而張佖時時造其第或以問佖佖曰我為廷尉獨李公未嘗以私事見干今雖退可見也佖官至給事中子宗諤
  宗諤字昌武七歲能屬文耻以父任得官獨由鄉舉既第進士授校書郎明年獻文自薦遷祕書郎集賢校理同修起居注眞宗即位拜起居舎人從幸大名上疏曰國家馭邊之術制勝之謀将帥之短長兵衞之衆寡宸算廟謀盡在吾術中矣今之言事者不過請陛下益兵貯糧分道掩殺言之甚易行之則難始受命則無不以攻堅陷陣為壯圖及遇敵則惟以閉壘塞闗為上計孤君父之重委致生靈之垂困興言及此誠可歎息自古行軍出師無不首擇将帥夫将帥隨才任使守一郡控一城分領驍勇爭據要害又豈須直三路主帥之名然後能制六師生死之命乎今陛下選任非不至也權位非不重也告戒非不丁寧也處置非不專一也而匈奴犯塞車駕親征曽不聞出一人一騎為之救助不知深溝髙壘秣馬利兵欲安用哉臣以為臨軍易帥拔卒為将在此時也有功者拔於朝不用命者戮於市亦在此時也惟陛下圖之然後下哀痛之詔行蠲復之恩回鑾上都垂衣當宁豈不盛哉遷知制誥景徳二年為翰林學士官至右諫議大夫卒年四十九眞宗甚悼之謂宰相曰國朝将相能以聲名自立不墜門閥者惟昉與曹彬家爾宗諤方期大用不幸短命深可惜也有李濬者與宗諤齊年後一日生其卒亦後一日濬字徳明兾州人父超為禁卒從潘美掌刑刀美耆殺戮超常緩之怒釋多全活者人以為有陰徳濬官至右司郎中樞密直學士宗諤有文集六十卷内外制集四十卷又有家傳談録行於世子昭述官至翰林侍讀學士昭遘天章閣待制
  吕䝉正字聖功河南人也祖夢奇戸部侍郎父圖起居郎䝉正舉進士第一為将作監丞通判昇州授著作郎直史館加左拾遺拜左補闕知制誥初圖黜其妻劉氏并弃䝉正劉氏誓不改適及蒙正莅官迎二親同堂異室奉養並至時稱其孝圖卒有詔起復未幾遷翰林學士拜左諫議大夫參知政事䝉正入朝堂有朝士指之曰此子亦參政耶䝉正佯為不聞而過之其同列不平令詰其姓名䝉正遽止之罷朝同列猶不能堪悔不窮問䝉正曰若一知其姓名則終身不能忘固不如毋知也時皆服其量李昉罷相以䝉正為中書侍郎戸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監修國史䝉正寛簡有重望以正道自持遇事敢言每論時政有未允者固稱不可太宗嘉其無隠趙普開國元老䝉正晚出歴官一紀與普同在相位普甚推許之先是盧多遜為相其子雍起家即授水部貟外郎後遂以為常及是䝉正奏曰臣忝甲科及第釋褐止授九品京官況天下才能老於巖穴不能沾寸禄者多矣今臣男始離襁褓膺此寵命恐罹譴責乞以臣釋褐時所授官補之自是止授九品京秩因以為定制有朝士家藏古鏡自言能照二百里欲因䝉正之弟來獻以求知其弟因閒從容言之蒙正笑曰吾之面不過鏡許安用照二百里其弟遂不復敢言聞者歎服淳化中罷為吏部尚書復相李昉四年昉罷䝉正復為相嘗因對論及征伐太宗曰朕比來征討蓋為民除暴茍好功黷武則天下之人消亡矣蒙正對曰隋唐數十年中四征遼碣人不堪命煬帝全軍䧟沒太宗自運土木攻城如此卒無所濟且治國之要在内修政事茍政事既修則治格安靜蠻夷來歸矣太宗韙之太宗因上元觀燈䝉正侍宴語䝉正曰五代之際生靈凋䘮周太祖自鄴南歸士庶皆罹剽掠下則火光上則彗孛觀者恐懼當時謂無復太平之日矣朕躬覽庶政萬事粗理每念上天之貺致此繁盛乃知理亂在人蒙正避席曰乗輿所在士庶走集故繁盛如此臣常見都城外不數里飢寒而死者甚衆不必盡然願陛下視近以及逺蒼生之幸也太宗變色不言蒙正侃然復位同列咸多其伉直太宗欲遣人使朔方論中書選才而可責以事者蒙正退以名上太宗不許它日凡三問終不易其人太宗曰卿何執耶䝉正曰臣非執蓋陛下未諒耳因固稱其人可使餘人不及臣不欲用媚道妄隨人主意以害國事同列皆惕息不敢動太宗退謂親信曰蒙正氣量我不如既而卒用蒙正所選者果稱職以右僕射出判河南府眞宗即位進左僕射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昭文館大學士國朝以來三居相位唯趙普與蒙正拜司空兼門下侍郎咸平六年授太子太師封萊國公改封徐又封許洛中有園亭時會親舊環侍皆子孫閒舉壽觴釋然自得眞宗謁陵寢祠后土過洛兩幸其第當世榮之眞宗問蒙正曰卿諸子孰可用䝉正對曰諸子皆不足用有姪夷簡宰相才也蒙正客富言一日白䝉正曰言有子甚幼欲令入書院就讀蒙正許之䝉正見其子驚曰此兒他日名位與吾相似而勲業逺過吾言之子即弼也蒙正知人如此卒年六十八贈中書令諡曰文穆蒙正初為相時張紳知蔡州以敗有為紳營解於太宗曰紳家富不至此特蒙正貧時有求不獲今報之爾太宗即復紳官䝉正終不辨後得其實黜為絳州團練副使太宗復謂曰張紳果有蒙正亦不辨在西京眞宗數遣中貴人将命待之如在相位時不少減時人重焉圖弟祥龜祥子䝉亨䝉亨子即夷簡也仁宗朝位宰相自有傳蒙正有子居簡當慶厯中為提㸃京東刑獄時夏竦有憾于石介介已死竦言於仁宗曰介不死北走胡矣乃遣中使發介棺以驗居簡謂中使曰萬一介果死則朝廷為無故發人之墓奈何中使曰於君何如居簡曰介之死當時必有内外親族及門生㑹葬今檄問之可也中使從其言令結狀保證中使入奏仁宗察其誣乃得不發時人以居簡為長者居簡官至龍圖閣直學士
  張齊賢曹州宛句人也徙居洛陽自言慕唐李大亮之為人故字師亮太祖幸西都齊賢以布衣獻策于馬前召至行宫問以所言齊賢條陳十策一下并汾二富民三封建四敦孝五舉賢六太學七籍田八遣吏九懲姦十詳刑應對明辯略無懼色太祖賜束帛而遣之歸謂太宗曰吾幸西都得一張齊賢朕不欲爵之以官異時可使輔汝為相也太宗即位齊賢舉進士授大理評事通判衡州代還會太宗征太原齊賢上謁遷祕書丞命知忻州明年以為著作郎直史館改左拾遺太宗北征議者皆言宜速取幽薊齊賢上疏曰方今海内一家朝野無事闗聖慮者豈不以河東新平屯兵尚聚幽燕未下輦運為勞臣愚以為此不足慮也自河東初下臣知忻州捕得契丹納米典吏皆云自山後轉般以援河東以臣料契丹能自備軍食則於太原非不盡力然終以為我有者蓋力不足也河東初平人心未固嵐憲忻代未有軍砦入冦則田收頓失擾邊則守備可虞及國家守要害増壁壘左控右扼疆事甚嚴恩信已行民心已定乃於鴈門陽武谷來爭小利此則敵人之智力可料而知也聖人舉事動在萬全百戰百勝不若不戰而勝若重之戒之則敵人不足吞燕薊不足取自古疆場之難非盡由敵國亦多邊吏擾而致之若縁邊諸砦撫御得人但使峻壘深溝蓄力養銳以逸自處寧我致人此李牧所以用趙也所謂擇卒不如擇将任力不及任人如是則邊鄙寧邊鄙寧則輦運減輦運減則河北之民獲休息矣民獲休息則田業增而蠶織廣務農積榖以實邊用且敵人之心固亦擇利避害安有投諸死地而為冦哉臣聞家六合者以天下為心豈止乎爭尺寸之事角強弱之勢而已是故聖人先本而後末安内以養外人民本也邊徼末也中夏内也敵國外也是知五帝三王未有不先根本者也堯舜之道無他在乎安民而利之爾民既安利則敵人斂衽而至矣陛下愛民利天下之心眞堯舜也臣所慮羣臣所聞多以纎微之利尅下之術侵苦窮民以為功能至於生民疾苦見之如不見聞之如不聞斂怨速尤無大于此伏望精擇通儒分路采訪兩浙江南荆河西川嶺南河東有偽命日賦歛苛重者改而正之因而利之使賦稅課利通濟可經久而行為聖朝定法除去舊弊天下諸州有不便於民事委長吏聞奏如敢循常不以聞自當嚴加典憲使天下耳目皆知陛下之心戴陛下之惠以徳懷逺以惠利民則幽燕竊地之醜沙漠偷生之衆擒之與屈膝在吾術中爾為江南西路轉運使務行寛大察訴諜多得其情召還拜樞密直學士擢右諫議大夫僉書樞密院事雍熈三年大舉北伐代州楊業戰没太宗訪近臣以策齊賢請行即授給事中知代州與潘美同領縁邊兵馬是時敵騎自湖谷入侵薄城下神衞都校馬正以所部列南門外衆寡不敵齊賢選廂軍二千出正之右誓衆感慨一以當百敵遂却先是約潘美以并州來㑹戰無何閒使為敵所得齊賢以師期既漏且虞美之衆為敵所乘俄而美有使至云師出并州行四十里至柏井忽有密詔東路之師敗績于君子館并之全軍不得出戰已還州矣于時敵騎塞川齊賢曰敵知美之來而未知美之退乃閉其使密室中夜發兵二百人人持一幟負一束芻距州城西南三十里列幟燃芻敵遥見火光中有旗幟意謂并師至矣駭而北走齊賢先伏步兵二千於土磴砦掩擊大敗之擒其北大王之子一人帳前舎利一人斬數百級獲馬二千器甲甚衆拜工部侍郎敵又自大石路南侵齊賢豫簡廂軍千人為二部分屯繁畤崞縣下令曰代西有冦則崞縣之師應之代東有冦則繁畤之師應之比接戰則郡兵集矣至是果為繁畤兵所敗入拜刑部侍郎樞密副使淳化二年參知政事數月拜吏部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齊賢母孫氏年八十餘封晉國太夫人太宗歎其母福壽多賜手詔存問搢紳榮之事有涉干請而辭連參知政事李沆者齊賢獨任其責由此罷相為尚書左丞物論美之俄丁内艱水漿不入口者七日其後日一飯粥既祥乃飯脫粟三年酒肉果菜不入門世稱其孝知河南府又知永興軍徙襄州移荆南又徙安州眞宗即位召拜兵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嘗與眞宗推本皇王之道所以然且言臣受陛下非常恩故以非常報之眞宗曰朕以為皇王之道非有迹但庶事適治道則近之矣戚里有爭分財不均者更相訴訟又因入宫自訴齊賢曰是非臺府所能決也臣請自治之眞宗許之齊賢坐相府召訟者問曰汝非以彼所分財多汝所分少乎曰然命具欵乃召兩吏令甲家入乙舎乙家入甲舎貲財皆按堵如故分書則交易之訟者乃止明日奏狀眞宗大恱曰朕固知非君莫能定者以郊祀恩拜門下侍郎因朝會被酒坐失儀免相李繼遷陷清逺軍命為涇原等州安撫經略使遷右僕射判邠州改判永興軍薛居正之子惟吉之婦柴氏無子早寡盡蓄其產欲改適齊賢惟吉子安上訴其事有旨即訊柴氏與安上狀異眞宗下其事於御史乃齊賢子太子中舎宗誨敎柴氏為詞齊賢坐責太常卿分司西京宗誨貶海州别駕景徳初起為兵部尚書知青州改吏部尚書上疏言臣在先朝常憂靈夏終為繼遷吞併言事者以臣所慮為太過略舉既往之事以明本末當時臣下皆以繼遷只是懷戀父母舊地别無他心先帝與銀州廉察庶滿其意其後攻劫不已直至降麟府州界八部族蕃酋又脅制賀蘭山下帳族言事者猶謂封奨未厚洎陛下賜以銀夏土壤寵以旌節自此姦威愈滋逆志尤暴斷靈州糧路復撓縁邊城池數年之間靈州終為吞噬當靈州清逺軍垂欲䧟沒臣方受經略之命臣思繼遷須是得一兩處彊大蕃族方與為敵此乃以蠻夷攻蠻夷中國之上策也遂請六谷名目封潘羅支俾其展效其時近臣所見與臣不同多為沮擾及繼遷為潘羅支所殺臣慮繼遷之子徳明乗以大駕東幸之際去攻六谷向使潘羅支尚在則徳明未足為虞今潘羅支已亡厮鐸督恐非其敵望與大臣經制其事從東封還復拜右僕射時建玉清昭應宫齊賢屢請罷土木之役出判河陽從祀汾陰進左僕射請老除司空致仕歸洛得唐裴度午橋莊有池榭松竹之勝日與親舊觴詠其間卒年七十二贈司徒諡曰文定齊賢姿儀洪碩議論慷慨有致君大略治獄多全活少時家極貧父死無以葬有河南縣吏為辦其事齊賢深徳之事以兄禮雖貴不替也又嘗依太子少師李肅家肅死歲時祭之趙普嘗薦齊賢於太宗太宗未用普即具列前事以謂陛下若進擢齊賢則齊賢它日感恩更過於此太宗大恱遂用為相种放之起乃齊賢所薦也教子孫皆能有立四踐兩府九居八坐以三公就第康寧福壽時罕其比齊賢子宗誨字習之少喜兵家學至於陰陽象緯之書無不通究嘗為太子中舎貶海州别駕後易右職積官至興州防禦使改祕書監致仕嘗出謁其子言曰昔賀祕監以道士服東歸㑹稽明皇賜以鑑湖以為休老之地今洛下雖無鑑湖然嵩少伊瀍天下佳景雖非朝廷所賜皆閑逸之人所有爾大人盍衣羽服以優游何必更事請謁乎宗誨曰吾作白頭老監祕書而眠何必學賀老作流沙之服時以為名言宗誨之子子憲亦官至祕書監
  臣稱曰李昉為多遜所毁而不較䝉正為張紳所汙而不辨齊賢為同列所累而不言嗟乎君子哉非甚盛徳蔑以加此三人者俱名宰相又能引年謝事優游林泉以佚其老其處進退之際綽然有餘裕矣












  東都事略卷三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三十三   宋 王 稱 撰列傳十六
  張遜博州髙唐人也駙馬都尉魏咸信同母之兄太宗在藩邸得帳下補左班殿直從征太原遷文思副使進東上閤門使為度支使端拱初遷鹽鐵使二年除宣徽北院使僉書樞密院事改副使又知院事知樞密院始于此四年坐與冦準不協罷為右領軍衞将軍李順亂于蜀朝廷發兵水陸進討荆渚當其要害以遜為右驍衞大将軍知江陵府遜至時峽路諸州漕運卒數千人皆聚江陵有告其将謀變以應蜀冦府中議欲盡捕誅之遜止令捕首惡斬于市奏聞太宗甚喜以其餘配諸郡遜卒年五十六贈桂州觀察使
  柴禹錫字元圭大名人也少時有相者謂曰子甚貴若輔以經術必至将相禹錫由是頗讀書事太宗于晉邸太平興國初授供奉官改翰林副使如京使太宗以藩府之舊多訪以外事遷宣徽北院使告秦王廷美陰事擢為樞密副使轉南院使罷為左驍衞大将軍出知滄州徙澶鎭二州駐泊俄知潞州徙永興軍復召為宣徽使知樞密院事至道初除鎭寧軍節度使知涇州移貝州徙陜州以子宗慶尚主召歸京師公主就第謁見行舅姑之禮頃之復令赴鎭卒年六十二贈太尉
  宗慶字天祐尚太宗女魯國長公主除左千牛衞将軍駙馬都尉領恩州刺史禹錫卒拜康州團練使舊制諸公主皆雜買務市物宗慶遣家僮自外州市炭所過免算至則盡鬻之復市於務中自是詔罷雜買務所市物眞宗祀汾陰進泉州觀察使又自言陜西市材木至京師望蠲所過稅眞宗曰向諭卿毋得遣人私販以奪民利今復爾耶未幾拜武勝軍節度使徙永清彰徳拜同平章事又徙鎭武成知陜州轉運使叚少連言其政事庸謬改知潞州又判鄭州以縱部曲擾民召還久之出判濟州御史中丞賈昌朝亦言宗慶所至皆以無状罷不可復使治郡遂留不遣卒時年六十三諡曰榮密主累封楚國大長公主宗慶性貪鄙積財鉅萬而自奉甚儉歴官多過失云
  趙鎔字化鈞滄州樂陵人也以刀筆事太宗于晉邸太宗即位補供奉官兩浙錢俶以國歸覲遣鎔檢校帑廪轉内酒坊副使與楊守一等告秦王廷美事遂遷六宅使掌翰林司擢東上閤門使出為梓遂廵檢使改左驍衞大将軍代還知滄州鎔守鄉郡人以為榮遷左神武大将軍會崔翰知州改鈐轄又知廬州踰年召為樞密承旨宣徽北院使同知樞密院事與柴禹錫並掌機務禹錫出鎭鎔知院事真宗即位改南院使以壽州觀察使罷卒年五十五贈忠正軍節度使鎔少渉獵文史善書翰太宗甚眷寵之本名容太宗改之為鎔取陶鎔之義云
  楊守一字象先其先洛陽人也唐末徙家宋鄭之閒初為晉邸㳙人太宗即位補右班殿直累遷翰林副使初名守素太宗為更其名與趙鎔柴禹錫等同告秦王陰謀事擢為東上閤門使樞密都承旨改判四方館事轉客省使端拱元年除宣徽北院使僉書樞密院事卒年六十四贈太尉守一質直勤謹無它材能徒以幸會致位通顯云
  弭徳超滄州青池人也嘗給事晉邸太宗即位補供奉官遷酒坊使杭州鎭州都監先是太宗念縁邊征戍者勞苦月賜士卒白金軍中謂之月頭銀徳超乃誣樞密使曹彬秉政歲久得士衆心臣從塞上來皆言月頭銀曹公所致微曹公我輩當餒死矣又巧誣以它事太宗疑之彬不自辨遂罷以王顯為宣徽南院使徳超為北院使並樞密副使徳超怒顯居其上詬之且曰我有安社禝功汝何人反在我上又大罵曰汝輩當斷頭我度上無執守為汝輩惑顯以聞太宗命御史鞫之徳超具伏削奪官爵同家屬配瓊州未幾死于流所臣稱曰甚矣讒言之為害也以秦王同氣之親而禹錫等發其私使兄弟之隙可乗曹彬有定亂之勲亦為徳超所誣致君臣之間見疑彼譖人者亦已太甚可不畏哉












  東都事略卷三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三十四   宋 王 稱 撰列傳十七
  荆罕儒冀州信都人也少為盜晉天福中詣范陽事燕王趙延壽延壽從耶律徳光入京師以罕儒為密州刺史髙平之戰周世宗既戮敗将何徽樊愛能等乃擇驍勇士為将以為招收都指揮使以功擢至團練使建隆初加鄭州防禦使改晉州兵馬鈐轄罕儒恃勇輕敵嘗懸軍深入敵獲甚衆一夕至京土原劉承鈞遣兵追躡之罕儒方據胡床饗士錦袍衷甲遂直犯賊鋒為并人所殺河東久畏其勇欲生致之及死求殺罕儒者悉誅焉太祖亦深嗟惜罪土原之不用命者罕儒從孫嗣嗣少應募為控鶴卒王師討河東擇勇敢百人開道捷洛陽砦嗣請行斬五十餘級河東将楊業退保城嗣與衆進焚南門奪其羊馬城賊夜薄砦繼選五百人嗣為其冠及旦斬馘殆盡及太宗親征廵師嗣登城手刄數賊股貫雙箭又中手礮折二齒太宗亟召賜以袍帶嘗從崔翰征幽州又從田重進討賊于飛狐口戰無不克賊嘗夜圍重進砦重進問計於嗣嗣曰今所領不過五百人彼衆踰二萬計請閒道求救於它将得數百人即依山布隊以三百人執白旗於道隅獨率所部趣契丹契丹見其疾馳而旗幟稍盛疑大軍至遂遁去嗣之用兵前後凡一百五十餘戰未嘗無功亦未嘗自伐也積官至虢州防禦使臨死垂涕謂其子曰累世為将者其後不昌汝輩益修謹乃免於患遂卒
  曹光實字顯忠雅州百丈人也父疇仕蜀為靖南軍使疇卒光實繼莅其職蜀以光實為永平軍節度使太祖命王全斌等平蜀既而羣盜蜂起有夷人張樂忠者率衆數千星夜掩至環光實所居鼓譟而進光實負其母揮戈突圍以出賊衆辟易不敢近光實舉家三百口皆見殺又發其父墓光實詣全斌白其事誓雪冤憤時蜀中諸郡未下乃圖雅州地形要害兼陳用兵攻取之意全斌壯其勇遂令将兵果克其城獲樂忠而甘心焉全斌以光實為黎雅州都廵撿使安集勞來民夷懷之召還太祖喜曰此蜀中之俊傑也以為黎州刺史遷唐州團練使太宗征河東以光實知威勝軍令調軍食河東平為汾遼石沁州廵撿改汝州團練使王師北伐與潘美出鴈門光實為前鋒遇敵人迎擊敗之李繼捧之入朝也以光實為銀夏等州都廵撿使繼捧弟繼遷遁入蕃部為冦邊民苦之光實乘閒掩襲至地邱澤俘斬甚衆破其族帳獲繼遷母妻及牛羊万計繼遷幾擒矣乃使人紿光實曰我數奔北公許我降乎光實信之繼遷設伏光實以數百騎赴之至葭蘆川繼遷舉手揮鞭而伏兵起光實遂見殺時年五十五從子克明
  克明字堯卿父光實為敵人所害克明尚幼有妾匿之葦薄中得免既長曉兵法善騎射光實既沒克明時為牙内虞候從行祕不發䘮使人傳光實命回兵銀州乃與其僕濳入彼中獲光實尸還葬京師先是蜀人禁不許還其鄉克明以母老趣道而歸李順反求克明欲用之乃携母遁山谷閒及賊䧟雅州克明集潰兵七千人又募丁壯三千遂復名山火井夾江等九縣立七砦於嘉眉邛州界分兵邀擊賊因復雅州擢西頭供奉官監兵黎州以餘賊未平徙邛州駐泊廵撿峽洛潰兵鄧紹等攻雅州克明又討平之蠻冦邕州以供備庫使知邕州乃遣書三十六遺溪洞酋長諭以朝廷恩信悉來赴承天節宴并遺以篋衣咸感泣而去獨洪洞恃險不至克明領兵攻之斬其首領既而宜州澄海軍校陳進反會鬱江暴漲州城摧克明伐木造舟為虛城水上以備守禦仍募溪洞兵趣象州賊遂南去廵撫使曹利用召克明會兵至貴州遇賊斬首四百餘級賊平利用專其功克明耻自言徙江淮兩浙捉賊使獲賊必釋其罪予以私錢使反捕索其黨所獲三千餘人知江寧府張詠上其事賜錢四十萬領平川刺史知辰州會撫水州蠻叛以克明為宜容等十州廵撿使乃領兵深入蠻多伏弩窮谷閒而磴道險絶克明意士卒有退志命後軍伐大木絶歸路且行且戰踰月至撫水州知州䝉承貴出降克明謂曰尔三十餘年為邊患止謂官軍不能至尔今天子好生不欲絶尔類姑許自新皆伏拜感激命飲血為誓勒銘奴山而還於是蠻人願内徙者七百餘口散之荆湖閒奏改撫水州曰安化州安化既平徙知桂州始置溪洞司而兼領之又奏以廣南兩路土軍並為忠敢嶺外居人結茅為屋雖嚴火禁不能弭患克明激以水入城夾道分流以為之備又命北軍敎以陶埴民始為瓦舎自是其患遂罕代還知滁州又知鼎州會交趾李公藴冦邕州改文思使知邕州時克明老矣或勸以不宜南去克明曰天子不以吾衰老委之邊事安可止耶至則遣人入交趾諭以利害公藴上章謝罪遷西上閤門使復知鼎州卒年七十二
  楊業并州太原人也父信仕劉氏為麟州刺史業少任俠善射好田獵謂其徒曰我他日為将用兵亦如用鷹犬逐雉兔尔弱冠事劉崇為保衞指揮使累遷至建雄軍節度使屢立戰功所向克捷國人號為楊無敵太宗征太原業扞城之東南面拒城苦戰及繼元降太宗聞其勇欲生致之令中使諭繼元以招之業乃北面再拜大慟釋甲來見太宗得之大喜以為左領軍衞大将軍師還除鄭州防禦使太宗以業老於邊事命知代州敵入鴈門領數百騎擊之敵衆大敗以功遷雲州觀察使王師北征以潘美将雲應路行營之師命業副之以蔚州刺史王侁順州團練使劉文裕護其軍拔雲應寰朔四州時曹彬敗於岐溝詔美護四州民内徙既而敵復破寰州業謂侁等曰賊勢盛不可與戰姑密諭雲朔等将先出衆我師次應州賊必悉衆來拒俾朔州吏民直入石碣谷列彊弩千人於谷口以騎士援於中路則三州之衆萬全矣侁沮之文裕亦欲業赴敵業曰此必敗之道也侁曰公素號無敵見敵逗撓豈有它志乎業曰非愛死也特殺傷士卒而功不可立尔即自石朱路趨朔州将行泣謂美曰業太原一降将天子不殺而授以兵柄非縱敵不擊欲圖報萬一也諸君責業以避敵當即死矣因指陳家谷曰公於此張步兵彊弩以援使業轉戰至此失援則無遺類也美與侁陣於谷口自寅至已侁使人登托羅臺望見敵敗欲爭其功即引兵離谷美不能止行二十里聞業敗帥兵却走業力戰至暮望谷口無人拊膺大慟帳下兵殆盡猶手刃數十百人因重傷為敵所獲乃太息曰業為姦臣所迫致王師敗衂不食三日而死陣之将䧟也麾下猶百餘人業謂曰汝曹各有父母妻子速去報天子無與我俱死衆皆流涕不去遂俱死無一生還者時淄州刺史王貴亦死貴從業為敵所圍親射殺數十人矢盡張空弮又擊數人遂死業勇而有謀與下同甘苦寒未嘗獨設炭為政簡易郡民愛之天下聞其死皆為之憤歎太宗尤痛惜之贈太尉大同軍節度使潘美削官三資侁文裕竝除名侁周樞密使朴之子也子延昭
  延朗下一字犯聖祖名改為延昭用業蔭補供奉官業之死太宗憫之擢延昭崇儀副使咸平二年契丹入邊延昭在遂城城小無備敵攻之甚急衆心危懼延昭集城下丁壯護守偶大寒命汲水注城外及旦悉為冰堅滑不可近敵遂解去拜莫州刺史契丹復入邊延昭伏銳兵於羊山之西自北擊之且戰且止及伏發敵衆敗績獲其名王函首以獻進團練使景徳初敵人南侵延昭領兵敵地破古城多所俘獲會修好乃止官至英州防禦使卒年五十七延昭於吏事非所長訴諜皆決於小校眞宗知而不責也第戒飭小校而已然其智勇善戰沉嘿寡言平居未嘗問及家事所得奉賜均遺士卒奉己簡易出入騎從如軍校法號令嚴明同士卒甘苦寒不披衣暑不張蓋遇敵必身先功成推其下故人樂為之用威振異域守邊二十餘年虜人畏之呼為六郎其卒也河朔之人皆望柩殞泣
  康保裔河南洛陽人也祖志忠後唐長興中討王都戰沒父再遇從太祖征李筠又以兵死於太行山下鄉民立廟祀之保裔在周以戰功為東班押班再遇死太祖以保裔代其父職從石守信破澤州開寳中又從諸将破契丹于石嶺闗累以方面領軍職遷登州刺史端拱初為淄州團練使知代州移深州加侍衞馬軍都虞候領涼州觀察使從屯滄州移帥鎮州咸平初除彰國軍節度使帥髙陽闗契丹入邊傅濳擁兵不戰諸将與契丹戰於河間援不至保裔選精銳赴之㑹暮約詰朝合戰遲明契丹圍之三數重左右勸易甲馳突以出保裔曰臨難無茍免遂決戰二日殺傷甚衆蹙踐塵深二尺兵盡矢絶救兵不至遂殁焉眞宗震悼久之贈侍中保裔有母年八十四封陳國太夫人遣内司賔勞問賜白金五十兩其妻已亡亦追封夫人保裔謹厚好禮軍政嚴整喜賔客延儒士善騎射弋飛走無遺鏃嘗以三十五矢引滿射筈鏑相繼而墜人伏其妙前後戰身被七十創又為礟傷鼻毁臂未嘗自言所賜金帛分與士卒宴勞軍伍嘗貸錢數千萬既沒親吏鬻物以償眞宗知之而厚賜焉子繼英
  繼英字仲雄以父任為供奉官保裔戰沒特授六宅使順州刺史累遷馬軍都虞候端州防禦使知渭州遷殿前都虞候桂州觀察使繼英謂戎人雖内附而終蓄姦謀乃大索其所反覆者蕩除之於是威震西鄙改建州觀察使知衞州曹利用貶繼英以婣家亦降為右羽林大将軍分司久之復左衛大将軍貴州團練使卒年七十一繼英嚴於馭軍而厚於撫宗族故其卒也家無餘財





  東都事略卷三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三十五   宋 王 稱 撰列傳十八
  李穆字孟雍開封陽武人也幼温厚寡言好學聞酸棗王昭素善易往師之昭素謂人曰觀李生材器他日必為卿相昭素以著易論三十三篇授之舉進士調郢州判官周世宗即位博求文學之士近臣薦其才拜右拾遺太祖登極遷殿中侍御史太祖既平蜀以穆通判洋州徙陜州坐輸田租於西京失期免官又坐所舉吏有罪去前任久之召為太子中允尋以右拾遺知制誥穆文學操履為太祖所知太祖甞謂盧多遜曰李穆士大夫之仁者也多遜曰穆臨事不以死生易節所謂仁者必有勇也乃遣使李煜諭令入朝煜辭以疾穆曰朝與不朝惟自處之朝廷繁富兵甲精銳恐不易當尔太祖聞其言以為要切太宗即位累遷中書舍人宰相盧多遜得罪穆坐與之同年降司封貟外郎太宗惜其才尋命之殿試考較見其形容甚癯憐之謂曰憂畏所致耶穆流涕太宗為之動容命復故官擢翰林學士知開封府有能名遂擢左諫議大夫參知政事穆至孝母病累年惡暑而畏風穆身自扶持起居能適其志或通夕不寐未嘗有倦惰之色母卒哀毁過人朝命起復固辭不得已視事然終不飲酒不食肉未終喪而卒年五十七太宗深惜之謂宰相曰李穆國之良臣奄尔淪謝非穆之不幸朕之不幸也贈工部尚書諡曰文恭穆子行簡以父任為将作監丞不樂仕進家居二十餘年眞宗聞其賢行即其家拜太子中允致仕後遷太常丞而卒賈黄中字媧民滄州南皮人也唐相耽四世孫黄中年六歲中神童十五舉進士授校書郎集賢校理直史館遷左拾遺歴左補闕通判定州入為禮官嶺南平為采訪使江南平知宣州太宗即位知昇州一日黄中按行府庫見扃鐍甚嚴集僚吏發之得寳貨數十櫝皆李氏宫闈之物不於籍者黄中悉表上之太宗歎曰吾府庫之物有籍貪黷者尚冒禁盜之況此亡國之餘物乎賜黄中錢三百萬以旌其潔召還知制誥遷翰林學士太宗多召見訪以時政得失對曰職當書詔思不出位太宗益重之兼掌吏選品藻精當揀拔寒俊號為無私淳化二年除給事中參知政事太宗召見其母王氏命之坐謂曰教子如是今之孟母也黄中性端重守家法多知臺閣故事朝之典禮資以損益當時之名士皆出其門談論娓娓聽者忘倦特常憂畏而執政循嘿時論少之四年罷明年知襄州上言母老乞留京師改知澶州太宗謂侍臣曰朕念黄中憂畏必先其母老矣因曰蘇易簡之母亦如之易簡前謝曰陛下以孝治天下奨及人親臣何人敢膺榮遇拜禮部侍郎祕書監卒年五十六而母果無恙贈禮部尚書太宗因念翰林無良毉詔天下并大臣各薦能毉者其為太宗追惜如此蘇易簡字太簡梓州銅山人也父協仕至光禄寺丞易簡少好學風度凝粹弱冠舉進士為将作監丞通判昇州入為右拾遺知制誥除翰林學士淳化中充承旨易簡多振舉翰林故事太宗為飛白書院額曰玉堂及以詩賜之太宗曰此永為翰林中一美事易簡曰自有翰林未有如今日之榮也太宗又草書宋玉大言賦賜易簡易簡因擬賦以獻其詞曰皇帝以白龍牋書大言賦賜玉堂詞臣易簡御筆煌煌雄辭洋洋瓌琦博達不可備詳詔易簡升殿躬指其理且歎宋玉之奇怪也因伏而奏曰恨宋玉不得與陛下同時帝曰噫何代無人耶卿為朕言之臣易簡拜手稽首曰聖人興兮告成功登崑崙兮展升中地為席兮饗祖宗天起兮調笙鏞日烏月兔耀文明也參旗井鉞嚴武衞也執北斗兮奠酒也削西華兮為石䃭也飛雲涌霞騰燔燎也刳鵬腊鯨代牲魚也迅雷三發山神呼也流電三激爟火舉也禮再獻兮淳風還君百拜兮三神歡四時一周兮萬八千年泰山融兮滄海乾圜蓋穴兮方輿穿君王壽兮無窮焉時殿上皆呼萬歲太宗覽而嘉之一日易簡當禁直以水試欹器太宗曰聞卿所玩非欹器耶易簡曰然乃進曰日中則昃月滿則虧器盈則覆物盛則衰願陛下持盈守成念終始固万世之基業則天下幸甚遷給事中參知政事與趙昌言共事多不協昌言出使劒南中道而罷受詔知鳳翔踰年易簡亦罷為禮部侍郎出知鄧州移陳州卒年三十九贈禮部尚書易簡之執政也太宗召其母薛氏入禁中賜寳冠霞帔命坐問曰何以教子對曰幼則束以禮義長則訓以詩書太宗歎曰孟母也賜白金千兩易簡性耆酒太宗嘗以詩戒之在翰林入直雖不敢飲在私第未嘗不醉及其死太宗曰易簡果以酒敗可惜也子耆仕至直集賢院耆子舜欽有傳
  錢若水字淡成河南人也十歲能屬文華山陳摶一見以為有仙風道骨舉進士為同州推官有富民失女奴其父母訟于州鞫于有司獄吏嘗有貸於富民不獲乃劾富民父子數人共殺女奴棄之水中遂失其尸而誣以罪皆應死若水疑之密使人訪求女奴得之乃引以示女奴之父母皆泣曰是也富民父子賴以得免郡太守欲薦之若水固辭曰且朝廷以此為若水功當置獄吏者於何地太守歎服太宗聞之遂召用擢祕書丞直史館半歲中超遷知制誥翰林學士至道初拜右諫議大夫同知樞密院事真宗即位加户部侍郎以親年高求解機政乃罷為集賢院學士修太宗實録初太宗崩有馴犬號呼不食遣送陵所參知政事李至欲若水書其事遺之詩曰白麟朱鴈且勿書勸君書此懲浮俗若水不從至因若水奏書不列監修官吕端名以為若水掠美若水援唐故事以為言衆不能折又重修太祖實録從眞宗幸大名上書曰臣聞用兵以伐謀為上御将以用法為先比者傅濳為帥擁十萬之衆閉闗縱冦坐看敵人殘虐生民不正典刑曷懲其後楊延朗輩勇於赴敵奮不顧身授任尚輕賞功未大臣願陛下誅敗将以徇衆擢有功以勸能使諸将承風各思用命聲馳塞外威攝敵人昔劉崇結契丹入邊懦将樊愛能何徽臨敵不戰周世宗陳宴而戮之因使偏将十數分擊太原崇不敢支戎亦遁去其後收淮甸下秦鳳平闗南如席卷之易此用兵伐謀之效也欲消外侮必本安邊用得其人莫如太祖畀董遵誨以通逺軍郭進以邢州李漢超之在闗南何繼筠之處鎭定隰州則李謙溥易州則賀惟忠王彦昇之治原姚内斌之守慶名不過㳂邊廵檢責其效皆十餘年闊略其細故則無畏避之心就録其功能則絶幸遷之意官卑故易以使久任故知敵情閒授睿謀戒其生事是以西冦北敵十七年間遣使稱藩不為外患已試之效今皆可行不數年間可以致邊烽罷警矣俄知開封府北敵未賔服内出手詔詢若水禦備翦滅之術若水上言曰臣讀前史論匈奴者多矣若漢婁敬樊噲季布賈誼晁錯主父偃徐樂王恢韓安國朱買臣董仲舒之所陳特和親征伐之二議唐李靖魏徵温彦博郭正一狄仁傑之所及亦不過戰守之兩端晋桑維翰不背約之言出於微弱故相趙普請回軍之奏姑兾息民悉非逺謀臣所不取嚴尤謂自古御戎無上策臣竊笑之守在四夷制勝以靜非上策而何臣聞唐魏博一鎭尓兵戎固不衆於今日而敵騎未嘗南牧者以幽薊為北門扼其險阻故也石晉割地之後由定武達滄海千里受敵雖設二闗鎭之以重兵莫可以禦故晉末度長河漢初復擾邊徼以周世宗之英武曾未能絶其冦中山窺上黨今御札詢備禦翦滅之術臣以為不得幽州未可翦滅也後唐莊宗在河北命周徳威取幽州然後南向而爭天下蓋先為萬全之計使不能勝此善用兵者也夫戰守不同心将不能料敵重兵在外輕兵在内則今之所患也臣願陛下選智謀可以任邊郡者聽召壯士以為部曲而官為廪給之又募民為招收軍厚其粮賜蠲其租賦彼供輸兩地各有親屬則敵之動息得以知之如是同心将能料敵而在外者皆輕兵矣然無以統衆則不能用衆無以制勝則不能勝敵故必擇大臣領近鎭提重兵以專閫外之事有警則督戰已事則班師既無舉兵之名又得馭兵之要三軍同力上下一心備禦之方舉積此矣若乃患民力之困則廣邊地之營田患戍卒之驕則嚴将帥之法令古語有之曰法不可移令不可違又云功不勸謂之止善罪不懲謂之縱惡昔太祖用郭進守西山遣戍卒必戒之曰汝謹奉法我猶赦汝郭進殺汝矣其假借如此郭進所至兵未嘗小衂臣願陛下推太祖所以待郭進之心而待諸将則法令不患不嚴勸懲不患不至矣眞宗善其議謂左右曰若水儒臣中知兵者也拜鄧州觀察使知并州以疾召還卒年四十四贈户部尚書諡曰宣靖若水風流儒雅有文學善談論事母以孝聞所至有譽望接物以誠評人貴賤壽夭多驗自知不壽故懇辭勢位賢士大夫皆宗慕之有文集二十卷眞宗念若水母老數遣使存問賜緡帛羊酒云
  臣稱曰孔子論孝備矣是以求忠臣必於孝子之門惟能孝於親然後可移忠於君四子之母其賢有擇鄰之風而其子幼被慈訓卒能有立非此母不生此子也













  東都事略卷三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三十六   宋 王 稱 撰列傳十九
  郭贄字少儀開封人也應進士為開封首薦太宗任京尹得侍讀藩邸太宗即位擢贄著作佐郎兼皇子侍讀遷右補闕拜中書舍人太平興國七年拜參知政事曹彬為弭徳超所譖贄為辨其誣宰相趙普因是重之甞奏事對太宗言曰臣受遇不次惟以愚直上報太宗曰愚直何益贄曰雖然猶勝姧邪也八年早朝被酒左遷祕書少監知荆南府加左諫議大夫入為鹽鐵使出知澶州坐河決免眞宗即位拜刑部侍郎知天雄軍入判太常寺吏部流内銓加集賢院學士知河南府遷工部尚書翰林侍讀學士進禮部尚書卒年七十六贈左僕射諡曰文懿贄長者喜延譽後進宋白趙昌言皆其所薦也晚節頗以治生為物論所惜云
  李至字言幾眞定人也初為内臣李知審養子舉進士為将作監丞通判鄂州擢著作佐郎直史館遷右拾遺加右補闕知制誥為翰林學士拜右諫議大夫參知政事雍熙中加給事中時太宗親征范陽至上疏以為兵凶器也戰危事也用之之理必貴万全儻邊庾不充則宜養威蓄銳夫京師天下本陛下恭守宗廟不離京轂示敵人以閒暇慰億兆之瞻仰此策之上者也以目疾免授禮部侍郎遷吏部為祕書監真宗為皇太子以至李沆並為賓客眞宗即位拜工部尚書參知政事眞宗問以靈武事至上疏曰河湟之地夷夏雜居是以先王置之度外且繼遷素性强悍騷動邊鄙然臍不足以弭其惡擢髮不足以數其罪然聖人之道務屈已含垢以安兆人蓋所損者小所益者大陛下以元元為念不以巨憝介意臣料彼脅從亦厭兵久矣茍朝廷捨之不問待之如初啖以厚利縻以重爵亦安肯迷而不復訖於淪胥哉其後靈武卒不能守除武勝軍節度使知河南府卒年五十五贈侍中
  王沔字楚望齊州人也舉進士為大理評事太宗征太原見於行在拜著作佐郎直史館遷右拾遺出為京西轉運副使知懐州擢樞密直學士拜右諫議大夫僉書樞密院事遷副使端拱元年加户部侍郎參知政事沔辯慧苛刻尚數多詐視士大夫猶吏卒唯以甘言恱人而進退皆非物望初與張齊賢同在樞府頗不協及齊賢參知政事沔不自安因王禹偁上言請中書本㕔不得接見賔客許於政事堂同見沔喜即奏行之直史館謝泌以為如此是疑大臣以私也疏駮之太宗即追還前詔沔因此罷卒年四十三贈工部尚書
  辛仲甫字之翰汾州孝義人也初從郭崇辟掌書記又隨崇為平盧軍節度判官崇卒改授鄆齊二州觀察判官入拜右補闕知光州移彭州課種柳䕃行路郡人謂之補闕柳太祖問趙普羣臣文武兼資者普以仲甫對即徙益州兵馬都監代還為三司判官太平興國初遷起居舍人奉使契丹契丹主問党進何如人仲甫曰國家異人閒出党進何足道哉契丹主欲留之仲甫曰信以成命義不可留有死而已契丹主竟不能屈使還以刑部郎中知成都府政尚寛簡蜀人安其治入知開封府拜御史中丞雍熙三年拜給事中參知政事仲甫居大位自守而已出知陳州遷户部尚書告老以太子少保致仕加少傅卒年七十四贈太子太保諡曰康節張宏字巨卿青州益都人也舉進士為将作監丞通判宣州歴左拾遺為峽路轉運副使加左補闕徙知遂州以勤幹聞歸朝為主客郎中遷樞密直學士雍熙三年拜右諫議大夫樞密副使時河朔用兵宏循黙備位無所建明而御史中丞趙昌言數上書論兵事乃用昌言為樞密副使改宏御史中丞端拱初復拜樞密副使淳化二年以吏部侍郎罷俄知開封府出知潞州進工部尚書卒年六十二贈右僕射
  臣稱曰朝論以張宏循黙故罷其政使與趙昌言更其任夫御史之職在觸邪而中丞之位號執法事之利害人之忠佞皆得而言之其責豈不重哉循黙之人使充其位可乎
  趙昌言字仲謨汾州孝義人也舉進士為将作監丞通判鄂州遷直史館荆湖轉運副使入拜職方貟外郎知制誥出知天雄軍召拜御史中丞遂代張宏為右諫議大夫樞密副使遷工部侍郎時陳象輿為鹽鐵副使與昌言善又知制誥胡旦度支副使董儼皆昌言同年日夕會于昌言之第京師為之語曰陳三更董半夜云有翟頴者險誕之士也素與旦親狎旦為作大言怪誕之辭使頴改名馬周以為唐馬周復出也其言多排毁時政自薦可為天子大臣及力舉數十人皆公輔之器令昌言内為之助陳王尹開封以其事聞趙普深嫉之捕馬周繫獄鞫之得實馬周流海島昌言貶崇信行軍司馬起知蔡州復知天雄軍初豪家有偫蒭茭者時誘姦人穴隄昌言廉知之一日隄吏告急亟取豪家所積給用自是遂絶其弊淳化四年拜給事中參知政事京師大水請出廏馬外牧或云以馬備胡不可闕昌言謂塞下積水胡必不至從之果如其言李順亂于蜀命王繼恩討之繼恩握重兵久留成都軍士無鬭志由是郡縣復有陷者太宗意頗厭兵召昌言謂曰西川本自一國太祖平之訖今三十年矣昌言揣知上意即於上前指畫攻取之策太宗甚喜遣昌言督繼恩戰自繼恩以下並受節度既行或言其無嗣鼻折山根恐握兵難制即以昌言知鳳翔府賊平改户部侍郎罷政事仍知鳯翔徙澶涇延三州遷兵部侍郎知陜州移知永興軍召為御史中丞坐鞫獄失實貶安逺行軍司馬移武勝拜刑部侍郎眞宗幸澶淵命知河陽歴天雄軍徙鎭州遷吏部侍郎卒年五十五贈吏部尚書諡曰景肅昌言喜推奨後進常薦李沆以為有公輔之器又以女妻王旦二人皆賢相也昌言臨事果斷無所顧避雖屢擯斥不少抑惟對僚史倨慢時論少之
  陳恕字仲言洪州南昌人也少為小吏折節讀書王明知洪州見而歎曰奇士也起家為大理評事通判澧州以吏幹聞召入為三司判官與判三司王仁贍廷爭事仁贍坐貶秩擢恕度支貟外郎以工部郎中知大名府復除戸部副使知澶州驛召為河北營田制置使密奏曰戍卒皆惰游仰食縣官一旦使冬被甲兵春執耒耜恐變生不測既詔罷營田止葺堡壁而已知代州入為鹽鐵使恕有心計釐去宿弊太祖深器之曰眞鹽鐵使也拜給事中參知政事太宗甞言户部使樊知古所部不治恕以太宗意語之知古辨于上前坐泄禁中語罷知江陵府復召為工部侍郎緫計使又為鹽鐵使恕屢司金榖為經久之制於是貨財流通公用足而民富實甚有稱職之譽常言出入之任所當謹者起知定例人以為當然亦頗傷苛碎也眞宗即位拜吏部侍郎眞宗命恕條具中外錢榖以聞恕久而不進眞宗屢趣之恕曰陛下富於春秋若知府庫之充實恐生侈心臣是以不敢進眞宗嘉之知審官院知貢舉避嫌凡江南貢士悉被黜又舉行貢舉非其人條被譴者咸怨憤然是舉以王曾為舉首恕每自歎曰吾得曾名世才也不愧於知人矣恕事母孝居䘮絶葷茹哀毁過禮以故得疾不任治劇遷尚書左丞知開封府復以病求館殿之職乃以為集賢院學士卒年五十九子執中自有傳
  温仲舒字秉陽河南人也舉進士為大理評事通判吉州遷右正言直史館拜工部郎中樞密直學士淳化二年以右諫議大夫為樞密副使改同知樞密院事四年罷知秦州移鳳翔徙興元江陵復召為戸部侍郎參知政事咸平初以禮部尚書罷明年出知河陽代還知開封府為御史中丞遷刑部尚書知天雄軍徙河南進户部尚書卒年六十七贈左僕射諡曰恭肅仲舒有應務才與冦準同進人謂之温冦吕䝉正為相甞援進仲舒及用乃反攻䝉正士君子非之
  劉昌言字禹謨泉州南安人也陳洪進以為工曹太平興國二年洪進歸朝改鎭徐州辟為推官八年舉進士遷保信武勝二鎭判官移泰寧軍入為左司諫廣南安撫使趙普留守西京辟昌言為通判府事悉以委之普薨昌言感普知已為經理其家事太宗以為忠於所舉召歸遂拜樞密直學士遷右諫議大夫同知樞密院事太宗既寵用昌言或言其委母妻鄉里十年不迎侍者詔令迎歸京師光禄寺丞何亮果州南充人也遊宦十餘年以蜀人不得歸覲省遂訴于轉運使盧之翰之翰以聞太宗驚歎又祕書丞陳靖亦泉州人也隨洪進歸闕留母妻在别墅聞太宗令昌言迎侍靖遽告歸其母戀鄉里愛他子不肯隨靖但迎妻子而已太宗訝之因下詔告諭文武官父母在逺地並令迎侍就養昌言遂以給事中罷出知襄州徙知荆南府遷工部侍郎卒年五十八贈工部尚書


  東都事略卷三十六
<史部,別史類,東都事略>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三十七   宋 王 稱 撰列傳二十
  張洎滁州全椒人也江南李景開貢舉登進士第爲上元尉擢監察御史景徙豫章留洎掌李煜記室李煜襲位擢知制誥遷中書舍人清輝殿學士參預機密洎舊字師黯煜令字偕仁王師圍金陵與樞密使陳喬引符命勸煜勿降又云茍有不利當先死社禝及城陷喬死之洎不能死語煜曰所以不死將有報也洎歸朝太祖責之曰汝敎李煜不降又草蠟彈詔召江上救兵洎對曰實臣所爲也犬各吠非其主此特其一爾詞色不動太祖釋之授太子中允以其有文選直舍人院出知相州簡慢不治爲轉運使田錫所劾太宗以其儒生不責以吏事也契丹入邊洎數上疏陳邊事㑹錢俶薨謚曰忠懿洎時判考功覆狀有居亢无悔之語虞部郎中張佖奏駮之以爲亢龍无悔非臣子所宜言者洎曰易乾之九三云君子乾乾夕惕若厲无咎王弼注云處下體之極居上體之下履重剛之險因時而惕不失其機可以无咎處下卦之極愈於上九之亢易例云初九爲元士九二爲大夫九三爲諸侯正義云易之本理以二體爲君臣九三居下體之極是人臣之體也其免亢龍之咎者是人臣之極可以恪守免禍故云免亢極之禍也今考功狀止云受寵若驚居亢无悔本無亢龍无悔之語太宗然之未幾爲太僕少卿同知京朝官考課拜右諫議大夫史館修撰擢中書舍人翰林學士益王元傑授揚潤大都督府長史洎言唐以揚益潞幽荆爲大都督府置長史司馬爲上佐其大都督非親王不授或親王遥領别命大臣領郡除長史副大使節度事今益王以大都督之任復爲長史乃是自爲上佐也吕䝉正以爲襄王越王皆領長史矣太宗曰此誠誤也俟别除授并正之洎與蘇易簡同在北扉易簡被殊遇且先大用洎惡之力排易簡遂代爲參知政事初太宗欲進用洎頗知其在江南讒毁善良潘佑之死與有力焉心疑之待詔尹熙古江東人也與洎相善因對以爲煜怒佑諫太直非洎譖也由是遂擢用至道二年曹璨自河西馳騎入奏邊事言繼遷㓂靈州太宗語宰相吕端知樞密院趙鎔等各以所見上其䇿端等言曰臣等各述所見則非詢謀僉同之義洎越次奏曰端備位輔弼乃緘黙不言深失謀謨之體端曰洎不過揣摩陛下意耳必無骨鯁之言太宗黙然翌日洎上疏引賈捐之棄朱厓事願棄靈武以省闗西餽運太宗嘗有此意既而悔之洎果迎合太宗意太宗不恱謂之曰卿所陳朕所不曉洎退太宗謂向敏中曰張洎誠揣摩之士也吕端之言不妄矣始洎諂事冦準準力推挽之遂參大政既與準同列知太宗眷準稍衰乃面奏準退有誹謗準色變不敢辨由是罷政未幾洎以疾罷爲刑部侍郎尋卒年六十四贈刑部尚書洎羙風儀有文采而性險詖好攻人之短舊事李煜及煜歸朝貧甚洎猶丐索之而怒其所與之薄煜子仲瑀死亦不弔太宗有所著述必爲文解釋其旨以取恱洎孫瓌有長者譽仁宗時知制誥甞草故相劉沆贈官制有詆毁之詞爲其子所訟貶黄州其後英宗謂瓌在先朝有定儲嗣之言遷翰林侍讀學士以卒
  李昌齡字天錫應天府楚丘人也舉進士爲大理評事通判合州拜右拾遺直史館改右補闕出知徐州爲淮南轉運使知廣州州有海舶之饒昌齡不能以亷自持召還擢樞密直學士遷右諫議大夫御史中丞至道二年拜參知政事眞宗即位加户部侍郎坐與王繼恩交結貶忠武行軍司馬起爲殿中少監知梓州改河陽又改光州以祕書監致仕卒年七十二
  王化基字永圖眞定人也舉進士爲大理評事通判常州知嵐州宰相趙普以爲驟用人非有益於治也改淮南節度判官入爲著作郎遷左拾遺抗疏自薦太宗曰化基自結人主慷慨之士也召試知制誥除右諫議大夫御史中丞太宗問以邊事對曰治天下猶植木也所患根本未固根本固則枝榦不足憂今朝廷治則邊鄙何患乎不安化基慕范滂之爲人乃獻澄清略言時事有五其一復尚書省其二謹公舉其三懲貪吏其四省宂貟其五擇逺官太宗嘉之知樞密院柴禹錫有奴受人金而禹錫實不知也參知政事陳恕欲以此中禹錫太宗怒引囚訊其事化基爲辨其誣太宗感悟以化基爲長者出知杭州遷禮部侍郎至道三年召拜參知政事咸平四年以工部尚書罷知州又知河南府進禮部尚書卒年六十七贈右僕射謚曰恵獻子舉正舉元舉元爲天章閣待制
  舉正字伯中幼耆學厚重寡言化基器愛之補校書郎復舉進士知伊闕任城二縣召爲館閣校勘累擢知制誥宰相陳堯佐舉正婦翁也遂換龍圗閣待制堯佐罷復知制誥遷翰林學士康定二年拜右諫議大夫參知政事吕夷簡以宰相判樞密院舉正以爲判名太重改兼樞密使㑹御史臺舉其友壻李徽之爲御史舉正以親嫌格不行徽之訟舉正内不能制其悍妻不可以謀國事慶厯三年罷爲資政殿學士禮部侍郎知許州徙知應天府拜御史中丞張堯佐授宣徽節度群牧景靈四使舉正言堯佐庸人縁妃家一日而領四使賢士大夫無所勸不報因退朝留百官班廷議仁宗遣中使諭止之尋罷堯佐宣徽景靈二使居半年堯佐復除宣徽使舉正二上疏論之狄青爲樞密使力爭不能得因請解言職遂除觀文殿學士禮部尚書知河南府入兼侍讀以太子少傅致仕卒年七十贈太子太保諡曰安簡李惟清字直臣齊州下邑人也開寳中以三史解褐爲涪陵尉太平興國七年爲荆湖北路轉運判官遷轉運使徙京西入爲度支判官未幾出爲京東轉運使歴度支副使户部鹽鐵使累官給事中爲吏以彊幹稱淮南貨務賣岳州茶斤爲錢百五十惟清擅減斤五十錢不以聞左遷衛尉少卿出知廣州召還復拜給事中至道三年拜同知樞密院事眞宗即位加刑部侍郎惟清俗吏在西府無人望遂罷爲御史中丞惟清怫鬱乃肆情彈擊卒年六十五贈户部尚書
  夏侯嶠字峻極濟州人也舉進士爲大理評事通判興州累遷左補闕直史館知洪州改起居郎眞宗在藩邸爲翊善尹開封爲推官東宫建爲太子中舍及即位以給事中拜樞密副使咸平元年罷爲户部侍郎除翰林侍讀學士兼祕書監講讀之職自唐有之五代以來時君右武不暇嚮學故此職亦廢太宗崇尚儒術甞命著作佐郎吕文仲侍讀寓直禁中然名秩未崇眞宗奉承先志首置此職班秩次翰林學士禄賜如之侍讀以命嶠及楊徽之侍講以命邢昺焉嶠慕道以飬生爲務喜誦老莊書淳謹無過在近列恩顧甚異卒年七十二贈兵部尚書畢士安爲相歎曰若夏侯君在者此位吾豈得而據也
  楊礪字汝礪京兆雩人也舉進士甲科眞宗爲襄王以礪爲記室始礪應舉時甞夜夢見一人衣冠甚古謂礪曰汝能從吾遊乎礪隨往頃之覩宫衛嚴邃俄陞大殿見一南面而坐者指示礪曰此來和天尊汝異日事之礪再拜而退及爲記室謁襄王還謂妻子曰今日見襄王正昔日夢中所見也眞宗爲開封尹以礪爲推官甞問礪何年及第礪唯唯不對後知其唱名第一自悔失問謂礪不以科名自伐甚重之東宫建兼右諭徳眞宗即位召入翰林爲學士咸平元年除工部侍郎樞密副使二年卒年六十九眞宗哀之謂宰相曰礪介直清苦方當任用遽此淪謝即臨其喪礪所居在隘巷中乗輿不能進眞宗因降輦歩至其第嗟閔乆之贈兵部尚書礪爲文無師法詔誥迂怪見者哂之
  宋湜字持正京兆人也父温故終右補闕季父温舒終起居郎皆有時名湜少孤以孝聞舉進士爲將作監丞通判梓州拜著作郎直史館以右補闕知制誥與王化基李沆並命以累左降均州團練副使移汝州召入爲禮部貟外郎直昭文館復知制誥遷翰林學士咸平元年拜給事中樞密副使從眞宗幸澶淵以疾卒于道年五十一贈吏部侍郎眞宗再幸河朔追悼之加贈刑部尚書諡曰忠定湜秀頴有器識好學善談論尤工筆札得者深藏之又善引重後進云










  東都事略卷三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三十八   宋 王 稱 撰列傳二十一
  宋白字素臣大名人也年十一善屬文舉進士又舉拔萃科授著作佐郎歴玉津蒲城衛南三縣令太宗即位擢左拾遺知兖州從征太原劉繼元降白獻平晉頌遂除中書舍人入翰林爲學士至道初爲承旨眞宗即位遷吏部侍郎白擬陸贄牓子集以獻眞宗察其意希大用遂命知開封府以才不勝任罷爲集賢院學士請老以兵部尚書致仕進吏部尚書卒年七十七贈左僕射諡曰文安白爲文頗事浮麗而理致或不工善諧謔不拘小節典貢舉得蘇易簡王禹偁田錫李宗諤胡旦時謂之得人至它所取有納賂者又髙年不能決退多致譏誚殆能贍濟親族而恤其孤幼是亦其所長也楊徽之字仲猷建州浦城人也世尚武力父澄始業儒徽之少好學同邑有江文蔚善賦江爲善詩徽之遂與齊名遊學于廬山是時福建屬江南江南亦置進士科以延士大夫徽之耻之乃閒道詣中朝應舉遂登進士第歷集賢校理著作佐郎右拾遺太祖爲時望所歸徽之上書言其事及太祖受䄠太宗見其書謂太祖曰此周室忠臣也乾徳初出爲天興令徙峨眉知全州累遷右補闕太宗即位遷侍御史拜右諫議大夫治許州入爲史館修撰上疏曰陛下嗣統鴻圖闡揚文治廢墜修舉儒學嚮臻乃至周巖野以聘隱淪盛科選以寵材彦取士之道亦已至矣然擅文章者多獲迅遷明經業者罕聞殊用且京師四方之㑹太學首善之本今五經博士並闕其貟非所以厚人倫獎儒學厲賢崇化繇内及外之道也臣愚謂宜下明詔博求通經之士以分敎胄子無使漢唐稱得人太宗嘉之顧謂宰相曰徽之儒雅之士也宜置之館殿遂判集賢院爲張洎劉昌言所誣貶鎮安行軍司馬眞宗爲開封尹妙選僚屬召徽之爲府判官兼左庶子眞宗即位拜樞密直學士兼祕書監咸平初始置翰林侍讀學士以徽之爲之與夏侯嶠並命累官至兵部侍郎卒年八十贈兵部尚書徽之清素重名敎尚風義常言温仲舒輩以搏擊取貴位使後進趨競禮俗寖薄與石熈載李穆賈黄中爲文義之友多識典故唐之士族人物悉能詳記尤工吟詠太宗眞宗甞和其詩有集二十卷其後仁宗以徽之先帝宫僚特贈太子太師諡曰文莊徽之無子一女適宋氏賢眀知書有禮法外孫綬位至參知政事
  徐字鼎臣州廣陵人也十嵗能屬文與韓熈載齊名江南謂之韓徐仕呉爲祕書郎又事南唐爲知制誥與宋齊丘不協坐洩機事貶泰州司户召歸故官又坐專殺流舒州周世宗南征李景徙饒州召爲太子右諭徳復知制誥遷中書舍人景死事其子煜爲禮部侍郎通知中書省事歷尚書左丞兵部侍郎翰林學士御史大夫吏部尚書王師圍金陵煜遣朝京師求緩兵語在李煜傳太祖以禮遣之後隨煜至京師太祖責之對曰臣仕江南國亡不能死臣之罪也太祖歎曰忠臣也以爲太子率更令太平興國初置學士院從征太原加給事中出爲左散騎常侍二年以廬州尼道安訟其弟與婦姜氏不飬母姑姜氏妻之甥且誣與姜姦坐貶靜難行軍司馬道安亦坐告姦不實抵罪初至京師見披毛褐者輙哂之邠州苦寒終不御毛褐冷氣致腹而卒年七十六恬淡無矯僞不喜檡氏而好神怪有以此獻者所求必如其請李穆常使江南見及其弟鍇文章歎曰二陸不能及也鍇仕江南爲内史舍人而卒鉉好李斯小篆尤得其妙書亦工尺牘爲士大夫所得皆珍藏之有集三十卷又有質疑論稽神録行於世至道二年復左散騎常侍無子
  宋準字子平開封雍丘人也舉進士第一時李昉知舉㑹貢士訴昉取舍非公太祖召準覆試復冠多士授校書郎直史館太平興國中知制誥準羙風儀善談論文詞清麗始盧多遜南遷也李穆以同年坐黜左右無敢言者準因奏事盛言穆長者有檢操常非多遜所爲豈黨哉太宗寤得復故官時論多之雍熈四年以疾免卒年五十二
  梁周翰字元褒鄭州管城人也幼好學能爲文章周時舉進士爲虞城簿宰相范質王溥以其聞人也不使佐外邑改爲開封府户曹參軍國初二人猶爲相用爲祕書郎直史館武成王廟配享議者以王僧辨不克令終非全徳者詔張昭竇儀銓定功業無瑕者方得與享周翰論自樂毅以降配享廟貌茍欲指瑕誰當無累今一旦除去擯出祠庭臣竊惑之謂宜罷新議仍舊貫爲便疏入不報遷左拾遺乾徳中太祖大修宫闕周翰爲五鳯樓賦以進太祖甞欲用爲知制誥以語石守信守信因以語周翰周翰遽以表謝太祖怒遂不用出爲通判綿眉二州坐杖人至死者奪二官復爲左拾遺監綾錦院太祖將郊天周翰上疏曰陛下再郊上帝必覃赦宥臣以天下至大其中有慶澤所未及節文所未該者所宜推而廣之方今稅賦所入至多加以科變之物名品非一調發供輸不無重困且西蜀淮南荆潭廣桂之地皆以爲王土陛下誠能以三方所得之利減諸道租賦之入則庶乎均徳澤而寛民力矣坐杖錦工過差爲其所訴太祖怒謂曰爾豈不知人之膚血與已無異何至如是之酷邪左遷司農寺丞逾年爲太子中允太平興國中知蘇州周翰善音律喜蒱博惟以飲戲爲度於是治郡不進黜爲分司俄除楚州團練副使李昉爲相以其名聞于太宗召爲右補闕兼史館修撰尋遷起居舍人兼起居郎事因言自今崇政殿長春殿皇帝宣諭之言侍臣論列之事望依舊中書修爲時政記其樞密院事渉幾密亦令編纂各至月終送史館自餘百司凡于封拜除改㳂革制置之事悉備編録仍令郎與舍人分直崇政殿以記言動别爲起居注每月先進御後降付史館起居注進御自周翰始也眞宗爲皇太子知其名及即位擢知制誥拜翰林學士從幸澶淵遷給事中罷爲工部侍郎踰年卒年五十八周翰性疎俊辨急臨事過於嚴由是躓于時及掌書命周翰已老矣才思不如昔多不稱上意云
  朱昂字舉之其先京兆人也父葆光寓潭州遂家于衡山昂少篤學有朱遵度者時謂之萬卷目昂曰小萬卷甞游廬陵有術者謂昂曰中原當有眞主矣君仕當至四品遂北游江淮時周世宗南征韓令坤統兵州昂謁令坤陳治亂方略令坤器之令攝永正縣有政績國初爲衡州録事參軍歴宜城令知蓬州徙廣安軍既又爲宰相薛居正所知與李昉薦引之遷殿中丞知泗州就遷監察御史江南轉運副使知鄂州遷殿中侍御史爲峽路轉運使除直秘閣知復州召還眞宗即位遂知制誥入翰林爲學士請老以工部侍郎致仕自宰相張齊賢而下皆賦詩贈行而從臣出祖於東門之外弟協仕爲主客郎中雍王府翊善其後亦告老而歸時人以比漢二疏陳堯咨知荆南表其所居東西致政坊昂所得奉以三之一買竒書於所居爲二亭曰知止曰幽棲自號曰退叟卒年八十三門人諡之曰正裕先生昂方正恬淡非公事不至兩府引年得體士君子多之胡旦字周父渤海人也舉進士第一通判昇州代還遷左拾遺直史館上書言時政利病出爲淮東轉運副使徙知海州盧多遜既貶趙普罷相其夏河決韓村尋復塞旦獻河平頌有逆遜投逺姦普屏外之語太宗怒貶商州團練副使乃上平燕八議起爲右補闕修國史有翟馬周者旦與之善馬周上書排毁執政因自薦可爲大臣又舉才任公輔者十人其辭頗壯當時皆指旦所爲太宗怒流馬周海島貶旦坊州團練副使徙絳州淳化五年直集賢院復知制誥史館修撰旦與中官王繼恩善事連宫禁貶安逺行軍司馬又削籍流潯州移通州團練副使又移滁州分司西京又以爲保信軍節度副使乆之通判襄州未幾喪明以秘書少監致仕居襄州遷秘書監卒年八十旦雋辯彊敏少有大志退老漢上既喪明猶令人讀經史憑几聽之未甞少輟甞上所著漢春秋七十卷又著五代史略四十三卷將帥要略五十三卷演聖同論七十三卷唐乗七十卷初琢大硯方五六尺既而埋之且刻曰胡旦修漢春秋硯旦以文章名世然晚節黷貨干擾郡縣持吏短長時論薄之栁開字仲塗大名人也父承翰仕至監察御史開幼警悟豪勇父顯徳末爲南縣令有盗入其家衆不敢動開年十三亟取劔逐之盗踰垣開揮劔斷其足二指及就學講說能究經旨舉進士第自五代以來學者少尚義理有趙生者得韓文數十篇未達乃携以示開開一見遂知爲文之趣自是屬辭必法韓愈初名肩愈蓋慕之也開尚氣自任不顧小節所與交必時之豪俊初爲宋州司㓂治獄稱職遷録事參軍太宗征河東開從駕督糧適常潤有小冦遂以開知常州徙潤州開至治所招誘群盜以奉金給之又解衣與賊酋置之左右或謂不可開曰彼失所則盗不爾則吾民也始懼死故假息鋒刃之下今推以赤心夫豈不懐未半嵗境内輯寜拜監察御史召還知貝州雍熈中坐與監軍忿爭貶上蔡令㑹王師北伐開部糧至涿州遇米信與契丹戰乆不解遣使求和開謂信曰兵法無約而請和謀也亟攻必勝信不能決後二日復引兵來挑戰開因上書願效死邊鄙遂除殿中侍御史命使河北又上書願賜歩騎數千以破敵太宗方擇文臣有武略者用之即授開崇儀使知寜逺軍契丹貴將白萬徳本眞定人統縁邊七百餘帳開因其親族往來令說萬徳許以藩鎭俾挈幽州之衆内屬萬徳喜請爲期約使未還徙知全州州之西有蠻溪洞粟氏乆爲邊患朝廷設峽口香煙等七砦不能禦開至選勇辨吏往說之不踰月携老幼至州開賦其居業作時鑑一篇刻石戒之遣其酋赴闕授州上佐邊患遂息詔賜開緡錢三十萬㑹有黥卒訟非辜者坐削二官頃之上書自陳還舊秩知環州爲理互市之不直者戎落恱附徙知邠州又知曹邢二州遷如京使上書言時政眞宗嘉納之又徙代州葺城壘戰具諸將沮議因謂其從子浩曰吾觀北星有光雲從北來殆敵將至今諸將見疾一旦敵至必危我矣即丐小郡得忻州敵果犯塞徙滄州未至卒年五十四開著書號東郊野夫又號補亡先生作二傳以見意時范景好古學開與齊名謂之桞范開垂絶語門人張景曰吾十年著一書可行於世景爲名之曰黙書辭義稍隱讀者難遽曉也








  東都事略卷三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三十九   宋 王 稱 撰列傳二十二
  田錫字表聖嘉州洪雅人也楊徽之宰峨眉宋白宰玉津甚延譽之舉進士爲將作監丞通判宣州遷著作郎京西轉運判官改左拾遺直史館錫鯁正寡言恭敬好禮既得諫官即上疏獻軍國要機者一朝廷大體者四頃嵗王師平太原未褒軍功迄今二載今幽燕竊據固當用兵雖禀宸謀必資武力願陛下因郊禋耕籍之禮議平晉之功則駕馭戎臣莫此爲重此要機之一也臣聞聖人不務廣疆土惟務廣徳業聲敎逺被自當來賔周成王時越裳九譯來貢謂周公曰天無迅風疾雨海不揚波三年矣意者中國其有聖人乎盍往朝之交州謂之瘴海得之如獲石田臣願陛下務修徳以愛民無鈍兵以挫銳又何必以蕞爾蠻夷取勞震怒乎此大體之一也今諫官不聞廷爭給事中不聞封駁左右史不聞升陛記言動豈聖朝之羙事乎又御史不聞彈奏中書舍人不聞訪以政事集賢院雖有書籍而無職官祕書省雖有職官而無圖籍臣願陛下擇才任之各司其局茍職業修舉則威儀自嚴此大體之二也今㝢縣平寜京師富庶軍營馬監靡不恢崇佛寺道宫悉皆輪奐闢西苑廣御池雖周之靈囿漢之昆明未足爲比而尚書無聽事九寺三監寓天街之兩廊貢院就武成王廟是豈太平之制度耶臣願陛下别修省寺用列職官此大體之三也案獄官令枷杻有短長鉗鏁有輕重尺寸斤兩並載刑書未聞以鐵爲枷者也昔唐太宗觀明堂圖見人之五臟皆麗於背遂減徒刑况隆平之時將措刑不用法之所無悉宜去之此大體之四也太宗褒其言因賜錢五十萬時宰相令有司受羣臣章疏必先白而後敢進錫上書以爲失至公之體爲河北轉運副使驛書言邊事曰臣聞動静之機不可妄舉安危之理不可輕言利害相生變易不定取舍無惑思慮必精夫動靜之機不可妄舉者動爲用兵靜爲持重應動而静則飬冦以生姦應靜而動則失時以敗事動靜中節乃得其宜伏望陛下申飭將帥勿尚小功使河朔之民得務農業亭障之地可積邊儲茍待其亂而取之則克乗其衰而兵之則降既心服而志歸則力省而功倍臣願陛下考古道恢逺圖示綏懐萬國之心用駕馭四夷之䇿事戒輕發理貴深謀若夫安危之理不可輕言者臣請爲陛下陳之國家務大體求至理則安舍近謀逺勞而無功則危爲君有常道爲臣有常職是務大體也上不拒諫下不隱情是求至理也漢武帝唐太宗皆徇無厭之求奉不急之役是舍近謀逺也沙漠窮荒之地得之何所用耶敵人遺種殺之更生矣是勞而無功也臣又聞利害相生變易不定者兵書曰不能盡知用兵之害者則不能盡知用兵之利蓋事有可進而退則害成之事至焉可退而進則利用之事去焉可速而緩則利必從之而失可緩而速則害必由之而致可誅而赦則姦宄之心或有時而生害可赦而誅則勇烈之人或無心而利國可勸而懲則有以害勤勞之功可懲而勸則有以利僭踰之幸能審利害則爲聦明書曰明四目逹四聦此之謂也臣又謂取舍不可以有惑者故曰孟賁之狐疑不如童子之必至思慮不可以不精者故曰差若毫釐繆以千里自國家圖幽燕以來兵連未解則財用不得不耗臣下不得不憂願陛下精思慮決取舍無使曠日持乆窮兵極武焉太宗嘉之徙知相州移睦州遂知制誥錫好直言太宗或時不能堪錫從容進曰陛下日往月來飬成聖性太宗恱愈重之端拱二年嵗旱錫上疏曰今嵗旱暵之沴此實隂陽失和調燮倒置上侵下之職而文理未盡下知上之失而規過未能所以成此咎徵也伏望陛下引咎責躬以荅天戒進徳覃慶以安民心蠲免征徭搜察淹滯振廪通貨以救餓殍加估收儲以備闕乏弭災求理正在此時若旱沴不已臣恐盜聚緑林狄乗饉塞則朝廷之憂非淺也錫疏有調燮倒置之語爲宰相不恱罷知陳州坐稽留獄訟責海州團練副使徙單州召還爲工部貟外郎復論時政闕失加直集賢院至道中復知制誥上疏言諸州奉河西力役生民重困出知泰州彗見上疏請責躬以荅天戒咸平三年召對言事錫甞奏曰陛下治天下以何道臣願以皇王之道治之舊有御覽但記分門事類不若以經史子集爲御覽三百六十卷日覽一卷經嵗而畢又取經史要切之言爲御屏風十卷置御坐側則治亂興亡之鑒常不忘矣眞宗詔史館借以羣書乃先上御覽三十卷御屏風五卷御覽序曰臣聞聖人之道布在方䇿六經則言髙㫖逺非講求討論不可測其淵深諸史則跡異事殊非參㑹異同豈易記其繁雜子書則異端之說勝文集則宗經之辭寡非獵精以爲鑒戒舉要以觀㑹同可為日覽之書資於日新之徳則雖白首未能窮經矧王者萬機之暇乎臣每讀書思以所得上補達聦可以銘於坐隅者書於御屏可以用於帝道者録爲御覽經取帝王易曉之意史取帝王可行之事子或緫於雜録集或附之逐篇悉求切當之言用達精詳之理俾功業可與堯舜等而生靈亦使躋仁夀之域臣區區之忠不勝大願御屏風序曰湯之盤銘曰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太公之金匱云武王欲造起居之戒乃銘於几杖曰安不忘危存不忘亡孰惟二者後必無凶墨子云堯舜禹湯書其事於竹帛瑑之盤盂曰君子福大而愈懼爵隆而益恭逺察近視俯仰有則軒帝輿几皆有銘焉曰吾居民之上惴惴恐不及武王户席必有戒焉席之銘曰無行可悔户之銘曰名難得而易失唐黄門侍郎趙智爲髙宗誦孝經曰天子有諍臣七人雖無道不失其天下微臣敢以此言上獻憲宗采漢史三國以來經濟要事撰書十四篇曰前代君臣事迹書之屏風臣每覽經史子集因取其語要揔一卷輙用進獻可書於屏寘之御坐之右焉詔褒之錫覽天下奏章有言民飢盜起及詔敕不便悉條奏其事眞宗以爲得爭臣之體兼侍御史知雜事擢右諫議大夫史館修撰連上八疏皆直言時政得失甞曰吾立朝以來封章五十二奏皆諫臣任職之常也言茍獲從吾之幸也豈可藏副示後謗時賣直邪悉取焚之眞宗每見錫容必莊甞目之曰朕之汲黯也卒年六十四眞宗惻然謂宰相李沆曰田錫直臣也特贈工部侍郎有咸平集五十卷
  王禹偁字元之濟州鉅野人也家世爲農九嵗能爲歌詩畢士安見而異之勉以勤業及長善屬文舉進士爲武城簿知長洲縣端拱初太宗聞其名召試擢右拾遺直史館獻端拱箴時契丹未寜太宗訪羣臣以邊事禹偁上禦戎十䇿以爲外任人内修徳則可以弭之外則合其勢以重將權罷小臣詗邏邊事行間諜以離其心遣趙保忠折御卿率所部以張犄角下詔感勵邊人取幽薊舊疆蓋弔晉遺民非貪其土地内則省官以寛經費抑文士以激武夫信用大臣以資其謀不貴虚名以戒無益禁游惰以厚民力惟陛下裁察太宗嘉之尤爲趙普所器二年親試貢士詔使作歌援筆立就太宗謂侍臣曰此歌不踰月遍天下矣即拜左司諫知制誥冬旱禹偁上疏曰一榖不收謂之饉二穀不收謂之饑饉則大夫以下皆損其禄五分之一饑則奉無禄廩而已今旱雲不霑宿麥未茁既無九年之蓄可憂百姓之飢陛下降詔書直云君臣之間政敎有闕自乗輿服御以下至百官奉料非宿衛軍士邊庭將帥悉第減之上荅天譴下猒人心俟雨足復故臣朝行中家最貧奉最薄亦願少減奉以贖耗蠧之咎外則省嵗市之物内則罷工巧之伎近城掘土侵冢墓者瘞之外州配之衆非贓盜者釋之然後戒州縣官吏以古者猛虎度河飛蝗越境之事其餘軍民刑政之非臣所知者望委宰臣裁議頒行但感人心必召和氣惟陛下行之太宗幸瓊林苑召至御榻前顧問語宰相曰禹偁文章獨歩當世其寵奬如此因抗疏爲徐鉉雪誣貶商州團練副使移解州召還拜左正言太宗曰禹偁文章俊麗無能及者但性剛不能容物爾俄直昭文館時太宗命將討李繼遷禹偁屢陳便宜以爲繼遷不必勞力而誅自可用計而取兵法曰使貪使愚言貪者利其財愚者不計其死也臣愚謂宜明數繼遷罪惡暁諭蕃漢重立賞賜髙與官資昔劉知俊兄弟以同州叛附于岐梁太祖下詔曰有捉得知俊者賞萬緡與節度使得其弟者賞五千緡與刺史一月之間先擒其弟今但信賞必行則繼遷身首不梟即擒矣求外任得知單州至郡十五日而召爲禮部貟外郎知制誥入翰林爲學士孝章皇后崩梓宫遷于燕國長公主第禹偁爭之曰皇后甞母儀天下當遵用舊典罷知滁州禹偁甞草李繼遷制送馬五十匹爲潤筆禹偁却之及出閩人鄭襃徒歩來謁禹偁禹偁愛其儒雅及别去爲買一馬或言買馬虧價者太宗曰彼能却繼遷五十馬顧肯虧一馬價哉移知州眞宗即位詔羣臣論事禹偁上疏陳五事一曰謹邊防通盟好因嗣統之慶赦繼遷罪復與夏臺彼必感恩内附且使天下知屈已而爲人也二曰減宂兵併宂吏使山澤之饒流於下開寳前諸國未平而財賦足兵威強由所蓄之兵銳而不衆所用之將專而不疑設官至簡而事皆舉興國後増貟太宂宜皆經制之三曰艱選舉使入官不濫先朝登第僅萬人宜糾以舊制還舉場於有司吏部擇官亦非帝王躬親之事宜依格敕注擬四曰澄汰僧尼使疲民無耗罷度人修寺一二十載容自銷鑠亦救之一端五曰親大臣逺小人使忠良蹇諤之臣知進而不疑姦憸傾巧之徒知退而有懼疏奏召還復知制誥其後潘羅支射死繼遷夏人欵附卒如禹偁䇿修太祖實録禹偁直書其事執政以禹偁爲輕重其間出知黄州州境有二虎鬭其一死而食其半又羣鷄夜鳴經月不止禹偁上疏引洪範傳申戒且自劾眞宗遣使乗馹問勞醮禳之詢日官則云守臣當其咎眞宗亟命移知蘄州禹偁表謝有宣室鬼神之問不望生還茂陵封禪之書正期身後至郡未逾月而卒年四十八禹偁辭章敏贍喜談世事臧否人物以正自持故屢擯斥所與游必儒雅薦寵後進如孫何丁謂遂皆名重一時有小畜集三十卷奏議十卷後集詩三卷子嘉祐嘉言俱知名方禹偁在翰林也嘉祐爲館職冦準知之準使知開封府一日問嘉祐曰吾尹京外議云何嘉祐曰人皆言丈人旦夕入相準曰於吾子意何如嘉祐曰以愚觀之丈人不若不爲相之爲善也若相則譽望損矣準曰何故嘉祐曰自古賢相所以能建功業澤生民者其君臣相得皆如魚之有水故言聽計從而臣主俱榮今丈人負天下重望相則中外有太平之責焉丈人於眀主能若魚之有水乎此嘉祐所謂譽望之損焉準大喜執其手曰元之雖文章冠天下至於深識逺慮或不逮吾子也嘉祐官不顯而嘉言亦以進士第爲江都簿眞宗觀書龍圖閣得禹偁奏章嗟美切直因訪其後宰相稱薦嘉言即召對擢大理評事仁宗時甞爲殿中侍御史其曾孫汾舉進士甲科元祐中爲工部侍郎寳文閣待制入元祐籍云
  臣稱曰錫禹偁真天下正直之士哉其事君必盡言無隠以謹其微以防其漸由是二宗有聽言之美二臣有敢言之效而治道隆矣古之所謂主聖臣直君明臣忠者豈不然哉豈不然哉










  東都事畧卷三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四十    宋 王 稱 撰列傳二十三
  李沆字太初洺州肥郷人也父炳仕至侍御史沆好學沉厚寡言器度宏逺炳甞謂人曰此兒異日必至公輔舉進士爲將作監丞通判潭州轉著作佐郎直史館雍熈三年右拾遺王化基上書自薦太宗曰李沆宋湜皆佳士也並除右補闕知制誥遷翰林學士淳化三年拜給事中參知政事四年罷歸故官眞宗爲皇太子以沆爲賔客待以師傅禮眞宗即位遷户部侍郎參知政事咸平初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監修國史㑹契丹入邊眞宗北幸命沆留守京師肅然加門下侍郎尚書右僕射李繼遷乆以西鄙叛遂有圖取朔方之意時朝廷困於飛輓朔方危蹙左右大臣及中外之議咸以爲靈州廼必爭之地不可失眞宗以問沆沆曰靈州必非朝廷有也臣請發單車之使召州將部分戍卒居民委其空壘而歸如此則闗右之民可息肩矣未幾靈州陷眞宗益信重之眞宗甞問沆曰人皆有密啟而卿獨無何也沆曰臣待罪宰相公事則公言之何用密啟夫人臣有密啟非讒即佞臣常惡之眞宗遣使持手札問沆欲以後宫劉氏爲貴妃沆對使者自引燭爇之附奏曰但道臣沆以爲不可其議遂寢眞宗又問沆治道所先沆曰不用浮薄新進喜事之人此最爲先眞宗問其人沆曰如梅詢曽致堯輩是矣眞宗深以爲然故終眞宗之世數人者皆不進用所用皆得厚重之士由沆之力也沆甞言吾在朝廷無功可紀惟四方之言利者未甞有一施行用此以報國在相位日取四方水旱盜賊奏之參知政事王旦以爲細事不足煩上聽沆曰人主少年當使知四方囏難不然血氣方剛不留意聲色犬馬則土木甲兵禱祠之事作吾老不見矣此君異日之憂也景徳元年薨于位年五十八眞宗對侍臣曰沆忠亮淳厚終始如一言之泣涕贈太尉中書令諡曰文靖乾興元年配享眞宗廟廷沆内行修謹識大體不求聲譽所居湫隘處之晏然沆既薨其後眞宗朝陵展禮封山行慶鉅典盛儀無所不舉旦爲相每思沆之言歎曰李文靖聖人也故當時謂沆爲聖相云弟維
  維字仲方舉進士爲保信軍節度推官召試中書除直集賢院兄沆爲宰相與維友愛暇日相與笑言而未甞及世務然維終欲避權勢出知歙州沆薨累擢知制誥翰林學士以疾出知許州復入翰林爲承旨修眞宗實録累遷刑部尚書換相州觀察使知亳州徙河陽又知陳州卒年七十一維以文學進與修冊府元至老手不釋卷性寛厚喜怒不形於色善談論工詩嗜酒常曰人生詩酒足復何營哉既卒家無餘財
  王旦字子明大名莘人也父祐有傳旦少好學祐器之甞手植三槐于庭曰吾之後必有爲三公者舉進士爲大理評事知臨江縣再遷殿中丞通判鄭濠二州王禹偁薦其才旦亦獻其所爲文章得直史館拜右正言知制誥趙昌言參知政事旦以壻避嫌改集賢殿修撰昌言罷復知制誥眞宗即位拜中書舍人翰林學士錢若水名能知人甞見旦曰眞宰相器也若水爲樞密副使罷召對苑中問誰可大用者若水言旦可大用眞宗曰吾固已知之矣咸平三年拜給事中同知樞密院事明年以工部侍郎參知政事景徳元年契丹犯邊眞宗幸澶州雍王元份留守京師得暴疾命旦馳自行在代元份留守三年拜工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監修國史天書降爲天書儀仗使東封泰山西祀汾隂俱爲大禮使累遷右僕射昭文館大學士聖祖降爲玉清奉聖像大禮使眞宗以兖州壽丘爲聖祖降生之地建景靈宫以旦爲朝修使宫成冊拜司空進司徒遷太保方是時契丹既已請盟趙徳明亦納誓約願守河西故地二邊兵罷不用天下無事旦以謂宋興三世祖宗之法具在其爲相務行故事進退能否眞宗久而益信之所言無不聽雖他宰相大臣有所請必曰王旦以謂如何事無大小非旦所言不決旦在相位乆外無夷狄之虞兵革不用海内富實羣工百司各得其職故天下稱爲賢相旦於用人不以名譽必求其實茍賢且才矣必久其官衆以爲宜其職然後遷其所薦引人未甞知冦準爲樞密使當罷使人告旦求爲使相旦大驚曰將相之任豈可求邪且吾不受私請準深恨之已而制出除準武勝軍節度使同平章事準入見泣涕曰非陛下知臣何以至此眞宗具道旦所薦準始媿歎以爲不可及趙徳明言民飢求糧百萬大臣皆曰徳明新納誓而敢違請以詔書責之眞宗以問旦旦請敕有司具粟百萬於京師詔徳明來取眞宗大喜徳明得詔書慙且拜曰朝廷有人大中祥符中天下大蝗眞宗使人於野得死蝗以示大臣明日執政有袖死蝗以進者云蝗實死矣請示於朝率百官賀旦獨以爲不可後數日方奏事飛蝗蔽天眞宗曰使百官方賀而蝗如此豈不爲天下笑邪宦者劉承規病且死求爲節度使眞宗以語旦曰承規待此以瞑目旦執以爲不可曰他日將有求爲樞密使者奈何自是内臣官不過留後旦任事乆有謗於上者旦輙引咎未甞自辨人有過失雖人主盛怒可辨者辨之必得而後已榮王宫火延前殿有言非天災請置獄劾火事當坐死者百餘人旦獨請見曰始失火時陛下已罪已詔天下而臣等皆上章待罪今反歸咎於人何以示信且火雖有迹寜知非天譴邪由是當坐者皆免日者上書言宫禁事坐誅籍其家得朝士所與往還問吉凶之説眞宗怒欲付御史問狀旦曰此人之常情且語不及朝廷不足罪眞宗怒不解旦因自取甞所占問之書進曰臣少賤時不免爲此必以爲罪願併臣付獄眞宗曰此事已發何可免旦曰臣爲宰相執國法豈可自爲之幸於不發而以罪人眞宗意解旦至中書悉焚所得書既而眞宗悔復馳取之旦曰臣已焚之矣於是獲免者衆旦在政府十八年以病求罷入見滋福殿眞宗曰朕方以大事託卿而卿疾如此因命皇子拜旦旦言皇子盛徳必任陛下事因薦可爲大臣者十餘人其後不至兩府者李及凌䇿二人而已然亦爲名臣旦屢以疾請眞宗不得已拜太尉兼侍中五日一朝遇軍國大事不以時參決以疾懇辭冊拜太尉玉清昭應宫使初旦以宰相兼領至是罷政仍領使宫觀專置使始于旦自旦病使者存問日甞三四眞宗手自和藥賜之薨年六十一贈太師尚書令魏國公諡曰文正乾興元年配享眞宗廟廷旦事寡嫂謹兄弟友愛尤篤而務以儉約率勵子弟使在富貴不知爲驕侈兄子睦欲舉進士旦曰吾常以太盛爲懼其可與寒士爭進至其薨也子素猶未官云子雍冲素雍官至司封郎中冲至左賛譱大夫
  素字仲儀以父遺恩授太常寺太祝御史中丞孔道輔薦其材拜侍御史道輔貶素亦出知鄂州徙宣州召還知諫院時以皇子生議大赦及恩賜者素上疏言方元昊叛契丹多所要求縣官財用大屈謂宜惜費以紓民力且將士以乆勞待恩賜而臣下乃坐享無勞之奉皆非所以爲國計也議遂寢仁宗甞召諫官歐陽脩及素等四人嘉其論事無所避悉賜章服擢天章閣待制淮南都轉運使徙知渭州宣撫使范仲淹劾轉運使劉京市木擾民事連素降知華州又落職知汝州乆之復天章閣待制知渭州除龍圖閣直學士蔣偕知原州說范仲淹築堡大蟲巉堡未備而爲明珠滅臧伺閒邀擊之偕遁歸伏庭下請死素貰其罪令復徃立功以自贖緫管狄青曰偕輕而無謀不可遣素曰偕死則君往青不敢復言偕卒能致其酋長全所築堡而還遷樞密直學士知開封府仁宗問素曰大僚中孰可命以相事者素曰陛下命相臣何敢言仁宗曰姑言之素曰唯宦官宫妾不知姓名者可充其選仁宗憮然有閒曰如此則富弼耳素再拜曰陛下得人矣求補外除龍圖閣學士知定州加翰林侍讀學士知成都府復知開封爲羣牧使出知許州夏人冦靜邊砦圍童家堡改端明殿學士再知渭州英宗勞遣之比素至則虜圍已解改澶州觀察使知成徳軍移青州觀察使復爲端明殿學士遷尚書左丞知太原府又知汝州以端明殿學士工部尚書致仕本朝故事宰執侍從引年告謝必優遷品秩或爲東宫師傅未有帶職者帶職致仕自素始卒年六十七諡曰懿敏素爲吏敢擊斷時稱其材晚節官顯意不在事諸子中鞏知名鞏字定國從蘇軾問學能爲文章爲祕書省正字甞坐軾累貶賔州元祐中用軾薦除太常博士其後坐元祐黨貶官云
  質字子野旦猶子也始以䕃補太常寺太祝獻所爲文召試除集賢校理通判蘇州州守得盜銷鑄者百餘人以詫質質曰事發無迹何從得之曰吾以術鈎之質曰仁者之政以術鈎人寘之死而又喜乎爲開封府推官出知壽州徙廬州盜有殺其徒而并其財者獲之寘于法大理駮曰法當原質以謂盜殺其徒而自首者原之所以疑壊其黨而開其自新若殺而不首既獲而亦原則公行爲盜而苐殺一人既得兼其財又可以贖罪不獲則肆爲盜獲則引以自原如此盜不可止非法意疏三上貶監靈仙宫起知泰州遷荆湖北路轉運使知荆南府爲政有惠愛召爲史館修撰遂拜天章閣待制初范仲淹以言事貶饒州方治黨人甚急質獨扶病率子弟餞于東門留連數日大臣有以誚質曰長者亦爲此乎何自陷朋黨復曰昔徐晦不負楊臨賀今質願附范饒州若得爲黨人公之賜厚矣聞者媿伏明年出知陜州卒年四十五
  臣稱曰李沆王旦相繼相章聖君臣俱欲無爲上則隂陽和風雨時下則水土平艸木茂外則邊鄙不聳内則比屋可封眞得宰相之職矣而沆猶日奏水旱盜賊之事以防人主侈心其先識逺慮蓋如此以旦之賢諫行言聽而於此有媿於沆焉此春秋之法所以責備於賢者也
  東都事略卷四十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四十一   宋 王 稱 撰列傳二十四
  向敏中字常之開封人也父瑀惟一子敎督甚嚴甞謂其妻曰大吾門者此子也舉進士爲將作監丞通判吉州代還遷著作郎爲户部推官出爲淮南轉運使入爲户部判官知制誥以親累出知廣州就除廣南轉運使太宗飛白書敏中張詠二名付中書語宰相曰此二臣者名臣也朕將用之矣與詠並爲樞密直學士太宗欲大用之當路者有言皇甫侃監無爲軍㩁務以賄敗甞求敏中從末減下御史臺捕侃㚢詰之曰有書敏中不啟封還之書今瘞臨江軍傳舍遣人索之果得書緘封如故太宗驚異遂決意大用拜右諫議大夫同知樞密院事改副使咸平元年拜兵部侍郎參知政事從幸大名屬宋湜被疾命兼知樞密院事眞宗命重臣撫邊以敏中爲河北河西安撫大使四年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故相薛居正子婦柴氏上書訟敏中典其第虧價且言敏中欲娶已眞宗以問敏中對曰臣自喪妻以來未嘗謀娶既而聞其欲娶王承衍女弟責其不實乃罷相知永興軍景徳元年李繼遷死其子徳明將議納欵就命敏中爲鄜延路安撫使徙京兆眞宗幸澶淵密詔敏中便宜從事敏中得詔不泄邊境以安於是眞宗有復用之意二年徙知延州知河南府東封西祀皆以敏中留守京師遷資政殿大學士刑部尚書大中祥符五年復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加中書侍郎兵部尚書天禧元年加吏部尚書進右僕射兼門下侍郎監修國史遷左僕射昭文館大學士敏中沉毅開濟識大體深爲人主所知及除僕射眞宗使人密覘之云敏中方謝客門䦨悄然無一人眞宗笑曰向敏中大耐官職敏中諸子不使當事任雖處大事若已不與避逺賢勢謹於薦拔大任幾三十年時論目爲重徳薨于位年七十二贈太尉中書令諡曰文簡子傅正國子博士傅式龍圖閣直學士傅亮駕部貟外郎傅範密州觀察使諡曰惠節傅亮子經官至定國軍留後諡曰康懿經女即欽聖憲肅皇后也敏中累贈燕王傅亮周王經呉王
  畢士安字仁叟代州雲中人也後居鄭州舉進士爲濟州團練推官稍遷殿中丞監察御史遷左拾遺爲兾王府記室參軍擢知制誥召入翰林爲學士出知潁州眞宗爲開封尹以士安爲判官東宫建兼右庶子眞宗即位即令士安攝府事拜工部侍郎樞密直學士復爲翰林學士遷兵部侍郎出知潞州召還爲翰林侍讀學士兼祕書監景徳初李沆薨中書闕宰相乃拜士安吏部侍郎參知政事入謝眞宗曰未也行且相卿士安曰冦準資方正慷慨有大節朝臣罕出其右如準者陛下所宜用也眞宗亦欲相準藉士安宿徳以鎭之不閱月與準並相士安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監修國史契丹入塞初王繼忠戰没敵中至是爲敵人奏請議和士安力賛眞宗當羇縻不絶漸許其成時已詔廵幸而大臣有請幸金陵成都者士安與冦準力陳其故堅定前計眞宗乃幸澶州及契丹請和遣曹利用使于兵閒議和事嵗遺敵銀絹三十萬是時朝論皆以爲過士安曰不如此敵所顧不重和事恐不能乆衆未爲然也然自景徳以來百有餘年自古和好所未嘗有議者以士安之言爲得焉二年薨于位贈太傅中書令諡曰文簡士安端重有識度善談論所至以公正稱子世長官至衛尉卿孫從古尚書駕部郎中曽孫四人仲偃字希言仕爲郡守仲衍字夷仲元豐中爲中書舍人仲游字公叔元祐中召天下文學之士十三人䇿試翰林學士蘇軾以仲游爲第一除集賢校理嘗爲部使者入元祐籍後任西京留司御史臺提舉鴻慶宫致仕有文集行于世仲愈字將叔歷國子監丞諸王府侍講知鳳翔府坐兄仲游陷黨籍例廢黜於是徽宗曰畢仲衍被遇先帝可除罪籍以仲愈爲都官郎中擢祕書少監以卒
  冦準字平仲華州下邽人也少力學有器識舉進士爲巴東令巴東有秋風亭準析韋應物一言爲二句云野水無人度孤舟盡日横識者知其必大用在巴東五年不得代又宰成安賦役期㑹書郷里姓名揭之民無違者遷殿中丞通判鄆州召試左正言直史館爲三司度支推官㑹詔百官言邊事準極陳利害太宗深器之擢樞密直學士淳化二年大旱太宗延近臣問時政得失準對曰洪範天人之際其應若影響大旱之徵蓋刑有所不平爾太宗怒起入禁中頃之召準問所以不平狀準曰願召二府至前臣即言之有詔召二府入準乃言曰有二臣者犯法一死一不問而不問者乃參知政事王沔之弟也非不平而何太宗於是切責沔而知準可用是嵗拜左諫議大夫樞密副使改同知樞密院事與張遜不協罷知青州太宗對左右數語及準有閒言至終不能移上意也五年召爲參知政事因奏對切直太宗怒起準輙挽上衣留以俟處決太宗歎曰眞宰相才也又嘗語左右曰朕得冦準猶唐太宗之得魏鄭公也加給事中始自青州召還也太宗謂之曰卿何來緩邪準曰臣非召不得至太宗曰朕子孰可付神器準曰陛下誠爲天下擇君謀及婦人不可也謀及中官不可也謀及近臣不可也惟擇所以副天下望者太宗屏左右謂曰襄王可乎準曰非臣所知也太宗遂以襄王爲開封尹改封壽王於是立爲皇太子人望翕然太宗曰天下心屬太子將置我何地準曰顧得所付天下之福也太宗祠南郊中外官皆進秩廣州左通判左正言馮拯轉虞部貟外郎右通判太常博士彭惟節乃轉屯田貟外郎惟節自以素居拯下章奏列銜皆如舊不易準怒特詔拯無得亂朝制拯因上疏陳準擅權又條嶺南官除拜不平數事準入對自辨太宗曰若廷辨是非失執政體力爭不已太宗因歎曰䑕雀尚知人意况人乎明日準又持中書簿論曲直于上前太宗滋不恱遂罷知鄧州咸平初徙河陽改同州又徙鳳翔府轉刑部侍郎知開封府遷兵部侍郎爲三司使景徳元年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是嵗契丹入邊直抵澶魏眞宗召羣臣問禦戎䇿參知政事王欽若江南人也請幸金陵僉書樞密院事陳堯叟蜀人也請幸成都眞宗以問準時欽若堯叟在側準心知二人所爲陽若不知曰誰爲陛下畫此二䇿者罪可斬也今邊勢憑陵陛下當率厲衆心進前禦敵以衛社禝奈何欲委棄宗廟逺之楚蜀邪且以今日之勢鑾輿回軫一歩萬衆雲散楚蜀可得至邪準乃叱欽若等曰天子神武而將臣協和若車駕親征賊當遁去不然則出竒以撓其謀堅守以老其衆使勞逸之勢我得勝筭因請幸澶州並陳河北用兵之略甚備眞宗遂幸澶州至南城皆言敵兵方盛願駐蹕以觀兵勢準固請曰陛下不過河人心益危敵氣未懾非所以取威決勝之勢河北將士旦夕望陛下至士氣百倍何疑而不進哉眞宗即日度河軍威大震御城門觀視營壁撫勞部伍軍民懽呼聲聞數十里契丹相視怖駭不能成列俄而勁弩伏發射殺其貴將撻覽契丹懼因密奉書請盟河北遂罷兵準在位喜用寒進每御史缺嘗取敢言之士用之同列頗不恱它日又除官同列目吏持例簿以進準曰宰相所以器百官用例簿非所謂進賢退不肖因却而不視加中書侍郎兼工部尚書三年以刑部尚書罷知陜州遷户部尚書知天雄軍入判尚書都省眞宗幸亳州以準留守京師大中祥符七年拜同平章事充樞密使八年罷爲武勝軍節度使同平章事踰月判河南府徙判永興軍天禧元年爲山南東道節度使三年復拜中書侍郎兼吏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進右僕射初劉后之立也準及王旦向敏中皆諫以爲出於側微不可后銜之及眞宗不豫后參與朝政準請閒曰太子睿徳天縱足以任天下之事陛下胡不協天人之係望講社禝之丕謀引登大明敷照重霄若丁謂恃才而挾姦曹利用恃權而使氣皆不可輔少主願擇方正大臣羽翼太子眞宗然之準乃屬翰林學士楊億草表請太子監國且欲進億以代謂億私語其妻弟張演曰數日之後事當一新語稍洩丁謂夜乗婦人車詣曹利用第謀其事遂密以聞明日罷準爲太子太傅封萊國公踰月楊崇勲等告内侍周懐政謀廢皇后奉眞宗爲太上皇而傳位太子復用準爲相懐政既事泄被誅又降準爲太常卿知相州徙安州貶道州司馬再貶雷州司户參軍丁謂遣中使齎敕往授之以錦囊貯劒掲於馬前既至準方與羣臣宴驛吏言狀羣臣皆竦懼出迎中使避不見問其所以來之故不荅上下益懼準神色自若使人謂之曰朝廷若賜準死願見敕書中使不得已乃以敕授準準拜于庭升階復宴人服其量準至雷州吏以圖經獻視其四至云東南至海十里準怳然曰吾少時有到海只十里過山應萬重之句人生得喪豈偶然邪初丁謂爲參知政事事準甚謹嘗㑹食中書羹汚準鬚謂起徐拂之準笑謂曰君國之大臣乃爲官長拂鬚邪謂甚愧恨及南遷天下莫不寃之初過零陵行囊爲溪冦所掠其酋長聞而趣還之準剛正篤於自信不能與世俯仰故人多惡之踰年徙衡州司馬丁謂亦以罪貶道出雷州欲見準準拒絶之太宗嘗得通犀命工爲二帶一以賜準及是準遣人取自洛中至數日具朝服被帶北面再拜呼左右趣設卧具就榻而卒年六十三詔許歸葬西京過公安民擁道設祭立竹焚幣月餘枯竹皆自生邑民嗟嘆即生竹地立祠嵗時享之謂其竹曰冦公竹嵗乆成林人不忍伐仁宗對輔臣哀準以忠死贈中書令萊國公諡曰忠愍無子以從子隨爲後隨終于殿中丞
  臣稱曰自古功名之機惟斷乃成者斯難哉方契丹舉國入宼準排羣議決親征之䇿一戰而勝遂與之和功名之機準誠得之矣及章聖寢疾政出帷幄而準忘身徇國爲社禝計乃以漏言貶死哀哉韓子有言夫事以密成而以泄敗未必其身泄之也而語及其所匿之事如是者身危其準之謂邪














  東都事略卷四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四十二   宋 王 稱 撰列傳二十五
  髙瓊家世燕人也父乾徙居亳州之蒙城瓊少時在外寢一夕父往視之若見有金甲而侍其側者父異之及長以材勇事太宗于濳邸即位以爲御龍直指揮使從征太原命押弓弩兩班合圍攻城及征幽薊太宗倍道還京師留瓊與軍中鼓吹殿後六班扈從不及惟瓊首帥所部見行在太宗大恱累遷待衛歩軍都指揮使領歸義軍節度使移鎮保大眞宗即位改鎮彰信咸平初契丹犯塞瓊將并代之師與石保吉㑹鎮定既而傅濳以逗留得罪以瓊代將其兵兵罷復還治所三年授殿前都指揮使先是諸將臨敵退衂眞宗已貸其罪議者以爲敗軍之將當誅眞宗以問瓊瓊對曰罪誠當誅然陛下去嵗已釋其罪今復行之又方屯諸路非時代易臣恐衆心疑懼乃止景徳初契丹入冦大臣有欲避狄江南西蜀者冦準不可諸將中獨瓊與準意同準既力爭之眞宗曰卿文臣豈能盡用兵之利準曰請召髙瓊瓊至乃言避狄爲便準大驚以瓊爲悔也已而徐言避狄固爲安全但恐扈駕之士中路逃亡無與俱西南者耳眞宗乃大驚始決北征之䇿眞宗既親征時前軍已與契丹戰或有勸眞宗南還者瓊因言契丹師衆已老陛下宜親臨觀兵督其成功眞宗嘉其言即幸澶州南城瓊固請度河眞宗從之至浮橋駐輦未進瓊乃執撾築輦夫背曰何不亟行今已至此尚何疑眞宗乃命進輦既至登北門城樓張黄龍旗城下將士皆呼萬嵗氣勢百倍㑹契丹大將撻覽中弩死契丹遂退明年以罷兵料簡兵卒諸班直十年者出補軍校年老退爲本班剰貟瓊曰此非激勸之道宿衛豈不勞乎自是八年者皆得叙補以疾求解兵柄授忠武軍節度使卒年七十二贈侍中諡曰武烈瓊暁軍政善訓諸子使讀書率能自立於時子繼勲繼忠繼和繼宣繼隆繼元繼宣官至防禦使繼忠至四方館使榮州團練使
  繼勲字紹先初補殿直太宗見而竒之擢寄班祗候咸平初監兵益州王均反繼勲引兵與賊黨戰轉鬭至嘉州界敗之復還力攻益州城而王均夜潰以功遷崇儀使徙綿漢劒門都廵檢又徙陜西鈐轄還朝陳用兵方略眞宗嘉之除宫苑使并代州鈐轄徙岢嵐軍敵入冦繼勲謂軍使賈宗曰敵雖衆而不成列是無主帥也急擊之因設伏要害與接戰寒光嶺伏發斬獲甚衆遷弓箭庫使累遷東上閤門使以隴州團練使知雄州拜威武軍節度使馬軍副都指揮使徙鎮保順又徙昭信景祐二年以年髙進見節其拜許其子扶掖未幾辭管軍遂改鎭天雄知滑州卒年七十八贈太尉諡曰穆武繼勲謙謹有機略善撫士卒戰常有功第三子遵甫終西作坊使女即宣仁聖烈皇后也瓊累贈魏王繼勲楚王遵甫魯王
  遵裕字公綽繼宣子以父任爲三班借職稍遷供備庫副使鎭戎軍駐泊都監夏人冦大順城諒祚中矢引去㑹英宗崩遵裕告哀抵宥州下宫夏人遣王盥受命至則吉服廷立遵裕切責之遂易服聽遺命既而具食上宫語及大順城事盥曰剽掠輩耳遵裕曰扶傷而遁者非若主邪夏人怒曰王人蔑視下國弊邑雖小控數十萬亦能躬執櫜鞬與君周旋遵裕瞋目叱之時諒祚覘於屏閒搖手使止神宗聞而嘉之擢知保安軍种諤取綏州帥怒其擅興欲正軍法諤稱得密旨於遵裕諤被罪遵裕亦降爲乾州兵馬監押熈寜初王韶議將復洮隴命遵裕從行遂副韶帥秦鳳韶帥熈河徙遵裕爲緫管六年從韶取岷州以功遷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知熈州坐事罷知頴州起帥環慶又坐奏報不實降西上閣門使知淮陽軍起知代州尋以團練使知慶州神宗命諸路兵討夏國涇原兵聴遵裕節制師度旱海距靈州百里次南平濼敵騎驟至遵裕出精騎接戰斬首千餘級遂合涇原師圍靈州劉昌祚請分兵擊東闗必下遵裕沮之圍城乆未拔賊引河灌我師水至斷砲爲梁以濟追騎至轉戰累日敵騎少却涇原師殿爲賊所乗一軍皆潰坐貶郢州團練副使安置後復右屯衛將軍卒年六十四紹聖中追贈奉國軍留後
  臣稱曰髙瓊與冦準協謀勸眞宗親征戮力破敵遂成莫大之功自是和好益固人物嵗滋北邊無烽燧之警者百有餘年盛徳之報慶流後裔篤生聖后爲女中堯舜天實興之也
  傅濳兾州衡水人也太宗在藩邸召置左右及即位爲東西班指揮使從征太原一日再中流矢又從征范陽先至涿州與契丹戰有功累遷至雲州防禦使雍熈三年命曹彬北征以濳爲幽州道行營前軍都指揮使與契丹戰敗于拒馬河責右領軍衛大將軍起爲内外馬歩軍頭遷殿前都虞候領容州觀察使端拱初拜昭化軍節度使徙鎮武成眞宗即位改鎭忠武契丹入邊以濳將鎭定髙陽關三路行營之兵濳畏懦擁歩騎八萬閉門自守未嘗出戰將校皆蓄銳爭奮則醜言罵之無何契丹破狼山砦遂攻威虜略寕邊軍及祈趙游騎出邢洺鎭定路不通者踰月朝廷遣使督其出師諸將亦屢促之不聽諸將憤怒因詬濳曰公怯乃不如一嫗耳都鈐轄張昭允又屢勸濳濳笑曰賊勢如此使吾與之角適挫吾銳耳乃分騎八千歩二千付諸將于髙陽關逆擊之許出兵爲援諸將與敵血戰而濳竟不至康保裔遂陷于陳眞宗將親征又命石保吉自大名領前軍赴鎭定濳逗留不發以致敵騎犯徳棣度河劫人民焚廬舍眞宗駐大名而邊㨗未至聞驍將石普楊延昭等屢請益兵濳不之與有戰勝者濳又抑而不聞眞宗大怒命髙瓊單騎即軍中代之令濳詣行在至則下御史府議法當斬眞宗貸之削奪官爵長流房州張昭允亦貶道州㑹赦徙汝州復團練使改左千牛衛將軍分司西京遷左監門衛大將軍乆之判左金吾仗卒年七十九
  王超趙州人也弱冠長七尺餘太宗爲開封尹召麾下及即位以御龍直累立戰功遂至河西軍節度使殿前都虞候改鎮天平咸平二年眞宗大閱禁兵二十萬于東郊超執五方旗以節進退眞宗御戎幄觀之顧謂超曰士衆嚴整戎行訓練惟汝之功契丹入邊眞宗親征以超爲先鋒都㸃檢傅濳逗撓命超代將鎮州行營之師又帥鎮定髙陽三路與契丹戰于遂城斬其禆王騎將十五人俘馘二萬計李繼遷陷清逺軍以超將西面行營之師禦之徙帥永興軍宰相言超有將帥材遂以超帥定州路行營王繼忠副之尋又加鎮定髙陽關三路屯定州六年契丹入邊繼忠與戰于望都而超不赴援繼忠遂陷于契丹景徳初眞宗駐蹕澶淵命超赴援超又緩行契丹遂深入㑹契丹通好眞宗罷超三路帥以爲崇信軍節度使知河陽徙鎮安逺知潞州又移鎮建雄知青州卒年六十二贈侍中超御下有恩與髙瓊同典禁旅嘗因休沐過營壘軍校不將迎瓊命捶之超曰若按習可懲其不肅人稱其恕然臨軍寡謀拙於戰鬭有子徳用仁宗朝樞密使同平章事自有傳王繼忠開封人也父爲軍校戍邊而死繼忠因得補殿直眞宗在東宫得給事左右累擢至雲州觀察使咸平末契丹入邊繼忠帥定武出戰于望都之北自以被遇之厚力戰圖報而服飾稍異契丹識之轉鬭累日援兵不至遂陷于契丹朝廷謂其死矣贈大同軍節度使景徳初契丹令繼忠請修和好朝廷允其請戢兵息民繼忠有力焉自是朝廷遣使至契丹必厚賜繼忠繼忠對使者亦必泣下嘗附表請召還眞宗以誓好既定賜詔諭之契丹主待之甚厚更其姓名曰耶律顯忠又改名宗信封爲呉王後不知其所終
  葛霸眞定人也始事太宗于濳邸以雄勇知名太宗即位補殿前指揮使三遷散貟都虞候雍熈中北伐契丹諸將失利以霸爲騎軍都指揮使領檀州刺史戍定州與敵戰于唐河敗走之召爲御前忠佐馬歩軍都軍頭端拱初出爲博州團練使累擢澶州觀察使殿前都虞候拜保順軍節度使出帥鎮州徙天雄軍眞宗幸大名以霸領具鎮髙陽關前軍就遷副都指揮使改邠寜涇原環慶遷侍衛馬軍都指揮使徙鎮感徳契丹犯邊眞宗議親征以霸副李繼隆爲排陳使駐澶州明年召還霸以老請解軍職授昭徳軍節度使出帥并代徙知耀州卒年七十五贈太尉霸爲人鄙吝然以謹直保位云子懷敏
  懐敏始以父䕃授西頭供奉官懐敏通時事善希合故多薦其才者嘗爲益州路提㸃刑獄知隰莫保雄滄滁六州陜西用兵爲涇原秦鳳經略安撫副使擢眉州防禦使知涇州遷鄜延路副都揔管改涇原兼經略安撫使元昊冦鎮戎軍賊引兵僞遁懐敏遂率諸將趣定川環慶路都監劉賀以蕃兵五千與賊戰不勝而潰懐敏入保定川砦涇原鈐轄曹英又敗於砦之東北隅懐敏所部人奔駭懐敏爲衆所擁幾蹂踐死輿至甕城乃蘇賊遂圍城懐敏與諸將謀赴鎮戎軍賊斷其歸路與諸將皆遇害賊遂長驅直抵渭州初懐敏之除鄜延也范仲淹言其怯懦不知兵遂徙涇原卒敗事奏至贈鎮西軍節度使諡曰忠隱
  馮守信字中孚滑州白馬人也太平興國初應募軍籍從征太原先登斬獲甚衆至眞宗時以軍功遷至天武都虞候從幸大名遷御龍直都虞候又從眞宗北廵次衛南頓眞宗問曰契丹入邊汝輩何以展效守信曰臣等備宿衛常願必死今乃上勞大駕親征將帥之過也眞宗嘉其忠授天武軍都指揮使累遷萊州團練使守信雖起行伍然本田家子頗知民間疾苦爲政無害徙滄州未幾選爲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英州防禦使出知定州徙髙陽關知瀛州河決滑州城西即命守信領州事就加歩軍副都指揮使容州觀察使領威虜軍節度使卒年六十六贈太尉諡曰勤威
  石普其先幽州人也自言唐河中節度使雄之後自其曽祖徙居太原父通給事太宗于晉邸普方十嵗亦留邸中補寄班祗候以督捕盜賊功轉内殿崇班帶御器械李順之亂爲西川行營先鋒與馬知節等合擊之順誅遷西京左藏庫使賊黨王鸕鷀復冦邛蜀又爲西川捉賊使因馳驛陳蜀亂之因由賦斂急廹使農民失業不能自存而遂爲盜請一切蠲其租賦太宗許之民用感恱賊平及王均據益州叛又以普爲招安使雷有終攻城均走普追斬于富順監以功拜兾州團練使明年契丹入冦普爲先鋒殺敵騎於炎涼城又敗之于長城徙帥定州靈州失守益兵備關中又徙永興軍眞宗以普性剛愎與衆不和乃徙莫州普言軍中號令遣人馳告慮爲姦詐所誤眞宗爲製令牌又獻御戎圖掘塹設穽以陷征馬轉兾州防禦使眞宗幸澶淵是時王繼忠爲契丹請和以書遺普且置密表以請事平普亦有力焉遷容州觀察使再遷保平軍留後遂拜河西軍節度使知河陽徙許州眞宗方崇符瑞之事普請罷天下醮設嵗可省緡錢七十餘萬以贍國用遂忤意大中祥符中普言九月下旬日食者三又言商賈自泰州來言唃厮囉欲讎殺邊臣請以臣所獻地圖當決必勝眞宗怒付御史劾之法當死詔貶賀州改率府副率房州安置後稍復右武大將軍卒年七十五普有膽略聞敵所在即馳赴親冐矢石前後戰未嘗少衂通兵書及隂陽六甲星歴推步之術太宗嘗令善工製金帶普帶御器械輙面求賜太宗解以賜之後雖謫廢當太宗忌日必舉族詣佛寺齋薦嵗以爲常






  東都事略卷四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四十三   宋 王 稱 撰列傳二十六
  王顯字徳明開封人也少給事太宗於濳邸太宗即位補殿直累遷東上閤門使拜宣徽南院使樞密副使太宗以其寡學問也取軍戒三篇賜之曰讀此可以免於面牆矣淳化二年罷爲崇信軍節度使知永興軍徙延州咸平初改鎮横海知鎮州二年召拜樞密使三年授山南東道節度使同平章事將定州行營及鎮定髙陽闗三路之師大破契丹于威敵軍斬首二萬級徙鎮河陽三城知永興軍以疾還京師卒年七十六贈中書令諡曰忠肅
  王繼英開封祥符人也少爲刀筆吏事趙普甚謹普復相以補中書直省官眞宗在藩邸爲前導及即位擢引進使未幾拜宣徽南院使知樞密院事景徳中拜樞密使卒年六十一贈太尉諡曰恭懿
  周瑩瀛州景城人也父景左領軍衛上將軍少給事晉王于濳邸晉王即位是謂太宗補殿直累擢客省使僉書樞密院宣徽院諸房公事與内臣劉承珪對掌其任咸平初拜宣徽北院使遷南院使知樞密院事與承規同罷諸房是後不復置云五年除永清軍節度使帥天雄從車駕北廵眞宗以瑩不事事徙知澶州改鎮天平明年知定州徙澶州以疾還京師卒年六十六贈侍中瑩在右府無他謀略及莅軍旅畏懦自全所歴藩鎮率無善狀諡曰忠穆議者以爲美改諡曰元惠
  馬知節字子元開封祥符人也父全乂江州防禦使全乂從太祖定天下有戰功知節幼孤太宗召見授供奉官賜今名年十八監彭州兵以嚴見憚如老將又監潭州兵何承矩爲守頗以文雅飾吏治知節慕之故折節讀書雍熈閒䕶博州兵契丹入邊王師敗于君子館知節全城繕甲儲積芻粟僚吏不恱其生事也既而契丹果至以有備引去衆始歎服知定逺軍時議調河南十三州之民輸餉河北轉運使樊知古適至軍道其事知節曰此軍戍少而積粟多簸其腐當得什之六七知古從之果獲粟五十萬斛分給諸屯遂省河南之役卒有盜婦人首飾者䕶軍止笞遣之知節曰民避外虜反罹内冦此而可恕何以肅下即斬之知深慶二州遷西京作坊使知梓州李順之亂與王繼恩同討賊繼恩惡知節抗直不附已遣守彭州付以羸兵三百蹂賊賊十萬衆攻城知節曰死賊手非壯士也力戰適有兵至者賊遂潰太宗聞而歎曰賊盛兵少知節不易當也爲益漢九州都廵檢使兼益州鈐轄遷内苑使帳下卒劉旰脅牙兵爲亂攻破州縣知節領兵三百追至蜀州與戰旴走卭州知節曰賊破卭州必乗勝劫掠度江薄我既息而戰我軍雖倍未易敵也不如迎其弊急擊之破之必矣遂行次方井與賊遇殺旰等無噍類咸平初領登州刺史知秦州州嘗質羌酋支屬二十餘人踰二紀矣知節曰羌亦人耳豈不懐歸悉釋之羌懐其徳訖終更不犯塞遷西上閤門使知益州兼本路轉運使自乾徳後嵗漕蜀物以富人爲送吏多坐漂失籍其家知節請以省校代郷户運舟而課其漕事自是蜀人免破産之患徙知延州戎冦至方上元遂張燈啟關宴樂累夕虜不測因引去知鎮州詔發澶魏六州糧輸定武時方内冦知節曰糧之來資冦也止令於舟車所至收之虜無所得而遁知節所至皆以威愛臨下而事無不濟徙知定州拜東上閤門使樞密都承旨擢拜僉書樞密院事當是時契丹已盟中國無爲大臣方言符瑞而知節每不然之嘗言天下雖安不可忘戰去兵之意以爲戒進宣徽北院使樞密副使時王欽若爲樞密使知節薄其爲人遇事敢言不少自屈每廷議得其不直輙面詆之欽若寵顧方深知節愈不爲之下大中祥符七年出爲頴州防禦使知潞州天禧初移知天雄軍召拜宣徽南院使知樞密院事以疾乞罷除彰徳軍留後知貝州既而眞宗閔其癯瘁止命歸鎮而上黨大名之民爭來迎之卒年六十三贈侍中諡曰正惠知節慨慷以武力智謀自喜又能好書賔友儒者所與善必一時豪傑遇事謇謇未嘗有所顧憚而天下至今稱其正直云
  王嗣宗字希阮汾州人也擢進士甲科是嵗初置司理參軍即以嗣宗爲泰州司理參軍路沖知州事嘗以公事忤沖意沖怒械繫之又敎郡民之無頼嘗被罪者訟嗣宗治獄枉濫朝廷遣使按劾具得訟者之妄嗣宗乃得釋太宗時通判睦州徙汀州太宗遣武徳軍卒察逺方事嗣宗執而杖之械送京師因奏曰陛下不委任天下賢俊而猥信此輩以爲耳目臣竊爲陛下不取太宗大怒以嗣宗下吏削秩㑹赦復官尋以秘書丞通判澶州入爲三司開拆推官以左正言充河北轉運副使改左司諫入爲度支判官出知興元府京西轉運使移河北至道初又移河東徙知耀州又知同州徙淮南轉運使江浙荆湖發運使揚楚間有窄家神廟民有疾不服藥而祀之嗣宗撤其廟自是民風稍變咸平中以右諫議大夫充鹽鐵使出知并州州境有卧龍廟自窮冬闔境致祭風雪中老幼踣於路嗣宗亟毁之召拜御史中丞嗣宗力詆大臣常厚結王旦之弟以求知於旦旦不荅故嗣宗數於上前毁旦眞宗亦優容之拜耀州觀察使知永興軍時种放得告歸山嗣宗屢造放不爲放所禮嗣宗怒語及其進取放曰不猶愈於角力而中第者乎嗣宗試藝講武殿嘗程力以取甲科故放及之嗣宗深憾其言及至京兆又閒乗醉慢罵嗣宗嗣宗因其弟妷強市田産興訟遣人詰責放條上其不法事詔問狀因賜放第於嵩山令避嗣宗焉改知邠州有靈應公廟傍有羣狐居之巫祝假之以惑民多歴年所民信重之前後長吏皆先謁廟乃敢視事嗣宗毁其廟熏其穴得數十狐盡殺之淫祀遂息徙知鎮州召拜樞密副使求罷除大同軍節度使知許州移河南改感徳静難二鎮再知許州平時忿宋白郭贄邢昺七十不請老屢以爲言及其晚年疾甚一上章求退而猶欲領郡冦準爲相惡之即以爲左屯衛上將軍致仕頗悒悒不自釋卒年七十八贈侍中諡曰景莊
  雷有終同州郃陽人徳驤子也徳驤太祖時爲殿中侍御史判大理寺傾陷趙普貶靈武者徳驤長子有隣撾鼓訟堂吏過普因是罷相徳驤遂復祕書丞判御史臺三院事以有隣爲祕書省正字有隣尋卒徳驤太平興國初爲御史知雜出爲陜西河北淮南轉運使積遷諫議大夫入知京朝官考課遷工部侍郎趙普再入相方立班宣制徳驤聞之手不覺墜笏上疏乞歸田里太宗慰勉之曰朕終保卿聽罷考課其後有隣子坐内亂得罪徳驤貶感徳軍司馬以卒有終以父任爲萊蕪尉發知監劉琪奸贓而代其任太宗雅聞其名召爲大理寺丞徳驤任陜西轉運使奏爲解州通判遂知州事徙密州爲淮南轉運副使王師北征命爲蔚州路隨軍轉運使入爲鹽鐵判官户部度支副使出知昇州又知廣州以女弟婿衛濯訟其家法不謹坐貶衡州團練副使起爲鹽鐵度支副使領江南兩浙荆湖福建廣南路茶鹽制置使使還知大名府徙江陵李順之亂爲荆湖夔峽路轉運使知兵馬事至廣安軍夜遇賊衆有終引竒兵從後擊之就拜右諫議大夫知益州次簡州寓佛舍度賊必至命左右重閉召土人嚴更備初夕間道而去賊果圍寺牆壊止得擊柝者賊平移知許州改并州加工部侍郎代還授户部使王均亂除廬州觀察使知益州兼川峽兩路招安捉賊事既至而均遁石普襲至富順監獲之賊平以有終爲保信軍留後代還知永興軍徙秦州契丹入邊眞宗幸澶淵有終赴援威聲甚震既而契丹修好命還屯所就判并州召拜宣徽北院使卒年五十九有終險側喜攻人過有吏幹善撫士卒既卒贈侍中
  簡夫字太簡有隣孫也隱居終南山用杜衍薦爲校書郎秦州觀察推官通判儀州歴知坊閬雅三州秩滿會五谿蠻彭仕羲擾邊詔遣簡夫乗馹以徃簡夫進築城堡以據其險間出兵擾之仕羲恐遂降入爲鹽鐵判官出知號州改同州累遷職方貟外郎卒年六十四簡夫在雅州眉山蘇洵往見之簡夫謂曰子王佐才也薦之于張方平韓琦歐陽脩三人者延譽如不及洵名振京師蓋自簡夫始云










  東都事略卷四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四十四   宋 王 稱 撰列傳二十七
  陳堯叟字唐夫閬州閬中人也父省華終左諫議大夫堯叟舉進士第一爲光禄寺丞直史館遷秘書丞乆之爲工部貟外郎廣南西路轉運使其俗有疾不服藥唯禱神堯叟以集驗方刻石桂州驛舍自後始有服藥者嶺外少林木井泉堯叟爲植木道傍鑿井置亭舍至今爲利代還爲度支判官遷樞密直學士咸平四年拜右諫議大夫同知樞密院事王繼英爲樞密使以堯叟僉書樞宻院事遷工部侍郎眞宗幸澶淵命乗傳先赴北砦按視戎事許以便宜景徳中與王欽若並知樞密院事兼羣牧使堯叟究心羣牧馬政多立條約公私便之從祀東封加尚書左丞祀汾隂加户部尚書與欽若並同平章事爲樞密使與欽若同罷明年復與欽若爲樞密使以疾出爲右僕射知河陽疾甚求還京師卒年五十七贈侍中諡曰文忠堯叟有材用多智術乆典機密軍馬之籍皆記之母馮氏性嚴毅堯叟事親孝謹未嘗忤其意焉弟堯佐堯咨
  堯佐字希元舉進士累遷太常丞知開封府録事參軍用理獄有能績遷府推官以言事切直貶通判潮州潮之惡谿鱷魚食人不可近堯佐命捕得鳴鼓于市以文告而戮之鱷魚遂息又修孔子廟作韓公祠潮人始知爲學於是大臣薦其文學得直史館嘗爲兩浙轉運使錢塘江隄以竹籠石而潮嚙之不數歳輙壊而復理堯佐議實薪土以易之或言其不可而丁謂執政遂徙堯佐京西又徙河北又徙河東其後隄久不成遂用薪土河決滑州捲掃不能定堯佐乃鑿木如編齒置於湍流隨水而下謂之木龍遂殺水勢而隄乃成又䕶以長隄郡人謂之陳公隄天禧三年編次御試進士坐誤差其第貶監鄂州茶起知渭州徙京西轉運使入爲三司副使拜知制誥遷龍圖閣直學士知河南府徙并州知開封府堯佐以謂治煩之術任威以擊強盡察以防奸譬如激水而欲其澄也故爲政一以誠信而京師治拜翰林學士天聖七年除樞密副使陳詁知祥符縣以法繩吏吏悉遁去章憲明肅皇后怒事下樞宻院堯佐以為罪詁則奸人得計而能吏沮矣詁遂獲免改參知政事明道三年罷知永興軍徙廬州又徙同州復知永興軍又徙鄭州官至户部侍郎吕夷簡請老仁宗問之曰卿果退以何人代卿夷簡曰知臣莫若君惟陛下擇之仁宗再三問之夷簡曰陛下欲用經綸之才臣所不知必欲圖任老成鎮撫百度周知天下之良苦無如陳堯佐者仁宗深然之景祜四年召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堯佐既拜以唐劉蕡所對䇿進曰天下治亂自朝廷始朝廷懲勸自貴近始凡蕡之所究言者皆當今之此臣所欲言而陛下之所宜行且臣等職也其年冬雷地震星象數變堯佐言王隨位在臣上而病不任事程琳等位皆在下乃引漢故事以災異自責明年諫官韓琦論政事錯繆以宰相非其人卒與王隨同罷拜淮康軍節度使同平章事判鄭州以太子太師致仕居于鄭四年而卒臨終自誌其墓曰有宋頴川先生堯佐字希元號知餘子年八十二不爲夭官一品不爲賤卿相納禄不爲辱三者粗可歸息於父母棲神之域矣贈司空侍中諡曰文惠堯佐工爲二韻詩人多傳之又有潮陽編野廬編遣興䇿愚丘集性儉約不事浮侈未第時同父及伯季訪華山陳摶摶謂之曰三子皆將相中子伯季所不逮也卒如其言
  堯咨字嘉謨舉進士第一爲將作監丞通判濟州代還直史館累擢知制誥殿試進士與劉幾道於試卷中爲密號貶單州團練副使大中祥符中復知制誥出知荆南遷集賢院學士又遷龍圖閣直學士知永興軍長安地斥鹵而井泉不可食堯咨乃疏龍首渠入城而民甚利之然其性豪侈置武庫建視草堂開三門築甬道出入而又慘於用刑數以氣陵轉運使樂黄目黄目不能cq=164堪請徙它路以避之眞宗以其所爲不法不欲窮治也止罷學士徙鄧州復知制誥嘗爲人所傾其兄堯叟乞示所犯使知陛下保全之意因詔切責之乃引謝乆之復職擢知開封府除翰林學士龍圖閣學士換宿州觀察使知天雄軍堯咨固辭因自陳以儒臣而易武守所惜者腰無金魚耳仁宗特命佩魚以示優恩改武勝軍留後拜武信軍節度使知澶州復知天雄軍卒年六十五贈太尉諡曰康靖堯咨善射知荆南時母馮氏問曰古人居一郡一邑必有異政汝典郡有何治效堯咨曰荆南當衝要郊勞宴餞殆無虗日然稍精於射衆無不服馮氏曰汝父訓汝以忠孝俾輔國家今不務仁政善化而專卒伍一夫之技豈汝先人之意邪杖而擊之著治本十六篇渚宫上下編與兄堯叟堯佐同時貴顯本朝最爲盛云
  趙安仁字樂道河南洛陽人也生而頴悟年十三通經傳舉進士獻所爲文章召試翰林以爲著作佐郎直集賢院眞宗即位拜右正言眞宗廵師于大名安仁上疏以爲當今有急務者三大要者五激勵武臣舉勸懲之令振救邊民行優卹之惠車駕還京重神武之威此三者急務也所謂大要者五則選將略恃兵勢求軍謀修軍政愛民力眞宗嘉之遷知制誥㬌徳初爲翰林學士從幸澶淵契丹請和命學士各進報書眞宗獨用安仁所譔亦以其能備記太祖朝書問規式因獲與聞通好之議敵使至首命安仁接伴其辭見儀制皆所裁定敵使姚東之談次頗矜兵強戰勝安仁曰聞君多識前言老氏云佳兵者不祥之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樂殺人者不得志於天下東之自是不敢復談安仁敏於酬酢切中事機類如此時論以爲得體拜右諫議大夫參知政事大中祥符初議封禪與王欽若並爲泰山經度制置使判兖州禮成拜工部侍郎五年罷知禮儀院兼宗正卿請依唐故事置修玉牒官奏以劉筠楊億夏竦宋綬爲之又爲仙源積慶圖皆統類精簡遷尚書右丞改御史中丞請給御寳印歴三院御史彈糾事又請修國朝六典並從之卒年六十贈吏部尚書諡曰文定安仁善議論好誘後進學士大夫以清徳宗之有同學宋元輿者篤學而早卒安仁力周其後善訓諸子各授以一經居宗族以雍睦稱雖家人未嘗見其喜愠操履純正外晦内明寛恕謙退無事浮飾有所獻納必焚藁致身貴顯無改儉素尤練典故近世衣冠人物制度悉能記之子良規尚寛尚寛見循吏傳
  良規字元甫以安仁奏爲祕書省正字宰相張知白舉其才召試集賢校理稍遷太常博士兼宗正丞良規得禄賜多所分贍餘則盡之於酒子君錫甚孝以良規老而酒色不節棄官出入臥起隨之良規積官至工部侍郎卒年六十八
  君錫字無愧以父任爲將作監主簿復舉進士司馬光編歴代君臣事迹辟君錫同修㑹丁父憂服除累遷宗正丞同知太常禮院時近臣有請祀英宗於明堂配昊天上帝及五帝君錫與禮官建言以爲非是請專配上帝以稱嚴父之意詔如君錫議遷開封府推官元祐初自太常少卿擢給事中蔡確復觀文殿學士章惇復資政殿學士君錫奏駮論其姦惡命遂格移刑部侍郎改吏部除天章閣待制樞密都承旨拜御史中丞於是諫官鄭雍姚勔謂君錫風節不立君錫遂請外除天章閣待制知鄭州紹聖初提舉明道宫時方例廢元祐舊人君錫坐落職分司南京卒年七十二
  陳彭年字永年撫州南城人也幼好學母惟一子愛之禁其夜讀書彭年置燈密室晝夜忘倦嘗師事徐爲文喜嘲詠不爲宋白所善白屢知貢舉屢出之卒以進士中第調江陵府司理參軍眞宗時嘗知金州上疏曰夫事有雖小而可以建大功理有雖近而可以爲逺計臣請言之其事有五一曰置諫官二曰擇法吏三曰簡格令四曰省宂官五曰行公舉此五者實經世之要道致治之坦途也代還直史館修起居注遷右正言龍圖閣待制大中祥符中改龍圖閣直學士遷右諫議大夫召入翰林爲學士兼龍圖閣直學士修國史彭年嘗謁王旦旦辭不見翌日見向敏中敏中以彭年所上文字示旦旦瞑目不一覽謂敏中曰是不過興建符瑞圖進取耳九年拜刑部侍郎參知政事進兵部侍郎卒于位年五十七贈右僕射諡曰文僖彭年在祥符間附王欽若丁謂朝廷典禮無不參與凡儀制㳂革刑名之學皆所詳練雖談笑間屬辭不廢當時制度雖前世所未有必推引依據以成就之時政大小日有諮訪應荅該辨一無凝滯眞宗眷遇尤厚資性敏給博聞強記應舉時京師賜酺與同學出游自東華門至闕前已成一賦其後雖處通顯奉飬無異貧約時所得奉唯市書籍幼而篤學老亦不倦左右給使之人有彌年不知其姓名者所著文集百卷唐紀四十卷
  任中正字慶之曹州濟隂人也少舉進士爲池州推官遷大理評事通判邵州改濮州翰林學士錢若水嘗薦其才遷著作佐郎通判大名府遷江南轉運副使眞宗即位擢監察御史徙兩浙轉運使民飢中正發官廪以振之代還知并州累遷兵部貟外郎直史館河北轉運使拜樞密直學士知益州代張詠在郡五載遵詠條敎人用便之又知并州權知開封府拜工部侍郎樞密副使改同知院事又改副使進兵部侍郎參知政事仁宗爲皇太子以尚書左丞兼賔客仁宗即位遷兵部尚書中正與丁謂善謂敗中正力營救之謂既竄而中正亦降太子賔客知鄆州徙曹州復禮部尚書丁母憂哀毁而卒年六十六贈左僕射諡曰康懿中正沉厚以孝稱於鄉里事親敬衣服簡質而飲食極於豐美弟中師中師字祖聖舉進士積官至殿中丞張知白薦其才拜右正言丁謂敗坐兄累降太常博士監宿州酒稅復通判應天府累擢右諫議大夫以樞密直學士知益州先是轉運使急於課利稅及薪芻蔬果之屬中師奏蠲之慶歴初任布守河陽數上書論事仁宗欲用之中師素見知於吕夷簡謂中師才不在布下遂並召爲樞密副使以禮部侍郎資政殿學士知永興軍徙陳州上書自言老臣家曹州願守鄉郡以營休老之計仁宗許之踰月請老以太子少傅致仕卒年七十七贈太子太保諡曰安惠中師性樂易家素饒財雖處通顯自奉甚約仁宗數賜飛白書及歸休於里中建御書閣鄉人榮之周起字萬卿淄州鄒平人也母得吉夢而生起父異之謂其必大其門因名之曰起舉進士爲將作監丞通判齊州召還直史館累擢知制誥眞宗東封還自泰山羣臣多獻文章以頌徳起獨上書言天下之勢常患恬於安逸而忽於兢業願陛下毋以告成爲恃眞宗嘉之起素患貢舉之弊因建議糊名以革之至今爲著令遷樞密直學士知開封府聽斷明審庭無留事以眞宗判南牙聽事之所爲繼照堂自是無敢居者仁宗初降誕起方奏事眞宗謂曰知朕有喜乎起曰臣不知也眞宗曰朕始生子即入禁中懐出金錢賜起出知河中府又知永興移天雄軍以右諫議大夫知并州遂拜給事中同知樞密院事既而又以爲禮部侍郎樞密副使眞宗得疾幾不悟丁謂用事逐去冦準而以起爲黨罷爲户部侍郎知青州又降太常少卿知光州仁宗即位稍遷祕書監知杭州又知州謂得罪復禮部侍郎留守南京以疾請知頴州自頴徙陳自陳徙汝卒年五十八贈禮部尚書諡曰安惠







  東都事略卷四十四
<史部,別史類,東都事略>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四十五   宋 王 稱 撰列傳二十八
  張詠字復之濮州鄄城人也舉進士知崇陽縣又知浚儀縣稍遷太常博士爲荆湖北路轉運使入覲除虞部郎中授樞密直學士同知銀臺封駮司張永徳爲并州帥有小校犯法笞之至死詔按其罪詠封還詔書且言陛下方委永徳邊任若以一部校故摧辱主帥臣恐下陵上自此始太宗不從未幾果有營卒脅訴軍校者詠復引前事爲言太宗乃改容勞之出知成都府時李順亂後冦掠之際民多脅從詠移文諭以朝廷恩信使各歸田里詠曰前日李順脅民爲賊今日吾化賊爲民不亦可乎後廣武卒劉旰謀作亂掠懐安破漢州及永康軍蜀州招安使上官正頓師不進詠以言激正勉其親行仍盛爲供帳餞之酒酣舉爵謂將校曰爾曹受國厚恩此行當直抵冦壘平蕩醜類若曠日持乆此地即爾死所矣正懼由是遂取勝時民間訛言有白頭翁午後食人男女郡縣譊譊至暮路無行人既而得倡爲訛言者戮之于市即日帖然詠曰妖訛之興沴氣乗之妖則有形訛則有聲止訛之術在乎識斷不在乎厭勝其爲政恩威並用蜀民畏而愛之初蜀士知向學而不樂仕宦詠察郡人張及李畋張逵者皆有學行爲鄉里所服遂延奬加禮敦勉就舉而三人者悉登科於是蜀之學者知勸文風日振詠在蜀采訪民間事悉得其實嘗曰詢君子得君子詢小人得小人各就其黨詢之則事無不審矣入拜給事中爲御史中丞以工部侍郎出知杭州遇嵗歉民私鬻鹽者輙寛之使獲安濟有與其姊婿訟家財者壻言婦翁疾篤子纔三嵗遺書明言異日資産以什之三付子餘七與壻詠曰汝婦翁智人也以子幼託汝茍以七與子則子死汝手矣命以七給其子餘三給壻時皆服其明決知永興軍眞宗以詠在蜀治行優異復命知益州仍加刑部侍郎眞宗遣使傳諭曰得卿治蜀朕無西顧憂歸朝求知頴州眞宗乃命知昇州州率火災詠廉知民之不逞者爲之懲以峻刑其患遂息轉工部尚書進禮部詠自金陵造朝以腦瘍未見詠恨不得面陳所懐乃抗論言近年虚國家帑藏竭生民膏血以奉無用之土木者皆賊臣丁謂王欽若啟上侈心之所爲也不誅死無以謝天下章三上出知陳州初詠與青州傅霖少同學霖隱不仕詠既中第致位光顯散遣親密四方求霖者三十年不可得詠守陳一日霖來謁閽吏走白詠詠責吏曰傅先生天下賢士吾尚不得而友汝何人敢姓名乎霖笑曰别子一世尚爾邪是豈知世間有傅霖者乎詠且問昔何隱今何出霖曰子將去矣來報子爾詠曰詠亦自知之霖曰知復何言翌日而去後一月而詠卒年七十贈右僕射諡曰忠定詠剛方尚氣嘗有士人游宦逺郡不能制其僕詠假以出郊斷其首而還又有小吏忤詠械其頸吏恚曰吏罪不至斬詠怒其悖即斬之少學擊劒好爲大言喜事竒節嘗謂其友人曰張詠幸生明時言典墳以自律不爾則爲何人邪則爲何人邪故其言曰事君者廉不言貧勤不言苦忠不言已效公不言已能斯可以事君矣詠卞急不喜人拜有拜之者則連拜不已或倨坐忿罵嘗自號乖崖公以爲乖則違衆崖不利物云
  馬亮字叔明其先茂陵人也自其祖韜徙居廬州遂爲合淝人舉進士乆除外官亮有治劇才太宗初置提㸃刑獄官亮領福建治獄察寃多所全活就除知福州蘇易簡薦其才召還同提㸃三司乆之出知饒州州豪白氏多持吏短長嘗殺人㑹赦得原益横甚亮發其姦而誅之郡中肅然改殿中侍御史眞宗即位亮言陛下初即政軍賜宜速而所在不時給請遣使分督之又州郡逋負至多赦書雖爲蠲除而有司趣責如故非所以宣布恩澤也國朝故事以親王尹開封地勢尊重疑隙易生非保親全愛之道契丹仍嵗内侵河朔蕭然請修好以息邊民凡四事後皆施用之咸平初命徃京西河東二道放積欠奏除者數百萬使還拜三司磨勘司王均反以為西川轉運使賊平主將誅戮不已亮救免者千數及械送詿誤者僅九十人至京師知樞密院周瑩欲盡誅之亮言脅從者衆此特百之一二若不貸之恐益危懼貽朝廷憂從之加直史館復還部奏除廢井鹽逋二百餘萬代還知潭州乆之入爲御史中丞請父祖未者不許析居以厚風敎明年以兵部侍郎知廬州徙江寜府告老以太子少傅致仕卒年七十三贈右僕射諡忠肅
  薛映字景陽唐中書令元超八世孫也後徙居于蜀父允中仕孟氏爲給事中還朝爲都官郎中映舉進士爲大理評事通判綿州稍遷殿中丞爲監察御史知開封縣太宗召對顧謂左右曰薛映賢士也除江南轉運使遷直史館爲京東河東轉運使請郡知相州眞宗即位以吏部貟外郎復爲京東轉運使遷禮部郎中知制誥景徳初以右諫議大夫知杭州映臨政敏銳庭無留事居五年入知通進銀臺司眞宗東封爲東京留守判官遷給事中出知河南府以樞密直學士知昇州徙州進刑部侍郎建言昇州官有牛賦民出租牛死租不得蠲眞宗覽奏矍然曰有是哉此豈朝廷所知邪悉蠲之天禧初知并州入判集賢院改尚書右丞知永興軍拜工部尚書御史中丞加禮部尚書又遷刑部爲集賢院學士知曹州頃之分司南京卒年七十四贈右僕射諡曰文恭映好學該博典藩府其治嚴明吏不能欺每五鼓冠帶黎明據案決事寒暑無一日異云
  凌䇿字子竒宣州人也世給事州縣策幼孤獨勵志好學舉進士起家爲廣安軍判官換西川節度推官又僉書兩使判官代還通判定州李順之亂朝廷擇官于川峽策自陳嘗三莅蜀矣雖逺不敢憚乃命知蜀州徙緜州又知州王旦言策莅事強濟乃以爲江南轉運使召拜右諫議大夫集賢院學士知益州初策登第夢人以六印加劒遺之其後官劒外者凡六人以爲異策處事精審所至有治迹入知通進銀臺司眞宗嘗言策有才用治蜀敏而有斷拜給事中御史中丞以疾罷爲工部侍郎卒年六十二
  李及字幼幾鄭州人也舉進士冦準薦其才擢知興化軍通判曹州州有趙諫者素交通權貴而持郡短長縱爲姦利及既受命而諫適至京師求見及及拒之乃慢罵而去因誣及嘗訕毁朝政㑹有上書發諫事者命轉運使與及察其狀盡疏前後所爲以聞下御史鞫之斬于都市及由是知名稍遷至户部副使出爲淮南轉運使改知秦州議者以及謹厚非守邊之才也及至秦州州之將吏亦頗易之㑹有禁卒白晝掣婦人釵金於市吏執以聞及方坐觀書召之使前略加詰問其人服罪及亟命斬之復觀書如故於是將吏皆驚服遷樞密直學士入判吏部銓出知杭州于時内侍江徳元居中用事其弟徳明奉使過杭及待之薄僚佐驚曰江使者兄弟榮枯大臣如反掌耳今公不加禮待之公雖不求福獨不畏其爲禍乎及曰待之如是足矣既而徳明謂僚佐曰李公春秋髙何不求閒郡以自處而居杭繁劇之地邪僚佐走語及曰果然江使者之言可懼也及笑曰及老矣誠得閒郡以自逸庸何傷既而徳明亦不能傷也時人重其操守及資性清介治尚簡嚴喜慰薦下吏而樂道人之善忌杭風俗輕靡未嘗事宴游一日微雪遽出郊衆謂當命賔朋爲髙㑹乃獨造林逋清談至暮而歸在杭未嘗市物惟置白樂天一集而已徙知應天府遷工部侍郎知鄆州又徙河南召拜御史中丞卒年七十贈禮部尚書諡曰恭惠
  臣稱曰治民之術貴乎剛柔適中而已矣剛則民怨而不服柔則民肆而難制剛足以制其肆而不起其怨柔足以收其怨而不致於肆者自非因時乗理之君子其何以能之哉以詠之明決亮之開濟映之果敢策之敏銳及之沉毅施于有政號爲稱職而皆得剛柔之中有益於治求諸漢世其韓延壽尹翁歸之流近之矣















  東都事略卷四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四十六   宋 王 稱 撰列傳二十九
  邢昺字叔明曹州濟隂人也應九經廷試日召至外殿講師比二卦又取其羣經發題太宗嘉其精博擢上第授大理評事知泰州鹽城監召爲國子監丞專講學之任出知儀州代還爲諸王府侍講眞宗即位遷司勲郎中知審刑院改右諫議大夫國子祭酒眞宗始置翰林侍讀學士首以命昺詔令與杜鎬孫奭等校定周禮儀禮公羊榖梁春秋論語爾雅義疏初置講論之職即於便坐令昺講左氏春秋昺侍眞宗嘗講說孝經禮記者二論語者十書十三易二詩左氏各一據傳疏敷引之多及時事爲喻眞宗甚嘉奬之遷工部侍郎兼祭酒四年以疾拜工部尚書知曹州眞宗東封進禮部尚書昺曉播殖尤悉民事眞宗每雨雪不時憂形於色昺因進耒耜嵗占三卷皆田父嵗月於畎畝間揣占得雨澤豐凶之兆無不稽驗又言民之災患大者有四一曰人疫二曰旱三曰水四曰牛瘴必嵗有其一但或輕或重耳四事之害旱暵爲甚也眞宗然之眞宗晚年多召於禁寢從容延對忽一日見昺衰甚即掩袂然曰宫邸舊僚淪謝殆盡存者惟卿爾昺既病將易簀眞宗臨問昺拖紳整巾歴叙遭遇眞宗爲之流涕卒年七十九眞宗臨其喪哭之舊制非宗室將相無省疾臨喪者蓋優禮也贈左僕射
  杜鎬字文周常州無錫人也少好學初應舉將試有䑕銜孝經疏置榻前鎬怪之取以熟誦果試題出其中遂與選鎬既博學又有記問兄爲法官有毁其父之畫象爲近親所訟疑不能決鎬曰僧道毁佛老象此可比也兄從之衆服其審南唐時舉明經爲集賢校理江南平授千乗簿改國子監丞崇文院檢討將南郊彗星見宰相趙普問鎬鎬曰當祭而日食猶廢祭況彗見如此乎普言于太祖而罷其禮翌日遷著作佐郎累遷虞部貟外郎太宗問西漢賜予多用黄金而近代不能何也鎬曰當漢時佛事未興故金甚賤太宗以爲然眞宗即位有司舉故事上已金明池習水戰眞宗以太宗忌月問鎬鎬據唐憲宗朝奏議禮有忌日無忌月遂從之景徳初置龍圖閣待制首以鎬爲之眞宗幸澶淵凱旋遇懿徳皇后忌日疑軍中鼓吹馳騎問鎬鎬對曰武王載木主伐紂前歌後舞可據也王欽若勸眞宗爲祥瑞以鎭服四夷眞宗疑焉因問鎬河出圖洛出書果何事鎬遽對曰此聖人以神道設敎耳眞宗意遂決議者謂祥瑞事啟自欽若而成於鎬云眞宗凡得古器異書必詢之皆能究其本末令人檢閱必其事在某書幾紙幾行未嘗少忘鎬雖春秋髙四鼓起誦春秋遲明已數卷日以爲常乆之除龍圖閣直學士積官至禮部侍郎卒年七十六子渥孫杞
  杞字偉長以鎬䕃補將作監主簿累遷太子中允知建陽縣除無名租萬計閩人有老而生子者父兄以其分貲多不飬之杞上書立保伍以相伺察由是稍絶其弊性豪邁遇事敢爲稍遷至度支判官虞部貟外郎京西轉運使廣西歐希範誘白崖山酋豪蒙趕反希範環州人也嘗舉進士應募討安化州蠻因求録用事下宜州知宜州馮伸己言其妄遂送全州編管既而遁歸與其族百餘人謀舉兵殺伸已以叛乃殺牛建壇場祭天神推蒙趕爲帝而自爲神武帝國令公破環州以攻桂管朝廷授杞刑部貟外郎直集賢院爲廣西路轉運安撫使杞至宜州得州人呉香及獄囚區世宏徃說其酋豪杞乗其怠而擊之攻破白崖等砦及其五峒斬首千餘級復環州焚其山林積聚蒙趕等大恐隨香出降獨希範走荔枝峒杞曰蠻依險阻如捕猩猱而吾兵苦暑難乆是進退遲速皆不可爲故當務捐厚利以招之蓋威不足以制則恩不能以懐此其所以數叛也今吾兵雖幸勝然蠻特叛而來矣豈真降者邪若啗以利後必復動乃給牛酒爲大㑹環州戮之坐中者凡六百餘人後三日兵破荔枝峒擒希範至并戮而醢之以醢賜諸溪洞於是御史梅摯言杞殺降仁宗置而不問徙兩浙路轉運使明年徙河北頃之擢天章閣待制知慶州蕃酋孟香率千餘衆内附夏人以兵索香因劫邊户掠馬牛有詔責杞還之杞言彼違誓舉兵香不可與因移檄夏人不償所掠則香亦不可得既而兵亦解去未幾杞卒杞博覽彊記通隂陽術自推其數曰吾年四十六死矣卒如其言
  晁迥字明逺澶州清豐人也自其父儉始徙家彭門迥少從學于王禹偁舉進士爲大理評事稍遷太常丞眞宗在東宫諭徳楊礪稱其學行及即位宰相吕端李沆又薦之擢右正言直史館吕蒙正舉應賢良方正科以迥方爲諫官乃報罷召試翰林遷右司諫擢知制誥雍王元份留守京師除右諫議大夫爲判官遷翰林學士同修國史進承旨時朝廷方修禮文之事每下詔多出迥手請解禁林以爲工部尚書集賢院學士判西京留司御史臺遷禮部尚書以太子少保致仕召燕太清樓仁宗寵遇甚渥其子宗慤知制誥亦與人以爲榮進太子少傅召對延和殿仁宗問洪範雨暘之應對曰比年災變仍發此天所以警陛下願陛下修飭王事以當天心庶幾轉亂而爲祥也迥感疾絶人事屏醫藥具冠服而卒年八十四贈太子太保諡曰文元迥善吐納飬生之術通釋老書以經史傳致精意爲一家之說性樂易純固服道甚篤歴官臨事未嘗挾情害人眞宗稱迥爲好學長者楊億嘗謂迥所作書命無過褒而得代言之體平生不喜術數之說而術者嘗以三命語之迥曰自然之分天命也樂天不憂知命也推理安常委命也何必逆計未然乎所著有翰林集三十卷道院集十五卷其它著述又數十卷子宗慤
  宗慤字世長以父任爲祕書郎獻所爲文章召試舍人院除校勘累遷祠部貟外郎知制誥入翰林爲學士兼龍圖閣學士知開封府康定元年拜右諫議大夫參知政事㑹朝廷以金飾胡床及金器賜唃厮羅宗慤言昔仲叔于奚辭邑而請繁纓孔子以爲不如多與之邑繁纓諸侯之馬飾聖人以爲不可輕與陪臣乗輿之器可賜外臣乎必欲優其禮加賜金帛可也慶歴二年以疾免除資政殿學士給事中未幾而卒年五十八贈工部尚書諡曰文莊宗慤性敦厚事父母至孝篤於故舊凡任子恩皆先其族人當制甚愜人望有文集四十卷孫奭字宗古博平人也幼好學徙居鄆之項城舉九經及第爲莒縣簿改大理評事爲國子監直講太宗幸國子監奭講尚書說命太宗甚恱眞宗即位爲諸王府直講校正九經正義除龍圖閣待制奭以經術進未嘗阿附取恱眞宗嘗問以天書奭曰臣愚所聞天何言哉豈有書也眞宗知其忠每容之眞宗命向敏中諭奭令陳朝廷得失奭上納諫恕直輕徭薄歛四事眞宗頗施用其言及將祀汾隂奭上疏曰夫汾隂后土事不經見昔漢武帝將行封禪大禮欲優游其事故先封中嶽祀汾隂始廵幸郡縣侵尋于泰山今陛下既已東封亟議西幸臣竊以爲不可又周禮圜丘方澤所以郊祀天地於南北郊漢初承秦惟立五畤以祀天后土無祀故武帝立祠于汾隂自元成以來從公卿之議徙汾隂后土于北郊後之王者多不祀汾隂陛下乃欲捨北郊而祀汾隂乎唐以河東爲王業所起之地故明皇幸河東因祀后土與本朝事異也比年以來水旱相繼陛下宜側身修徳以荅天譴豈宜徇姦回逺勞民庶忘社禝之大計而事簫鼓之盤游夫民神之主也是以先王先成民而後致力于神今水旱作沴饑饉洊臻乃欲勞民事神神其享之乎臣觀陛下必行此禮不過如漢武帝唐明皇刻石頌功而已此虚名也陛下天縱欽明神資濬哲固當追蹤三五豈可效此虚名乎而議者不過引開元故事以爲盛烈乃欲倡導陛下而爲之臣愚竊所不取願少賜清閒以畢其說眞宗遣内侍諭以若復有陳具奏奭又上疏曰陛下將幸汾隂而京師民心弗寜江淮之衆困于調發且土木之功未息而奪攘之盜必興昔黄巢出自凶饑陳勝起于徭戍隋煬帝勤逺略而唐由是開基晉少帝昧邊防而耶律徳光以之謀夏今陛下俯從姦佞逺棄京師罔念民疲不虞邊患渉仍嵗荐饑之地修違經久廢之祠又安知飢民之中無黄巢之劇賊乎役徒之内無陳勝之大志乎肘腋之下無英雄之窺伺乎寰區之間無夷狄之觀釁乎陛下方祠后土駐蹕河中若敵猖狂忽及澶淵陛下將何以待之臣竊見奸臣以先帝寅畏天災詔停封䄠故賛陛下力行東封以爲繼成先志也先帝欲北平幽朔西取繼遷大勲未集用付陛下則未嘗獻一謀畫一策以佐陛下繼先帝之志而乃卑詞重幣求和于契丹蹙國縻爵姑息於保吉謂主辱臣死爲空言以誣下罔上爲己任而陛下信其諛言輕勞聖駕是陛下以祖宗艱難之業爲佞邪僥倖之資臣所以長歎而痛哭也是時羣臣爭言祥瑞奭又上疏曰五載廵狩虞書常典觀民設教羲易明文何須紫氣黄雲始能封嶽嘉禾異草然後省方今乃野鵰山鹿並形奏簡秋旱冬雷率皆稱賀將以欺上天則天不可欺將以愚下民則民不可愚將以惑後世則後世不可惑疏入不報㑹將幸亳州祠太清宫奭又上疏曰臣觀陛下多效明皇所爲且明皇非令徳之君觀其禍敗足爲深戒而陛下反希慕之近臣知而不諫豈非奸佞乎方今外議籍籍以陛下將幸亳州臣願陛下鑒明皇之禍敗不襲危亂之迹豈特天下之幸實亦社稷之福也眞宗爲著解疑論以示羣臣奭以父老求典郡出知密州居二年遷糾察在京刑獄時立天慶先天降聖節而天下設齋醮奭又請裁省浮用不報出知河陽及朱能獻乾祐天書奭復上疏曰昔漢文成將軍以帛書飯牛陽言牛腹中有竒書殺視得書天子識其手迹斬之後有五利將軍妄自言多方不讎坐誅漢武以能誅文成五利前史謂之雄材先帝時有侯莫陳利用者始以方術暴得寵用一旦發其奸誅于鄭州至今輿誦謂之英斷唐明皇得靈寳符上清䕶國經寳劵等皆王鉷田同秀等所爲明皇不能顯誅訹于邪說曲奉鬼神過崇妖妄今日見老子閣上明日見老子山中大臣尸禄以將迎端士畏威而緘黙既惑左道即紊正經民心用離没不復振暨禄山兆亂輔國劫遷老子寜肯禦兵寳符安能排難身危名辱爲千古所笑今朱能所爲頗類王鉷等臣願陛下逺思漢武之雄材近法先帝之英斷中鑒明皇之召禍庶幾災害不生禍亂不作享萬世無疆之休入爲給事中以父年髙乞侍養得知兖州召還爲翰林侍讀學士父喪去官詔起復兼龍圖閣學士每講論上前至前世亂君亡國之際志在規諷必反復言之嘗畫無逸圖以進請設便坐初五郊從祀不設席尊不施羃七祠時饗飲福一尊不設三登升歌不雍徹冬至攝祀昊天上帝外級止十位饗先農在祈榖之前上丁釋奠無三獻宗廟不備二舞奭皆援古奏正之又以爲六天者名有六其實一帝冬至請罷祠五帝大雩設五帝而罷祠昊天上帝事下有司議不同而止以老請致仕復知兖州拜禮部尚書以太子少傅致仕疾甚徙正寢屏侍妾曰無令我死婦人之手卒年七十二贈左僕射諡曰宣奭性方重事親至篤孝父亡䑛其面以代頮嘗剟五經切于治道者爲經典徽言五十卷又撰崇祀録樂記圖五經節解五服法度子瑜官至天章閣待制馮元字道宗三世仕嶺南爲日官劉鋹入朝爲保章正元少好學崔頥正孫奭授以五經大義舉進士爲江隂尉㑹詔擇明經補學官自陳通五經謝泌領銓筦詰之曰古者治一經或至皓首子能盡通之耶對曰達者一以貫之泌喜其對因問以疑義隨輙辨析遂以爲國子監直講眞宗召元講易泰卦元因推君道至尊臣道至卑而能上下交感所以輔相天地裁成萬物也眞宗恱除直龍圖閣直閣官名蓋始此也仁宗爲皇太子擢右諭徳及即位遷龍圖閣直學士兼侍講判國子監故事國子監必宿儒典領元與孫奭並命輿議大服未幾爲龍圖閣學士修三朝正史遂入翰林爲學士䕶葬章懿皇后于洪福院及葬永定陵發壙中有水罷知揚州宰相王曾爲言元東宫舊臣不宜以細故棄外即召爲翰林學士侍讀遷户部侍郎卒年六十三贈户部尚書諡曰章靖元性簡重非慶弔未嘗通謁公卿執親喪自括髮至祥練皆按禮變服多識古今臺閣品式之事所學長於易嘗患先儒多失揚雄太之旨獨唐王珪注爲稍近爲釋文一篇欲因王說補正之然亦不能就也臣稱曰邢昺杜鎬晁迥孫奭馮元皆惇儒碩徳横經講道發明古訓使人主問學之益融光顯著宅天下而被四海者皆其輔成之效也鎬對上一言遂成祥瑞之事然鎬非求恱者也特思之有未至爾奭勁正挺特忠言剴切賢矣哉


  東都事略卷四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四十七   宋 王 稱 撰列傳三十
  楊億字大年建州浦城人也生之夕其祖文逸夢一羽衣自稱懐玉山人覺而億生有毛被其體其長盈尺踰月始墮母口授以書隨即成誦六嵗學吟詩七嵗善屬文年十一以童子召對試詩賦五篇下筆立成太宗歎異以爲祕書省正字制曰汝方在髫齡不煩師訓精爽神助文字生知越景絶塵一日千里予有望於汝也從祖徽之知許州億徃依焉徽之間與語歎其學問該博曰興吾門在汝矣淳化中命讀書祕閣遷光禄寺丞太宗觀華後苑召命賦詩明年苑中曲宴億復以詩獻太宗詰有司不時召對曰非貼職不與即以億直集賢院眞宗即位拜右正言修太宗實録凡八十篇而億獨成五十六卷出知處州召還拜左司諫知制誥咸平中詔近臣議靈州棄守億上疏曰臣聞漢武帝北築朔方郡平津侯諫以爲罷敝中國以奉無用之地願罷之賈捐之建議棄朱厓當時公卿亦有異論元帝罷衆多之說下詔廢之人頌其徳夫靈武之地自繼遷叛命横行沙漠諸將出師累年未嘗出一兵馳一騎敢與敵角此靈武之存無益明甚平津所言罷敝中國以奉無用之地正今日謂也臣願陛下如元帝之棄朱厓而棄靈武以息民力以省餽運臣竊見太祖命姚内斌領慶州董遵誨領環州二人所統之兵裁五六千而已閫外之事一以付之軍市之租不從中覆用能士卒效命羌夷畏威朝廷無旰食之憂疆埸無羽書之警臣欲望陛下選用二三驍將付以精兵一二萬人以數縣租稅給其用度令分守邊郡則繼遷可計日成擒矣景徳初同王欽若修冊府元大中祥符初爲翰林學士嘗以疾在告眞宗遣使挾太醫療之億表謝眞宗批紙尾賜詩有副予前席待名賢之句其顧遇如此億於歴代典章制度尤爲該洽經傳子史百家之學罔不通貫爲文敏贍數千百言不加㸃竄對客談笑揮毫無滯論治道談世務必稽古驗今究切利病厚風義重名教誘進後學樂道人善賢士大夫翕然宗之然評品人物黒白太明亦以此取疾於人而人多讒毁之者億嘗草荅契丹書云鄰壤交歡眞宗自注其側云朽壤䑕壤糞壤億遽改爲鄰境明日引唐故事學士草制有所改爲不稱職亟求罷眞宗語宰相曰楊億不通商量眞有氣性及章獻后之立也眞宗欲得億草制使丁謂諭旨億難之謂曰大年勉爲此不憂不富貴億曰如此富貴亦非所願也乃命陳彭年草制億既頻忤旨而王欽若陳彭年深所讒毁億甞入直夜召見禁中命坐賜茶從容顧問久之出文藁數篋以示億曰卿識朕書蹟乎皆朕自起草未嘗令臣下代作也億皇恐不知所對頓首再拜而出乃知讒言得行矣億有别墅在陽翟億母往視之㑹母病億不俟報而行讒者以爲慢朝廷億素體羸至是以病聞乃授太常少卿分司西京進祕書監起知汝州會加玉皇聖號召爲寳冊參詳儀制副使天禧二年遷工部侍郎知貢舉坐譴降祕書監母喪詔起復爲翰林學士億嘗代冦準草奏請皇太子親政斥丁謂等姦邪事準既逐億亦憂畏而卒年四十七景祐元年樞密使王晦叔上其事仁宗嘉歎詔贈禮部尚書諡曰文有司舉故事非嘗任二府及事東宫四品無贈官仁宗曰億爲國竭忠有君子之大節可拘以常典乎億晚年頗留意釋典有文集一百九十四卷又别有西崑詶倡等集又手録時人所作爲儒苑時文録數十篇眞宗嘗謂王旦曰億辭學無比後學皆師慕之文章有貞元元和風格自億始也旦曰後學皆師慕億唯李宗諤久與之遊終不得其鱗甲謂其體弱不宗經典云
  劉筠字子儀大名人也舉進士爲館陶尉入爲祕閣校理契丹内侵眞宗北廵以筠爲大名府觀察判官與修冊府元書成轉左正言直史館修起居注召試中書遷左司諫知制誥史館修撰出知鄧州徙陳州入爲翰林學士初筠草丁謂李廸罷相制既而謂復留命筠草制筠不奉詔謂再相時眞宗久疾謂寖擅權筠請補外遂以右諫議大夫知廬州仁宗即位復召爲翰林學士拜御史中丞已而數以疾辭進樞密直學士知潁州召入復爲翰林學士承旨同修國史兼龍圖閣學士出知廬州卒年六十一筠自景徳以來居文翰之選與楊億齊名當時號爲楊劉三入禁林三典貢舉以策論升降天下士自筠始也性不茍合於時臨事明達而所治尚簡嚴云
  臣稱曰文章之難莫難於復古億與筠皆以文名于世然去古既逺時尚駢儷雖詞華之妙足以暢帝謨而議論之粹亦足以謀王體至於屬辭比事用各有當雖云工矣而簡嚴典重之體温厚深淳之氣終有愧於古焉夫欲維持斯文使一變而復古必得命世之大才而後可也
  戚綸字仲言應天府楚丘人也父同文字文約幼孤事祖母以孝聞從邑人楊慤受經慤隱居不仕而以女弟妻同文遇疾因託以家事同文爲其三世之未者遭世喪亂亦不復仕且思見混一遂以同文爲名慤勉之仕同文曰長者不仕同文亦不仕聚徒講學相繼登科者五十六人踐臺閣者亦至十數尚信義喜周人急所與交皆當世知名士楊徽之因使至郡多所詶倡及卒徽之與其門人諡曰堅素先生應天府民有曹誠者即同文舊居廣舍百五十楹聚書千餘卷以延學者眞宗嘉之賜名曰應天府書院云同文長子曰維仕至户部郎中綸其次子也篤於古學喜談名教舉進士爲沂州簿徙知太和縣同文卒詔令起復太和民險悍好興訟綸爲諭民詩五十篇言近而易曉老幼多傳之坐鞫獄失實免久之知永嘉縣有惠政眞宗即位楊徽之薦其文學純謹除祕閣校理眞宗初置龍圖閣待制首以任綸累遷兵部貟外郎掌吏部選事方是時祥文荐降歌誦日興綸恐流俗託朝廷嘉瑞事詐爲神靈木石之異幻惑愚衆如少君欒大者上疏極諫眞宗嘉納之遷户部郎中直昭文館擢樞密直學士出知杭州發運使胡則季浦惡其脩潔相與捃摭徙知州又徙徐州遷左諫議大夫代還復知青州改鄆州復爲勸農使王遵誨所誣奏謂其嘗訕朝廷左遷岳州練副使改保靜軍節度副使又改太常少卿分司南京卒年六十八梁顥字太素鄆州項城人也從王禹偁爲學禹偁頗器之舉進士太宗召升殿擢冠甲科爲大名府觀察推官遷右拾遺直史館始趙昌言在大名顥在幕府昌言入爲樞密副使坐翟馬周事罷顥亦貶虢州司户參軍起知魚臺縣召還復直史館爲開封府推官累遷左司諫度支判官同修起居注眞宗幸大名訪羣臣邊事顥上疏曰陛下命將出師乗秋備塞大將傅濳奉明詔握重兵逗撓無謀遷延翫冦守陴閉壘巽懦以自全銳卒精兵局束而不用以至敵馬南牧蹂踐河朔此以賊遺陛下者也陛下赦而不誅則何以謝横死之民黜而不戮則何以恢用兵之略邪臣愚望陛下於邊將中擇有武勇謀略取十人人付騎兵五千器甲全備輕齎糧糗逐水草於邊上往復扞禦不得入郡邑亦不得一處相聚遇有敵人隨時掩殺仍令烽候相望交相救應縁邊州郡守城兵帥即堅壁以待之遇遊騎近城掩殺敵人即城内量出甲兵援救如此則乗城者不堅閉壘門免坐觀於勝負扞邊者不茍依郡郭可行備於冦攘雖非良籌且殊膠柱也時論韙之除知制誥遷右諫議大夫拜翰林學士知開封府卒年四十二顥風姿粹美強力少疾閨門雍睦與人交久而無改士大夫多之子固繼世擢第一爲直史館早卒固弟適相仁宗自有傳
  孫何字漢公蔡州汝陽人也幼耆學與丁謂齊名王禹偁尤所題奬以爲自唐韓栁後三百年有孫丁也時人謂之孫丁舉進士開封禮部殿試俱第一爲將作監丞通判陜州召入直史館遷祕書丞京西轉運副使歴右正言改右司諫唐制郊祀行慶止進勲階五代肆赦例遷官秩宋興因之未暇革也何與起居郎耿望言其非制眞宗嘉納遂定三年磨勘進秩之法郊禮止加散官勲爵眞宗數訪以邊事何請擇將帥於文武之内參用謀臣凡奏邊防則宜陛見廷問以防壅閼縁邊州縣有合救援處則督以軍令聽其便宜今敵騎充斥糧運則宜輕齎疾驅凡此皆當今之急務也時傅濳逗撓無功何又請斬濳以徇尋出爲京東兩浙轉運使何辨急頗事苛察日有捶楚州縣吏患之乃求古碑字磨滅者紙本掲之館中何至則讀其碑辨識文字以爪掻髮垢而嗅之遂往往至暮不復省録文案又官屬罹譴罰者其衆故從者依憑其威妄爲寒暑所至騷然加起居舍人景徳初知制誥卒年四十四有文集四十卷弟僅僅字鄰幾與何俱有名于時兄弟皆以進士冠天下士學者榮之初爲舒州推官復舉賢良方正科䇿入第四等授光禄寺丞直集賢院景徳初拜太子中允爲開封府判官擢右正言知制誥㑹永興擇守宰相以僅爲諳練民政乃命之然僅純厚長者治郡非所長也時眞宗作玉清昭應宫僅甞游驪山作詩引用陳勝禄山事以諷爲讒者所譖進其詩于眞宗眞宗讀其首篇有朱衣吏引上驪山之語眞宗曰僅小器也此何足夸遂棄不讀而陳勝禄山之語卒不得聞人以爲幸拜右諫議大夫集賢院學士知開封府出知河中遷給事中卒年四十九僅性端慤中立無競篤于儒學士大夫推其履尚云有文集五十卷







  東都事略卷四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四十八   宋 王 稱 撰列傳三十一
  曾致堯字正臣撫州南豐人也舉進士稍遷祕書丞爲兩浙轉運使諫議大夫魏庠知蘇州介舊恩以進致堯劾其罪太宗曰是敢治魏庠可畏也徙知壽州再遷主客貟外郎爲三司鹽鐵判官是時李繼捧以銀夏五州來歸其弟繼遷亡入磧中爲冦太宗遂遣繼捧往招之至則誘其兄以隂合卒復圖而囚之自陜以西既苦兵矣眞宗初即位欲以恩徳來之許還其地使聽約束致堯以謂繼遷反覆不可予繼遷已得五州後二年果叛圍靈武眞宗知其才欲以爲知制誥召試矣而宰相李沆不可乃出爲京西轉運使徙知壽州西鄙兵久不解命張齊賢爲經略使以致堯爲判官仍遷秩賜以金紫致堯因抗疏自陳願不受章紱之賜詔御史鞫其罪黜爲黄州練副使知泰泉蘇揚鄂五州坐知揚州日誤添月奉貶監江寜府酒稅卒年六十六致堯性剛率喜言事前後屢上章疏詞多激訐好纂録所著有仙鳧羽翼三十卷廣中台志八十卷清邊前要西陲要記十卷爲臣要記十五篇孫鞏布肈布宰相自有傳
  鞏字子固生而警敏年十二能文及冠游太學歐陽脩見其文而竒之自是名聞天下舉進士調太平州司法參軍召入編修史館書籍遷館閣校勘集賢校理爲英宗實録檢討官通判越州歷知齊襄洪福明亳滄州進職直龍圖閣鞏爲治尚威嚴其徙滄州也過闕神宗召見勞問甚寵遂留判三班院鞏上疏議經費曰宋興承五代之弊六聖相繼與民休息故生齒既庶而財用有餘且以景徳皇祐治平校之景徳户七百三十萬墾田一百七十萬頃皇祐户一千九萬墾田二百二十五萬頃治平户一千二百七十萬墾田四百三十萬頃天下歳入皇祐治平皆一億萬以上歳費亦一億萬以上景徳官一萬餘貟皇祐二萬餘貟治平并職幕官州縣官三千三百餘貟緫二萬四千貟景徳郊費六百萬皇祐一千二百萬治平一千三百萬以二者校之官衆一倍於景徳郊之費亦一倍於景徳官之數不同如此則皇祐治平入官之門多於景徳也郊之費不同如此則皇祐治平用財之端多於景徳也誠詔有司案尋載籍而講求其故使官之數入者之多門可攷而知而郊之費用財之多端可攷而知然後各議其可罷者罷之可損者損之使天下之入如皇祐治平之盛而天下之用官之數郊之費皆同於景徳二者所省蓋半矣則又以類而推之天下之費有約於舊而浮於今者有約於今而浮於舊者其浮者必求其所以浮之自而杜之其約者必本其所以約之由而從之如是而力行以歳入一億萬以上計之所省者什之一則歳有餘財一萬萬馴致不已至於所省者什之三則歳有餘財三萬萬以三十年通計之當有餘財九億萬可以爲十五年之蓄自古國家之富未有及此也古者言九年之蓄者計每歳之入存什之三耳蓋約而言之也今臣之所陳亦約而言之其數不能盡同然要其致必不逺也前世於彫敝之時尤能易貧而爲富今吾以全盛之世用財有節其所省者一則吾之一也其所省者二則吾之二也前世之所難吾之所易可不論而知也伏惟陛下沖靜質約天性自然乗輿服器尚方所造未嘗用一竒巧嬪嬙左右掖庭之間位號多闕躬履節儉爲天下先所以憂閔元元更張庶事之意誠至惻怛格于上下其於明法度以養天下之財又非陛下之所難也已而再上議曰陛下謂臣所言以節用爲理財之要世之言理財者未有及此也今付之中書臣待罪三班案國初承舊以供奉官左右班殿直爲三班立都知行首領之又有殿前承旨班院别立行首領之端拱已後分東西供奉又置左右侍禁及承旨借職皆領于三班三班之稱亦不改三班吏貟止於三百或不及之至天禧之間乃緫四千二百有餘至于今乃緫一萬六千六百九十宗室又八百七十蓋景徳貟數已十倍於初而以今攷之殆三倍於景徳略以三年出入之籍較之熈寜八年入籍者四百八十有七九年五百四十有四十年六百九十而死亡退免出籍者歳不過二百人或不及之則是歳歳有増未見其止也臣又略攷其入官之繇條於别記以聞議其可罷者罷之可損者損之惟陛下之所擇臣之所知者三班也吏部東西審官與天下他費尚必有近於此者惟陛下試加攷察以類求之使天下歳入億萬而所省者什三計三十年之通當有十五年之蓄夫財用天下之本也使國家富盛如此則何求而不得何爲而不成也哉神宗頗嘉納之久之手詔中書曰五朝史事宜付曾鞏遂以爲史館修撰試中書舍人遭母憂卒年六十五鞏少孤奉母孝鞠飬羣弟妹甚友愛宦學婚嫁一出鞏力平生耆書家藏至二萬餘卷手自讎對雖白首不倦又集古今篆刻爲金石録五百餘卷有文集曰元豐類藁五十卷外集十卷所爲文章開闔馳騁應用不窮然言近指逺要其歸必止於仁義初與王安石友善安石稱其文辭以譬水之江漢星之斗神宗嘗問鞏卿與王安石最密安石何如人鞏曰安石文學行誼不減雄以吝故不及神宗遽曰安石輕富貴不吝也鞏曰臣謂吝者安石勇於有爲而吝於改過耳神宗頷之吕公著嘗告神宗以鞏爲人行義不如政事政事不如文章鞏以此不大用云
  肈字子開舉進士調黄岩簿稍遷國史院編修官進吏部郎中又遷右司郎中元祐初擢起居舍人拜中書舍人實録院修撰太皇太后受冊遵章獻明肅皇后故事御文徳殿肈言天聖二年兩制定議皇太后受冊於崇政殿仁宗特詔有司改文徳殿蓋人主一時之制今皇帝述仁宗故事以極崇奉之禮孝敬之誠可謂至矣臣切謂太皇太后當於此時特下明詔揚皇帝孝敬之誠而固執謙徳屈從天聖兩制之議止於崇政殿受冊則皇帝之孝愈顯太皇太后之徳愈尊兩誼俱得顧不美與詔如其言蔡確謫新州中書舍人彭汝礪草制不奉詔而諫官言汝礪實肈使之時肈已除給事中固辭請外以寳文閣待制知潁州徙陳州又徙應天府入爲吏部侍郎論南郊旣去皇地祇位而議者欲夏至遣冡宰攝事則不復有親祭地祇之時於事天則躬行事地則遣官非王者父天母地之義又議明堂配帝請復設五帝與昊天上帝並祀徙刑部侍郎出知徐州數月徙江寜府紹聖初知瀛州時元祐士大夫皆流竄嶺表最後謫前史官范祖禹等以實録譏訕爲罪而肈以嘗與修降集賢院修撰知滁州歳滿知泰州又徙海州徽宗即位復爲中書舍人上疏言治道在廣言路以言奬人猶或畏縮以言罪人人將鉗口去矣㑹日食四月朔故事當降詔求直言徽宗命肈草詔詔下投匭者日千百人元祐士大夫再以赦恩甄叙或復舊職典方面肈奏生者䝉恩矣死者未被聖澤也請如冦準曹利用故事撿㑹臣僚貶死未經叙復者還其所奪官職遷翰林學士兼侍讀諫官陳瓘以言東朝與政被謫肈即上書以爲瓘昨者所論臣雖不知其詳以詔旨觀之瓘言雖狂其意則忠何則瓘以疎逺小臣妄意宫闈之事披冩腹心無所顧避此臣所謂狂也皇太后有援立明聖不世之大功有前期歸政過人之盛徳萬一有纎毫可以指議則於清躬不爲無累瓘以憂君之誠陳預防之戒欲以開悟聖心保全盛美忘身爲國臣子所難此臣所謂忠也以臣愚計皇帝以瓘所言爲狂而逐之皇太后以天地之量察瓘之忠特下手詔而留之則兩誼俱得矣兄布拜相以親嫌除龍圖閣學士提舉中太一宫出知陳州歴太原府南京揚州定州元祐士大夫再被降黜肈請與俱貶言者繼之遂落職謫知和州徙知岳州貶濮州團綀副使汀州安置移台州卒年六十二
  梅詢字昌言宣州宣城人也舉進士爲利豐監判官知仁和縣咸平三年與考進士於崇政殿眞宗過殿廬中一見詢偉然以爲竒召試中書直集賢院是時契丹數侵河北李繼遷急攻靈州眞宗銳於爲治詢上書請以朔方授潘羅支使自攻取是謂以蠻夷攻蠻夷眞宗然其言問誰可使羅支者詢自請行眞宗惜之不欲使蹈兵間詢曰茍活靈州而罷西兵何惜一梅詢眞宗壯其言因遣使羅支未至靈州没于賊召還爲三司户部判官於是屢言西邊事眞宗益器其材欲以知制誥宰相李沆以其躁競不可乃已其後繼遷卒爲潘羅支所困而朝廷以兩鎮授徳明徳明頓首謝罪河西平眞宗亦幸澶淵盟契丹而河北之兵亦解天下無事矣詢既見疎不用流落于外幾二十年初坐斷田訟失實通判杭州嘗知蘇濠鄂楚壽陜六州又爲兩浙荆湖陜西轉運使坐事貶池州至天聖六年復直集賢院改直昭文館知荆南府召還爲龍圖閣待制以龍圖閣直學士知并州進樞密直學士遷左諫議大夫入知通進銀臺司改翰林侍讀學士爲羣牧使遷給事中出知許州卒年七十八詢素有才而好名喜進既老又病足嘗撫其足詈之曰是中有鬼不令我至兩府者汝也有所愛馬亦嘗撫其鞍曰我固命薄矣汝豈無分被繡韀邪聞者笑之堯臣詢從子也以詩知名見文藝傳
  臣稱曰曽致堯梅詢有應用之才而徳弗稱眞宗雅器之而李沆以爲浮薄抑而不進眞宰用心要當如是哉鞏與肈以文章被近用爲時儒宗學者仰之布雖相蓋可貶云
  錢昆字裕之呉越國王倧之子也隨俶歸朝諸從子皆授官獨昆與其弟易願從科舉遂登進士第累遷至三司度支判官仁宗時知廬濠泉亳梓壽許七州爲治尚寛簡官至右諫議大夫以秘書監致仕卒年七十六昆善爲詩賦又喜草有文集十卷弟易
  易字希白年十七舉進士御試三題日中而就言者以其輕俊而黜之太宗語蘇易簡曰朕恨不與李白同時易簡曰有錢易者李白才也太宗喜曰若然當用唐故事召至禁林㑹盜起劔南不果用復舉進士甲科爲光禄寺丞通判蘄州上疏曰國之所重莫先乎刑刑不可不本於法不本於法則黷黷則暴暴則下無所措手足矣古之肉刑者劓黥刖皆非死刑而尚以爲虐而絶之近代以來非法之刑斷截手足鉤背烙筋身見白骨而口眼猶動四肢分落而呻痛未息而謂嚴刑可戒於衆臣愚以爲非法之刑非所以助治也惟陛下除之又舉賢良方正科策入第四等除祕書丞通判信州眞宗封泰山獻殊祥録遷太常博士直集賢院眞宗祀汾隂易修車駕所過圖經轉祠部貟外郎坐事監潁州商稅歳中知開封縣眞宗幸亳州復修所過圖經遂擢知制誥遷翰林學士卒年五十九易俊逸過人爲文數千百言頃刻而就又善行草書有集一百六十卷壽雲緫録一百卷洞微志十卷子彦逺明逸
  彦逺字子髙以父任爲太廟齋郎大理寺丞復舉進士又舉賢良方正䇿入等由太常博士授祠部貟外郎彦逺因災異上疏曰陛下即位以來内無聲色之娯外無畋遊之樂而前歳地震今歳大旱人心嗷嗷天其或者以爲陛下備冦之術未至牧民之吏未良天下之民未安故出譴告以示陛下茍能欽天之戒増修徳業則宗廟社禝之福也古者夷狄言語衣服與中國不同其來也不過驅老弱掠畜産而已今契丹據山後諸鎭元昊盜靈武銀夏衣冠車服子女玉帛莫不如之往時元昊内冦出入五載天下騷然又納款賜命則被邊長吏不復銓擇髙冠大袍耻言軍旅一日契丹負恩乗利入塞豈特元昊之比邪又湖廣蠻獠劫掠生民調發督斂軍須百出三年于今未聞尺寸之效惟陛下念此三方之患講長久之計以荅天戒則天下幸甚遷起居舍人直集賢院卒年三十七子勰
  明逸字子飛亦舉賢良方正父子三人皆中制科世以爲盛由殿中丞除太常博士通判亳州召爲右正言直集賢院明逸言事希陳執中章得象之意以排杜衍范仲淹富弼由是三人者俱罷政事遂爲時論罪之進右司諫同修起居注遷知制誥翰林學士知開封府坐尹京師無威望又考獄囚凍墮足以龍圖閣學士知蔡州歷揚青鄆曹四州加端明殿學士知秦州召還經筵爲翰林學士御史言其文詞不足以備職禁林罷爲端明殿學士兼龍圖閣學士復翰林侍讀學士知永興軍代還卒年五十七贈禮部尚書諡曰修懿
  勰字穆父以從父明逸任試將作監主簿稍遷國子博士舉賢良方正科召試秘閣不中除知尉氏縣元豐中爲左司郎中遷中書舍人元祐初知開封府遷給事中復以龍圖閣待制知開封府以繫囚别所遷就圄空出知越州易瀛州明年爲江淮荆浙路發運使召爲工部侍郎改户部出知青州未至召拜户部尚書八年以龍圖閣直學士知開封府勰治京師有名紹聖初拜翰林學士兼侍讀鄭雍爲左丞以臺諫彈奏丐罷勰當批荅有羣邪共攻之語於是臺諫以勰爲欺誣遂罷知池州卒年六十四後入元祐籍云
  藻字醇老呉越王鏐五世孫也舉進士又中制科爲人清謹寡過居守繩墨爲治簡靜立朝無矯亢之節亦不爲雷同處勢利淡如也人稱其長者英宗時爲秘書挍理上書請太后還政通判秀州神宗時稍遷直舍人院同修起居注擢知制誥直學士院除樞密直學士知開封府遷翰林侍讀學士卒年六十一









  東都事略卷四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四十九   宋 王 稱 撰列傳三十二
  王欽若字定國臨江軍新喻人也祖郁嘗官鄂州家黄鶴樓漢陽人望樓上若有仙景一夕欽若生父仲華欽若少孤郁愛之郁後為濠州判官嘗曰吾之後必有興者其在吾孫乎欽若舉進士甲科為亳州防禦推官遷太常丞理欠憑由司奏蠲乾徳至咸平逋負千餘萬釋繫囚三千餘人以廣惠澤召試學士院真宗覽其文謂輔臣曰欽若非獨敏於吏事兼富於文辭遂以右正言知制誥遷翰林學士拜左諫議大夫叅知政事景徳初契丹入冦欽若請行以工部侍郎叅知政事判天雄軍還朝罷政事特置資政殿學士以寵之既久又加大學士三年遷尚書左丞知樞密院事真宗既與契丹和冦準之功也契丹受盟而歸準每有自多之色雖真宗亦以自得也欽若深害之一日從容言於真宗曰澶淵之役準以陛下為投瓊與敵博耳錢輸盡盡出之謂之孤注陛下冦準之孤注也且城下之盟古人羞之而陛下以為功乎真宗愀然曰為之奈何欽若知真宗厭兵即謬曰陛下以兵取幽燕乃可刷耻真宗曰河朔生靈始免兵革之禍吾安能為此可思其次欽若曰惟有封禪泰山可以鎮服四海誇示夷狄然自古封禪當得天瑞希世絶倫之事然後可為也既而又曰天瑞安可必得前代葢有人力為之者也真宗久之乃可然王旦方為相真宗曰王旦得無不可乎欽若曰臣得以聖意諭旦宜無不可欽若乗間為旦言之旦黽勉而從然真宗意猶未決也它日晚幸秘閣惟杜鎬方直宿真宗驟問之曰古所謂河出圖洛出書果何事也鎬曰此聖人以神道設敎耳其言適與真宗意合真宗遂意決於是天書降于左承天闕之上大中祥符初泰山父老請封禪遂為經度制置使兼判兖州又為天書儀仗副使天書再降泰山欽若以聞真宗謂輔臣曰朕五月十七日夜夢神人來言當賜天書於泰山祕不敢言今果與夢協出欽若所上天書再降祥瑞圖以示百僚欽若又言至嶽下兩夢神人願增建廟亭真宗從之封禪禮成遷禮部尚書祀汾隂復為天書儀仗副使遷吏部尚書明年為樞密使同平章事初真宗議立皇后参知政事趙安仁謂劉徳妃家世寒㣲不如沈才人出於相門真宗雖不樂亦不罪也它日與欽若論方今大臣之長者欽若欲排安仁乃譽之曰趙安仁長者也安仁昔為故相沈倫所知至今不忘舊徳常欲報之真宗黙然始有斥安仁之意矣安仁既罷王旦欲引所善李宗諤参知政事嘗以告欽若欽若唯唯宗諤家貧禄廪不足以給婚嫁旦前後資借甚多欽若知之故事参知政事謝日所賜之物幾三千緡欽若因密奏宗諤負王旦私錢不能償旦欲引宗諤参知政事得賜物以償己非為國計也明日旦果以宗諤名聞真宗不許欽若因薦丁謂謂遂参知政事欽若與謂及劉承規陳彭年林特交通蹤跡詭異時以五鬼目之七年為同天書刻玉使馬知節與欽若同在樞府知節惡其為人不相下因詆其短争於上前由是罷樞宻使八年復為樞密使同平章事天禧元年上玉皇尊號遷右僕射尋拜左僕射兼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初真宗欲相欽若王旦曰欽若遭遇陛下恩禮已隆且兩府任用亦均臣見祖宗朝未嘗使南人當國雖古稱立賢無方然必賢士乃可臣位居元宰不敢沮抑人此亦公議也及旦罷真宗始相欽若三年人有言其受金者欽若於上前自辨乞下御史臺覆實真宗不悦曰國家置御史臺固欲為人辨虚實耳欽若皇恐因求出藩㑹商州捕得道士譙之易蓄禁書能以術使六丁六甲神而欽若贈之詩故罷為太子太保尋判杭州踰年復資政殿大學士資善堂侍講進司空既而除山南東道節度使同平章事判河南府以疾不俟報赴闕降司農卿分司南京仁宗即位復祕書監改太常卿知濠州遷刑部尚書知江寧府天聖元年復拜司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昭文館大學士進司徒封冀國公薨于位贈太師中書令諡曰文穆欽若嘗言少時過圃田夜視天文有紫微字又嘗於蜀襃城道中有通刺字未暇視而與之相見告欽若曰異日位宰相既去視刺字乃唐相裴度也自此遂喜神異事且撰文以紀之朝廷有所興作必委曲遷就以合上意真宗作喜雪詩誤用旁韻王旦欲白真宗欽若曰天子詩可校以禮部格耶旦遂止欽若退遽密以聞他日真宗謂輔臣曰前日所賜詩微欽若幾為衆所笑與楊億等同撰䇿府元有襃詔則自為表謝譴問則戒吏云苐言億等故馬知節面斥其姦罔仁宗亦謂王曾曰欽若所為真姦邪也五子皆夭以從子寅亮為後欽若平日撰述有天書再降泰山祥瑞圖鹵簿記彤管懿範天書儀制翊聖傳聖祖事迹羅天大醮儀廣聞遷叙圖列宿萬靈朝真二圖共數百卷多述神異之事云
  臣稱曰帝王之功業未始不成於艱難多事之時而肆於安逸無事之日真宗之初北有契丹之彊西有繼遷之患真宗既已馴服二虜天下無事欽若乃首為天書之説自是封禪之禮行而祥瑞興矣雖曰襃功頌徳以歸美于上是豈忠臣之所當然者與聖人不畏多難畏無難詎可忽哉
  丁謂字公言初字謂之蘇州人也嘗以文謁王禹偁禹偁稱其文與孫何比之韓栁名遂大振既而何冠多士而謂占第四自以與何齊名耻居其下臚傳之際殿下有言太宗曰甲乙丙丁合居第四尚何言為大理寺評事通判渝州踰年直史館為福建路轉運使初置龍焙嵗貢團茶咸平初為三司户部判官峽路蠻擾邉㑹分川峽為四路謂領夔州路轉運使措置蠻事作誓刻石柱境上其後又入冦委其酋領討平之居五年入為三司鹽鐵副使擢知制誥契丹入邊謂知鄆州敵騎稍南民大驚趣揚州渡舟人邀利不時濟謂斬死罪囚于河上舟人懼不復稽阻又令廣旗幟擊刁斗聲振百餘里於是契丹亟走明年召為三司使加樞密直學士大中祥符初議封禪未決謂因言大計有餘議遂定謂機敏有智謀在三司案牘有差老吏不能曉者決以一言皆中其理朝廷每有營造莫不兼領凡奏祥瑞事皆謂與王欽若與焉初議建昭應宫也真宗命謂經度謂欲侈大其制近臣多言其不可者真宗以問謂謂曰陛下富有天下建一宫崇奉上帝何所不可且陛下未有皇嗣建宫於宫城之乾地正可以祈福羣臣不知陛下此意或妄有沮止願以諭之既而王旦密上疏諫止其役真宗諭之如謂所對旦遂不敢復言五年拜户部侍郎参知政事明年朝謁太清宫為奉祀經度制置使判亳州又為天書刻玉副使再遷兵部尚書九年除平江軍節度使知昇州天禧閒徙鎮保信復以吏部尚書為参知政事改樞密使冦準罷相真宗既已相李廸未幾亦拜謂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昭文館大學士真宗疾久頗艱於語言皇后與政準為相時議欲請太子監國準既罷楊崇勲告内侍周懐政謀殺謂等復用準謂微服夜詣曹利用謀之遂誅懐政貶準安州再貶道州司馬王曾為参知政事不平之曰責太重矣謂熟視久之曰居停主人勿復言恐亦不免也曾踧然而懼其後真宗欲令皇太子聽政皇后裁制於内以二府兼東宫官遂加謂門下侍郎兼太子少傅為李廸斥其姦遂與廸俱罷相謂尋知河南府内臣雷允恭者嬖臣也謂之進皆允恭之力至是允恭宣以中書闕人權留謂發遣謂因此直入中書召堂吏索文書閲之來日與羣工同奏事真宗亦無語衆退獨留及出道過學士院謂傳詔召當直學士劉筠草復相制筠曰命相必面得㫖果尔今日必有召制乃可為也謂無如之何乃命他學士草制遂拜左僕射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兼太子少師謂既復相尋又加司空封晉國公仁宗即位章獻后臨朝進司徒兼侍中為山陵使允恭既有力於謂謂德之故遣允恭修陵域允恭惑司天邢中和妄言移皇堂於東南二十歩王曾具奏其事以謂擅易陵寢意有不善語在允恭允恭既誅謂罷相為太子少保分司西京謂次子玘與女冠劉徳妙通出入謂家謂坐貶崖州司户参軍玘除名籍其家自参知政事任中正等十數人皆坐貶始冦準謫雷州時謂與馮拯同在中書謂當秉筆初欲貶崖州而謂忽自疑語拯曰崖州再渉鯨波如何拯唯唯而已謂乃徐擬雷州至是謂貶拯遂擬崖州云初謂之復留也貶李廸於衡州宋綬知制誥草謫詞請其罪名謂曰春秋無漢法不道皆其事也詞既上謂嫌其不切多所改定其言上前争議曰罹此震驚遂至沉頓謂所定也及謂貶綬猶掌詞命即為之詞曰無將之戒深著於魯經不道之誅難逃於漢法天下快之謂在朱崖凡五年嘗以家財與土人商販蠲其息其人問所欲謂曰欲煩齎家書至洛陽尔仍戒其人曰俟有中貴人至與留守宴即投之其人如教留守得之大驚不敢拆其書遂奏之乃謂作陳情表假家書以逹之也其表叙其受遺冊立之功有云臣有彌天之罪亦有彌天之功章獻與仁宗覽之惻然遂徙雷州又三年徙道州復秘書監致仕居安州又徙光州卒年七十二謂性憸巧而善談笑在朱崖嘗問客天下州郡孰為大客曰京師也謂曰不然朝廷宰相作崖州司户参軍則崖州為大也聞者絶倒先是謂逐冦準京師為之語曰欲得天下寧當㧞眼中釘欲得天下好莫如召冦老及謂得罪人以為報云
  馮拯字道濟河陽人也少時以文謁趙普普見而竒之謂曰子位與夀他日我若也舉進士為大理評事通判峽州稍遷度支判官淳化中與尹黄裳王世則洪湛伏閤請立許王元禧為皇太子太宗怒出知端州久之徙鼎州道改通判廣州㑹母亡請内徙得知江州入判三司度支兼侍御史知雜事時西北用兵拯論大王超傅潜在定瀛觀望翫冦陛下不見杜重威之事乎後超等果以逗撓覆軍擢樞密直學士為河東河北安撫副大使明年以右諫議大夫同知樞密院事景徳初改工部侍郎僉書樞密院真宗訪以邉事拯以謂備邉之要當須扼襟喉據險隘以制敵之衝若於保州威虜閒依徐河以布陳裹糧其勢足以决勝今防秋請定州北唐河增屯軍馬至六萬為大陳邢州置都總管為中陳天雄軍鈐轄為後陳而罷莫州狼山兩路屯兵從之明年為参知政事累遷工部尚書引疾丐罷以刑部尚書知河南府除御史中丞又以疾除户部尚書知陳州真宗問王旦曰拯屢求間郡何也對曰馬知節嘗薄拯拯志在旌節不敢請大藩也明年再知河南天禧四年入判都省拜吏部尚書同平章事充樞宻使尋加左僕射中書侍郎居相位兼太子少博集賢殿大學士進左僕射封祁國公仁宗即位遷司空兼侍中與丁謂同為相謂獲坐隂祈拯營救時章獻欲殺謂拯言上初即位誅大臣駭天下耳目謂得不誅而竄之朱崖拯有力焉謂既得罪拯遂代謂為司徒昭文館大學士充山陵使拯嚴重中人傳宣至中書未嘗與坐上章請罷拜武勝軍節度使兼侍中判河南府仁宗遣内人撫問還奏其寢處皆儉素無他飾仁宗因賜以衾裯及錦倚屏然拯平居自奉極於侈靡也卒年六十六贈太師中書令諡曰文懿










  東都事略卷四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五十    宋 王 稱 撰列傳三十三
  曹利用字用之趙州人也其父諫明經及第至右補闕換崇儀使利用少有志節讀書略通大義以諫遺恩授殿前承㫖轉右班殿直鄜延路走馬承受公事景徳初契丹南牧真宗用宰相冦準計親御六軍度河兵始交而斃其貴將撻覽契丹有求和意朝廷知之是時利用適奏事行在以利用使于兵間真宗欲召問以觀其志於是樞密使王繼英曰利用言儻得奉君命雖死無所避即日授閣門祗假崇儀副使奉書以行真宗曰契丹如貪嵗賂乃國家細事或求闗南之地當以理絶之利用對曰敵若妄有所求臣不敢生還真宗壮其言利用見敵果首及闗南地利用曰若嵗求金帛以助軍乏尚恐大臣議或不同割地之議死不敢聞其政事舍人髙正始曰舉國而來不得闗南止得金帛誠媿見國人利用曰若爾則兩國之兵未有休時矣敵度不可屈遂決通好之議而與報使韓杞同至復致書幣以往許其和好仍嵗遺銀絹三十萬使還真宗在帷宫方進食未之見使内侍問所遺利用曰此幾事當面奏真宗復使問之曰姑言其略利用終不肯言而以三指加頰内侍入曰三指加頰豈非三百萬乎真宗失聲曰太多既而曰姑了事亦可耳帷宫淺廹利用具聞其語既對真宗亟問之利用再三稱死罪曰臣許之銀絹過多真宗曰幾何曰三十萬真宗不覺喜甚利用之行也面請所以遺虜者真宗曰必不得已雖百萬可也冦準謂利用曰雖有㫖許百萬若過三十萬當斬汝至是果以三十萬成約而還擢東上閤門使忠州刺史四年宜州軍校陳進反命利用為廣南安撫使賊平遷引進使累遷嘉州防禦使鄜延路兵馬總管大中祥符七年拜樞宻副使久之加宣徽北院使改同知樞宻院遂知院事天禧中拜樞宻使加同平章事皇太子權聴軍國事議令輔臣兼東宫官真宗出制書榻前宰相李廸面斥丁謂姦邪利用馮拯皆有朋黨利用曰以片文遇主臣不如廸若捐軀入不測之虜廸不如臣卒以利用兼太子少保進右僕射封韓國公仁宗即位加左僕射兼侍中武寧軍節度使進封魯國公天聖三年加司空國朝故事叙班以宰相為首親王次之使相又次之初曹彬為樞宻使兼侍中位在宰相李沆下及王曾拜平章事利用為樞宻使兼侍中乃令利用班曾上然中外深以為失至是曾拜首相曾與利用告謝而利用争班閤門屢請班首姓名曾抗聲曰但言宰相王曾以下告謝班始定而利用寖不説時張知白為次相見其不平之意終推利用班其上仁宗令樞宻副使張士遜勉諭之五年改封鄆國公明年改鎮保平又明年其從子左侍禁汭為趙州監押趙人告其逆謀遂罷以本官兼侍中判鄧州及汭誅降左千牛衛上將軍知隨州又坐私貸景靈宫公用錢貶崇信軍節度副使房州安置至襄州内臣楊懐敏逼使自縊以疫暴卒聞年五十九利用既居大位遂肆驕縱章獻臨朝威震天下利用奏事簾前頗不祗肅或以指爪擊帯鞓左右指以示章獻曰利用在先帝時敢尔耶章獻雖銜怒然亦嚴憚之稱侍中而不名利用多裁抑貴戚宦官而親舊或乘閒獲進故不免禍既死人或以為寃贈太傅諡曰襄悼
  張耆開封人也年十一事真宗于潜邸及真宗即位授西頭供奉官擢供備庫副使帯御噐械咸平中契丹犯邉耆為天雄軍鎮州定州鈐轄契丹圍望都耆率諸將從間道往至則城已陷遂與敵戰身被數創擒其一將㑹王繼忠沒於陳耆言天道方利用兵先人有奪人之心宜悉師以破敵闢土彊國在此舉矣遷昭州練使為并代路鈐轄召對承明殿真宗曰朕欲守澶州橋而難其人汝能為朕行乎乃以為駕前西面鈐轄又為東面鈐轄耆嘗受人金或言其事降供備庫使潞州兵馬都監久之遷練使改英州防禦使從真宗東封除齊州防禦使殿前都虞是時盛興宫室人皆争奉符瑞丁謂王欽若主其事無敢議者耆毅然謂土木之役不足以承天意遷相州觀察使馬軍都指揮使從祀汾隂授威塞軍節度使宣徽南院使樞宻副使天禧三年罷判河陽居久之除同平章事判陳州歴定國河陽三城武寧鎮安淮南五鎮判夀州徙河陽天聖三年拜樞宻使封岐國公耆初名旻至是改焉加右僕射兼侍中又進封鄧國公又歴泰寧山南東道昭徳三鎮章獻崩加左僕射改鎮䕶國出判許州遷襄鄧二州進封徐國公又徙河陽許陳夀等州以太子太師致仕其子得一知貝州妖卒王則反不能死又為之用既而坐誅而耆鬱鬱不得志卒年七十五贈太師兼侍中諡曰榮僖耆為人有智數真宗嘗使讀論語左氏春秋又賜以宸戒二十條及聖政紀冊府元故通知傳記至於星歴術數之學無不傳習其言邉事或象緯變見多中章獻在夀邸時嘗出寓其家故臨朝待耆尤所優寵賜第省西凡七百楹後言者以樓下瞰郊社乃毁之前後賜予不貲欲其財之不出故為曲欄積百貨與羣婢貿易其有疾者親診視收其藥直御諸子嚴一見之即出之外舍然供饋僚屬頗厚也耆之諸子得一既以背叛誅而誠一復以凶惡著誠一任樞密院副承㫖時嘗開耆之棺槨掠取財物解父所繫排方犀帯後任觀察使為諫官論列責官而卒曾孫叔夜克戬克公各别有傳
  楊崇勲其先蘇州人也父全美仕太宗為殿前指揮使崇勲少以父任為東西班承㫖給事東宫真宗即位授左侍禁累遷至四方館使冦準罷相真宗寢疾仁宗在東宫入内都知周懐政謀奉真宗為太上皇傳位於仁宗而復相準崇勲告其事遂誅懐政擢崇勲鄧州觀察使辭不拜以内客省使桂州觀察使兼羣牧使屬天下久罷兵有言鬻廐馬者崇勲曰馬者兵之用而戰之備也雖無事其可去耶議遂格仁宗立拜彰徳軍留後知陳州為殿前都虞遷馬歩軍都指揮使振武軍節度使崇勲嘗詣中書白事屬雨崇勲穿泥鞹登政事堂宰相王曾劾其失詔送宣徽院問状翌日曾請傳詔釋其罪章獻后問其故曾曰崇勲武臣不知朝廷之儀舉奏者宰臣所以振紀綱寛釋者人君所以示恩徳如此則仁愛歸於上而威令肅於下矣徙鎮鎮南拜宣徽北院使樞密副使又徙定武山南東道二鎮拜樞密使明道二年加同平章事以河陽三城節度使判陳州崇勲既加使相而論者以為寵太過周懐政之弟懐信訟崇勲誣告其兄乃罷平章事知夀州慶歴三年契丹將渝盟以崇勲判冀州既而老不任事徙判成徳軍又徙鄭州以左衛將軍致仕改太子太保卒年七十贈太尉有司諡曰恭密詔更為恭毅崇勲口給狡桀喜中傷人而於御軍頗有法云
  臣稱曰曹利用奉使邊廷有勞國家驟膺柄用權震人主而不能以謙自牧卒罹不測之禍天道福善而禍淫可不信哉耆崇勲材質庸下致位將相葢出幸㑹云















  東都事略卷五十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五十一   宋 王 稱 撰列傳三十四
  李廸字復古濮州鄄城人也少從栁開學為古文開曰此公輔噐也舉進士第一除將作監丞通判徐州代還直史館為開封府發解官真宗東封泰山以廸通判兖州既而坐前發解舉人失當降監海州鹽税明年以右司諫知鄆州再遷吏部員外郎為三司鹽鐵副使遂知制誥真宗幸亳州為留守判官亳升節制以廸知亳州代還知永興軍尋除陜西都轉運使召為翰林學士是時知秦州曹瑋數言唃厮囉欲内冦請益兵不遣乃求罷真宗問誰可代之廸曰非瑋莫能制也陛下重發兵得非將上玉皇聖號耶陜西諸郡兵自可以益之真宗因問以陜西兵數對曰臣為轉運使時以方寸小䇿記兵及糧以備調發今猶置佩囊中真宗令探取之因給紙札令廸悉上合存留及調塞下數以進真宗曰不意頗牧在吾禁中矣未幾唃厮囉冦邉復召問對曰瑋必克後數日㨗報至真宗曰卿何料之審也廸曰彼舉兵逺來此堅壁待之是以知其必勝尔歳薦饑三司調用不給真宗召問所以濟之之䇿廸對曰祖宗置内藏庫欲攻取西北且備凶年今邉無費倘以佐國用則庶幾天下財利寛而民不加賦矣真宗為大發内庫金繒賜三司又言方東封時嘗詔車駕所過毋伐木除道及祀汾亳以來土木之役不可勝紀今旱蝗之起殆天所以儆戒於陛下也願罷諸不急之費真宗嘉納天禧元年拜給事中参知政事東宫建以廸為太子少傅廸辭以太宗時未嘗立保傅遂止兼賔客加禮部侍郎冦準罷相真宗欲相廸廸固辭一日對滋福殿皇太子出拜上前曰䝉以賔客為宰相真宗顧廸曰復何辭邪乃拜吏部侍郎兼太子少傅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真宗不豫令皇太子總軍國事首相丁謂獨請皇太子止決常務他皆聽㫖廸固争不可謂曰即上躬良已何以處之廸曰太子出則撫軍入則監國古之制也力争不已自是皇太子止於資善堂聴事餘皆聴㫖謂益擅權至除吏不以聞廸語同列曰廸起布衣至宰相安能徇權臣以取容乎時二府並進秩乃遷廸中書侍郎兼尚書左丞故事宰相無作左丞者謂又欲進所善林特為詹事廸不可又欲以為樞密副使兼賔客廸又不可至上前斥謂擅權不法事願與謂俱罷且言冦準無罪不當黜因格前制不下於是謂罷為吏部尚書廸罷為户部侍郎翌日謂知河南府廸鄆州謂尋復留貶廸衡州練副使謂竄起為秘書監知舒州徙江寧府又徙青兖二州復兵部侍郎知河南府朝京師章獻明肅皇后謂廸曰卿不欲吾與國事吾今保養天子至此如何廸曰臣不知太后有至徳也章獻喜以尚書左丞知河陽明道元年遷工部尚書章獻崩召為資政殿大學士判尚書都省未幾復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廸再相自以受不世之遇盡心輔佐知無不為於是吕夷簡忌之景祐二年罷為刑部尚書知亳州廸謂人曰廸不自量恃聖主之知自以為宋璟而以吕公為姚崇其待我乃如是邪改知相州尋為資政殿大學士翰林侍讀學士留京師因奏吕夷簡結荆王元儼為除門僧惠清守闕鑒義詔鞫之乃廸在中書時所行降太常卿知密州復刑部尚書知徐州改户部尚書知兖州復資政殿大學士是時元昊反契丹背盟廸請臨邉拜彰信軍節度使判天雄軍徙青州引老以太子太傅致仕卒年七十七贈司空諡曰文定三子柬之附傳徽之補之仕至列大夫
  柬之字公明以父任為將作監主簿除館閣校勘遷直集賢院擢天章閣待制以集賢院學士判西京留司御史臺英宗即位富弼薦柬之學行遷龍圖閣直學士兼侍讀累遷工部尚書拜太子少保致仕再遷太子少師卒年七十八諡曰懿靖柬之性簡易詳練本朝故事與人交必盡情實云
  王曾字孝先青州益都人也幼孤鞠於仲父宗元里人張震有道之士也曾從之學謂有將相之噐甫冠舉進士第一為將作監丞通判齊州代還直史館景徳初契丹始脩好所致書以南北朝冠國號之上曾言春秋外夷狄爵不過子今與抗稱兩朝非外夷狄之意真宗嘉之擢右正言知制誥天書降詔作玉清昭應宫規創萬楹廷臣莫有言者曾列五害願省損制度奉使契丹而迓者邢祥辯給好以氣陵人稱本國宗支皆賜鐵劵曾曰大臣反側賜鐵劵以安其心何為及宗支哉祥大慙大中祥符六年為翰林學士一日真宗晚坐承明殿召對命謁者諭之曰思卿甚故不及御朝服毋謂朕慢卿也初違制之法無故失率坐徒二年曾知審刑院請分故失非親被制書者止以失論真宗不悦曰如是不復有違制者曾曰如陛下言亦無復有失者矣自是違制遂分九年以右諫議大夫参知政事時王欽若挾祥瑞迎合人主意隂排異己者真宗怒責大臣當傅㑹國事何遽自異耶曾曰君從諫謂明臣盡忠謂義陛下不知臣不肖使待罪政府臣知義而已不知異也及欽若為相乃以禮部侍郎罷曾政事頃之知應天府天禧初民訛言有妖若飛㡌搏人自京以南皆驚恐曾夜開里門捕倡言者民乃定徙天雄軍復為参知政事再遷吏部侍郎兼太子賔客仁宗即位遷禮部尚書方真宗不豫也有諷皇后謀稱制者曾密語后戚錢惟演曰今太子决政資善堂天下固已屬望而劉氏遂欲稱制以疑百姓公獨不見吕武之事乎惟演悟不敢異議及真宗崩丁謂欲皇太后對近臣决政事皇帝獨朔望見羣臣庶務悉令入内押班雷允恭畫可於禁中曾曰天下者太祖太宗之天下非劉氏之天下奈何使兩宫異處柄歸宦者禍端兆矣乃奏請如東漢舊制太后坐右垂簾同聴政謂與允恭改皇堂抵罪参知政事任中正言於仁宗曰謂被先帝顧命請如律議功曾曰謂不忠無足議於是謂貶崖州中正而下十數人隨亦廢黜是時中外洶洶曾正色立朝姦邪懼焉未幾拜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遷門下侍郎兼户部尚書昭文館大學士踰年進吏部尚書嘗請用孫奭馮元勸講殿中又自采聖賢事迹㑹解用為規戒曾薦参知政事吕夷簡才望可當政柄章獻未用曾奏曰臣言吕夷簡而未用以臣度太后之意不欲其班在樞密使張耆之上耳且耆一赤脚健兒豈容妨賢如此章獻曰固無此意行且用矣夷簡遂拜相章獻與政久稍通請托曾力裁制忤章獻意及章獻受冊供帳天安殿曾執不可於是改文徳殿章獻滋不悦玉清昭應宫災章獻有再興葺意曾又以為不可乃罷相知青州徙天雄軍拜彰徳軍節度使魏人愛其政生祠之改鎮天平同平章事判河南府景祐二年召拜樞宻使明年拜右僕射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封沂國公是時吕夷簡為昭文相專决事曾與夷簡議論多不協力求去以右僕射出知青州既入謝改判鄆州加資政殿大學士由宰相罷政而帶職自曾始曾前後輔政十年處天下事審而中禮性儉素居家人不見其喜愠之色在上前開陳處可辨博有餘每廣朝大㑹盛服正色郎謁者視進止如有尺寸士大夫服其清脩莫敢干以私者嘗云大臣執政不當收恩避怨故其言曰恩若已出怨將誰歸聞者歎服薨年六十一贈侍中諡曰文正皇祐中曾弟子融言臣兄曾事章聖興諸生不十年總大政其後拜玉几下聞顧命章獻聴政臣兄確然秉正勤翊王家大業以安陛下幸詔詞臣勒銘隧石誠得天筆篆額敷賁前人死且不朽因以唐明皇所題裴耀卿碑額上之仁宗乃御篆旌賢碑三字賜其家其後踵為故事治平中以曾配享仁宗廟庭
  子融初用曾奏為將作監主簿又舉進士獻所為文章召試集賢院為三司判官以直龍圖閣知河陽荆南府遷天章閣待制為三司副使子融以材自奮籍籍為聞人遷工部侍郎集賢院學士知兖州不赴以刑部侍郎致仕卒年八十一子融初名曍字子融及趙元昊反乃請改今名嘗集本朝禮為禮閣新編五十卷又論次五代事為唐餘録六十卷
  臣稱曰章獻擁幼君制天下時大臣怙權乗之以逞曾毅然奮忠臨大節而不可奪卒使帝室尊榮禍亂不作可謂社稷之臣矣夫賢者以身為天下用而安危繫焉曾佩安危之寄功烈光明何媿於古宜仁宗之旌異云張知白字用晦滄州青池人也父鸞為鹽亭令知白幼好學鸞喜曰大吾門者子矣遂不復仕知白舉進士為静戎軍解州推官定武軍掌書記河北節度判官咸平中西北未寧中外多言兵事知白奏疏言王者當奉時令茂功典省刑罰及取士之制數千言真宗異之召試舍人院擢右正言出知劒州復召試中書拜直史館江南旱命知白安撫及還授京東轉運使周伯星見百官稱賀知白獨以為人君當脩徳以應天星之見何所繫焉因極陳治道之要真宗曰知白在外而乃心朝廷可謂知所職矣陜西饑命知白按廵尋知鄧州拜龍圖閣待制知審官院知白以朝廷重内職輕外官引唐李嶠議建請選臺閣分典藩郡仍自請補外真宗不許知白固請乃以知青州還朝求領國子監真宗曰知白倦於處劇耶宰相言知白更踐中外未嘗為身謀乃擢右諫議大夫御史中丞拜給事中参知政事遷工部侍郎是時王欽若為相與知白議論多不合以疾辭位罷為翰林侍讀學士知大名府徙南京至是欽若分司南京衆謂知白必報之而知白待之加厚論者多之徙知亳州仁宗即位召入為樞密副使天聖二年拜工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知白在相位重名噐無毫髪私雖貴顯清約如寒士六年薨於位贈太傅中書令諡曰文節


  東都事略卷五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五十二   宋 王 稱 撰列傳三十五
  張士遜字順之光化軍人也唐漢陽王東之之後生百日始能啼舉進士為鄖鄉簿遷射洪令嵗旱禱白崖山神即雨士遜立須雨足乃去蜀人異之轉運使檄士遜治郪射洪民遮道馬不得去乃聴還改襄邑令又知邵武縣除御史臺推直官遷監察御史當貢舉初用糊名法士遜試諸科為廵鋪白主司有親戚在進士中願引避不聴因自言真宗是之自是舉人與試官有親嫌者皆移試别所江南轉運使缺中書進擬數人真宗自除士遜焉士遜謁王旦於政事堂自言驟領使職願聞善敎旦從容曰朝廷㩁利至矣士遜起謝既去旦語人曰此轉運使識大體其後士遜所至每思旦言不敢妄有興建也徙廣東當是時天下置天慶觀士遜言今營造競起逺近不勝其擾請因諸舊觀為之詔如其請移漕河北久之遷為夀春郡王友除直史館初宰相將除士遜翊善記室真宗曰翊善記室府屬也王皆受拜今王尚少宜命士遜為友令王答拜又為王府諮議参軍仁宗為皇太子遷右諫議大夫兼右庶子又為賔客遷樞密直學士既而兩府大臣皆領東宫官遂換太子詹事天禧五年擢拜樞密副使累遷尚書左丞張知白薨仁宗謀相王曾薦吕夷簡曹利用薦士遜章獻亦欲相士遜拜禮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明年趙州上曹汭變汭利用從子也官鄉郡所為不法時内侍有忌利用者隂毁之於中仁宗以問執政士遜曰此獨不肖子為之尔利用大臣宜不知狀利用既得罪士遜亦罷知江寧府王曾復薦吕夷簡可相遂以夷簡代士遜居二年朝京師除定國軍節度使知許州復拜中書侍郎兼刑部尚書同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吕夷簡罷相進士遜門下侍郎昭文館大學士為章獻明肅皇后章懿皇后山陵使先是百官皆詣洪福院上章懿皇后諡冊已而入慰士遜乃與同列過樞密使楊崇勲園飲百官立庭中以俟日中不至為御史所彈罷為左僕射知河南府復拜吕夷簡為相而崇勲亦罷以使相守河陽他日同入謝仁宗見士遜班崇勲下即除山南東道節度使同平章事改判陳州徙河南吕夷簡罷相仁宗用王隨陳堯佐為相明年隨堯佐罷復拜士遜門下侍郎兼兵部尚書同平章事昭文館大學士封郢國公元昊叛嫚書始聞朝廷為之忿然士遜即議絶和問罪時西邉弛備已久人不知兵識者以為憂既而和事一絶元昊遂入冦西鄙用兵士遜議揀輦官為禁軍於是輦官皆諠訴待漏院士遜上馬將朝而遮道不得進馬駭墮地士遜年老不自安乃七上章請老優拜太傅進封鄧國公致仕宰相謝事自士遜始也仁宗因復召吕夷簡為相士遜就第十年而薨年八十六贈太師中書令諡曰文懿仁宗欲臨奠左右言其日庚戌仁宗曰朕以師臣復何避文彦博曰陛下過於唐太宗辰日哭張公謹逺矣始士遜七嵗喪母養於其姑姑亡徒跣扶匶仁宗為追封為南安郡君陳堯佐罷叅知政事有挾怨言其欲反者又有誣諫官隂附宗室者士遜言憸言動摇朝廷若一開姦萌則臣亦不能自保矣仁宗悟置告者於法誣諫官事亦寢為相時曹利用憑寵自恣而不能正時誚之為和鼔惡叅知政事程琳多異議御史中丞孔道輔不附已欲併逐之知開封府鄭戬發琳令府吏馮士元市第事士遜揣知仁宗有不悦之意道輔適至中書謂曰上顧程公厚今為小人所誣曷見上為明辨之道輔不知士遜賣已也遂言於仁宗仁宗疑以朋黨琳及道輔於是俱被黜士遜又嘗納女口於宫中侍御史楊偕劾其罪且曰此盧杞李林甫之所不為也然士遜為人寛厚亦有過人者一日仁宗語士遜曰人言范仲淹嘗欲乞廢朕朕但未見其章疏尔士遜曰陛下既未見其章疏不可以空言加罪望陛下訪之積十數請仁宗曰竟未之見也然為朕言之者多矣士遜力為辨其不然仁宗意乃解其後士遜歸老啟國於鄧仲淹適守鄧州士遜還鄉仲淹置酒髙㑹明日士遜復置㑹揮金甚盛時人榮之
  吕夷簡字坦夫河南人祖祥嘗知夀州遂以家焉夷簡大理寺丞䝉亨之子而宰相䝉正之猶子也夷簡擢進士又舉制科嘗通判通濠二州往河北按行水災還奏曰今田噐有算非所以重本也請除之真宗納其言自是天下農噐皆免算時王曾為知制誥一日至中書見宰相王旦旦謂曾曰君識吕夷簡否曾曰不識也它日復問曾曰嘗訪之士大夫人多稱其才者旦曰此人噐識逺大君其善交之異日當與君對秉鈞軸曾曰公何以知之旦曰吾亦不識夷簡但以其奏請得之曾曰奏請何事旦曰如不税農噐是已既而擢提㸃两浙刑獄方是時大建宫觀尚方伐材木期㑹嚴峻至有死者則以其亡命捕繫其子夷簡上疏請緩其程役又方冬水涸民苦於輓運宜須河疏通以卒送之真宗以夷簡為有憂國愛民之心可其奏除侍御史知雜事冦準知永興軍擿巨奸徙湖南有過闕而上變事者夷簡曰此必有以使之宜勿問益徙之逺方真宗從之改起居舍人擢知制誥西蜀饑出為安撫使除龍圖閣直學士知開封府雷允恭擅移皇堂而丁謂庇之命夷簡與魯宗道乘傳按視盡得其迹及允恭盗陵中金寳状聞允恭誅而罷謂相乃以夷簡為給事中叅知政事自祥符以來崇奉天書設官置使典司其事儀衛物采甚盛夷簡建議請納天書於陵中而官司儀衛悉罷夷簡處事類如此真宗既祔廟章獻后欲神主復日悉陳其平生服翫夷簡奏曰太后於先帝喪祭之禮曲盡尊奉此雖至誠至孝之道然未足以報先帝惟逺姦邪進忠直推心待下克己抑謙愛惜民財㧞擢時彦使邊鄙寧謐人物庶富皇帝徳業日茂太后夀樂無憂此乃報先帝之大節也仁宗嘗問輔臣四方奏獄來上不知所以裁之如之何則可夷簡曰凡奏獄必出於疑疑則從輕可也仁宗深以為然終仁宗之世疑獄一從於輕故事輔臣因郊恩遷官夷簡與同列豫辭之遂著為令天聖七年以户部侍郎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時王曾為首相與夷簡同列果如王旦之言曾嘗從容與夷簡具道旦語皆嗟歎以為不可及玉清昭應宫災曾因是罷相章獻意欲復脩夷簡固請罷之以答天戒拜昭文館大學士進吏部侍郎監脩國史章懿皇后上仙夷簡因奏事簾前曰聞夜中有宫嬪亡者章獻即起挽仁宗入内有頃獨坐謂夷簡曰一宫人死相公何與夷簡曰臣待罪宰相内外事無不當與章獻怒曰相公欲離間吾子母耶夷簡曰太后它日不欲保全劉氏乎太后不以劉氏為念則臣不敢言若尚念劉氏也喪禮宜從厚章獻悟乃曰宸妃也夷簡曰宸妃之薨當斂以后服實以水銀司天承章獻之意且言嵗月葬未利夷簡黜其説乃發哀成服備禮以塟章獻有㫖令鑿内城垣以出神柩夷簡遽求對言其鑿垣非禮宜開西華門以出章獻使内侍羅崇勲諭夷簡曰向夷簡道豈意卿亦如此也夷簡曰臣為宰相朝廷大事理當廷争因正色謂崇勲曰宸妃誕育聖主而送終之禮如此異日治今日之事莫道夷簡不曾説來崇勲大懼馳以告章獻於是始從其言大内災宫門晨未闢輔臣請對仁宗御拱辰門樓百官拜樓下獨夷簡不拜仁宗遣問其故曰宫庭有變願一見上仁宗為舉簾見之然後拜初章獻后養荆王子於禁中既長矣夷簡請出之章獻欲與仁宗伴讀夷簡曰皇帝富於春秋非親儒學之臣則恐無以輔導聖徳即日命還邸中章獻崩夷簡上疏請正朝綱塞邪徑禁貨賂辨佞壬絶女謁疎近習罷力役節宂費言甚剴切章獻既崩或疑章懿之喪仁宗遣李用和發其塟視之容貌如生使者馳入奏仁宗於章獻神御前焚香泣告曰人言其可信邪先是章懿之塟命晏殊撰志文殊謂后無子至是仁宗親政殊為叅知政事一日内出志文以示夷簡曰先后誕育朕躬殊為侍從安得不知夷簡曰宫省事祕殊之不審理容有之然方章獻臨御若明言先后實生聖躬可乎仁宗黙然良久命出殊守金陵明日以為逺改守南都夷簡輯睦二宫保全大臣如此明道二年罷為武勝軍節度使同平章事判陳州期以半嵗召還是嵗復入為門下侍郎兼吏部尚書同平章事昭文館大學士兼脩國史郭后與尚美人楊美人爭寵尚氏有侵后不遜語后不勝忿起批其頰仁宗自起救之誤傷仁宗頸仁宗大怒内侍閻文應白仁宗以爪痕示執政大臣而謀之夷簡遂欲廢后仁宗疑之夷簡曰光武漢之明主也郭后止以怨懟坐廢況傷乘輿乎夷簡廢后請敕有司無得受臺諫章奏於是御史中丞孔道輔右司諫范仲淹帥臺諫詣閤門請對須臾有㫖令臺諫詣中書夷簡即貶出道輔等后遂廢其後仁宗欲立民間女陳氏為后夷簡力止之景祐二年封申國公夷簡嘗建議立州郡學校又因郊禮授宗室子以環衛官建睦親宅增敎授員置大宗正以總之始王曾薦吕夷簡為相未幾曾罷夷簡為首相及王曾復相夷簡專决政事曾不能平因對斥夷簡嘗納賂市恩仁宗以問夷簡夷簡請置對曾亦請罪求去遂以曾知鄆州亦除夷簡鎮安軍節度使同平章事判許州徙天雄軍未幾復入為右僕射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昭文館大學士慶歴元年拜司空封許國公二年兼判樞密院事改兼樞密使自西鄙用兵劉平死於陳黄徳和誣平降賊詔腰斬徳和議者以朝廷使宦者監兵主帥節制不得專故平失利乞罷監兵仁宗以問夷簡夷簡曰不必罷但擇謹厚者為之仁宗委夷簡擇其人夷簡曰臣待罪宰相不與中官私交無由知其賢否願詔押班保舉有不職與同罪仁宗許之翌日都知押班叩首乞罷監兵於是士大夫嘉夷簡之有謀契丹兵壓境范仲淹奏乞城京師以備狄衆是其説唯夷簡以為非曰雖有契丹之敵設備當在河北奈何遽城京師以示弱乎使虜深入而獨固一城天下殆矣乃建議北都因脩其城池增置守備示親征之意且曰此子囊城郢計也卒建北京識者韙之契丹遣劉六符等來議和親夷簡奏曰蕃國求和親漢唐所不免徐議所以答之者耳無深憂也仁宗然之及六符至殿上讀書如平日無所問六符失色咨嗟而出至殿門幄次曰事已漏矣由此有司與之評議無甚難遂不復求昬而朝廷許增嵗幣與之再和以疾辭位拜司空平章軍國重事仁宗憂之乃翦頿賜之以療疾夷簡薦范仲淹富弼韓琦文彦博龎籍梁適曾公亮等可大用因再引退拜司徒固請老以太尉致仕薨年六十六贈太師中書令諡曰文靖夷簡為相方章獻臨朝内外無間言天下晏然夷簡之力為多王曾家請篆其墓碑仁宗惨然思夷簡書懐忠碑三字賜之治平中配享仁宗廟廷子公綽公弼公著公孺公著位宰相自有傳
  公綽字仲裕少補將作監丞知陳留縣累遷史館修撰夷簡薨知制誥拜龍圖閣直學士知永興軍徙秦州召為龍圖閣學士知開封府嵗餘除翰林侍讀學士龎籍罷相公綽亦出知徐州徙河陽留侍經筵未拜而卒年五十七方夷簡在相位士大夫喜進者頗附之故事多渉干請者
  公弼字寳臣以父任為將作監簿累遷至直史館河北轉運使在部四年蠲宂賦及民負債不能償者數百萬計而官用亦饒仁宗知其能擢天章閣待制為都轉運使進龍圖閣直學士知開封府初夷簡薨仁宗思之一日公弼奏事仁宗目送之語宰相曰公弼甚似其父拜樞密直學士知渭州徙延州還為羣牧使進樞密直學士知成都府公弼至人以為少威斷㑹營卒犯法當杖不肯受曰寧請劒死公弼再三諭之不從乃曰杖國法不可不受劒汝所請亦不汝違命杖而後斬之復召為羣牧使權三司使英宗在藩邸嘗得賜馬給使吏以為不善求易之公弼不可至是公弼奏事已英宗曰朕往在宫中卿不與朕易馬是時朕固已知卿矣逾月拜樞密副使神宗即位遷刑部侍郎樞密使公弼上疏以謂人君不可以聖自尊當用晦以接下方今之病在於知人之難而虚文無實尤不可不察陳升之議衛兵年四十以上稍不中程者量減請受徙之淮南公弼謂既使之去土又減其常廪於人情未安且事體甚大未易遽行也神宗以沙門島罪人數多即竄還議立法且欲復行肉刑公弼以為不可上疏曰臣伏見韓絳嘗奏乞用肉刑今日陛下亦以為然絳又言假如折一支去一指有何不可况堯舜尚用之此徒信古之論不適時變自漢文感一婦人之言罷肉刑而天下歸仁逮今千有餘年一旦暴行之駭四海之觀聴况古雖有肉刑之法在堯舜之世亦未嘗行之書曰象以典刑流宥五刑堯舜之世用流以寛五刑也若四凶者止於流則五刑無所施焉臣願陛下上法堯舜下體漢文無取迃儒好古之論陛下病今之犯刑者衆臣願擇守臣宣布惠愛使民各得其所則民不犯上矣今不究其本而徒更其刑辟臣恐民心一駭而動雖欲全撫之未易安也神宗納之時王安石變更祖宗法度公弼數言宜務安静又與韓絳議論多不協從孫嘉問小人也竊公弼論事奏草以示安石於是罷為觀文殿學士户部侍郎知太原府以疾請知鄭州是時王韶方取洮河神宗恐韶生事欲使公弼帥秦鳯拜宣徽南院使判秦州疾作乞還道除河陽未至更拜西太一宫使卒年六十七贈太尉諡曰惠穆
  公孺字稚卿以父任為奉禮郎稍遷判吏部南曹仁宗見其占對詳雅以為可用累官右諫議大夫為陜西都轉運使時朝廷已復綏州遣使議守與棄久不决以公孺往鄜延與郭逵議定公孺至則與逵請存綏州且具三年儲偫久之以龍圖閣直學士知鄆州元祐初為祕書監遷刑部侍郎知開封府擢户部尚書請老提舉醴泉觀以卒公孺清儉不妄言笑與人寡合云
  臣稱曰宰相之位必得人而後可以持其權葢位者君子行道之具而權者因以為利用也得其位用其權而道於是乎可行夷簡相仁宗䇿功立名有益於世方其主治喪之禮則其見逺矣消監兵之䇿則其意深矣請建都之議則其謀偉矣斯善持宰相之權者與噫夷簡誠有絶人之才故能逹權而應變然其功最大者乃在於處仁宗母子之際使人無可乘之隙消患於未萌制治於未亂朝廷以之安静公卿士大夫亦賴以無禍此其所以有後也哉







  東都事略卷五十二
<史部,別史類,東都事略>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亊略卷五十三   宋 王 稱 撰列傳三十六
  魯宗道字貫之亳州人也少孤苦學以文謁戚綸綸噐異之舉進士為定逺尉又為海鹽令疏治東南舊港口導海水至邑下人以為利號魯公浦天禧元年詔两省置諫官六員不兼他職考所言以為殿最宗道與劉煜同選自通判河陽擢為右正言諫章由閣門始得進而罕賜對宗道請得面論事而上奏通進司自是為故事因言守宰與民至近而未有區别能否豈朝廷所以為民之意今除一知州補一縣令雖有庸暗有司無敢擯斥舉天下親民之官黷貨害政什常二三介然自守孜孜政事什無一二欲裕民美化可冀乎昔漢宣帝除刺史守相必親見而考察之今命知州通判知縣雖未暇親見宜令中書試以言而察其應對設以事而問其施為才與不才得以進退之縣令其命銓曹倣此施行庶幾得良守宰助宣聖化真宗嘉納之仁宗為皇太子除右諭徳時天書降乾祐山中宗道上疏曰天道福善禍淫不言示化仁君政得其理則作福以報之失其道則出異以戒之又何有書哉臣恐姦臣肆謀誕妄以惑聖聴也踰年遷左諭徳真宗一日遣中使召之至其家俟之久方從酒家還使者曰即上訝來遲其何詞以對宗道曰第實言之中使曰然則當得罪宗道曰飲酒人之常情欺君臣子之大罪也中使嗟嘆而去真宗果問使者具如宗道之言真宗問宗道何故私至酒家宗道謝曰有故人自鄉里來臣家貧乏桮鎜故就酒家觴之也真宗善其無隠自是有大用之意以直龍圖閣奉使契丹仁宗即位章獻明肅皇后同聴政除宗道龍圖閣直學士判流内銓宗道在選調久頗患銓格繁密而曲為銓吏之姦至是多釐革之凡科條闕次悉揭示廡下人以為便雷允恭擅移山陵詔宗道與吕夷簡按視還拜右諫議大夫叅知政事遷禮部侍郎章獻問宗道唐武后何如主對曰武后幾危社稷唐之罪人也章獻黙然時有上書請立章獻七廟者章獻以問輔臣宗道力以為不可曰若立劉氏七廟如嗣君何章獻與仁宗將同幸慈孝寺欲以大安輦前行宗道曰婦人有三從之義在家從父既嫁從夫夫沒從子章獻乃從後行宗道在政府裁抑僥倖不肯以名器私人時樞密使曹利用有所憑恃肆為驕横宗道屢折之凡貴戚近習莫不斂迹天聖七年薨於位贈兵部尚書諡曰肅簡
  薛奎字伯蓺絳州正平人也父化光善命術奎生知其必致公輔舉進士為隰州推官徙儀州是時靈武用兵州郡皆發兵夫調軍食奎部至鹽州下虎砦㑹久雨粟多腐因謂轉運使盧之翰曰今粟不可食願令民還州償所食之翰欲劾奏之奎徐曰用兵連年人罷轉餉今幸軍食有餘安用此以徒困百姓哉之翰意解聴民還所在感悦既久悉奏除之知莆田縣又知長水縣徙知興州向敏中薦其才為殿中侍御史出為陜西轉運使坐失舉免起通判陜州天禧元年河北蝗命奎安撫改淮南轉運副使遷江淮發運使疏真揚漕河廢三堰舟楫便之嵗以八百萬而食京師擢三司副使坐與三司使争事改直昭文館知延州仁宗即位擢龍圖閣待制知開封府以嚴為治肅清京師拜御史中丞上疏論擇人求治崇節儉屏聲色凡數事仁宗深嘉納嘗館伴契丹使蕭從順從順言漢使至契丹皆見太后今請入見奎曰皇太后垂簾聴政雖本朝臣子亦未嘗見也乃不敢請或讒奎漏禁中語授集賢院學士知并州改秦州又改樞密直學士知益州上元節與僚吏夜㑹佛廟有戍卒殺人於市市人皆走奎密遣捕之而坐客莫有知者為政明决蜀人以張詠比之召為龍圖閣學士三司使未幾拜叅知政事遷給事中仁宗嘗謂輔臣曰臣之事君嘗見有始而無終者奎曰保終始者豈獨臣下如唐開元勵精為治而天下晏然及其既久放意荒侈以至大亂此不可不監也仁宗深納之時邉吏言契丹將大入邊輔臣俱言擇將備邉之䇿奎獨曰契丹畏誓而貪利且無隙以開其端其必不動不宜失持重之勢而使其可窺已而卒無事他日仁宗顧奎曰果如公言奎與王晦叔俱嘗守蜀而皆有名至是同為執政一日奏事已因語蜀事晦叔曰臣在蜀時有告戍卒反執而斬之於營門遂無事奎曰臣在蜀亦有告戍卒反者叱出之亦無事明道二年章獻謁太廟欲被天子黻冕臣下依違不决奎不可且曰太后必欲被黻冕見祖宗不知作男子拜邪女子拜邪乃止及章獻崩仁宗見羣臣泣曰太后疾不能言而猶數引其衣必有所屬何也奎遽曰其在黻冕也然服之何以見先帝乎仁宗大悟卒以后服斂因言内侍羅崇勲輩久用事於中不斥之恐偕以為亂崇勲等卒被逐是時大臣皆罷獨留奎且倚以為相而苦喘疾數辭位罷為户部侍郎資政殿學士判都省卒年六十八贈兵部尚書諡曰簡肅奎持身端重不茍合真宗時數宴大臣至有霑醉者奎諫曰陛下勤心萬務而簡乎燕幸今天下誠無事而飲樂無度又大臣數被酒無威儀非所以為朝廷重真宗善其言及輔仁宗謀議無所避尤善知人范仲淹龎籍明鎬在下位時奎皆以公輔許之卒如其言
  王曙字晦叔河南人也隋文中子弟績之後名同英宗御諱故以字稱舉進士為鞏縣簿又舉賢良方正入等授著作郎知定海縣通判陳州與脩冊府元以工部員外郎充龍圖閣待制改右諫議大夫河北轉運使部吏受賕失舉劾罷知夀州改淮南轉運使知開封府加樞密直學士知益州為政嚴平而不可犯人以比張詠為之謡曰蜀守之良前張後王惠我赤子而無流亡何以報之俾夀而昌召為給事中太子賔客冦準被罪晦叔即其壻也落職知汝州責郢州團練副使天聖四年復給事中知永興軍召入為御史中丞屬玉清昭應宫災守衛者皆繫御史獄章獻后臨政謂晦叔曰此人火非天災必戮守衛者晦叔上疏謂玉清之興不合經義先帝信方士邪巧之説蠧耗財用無紀今天災之乃戒其侈而不經也不當復建仁宗及章獻悟薄前守衛者罪於是脩宫議亦寢七年以工部侍郎参知政事明道二年以疾免除資政殿學士知陜州遷吏部侍郎徙河陽河南府召入為樞密使景祐元年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薨於位年七十二贈太保中書令諡曰文康晦叔方嚴簡重有大臣體以時尚奢侈躬自節儉食無兼味廐唯痩馬天下推其賢焉子益柔
  益柔字勝之少力學為光禄寺丞尹洙見其文曰贍而不流制而不窘未可量也為人伉直尚氣喜論天下事元昊叛上備邉選將之䇿杜衍使河東益柔寓書言河外兵饟無法非易帥臣與轉運使則邉鄙不寧因條其可任者與衍意合衍薦於朝除集賢校理蘇舜欽以祠神㑹客事除名㑹者悉逐而言者又謂益柔作傲歌坐奪職監復州酒稅久之為開封府推官改三司鹽鐵判官熙寧初因轉對言置相不可不審賢才必兼優乃可用如不得已寧先賢後文詔三司判官各陳所知益柔獻崇儉制田均稅三䇿歴知制誥兼直學士院遷龍圖閣直學士除祕書監出知蔡揚亳州江寧應天府卒年七十二
  蔡齊字子思其先洛陽人也曾祖綰為膠水令凡九年而卒子孫因家焉齊少孤好學李廸見其文謂有大志舉進士冠甲科真宗觀齊舉止端雅顧輔臣㓂準曰得人矣特詔金吾給騶從狀頭給騶從自齊始也除將作監丞通判兖州徙濰州除直集賢院遷右正言仁宗即位改右司諫同脩起居注兼侍御史知雜事河陽錢惟演請曲賜軍士特支齊言天子新即位維演連姻太后不宜私請一州以售已惠摇撼衆心遂不許改三司户部副使使契丹還知制誥翰林學士加侍讀學士章獻后出金繒脩景徳寺命齊為記内侍羅崇勲主營寺事使人隂謂齊曰趣為記當叅知政事矣齊曰此言何為至於我哉故遲之崇勲怒讒於章獻遂以龍圖閣直學士知河南府改密州章獻諭宰相取所撰記始上之徙知應天府除御史中丞章獻遺語以楊太妃為太后同議軍國事閤門趣班賀齊毅然曰天子明聖奉太后十餘年今始躬親萬事以慰天下之心豈宜女后相繼稱制且自古無有固止不可班太妃卒不與政止稱太后於宫中復為龍圖閣直學士擢三司使拜樞密副使交趾虐其部人有欵宜州自歸者八百餘人議者亦以為叛人不可納齊曰彼去暴而歸有徳宜納之給荆湖閒田使自營若遣去必不復還本部若散山谷當為後患不從後數年果為亂惟演諂附丁謂作樞密直學士題名記輒不列冦準於其間而碑刻云逆準不書齊言於仁宗曰冦準社稷之臣忠義聞於天下豈可令姦黨厚誣仁宗遂令磨去仁宗欲立陳氏女為皇后齊力爭罷之遷禮部侍郎叅知政事邉臣言契丹祭天於幽州以兵屯境上輔臣議備邉計齊以謂契丹必不敢渝約既而邉奏果無警與宰相吕夷簡論事不合罷為户部侍郎久之出知潁州卒年五十二諡曰忠肅改曰文忠齊精學博聞寛大沈黙善知人如龎籍叚少連等皆所薦也有子早卒以從子延慶為嗣其後有子曰延嗣延慶字仲逺初補太常寺丞祝復舉進士累遷京東陜西路提㸃刑獄神宗即位為同脩起居注擢天章閣待制秦鳯路都轉運使進龍圖閣直學士初王韶進兵河州賊徼其歸路延慶亟以兵赴救賊解韶全師而還韶既得河岷入奏延慶攝帥事㑹上元張燈西賊乘間伏兵北闗下遣使偽來請内屬謀舉火為内應延慶覘知斬首以徇北邉伏兵惶駭宵遁知成都府移帥涇原初茂州舊無城惟植鹿角利築城既而蠻酋訴稱城基我地乞罷築不許蠻遂叛延慶坐區處失宜降天章閣待制嘗得安南九軍法讀之謂諸將曰漢蕃兵馬未整幸今無事可依此結以備調發乃以正兵弓箭手人馬為九將合百隊分四部為左右前後而隊有駐戰拓戰之别歩騎器械每將皆同又以蕃兵人馬為别隊各隨所近分諸將諸將之數不及正兵之半所以制之也處老弱於城砦使漢蕃不相雜所以防其變也書成上之㑹鄜延亦分畫兵將延慶條上鄜延所奏未便者神宗是之召還知開封府旋除翰林學士以言者罷知滁州移洪州復龍圖閣待制帥髙陽閲嵗復龍圖閣直學士移定武哲宗即位除工部侍郎改吏部以卒延慶有學問平居簡黙遇事能别白是非所至有惠政初齊既得子延慶自陳歸宗籍所有付之無一毫私焉臣稱曰烏虖天祚明徳鎮撫其社稷則有剛毅不回之士立乎其朝且山有猛獸木無斧斤之害水有蛟龍魚無網罟之厄國家有剛毅之士則姦邪無睥睨之心威見於外也宗道沮立廟之請奎爭服冕之議晦叔寢脩宫之役齊却臨朝之議陳善閉邪有大臣節真可謂剛毅不回之士也哉

  東都事略卷五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五十四   宋 王 稱 撰列傳三十七
  夏竦字子喬江州徳安人也其父承皓太宗時上平晉䇿補右侍禁後與契丹戰沒於河朔竦以死事恩授丹陽簿上書乞應制舉其略曰邉障多故羽書旁午而先臣承皓殞身行陳陛下録臣孤㓜任之州縣唯陛下辨而明之陛下以枕石漱流為逹則臣世居市井陛下以金牓丹桂為材則臣未忝科第陛下以鳩杖鮐背為徳則臣始踰弱冠陛下以荷戈控為勇則臣生不綿歴若陛下令臣待詔公車條問急政對揚紫宸指陳時事猶可與漢唐諸儒方轡並馳而較其先後矣真宗頗嘉之既中制舉擢光禄寺丞通判台州召入為直集賢院遷右正言真宗幸亳州為東京留守推官仁宗封慶國公宰相王旦薦竦才遂命敎慶國公書未幾同脩起居注是時叅知政事丁謂請釃金水河作后土祠三司使林特欲治玉清昭應宫複道發運使李溥欲致海上巨石為三神山於㑹靈觀池中君臣争言符瑞竦獨抗疏以為不可其事遂寢及大臣領玉清昭應宫使以竦為判官竦由是附㑹神怪僥倖進取遂遷知制誥初竦與妻楊氏不睦楊氏訟其過左遷知黄州徙鄧州又徙襄州嵗饑發公廪募富人出粟嘗全活數萬人徙夀州歴安洪二州洪俗信巫有疾輒屏去親屬飲食衣藥悉聴於神死者甚衆竦索部中得巫一千九百餘家毁其淫祠以聞朝廷詔江淮以南皆嚴禁絶天聖三年丁母憂是時章獻明肅皇后聴政宰相王欽若素與竦厚善乃㣲服至京師圖進取欽若主之遂起復知制誥奉使契丹竦辭不行其表有父没王事身丁母憂義不戴天難下穹廬之拜禮當枕塊忍聞夷樂之聲等語當時謂其四六為精絶明年為翰林學士兼侍讀又兼龍圖閣學士遂拜右諫議大夫樞密副使遷叅知政事與宰相吕夷簡不協改樞密副使累遷尚書左丞章獻崩罷為禮部尚書知潁州徙青州又徙應天府後二年以户部尚書入為三司使元昊叛拜泰寧軍節度使知永興軍改鎮忠武知涇州明年為陜西經略安撫招討使判永興軍進宣徽南院使與陳執中共事多不合徙鄧州仁宗遣使問攻討元昊之䇿竦言太宗時李繼遷擾邉命李繼隆等五路出討卒無功而還真宗時唯戒邉吏嚴斥堠以備之今元昊略有河外之地貨易華夷其勢非特繼遷比也雖然其欲僭竊名號者不過要市朝廷爾天下久不見兵革一旦遽議深討臣未見其可也願下令諸將敵即入境毋得與戰彼既絶中原賜予又喪其縁邉和市可坐待其也時議者多不以為然於是徙判河中府慶歴二年徙蔡州召拜樞密使諫官御史皆言竦姦邪在陜西怯於用兵今用之則邉將之志惰矣凡十八疏遂罷言者不已以吏部尚書知亳州明年加資政殿大學士又明年復宣徽南院使河陽三城節度使判并州又明年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判大名府又明年召以為相制下而言者又言竦嘗與宰相陳執中不協不可共事遂改樞密使封英國公未幾親事官夜入禁中將為亂皇城司皆坐譴逐内侍楊懐敏領入内都知如故言者又以竦結懐敏而曲庇之是日京師無雲而震者五仁宗召翰林學士張方平謂曰夏竦姦邪以致天變如此宜草制出之遂罷知河南府皇祐元年加侍中移鎮武寧改封鄭國公明年以疾求歸卒於京師年六十七贈太師中書令賜諡曰文正考功以竦行不應諡改曰文莊竦少好學自經史百氏隂陽律歴之書無所不通善為文章朝廷大典䇿屢以屬之所至立保伍之法盗賊不發閭里怗然性素貪多商販部中喜離間僚屬以鉤致其事雖待家人亦不以誠故時以姦邪目之子安期官至龍圖閣直學士
  范雍字伯純世居河東其曾祖仁恕從孟氏入蜀為相祖從昶歸朝為左屯衛將軍父徳隆為供奉官塟河陽因家焉以舉進士為洛陽簿天禧中為京東河北轉運使時两河宿兵大賈轉粟而下獲利甚厚雍移他郡緡錢市糴於徳棣間運以餉邉頗減横費徙京西路入為三司户部副使擢龍圖閣待制陜西都轉運使召還又以為安撫使除右諫議大夫權三司使加龍圖閣直學士天聖六年拜樞密副使玉清昭應宫災章獻皇后有再葺之意雍言先朝竭天下之力而作之今火出非意豈非天之譴乎如又將葺之民不堪命矣章獻悟乃止章獻崩罷為户部侍郎知陜州既至又改永興軍徙河陽以資政殿學士知河南府遷吏部侍郎元昊叛拜鎮武軍節度使知延州一日元昊驅衆十萬至城下雍令石元孫出戰又召劉平來援通判計用章固執以衆寡不敵無輕舉雍不從二將既戰殁雍左遷户部侍郎知安州復吏部侍郎知河中府拜資政殿學士知永興軍遷左丞加大學士雍在永興全城浚池言者以為驚擾詔止其役雍匿詔而趣成之明年葛懐敏敗於定州邠岐之閒皆恐惟永興人心怗然復知河南遷禮部尚書卒年六十八贈太子太師諡曰忠獻初雍在延州辟計用章為通判用章臨卭人也以進士起家稍遷至祕書丞既從雍辟嘗請脩城壘備噐械乞朝廷加兵選將以圖討賊若不以為意恐朝廷之憂闗輔之禍非年嵗可弭雍不以為然及元昊以兵圍城二將陷陳都監黄徳和奔還雍召用章問以䇿用章曰用章屢獻言矣而公不用今惟有一死以報國爾然城中老㓜無辜皆公陷之至此若令同為血肉是公上負天子下負百姓雍怒拂衣而起至晚又召用章問計用章曰惟有死爾尚何言㑹其夜雪大作賊遂退雍挾用章陷百姓之言而誣以罪用章遂竄雷州其後范仲淹經略延州知用章以忠獲罪奏雪於朝田況亦以為言起監隨州酒明年復故官用章後知龔州終都官員外郎雍子宗傑至兵部員外郎直史館孫子竒紹聖間為吏部侍郎寳文閣待制子竒之子坦政和中為户部侍郎
  程琳字天球永寧軍博野人也舉服勤詞學科中選授泰寧軍節度推官召試除直集賢院仁宗即位為三司户部判官契丹使來以琳為接伴使言皇太后當遣使通書北朝琳以為禮不可通問拒止之使者屈時修真宗實録而起居注闕命琳追脩書成遂脩起居注知制誥天聖五年琳館伴契丹使蕭藴杜防藴出坐圖謂琳曰中國使至契丹坐位髙契丹使至中國坐位下請升之琳曰此真宗皇帝所定不可改也防曰大國之卿可乎琳曰南北两朝安有大小防不能對仁宗令與宰相議或曰此特細事尔將許之琳以謂許其小必啟其大力爭之乃已拜右諫議大夫權御史中丞改樞密直學士知益州上元張燈先戒火備曰有火即救之勿以白已而果有火吏如琳敎不以白而隨即救止終燕人無知者有告振武軍變者監軍以白琳琳曰軍中動息我自知之茍有謀不待告者可使告者來而告者卒不至蜀人嵗為社以祀灌口神琳曰往時不誅李順故大亂乃捕為首者戮之或以琳殺人以為蜀人恐且亂矣仁宗遣使視之使者還言蜀無事召知開封府禁中火下府使治之琳曰此天災也不可以罪人仁宗為緩其獄卒無死者遷龍圖閣學士守御史中丞久之為翰林侍讀學士復知開封府期年為三司使時議者患民税多目吏得為姦欲除其名而合為一琳曰合而沒其名一時之便後有興利之臣必復增之是重困民也累遷吏部侍郎景祐四年拜叅知政事時元昊叛猶遣使入朝議者欲誅其使琳曰古者兵交使在兵閒不可其後使益驕議者又以為言琳曰始不誅以罪有在也今既驕誅之宜矣又何患耶議者又欲重賄唃囉使討元昊因以其地與之琳曰使唃氏有其地是去一元昊得一元昊也曷若用間使二羌不相合豈不為中國之利乎寳元二年鄭戩知開封府發琳使府吏馮士元抑孀婦市第及買女奴責光禄卿知潁州已而徙青州又徙大名府復尚書左丞為資政殿學士時建北京内侍皇甫繼明典營造宫室欲侈大其制琳以為方事備邉又困民以土木不可繼明數有論奏仁宗遣一御史視其曲直御史直琳遂罷繼明遷工部尚書加資政殿大學士河北安撫使拜武昌軍節度使知永興軍明年拜宣徽北院使判延州元昊死諒祚立尚㓜三大將分治其國或請授三將節度使以分弱其勢琳曰幸人之喪非所以示大信於夷狄不如因而撫之議者以為失機㑹皇祐元年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知大名府琳持重不撓前後守魏十年魏人愛之改鎮武勝又徙鎮安卒於鎮年六十九贈中書令諡曰文簡琳為人嚴深長於政事平時議論不少下人至朋僚故舊飲酒笑歌不復有勢位之間然性嗇於財而厚自奉當章獻聴政時琳嘗獻武后臨朝圖及章獻崩仁宗在邇英謂侍臣曰琳心行不佳而琳竟大用云
  臣稱曰以天下為度者不以我之私而藏怨焉昔漢文既立脩代來功而謂朱虚侯初謀立齊王故詘其功夫名寛大長者莫如漢文也猶不忘朱虚之怨况其他乎當仁宗之初章獻在御而琳乃以武后臨朝圖為獻尊崇母后以求容悦及仁宗親政非特無怨而竟用琳出入將相幾二十年非仁宗之盛徳亦豈能容之世稱仁宗可比漢文此則過之矣
  姜遵字從式淄州人也舉進士為萊尉嘗知廬陵縣召為監察御史遷殿中侍御史遵與知吉州髙惠連有隙惠連言遵前在廬陵受賄請逮治詰遵往對卒無状猶降通判延州入為侍御史青州大姓麻氏其富冠四方契丹之冦澶淵也兵至臨淄麻氏率莊人千餘據堡自保鄉里賴之全濟者甚衆敵退麻氏斂噐械盡輸官留什二三以衛其家家既富饒宗族横於齊麻士瑶有孫姪懦弱士瑶恐其分財幽餓而死遵發其事因索其家獲兵噐及玉小印乃奏麻氏大富縱横臨淄齊人懼伏私蓄禁兵刻玉寳將圖不軌詔按實誅之麻氏遂衰而遵由是以擊搏知名知邢州徙滑州為京西轉運使復入為侍御史知雜事踰年為三司副使以右諫議大夫知永興軍章獻皇后嘗營建浮圖遵毁漢唐以來碑碣代磚甓躬督成之因獲進用天聖七年召拜樞密副使遷給事中卒年六十八贈吏部侍郎遵為吏尚嚴故所莅必震肅云
  趙稹字表㣲宣州宣城人也舉進士為安定軍判官稍遷殿中侍御史開封府判官益州路轉運使稹至部事無大小悉心咨訪有平允之稱召為侍御史知雜事改鹽鐵副使拜集賢院學士知益州坐市錦寛縱落職知同州徙鳯翔京兆復為集賢院學士加樞密直學士知并州累遷刑部侍郎章獻后臨朝既久劉美有婢出入禁中稹厚結之天聖八年遂為樞密副使明道二年罷為尚書左丞知河中府以太子少傅致仕卒年七十六贈太子太保諡曰僖質


  東都事略卷五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五十五   宋 王 稱 撰列傳三十八
  李諮字仲詢臨江軍新喻人也諮幼而父出其母日夕泣涕求母還乃至絶葷茹鄉里稱其孝舉進士為大理評事通判舒州遷直集賢院累擢知制誥翰林學士仁宗即位知開封府權三司使建言天下賦入有常而用度日益滋願一切裁抑之詔校一嵗經費減宂長者什之三又以商人入粟邉郡算茶與犀象為虚實三估坐耗官帑請以實錢参紐初商人有厚利而諮照其姦蠧一旦革之怨謗滋起而議者是非不一諮請郡遂除樞密直學士知洪州坐變茶法奪職徙知杭州復以舊職知永興軍衣冠子有恃䕃犯法者悉杖之境内肅然徙知江寧府久之復為三司使累官至禮部侍郎拜樞密副使又二年加户部侍郎為知樞密院事是時㩁茶之法浸壊乃詔諮與蔡齊更議之諮以前變法獲罪固辭不許於是復用諮所變法而官無濫費諮性明逹周知世務處劇若閑暇在樞府抑僥倖號為稱職三班使臣舊七年磨勘李廸為相奏減二年諮請自詔下經七年磨勘後方用新制事雖均頗為衆怨卒於位年五十五贈右僕射諡曰憲成
  盛度字公量杭州餘杭人也舉進士稍遷至直史館三司户部判官契丹犯邉數上疏論邉事奉使陜西参質漢唐故地繪為西域圖以獻為開封府推官坐决獄失實謫監洪州税起為三司鹽鐵判官遷知制誥嘗奏事便殿真宗問其所上西域圖内出絹命工别繪度因言前已圖漢所置酒泉張掖武威燉煌金城五郡比復究尋五郡之東南自秦築長城西起臨洮東至遼碣延袤萬里有郡有軍有守捉襟帶相屬火相望其形勢備禦亦至矣唐始置節度使後又以宰相兼領用非其人有河山之險而不能固有兵甲之利而不能禦豈不惜哉乃復繪其山川道路區聚壁壘為河西隴右圖以獻為翰林學士史館脩撰㑹冦準罷度以嘗交結周懐政出知光州丁謂用事復貶和州團練副使天聖初起知筠州徙䖍州又知徐蘇揚三州加集賢院學士初度嘗上言請復賢良方正科密詔撰策題馳驛以聞又請建四科以取士且言經術之士若典刑備舉則政敎流行請設博通墳典逹於敎化科堯試臣以事不直以言語筆札求之審官期於適用請設才識兼茂明於體用科今戎警未除調邉勞戍必資良帥以集事功請設軍謀宏逺堪任將帥科獄市之繁民命所繫若推按失實則枉情傷生請設曉法律能按章覆科後亦取其材識兼茂明於體用科與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科並行復為翰林學士史館脩撰兼龍圖閣學士明道中詔度與御史中丞王隨及三司詳定在京并外三十一州軍禁解鹽地分聴商旅入錢算鹽度言通商有五利遂施行之尋授承㫖兼端明殿學士翰林侍讀學士景祐二年拜叅知政事時王曾吕夷簡為相度與宋綬蔡齊並叅知政事曾與齊善而夷簡與綬善惟度不得志於二人至是曾夷簡求退一日仁宗問度曰王曾吕夷簡力求退何也度對曰二人腹心之事臣不得而知陛下詢二人以孰可代者則其情可察矣仁宗果以此問曾曾薦齊又問夷簡夷簡薦綬於是四人者俱罷政而度獨留遷知樞密院事即拜武寧軍節度使坐令開封府吏馮士元强取其隣所賃官舍為鄭戬所發罷為尚書右丞知揚州徙蔡州加資政殿學士知應天府以太子少傅致仕卒年七十四贈太子太保諡曰文肅度好學家居讀書未嘗釋手真宗嘗命與李宗諤楊億王曾李維舒雅任隨石中立同編通典文苑英華所著有愚谷集中書制集銀臺集翰林制集天禧三年郊恩赦文許舍人給事中諫議大夫母封郡太君而學士不與度時官兵部郎中因請進封其母自是學士官未至諫議者皆得封度多猜險僚吏皆畏其傾不敢妄語言肌體豐大艱於起拜有拜之者俯伏不能興或至詬罵其褊戾如此王鬷字揔之趙州臨城人也七嵗喪父哀毁過人及長狀貎竒偉館於王化基之門宋湜見而妻之以女宋氏親族或侮易之化基曰後三十年鬷富貴矣舉進士為婺州觀察推官代還真宗見而異之特轉著作佐郎稍遷至三司鹽鐵副使章獻臨朝龍圖閣待制馬季良建言京師賈人常以賤價售京師茶鹽交引請官置務收市季良挾章獻婣家有司莫敢忤其意者鬷曰與民競利非國體也執不可遂罷之後以樞密直學士知益州戍卒有夜焚營脇軍校為亂者鬷潜遣兵環其營下令曰不亂者斂手出門無所問於是衆皆出命軍校指亂者得十餘人戮之及明人皆不知也其為政有大體不為苛察蜀人愛之拜右諫議大夫同知樞密院事寳元元年除叅知政事明年遷工部侍郎知樞密院事又明年以西師不利議刺鄉兵久而不能决遂出知河南府始曹瑋在定武謂鬷曰公不十年必揔樞柄當是時西邉有警公宜善備之鬷曰若如君言何以教我瑋曰頃趙徳明嘗以馬博易於中國怒其人息㣲欲殺之徳明子元昊方十餘嵗諫曰以馬資隣國已失計矣今更以貨殺邉人則誰肯為我用乎瑋聞其言私念之曰此子欲用其人矣是必有異志異日徳明死此子為邉患必矣計其時正當公揔樞柄之日公宜勉之鬷殊未以為然也至是元昊叛鬷竟以處置失宜罷去鬷在河南每對僚吏歎瑋之明識鬷卒年六十四贈户部尚書諡曰忠穆
  王博文字仲明曹州濟隂人也年十六善屬文應舉開封府以回文詩百篇投試卷塲屋中謂之王回文召試舍人院除安豐簿遷殿中侍御史詔博文按朱能乾祐天書連逮者衆博文為治首惡脇從者皆得減死論為開封府判官丁母憂始博文幼喪父其母張氏再適韓氏及博文在朝謂母子無絶法遂請得以恩封之又謂古之為父後者不為出母服以廢宗廟祭也今喪者皆祭無害於行服乃請解官持服入為三司户部判官累遷龍圖閣待制權三司使與内侍羅崇勲鞫曹汭獄於真定府博文知章獻怒曹利用及汭誅議者或謂博文文致之知開封府進龍圖閣直學士知秦州徙鳯翔府又徙永興軍改樞密直學士復知秦州㳂邉軍民逃入蕃部擒至者予之錦袍銀帶茶綵間有自歸而為蕃部所得亦不能免坐法皆斬博文遣習事者持信紙密招之至則驗而貸其罪免死者衆景祐元年除龍圖閣學士再知開封府久之知真定府遷給事中嵗餘召為三司使拜同知樞密院事凡三十六日而卒年六十六子疇
  疇字秉彛以父任為將作監主簿復舉進士為太常博士翰林學士宋祁提舉諸司庫務舉疇為之屬時有宦官在職疇辭曰翰林先進疇恐不得事之然耻以朝士大夫而為閹人指使也遂不就賈昌朝舉疇編脩唐書慶歴中仁宗獵近郊疇言十事以諫召試直祕閣至和中為開封府推官又為判官宦者李允良疑人毒死其叔父訴請發棺驗視疇獨曰驗而無實是無故暴人尸此安知非允良有姦既而窮治果引伏與叔家有怨為三司度攴判官脩起居注知制誥以右諫議大夫為御史中丞遷給事中英宗疾既稍愈未出疇請以時御朝又請朝謁祠廟㑹大臣亦請英宗從之自是遂聴政遷翰林學士居數月拜禮部侍郎樞密副使於是知制誥錢公輔言疇資淺望輕在臺素餐不可以大用英宗既用疇而黜公輔疇在位五十五日而卒年五十九贈兵部尚書諡曰忠簡
  張觀字思正絳州人也中服勤詞學科擢為第一為將作監丞通判解州吏坐贓以失舉責監河中府税頃之通判果州改祕書郎擢右正言直史館三司度支判官同修起居注改右司諫知制誥出知杭州代還知開封府觀為人寛厚長者然於吏事非所長有犯夜者觀乃問有人見否犯夜者曰固無人見也人以為笑景祐初為翰林學士以給事中權御史中丞觀舉文彦博為御史時以為得人寳元元年拜同知樞密院事後二年罷知相州除資政殿學士徙澶州京東路舊止通安邑鹽而瀕海禁私煑觀知鄆州請弛其禁嵗免黥配者不可勝計久之復為御史中丞以父居業年髙請便郡進觀文殿學士知許州遷尚書左丞觀性至孝初為祕書郎而父方為幕職官觀以官回授其父朝廷從其請居業官至太府卿觀在許以憂去官哀毁過甚既練而卒年六十六贈吏部尚書諡曰文孝觀平生未嘗草書因自為詩曰保心如止水為行見真書仁宗嘗飛白清字賜之
  鄭戬字天休蘇州吳縣人也舉進士為奉禮郎僉書宣徳軍節度判官召試為集賢校理直史館同脩起居注知制誥訓詞深雅時謂常楊不逮也遷龍圖閣直學士知開封府府吏馮士元素奉權貴戬發其姦利事流之於海島於是叅知政事程琳知樞密院盛度皆坐黜康定元年權三司使拜右諫議大夫同知樞密院事改副使是時陜西用兵戬請廵邉以圖破羌之䇿大臣忌之明年以資政殿學士知杭州浚治西湖民賴其利徙鄆州又徙永興軍未幾為陜西經略安撫招討使廵邉至鎮戎軍趣蓮花堡天寒與將佐置酒髙㑹元昊方擁兵近塞㑹暮塵起有報賊騎至戬曰此必諸將按邉回尔非賊騎也已而果然元昊謂其下曰我已遣人使稱臣朝廷何為復用此公䕶諸其欽畏如此及疆事少寧還知永興軍初劉滬建議築水洛城以通秦渭援兵戬因令滬與董士亷督其役㑹戬罷四路而宣撫使韓琦知渭州尹洙皆以為地在生羌間恐城未就而冦至因令罷役滬等不聴乃械送徳順軍制獄戬力爭於朝卒城之進資政殿大學士知并州時契丹與元昊交兵仁宗遣使問戬戬對夷狄相攻中國之利也乃益修邉備以防戎人侵軼遷吏部侍郎拜宣徽北院使奉國軍節度使卒年六十三贈太尉諡曰文肅戬初以文章有聲場屋間性强毅明峻意所欲必行之衣冠子有豪縱犯法者必法外黥配餘皆惕息云
  任布字應之河南人也後唐宰相圜四世孫舉進士為安肅軍判官因上言河北利害且謂敵必大入請飭邉備未幾果有澶淵之役真宗竒之擢提㸃荆湖南路刑獄權三司鹽鐵判官坐與徐奭試開封進士而奭潜發封卷視之責監鄂州税務徙知宿鄧建三州梓州路轉運使召還為户部判官遷江淮發運使入為三司鹽鐵副使出知真定府有議欲省兵河北者布言今西北二虜包藏禍心以窺伺中國未可以弛備改知天雄軍遷集賢院學士知許州進龍圖閣直學士徙澶州復知真定府慶歴元年召拜樞密副使明年罷知河陽以太子少保致仕再遷太子少師始布歸休洛中作五知堂以知恩知道知命知足知幸也卒年七十八贈太子太傅諡曰恭惠布性純約方輔政時其子遜嘗上書歴詆大臣亦以其父為不才御史魚周詢因疏布曰不才之迹其子具知然議者以遜詆父為不孝而周詢又引其語以逐布為不知體云














  東都事略卷五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五十六   宋 王 稱 撰列傳三十九
  王隨字子正河陽人也舉進士為將作監丞通判同州代還直史館出為京西轉運使時隨父母在洛中京西乃其所部也真宗賜詩寵其行復以羊酒束帛使過家為夀時人榮之徙淮南召還為侍御史知雜事擢知制誥隨於詞命非所長也出知應天府徙揚州未幾除知開封府仁宗為皇太子拜右庶子周懐政得罪隨坐假與白金落知制誥改給事中知杭州復降為祕書少監知通州久之復給事中遷龍圖閣直學士知秦州秦人多畜逃卒或忤意則執以求恩奬故坐法衆隨至下令能自歸者免仍舊籍由是多所全活徙河南府入為御史中丞遷翰林學士明道二年除户部侍郎叅知政事景祐中進吏部侍郎知樞密院事遂拜門下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昭文館大學士與陳堯佐同在中書議事輒不合無大臣體以災異援漢故事請罷除彰信軍節度使同平章事判河陽卒年六十七贈中書令諡曰章惠隨外若方嚴而所治常失於寛性善佛慕唐裴休之為人仍學其書然不逮也
  章得象字希言世家泉州髙祖仔事閩為建州刺史遂居浦城其夫人練氏有智識仔嘗出兵二將後期欲斬之夫人救之得免二將後仕南唐為將攻破建州時仔已死矣夫人居建州二將遣使厚以金帛遺夫人并以一白旗授之曰吾屠城夫人植旗於門吾以戒士卒勿犯也夫人反其金帛并旗弗受曰君幸思舊徳願全此城必欲屠之吾家與衆俱死耳不願獨生二將感其言遂不屠城君子知其後必大毋嘗夢登山遇神人授以玊象及生復夢庭積象笏因名得象舉進士為大理評事知歸化縣稍遷直史館三司度支判官知制誥為翰林學士進承㫖景祐三年拜同知樞密院事寳元元年以户部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仁宗謂曰先太后臨朝羣臣邪正朕皆黙識之卿清忠無所附麗故大用也元昊反命兼樞密使明年拜工部尚書為昭文館大學士監脩國史慶歴五年拜鎮安軍節度使同平章事判陳州封郇國公徙河南府以疾引年守司空致仕卒年七十一贈太尉侍中諡曰文憲後知制誥王洙言得象諡同周公改諡曰文簡得象性簡重在翰林十二年怡然自得章獻后嘗遣内侍至院必正色嚴待之未嘗交一言居相位八年親戚子弟皆抑而不進然陜西用兵吕夷簡晏殊杜衍范仲淹富弼更秉政得象黙黙不能有所為夷簡既薨殊衍仲淹弼亦去位而得象為相如故卒以老辭位云
  晏殊字同叔撫州臨川人也七嵗善屬文號神童景徳初張知白安撫江西薦之得召試又試詩賦論殊自言臣嘗私習此賦不敢真宗異之因試以它題以為祕書省正字置之祕閣使得悉讀祕閣書明年復獻所為文召試中書為集賢校理連丁家艱真宗即其家起復仁宗封昇王以殊為記室叅軍仁宗為皇太子為舍人擢知制誥除翰林學士為左庶子真宗每所諮訪多以方寸小紙細書問之由是叅與機密凡所對必以其槀進示不洩真宗以謹密稱之章獻明肅皇后權聽軍國事宰相丁謂樞密使曹利用各欲獨見奏事無敢决其議者殊建言羣臣奏事太后者垂簾聴之皆無得見議遂定拜右諫議大夫兼侍讀學士天聖三年以禮部侍郎為樞密副使上疏論張耆不可為樞密使由是忤章獻㫖坐以笏擊耆折其齒罷留守南京興學校延范仲淹以敎授諸生天下興學自殊始召拜御史中丞改資政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為三司使復拜樞密副使未幾改叅知政事章獻謁太廟有請服衮冕者章獻以問殊殊以周官后服對初章懿后上仙殊撰志文謂后無子及仁宗親政以殊知江寧府未行改亳州徙陳州復召為御史中丞又為三司使知樞密院事拜樞密使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慶歴三年遂以刑部尚書居相位充集賢殿大學士仍兼樞密使自殊復召用而趙元昊反師出陜西天下弊於兵殊數建利害請罷監軍無以陣圖授諸使得應敵為攻守及制財用為出入之要皆有法仁宗悉施行之又請出宫中無用之物以佐邉費而財賦之職悉歸有司及居相府時范仲淹韓琦富弼皆進用至於臺閣多一時之賢仁宗既厭西兵閔天下困弊奮然有意遂欲因羣材以更治數詔大臣條天下事方施行而小人權倖皆不便四年秋諫官孫甫蔡襄彈奏殊撰章懿皇后志文事因言殊役官兵治邸舍懐安茍且無向公之心遂罷以工部尚書知潁州殊既以事罷而仲淹等亦相次罷去徙知陳州又徙許州遷户部尚書拜觀文殿大學士知永興軍徙河南府以疾請歸京師訪毉留侍經筵提舉萬夀觀卒年六十三贈司空兼侍中諡曰元獻殊性剛峻遇人以誠雖處富貴奉養如寒士樽酒相對歡如也當世賢士大夫如范仲淹孔道輔歐陽脩等皆出其門其擇壻又得富弼楊察為文贍麗應用無窮尤工風雅才有餘思其篤學老而不倦有文集二百四十卷又集古今文章為集選二百卷
  杜衍字世昌越州㑹稽人也父遂良尚書度支員外郎衍幼孤及長舉進士為揚州觀察推官知平遥縣通判晉州知乾州安撫使以衍治行之優命攝守鳯翔二州之民争挽之遷河東京西路提㸃刑獄知揚州河東陜西轉運使入為户部副使進天章閣待制出知荆南府徙河北都轉運使遷樞密直學士知天雄軍召拜御史中丞㑹有詔與三司使副擇吏人能否而升降之有欲以事中衍者且揚語於外曰衍奏請盡黥諸吏吏僅千餘人詣衍第諠譁不可抑明日入對願窮治即推吏首惡抵於罪衍復以樞密直學士知永興軍遷龍圖閣學士知并州又徙永興時西鄙用兵勞於調發至破産不能給衍為之區處計較量物有無貴賤道里逺近寛其期㑹使得次第輸送而車牛芻秣宿食來往比它州省費什六七召知開封府康定元年以刑部侍郎同知樞密院事改副使陜西兵久不解詔夏竦議攻守計竦列二䇿以上衍用守䇿與宰相議不能得請免不許慶歴三年為吏部侍郎樞密使范仲淹嘗出衍門下時為叅知政事數争事上前衍無愠色而仲淹益敬服之㑹契丹駙馬劉三蝦避罪來歸邉臣欲以官縻之諫官亦有請衍以謂本朝與契丹結好久不可以生事還之四年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樞密使集賢殿大學士衍為相與富弼韓琦范仲淹同革弊事以脩綱紀而衍尤抑絶僥倖凡内降恩澤者一切不與每積至十數必面納之仁宗嘗謂諫官歐陽脩曰外人知衍封還内降邪吾居禁中有求恩澤者毎以衍不可告之而止者多於所封還也由是僥倖寖不説衍多知本朝故實善决大事初邉將議欲大舉以擊夏人韓琦亦以為可舉衍争以為不可兵後果不得出契丹與夏人争銀甕族大戰黄河外而鴈門麟府皆警范仲淹使河東欲以兵從衍以為契丹必不來兵不可妄出後契丹卒不來其壻蘇舜欽監進奏院集妓樂以祠神為御史劾奏又集賢校理王益柔作傲歌語渉指斥欲下御史按罪衍謂羅織獄今起都下矣執不可又諫官孫甫言丁度面求進用請屬吏衍不為置對又范仲淹富弼偕出宣撫言者隨攻之仁宗欲罷二人而衍又執以為不可遂疑其朋黨以尚書左丞出知兖州衍為相凡百日而罷去明年上章願上印綬乃以太子少師致仕議者謂故相一上章而得請以東宫三少致仕非故事葢宰相賈昌朝疾之故尔衍謝事十餘年累遷太子太師封祁國公衍清介舊無居第既退方葺舍南都出入如平日無軒冕者好吟詩晚喜草書臨終戒後事皆有法作遺疏千餘言其略云勿以乆安而忽邉防之戒勿以既富而輕財用之原又請早建儲副以安天下心卒年八十贈司徒兼侍中諡曰正獻
  臣稱曰事有矯拂於人之情而吾獨不愧於中者公而已衍相仁宗抑僥倖脩紀綱而囿以至公一時怨府有所不䘏也昔姚宋罷斜封官而開元之盛實歸之衍亦多封還内降而仁宗賴以絶濫進之階慶歴之光明俊偉衍與有力焉烏虖衍之賢其知為治之體者與其得為相之道與










  東都事略卷五十六
<史部,別史類,東都事略>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五十七   宋 王 稱 撰列傳四十
  宋綬字公垂隨州平棘人也父臯直集賢院綬幼聰警其外祖楊徽之器愛之以徽之遺恩授太常寺太祝年方十五召試中書真宗竒其文聴於祕閣讀書久之召試學士院為集賢校理與父臯同在館閣世以為榮真宗祠大清宫以綬僉書亳州判官事入為左正言建言比嵗下赦令釋逋負稽期未報者六十八州軍請諸路選人校之限半月以聞於是脱械繫三千二百人除逋負數百萬擢知制誥為翰林學士兼侍讀章獻皇后命綬擇前代文字可以賛孝養補政治者以上遂録唐謝偃惟皇戒徳武孝經論語節要唐太宗所撰帝範開元臣僚所獻政典君臣正理論上之同脩國史章獻稱制既久仁宗未嘗獨對羣臣綬請令中書樞密院非軍國大事及大除拜皆前殿取㫖臣僚亦只前殿對由是忤章獻意改龍圖閣學士出知應天府章獻崩仁宗記其忠且欲大用之為宰相張士遜所抑復入翰林為學士兼侍讀詔綬定章獻明肅章懿二后祔廟禮綬援春秋考仲子之宫唐儀坤故事請别立章懿廟建名奉慈以安神主仁宗從其議加端明殿學士端明殿後唐初置學士太平興國中為文明殿學士未幾殿災重建改曰文徳遂不復置學士至是又置焉綬言帝王之御下在乎握威柄明功罪二者必自天子出一紀以來政出簾箔之門今陛下方躬親萬務聴斷有祖宗英風天下延頸跂踵渴見聖政而刑政號令未見勝於垂簾之日豈非三事大臣未能盡輔佐之道耶頃者除授恩澤多所希望而因縁邪幸者遂取升擢者以為恩出太后而不由陛下自親政以來恩寵雖行議者又云悉出大臣葢大臣公為朋黨㒺冐天聴朋黨相結其害實甚或窺測上㫖密令陳奏或附㑹己意以進退人大臣市恩以招權小人趨利以售進此風浸長有蠧邦政太宗嘗云國家若無外憂必有内患外憂不過邉事皆可豫防唯姦邪無狀若為内患深可懼也真宗亦云唐朝朋黨猶盛漸不可制以至帝室衰弱願陛下思祖宗之訓念王業艱難整頓紀綱正在今日仁宗大感悟明道二年張士遜罷遂為参知政事章惠皇后營建道觀諫官御史皆言近詔罷脩寺觀而復有此興造是詔令數更也仁宗曰此太后自出奩中物尔綬因曰是豈知太后所為但見忽興土木違近詔尔太祖常謂唐太宗受人諫疏直詆其罪曾不為耻豈若自不為之而使人無言望陛下深監皇祖之言常防外廷之議初尚美人出宫而左右有以茶商陳氏女入宫者綬因間見曰陛下乃欲以卑賤者正位中宫乎㑹樞密使王曾宰相吕夷簡以為不可屢論列上前卒罷之時仁宗春秋方盛天下無事綬言曰自古守成之君必兢兢抑畏不忘顧省人心逸於久安患害生於所忽故立防於無事之際銷禍於未萌之前若事至而後應不亦殆與臣猶願飭勵羣司交脩庶職勿以治平自怠勿以纎㣲不戒則可以保至尊而享洪業矣臣又切惟御下之道有三臨事尚乎守當幾貴乎斷兆謀先乎密守則不可移斷則不可惑密則不可變是三者治亂安危之所繫願陛下欽之念之至若朝務清夷深居閑燕亦願陛下愛養聖躬節宣所欲夫四時聲味所以調適六氣乃克和平自然擁百靈之休享無疆之福豈不美哉景祐四年罷為尚書左丞資政殿學士留侍經筵明年加大學士知河南府俄召知樞密院事遷兵部尚書改叅知政事未幾而卒年五十贈司徒兼侍中諡曰宣獻綬資性孝謹清介寡言經史百家莫不通貫家藏書二萬卷楊億嘗稱其文淳麗尤善詞賦自以為不及也綬筆札精妙仁宗嘗取其所書藏禁中初仁宗郊祀綬嘗攝太僕卿陪玉輅顧問儀物典故占對辯洽撰鹵簿圖以進所著有文館記事外制禁林甲乙祕殿遺札七集子敏求
  敏求字次道由祕書省正字歴館閣校勘坐赴蘇舜欽進奏院㑹出為僉書集慶軍判官時脩唐書以敏求為編脩官復校勘累擢知制誥脩撰仁宗實録英宗在殯有言宗室可嫁娶者敏求以為不可既踰年又有言者敏求言宗室義服變服而練可以嫁娶矣以前後議異降秩一等出知絳州實録成遷右諫議大夫復知制誥在職六年王安石用事以御史中丞吕公著嘗奏論青苖之害罷中丞敏求當制而安石改制進呈敏求即請觧職未聽李定自秀州判官除御史裏行敏求又封還其詞頭曰御史之官舊制須两任通判方許奏舉後以資任相當者少始許舉通判未滿任者今定自幕職便處以糾䋲之地臣恐弗循官制之舊未厭羣議再請解職遂罷久之為史館修撰集賢院學士遷龍圖閣直學士修國史卒年六十一敏求敏於記問文章質重訓詞誥命皆有程範朝廷典故士大夫疑議多就取正而後决著書闈前後集西垣制辭文集凡四十八卷東京志河南志長安志三川官下録春明退朝録韻類次宗室譜又五十二卷補唐武宣懿僖昭哀六世實録百四十八卷敏求以力學被遇朝廷有文命亊未嘗不在選中父子繼世掌史時以為榮
  李若谷字子淵徐州豐人也少孤遊洛下因塟其考妣於緱氏而占籍焉舉進士調長社尉累遷兵部郎中三司户部判官奉使契丹章獻明肅皇后同聽政奉使者辭於庭下例升殿受㫖若谷辭已即趨出章獻怒遂不遣出知荆南府駐泊都監王䝉正章獻婣家也恃勢為姦利若谷以法繩之徙知潭州州有盗阻洞庭之險刦舟殺人投尸湖中前此捕獲多減死配他州久復逸歸為患滋甚若谷至潜使人擒之條其前後罪状磔於市盗遂息徙知滑州又知延州夏人遣使來前守多延之堂上若谷獨廡下飲食之知夀州安豐芍藥陂孫叔敖所創為南北渠溉田萬頃餘陂因旱嵗多侵耕其間雨集將盈則盗决之陂涸失灌溉之利者甚衆若谷因陂决獨調瀕陂之民使之全築自是無盗决者加集賢院學士知江陵府進龍圖閣直學士知河南府改樞密直學士知并州并州自昔未有學若谷始建學於文宣王廟州多降胡間常為盗若谷命集累犯者以三人為保有犯則并坐悛者則久而釋之以龍圖閣學士知開封府景祐五年拜叅知政事嘗言近嵗風俗澆薄駕朋黨之説以汙善良君子小人各有氣類今一槩以朋黨名之忠良恐懼臣亦無以立朝矣仁宗然之又言轉運使提㸃刑獄失按所部官受臧類降差遣且監司所部甚廣廵按不過留三二日葢未能遍察也茍州郡密發一臧吏先聞朝廷則監司不可勝黜自是轉運司提㸃刑獄再不覺察部内官受臧則降黜之康定元年以耳疾辭位罷為資政殿大學士提舉㑹靈觀宫觀置提舉自若谷始也明年以太子少傅致仕卒年八十贈太子太傅諡曰康靖若谷質厚長於治民所至郡邑人多見思一子淑
  淑字獻臣始年十三獻其所為文授試校書郎天禧三cq=165年除館閣校勘天聖中擢史館脩撰上時政十議一曰國體二曰災旱三曰言事四曰大臣五曰擇官六曰貢舉七曰科選八曰閲武九曰時令十曰入閤其議國體曰今災沴既頻賦入有限用度不足恩賜或濫吏員滋多甄别殊少近臣暫出外任若欲自留有固辭而罷者進不滿望或不即拜有中路而易者願陛下號令一授要在必當官職一授勿復再改至於國用未足濫官未澄宂兵疲馬横賜之類願命近臣知治體者凖三朝出入之數而撙節之議災旱曰頻嵗以來亢陽為孽民多艱阨嵗不順成洪範曰僭常暘若謂爵命僭差號令迭改今遣間使推存救之澤農服田無國家贍食之理臣願陛下脩人事以應天變不然徒匱國力未足以弭民災也議言事曰臣聞先朝有劉驥者輕為奏疏先帝語左右曰此人言多捭闔期在必行而近偽亂真詞㫖易辨驥嘗枉法受賂古人察言觀行正為此也願陛下於進退之際防邪僻之人議大臣曰今嵗兩府遷易頗頻其於政體似傷簡静太祖初定天下用周朝二相六年始以趙普代之凡十一年始代以薛居正沈倫太宗嗣位唯一盧多遜後六年復用趙普是後十八年中雖三四易相然所用者李昉宋琪吕䝉正張齊賢吕端而已當是時進則盡忠退則脩省葢進退皆出睿斷也真宗景徳以前命相惟張齊賢李沆向敏中吕䝉正畢士安冦準六人其後任王旦十二年向敏中再相亦十年此二人在位之日非有疑似之嫌誠信任無間而不重以權故也葢權太重則難以久居言易入則得以譛愬真宗嘗謂宰臣曰今四方無虞與卿等守祖宗經制最為急務此任相之大體也議擇官曰太平興國初文武朝官班簿纔二百人咸平初已四百人天聖元年遂踰千人去嵗覃恩以臣料之又軼天聖之數矣先朝嘗諭審官流内銓主判若灼有能績為衆所稱者密以召問當特㫖升擢願陛下引對之際一如先朝故事行之其老疾懦庸間以退黜庶有所懲勸矣議貢舉曰皇朝開寳以前嵗取士不過三十人經學不過五十人自克復偽國吏員益衆始有廷試廣收人之制願陛下約今嵗吏部闕官之數為來年入等之準議科選曰吏部故事選人格退未至能試判三節謂之㧞萃止用疑案古義觀其能否詞美者優以授職此有司銓品之式陛下親御軒陛審覈課試非其稱已願罷此科又禮部茂材異等求出類之俊頗聞鄉薦不獲始來應書望更為嚴制以革僥冐議閲武曰開寳通禮有四時講武儀國初疆堠未平多親閲試按礮角射太平興國間築臺楊村備大閲之禮咸平初闢東武原發卒㑹射其後再幸飛山敎場躬親訓練今兵革不試三十年矣士不聞鉦鼓之聲人不識行伍之列願陛下按通禮厲兵講事而躬閲之議時令曰開元定禮有明堂及太極殿五時讀令之議冠服佩玉悉從方色月令不順則五沴應之近嵗氣序繆戾水旱不節天應以異固當變而脩正願陛下申命有司以氣至之日集百官讀時令於天安殿至尊升堂近臣伏聽上下交儆以凝庶績議入閤曰唐自寳歴之後至五代猶或講求施及聖朝太祖五行其禮多御崇元殿備殿中金吾諸仗設待制復轉對官崇元即今天安殿也乾徳之後改御大明殿即今集英殿也太宗三行其禮復别定新制就文徳殿廷增設黄麾仗真宗亦三行之其禮之廢向踰二紀願因盛時遵復其制景祐初知制誥自是五除翰林學士两以人言不拜而三授端明殿翰林侍讀龍圗閣學士亦皆再兼嘗知許滑二州又知開封府以吳育言其在府任用吏改知鄭州徙河陽淑初在鄭州作周陵詩有倒戈之句議者謂淑引喻失當乃復自翰林出知應天府淑請侍養許之丁父憂服除復入翰林諫官包拯吳奎言淑知應天府日親老及陳乞侍養無奉親之實有謀身之端嘗作周陵詩語渉怨憤昔轅固與黄生争論於景帝前及湯武革命之事而帝深惡之葢以其非所宜言也且陛下事章獻皇后於母子之際無纎豪之間而淑誌吕夷簡墓又有牝雞司晨之語實累上徳遂罷繼丁母憂服除又入翰林為御史中丞張昇論奏除知河中府累官户部侍郎卒年五十八贈尚書右丞淑聰悟過人博學强記詳練典故與脩國朝㑹要三朝訓鑒圗閣門儀制所著文集共百餘卷










  東都事略卷五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五十八   宋 王 稱 撰列傳四十一
  韓億字宗魏其先真定靈夀人也後徙開封之雍丘少力學舉進士為大理評事知洛城縣為治有聲真宗幸澶淵以億掌機事通判陳澶二州時河决屬邑億集瀕河丁夫就民役親督築不賦於民而河患平真宗嘗覽其文欲召試以親嫌知洋州有富民李甲喪兄而廹嫁其嫂又誣從子為他姓而并其貲産嫂訟之十餘嵗吏受賂不得直億按舊牘獨未嘗證以乳毉億密致乳毉以驗决衆皆詘服知相州坐事降通判大名府召入為殿中侍御史淮南两浙安撫使除開封府判官改河北轉運使丁謂忌曹瑋威名斥知萊州慮其或拒命乃以億馳往代収其兵欲以中億葢億亦謂所不喜也既而瑋奉詔徙知青州召為侍御史知雜事知臨江軍吳植託所親納金於宰相王欽若有詔下臺窮治植既除名欽若釋不問三司更茶法嵗課不登億承詔劾之由丞相而下當坐失當之罰其不撓如此除龍圖閣待制奉使契丹時副使者章獻外婣也妄傳皇太后㫖於契丹諭以南北歡好傳示子孫之意億初不知也契丹主問億曰皇太后即有㫖大使何獨不言億對曰本朝每遣使皇太后必以此戒之非欲逹於北朝也契丹主大喜曰此兩朝生靈之福也人謂副使既失辭而億更以為恩意甚推美之頃之出知亳州以樞密直學士知益州故事嵗當官出米六萬石以濟貧民當嵗儉億先期數倍賑之故民不大乏又疏江流溉民田數千頃至今以為利還拜御史中丞上言維茂二州地接羌夷蕃部嵗鬻馬今置官永康非便謂宜徙場沈黎境上以絶其覘兩川之意楊尚二美人以罪斥去仁宗復欲召入億言唐武氏已出居感業寺復召入宫終為唐室之禍乃已景祐四年除工部侍郎同知樞密院事億言天下承平之久武備不戒請二府各舉才任帥者數人稍試用之唃厮囉與元昊相攻已而來獻㨗朝廷議以唃厮囉為節度使億曰二虜皆外臣今不能諭令解仇而因㨗以奬之豈所以綏御四夷之道哉固執不可遂已四年為户部侍郎叅知政事億見天下諸路有奏攟拾官吏小過輒顔色不懌曰今天下太平聖上之心雖昆蟲草木皆欲得所夫仕者大則望為公卿次亦望為侍從職司二千石其下亦望京朝幕職奈何錮之於聖世其持心如此以災異數發罷知政事除禮部侍郎知應天府加資政殿學士徙成徳軍改澶亳二州遷尚書左丞以太子少傅致仕卒年七十二贈太子太保諡曰忠憲億方重有守治家嚴肅雖燕居未嘗見其惰容八子綱綜絳繹維縝緯緬而絳縝位宰相維門下侍郎
  綜字仲文始以父任入官舉進士為集賢校理擢同脩起居注使於契丹契丹主以其父子仍世奉使酌酒勸之綜亦起勸契丹主亦離席酬之既還宰相陳執中以為生事出知滑州後復起居注擢知制誥綜嘗館伴敵使敵人欲稱北朝綜曰自古未有建國而無號者敵使慙遂不復言卒年四十六綜子宗道元祐初為户部侍郎寳文閤待制
  絳字子華少力學以父任為大理評亊舉進士甲科為太子中允通判陳州遷直集賢院同知太常禮院故事享太廟百官前期習儀廟中絳言其非禮遂徙就尚書省為開封府推官男子冷青自言其母嘗得幸掖庭有娠而出生青開封捕得以為狂人流汝州絳以青惑衆非所宜追青窮治葢其母嘗執役宫禁嫁民冷緒生一女乃生青遂論棄市遷户部判官除右正言道士趙清貺出入宰相龎籍家以賄敗開封府杖之道死事連籍絳奏請窮治於是籍與開封尹吕公綽皆坐謫修起居注召試知制誥故事郊祀天子親閱警場絳曰致齋而觀鼓吹非禮也仁宗從之請外出知河陽召判流内銓李仲昌議開六塔而績用弗成以絳安撫河北絳劾仲昌首議費國虐民遂竄南方使還遷龍圖閣直學士拜翰林學士仁宗遣使祈嗣於茅山絳因上疏願放掖庭宫人之無用者及限内臣養子以重絶人之世即日出宫人數百詔裁定内臣養子令遷右諫議大夫御史中丞絳劾宰相富弼以張茂實為先帝子而引用管軍將謀不軌遂家居待罪於是臺諫言絳論事不當罷知蔡州未幾以翰林侍讀學士知慶州加端明殿學士知成都府召還遷户部侍郎知開封府浹日除三司使俄拜樞密副使神宗嘗問天下遺利絳請盡地力因言差役之弊害農業傷民財願更定其法神宗嘉之役議自此始矣遂領制置三司條例司與王安石共事拜叅知政事夏人犯環慶絳請行即拜陜西宣撫使治兵鄜延遣偏將种諤出青澗趨銀州破撫寕開元諸帳築囉兀等城自髙奴通河東塞詔兼河東宣撫使即軍中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昭文館大學士遂出麟府兵徑虜中㑹囉兀城下破賊馬户川斬首千級已而撫寧堡失守夏人急攻囉兀城慶州卒叛言者罪絳遂罷相知鄧州始朝廷面授絳攻守二䇿絳選蕃兵馬七軍命諸將分領之又選募軍配卒及盗賊亡命為竒兵用种諤謀欲取横山使將兵城囉兀雪中築撫寕堡調發倉猝闗陜騷然絳駐延州命諸將並聴諤節制又命蕃官王文諒自慶州出討環慶路聴文諒節制絳得空名告身宣勅及錦袍銀帯撫納降附至邉盡召蕃官蕃部厚犒之軍士怨望又奪騎兵馬曰此輩不能戰以與蕃部有抱馬首號泣者夏人出兵争撫寕堡陷之又攻囉兀城絳命諸路出師牽制慶州兵再出遂作亂朝廷憂之乃罷兵而棄囉兀撫寕云徙知許州加觀文殿學士明年進大學士知大名府熙寧七年復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監脩國史絳繼王安石為相請置局中書鉤攷用度以均節邦計事多留滯不决踰月以疾辭位除觀文殿大學士禮部尚書知許州徙太原府拜建雄軍節度使知定州又領西太乙宫使絳乞納節遂拜金紫光禄大夫觀文殿大學士復領建雄軍節度使知河南府移鎮鎮江封康國公加開府儀同三司判大名府告老拜司空致仕薨年七十七贈太傅諡曰獻肅絳莊重有體遇事敢為與人交久而益信之喜延接士大夫始與王安石善其後頗異因數稱薦司馬光可大用云子宗師元祐中為兵部侍郎
  維字持國幼篤志問學以父任為將作監主簿非其好也闔門不仕宰相文彦博薦維好古耆學安冷静退富弼帥河東辟掌機宜文字又薦為史館檢討知太常禮院祫享下禮官集議東嚮位維議以為尊祖之道禮之大者有三於廟則百代不遷於天地之祭則為配主至於祫享則位東嚮商以契周以后稷其毁廟之主皆出於太祖之後故其禮順後世太祖之上復有追崇之廟故其禮疑所以議論不一然大氐不過三義一則直推見廟最尊之祖為先即唐顔真卿韓愈以獻祖居東嚮之位是也一則以追崇之祖别廟而祭全太祖之尊即漢之太上皇魏之處士晉之府君唐之獻懿是也一則以太祖尚在昭穆虛位以待自魏晉以訖於隋唐及本朝故事是也惟崇最尊之祖既非始封有功之君親盡則毁於聖人制禮之意殆恐不然别廟而祭者雖有變禮未可遽行於今惟虛東嚮之位以待太祖於禮近可宜如祖宗故事虛東嚮之位便先是温成皇后立廟用樂維上疏乞詔有司議廟制有不如禮者一切裁去以明陛下不私後宫専奉祖宗之意陳執中薨請諡維議以謂貴妃張氏薨治喪皇儀殿追冊位號建廟用樂此執中不忠之大者宜諡曰榮靈詔諡曰恭維言責難於君謂之恭臣之議執中正以不恭遂乞罷以祕閣校理通判涇州神宗封淮陽郡王以維為記室叅軍遷直集賢院神宗遇維甚厚嘗與論天下事語及功名維曰聖人功名因事始見不可有功名心神宗拱手稱善維嘗采東平樂善之語以獻時為頴王擇妃維上疏以謂頴王卜族授室宜歴選勲望之家審擇淑哲之媛考古納采問名之義以禮成之不宜茍取華色而已遷起居注侍邇英講英宗方免喪簡黙不言維上疏曰邇英閤者陛下燕閑之所也侍於側者皆獻納論思之臣陳於前者非聖人之經則歴代之史也御燕閒則可以留漏刻之永對侍臣則可以極咨訪之博論經史則可以窮仁義之道成敗之原今禮制終畢臣下傾耳以聽玉音語曰時然後言陛下之言此其時也臣雖不敏請秉筆以俟遷右正言知制誥知通進銀臺司修撰仁宗實録御史吕誨等論濮安懿王稱親得罪維請追還前詔既而誨等降黜敕命不由門下封駮維言罷黜御史事闗政體而不使有司與聞紀綱之失無甚於此宜追還誨等敕命由銀臺司使臣得申論議以正官法不從遂闔門待罪有㫖舉臺官維舉吕誨范純仁頴王為皇太子以維兼右庶子神宗即位除龍圖閣直學士御史中丞王陶彈擊宰相韓琦不押常朝班以為䟦扈陶罷中丞為翰林學士維言宰相䟦扈王法所當誅也御史中丞之言是則宰相安得無罪若其非是則御史中丞安得止罷臺職而已今為翰林學士是遷也願廷對羣臣使是非两判遂請郡得知汝州召還修英宗實録兼侍講初英宗即位祔仁宗主而遷僖祖及神宗即位復還僖祖而遷順祖維上疏請如故語在兄絳傳為翰林學士權知開封府遷翰林侍讀學士充羣牧使孔文仲對䇿入等以直言罷黜維言陛下無以文仲為一賤士爾黜之何損臣恐賢俊由此解體忠良結舌阿䛕茍合之人將窺隙而進則為禍有不勝言者矣除端明殿學士知襄州徙許州數月復除翰林學士承㫖兼侍讀學士時京師旱維上疏曰陛下憂閔旱災損膳避殿此乃舉行故事恐不足以應天變願陛下痛自責已下詔廣求直言以開壅蔽大發恩令有所蠲免以和人情後數日又上疏曰近日畿内諸縣督責青苗錢甚急往往鞭撻取足至伐桑為薪以易錢貨旱災之際重罹此苦若夫動甲兵危士民匱財用於荒夷之地朝廷處之不疑行之甚鋭至於蠲除租税寛裕逋負以救愁苦之良民則遲遲而不肯發望陛下自奮英斷行之過於養人猶愈於過於殺人也神宗命維草詔求直言詔出人情大悦是日乃雨兄絳入相援故事乞補外以端明殿學士龍圖閣學士知河陽坐議免行錢不合落端明殿學士踰年復職知許州進資政殿學士提舉崇福宫神宗崩維赴闕臨宣仁聖烈皇后遣使降手詔勞問維對曰治天下之道不必過求髙逺止在審識人情而已識人情不難以己之心推人之情則可見矣大凡貧則思富苦則思樂困則思息鬱則思通陛下誠能常以利民為本則民富常以憂民為心則民樂矣賦役非人力所堪者去之則勞困息矣法禁非人情所便者蠲之則鬱塞通矣推此而廣之盡誠而行之則神孫觀陛下之法不待教而自成聖徳賢士聞陛下之風不煩諭而争宣忠力矣既又言六事一曰青苗蠲嵗散之法二曰免役除寛剰之數三曰坊場依祖宗法不可添長四曰罷市易五曰斂保馬六曰禁錢幣起知陳州召赴闕除兼侍讀提舉中太一宫加資政殿大學士維言先帝以夏國主秉常受朝廷爵命而國母擅行囚廢故興兵問罪今國母死秉常復位所為恭順有藩臣禮宜復還其故地以成先帝聖恩因陳兵之不可不息者有三地之不可不棄者有五元祐元年為門下侍郎議者欲廢三經義維謂宜與先儒之説並行不必廢二年以資政殿大學士知鄧州改汝州知潁昌府告老以太子少傅致仕加太子少師後坐元祐黨降左朝議大夫再責崇信軍節度副使均州安置諸子乞盡歸其官聽父居故里許之元符初復左朝議大夫卒年八十二
  縝字玉汝以父任為將作監主簿復舉進士稍遷太常博士前此武臣不執親喪縝建言三年之服古今通制晉襄墨縗事出一時遂著令自崇班以上聽持服知洋州代還為殿中侍御史言叅知政事孫抃保身持禄抃遂罷免陜西轉運副使薛向赴闕秉議右府輒畫㫖改賜章服縝以右府越職中書不論奏虧損國體劉永年以外戚除防禦使縝復言武臣正任以上非有勲績不許遷今遷永年何也内侍史志聰私役皇城親從布列宿衛所以奉至尊戒不虞也使宦者得私役則禁衛之嚴弛矣仁宗為罷向與永年而正志聰之罪遷侍御史英宗即位為淮南轉運使移河北㑹夏國使至報諒祚亡秉常立求封冊朝廷以上即位西人不入賀數犯邉遣縝赴西驛責問來使神宗謂執政曰朕選用韓縝得人矣改陜西轉運使移河東除直舍人院以兄絳執政改集賢殿脩撰為鹽鐵副使拜天章閣待制知秦州指使傅勍夜被酒誤隨入州宅縝令軍校以鐵裹杖箠死勍妻持血衣撾登聞鼓院以訴落職分司南京秦人語曰寧逄乳虎莫逄玉汝其酷如此久之復天章閣待制為河北都轉運使知瀛州熙寧七年北敵遣泛使蕭禧議代北地界禧行命縝報聘使還除知開封府明年禧再至復命館伴與禧往河東據圖分畫卒以分水嶺為界使還除羣牧使遷右諫議大夫龍圖閣直學士官制行易大中大夫拜同知樞密院事遷知院事哲宗即位拜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與蔡確同秉政縝素不平確與章惇邢恕等妄貪定䇿之功誣㒺太皇太后及確為山陵使縝於簾前具陳確姦狀由是東朝與外廷備知之裕陵復土確使還欲進用其屬髙遵惠又以張璡為郎官韓宗文為館職宣仁以問縝縝曰遵惠太皇太后之族璡乃璪之弟而宗文臣之姪擢任非次則是君臣各私其親也乃止縝相未期年諫官孫覺蘇轍王覿御史劉摯論縝操心深嶮才鄙望輕士大夫初不以輔相期之在先朝奉使無状割地七百餘里以遺北敵邉人怨之不可使居相位章數十上除光禄大夫觀文殿大學士出知頴昌府移守永興軍河南府嵗餘拜武安軍節度使知太原府徙鎮奉寧知頴昌請老除中太一宫使觀文殿大學士以太子太保致仕卒年七十九贈司空縝外事莊重所至以嚴稱雖出入將相而寂無功烈厚自奉養清議非之
  臣稱曰昔袁安未曽以臧罪鞫人史氏以其仁心足以覃乎後昆韓億不悦攟人以小過而君子知其後必大皆盛徳事也億有子位公府而行各有適絳適於同維適於正縝適於嚴烏虖維其賢哉











  東都事略卷五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五十九上  宋 王 稱 撰列傳四十二上
  范仲淹字希文唐相履冰之後其先邠州人也後徙蘇州祖賛時仕錢氏為祕書監父墉從錢俶歸京師後為武寧軍掌書記以卒仲淹二嵗而孤母貧無依改適長山朱氏故冐朱姓名説舉進士為廣徳軍司理参軍始歸迎其母以養仲淹少有大志於富貴貧賤毁譽歡戚一不動其心而慨然有志於天下嘗自誦曰士當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此其志也為楚州糧料院母喪去官自言不敢以一身之戚而忘天下之憂乃上書宰相極論天下事所言皆執政時所施行者也宰相王曾見而竒之晏殊知應天府表掌府學及終喪乃歸宗易今名時晏殊在京師薦一士為館職曾謂殊曰公知范仲淹捨不薦而他薦乎公宜更薦范仲淹也殊從之遂用為祕閣校理章獻明肅皇后欲以元日御㑹慶殿太常具儀請天子率百官獻夀仲淹上疏言王者父天母地若奉親於内則有家人禮今稱觴殿下是以天子北面行人臣事抑尊損威不可為後世法殊謂仲淹曰此豈君所當言邪仲淹抗言曰仲淹受公誤知常懼不稱為知己羞仲淹所言正論也公反以為罪乎殊慙無以應仲淹又上疏請太后復辟以為陛下擁扶聖躬聽斷大政日月持久今皇帝春秋已盛睿哲明發臣願陛下保慶夀於長樂卷収大權還上真主以享天下之養遂出通判河中府久之仁宗記其忠召為右司諫章獻崩言事者希㫖多言章獻時事仲淹諫曰太后受託先帝保佑聖躬始終十年未見過失宜掩其小故以全大徳章獻有遺命以太妃楊氏為皇太后叅决軍國事仲淹上疏言太后母之名號也未聞因保育而代立者今一太后崩又立一太后天下且疑陛下不可一日無母后之助由是罷其冊命嵗饑出使安撫東南所至除淫祀賑乏絶民有食烏昧草者擷草以進請示六宫貴戚戒其侈心因陳八事以諫㑹郭皇后廢仲淹上書諫不報與御史中丞孔道輔合諫官御史伏閣諫仁宗遣中貴人諭令詣中書宰相吕夷簡曰廢后自有典故仲淹曰相公不過引漢光武勸上耳此乃光武失徳何足法自餘廢后皆前世昬君所為主上躬堯舜之資而相公奈何更勸之效昬君所為豈不為聖明之累乎明日留百官揖宰相廷争至待漏院有詔出知睦州徙蘇州嵗餘拜天章閣待制召還益論事無所避知開封府仲淹明敏通照决事如神京師謡曰朝廷無憂有范君京師無事有希文仲淹言洛陽險固而汴州四戰之郊急難則居洛太平乃都汴今洛宫本偹廵幸可漸廣儲蓄繕脩之又言古之治亂繇用人得失此宰相之職也為百官圖以獻曰任人各以其材而百職脩堯舜之治不過此也因指其進退遲速次序曰如此可以為公可以為私陛下不可以不察又獻四論一曰帝王好尚二曰選賢任能三曰近名四曰推變其大指言治亂繫所任區别而進退左右人主之權也不可以委臣下仁宗因而質於宰相吕夷簡夷簡以為仲淹離間君臣至交論上前坐落職出知饒州余靖上疏言仲淹嘗言陛下母子夫婦之間尚加優容今以一言觸大臣遽至黜逐非朝廷福尹洙亦自訟與仲淹義兼師友且嘗被論薦請從降黜歐陽脩移書諫官髙若訥責其不言若訥繳奏之靖等悉坐貶當時謂之四賢一不肖一不肖指若訥也後徙潤越二州趙元昊反仁宗知仲淹材兼文武復天章閣待制知永興軍夏竦為陜西招討使進仲淹龍圖閣直學士以副之是時延州諸砦失守東西四百里無藩籬人心危恐乃以仲淹知延州仲淹析州兵為六將將三千人訓練齊整使更禦賊諸路皆用以為法賊聞之苐戒曰無以延州為意今小范老子腹中自有數萬兵甲不比大范老子可欺也大范老子謂雍也又築青澗城以阨冦衝墾田二千頃復承平永平廢砦屬羌歸業者數萬户時議諸路進討獨仲淹固守鄜延不從及元昊遣人遺書以求和仲淹以謂無事請和難信且書有僭號不可以聞乃自為書令去僭號告以逆順成敗之説甚辯見西夏事中元昊復有書不遜仲淹焚其書不以聞坐奪一官知耀州未踰月徙慶州分陜西為四路以仲淹為環慶路經畧安撫招討使仲淹上攻守二䇿仁宗報之曰閲所奏二䇿思慮精密矣然將帥士卒累衂氣未甚振若幸於或勝恐非良謀備有克獲又煩守備若乃勤於訓練嚴加捍禦逺設斥堠制其奔衝俟時而動庶以養鋭持久卿宜深體朕意與諸帥協心并力互相應援或有便宜密奏仲淹又言西戎背徳卿大夫争進計䇿而未能副陛下憂邉之心且議攻者謂守則示弱議守者謂攻必速禍是二者之議卒不能合也臣前在延安初則請復諸砦為守禦之備次則幸其休兵輒遣一介示招納之意朝廷以羣言之異未垂采納今臣領慶州日夜思之乃知攻有利害守有安危何則攻其逺則害必至攻其近則利亦隨守以土兵則安守以東兵則危臣所謂攻宜取其近而兵勢不危守宜圖其久而民力不匱招納之䇿可行於其間今奉詔俾嚴加捍禦俟時而動與隣道協心而共圖之又覩赦文謂彼無騷動我不侵掠臣恐賊冦一隔逺在數百里外應援不及須為牽制之䇿以沮賊氣願朝廷於守䇿之外更備攻術有偹而不行豈當行而無備也臣前嘗遣人入界通往來之問或更有人至不可不答朝廷先降密㫖令往復論議嵗年之間當有成事且自古兵馬精勁西戎之所長也金帛富庶中國之所有也禮義不可化干戈不可取則當任其所有勝其所長此覇王之術也仁宗嘉其議慶歴二年改邠州觀察使不拜州之西北有砦據後橋川南通鳯州華州池北接白豹金湯種落强悍而善耕久不能城仲淹一日擁兵出諸將不知所向軍至柔逺始號令告其地處所往築城至於板築之用大小畢具而軍中初不知賊以騎三萬來争仲淹戒諸將戰而賊走追勿過河已而賊果走追者不度而河外果有伏賊失計乃引去於是諸將皆服以為不可及詔賜名曰大順城環州屬羌明珠滅臧二族兵各萬餘人皆附賊仲淹又請復細腰城葫盧泉諸砦招致二族以扼賊又復近羌千三百餘帳葛懐敏之敗定川也闗中民竄匿山谷乃率部下兵赴援而募兵闗中人心始安仁宗聞定川之敗頗以西方為憂謂近臣曰若得仲淹出援涇原可無慮矣及聞其出師甚喜進樞密直學士右諫議大夫尋拜陜西四路安撫縁邉招討使仲淹待諸吏必使畏法而愛己所得賜賚皆以上意分賜諸將使自為謝諸蕃質子縱其出入無一人逃者蕃酋來召之卧内屏人徹衛與語不疑仲淹與韓琦俱有威名軍中為之語曰軍中有一韓西賊聞之心骨寒軍中有一范西賊聞之驚破膽居三嵗士勇邉實恩信大洽乃决䇿謀取横山復靈武而元昊數遣使來請和初西人籍為鄉兵者十數萬既而黥以為軍惟仲淹所部刺其手仲淹去兵罷獨得復為民仲淹在邉其所施設去而人徳之與守其法不敢變也自仲淹坐吕夷簡貶羣士大夫各持二人曲直夷簡患之凡直仲淹者皆指為黨或坐竄逐及夷簡復相仲淹再起被用於是歡然相得戮力平賊天下兩賢之召拜樞密副使頃之與韓琦出廵邉為陜西宣撫使未行改叅知政事而以琦代使陜西㑹盗起淮南知髙郵軍晁仲約度不能禦諭軍中富民出金帛具牛酒使人迎勞且厚遺之賊悦徑去事聞富弼時在樞府議欲誅仲約以正軍法仲淹欲宥之弼曰盗賊公行守臣不能戰又不能守而使民醵錢遺之法所當誅也仲淹曰郡縣兵械足以戰守遇賊不禦而又賂之此法所當誅也今髙郵無兵無械雖仲約之義當勉力戰守然事有可恕戮之恐非法意也仁宗從之仲約由此免死仲淹在政府欲放周官以六卿事分委輔相而自領兵刑之任仁宗方鋭意政事仲淹每進見仁宗必以太平責之仲淹歎曰上之用我者至矣然事有先後而革弊於久安非朝夕可也既而再賜手詔趣使條天下事又開天章閣召見賜坐詢以世務仲淹言天下之治莫若守宰得人欲守宰得人先擇轉運按察使又云取士不可以不根行實而先詞華圭田不均則不足以養亷吏農桑不課則民失業詔令屢更則下不信又請復府兵以宿衛京師併縣邑以寛徭役又欲減五品以上任子例明年與韓琦列上禦邉四䇿既欲改制故忌之者衆而僥佞者不悦因出為河東陜西宣撫使而富弼亦出按治河北道改資政殿學士知邠州以疾請知鄧州加給事中知杭州再遷户部侍郎徙青州疾甚請頴州未至卒年六十四贈兵部尚書諡曰文正所著丹陽集二十卷奏議十七卷仲淹為人外和内剛樂善泛愛喪其母時尚貧終身非賔客食不重味臨財好施意豁如也及退而視其私妻子僅給衣食姑蘇之范皆疎屬而置義莊以周急之天下想聞其風采賢士大夫以不獲登其門為耻下至里巷及夷狄皆知其名字鄧慶之民與屬羌皆繪像生祀之其卒也仁宗甚悼惜之子純佑純仁純禮純粹純佑有行義以疾廢於家
  臣稱曰仲淹之語憂樂信所謂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雖聖人復起不易斯言矣方其為書以遺宰相慨然有興王道致太平之意故其治民馭軍執政皆無易此書者得非致君謀國之畧素已定於胸中與石介頌之曰維仲淹弼一䕫一契是誠知言哉








  東都事略卷五十九上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五十九下  宋 王 稱 撰列傳四十二下
  純仁字堯夫以父任為太常寺太祝中進士第初知武進縣又知長葛縣皆不赴仲淹遣之純仁曰純仁豈可重於禄食而輕去父母邪及仲淹卒始出仕以著作佐郎知襄城縣為政有惠愛簽書許州觀察判官知襄邑縣縣有牧地衛士倚以暴民田純仁取一人杖之牧地初不縣有詔劾純仁純仁言養兵當先䘏農朝廷是之釋不問且聴牧地縣自純仁始治平中擢江東轉運判官召為殿中侍御史時方議濮王典禮宰相韓琦叅知政事歐陽修等議欲尊崇而翰林學士王珪等議宜如先朝追贈期親尊屬故事純仁言陛下受命仁宗而為之子與前代受䇿入繼之主異宜如王珪等議繼與御史吕誨等更論奏不聴於是還所授告勅家居待罪既而内出皇大后手書尊王為皇夫人為后純仁復言陛下以長君臨御奈何使命出房闈異日或為權臣矯託之地非人主自安計尋詔罷追尊起純仁就職純仁請出不已遂出通判安州徙知蘄州歴京西提㸃刑獄京西陜西轉運副使召還除兵部員外郎遷起居舍人同知諫院神宗勵精求治任用王安石多所變更純仁言驟變法度人心不寧書曰怨豈在明不見是圖願陛下圖不見之怨神宗問何謂圖不見之怨純仁曰古人所謂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者是也又論富弼在相位不當以疾自為形迹吕誨不當罷御史中丞李師中不可守邉薛向不可任發運使向行均輸法於六路必將掊克生民斂怨基禍又言道逺當馴致事大難速成人材不可遽求積弊不可頓革自古人君欲事功亟就必為憸佞所乗不可不察既而劉琦錢顗以論安石同時罷御史純仁言琦等一言柄臣遽以罪去今在廷阿附者已衆奈何更以法驅之益指切安石神宗察其忠章弗下而純仁闔門請去乃罷諫院留脩起居注純仁又申中書以為安石欲求近功忘其舊學捨堯舜知人安民之道講五霸富國强兵之術尚法令則稱商鞅言財利則背孟軻鄙老成為因循之人棄公論為流俗之語謂曾公亮年髙不退亷節有虧謂趙抃心知其非而詞辨不及中書以狀進又落修起居注出知河中府徙成都府路轉運使坐失察僚佐燕游左遷知和州徙邢州未至加直龍圖閣知慶州入見神宗問純仁兵法邉事對曰非臣所習也懇辭邉任不許屬郡流人道慶稱寃按得寃狀郡將种詁誣訟純仁挾情變獄詔移獄北郡出御史治之純仁就逮郡人數萬號泣遮道久乃得去獄成純仁坐奪職知信陽軍徙齊州丐罷提舉西京留司御史臺再知河中復直龍圖閣知慶州擢天章閣待制召還充侍講除給事中時哲宗宣仁后共政司馬光入朝首改差役法純仁聞之謂人曰此事當熟講而緩行不然滋為民病且宰相職在求人變法非所先也力為光言之是時初改熙寧按問自首法純仁奏立文太深又言四方奏讞大辟坐死者視舊數倍非先王寧失不經之意明年進吏部尚書數日拜同知樞密院事初純仁請罷兵棄地因使歸所掠漢人執政持之未决至是乃申前議又請歸一漢人予十縑事皆施行邉臣俘蕃酋鬼章以獻純仁請誅之塞上以謝邉人不聴言者攻吕惠卿章惇鄧綰純仁為救解因言臣嘗為綰誣奏坐黜今日所陳恐録人之過太甚實繫國體宣仁后嘉納因下詔書前日希合附㑹之人一無所問學士蘇軾發䇿問為言者所攻韓維罷門下侍郎補外純仁奏軾無罪維盡心國家不可因譛言黜元祐三年拜右僕射兼中書侍郎諫官王覿坐論朋黨貶純仁復為辨君子小人朋黨之異因極言前世朋黨之禍并録歐陽脩朋黨論以進知漢陽軍吳處厚傳致蔡確安州所為詩上之為謗訕臺諫趨和欲致之重辟純仁獨於簾前開陳方今聖朝宜務寛厚不可以語言文字之間曖昧不明之過誅竄大臣今日舉動宜與將來為法此事甚不可開端也左相吕大防奏蔡確黨人甚盛不可不問純仁面奏以為朋黨難辨却恐誤及善人此事正宜詳審繼上疏曰朋黨之起葢因趨向異同同我者謂之正人異我者疑為邪黨既惡其異我則逆耳之言難至既喜其同我則迎合之佞日親以至真偽莫知賢愚倒置國家之患率由此也至如王安石止因喜同惡異遂至黒白不分至今風俗猶以觀望為能後來柄臣固合永為商鑑今責蔡確不必推治黨人旁及枝葉臣聞孔子曰舉直錯諸枉能使枉者直則是舉用正直可以化枉邪為善人不仁者自當屏迹矣何煩分辨黨人或恐有傷仁化執事議蔡確責命也太師文彦博欲置之嶺嶠純仁謂大防曰此路自乾興以來荆棘近七十年吾軰開之恐自不免大防不敢言唯左丞王存與純仁相協純仁與存上前論之益堅既又上疏極論且云葢如父母之有逆子雖天地鬼神不能容貸父子至親主於恕而已若處之必死之地則恐傷恩臣之區區實在於此確卒貶新州純仁亦力求罷乃以觀文殿學士知頴昌府踰年進大學士知太原府夏人犯邉純仁自劾有詔貶官一等徙知河南再徙頴昌召還復拜右僕射純仁前為相時有司請復河故道二三大臣主其議純仁以為壅之使髙必難成功朝廷為出近臣行視還奏如純仁言乃止純仁既罷而河役復興及純仁再相復遣使按行不能易前説然主議者必欲成之後雖暫歸故道己而復决人力為之敝純仁於事無所回同列或病之㑹左相吕大防以楊畏為諫議大夫純仁以畏非端士不可由是乞罷政不許宣仁后寢疾一日召純仁謂曰卿父仲淹可謂忠臣在章獻明肅皇后垂簾時唯勸明肅盡母道明肅上賔唯勸仁宗盡子道卿父仲淹可謂忠臣卿當似之純仁泣曰敢不盡忠哲宗親政純仁因勸哲宗遴擇執政臺諫且言仁宗朝委任執政而臺諫實叅論議可以為法然不可用非其人哲宗嘉納之蘇轍以論殿試䇿題引漢武昭為言哲宗怒儗非其倫貶汝州轍不敢自明純仁獨前奏武帝雄材大略史無貶詞况轍所論事與時也非論人也哲宗意稍解轍平日與純仁多異至是乃服時士大夫觀望多詆元祐之政純仁言章獻明肅皇后崩仁宗以言者多斥垂簾時事下詔禁止望陛下稽倣而行以戒薄俗今狂妄詆訐者已多容之則累聖孝懲之則恐塞言路不若以詔書禁約一遵仁宗故事全臺言蘇轍行吕惠卿告詞訕謗先帝黜知英州純仁上疏曰熙寧法度皆惠卿附㑹王安石建議不副先帝愛民求治之意至垂簾之際始用言者特行貶竄今已八年矣言者多當時御史何故畏避不即納忠而今乃有是奏豈非觀望邪御史來之邵言髙士敦任成都鈐轄日不法事又論蘇轍所謫太近純仁言之邵為成都路監司士敦有犯自當按發轍與政累年之邵已作御史亦無糾正今乃繼有二奏其情可知哲宗既召章惇為相純仁於是請罷復以觀文殿大學士加右正議大夫知頴昌府徙河南府又徙陳州章惇用事吕大防等數十人皆貶竄明堂肆赦惇先疏大防等終身不徙純仁上疏申理曰大防等年老疾病不習水土炎荒非久處之地而又憂虞不測何以自存臣曾與大防等共事多被排斥陛下之所親見臣之激切只是仰報盛徳向來章惇吕惠卿雖為貶謫不出里居臣尚曾有言深䝉陛下開納陛下以一蔡確之故常軫聖念今趙彦若已死貶所將不止一蔡確矣願陛下斷自淵將大防等引赦原放疏奏忤惇意遂落職知隨州明年以武安軍節度副使永州安置純仁諸子聞韓維謫均州其子以其父執政日與司馬光議論不合得免行亦欲以純仁昔與光議役法不同為言求歸先白純仁純仁曰吾用君實薦以至宰相昔同朝論事不合則可汝軰以為今日之言則不可有愧心而生者不若無愧心而死諸子乃止徽宗即位即日遣中使勞問初授光禄卿分司南京道復右正議大夫提舉崇福宫不數月以觀文殿大學士中太一宫使召方倚為相而純仁以目疾固辭許還頴昌里第徽宗每對輔臣以不及見純仁為恨而純仁臨終亦以宣仁后誣謗未明為恨也口占遺表有云惟宣仁之誣謗未明致保佑之憂勤不顯皆權臣務快於私忿非泰陵實謂之當然命其門人李之儀次第之純仁卒時年七十五贈開府儀同三司諡曰忠宣純仁性夷易寛簡常曰吾平生好學得之忠恕二字而已歴事四世無間言自為布衣至宰相廉儉如一所得奉賜皆以廣義莊前後任子恩多先疏族沒之日幼子五孫猶未官有文集五十卷純仁既卒蔡京用事小人傅㑹言純仁遺表子正平與李之儀撰造以為非純仁意正平與之儀皆下御史獄正平羇管象州之儀羇管太平州初蔡京欲結后戚故奏展向氏墳事下開封正平為開封尉往按視其地以民田不可奪府以其言聞京坐贖金由此恨正平故誣以罪其後正平遇赦得歸遂不復仕云
  臣稱曰純仁忠厚仁恕宰平天下不澄不撓人莫能窺其際而其愛君憂國之心凛然有仲淹之風噫使熙寧用其言則元祐無改更之患元祐行其説則紹聖無黨錮之禍孟子謂仲尼不為己甚者臣於純仁見之矣純禮字彛叟以父䕃為祕書省正字稍遷三司鹽鐵判官以比部員外郎知遂州除户部郎中京西路轉運副使入為吏部郎中遷左司又遷太常少卿江淮荆浙等路發運使以光禄卿召遷刑部侍郎給事中純禮凡所封駮正名分紀綱皆國體之大者起居舍人張耒先在病告中書省銀黄不参假令供職純禮批敕謂耒既能供職豈不能朝見壊禮亂法所不當為一時為之聳動復拜刑部侍郎以天章閣待制樞密都承㫖知亳州提舉明道宫元符三年以龍圖閣直學士知開封府前尹以刻深為治純禮曰寛猛相濟聖人之訓今處深刻之後若益以猛是以火濟火也方務去前政之苛猶慮未盡何寛之為患邪除禮部尚書遂拜尚書右丞侍御史陳次升乞除罷言者並自内批不由三省進擬右相曾布力争不能得乞降黜純禮徐進曰次升所陳不過防執政引用親黨及罷黜不附己者耳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戒何用深責之也吕惠卿告老徽宗以問執政執政請許之純禮謂惠卿前二府位節鉞豈不存朝廷體貎雖其人不足留所重者國體也罷知頴昌府尋除端明殿學士提舉崇福宫崇寧初落職試少府監分司南京徐州居住又責授静江軍節度副使徐州安置移單州五年復左朝議大夫提舉鴻慶宫卒年七十六純粹字徳孺以門功稍遷至賛善大夫為檢正中書刑房公事以事出知滕縣遷提舉成都府等路茶場擢陜西轉運判官陞副使進直龍圖閣為京東路轉運使知慶州時夏人不庭純粹謂諸路䇿應舊制也自徐禧罷䇿應若敵兵大舉一路攻圍力有不勝而隣路拱手坐觀其不㧞者幸爾謂宜修明戰守救援之法朝廷是之元祐中除寳文閣待制初神宗問罪夏人取其安疆葭蘆浮圖米脂四砦又取蘭州至是議分畫疆界趙卨在延州純粹在慶州以為得之無益於中國純粹請以敵所陷官吏丁夫歸朝廷而以所削之地給賜之於是還以四砦而夏人服是時兄純仁以書與純粹論邉事云大輅與柴車爭逐明珠與瓦礫相觸君子與小人闘力中國與外國較勝負不唯不可勝兼亦不足勝雖勝非也入為户部侍郎出知延安府哲宗親政用事者欲開邉釁以純粹棄地為非降直龍圖閣復以寳文閣待制知熙州時方經畧西羌乃改純粹知鄧州河南府滑州坐元祐黨落職謫均州居住徽宗即位起知信州復以舊職帥延安又知永興軍尋以言者落職知金州提舉鴻慶宫鄂州居住又責常州别駕鄂州安置㑹赦復領祠久之以右文殿修撰提舉太清宫復徽猷閣待制俄致仕卒年七十餘純粹聰明下不能欺在京東時㑹蘇軾自登州召還與軾同建募役之議軾謂純粹講此事尤為精詳為帥端重有體間諜明功罪當恩威兼用邉人畏服焉















  東都事略卷五十九下
<史部,別史類,東都事略>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六十    宋 王 稱 撰列傳四十三
  陳從易字簡夫泉州晉江人也舉進士為嵐州團練推官再調彭州軍事判官王均反從易攝州事有謀殺監兵欲從亂者從易捕其首斬之及緜漢相繼陷而均移書至州從易即命焚之以安衆然亦戒其家僮聚薪堂後曰吾力不足以守則死於此矣改著作佐郎知邵武軍遷太常博士與脩歴代君臣事迹遷監察御史歴殿中侍御史改直史館出知虔州坐失舉送宰相冦準素惡之出知吉州後為湖南轉運使準貶道州或謂曰可志廬陵之命邪準至從易以故相禮敬之言者為慙徙知江陵府又知慶州入為左司郎中知制誥與楊大雅同在西掖時謂之楊陳遷左諫議大夫進龍圖閣直學士知杭州卒年六十六王欽若素善從易常謂人曰吾數日不見簡夫輒忽忽不懌及廢居睢陽親舊無敢見者從易赴湖南往見之欽若曰無乃為君累乎留數日而去所著有泉山集二十卷中書制藁五卷西清奏議三卷
  楊大雅字子政杭州錢塘人也初名後避真宗藩邸名而更之唐靖恭虞卿之後虞卿孫承休唐天祐初為吳越策禮副使因家錢塘大雅承休四世孫也舉進士真宗時召試學士院又上書自薦乃直集賢院久歴外官直集賢院者二十七年不遷有出其後者往往致榮顯或笑其違世自守大雅歎曰吾不學乎世而學乎聖人由是以至此吾之所有不敢以薦於人而嘗自獻乎天子矣天聖四年以久次遷集賢殿脩撰與陳從易並命知制誥居二嵗拜右諫議大夫集賢院學士出知亳州卒年六十九所著有大隠集五十卷職林二十卷两漢博聞十二卷
  李垂字舜工聊城人也由進士第上兵制將制書自湖州録事叅軍召為崇文校勘累遷脩起居注丁謂執政權傾天下埀未嘗往謁或問其故埀曰謂為宰相不以公道副天下望而持權怙勢觀其所為必遊朱崖吾不欲在其黨中謂聞而惡之罷知亳州遷晉絳二州還朝或謂曰舜工文學議論稱於天下諸公欲用為知制誥但宰相以舜工未曾相識盍一往見之垂曰趨炎附熱看人眉睫以冀推輓乎道之不行命也執政知而惡之出知均州卒年六十九子仲昌稍知名然銳於進取嘗獻計修六塔河無功自殿中丞責英州文學参軍卒燕肅字穆之青州人也少聰警舉進士為鳯翔觀察推官知臨卭縣又知考城通判河南府召為監察御史遷殿中侍御史提㸃廣西刑獄徙廣東知越明二州入為定王府記室叅軍擢龍圖閣待制知審刑院先是天下疑獄雖聴奏而州郡懼得罪不敢讞故寃獄常多肅建請諸路疑獄皆聴讞有不當者釋其罪自是全活者衆判太常寺建議考正雅樂自肅始改龍圖閣直學士知頴州徙鄧州以禮部侍郎致仕卒年八十肅多巧思以創物大智聞天下常造指南車記里鼓二車及欹噐以獻又作蓮花漏世服其精肅所至刻石以記其法子度官至右諫議大夫
  胥偃字安道潭州長沙人也少好學栁開見其所為文而噐之曰子異日必有名於天下舉進士授大理評事通判湖州稍遷太常丞脩起居注知制誥久之遷翰林學士知開封府忻州地震偃言至隂之盛所致也葢臣者君之隂婦者夫之隂夷狄者中國之隂今朝廷政令不専出上而後宫外戚恩澤日益蕃滋陽不勝隂之效也加以夷狄閒多内侮宜選將練師以防侵軼之患其後元昊朝貢不至復上疏以為即誅之太暴非聖人謹於用兵之意也謂宜遣一介之使問其不臣之狀待其辭屈而後加誅焉則王師出為有名矣西邉用兵士卒親屬留京師有犯法抵死者仁宗不忍使就刑言者或欲置毒飲食中令得自死偃以為不可力諫止之卒年五十七始偃未仕時其家初有田數十頃偃既貴遂以予族人初天下圭田無月日之限争者稍衆偃請限水田以四月終陸田三月終因著為令嘗與謝絳試中書吏大臣有私屬者偃不發視其牘而焚之曰發而言之不亦傷刻薄乎
  司馬池字和中陜州夏縣人也少好學推家財數十萬與其諸父嘗奏名禮部將入試殿廷一日心動不能寐曰吾母素多疾能無恙否及至内門徘徊不能入葢母亡為友人所匿也因語其友而友止告以聞有疾池遂號慟而歸後舉進士為永寧簿盛度守光州池為光山令大内火詔諸州市竹木州期以三日畢輸池以土不産轉市隣郡非三日可得度怒甚既而光山為諸邑先池於民有信而民不俟於催督也曹利用薦為羣牧判官辭不就朝廷固授之其後利用貶其黨畏罪多從而毁之獨池在朝明利用之枉除開封府推官為中貴人所沮乃出知耀州為利州路轉運使知鳯翔府召知諫院表懇免仁宗曰人皆耆進池獨耆退何也加直史館復知鳯翔有疑獄上讞大理輒復下椽屬皇恐池曰長吏者政事所係乃獨承其罪有詔勿劾岐陽鎮廵檢夜飲富民家所部卒執之而俾為文約不敢復督士卒而後釋其縛池捕首惡誅之廵檢亦坐廢為侍御史知雜事嘗言陜西用兵無宿將劉平好自用必誤大事卒如其言更三司副使遂以天章閣待制知河中府改同州徙杭州江鈞張從革為两浙轉運使惡池捃摭其事條奏之降知虢州池未謫聞吏有盗官銀稱為鈞償私費而從革之婣犯税隂遣人私請或謂可以此報池獨不較人以為長者徙晉州卒年五十三子光位宰相自有傳
  孔道輔字原魯初名延魯孔子四十五世孫舉進士為寧州推官道士治真武像有蛇穿其前郡將帥其屬往奠拜之道輔持笏碎蛇首而去一郡皆驚知曲阜縣天聖九年為右正言上書請太后歸政天子而廷奏樞密使曹利用御藥羅崇勲罪狀當是時崇勲操權利而利用悍强不遜内外憚之使契丹其主酌以大巵曰天寒飲此可以致和氣道輔曰不和固無害既還言者以為生事且開敵釁他日仁宗問之對曰契丹新為黒水所破勢甚蹙平時漢使至多以言相侮臣恐其益慢中國故荅以此言仁宗然之除龍圖閣待制糾察在京刑獄坐糾事失當出知鄆州徙青州入判流内銓出知許州徙應天府除右諫議大夫御史中丞皇后郭氏廢道輔率諫官御史伏閣請對仁宗令至中書宰相吕夷簡曰廢后有漢唐故事道輔曰大臣當導君以堯舜而漢唐失徳可為法邪夷簡色沮明日請對不得入遂出知泰州徙徐州兖州進給事中龍圖閣直學士復入為御史中丞開封府吏馮士元坐獄語連大臣故移其獄御史劾士元罪止於杖且多更赦而執政又以為道輔為大臣道地出知鄆州道輔性鯁直遇事無所避再入臺僦郭贄舊宅宅近太廟而言者為出入傳呼則神不寧詔令徙宅道輔歎曰險人之言入矣既以士元事罷憤惋而卒年五十四然天下莫不以直道許之也子宗翰宗翰字周翰始以父任為將作監主簿復舉進士宗翰氣貎渾厚奉親孝王珪在翰林舉御史司馬光知諫院敕薦士皆以宗翰應詔嘗為䕫峽路轉運判官京東路提㸃刑獄知蘄密陜揚洪兖六州元祐初除司農少卿遷鴻臚卿先聖之後襲公爵以奉祠事其後或領官他州至有以爵為尉而廷参郡守者宗翰以為言詔改衍聖公南奉聖公承襲者即除寄禄官不領他職給廟學田萬畆賜監書置學官以誨其子弟除刑部侍郎卒年六十
  叚少連字希逸開封人也其母夢鳯集於家庭而少連生舉服勤詞學科知崇陽縣崇陽劇邑自張詠後未有繼者少連治文仍出其右當章獻皇后臨朝為御史臺推直官上疏論戚里恩濫章獻怒責監漣水軍酒税起為通判天雄軍召入為殿中侍御史郭皇后廢少連與諫臺官伏閣不得對孔道輔范仲淹謫出少連等止各罰金少連上疏曰臣因義激心以職獲譴天容地載䝉幸何深然理有所未伸情有所未逹鬱悒之志不得不盡陳之道輔仲淹與臣等議皇后不宜廢是以羣詣殿閣上疏而執政進説使臣等不獲面對道輔仲淹出守外郡臣等䝉罰中外皆以為非陛下之意特宰執假天威以斷來者之説不報又上疏曰臣伏準戒諭自今不得羣詣殿門請對且伏閣上疏自有故事昔唐陽城王仲舒伏閣雪陸贄之枉崔元亮叩殿陛理宋申錫之寃今陛下未忍廢黜皇后而兩府列狀議降為妃諫官御史敢廢伏閣之事乎陛下深惟道輔仲淹等所言為阿黨乎為忠亮乎不報又上疏曰髙明粹清凝徳無累天之道也然氛祲蔽翳晦明偶差乃隂陽之沴爾象天徳者君之體也治隂陽者臣之職也陛下秉一徳臨萬方有生之類莫不浸其徳澤氛祲蔽翳偶差晦明以累聖徳葢大臣重禄而不諫小臣畏罪而不言臣獨何人敢貢狂瞽哉誠以秉愛君之心切痛陛下履仁聖之具美乏骨鯁之良輔因成不忍之忿以稽不逺之復臣是以瀝肝膽披情素為陛下廓清氛祲䝉翳之累易曰夫夫婦婦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詩云刑于寡妻御于家邦若然則修化者莫不自内而刑外也去年十二月二府大臣晚出民間喧傳皇后被譴而入道矣又傳降為妃而離宫矣在外莫知其過失無不驚歎且皇后有罪黜則告宗廟廢則為庶人安有隂行臣下之議者乎且皇后有小過可降為妃則臣僚之婦有小過亦當廢為妾乎臣等赴中書時輔弼之臣備言皇后有妬忌之行始議入道終降為妃兼云有上封者恐皇后不利於聖躬故脩髙垣置在别館臣等備陳中外之議請復皇后位號以安民心翌日詔出乃云中宫有過掖廷具知特示含容俾自循省供給之間一切如故臣未審在别館為妃乎為后乎詔書不言安所取信皇后事陛下一紀而輔臣倉卒以降黜之議惑宸聴而臣下循黙無敢為陛下言者臣所謂氛祲蔽翳以累聖徳豈虛言哉葢臣職有曠尔夫皇后動摇有大不可者二執政之臣獨不念之内外臣僚以至戚里豈不萌覬覦之心欲進其女以希選納或事寵愛以結内援使陛下惑女色而亂紀綱紀綱一亂變故以生社稷可得安乎斯大不可者一也陛下凡舉事為萬世法茍有掖廷争寵遂行廢后則何以書史䇿而示子孫乎斯大不可者二也臣願詔皇后歸宫復其位號杜絶非間待之如初天地以正隂陽以和人神共懽豈不美哉陛下茍為邪臣所沮不行小臣之議臣恐髙宗王后之枉必見於他日宫闈不正之亂未測於將來惟陛下察之不報改開封府判官直集賢院出為兩浙淮南陜西轉運使駙馬都尉柴宗慶縱其下擾民少連即劾奏之入兼侍御史知雜事踰月為三司度支副使擢天章閣待制知廣州進龍圖閣直學士知涇州徙渭州卒年四十六少連質直自任遇事無大小决遣如流不為權勢所屈其卒也仁宗甚歎惜之蔣堂字希魯常州宜興人也舉進士為楚州團練推官嘗知臨川縣通判眉州久之知泗州召拜監察御史遷侍御史禁中火有司請究火所起多引宫人屬吏堂言陛下宜責躬脩徳以應天變豈可歸咎宫人邪殆非所以畏天譴也仁宗於是悉赦原之郭皇后廢與御史中丞孔道輔等極論不可又請對不許未幾出為江東轉運使徙河南兼發運使嵗薦部吏二百人或謂曰一有謬舉且得罪何以多為堂曰㧞十得四五亦足以報國矣坐失按舉降知越州州有鑑湖溉田八千頃前此為郡者聴民自占既而多為豪右所不便水利浸耗堂條上所不便奏復之徙蘇州入為鹽鐵副使安撫梓䕫路拜天章閣待制制置發運使知洪州應天府又知杭州遷樞密直學士知益州漢文翁石室在孔子廟中堂因廣其舎為學宫選屬官與鄉老之賢者以教諸生士人翕然稱之徙知河中府復知杭蘇二州以禮部侍郎致仕卒年七十五堂為人脩潔遇事不少屈好學工文詞延譽後進如不及尤耆作詩云
  彭乗字利建益州華陽人也舉進士授漢陽軍判官與同年生登相國寺閣顧望鄉闗皆有從官之樂乗獨悵然曰親老矣安敢捨晨昏之奉而圖一身之榮乎翌日奏乞侍飬以歸有薦其文行者召試除館閣校勘固辭還家用冦準薦復召試為校勘遷祕書丞集賢校理求便親得知普州舊制蜀人不許赴蜀官特恩自乗始父卒既塟甘露降墓柏上人以為孝感其後脩注闕中書擬人乗在選中仁宗曰彭乗恬退之士也遂用之及召見諭以見用之意乗對曰臣生孤逺䝉被近用已過分矣仁宗嘉之擢知制誥知開封府為翰林學士卒年六十五乗重厚寡言性純孝不喜事生産家聚書萬卷多乗手自校正然其為文少工也
  趙師民字周翰青州臨淄人也九嵗能為文舉進士第復還鄉里不仕孫奭薦為兖州敎授遷國子監直講崇政殿説書又遷宗正丞陜西用兵上治道十五事改天章閣待制同知宗正事除龍圖閣直學士知耀州民有盗鐵禁者師民曰鄣其利而罪之是㒺民也一切不問代還復判宗正卒年六十九師民經行淳懿然舉止疎野其為文章清麗繁縟而又詳練故事為士大夫所稱子彦若
  彦若字元考以父任為將作監主簿博覽善記事父孝年十八舉賢良方正召試中選射䇿不入等知千乗縣用大臣薦為祕閣校勘遷集賢校理通判淄州有縱火偽印者法當死彦若曰在律犯罪親年九十無兼養聴讞與太守解賔王議異遂獨剡奏得減死賔王慊之因訟彦若不詣郡坐謫監單州酒税踰年還館稍遷知宗正丞宗廟薦新中秋用菱萌不經易以蒲白彦若曰蒲春始生可食秋則過時不可以薦乃據引經傳改從春獻除國史院編修官修起居注元豐中召試中書舍人當草制而執政避家諱易其詞彦若奏曰臣迹雖孤而志不可奪改右諫議大夫坐侵越御史論事徙祕書監哲宗即位為龍圖閣待制知亳州移陳州召還提舉萬夀觀兼侍讀遷兵部侍郎兼實録院脩撰擢禮部尚書拜翰林學士以子累罷為寳文閣學士提舉萬夀觀紹聖初以彦若與脩神宗實録貶安逺軍節度副使澧州安置卒於貶所年六十三後與元祐黨有文集五十卷











  東都事略卷六十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六十一   宋 王 稱 撰列傳四十四
  張亢字公夀濮州人也舉進士為廣安軍判官嘗通判鎮戎軍亢言元昊喜誅殺勢必難制宜為邊備又論西北攻守之計既而契丹聚兵幽涿間遂擢如京使知安肅軍亢因言敵主孱而歲歉方藉金帛之賜特懼中國見伐而為此爾決不敢動元昊反為涇原鄜延路兵馬鈐轄徙幷代都鈐轄是時夏人已破豐州圍府州方解去屯琉璃堡縱遊騎擾邊麟府閉壘不敢出亢至命開闗縱民出入時雖有禁卒數千皆畏怯無闘志乃募役卒取敢戰者得數百人使擊賊有以首級獻者亢以錦袍衣之禁卒慙始請效死亢度其可用命擊琉璃堡遂破之明年亢築建寧砦度夏人必至虎翼軍驍勇夏人所畏而萬勝軍疲怯夏人易之亢更其兩軍旗幟夏人果出争亟趨萬勝而先犯之遂大潰斬首二千餘級不踰月遂築清塞百勝中建寧鎮川五砦而麟府之路始通亢復奏以所通特一徑請更増並邊諸柵以安河外議未下㑹契丹渝盟徙知瀛州遷果州團練使除引進使為幷州副緫管夏人與契丹戰河外范仲淹宣撫河東招討使亢知代州就緫前議増築事不閲時諸砦成蕃漢歸者數千户歲減戍卒萬人復知瀛州亢言城小而人衆請廣以東南闗為緩急備夏竦為帥惡其不附己沮止其役然卒城之如亢議時契丹遣汎使僥求諸事㳂邊皆警每遣諜者厚以金帛無吝惜亢閑處便坐有弟子行首入曰願屏人白事亢慢罵久之弟子行首曰所白幾事也亢為屏人問其事乃曰公用錢如糞土何故亢曰何與汝事曰公所與非其人如我乃可與耳公復慢罵久之弟子行首曰我非與公劇我之姊有女甚姝麗為敵騎掠去今幸於敵主日夜居帳中時相皆事之今遣人有所市公善結之敵中情偽如指掌也亢曰所市何物曰某大王納壻須紫竹鞭公所執可與也及餘所市物非一亢悉從之自是敵中動静必告時邊城多警每一挂搭所費不貲唯髙陽獨否徙知渭州領眉州防禦使轉運使奏亢擅減三郡郊賜物估直遂奪防禦使久之復防禦使遷客省使知懐州坐與鄰守㑹境上降曹州鈐轄改袐書監未幾復客省使眉州防禦使為徐州緫管卒年六十三亢輕財好施不拘小節宴犒過侈雖市易猶不能給然軍政嚴整所至有風力蕃漢多圖其像而祀之仁宗念其功特贈遂州觀察使种世衡字仲平放之兄子也以放䕃為作監主簿嘗知武功澠池縣通判鳯州王蒙正為守蒙正章獻后婣家也所為不法嘗私於世衡世衡不從乃誘王知謙者使訟世衡而隂為之助世衡坐流竇州初知謙犯法當徒亡命㑹赦知謙乃出世衡曰汝欲倚赦我豈無赦邪即論如法知謙既為蒙正所誘世衡遂坐責久之徙汝州監徐州酒遷太子中舍簽判鄜州建築青澗城以謂其左可致河東粟其右可捍延安其北可圖銀夏換内殿崇班知城事開營田二千頃又募商賈貸以緡錢使通貨賄青澗初無水穿井百五十尺至石乃曰能屑石一畚者酬百錢居數日及泉民甚賴之為鄜延路兵馬都監遷洛苑使知環州蕃部有牛家族奴訛者崛彊未嘗出見郡官聞世衡至郡郊迎詰朝往勞其族晨興雪三尺左右曰地險不可行世衡曰吾方結諸羌以信可失期邪比至奴訛大驚曰前此未嘗有官至此公乃不我疑邪率其族拜馬前因請内屬凡邊民有過則校之射四發二中者釋其罪兩辭疑而不決者亦因射中否而與決之境内之民因多善射者臨邊數年積榖通貨撫飬士卒得其死力遷東染院使環慶路兵馬鈐轄環慶之間屬羌有明珠滅臧康奴三族最大撫之則驕不可制攻之則險不可入常為原州患其北有三川通西夏三川之間有古細腰城范仲淹宣撫陜西命世衡與知原州蔣偕共城之世衡以錢募戰士晝夜板築旬日而成乃召三酋諭之以官築此城為汝禦㓂三族既出其不意又援路以絶因而服從城既成而世衡卒年六十一世衡所至有恩信間出竒以濟幾事其在青澗也嘗遣王嵩入賊境召與之飲謂曰虜若得汝考掠求實汝不勝痛當以實告耶嵩曰誓死不言世衡曰先試之乃縛於庭而掠之數百嵩不屈世衡曰汝真可也王嵩者本青澗僧世衡察其可使誘令冠帯因出師以賊級與之白於帥府授以三班借職時元昊使其妻之兄弟令舅野利旺榮及剛浪凌分将左右廂兵最用事世衡使嵩齎書遺以棗及畫欲其早歸以離間之旺榮知見侮笑曰吾素竒种将軍今何兒女子見識度嵩别有書索之嵩佯目左右既而荅以無有旺榮乃封其信上元昊鎻嵩囚于地牢一日召入一官寺聽事廣楹皆垂斑竹箔緑衣小童立其左右嵩意元昊宫室也少頃箔中有人出詰責嵩嵩對如前乃命曳出誅之嵩大號且言曰始将軍遣嵩遺旺榮書戒不得妄泄今不幸空死不了将軍事箔中急使人追問之嵩具以對乃禠衲衣取書以入命嵩就館元昊於是始疑旺榮乃釋嵩囚而使旺榮遺邊将書送嵩還嵩既還而旺榮已報死矣世衡知謀将行因欲幷間剛浪凌又欲致祭境上作文書於版以弔多述旺榮與剛浪凌相結有意本朝悼其垂成而失其文雜紙幣伺有虜至急爇之以歸版字不可遽泯虜人得之以獻元昊剛浪凌無以自明亦得罪元昊既失二始悟為世衡所賣遂稱臣世衡又嘗以非罪怒一蕃落杖其背屬為之請莫能得其人杖己即奔元昊元昊甚親信之歲餘盡洞得其機事以歸衆乃知世衡用為間也羌酋有蘇息慕恩者部落最强世衡皆撫而用之嘗夜與慕恩飲出侍姬以佐之既而世衡起入内潛於隙中伺之慕恩竊與侍姬戲世衡遽出掩之慕恩慙懼請罪世衡笑曰君欲之耶即以遺之由是得其死力諸部有貳者使慕恩討之無不克及卒羌酋臨者數日青澗及環人圖其像而祀之世衡八子詁諤誼知名孫師道師中自有傳
  詁字大質少慕從祖放為人不事科舉父世衡欲乞䕃補官詁辤以推諸弟杜門讀書時稱小隐君世衡卒詁上其父反間羌酋之功朝廷贈世衡成州團練使以詁為天興尉神宗即位以太子中允簽書慶州判官以近臣薦易西京左藏庫副使涇原路都監知原州羌人犯塞詁禦之遂城熈寧砦於鎮戎之北又破羌人於折薑㑹以功遷左藏庫副使為兵馬鈐轄元豐中王師西伐詁知鎮戎軍熈河旋師兵十萬道境上須芻糧僚佐以他路為言詁曰王師也遽命餉之以西上閤門使知鄜州告老提舉上清太平宫卒年七十詁為人明逹樂善宗族稱孝弟諤取綏州以擅興兵繫獄詁乞納官贖罪世衡嘗以汝陽田二十頃遺其友人張問問既顯達復歸其田詁固辤不受士論美之問元祐中為給事中諤字子正以父世衡䕃補三班奉職易文資稍遷國子博士以名将子材智可任改左藏庫副使鄜延路都監知青澗城銀夏監軍司牙吏史屈子託言嵬名山來報内附諤即上聞不俟報募可使者間道通蠟書於嵬名山與屈子定計領所部期日㑹于銀州諤起所部蕃漢兵㑹于懐逺砦移折繼世赴銀夏應接長驅入綏州夜度大理水駐師離思曲厥明屈子及諸酋長脋嵬名山開門迎納折繼世亦領兵㑹于師招納酋長三百户萬五千口四萬五千勝兵萬孳畜十二萬五千遂築綏州城言者交論諤擅興生事下吏貶秩四等安置隨州命韓琦廢綏州琦請因而留之乃以為綏徳城韓絳宣撫陜西召諤與計事除鄜延路都監知青澗城遷皇城副使為鈐轄折繼世首議修囉兀城絳命諤節制麟府委以便宜招納築囉兀二十九日而成分兵守之諤還軍綏徳夏人急攻囉兀㑹慶州軍叛詔罷西師棄囉兀城諤責汝州團練副使安置潭州再貶賀州别駕移單州又移華州閲三嵗韓絳訟諤前功復禮賔副使知岷州董氊将鬼章聚兵于洮岷諤以輕兵襲擊于鐵城加引進副使李憲措置熈河邊事分兵為七軍諤将左軍自岷州出塞收洮州遷東上閣門使文州刺史移知涇州徙鄜延路副都緫管諤上言秉常為其母梁氏所囚兵事尚神可急因本路九将兵裹糧其巢穴諤入對大言曰夏國無人秉常孺子臣請持臂而來耳神宗壮之乃以諤為鄜延路經略安撫副使諸将悉聽諤節制軍次綏徳城遣諸将出塞朝廷罪諤輕出命還師延安令聽王中正節制夏人聚兵于夏州諤自綏徳城出塞至米脂城夏人堅守三日未下賊以八萬衆來援諤大敗之㨗書聞神宗大喜遣使撫諭曰昨以卿急於滅賊恐或妄進為一方憂欲俾王中正節制進止今乃能功先諸路朕甚嘉之自今可不受中正節制諤以千人守米脂進銀石夏州盡横山之地不見虜㑹詔班師乃還遷鳯州團練使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諤言賊巢雖未覆滅若據有横山則興靈将無所恃以為食河南之地可不戰自屈遣子朴上其䇿㑹朝廷復欲進城横山遣徐禧李舜舉至鄜延計議邊事諤入對言曰横山亘袤千里沃壤寳稼人物勁悍善戰多馬且有鹽鐵之利夏人恃以為生其城壘皆據險隘足以守禦興功當自銀州始其次遷宥州於烏延又其次修夏州三郡鼎峙則横山之地已囊括其中又其次修鹽州以據兩地之利如此則横山彊兵戰馬山澤之利盡歸中國其勢居髙俯視興靈可以直覆巢穴又其次修折薑㑹以盡横山之地㑹禧先至延州奏乞趣諤還諤在道禧己與沈括定議進城山界多與諤始謀異乃奏留諤居守延州言者論諤前者進兵出塞不由西路保安直趣興靈而迂路出綏徳老師費糧降文州刺史始諤本意身任統帥謂成功在己而為禧括所外既而賊圍永樂諤以守延為名據城觀望永樂遂陷神宗就除諤知延州卒年五十七諤殘忍好殺士卒有犯者立而劈之敵亦畏其敢戰故數有功自熈寧初諤首興邊事再討西夏皆諤始謀卒致永樂之敗云子朴為将亦有聲以功遷至皇城使知洮州蕃賊叛朴提援兵素隊以往賊出不意血戰良久賊益兵朴戰沒
  誼字夀翁倜儻有氣節少力學舉進士於六經百氏略通其意熈寧初兄詁召對因問其世家以誼為三班奉職從髙遵裕收復洮岷疊宕遷左班殿直山後羌叛誼率兵討平之遷内殿崇班久之為熈河路第七部将諸道進兵討靈武以誼副左軍師還遷西京左藏庫副使明年奉使青唐青唐遣鬼章候誼境上鬼章取道回逺欲以地廣夸使者誼習知山川因語之曰爾跳梁涔蹄間謂我不知爾國逺近耶命趣便道鬼章慙怒以兵脅之誼辭氣不動卒從便道與俱使還為熈河路兵馬都監元祐初知岷州鬼章青宜結久為熈河邊患遂合從為寇誼破之俘鬼章青宜結以獻遷西上閣門使徙知廓州夏人将犯延安帥趙卨以誼統制諸将賊聞誼至皆潰鄜延人謂得誼勝彊兵二十萬為熈河蘭岷路鈐轄知蘭州蘭與通逺皆絶塞中間堡鄣不相接質孤麻子川田美宜稼皆棄不耕誼請城納迷堡李諾大栁平結珠龍扼其要害募民耕植以省饋運於是城李諾平凡二十四日而成賜名定逺遷東上閤門使明年進保州團練使紹聖初再知蘭州卒年五十五誼蒞軍嚴肅令一下雖死不敢避遇敵度不可勝不出出輙取勝為政務先去惡雖戎馬間所至興學禮儒士所得任子恩先及其兄弟之子云
  臣稱曰用兵非戰勝克復之難而飬民勞來安集之難譬之疾病之人以藥石攻病人人能之至於節起居飲食愛護元氣使根本牢固精神强明則類多不能故用兵如用藥飬民如飬元氣世衡繼世為将號有智識所謂能以藥而攻病者至於愛護元氣以圖飬民之方豈能盡知之哉
  劉滬字子濬保州保塞人也父文質連州刺史文質十六子渙滬有聞渙字仲章以父任為将作監主簿監并州倉天聖中章獻明肅皇后同聽政渙謂天子年加長乃慨然上書請太后還政章獻震怒議黥面配白州吕夷簡薛奎力救之得免章獻崩擢渙為右正言郭后廢渙與孔道輔范仲淹等伏閣請對坐贖金以累出為通判磁州徙知遼州元昊入㓂渙誓以死捍邊加直史館元昊納欵以功遷陜西轉運使積官至工部郎中知滄州換吉州刺史知保州徙登州遷單州團練使知兾州為秦鳯路緫管擊羌有功遷憲州防禦使累加鎮寧軍留後知澶州以工部尚書致仕渙有才氣遇事敢為鋭於進取及致仕久頗恨悔卒年八十一滬頗知書傳深沉寡言有智略少以父任為三班奉職稍遷右侍禁韓琦范仲淹薦其材武擢閤門祇候嘗為瓦亭砦監押權靖邊砦破穆寧生氐西南去略陽二百里中有城曰水洛川地平土沃有水銀銀銅之利環城族帳多聚漢民之逋逃者自曹瑋在秦州時嘗經營久之不能得滬密使説其城主鐸厮那令内附㑹四路招討使鄭戩行邊滬遂召鐸厮那及戎落尊屬來獻結公水洛露羅甘地乞冠帶為屬户戩許之因令滬以兵往受地既而氐情中變滬深入無援獨以千人擊潰氐兵數萬其酋請服因盡驅麾下通秦渭路遷内殿崇班戩以牙兵遣著作佐郎董士廉助築涇原帥尹洙檄令罷役不從益増校趣役召之屢亦不至洙令狄青械滬及士廉付獄戩雖已罷四路而論奏不已朝廷遣使往視之乃復以滬訖役而任以城事既成猶坐違帥臣命降一官頃之又以為鎮戎軍西路廵檢復内殿崇班首發瘍卒水洛居人留葬而立廟城隅歲時祀之







  東都事略卷六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六十二   宋 王 稱 撰列傳四十五
  王徳用字元輔超之子也超有傳始超為懐州防禦使補徳用為牙内都指揮使超率兵六萬伐李繼遷出綏夏徳用時年十七從為先鋒破賊于鐵門闗進師烏白池他将失道超不進徳用以精兵五千轉戰三日賊遂郤乃領衆要其歸路距夏州五十里下令曰敢亂行者斬一軍肅然超亦為之按轡繼遷引避之以功授内殿崇班徳用以将家子宿衛真宗為内殿直殿前左班都虞候捧日左廂指揮使累遷英州團練使仁宗即位改博州團練使知廣信軍徙兾州積官至步軍副都指揮使桂福二州觀察使是時章獻后猶臨朝有詔補一軍吏徳用曰補吏軍政也吏敢挾詔書以干吾軍執不與章獻固欲與之徳用固不與章獻崩有司請衛士坐甲者徳用以為故事無有為太后䘮坐甲又不奉詔明道二年拜簽書樞密院事遂為副使明年以奉國軍留後同知院事又明年領安徳軍節度使又明年加宣徽南院使寳元二年罷為武寧軍節度使初翰林學士蘇紳嘗疏徳用宅枕乾岡貌類藝祖者既而御史中丞孔道輔又以紳之言劾奏之降左千牛衛上将軍知隨州徳用疏言宅枕乾岡陛下所賜貌類藝祖父母所生既貶黜士皆為之懼徳用舉止言色如平時惟不接賓客而已久之徙知曹州而孔道輔卒客有謂徳用曰此害公者也徳用愀然曰孔公以職言事豈害我者可惜朝廷亡一直臣於是言者甚愧復保静軍留後知青州未行而契丹聚兵境上乃拜徳用保静軍節度使知澶州契丹使其臣劉六符來聘徳用迓之六符曰比歲大熟非仁政所及邪徳用曰明天子在上豐年乃其常爾時契丹來求闗南故地詔徳用㑹議二府徳用入奏言臣愚無状願陛下假臣二十萬兵得先士卒以當匈奴臣不勝大願仁宗不許徳用曰陛下即不忍勞民姑以金繒啗之以全舊好卒如其言復宣徽南院使判成徳軍徙判定州又徙陳孟二州召還復判相州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判澶州徙鄭州封祁國公還為㑹靈觀使己而復判鄭州徙澶州改鎮集慶封兾國公以太子太師致仕復起為河陽三城節度使同平章事判鄭州皇祐六年拜樞密使徙封魯是時仁宗以富弼為宰相是歲契丹使者來徳用與之射使者曰天子以公典樞密而用富公為相得人矣仁宗聞之賜徳用弓一矢五十嘉祐元年復請老為景靈宫使徙鎮忠武卒年七十八贈太尉中書令諡曰武恭徳用善射軍政明而士心附所至有威名居家約易不事娱燕祿賜多周施諸族云夏守贇字子美并州榆次人也父遇以軍校死王事守贇幼孤真宗在襄邸憐之及即位授右侍禁遷供奉官真宗幸大名康保裔與賊戰没其部下畏誅誣其降賊令守贇往察之乃變服入軍中得其實盖保裔送客卒與敵遇援兵不至而死真宗因恤其家守贇事真宗官至保信軍留後仁宗即位歴步軍馬軍殿前都指揮使拜建武軍節度使歴鎮鎮東保大定國鎮海召拜同知樞密院事劉平石元孫敗内侍黄徳和誣告平等降賊守贇力辨其枉引康保裔事以為質既而徳和果以辨詐服罪未幾自請討賊遂換宣徽南院使陜西經略安撫招討使守贇性怯寡謀士卒不附乃駐軍河中又屯鄜州朝廷以其子隨為招討副使而以守贇知樞密院事隨道卒守贇丐罷除天平軍節度使判澶州以疾徙相州明年判瀛州卒年六十六贈太尉諡曰忠僖子隨隨字君正始以父任補殿直累遷邠州團練使進秦州防禦使元昊反為鄜延路緫管元昊為書及錦袍銀帶投境上以遺金明李士彬且約以叛候人得之諸将皆疑士彬隨獨曰此行間爾乃召與飲厚撫而遣之士彬感泣而去守贇位右府除耀州觀察使知亳州又知河中府為陜西㳂邊招討副使時隨已病或勸湏疾愈乃行隨曰邊事方急而可以疾辭乎次陜州而卒年四十三贈昭信軍節度使諡曰荘恪
  郭承祐開封人也娶華王元偁女授供奉官稍遷至衛州防禦使知澶州入為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真定府定州等路副都緫管諫官歐陽脩余靖言其非才改知相州明年為相州觀察使步軍都指揮使出為澶州都緫管拜建武軍節度使殿前都指揮使除宣徽南院使出判應天府徙亳州諫官御史劾奏承祐在應天擅留上供米及擬翰林所用器出入狂僭落宣徽使徙知許州轉運使蘇舜元薦其有将帥材其政如龔黄仁宗謂大臣曰承祐庸人而外臺薦之如此何所取信哉改知鄭州未行卒年五十九贈太尉諡曰密承祐性驕侈狡獪所至多興作為煩擾又好言事指切人過失時謂之武諫官云
  許懐徳開封祥符人也其父均仕至磁州團練使懐徳長六尺餘少以父任為東西班殿侍累遷殿前副指揮使寳元初陜西用兵懐徳為鄜延路副緫管賊以三萬騎圍永平砦懐徳止率勁兵千餘人突圍破之己而賊有出陳前據鞍慢罵者懐徳引弓射之應而斃未幾賊攻延州懐徳領兵間道出其不意左右奮擊賊遂解去遷鳯州團練使以賊破塞門砦不赴援降寧州刺史除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累遷武信軍留後殿前副都指揮使拜寧逺軍節度使坐冒認從妹别産出知亳州徙徐州復為殿前都指揮使歴鎮保寧建雄懐徳宿衛十四年數以老乞身復自言臣年至矣不爾為御史所彈不得善罷仁宗不許懐徳雖老習軍旅之事然戰功所可見者一二特以遭時承平故安坐以保寵祿故事節度使移鎮加恩皆再表辭懐徳既加恩又移鎮共為表謝翰林學士歐陽脩以為慢朝廷詔以脩章示懐徳懐徳雖悚息謝罪而終不復進表仁宗亦不加責也卒年八十四贈侍中諡曰榮毅
  狄青字漢臣汾州西河人也家世為農青年十六時其兄素與里人號鐵羅漢者闘於水濱至溺殺之保伍方縛素青適餉田見之曰殺羅漢者我也人皆釋素而縛青青曰我不逃死然待我救羅漢庶幾復活若決死者縛我未晚也衆從之青黙祝曰我若貴羅漢當蘇乃舉其尸出水數斗而活人咸異之初為騎馬小底後拱聖軍選為散直元昊叛擇衛士徙邊以青為延州指使青勇於臨敵嘗為先鋒前後二十五戰中流矢者八每戰飾以銅面具敵人望之如神嘗破金湯城略宥州屠咩嵗毛奴尚羅等族燔積聚數萬收族帳二千二百生口五千七百又城橋子谷築長安保砦以功遷至泰州刺史涇原路緫管仁宗聞其在陜西數戰勝欲召見問其方略㑹敵人平原仁宗命圖形以進及元昊稱臣西鄙休兵入為捧日天武四廂都指揮使惠州團練使歴步軍殿前都虞候宥州防禦使馬步軍副都指揮使拜彰徳軍節度使知延州皇祐四年擢樞密副使廣源州蠻儂智髙反智髙蠻商之子其母阿儂左江武勒之族轉至交趾適儻猶州知州儂全福無子全福為交趾所虜阿儂改適蠻商生智髙長遂殺其父阿儂又為特磨道儂夏卿之妻智髙聚兵入㓂初陷邕州遂僭稱南天國號仁惠皇帝稱其母阿儂為皇太后建元啓歴阿儂凶悍有謀耆小兒肉間以具庖食智髙用其計遂自邕攻横貴龔封藤梧端康州所至驅劫軍民衆至數萬乃進圍廣州朝廷以孫沔余靖為安撫使久未奏功仁宗以南方為憂青慨然請行且言臣起行伍非戰伐無以報國願得蕃落騎兵數百益以禁卒當羇賊首至闕下仁宗壮其言遂除宣徽南院使宣撫荆湖南北經制廣南盜賊事青至合沔靖之兵自桂林次賔州召廣西鈐轄陳曉按其遇賊不戰之罪幷殿直袁用等三十一人悉誅之軍士震恐遂下令止具十日糧明日絶崑崙闗出歸仁鋪先布陳成列而賊以覘者之誤來獨後遂失險乃悉衆逆戰前鋒孫節戰死山下而賊勢方鋭青躬執白旗麾騎兵出其不意賊衆大潰斬首二千二百級獲偽官五十七人智髙夜縱火焚城而遁詰朝青入按城中獲金帛鉅萬牛馬數千築京觀城之北隅招復俘脅者七千二百使還其家初所獲有衣繢金龍者衆謂為智髙青曰安知其非詐邪吾寧失智髙朝廷不可誣也智髙既遁奔大理國其母阿儂濳歸特磨道依其夫儂夏卿收殘衆得三千餘人復将入㓂有石鑑者世居邕州諜知其動息遣峒丁入特磨道掩襲擒阿儂及智髙一弟二子並檻送京師阿儂年六十朝廷始欲存之以俟智髙之降及智髙已為大理國所殺故悉刲戮都市青還朝復為樞密副使遂拜樞密使在樞府四年言者謂青家數有光怪以護國軍節度使同平章事知陳州未幾而卒年五十贈中書諡曰武襄青為人恭密寡言其計事必審中機㑹而後發行師正部伍明功罪雖敵在前士卒無敢後先者故所向有功韓琦范仲淹特器遇之又與尹洙善嘗從洙議兵洙以謂有古良将才後洙以貶死青懐知己常周恤其家熈寧元年神宗思青勲烈自為文遣使祭之
  臣稱曰為将之道有三曰智曰威曰權夫智與威係乎之所能而權者出乎君之所任有所能之威智而無所任之權則智不足以使人而威不足以服衆又何足以任天下之事者哉盖有智矣必俟乎權可以施其智有威矣亦必俟乎權可以奮其威觀狄青之討智髙也可謂能施其智而奮其威以取勝於當世者矣然青之所以能若是者由仁宗専任而責成之也是得君之權者也使不得君之權以便其事則安可以有功烏虖為将而具三者則可以為名将矣
  張孜開封人也初名茂實字濟叔避英宗藩邸名改焉父景以宦者事真宗孜以父任為三班奉職仁宗為皇太子以孜給事春坊轉殿直仁宗即位為閤門祇候累遷供備庫副使領恩州團練使真定路鈐轄知莫貝瀛三州轉運使張昷之奏罷兾貝驍㨗軍士上闗銀鞵錢事下孜議孜言此乃界河䇿先鋒者緩急以為先登不可絶其常賜朝廷亦以為然昷之猶執不已遂奏罷保州雲翼銀鞵錢而軍人皆怨殺官吏據城以反慶歴中復知貝州契丹渝平朝廷以富弼使北而孜副之卒復舊好而還以勞遷西上閤門使知瀛州拜單州團練使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并代緫管自兵興河東用鐵錢盜鑄者其法弊壊乃更三當一軍中所用不足相率叩府閉門不納幾亂矣孜獨䇿馬從數卒往喻之皆散去遷濟州防禦使又遷桂州觀察使為侍衛步軍副都指揮使遷昭信軍留後馬軍副都指揮使召還或叩孜馬首為不順語執以聞事下有司叩馬者實病心事既明猶以言者故罷兵柄除寧逺軍節度使出知潞州移知陳州復為馬軍副都指揮使徙鎮集慶又坐販易公使而所使卒殺人罷知曹州卒年六十七贈太尉諡曰勤惠
  郭逵字仲通本邢州人也父斌徙家于雒逵少以父任為殿侍范仲淹麾下善騎射倜儻有氣節遷右侍禁為真定府監押保州雲翼軍亂擁兵馬都監韋貴據城叛兵馬監押侍其臻為賊所留李昭亮討之不能下因遣逵逵故與臻同侍仲淹徑至城下取紫佩囊示之臻曰是非昔事范公物邪臻與貴即再拜曰願君登城相見逵登城徑入開諭禍福既而臻貴悔欲害逵衆蔽之得免臻貴自剄衆遂降以功遷閤門祇候知鎮武軍秦鳯路通古渭州逵受詔赴援三戰三勝遂拔其城副吴奎使契丹㑹其主受尊號逵與奎入觀使還黜為汾州都監五谿蠻彭仕羲叛以逵知澧州大破仕羲于桃花州遷禮賓使知邵州武岡蠻反逵討平之知廣信軍遷六宅使累遷容州觀察使仁宗山陵以逵掌宿衛遷殿前都虞候出為涇原路副都緫管遂拜同僉書樞密院事未幾以僉書出為陜西宣撫使神宗即位遷静難軍留後除宣徽南院使判鄆州至鄆七日徙帥延州時种諤誘夏國首領嵬名山降遂取鄆州朝廷以諤擅興生事欲棄之逵謂棄綏州則示弱於夷狄矣諒祚死夏人來請綏州逵言不可許未幾夏人以重兵㓂邊逵使人諭之即遁去改雄武軍留後夏人襲慶州逵遣将破之于金湯韓絳宣撫陜西用种諤言将取横山逵曰諤狂生也朝廷以家世用之過矣他日敗國事必此人也於是與絳議不叶絳奏逵沮軍召還朝慶州兵亂闗中騷然乃命逵知永興軍至則徹守備而人情乃安徙知秦州王韶開熈河逵按其不法遂徙知渭州朝廷遣蔡確鞫之謂逵誣罔落宣徽使知潞州未幾知太原府復宣徽使交趾李乾徳䧟邕亷州詔逵討之神宗問所以平交趾者逵曰兵難隃度願馳至邕管上方略遂復邕州師進次富良江又破之獲賊将洪真太子者於是乾徳降而逵以重兵壓富良江與交人止一水之隔逵逗遛不進坐責左衛将軍西涼安置復左屯衛大将軍致仕起知潞州未幾復廣州觀察使知河中府請老拜左衛上将軍卒年六十七贈雄武軍節度使

  東都事略卷六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六十三   宋 王 稱 撰列傳四十六
  丁度字公雅開封祥符人也祖顗盡其家貲以置書至八千卷且曰吾聚書多矣必有好學者為吾子孫父逢吉為光祿寺丞度力學有守登服勤詞學科為大理評事通判通州除直集賢院同判太常禮院上書請博延儒臣勸講道誼増置諫官切劘治體墾闢荒萊安集流庸以為殿最章獻后善之舊制監司及藩鎮辭見皆賜對仁宗初即位止令附奏度言附奏非所以防壅蔽也又作王鳯論諷章獻以檢外戚歴知湖州為京西轉運使太史上言永昌陵有白氣當徙陵以厭之度奏陵寢大事也不可輕議乃止除知制誥入翰林為學士兼侍讀學士初劉平石元孫戰沒仁宗問禦邊計度奏曰中國宜以智勝難以力克今當謹亭障逺斥堠控扼要害因上備邊十䇿遷承旨時西事未寧知樞密院宋綬私忌不給假度謂大臣給假宜如故且無使外夷窺朝廷淺深仁宗從之為羣牧使上言天聖中牧馬至十餘萬其後言者以天下無事遂廢八監陜西河東嵗市馬二萬二百尤能補京畿塞下之闕自用兵數年所市馬比常嵗特三之一請下令河東京東京西淮南籍丁壮為兵處有能蓄一戰馬者與免二丁仍不升户等以備緩急如此則國馬蕃矣久之遷端明殿學士仁宗問用人以資與才孰先度曰承平時用資邊事未平用才諫官孫甫論度此言是自求柄用也仁宗曰度侍從十五年數論天下事未嘗及其私豈有是哉因除工部侍郎樞密副使明年改參知政事居頃之衛士為變事連宦官楊懐敏樞密使夏竦於上前請使御史與宦官同於禁中鞫之不可滋蔓令反側者不自安度曰宿衛有變事闗社稷此而可忍孰不可忍請付外臺窮治黨與争於上前仁宗從竦言度遂求解政事罷為紫宸殿學士議者以紫宸非人臣所稱改觀文殿學士判尚書都省積官至尚書右丞卒年六十四贈吏部尚書諡曰文簡度性資純直不事威儀左右無姬侍喜論時事在經筵仁宗呼為學士而不名嘗問以蓍占應事對曰不若以古之治亂為蓍也仁宗出欹器以示之曰朕欲臨天下以中正對曰臣等亦願以中正事陛下在政府一日召諸子謂曰王旦為宰相十二年卒之日其子猶未官自今吾不復有請矣著邇英聖覽十卷鑑精義十二卷慶歴兵録五卷編年緫錄八卷
  吴育字春卿建州建安人也為人明敏勁果彊學博辨舉進士甲科授大理評事知臨安諸暨二縣又知襄城縣宗室多葬襄城以中貴人典護民患其擾育請所須皆從官給非特省費民甚便之舉賢良方正䇿入三等有國以來制舉惟育入三等前此未有也除著作郎直集賢院通判蘇州加太常禮院育言禮文殘缺願詔諸儒裁定乃詔修禮書故事尚書省集議在朝則先職入省則先官官卑而職髙者常託事不至景祐中遂罷兩制清望有議而不集非所謂求至當者也乃請使異席不相壓則適中矣衆議是之為三司判官知諫院趙元昊反慢書始聞朝廷為之忿然張士遜為相即議絶和問罪時西邊弛備已久人不知兵識者以為憂元昊既稱帝還所授旌節議者皆謂宜發兵逐之育獨曰元昊雖名藩臣而乃夷狄其服叛荒忽不常宜示以不足責度外置之且其已僭名號誇其人勢必不能自削以取羞種落第可因之賜號若國主者且故事也彼得其欲宜不敢妄動然後隂勅邊臣密修戰備使年嵗之間戰守之計立則元昊雖欲妄作不能為深害矣時方鋭意於必討故皆以育言為不然其後師久無功元昊亦歸過自新仁宗為除其罪卒以為夏國主由是議者始悔不用育言而虚中國同修起居注遂知制誥遷起居舍人為翰林學士久之知開封府慶歴五年拜右諫議大夫樞密副使數月除參知政事章懿皇后升祔真宗廟言者請覃恩育力諫止之山東盜起仁宗遣中使察視還言盜不足慮也兖州杜衍鄆州富弼山東人甚尊愛之臣以為憂仁宗欲徙二人者育曰盜誠無足畏小人乘間以撼大臣此可慮也議遂寢育在政府與宰相賈昌朝數争議上前上之左右與殿中人皆恐色變育論辨不已既而曰臣所争者職也顧力不能勝矣願罷臣職不敢争乃復為樞密副使明年竟罷以給事中知許州又知蔡州育嚴保伍之法以檢制盜賊拜資政殿學士徙知河南府又徙陜州永興軍以父䘮免服除且将召之育辤以疾遂知汝州又辤以集賢院學士判西京留司御史臺分臺舊不領民事育在西京河陽之民以張堯佐裁決稽積多詣育育判於紙尾堯佐畏恐即奉行疾少愈復知陜州加拜資政殿大學士召還判尚書都省除宣徽南院使判延州夏人既納欵而並邊種落數侵為患龎籍守并州欲築堡備之育因謂約不先定而亟城則争而受患者麟府也乃移文河東又與籍書及疏於朝不報已而夏人果犯邊殺驍将郭恩而太原将佐皆以罪去以疾求解邊事乃復以為資政殿大學士尚書左丞知河中府徙河南卒年五十五贈吏部尚書諡曰正肅有集五十卷弟充
  充字冲卿舉進士嘗為國子監直講兼吴王宫教授他官與宗室狎習無誨導之誼充獨以嚴見憚為宗室六箴以獻一曰視二曰聼三曰好四曰學五曰進徳六曰崇儉仁宗命分冩遍賜皇族英宗書之坐右授集賢校理權判吏部南曹歐陽脩判流内銓胡宿之子宗堯改官有言其私者乃出脩知同州充上疏言脩以忠直結陛下之知若以為私則臣願與修同貶於是脩復留充亦改知太常禮院張貴妃崩大臣意欲隆其禮王洙判太常寺禮院吏以印紙行文書而僚屬不知充即移開封治吏罪府不受充持之不置㑹温成神主祔新廟以楊察攝太尉充獻官趙抃與充監禮仁宗又遣内臣臨視祭事内出圭瓚以灌鬯充言於察曰禮親享太廟則用圭瓉若有司攝事則用璋瓉今使有司祭温成廟而用圭瓉是薄於太廟而厚於姬妾也請奏易之察有難色曰日色暮矣明日行事言之何益而内臣視祭者已聞之密以聞即改用璋瓉明日御史劾開封觀望不治吏罪執政疑充諷之出知髙郵軍召還為開封府推官三司户部判官知陜州移京西淮南河東三路轉運使召入為三司鹽鐵副使知制誥同知諫院熈寧初為龍圖閣直學士三年拜右諫議大夫樞密副使王韶取洮州木征逃竄充建議請委韶招誘木征授以官爵令自守岷洮領部族長為外臣不必留屯絶塞列置郡縣屈力費財居位五年拜工部侍郎樞密使逾年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監修國史充性謹密在西府數言王安石政事非是充為相務以安静不遣使不滋長法令隂欲變更新法之不便者乞還司馬光吕公著韓維蘇頌又薦孫覺李常程顥等十數人於是王珪忌之于時知諫院蔡確以撃搏進充素惡之初相州嘗勘劫盜為堂後吏所駁有陳安民者僉判相州懼得罪詣京師歴抵親識求救詔御史臺劾吏請屬命確雜治確捕充親戚官屬繋考鈎致充語神宗獨明其無他充數為同列所危然素多病至是疾益侵慈聖崩不能入臨力辭位不許明年除觀文殿大學士吏部尚書西太一宫使卒年六十贈司空兼侍中諡曰正憲充神采秀澈詞氣温厚内行修飭事兄甚謹将終戒妻子無以私事干朝廷神宗對輔臣每歎其孤立云子安詩安持安詩在元祐時為諫官起居郎安持為都水使者遷工部侍郎終天章閣待制安詩子儲侔官皆至員外郎始張壊素以妖術妄説災福見儲以為福當似姚興須賴懐素之力可以王闗中儲信之大觀元年因星變謀與侔起事為人所告懐素儲侔並誅死
  明鎬字化基密州安丘人也舉進士為廣濟軍判官從薛奎辟為秦州節度判官奎徙益州又辟知録事參軍程琳代奎奏為僉書節度判官通判夀州奎又稱鎬有廊廟材遂除開封府推官權京東益州路轉運使嵗歉民無積蓄盜賊閒發鎬為平其物價募民為兵人賴以安坐失按察降知同州元昊㓂延州起為陜西轉運使敵破金明砦既去議修復其城帥臣擁兵不即進而鎬止領百餘騎親督将士一月而成又嘗閲同州廂軍得材武者三百人教以彊弩奏為清邊軍最驍勇其後陜西河東悉置此軍遷直史館知陜州徙江淮發運使未行擢天章閣待制河東轉運使遷龍圖閣直學士知并州進樞密直學士以右諫議大夫知成徳軍入知開封府王則反于貝州以鎬為安撫使城未下命參知政事文彦博宣撫河北以鎬副之貝州平以功遷端明殿學士給事中進三司使彦博相以鎬參知政事未幾而卒年六十贈禮部尚書諡曰文烈鎬端重寡言所至安静有體臨事不茍既卒人多傷之
  髙若訥字敏之并州榆次人也十嵗喪父寓家衛州因居焉舉進士授彰徳軍節度推官知咸陽金堂商河三縣商河多圭田舊令或假民工種以治之若訥獨弃而不耕人以為清入為監察御史裏行再遷知諫院時范仲淹知開封府與宰相吕夷簡争論于上前貶知饒州余靖尹洙相繼被斥歐陽脩移書責若訥為諫官阿附宰相而不言若訥忿而繳奏其書且言自仲淹貶職之後臣不敢妄有營救歐陽脩移書詆臣謂仲淹平生剛正通古今朝列中無與比者責臣不能辨仲淹非辜猶能以面目見士大夫出入朝中稱諫官至謂不復知人間有羞耻事仍言今日天子與宰相忤意逐賢人臣謂賢人者國家所以為治也若陛下忤意逐之臣當諫諍臣愚以謂仲淹以狂言取譴豈謂之非辜恐中外聞之誠謂天子以忤意逐賢人也請令有司召脩戒諭免於惑衆脩亦謫夷陵令而若訥遂為士君子所耻至謂為不肖加直史館為侍御史知雜事若訥言古者三公坐而論道今二府對才數刻豈能盡萬機之事宜賜從容如唐延英故事仁宗然之擢天章閣待制遷龍圖閣直學士以右諫議大夫為御史中丞賈昌朝與吴育數争事明年春大旱仁宗從容問所以然者若訥引洪範故事以謂大臣不肅則雨不時若於是昌朝與育皆罷而若訥遂代育為樞密副使公議非之王則反於貝州議者多欲招降獨若訥言河朔重兵所聚今釋不討且啟亂議乃定改工部侍郎參知政事拜樞密使皇祐五年罷為觀文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尚書左丞判都省卒年五十九贈右僕射諡曰文荘若訥苦學善記於申韓管子之書尤其所好亦習毉書雖國毉無以過也然拘古方治疾多不效皇祐間累詔參定尺以制鍾律論久不決若訥以漢貨泉度一寸依隨書定審天下之尺十五鍾上之有集二十卷
  臣稱曰烏虖士之舉指云為不可以不審也觀若訥為人非有大過特始也不能辨仲淹之無罪而繳進脩書終也擠吴育去位而躐取政柄遂為清議所薄方仁宗之世求賢如不及若訥既有位於朝榮名厚禄何患不得而乃敗名撓節以僥幸一時士而至此不足以言士矣使若訥砥礪廉隅不叛名節未必無可取云














  東都事略卷六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六十四   宋 王 稱 撰列傳四十七
  謝絳字希深陽夏人也父濤太子賔客絳以父任為校書郎舉進士知汝隂縣遷光禄寺丞為祕閣校理上疏謂有宋當以土徳王天下下兩制議兩制以為太祖受終周室豈可弗遵五行之序事遂寝仁宗即位絳建議請以真宗配感生帝而翰林學士李維又以為不可尋出通判常州天聖初天下水旱蝗生河決絳上疏引洪範京房易傳陳災異之變以為陛下夙夜勤苦思有以塞時變惟是號令所發未聞有所以當天心故水未復而繼之以旱此天所以誨告陛下也夫風雨寒暑之於天時為大信也信不及於物澤不究於下則水旱為沴近制命有信宿輙改適行遽止風雨以信其可得乎今陛下朝夕左右以佞幸而進為陛下言者刻民而取利則甘御下而惜恩則悦諛言似忠而害於理忠言似逆而便於政然而為國以恩不以利取士以忠不以諛觀漢以災異䇿免三公示戒懼也陛下進用丞弼而政道未茂天時未順豈大臣輔賛不明耶陛下信任不篤耶何為干邪者易進守道者數窮政出多門俗喜由徑也伏願惻然下詔深自引咎許士大夫極言時政得失罷不急之役省無名之斂勿崇私恩更進直道宣徳流化以休息天下仁宗嘉納之為國史院編修官稍遷直集賢院以父年髙請便飬通判河南府又論唐室麗正史官之局並在大明華清宫内太宗肇修三館更立祕閣于昇龍門左親飛白題額刻賛閣下景徳中圖書寖廣又益以内帑四庫三聖數嘗臨幸親加勞問遞宿廣内有不時召人人力道術究蓺文知天子尊禮而名臣髙位繇此選也往者延燔簡編略盡詔訪舊本定正疑文有司引兩省故事别創外館以從繕冩攷校之便直舍卑喧大官衛尉供應滋削陛下未嘗迃翠華降玉趾寂寥冊府不聞輿馬之音曠有日矣議者以為慕道不篤於古待士少損於前士無延訪之勤而不自激䇿文雅漸弊甚為聖朝惜也願闢内館以恢景徳之制為開封府判官又為三司度支判官上言號令數變則虧體利害偏聼則惑聦請者務於必行守者患於不一願罷内降凡詔令皆由中書密院然後施行因進聖治箴五篇以父憂去服除擢知制誥請補外得知鄧州卒年四十六有文集五十卷
  蘇紳字儀甫泉州晉江人也舉進士為宜州推官稍遷太常博士舉賢良方正入等遷祠部員外郎直史館為開封府推官三司鹽鐵判官仁宗以天異地震方春而雷下詔求直言紳上疏曰星之麗天猶萬國之附王者下之畔上故星亦畔天精氣所感先示其象陛下既祇畏天誡則宜推原其本而與修其備若生民之疾苦未復郡縣之刑辟未平者願推所以拯䘏之道有位有背公懐私害直醜正相為比周不顧廉節者願思所以懲艾之術據名藩專使領有假非其人守邊防擁重兵有方略不聞者願議所以更置之宜西北諸戎久恃信好有强悍而自恣獷傲而慢上者願求所以伐其謀而制其命左右近習久處親信有狎侮而不戒恩過而患生願思所以杜其萌而柅其隙草澤庻士有負非常之才上不知而未用者願思所以觀其行而盡其能凡此數者幸留聼而察焉天者陽之氣地者隂之體其有越隂之分侵陽之政則應以變動故書曰無有作威作福害于而家凶于而國是也今天異若此得非任事之臣踰常分乎朝廷事無大小委之政府至於黜陟之柄亦或得專夫一二大臣平居之日所宜辨論官材使陛下周知在位之能否及有除擬則可以隨材而任用使進擢之人知恩出於上則威福不外分也今則不然每一官闕但閲其履歴附以比例而陛下無復有所更改競進之徒趨走權門經營㨗徑靡所不至是恩命未出於上而請託已行於下矣祖宗時擢用要官惟才是用臣下莫得而先知不牽制於一切故被擢之人感恩自厲此無他也講求之有素而大權不在於下也又雷者天之號令所以開發萌芽辟除隂害萬物須雷而解須雨而潤惟人君崇寛大順春令則應節否則動於冬今方春而雷發聲天其或者欲陛下出號令以震動天下宜及於早而矯臣下舒緩之咎凡朝廷事無巨細無内外取其先急者悉闗聖慮而振肅之不可緩也夫星變既有下畔上之象地震又有隂侵陽之證天意若曰夷狄将有畔上之釁恐陛下未悟也又以震雷警之欲陛下先事為備則患禍消而福祥至矣既又陳八事仁宗嘉納之除史館修撰擢知制誥翰林學士紳舉馬端為御史諫官歐陽脩論紳所舉非其人改龍圖閣學士知州父喪服除復入翰林言者又彈紳急於進取以翰林侍讀學士知河陽徙河中府未行感疾毉者誤用藥猶力疾杖之已而卒年四十八子頌自有傳
  葉清臣字道卿蘇州長洲人也少好學善屬文舉進士為僉書平江軍節度判官還為集賢校理通判太平州知秀州入為三司鹽鐵户部判官出知宣州景祐四年同修起居注進直史館時京師地震清臣上疏曰天以陽動君之道也地以隂静臣之道也天動地静主尊臣卑易此則亂地為之震乃十二月丙辰地震此大異也陛下憂勤庶政而災變如此必有下失民望上戾天意者頃范仲淹余靖以言事被黜天下之士結舌不敢議朝政者将二年矣願陛下深自咎責明詔郡國詳延忠直敢言之士庶幾明威降監而善應來集也出為兩浙轉運副使疏太湖盤龍匯滬瀆港入于海而民賴其利除知制誥方陜西用兵急於經費仁宗自擢清臣為龍圖閣直學士權三司使始奏編前後詔勑使吏不能欺簿帳之宂者一切刪去内東門御廚凡所呼索有司不敢問乃為合同以檢其出入焉宰相吕夷簡不恱清臣以宋庠鄭戬與清臣同年指為黨出知江寧府入為翰林學士以父䘮免或言其知兵請起守邊為宰相陳執中所不悦除翰林侍讀學士知邠州改青州永興軍復為翰林學士三司使請以河北安撫司錢平糴賈昌朝固争而罷復為翰林侍讀學士知河陽卒年五十贈右諫議大夫清臣為人爽邁遇事敢言數言天下事皆當世可施行者有集一百五十卷
  楊察字隐父其先成都人也舉進士為将作監丞通判宿州召試學士院改著作郎直集賢院為開封府推官同修起居注出為江東轉運使部吏頗易其年少及擿姦伏一路悚栗召為右正言知制誥有上書請罷有司糊名考試及變文格使為放軼以襲唐體者察謂防禁一潰則奔競復起文無今昔惟以體要為宗若肆其誕謾亦非唐氏科選之法議遂寝㑹晏殊為宰相察以子壻嫌換龍圖閣待制拜翰林學士知開封府以右諫議大夫為御史中丞詔舉御史因言臺屬供奉殿中廵糾不法必得通古今治亂良直之臣今舉格太密去坐細故皆所不取恐英傑之士或有所遺時御史何郯論事不得實問状察言御史故事許風聞若反被責問非所以為人主耳目之官也以事出知信州改揚州除翰林侍讀學士知永興軍加端明殿學士知益州進禮部侍郎知開封府復為翰林學士三司使以户部侍郎兼三學士提舉集禧觀進承旨踰年復拜三司使卒年四十六贈禮部尚書諡曰宣懿察七嵗始能言為文敏贍典内外制有體要吏術簡而中理有文集二十卷弟寘舉進士第一通判潤州以母憂不赴毁而卒年三十一既死人多傷之
  尹洙字師魯河南人也兄源字子漸與洙俱以儒學知名舉進士為芮城河陽二縣僉書孟州判官又知新鄭縣通判涇州慶州趙元昊㓂邊圍定州堡大将葛懐敏發涇原兵救之源遺懐敏書曰賊舉其國而來其利不在城堡而兵法有不得而往救者且吾軍畏法見敵必赴而不計利害此其所以數敗也宜駐兵瓦亭見利而後動懐敏不能用其言是以敗死劉渙知滄州杖一卒不服渙命斬之以徇坐專殺降知密州源上書為渙論直得復知滄州范仲淹薦其材遂知懐州官至太常博士卒年五十洙少舉進士為正平簿河南府户曹邵武軍判官舉書判拔萃遷山南東道掌書記知伊陽縣王晦叔薦其材召試充館閣校勘遷太子中允范仲淹貶饒州諫官御史不肯言洙上書言仲淹臣之師友願得與俱貶貶監唐州稅復太子中允知河南縣趙元昊反陜西用兵大将葛懐敏奏起為經略判官洙雖用懐敏辟而尤為經略使韓琦所深知其後諸将敗於好水琦降知秦州洙亦徙通判濠州久之琦奏得通判秦州加直集賢院上疏曰漢文帝盛徳之主賈誼論當時事勢猶云可為痛哭孝武帝外制四夷以强主威徐樂嚴安亦以陳勝亡秦六卿篡晋為戒二帝不惡危亂滅亡之語故子孫保有天下者十餘世秦二世時闗東盜起或以反者聞二世怒下吏或曰逐捕今盡不足憂乃悦隋煬帝時四方兵興左右近臣皆隐賊數不以實聞或言賊多者輒被詰二帝以危亂滅亡為諱故秦隋之宗社數年而為丘墟矣陛下視今日之治孰與漢文威制四夷孰與孝武國家基本仁徳陛下慈孝愛民誠萬萬於秦隋至於西有不臣之國北有强大之鄰非特閭巷盜賊之勢也自敵叛命四年並邊苦數擾内地疲逺輸兵久于外而休息無期卒有乘敝而起兵法所謂雖有智者不能善其後當此之時陛下當夙夜憂懼所以慮事變而塞禍源也陛下雖樂聞過未聞以宗廟為憂危亡為懼此臣所感忿於邑而不已何者以今命令數更恩寵過濫賜予不節此三者在陛下所行爾因循不革弊壊日甚臣是以謂陛下未以宗廟為憂危亡為懼者此也夫命令者人君所以垂信於下異時民間降一命令皆竦觀之今則不能皆相與竊語以為不久當更既而信然此命令日輕於下也命令輕則朝廷不尊矣又聞羣臣有獻忠謀者陛下始甚聼焉後復一人沮之則意移矣忠言以信之不能終自絀其謀以為無益此命令數更之弊也夫爵祿者陛下所持之柄也近臣外戚内臣以及士人或因縁以求恩澤從中而下謂之内降臣聞唐氏衰政妃主擅朝結恩私黨名為斜封今陛下威柄自出外戚内臣賢而才者當與大臣公議而進之何必襲斜封之弊使大臣從之則壊陛下綱紀不從則沮陛下徳音壊綱紀忠臣所不為沮徳音則威柄輕於上且盡公不私朝廷所以責大臣今乃自以私暱撓之而欲責大臣之守不私難矣此恩寵過濫之弊也夫賜予者國家所以勸功也比年以來嬪御伶官太醫之屬賜予過厚民間傳言内帑金皆祖宗累朝所積陛下用之不甚愛惜今之所存無幾疎逺之人誠不能知内府豐匱之實但見取於民者日滋即知蓄於公者不厚臣亦知國家自西方興兵用度寖廣帑藏之積未必當為賜予所費然下民不可家至户曉獨見陛下行事頃嵗聞邊將王珪以力戰獲名馬金帛之賜則無不悦服見優人所得之過則往往憤嘆人情不可不察此賜予不節之弊也臣所論三事人皆共知近臣從諛而不言以至今日方今非獨夷狄之為患朝政日弊而陛下不寤人心日危而陛下不知臣願先正於内以正於外能使忠謀漸進綱紀漸舉國用漸充士心漸奮夷狄之患非所患也惟深察秦隋惡聞忠言所以亡逺法漢帝不諱危亂所以存日新盛徳與民更始則天下幸甚仁宗嘉納之遷知涇州又知渭州鄭戩為陜西帥遣劉滬董士廉城水洛洙奏罷之時戬已解四路而奏滬等督役如故洙屢召滬等不至遣人代之亦拒命洙乃諭狄青械以下吏戬論奏不已徙洙慶州又徙晉州遷起居舍人直龍圖閣知潞州士廉至京師上書訟洙命御史劉湜就鞫無罪乃以假公用錢與部将孫用又以為嘗自貸貶崇信軍節度副使天下莫不以為湜文致之也徙監均州酒税得疾無毉藥舁至南陽求毉疾革隐几而坐與賓客言不及其私遂卒年四十七洙博學有識度通六經尤深於春秋為文章簡而有法自西兵起洙未嘗不在兵閒而於西事尤習其詳其為兵制之説述戰守勝敗之要盡當今利害又欲訓土兵戍卒以減邊用為禦戎長久之策皆未及施為而元昊臣有文集二十七卷孫甫字之翰許州陽翟人也舉進士常從杜衍辟永興軍司錄衍為樞密副使又薦之得祕閣校理是時諸將討元昊久無功天下騷動仁宗方銳意更用二三大臣乃極選一時知名士増置諫員以甫為右正言仁宗好納諫未嘗罪言者甫嘗言宫禁事則曰所謂后者正嫡也其餘皆婢爾貴賤有等用物不宜過僭今張脩媛寵恣市恩禍漸已萌自古寵女色初不制而後不能制者其禍不可悔仁宗曰用物在有司吾恨不知爾甫曰世謂諫臣耳目官所以逹不知也若所謂前世女禍者載在書史陛下可自知也保州兵變前有告者大臣不時發之甫因力言樞密使副當得罪使乃杜衍也邊將劉滬城水洛于渭州尹洙以滬違節度將誅之大臣稍主洙議甫以謂水洛通秦渭於國家利滬不可罪由是罷洙而釋滬洙甫平生所善者也又言參知政事陳執中不知經術不可用由是仁宗難之甫遂求解職以右司諫知鄧州徙安州歴江東兩浙轉運使范仲淹知杭州多便宜行事甫曰范公大臣也吾屈於此則不得伸於彼矣一切繩之以法仲淹退未嘗不稱其賢改直史館知陜州徙晉州為河東轉運使三司度支副使擢天章閣待制河北都轉運使不行留侍讀卒年六十贈右諫議大夫甫性勁果美談論有文集七卷著唐史記七十五卷每言唐君臣行事以推見當時治亂若身履其間而聴者曉然如目見云
  石休字昌言眉州眉山人也少孤自力學舉進士髙第為同州觀察推官知中牟縣民賦役重而富人太常為樂工者六十餘人揚休皆罷之為祕閣校理以太常博士為開封府推官歴三司度支鹽鐵判官坐前在開封常失盜出知宿州復為度支判官修起居注初記注官與講讀之臣皆得侍坐邇英閣休奏史官當立上之左右與聞聖言不可坐仁宗從其言遷刑部員外郎知制誥初温成廟降香仁宗誤書名揚休言此奉宗廟之禮而有司承誤不以聞仁宗曰温成之廟豈可書名盖失在有司非卿言朕無由知之即命改焉揚休又奏乞増諫官七員以廣言路置五經博士以尊儒術命御史出使以防壅塞擇郡守縣令以安赤子禁奢侈以豐財用皆有益於國者卒年六十三揚休喜閑放平居飬猿鶴收畫圖以自適工於詩什世稱其才而於誥命非所長云







  東都事略卷六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六十五   宋 王 稱 撰列傳四十八
  賈昌朝字子明真定人也曽祖緯為史官官至給事中五代史有傳天禧元年昌朝獻文章于朝召試除晉陵簿國子監説書時孫奭判監一見許以公輔景祐元年初置崇政殿説書以授昌朝而天章閣侍講亦自昌朝始在經筵善稱説仁宗多所質問昌朝皆記錄刪潤以進賜名邇英延議二閣記注錄太平興國寺災以易春秋進戒因言近嵗屢災寺觀盖有所在可勿繕治以稱陛下畏天威愛人力之意西域僧以佛骨銅像來獻請加賜遣還無以所獻示外皆從之歴知制誥龍圖閣直學士判流内銓銓法縣令奉錢滿萬二千乃舉令昌朝以為法如此則小縣終不善治乃請槩舉令而與其奉如大縣權知開封府為御史中丞劉平石元孫陷西虜或誣以降議收其族昌朝言漢殺李陵母妻子陵不歸而漢悔真宗撫王繼忠家後賴其力且平事固未可知乃不果收侍講林瑀以天子即位年月傅㑹易算推吉凶昌朝疏出之初元昊反昌朝請減不急費詔令與三司合議嵗省緡錢百萬又言所以待夷狄者六事時皆用其䇿慶歴三年遂參知政事四年為樞密使五年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居兩月除昭文館大學士元昊歸石元孫議賜死昌朝獨曰自古將帥被執多不死元孫得不死宋興以來御試制科人無第三等者惟吴育第三等自餘皆第四等並為及第自天聖六年始復置中選者不過一二人然數年之後即為美官昌朝議欲廢之吴育不可與昌朝皆論於上前由是有隙乃詔自今制科者不聽自投牒皆兩制舉焉育數與昌朝争議議者不以昌朝為直髙若訥為御史中丞乃言大臣廷争不肅故雨不時若育罷昌朝亦除武勝軍節度使同平章事判大名府初張貴妃為貴人賈氏母飬于禁中貴妃既寵幸時賈氏用事宫中謂之賈夫人而昌朝以姑事之謂之賈姑姑時臺諫論其姦近侍有進對者曰近日臺諫言事虚實相半如賈姑姑事豈有是哉仁宗黙然久之曰賈氏實曽薦昌朝也王則反貝州昌朝遣部將往討事平移鎮山南東道封安國公河決商胡屬歲饑又疫人多流棄昌朝所救活甚多徙鄭州及見留為觀文殿大學士判都省觀文殿置大學士自此始求補外復以山南東道節度使為右僕射兼侍中判鄭州辭僕射侍中乃改同平章事以母喪去召對經筵命講易出判許州移大名復請修河故道中書議歸之六塔昌朝力争不已其後河果不可塞振救瀕河水災之民全活者衆中人劉恢往還河上言河決趙征村與上姓名嫌為不祥時皆謂昌朝使之以搖當國者嘉祐元年封許國公召為樞密使仍同平章事三年諫官御史言昌朝别為客位以待宦官又宦官有矯詔者釋之而不治乃罷以鎮安軍節度使兼侍中景靈宫使又出判許州改鎮保平移大名英宗即位改鳯翔節度使加左僕射進封魏國公徙許州以疾求解將相復為右僕射觀文殿大學士判都省薨年六十八贈司空兼侍中諡曰文元昌朝博學善議論及大用不為正人所與而數有攻其結宫人宦官者有文集奏議各二十卷通紀八十卷本朝時令十二卷羣書音辨十卷有子炎徽宗時為工部侍郎
  臣稱曰聞之諸公長者方昌朝始見孫奭也奭以唐路隋韋處厚傳示之謂昌朝曰知此意否君異日以儒術作宰相正如此二人世以謂奭能知人然爵位固相似而其邪正則逺也盖知人之難自古而然矣
  宋庠字公序開封雍丘人也舉進士開封禮部俱第一與弟祁同時有名以詩賦為學者所宗謂之二宋初為大理評事同判襄州遷直史館修起居注遷右正言㑹郭皇后廢庠與諸諫官伏閣力争坐罰金景祐元年知制誥當是時制舉人與武舉雜試庠建言六科待天下異士宜設次具酒食禮之武舉人别試仁宗從其請五年仁宗欲以為同知樞密院事故事無自知制誥除者乃召入翰林為學士而以弟祁知制誥寳元二年遂拜右諫議大夫參知政事仁宗眷之厚宰相吕夷簡不悦㑹范仲淹在延安焚元昊國書不以聞而以私書復之事至朝廷羣公議之夷簡謬謂不可庠信之亟於上前乞斬仲淹夷簡徐救之時鄭戬為樞密副使葉清臣為三司使皆庠同年進士或誣以朋黨盡逐之庠得知揚州加資政殿學士移鄆州慶歴五年復拜參知政事仁宗御資政殿召兩府親䇿以時事庠獨進以為兩漢對䇿本延巖穴草萊之人臣等備位大臣自視遇如賤士非所以尊朝廷也乃請歸中書合議上奏從之後復手詔以時事詢兩府兩府皆推庠為對八年以工部侍郎充樞密使皇祐元年拜兵部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遷工部尚書三年祁之子與越國夫人張氏客張彦方逰而彦方偽造敕牒為人補官論死御史奏庠不戢子弟又言庠在政府無所建明乃罷為刑部尚書觀文殿大學士知河南府徙許州河陽嘉祐三年拜樞密使同平章事封莒國公與副使程戡不協戡罷而御史言庠昬耄以河陽三城節度使同平章事判鄭州移鎮武寧改相州英宗即位封鄭國公為景靈宫使出判亳州庠所至以鎮静為治末年信愛幼子頗致物議至是御史有言勿令其子侍庠之官英宗曰庠老矣奈何不使其子隨乎請老以司空致仕卒年七十一贈太尉兼侍中諡曰元憲庠性儉約不喜聲色讀書至老不倦初名郊李淑在翰林因對言於仁宗曰宋郊姓符國號名應祀天不祥也仁宗語之更焉
  祁字子京與兄庠同試禮部㑹諒隂正奏名初為第一章獻皇后曰弟可先兄乎乃以郊為第一而祁為第十兄弟友愛甚篤初釋褐授復州軍事推官代還為國子監直講遷太常禮院修起居注陜西用兵調費日促祁上疏曰兵以食為本食以貨為資誠聖人一天下之歸之具也以天下取之以天下用之量入為出故天子不得私焉今左藏無積年之錢太倉無三載之儲南方冶銅匱而不發承平如此已自彫困何哉良由取之既廣用之無度也今朝廷大有三宂小有三費何謂三宂天下有定官無限員一宂也天下廂軍不任戰而耗衣食二宂也僧道日益多而無定數三宂也三宂不去不可以為國請斷自今日僧道以受戒具者且使如舊其在寺觀為徒弟者釋還為民勿復嵗度今日已後州縣寺觀留若干所僧道定若干人更不得過此數此䇿一舉可得耕夫五十萬人則一宂去矣天下廂軍不擇孱小尫弱而刺之才圖供役本不知兵亦且月費廪糧嵗費庫帛數口之家不能自庇於是相挻逃匿化而為盗者不可勝計朝廷每有夫役更籍農民以任其勞假如廂軍可驅以就役且又别給口劵復賜錢帛廣勸無益請罷天下招廂軍已在籍者許備役終身如此則中下之家悉入農桑又得力耕者數十萬則二宂去矣國家郡縣素有定官譬以十人為額則常以什二加之即遷代罪謫足以無乏今則不然一官未缺十人競逐紆朱滿路襲紫成林州縣之地不廣於前而官五倍於舊吏不可以茍進官不可以濫除請詔三班審官院諸司流内銓明立限員以為定法其門䕃之外貢舉之色實置選限稍務擇人候有闕官計員補吏則三宂去矣何謂三費一曰道齋醮無日不有供億不可資計而皆以祝帝夀奉先烈祈民福為言令臣下不得開説臣愚以謂陛下上事天地宗廟次事社稷百神醴酪粢盛犧牲玉帛使有司端委而奉之嵗時而薦之足以竦明徳於天極介多福於黔庶何必道場齋醮希屑屑之報哉是國家抱虚以考祥小人誣神以獲利耳宜取其必不可罷者使略依本教以奉薫修則一費節矣二曰京師寺觀或多設徒卒或増置官吏衣糧所給三倍他處幄帳謂之供飬田産謂之常住不徭不役坐享齋名而又别築神祠争修塔廟皆曰不費官帑自用民財此誠不逞罔上之尤者也夫民藏於國國藏於民財不天來而由地出也役不使鬼而待人作也捨國取民其傷一焉請一切罷之則二費節矣三曰使相節度不藩要貪取公用以濟私家跡夫節相之建或當邊鎮或臨師屯公用之設所以勞衆而享兵也今則不然大臣罷黜率叨恩除取生人之資財為無功之奉飬坐縻邦用莫此為甚請自今地非邊要州無師屯不得建節已帶節度不得留近藩及京師則三費節矣臣又聞之人不率則不從身不行則不信陛下若能躬服至儉先示四方衣服醪膳無益舊規請自乘輿始錦綵珠玉不得妄費請自後宫始然後天下響應民業日豐人心不搖師役可舉雖使風行雷照飲馬西河蠢爾戎酋可翫之掌中矣次當知制誥以兄庠參知政事乃除天章閣待制庠罷亦出知夀州徙陳州還知制誥除翰林學士庠復執政改龍龍圖閣直學士遷羣牧使庠為樞密使復為翰林當張貴妃制初欲行䇿禮而祁乃以誥進妃怒抵于地曰何學士敢輕人遂落職知許州未數月復翰林侍讀學士史館修撰兼龍圖閣學士張彦方與祁子遊乃出知亳州知成徳軍請弛河東陜西馬禁聴蕃落民閒自相賣民飬馬者不得升户等又請復唐䭾慕之制居三月徙定州又言天下根本在河北河北根本在鎮定以其扼賊衝為國門户且契丹搖尾五十年習不畏人狼態猘心不能無動今䑛齶垂涎欲肆齧者惟鎮與定爾臣日夜深計以為欲兵之强莫若積穀與財欲士訓練莫若善擇将欲令人樂鬭莫若重賞而嚴罰欲賊顧望不敢前莫若使鎮重而定强今朝廷擇將練卒制財强勢反以陜西河東為先河北為後非計也夫陜西兵鋭士勇賊不能深入河東天險敵憚為㓂惟河北不然失長城之防自薊而南直視千里賊鼔而前如莞袵上行故曰謀契丹不得不先河北謀河北捨定與鎮無可議矣故臣願先入穀鎮定鎮定已足可入穀餘州列将在陜西河東有功状者得遷鎮定則鎮定重以天下久平馬益少臣請多用步兵夫閧然聚霍然去雲奔飇馳抄后掠前此馬之長也強弩巨梃長槍利刃什什相聮伍伍相縫大呼薄戰此步之長也臣料今不待馬而步可用也臣請損馬而益步故馬少則騎精步多則鬭健我能用步所長雖契丹多馬無所用之夫鎮定一體也自先帝以來為一道帥專而兵不分故定揕其胸則鎮其脅勢自然耳今判而為二其顯有害者屯砦山川要險之地裂而有之脫或一賊叩營壘則彼此不相謀誰肯任責邪臣請合鎮定為一路願以将相大臣領之無事時以鎮為治所有事則遷治定指授諸将權一而責有歸事無茍且之意䇿之上也惟陛下當安思危熟計所長必待事至而后圖之殆矣既又上禦戎七論加端明殿學士知益州代還除三司使御史中丞包拯言祁在益州多遊燕又其兄在政府乃加龍圖閣學士知鄭州初賈昌朝建議修唐書始令館職日供唐書所未載者二事附於本傳命祁與王堯臣楊察張方平為修撰又命范鎮邵必宋敏求吕夏卿為編修而以昌朝提舉昌朝舉王疇編修必以為史出衆手非是辭之昌朝罷相以丁度兼領度卒劉沆代之沆罷王堯臣代之堯臣卒曽公亮代之唐書初修而堯臣以憂去方平察相繼出外祁遂獨秉筆雖外官亦以稾自隨久之又命歐陽脩刋修分作紀志劉羲叟修律歴天文五行志将卒業而梅堯臣入局修方鎮百官表祁與范鎮在局一十七年王疇一十五年宋敏求吕夏卿並各十年刋纂紀志六十卷列傳一百五十卷至是書成祁進工部尚書踰月拜翰林學士承旨復除羣牧使卒年六十四贈刑部尚書祁将終親草遺表勸立皇嗣戒其子勿請諡勿求遺恩勿為銘誌勿修佛事其後翰林學士承旨張方平為祁請諡曰景文有文集一百卷廣樂記六十五卷祁非特文章有見於世其守邊議兵雖古名将不能過也然不至大用時論惜之吕夏卿劉羲叟附于傳
  吕夏卿字縉叔泉州晋江人也少以䕃補太廟齋郎閉户讀書親朋罕見其面舉進士調髙安簿又為江寧尉時修唐書以夏卿為編修官書成進直秘閣夏卿喜聚書博覧強記而於歴代史尤該洽唐自韋述等著史又有編年諸録而旁記雜説幾數百家夏卿討論是正於新書為力居多然亦好尚竒異也與修仁宗實録同修起居注遷知制誥神宗訪以政事夏卿言累朝不惜金帛講和二邊脫民鋒鏑之禍垂六十年古未有也願勿失前好久之以疾卒年五十三
  劉羲叟字仲更澤州晋城人也歐陽脩使河東薦其學術該博擢試大理評事趙州推官留修唐書羲叟强記於經史百家無不通曉至於國朝典故財賦刑名兵械鍾律皆知其要其樂事星歴數術尤過人嘗以春秋時變異合之以洪範災應斥古人所強合者著書十數篇視日月星辰以占國家休祥多應也唐書成授崇文院檢討未謝而卒
  臣稱曰唐有天下載祀三百其興衰治亂之迹必攷信於史而舊書則紀次無律懲勸不明不可以訓祁與諸儒博采舊聞作為新史於是一代之典粲然大備然其為書事雖増而失之宂文雖省而失之略此未免有是非輕信之蔽雖然能與班馬並驅則雖長於載記者有不能烏虖祁亦良史也哉











  東都事略卷六十五
<史部,別史類,東都事略>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六十六   宋 王 稱 撰列傳四十九
  陳執中字昭譽恕之子也恕有傳執中始以父任為祕書省正字屢進文真宗稱善真宗不豫大臣無敢及建儲執中上言太子天下本不可不早定擢右正言坐公累出監岳州酒税遷殿中丞復為右正言為樞密使曹利用所不喜出知漢陽軍除三司鹽鐵判官俄知諫院兼侍御史知雜事以天章閣待制知應天府除龍圖閣直學士知永興軍寳元元年拜右諫議大夫同知樞密院事康定元年罷知青州未幾以資政殿學士為陜西同經略安撫招討使與夏竦同知永興軍而議事多不合徙知涇州慶歴初以工部侍郎復知青州執中率民錢築諸城有詔止之執中格詔卒城之沂州卒王淪叛入青州境執中遣廵檢使傅永吉窮追歴楚泗真揚入蘄黄永吉直至采石磯擒殺之四年召拜參知政事諫官孫甫蔡襄言執中剛愎不才不可任以政仁宗不聼遣中使齎敕告即青州授之且諭意曰朕用卿舉朝以為不可朕不惑人言也明日甫襄又以為言仁宗曰朕已召之矣是時章得象杜衍為相賈昌朝與執中參知政事毎議事執中多與之異甫襄言既不用因求去事下中書甫本衍所舉用而二人者俱有名望於是中書奏乞留二人仁宗頷之衍退朝即召吏出劄子令甫襄供職執中曰向者上無明旨當復奏吏還白衍衍取劄子焚之執中遂言衍黨二人茍欲在諫職以擅權及臣覺其情乃取劄子焚之明日衍左遷出知兖州甫襄亦罷頃之得象免相昌朝與執中同相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兼樞密使昌朝免相執中拜昭文館大學士監修國史皇祐初以疾求罷進兵部尚書觀文殿大學士知陳州久之為集慶軍節度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判大名府五年以吏部尚書復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昭文館大學士執中當國人不敢干以私四方問遺無及門者㑹張貴妃薨治喪皇儀殿追冊皇后禮官以非禮迎上意仁宗嘗詢執中而不能考正典禮以對悉奉行之深為時論不與執中嬖妾張氏滛悍不可制嘗以過笞小婢出外舍死御史趙抃劾奏其事翰林學士歐陽脩亦論列于朝至和二年罷為鎮海軍節度使同平章事判亳州還上節鉞改右僕射觀文殿大學士封黄國公徙河南曹州過京師以疾賜告就第加司徒岐國公致仕卒年七十贈太師兼侍中有司諡曰榮靈又諡曰恭襄詔諡曰恭子世儒世儒母即張氏也執中卒張氏為尼世儒既長迎歸與妻李事之不謹世儒宰相子庸騃久居京師元豐閒為太湖縣不樂為外官與李諷諸婢謀殺張欲以憂去諸婢以藥毒之不死夜持釘陷其腦骨以喪歸為婢所告送大理寺推治而李辭屢變凡三易獄始得實世儒并妻等十人並處死龎籍字醇之單州武城人也父格國子博士籍舉進士為杭州司理參軍開封府兵法曹參軍改大理寺丞累擢殿中侍御史章獻皇后崩章惠皇后欲踵之臨朝籍下閣門取垂簾儀制盡燔之以沮其謀有欲造後苑珠玉竒巧物媚上者籍言螟蟲為災民憂轉徙復有西北擾攘之患茍非儉約何以濟用仁宗嘉納之為開封府判官尚美人遣内侍韓從禮稱教旨免工人市籍者籍又言祖宗以來未有美人敢稱教旨干撓政府者仁宗為杖從禮仍詔諸司自今宫中傳命無得施行范諷喜放曠不遵禮法籍屢奏其状㑹籍除廣南水路轉運使将行復言之諷既坐貶鄂州司馬籍亦降知臨江軍徙福建路轉運使召為侍御史知雜事擢天章閣待制元昊叛命籍安撫陜西出知汝州徙同州就改陜西都轉運使遷龍圖閣直學士知延州自五龍川之敗戎落民居焚毁幾盡戍兵十餘萬未有營壁籍按金明西北有渾州川土平沃川尾曰橋子谷即敵出入之隘道也命狄青将萬人築招安砦於谷旁募民耕墾得粟甚多凡故地為敵所據者悉逐之築土城久之元昊遣牙校李文貴齎其親信野利旺榮書求納欵籍意其詐不受後數日果㓂定川既而文貴復以旺榮書來元昊未肯削去僭號籍未敢荅乃請於朝仁宗曰朕非不能以天下力誅此小戎然朕為天下主豈與犬戎較曲直哉其務安吾民因使籍荅書稱旺榮為太尉籍復請曰太尉天子上公使旺榮稱之則元昊不可得臣矣其書自稱寧令或謨寧令皆敵中官於義無嫌詔從之又遣賀從勗來改名曰曩霄稱男不稱臣籍使謂之曰天子至尊荆王叔父也猶奉表稱臣今名體未正不敢以聞從勗曰子事父猶臣事君也若從勗得至京師而天子不許請更歸議之籍乃言敵辨理浸順願聴其使至仍遣使同往申諭之卒用其䇿而元昊復臣慶歴四年召拜樞密副使籍請併省官屬徙兵就食於是邊費什省七八八年為參知政事明年以工部侍郎為樞密使籍言近世飬兵務多而不精請與中書議簡汰之法仁宗疑焉籍曰儻有一夫之呼臣請以百口償之卒省兵八萬人皇祐三年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昭文館大學士儂智髙叛命樞密副使狄青為宣撫使或言青不可專任仁宗以問籍籍曰青起行伍若以文臣副之則號令不專不如不遣也仁宗然之及㨗書至仁宗謂籍曰非卿執議豈能成功青還仁宗欲以為樞密使同平章事籍不可曰昔太祖時慕容延釗将兵兵不血刃一舉得荆湖之地不過遷官而已曹彬平江南太祖謂之曰朕欲以卿為使相然今外敵甚多卿為使相安肯為朕盡死力邪亦不過賜錢二億而已今青雖有功方之延釗與彬未可同日而語也若遂用青為樞密使同平章事則富貴極矣異日復有㓂盜青更立功将以何官與之争之累日仁宗乃許之既而内外訟青功卒以為樞密使㑹道士趙清貺與籍有連受人貺許為人求官籍聞之捕下開封府治其姦而流之清貺道死而諫官韓絳謂籍隂諷府殺清貺以滅口乃罷相以户部侍郎知鄆州尋加觀文殿大學士除昭徳軍節度使知并州嘉祐元年仁宗不豫籍上言比者陛下皇子繼夭宫坊虚位立嗣之義禮有明文願陛下深思祖宗統緒之重歴選宗室宜為嗣者速決聖志制命一出則羣心大安奉承宗廟之孝無大於此臣荷陛下寵靈致位将相年埀七十逼於休退固無他望惟陛下保萬世之業乃老臣之大願麟州自慶歴以來敵盜耕屈野河西地莫能禁籍因戒邊民無得與敵為市易㑹通判司馬光行邊還乃言知麟州鄭戡等欲築二堡於白草平以為州扞蔽籍許之既而敵移書至請分定疆界麟府将郭恩輕敵出至忽里堆遇伏發㤙死之命御史按其事籍坐不以築堡事聞復以為觀文殿大學士户部侍郎知青州徙鄭州請老以太子太保致仕卒年七十六贈司空兼侍中諡曰荘敏籍曉法令長於吏事治民有惠愛特於治軍甚嚴士卒聳畏之
  梁適字仲賢顥之子也顥有傳適少孤輯顥制誥并自為文以獻真宗曰梁顥有子矣授秘書省正字舉進士改太子中允知淮陽軍南郊赦書録梁後適論奏曰朱全忠唐之賊不可以為勸仁宗是其言召為審刑院詳議官梓州有妖人依鬼神以詛殺人獄具以不傷讞適曰殺人以刃或可拒而詛可拒乎是甚於刃也卒以死論有異鳥翔端門或以為瑞適奏曰野鳥來處宫庭不祥也非瑞也常上殿奏使臣何次公案仁宗曰次公似是漢時人字適對曰蓋寛饒黄霸皆字次公仁宗悦謂宰相曰梁適候諫官闕命之未幾遂除右正言供諫職以與執政親嫌改直史館修起居注復知諫院擢知制誥知開封府以請知兖州遷龍圖閣直學士知河陽又遷樞密直學士知定州入為翰林學士尋改侍讀學士知澶州移秦州召還為羣牧使皇祐初擢左諫議大夫樞密副使張堯佐一日除四使諫官御史力争不已適曰堯佐領四使誠過矣乃罷其宣徽景靈二使儂智髙圍廣州官軍數戰不利仁宗欲降之㑹得賊将偽牓言智髙欲得邕桂七州節度使者適曰若爾二廣非朝廷有矣乃命狄青為宣撫使及賊平仁宗喜曰向非適言南方安危未可知也拜給事中參知政事契丹遣使來言國書稱大契丹非兄弟之義欲自今易稱南北朝適曰宋之為宋受之於天不可改也契丹亦其國名自古豈有無名之國哉遂止進禮部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張貴妃小斂皇儀殿適不可曰皇儀非所以治妃喪又将以適為園陵使適又不可曰嬪御無園陵之制由是與陳執中不合而御史馬遵彈適貪黷怙權不宜使久居重位乃罷知鄭州加觀文殿大學士知秦州適兩知秦州蕃户不敢為㓂秦人為立生祠徙立永興軍拜定國軍節度使知并州改鎮忠武知河陽英宗即位徙鎮昭徳歴曹兖二州復為觀文殿大學士禮部尚書以太子太保致仕神宗即位遷太子太傅卒年七十贈司空兼侍中諡曰荘肅適既卒慈聖光獻皇后有旨飯僧資薦神宗問曰豈以梁適為仁宗舊相耶慈聖曰微梁適吾安有今日神宗問其故慈聖曰仁宗一日對宰相言朕居宫中左右前後皆皇后之黨陳執中請付外施行適進曰閭巷之人今日出一妻明日又出一妻猶為不可况天子乎執中之言非是仁宗不語久之曰梁適忠言也適有風采為人主所器明于法令臨事果敢辭氣不變所下教條嚴而難犯云其孫子美
  子美字才甫由䕃入官紹聖初為梓州路常平徙湖南路遷提㸃刑獄徽宗立為河北轉運使子美傾漕計以奉上遂以三百萬緡市北珠以進北珠者自敵中來敵始欲禁罷之其羣下議曰中國傾府庫以市無用之物此為我利而中國可以困之崇寧閒諸路漕臣進羨餘自子美始除樞密直學士拜户部尚書兼開封尹子美於府事無大小皆親決胥吏不得騁乃共謀取未絶文書委於路而遁子美命焚之徽宗問其故子美對曰事之大者不患不訴小者不治而已徽宗然之拜尚書右丞進左丞遷中書侍郎以資政殿學士知定州移大名府進大學士坐累責居單州起知青州復守魏進觀文殿學士拜寧逺軍節度使以疾乞罷除開府儀同三司提舉崇福宫未幾致仕卒年七十八贈少師子美為郡縱侈殘虐然有幹才所至辦治云
  劉沆字沖之吉州永新人也曽祖景洪事楊行密為江西牙将有彭玗者稱太守脅景洪附湖南偽許之復以州歸行密遂不仕祖照父素以財雄鄉里初景洪曰我不從彭玗當活萬餘人後必有隆者因名所居山曰後隆山山有唐牛僧孺讀書堂故基即其上築臺曰聦明臺沆母夢牛相公來而生沆沆倜儻任氣以進士起家為大理評事通判舒州稍遷太常丞直集賢院出知衡州有大姓尹氏為偽劵以欺隣人之孤訟久不得直沆至其孤纔二十詰尹氏曰若劵曽取證他隣否其人當有存者尹氏詘服而歸其田同修起居注擢右正言知制誥陜西用兵沆見執政白事翌日請對極言得失仁宗送其議於中書執政不悦曰須舍人作相自行之沆曰宰相豈有常哉時來則為之奉使契丹其館伴杜防强之以酒沆不能飲因詆毁杜防坐是降知和州改知江寧府除龍圖閣直學士知潭州有草冦黄捉鬼鄧和尚誘溪洞傜人擾湖湘北軍至多病死沆募土兵使保地分賊稍困乃令提㸃刑獄楊畋等八路入討斬首萬餘級遂頓兵開一路榜曰賊由此路出降敢殺者與擅殺同於是降者三四萬人賊平召還而餘黨復叛殺禆将降知鄂州其後以龍圖閣學士知開封府有張彦方受富民金偽為張貴妃母越國太夫人奏補助教敕沆抵彦方死不問越國皇祐三年以工部侍郎擢參知政事諫官御史論沆縁貴妃進不可仁宗不聼至和初貴妃薨追冊為皇后沆為監護使改園陵使遂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明年文彦博富弼入相沆加兵部侍郎監修國史沆在相位疾言者屢加裁抑又舉行御史遷次之格滿二嵗者與郡范師道趙抃嵗滿求去沆引敕出之御史中丞張昪等言沆挾私出御史遂以觀文殿大學士工部尚書知應天府遷刑部尚書徙陳州卒年六十六贈侍中沆始挾貴妃進至相方其主喪事時又務為侈大之制論者疾之元豐三年王堯臣之子同老上書言其父當仁宗不豫之際嘗與沆文彦博富弼定議乞立皇子神宗以訪彦博彦博具奏所以乃贈沆太師兖國公語在彦博傳子瑾神宗時為天章閣待制








  東都事略卷六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六十七   宋 王 稱 撰列傳五十
  文彦博字寛夫汾州介休人也少舉進士為大理評事知翼城榆次二縣改太常博士通判兖州入為監察御史遷殿中侍御史西鄙用兵有臨陳先退望敵不進者置獄隣郡而推劾枝蔓久不即誅彦博上疏曰将權不可不專軍法不可不峻兵法曰畏我者不畏敵畏敵者不畏我使之畏我然非嚴刑何以濟之乎對敵而有伍不進者伍長殺之伍長不進什長殺之以什伍之長尚得專殺統帥之重乃不能誅一小校則軍中之令可謂隳矣議者以今冦非大敵師未深入将校有犯宜從中覆夫冦非大敵兵未深入尚臨戰先退儻遇大敵孰肯奮邪穰苴之戮荘賈非大敵也止於㑹軍而後期耳孫武之斬隊長非深入也止於習戰而非笑耳終於齊師勝晋吴人入郢委任專而法素行也國朝著令禁軍将校有過而從中覆當施之於平居無事之時今邊防用兵逾數十萬将不專權軍不峻法何以禦之哉仁宗然之明年以户部員外郎直史館為河東轉運使麟府二州皆在河外因山為城最險固始彦博父洎為轉運使以餉道囘逺軍食不足乃按唐張説嘗領并州兵萬人出合河闗掩撃党項於銀城北為河外直道自折徳扆世有府谷即大河通保徳以便府人故河闗路廢而弗治将奏復之未及而卒彦博領漕事遂通銀城而州有積粟可守元昊圍麟州知城中有備解圍而去未幾遷天章閣待制為都轉運使元昊復冦邊以彦博為龍圖閣直學士知秦州守邊二年有威名敵不敢犯改樞密直學士知益州彦博以本道兵馬久不習戰為立訓練之法又以益彭邛蜀漢五州非用馬地州屯二千餘騎悉易以步軍慶歴七年以右諫議大夫樞密副使召還改參知政事貝州宣毅十将王則挾妖術與州校張巒卜吉謀反改年號置官屬河北諸路遣兵傅城下命明鎬為安撫使師久未克彦博請行乃命為宣撫使以鎬副之至則督将攻城旬餘未下諜言賊欲潜兵出邀敵使輜重鎬先遣殿侍袁安設伏敗之軍士有請為穴地以入貝州官軍即城南為穴因自攻其北以牽制之彦博募死士二百銜枚由穴進既出登城殺守陴者則縱火牛軍稍却有以槍中牛鼻者牛還攻之遂大潰城破生擒則檻送京師拜禮部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彦博因進對言嘗聞徳音以搢紳多務奔競非裁抑之無以厚風俗若恬退守道者稍加旌擢則奔競譟求者庶幾知恥乃薦王安石韓維張瓌悉被甄擢與樞密使龐籍同議省兵汰為民者六萬減廪給之半者二萬衆議紛然以為久衣食於官不願為農且習弓刃一旦散之閭閻必為盜賊仁宗亦疑之以問彦博對曰公私困竭正坐冗兵果有患臣願死之皇祐初除吏部侍郎昭文館大學士監修國史大饗明堂命彦博等修纂儀注起自降詔訖于禮成繋日為書為大饗明堂記書成仁宗為制序進禮部尚書三年御史唐介言彦博以閒金竒錦因小臣遺宫掖顯用張堯佐隂結貴妃為謀身之計仁宗怒召二府以疏示之介面論不已詔送臺劾介既下彦博獨留再拜曰御史言事職也願不加罪仁宗不許介遂貶英州别駕而彦博亦罷相以吏部尚書觀文殿大學士知許州徙青州又徙秦州尋拜忠武軍節度使知永興軍至和二年再入為吏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昭文館大學士與富弼同拜宣麻之日仁宗遣小黄門覘於庭士大夫皆以得人相慶而天下謂之文富明年仁宗御殿疾暴作扶入禁中二府俟於殿閣召内侍史志聦等問起居状對曰禁中事嚴密不敢泄彦博怒叱之曰上暴疾繫國安危惟爾曹得出入禁闥不令宰相知天子起居欲何為耶自今疾勢少有増損必白顧直省官引至中書取軍令状志聦等大懼及夕詣宫門白下鎖志聦曰汝曹自白宰相我不任受其軍令二府議留宿未有以發彦博請用道家説祈禱大慶殿輔臣主祠事設次宿殿廡志聦等又白非故事彦博曰豈論故事時耶富弼亦切責之志聦等不敢違知開封府王素夜叩宫門求見執政彦博曰此時宫門何可夜開詰旦素入白禁卒告都虞變者同列欲捕治彦博不可乃召都指揮使許懐徳問都虞某者何如人懷徳稱其謹良可保彦博曰此卒有怨誣之爾宜亟誅以靖衆衆以為然乃請劉沆判状尾斬于軍門仁宗疾已沆譛彦博曰陛下違豫時彦博擅斬告變者彦博以沆判聞仁宗意乃已御史吴中復乞召還唐介彦博因言介頃為御史言臣事多中臣病其閒雖有風聞之誤然當時責之太深請如中復奏召用之時以彦博為厚徳嘉祐三年鹽鐵副使郭申錫與河北轉運使李參議河事不協訟參遣人私屬彦博為御史所弹申錫坐貶滁州彦博尋以河陽三城節度使同平章事判河南府封潞國公改鎮保平判大名府又改鎮成徳遷尚書左僕射判太原府俄復鎮保平判河南丁母憂英宗即位起復成徳軍節度使乞終喪許之初仁宗之不豫也彦博與富弼等乞立儲嗣仁宗許焉而後宫将有就館者故其事緩已而彦博去位其後弼亦以憂去彦博既服闋復以故官判河南有詔入覲英宗曰朕之立相公之力也彦博竦然對曰陛下入繼大統乃先帝聖意與皇太后叶賛之力人臣何力之有兼陛下登儲纂極之時臣方在外皆韓琦等承聖志受顧命臣無與焉英宗曰備聞始議相公於朕有恩彦博遜避不敢當英宗曰暫煩西行即召還矣尋除侍中徙鎮淮南判永興軍入為樞密使劒南西川節度使熈寧二年相陳升之詔曰彦博朝廷宗臣其令升之位彦博下以稱遇賢之意彦博曰國朝樞密使無位宰相上者獨曹利用嘗在王曽張知白上臣忝知禮義不敢效利用所為以紊亂朝著固辭乃從夏人犯大順城李復圭知慶州以陳圖方略授鈐轄李信都廵檢劉甫監押种詠趣使出戰信等失利復圭亟收所授方略執信等繋獄奏從軍法彦博力言其非宰相王安石以復圭為是信等伏誅人皆冤之明年慶州軍亂神宗召二府對資政殿深以用兵為憂彦博曰朝廷施為務合人心以靖重為先凡事當采衆論不宜有所偏聴陛下即位以來厲精求治而人情未安盖更張祖宗法之過也安石曰朝廷求去民害何不可若萬事隳頽如西晋風兹益亂也安石知為已發故力排之六年除司空河東節度使判河陽徙判大名府初選人李公義請為鐵龍爪以濬河宦者黄懐信更作濬川杷天下指笑以為兒戯王安石獨信之除范子淵都水監丞置濬川司行其法子淵奏功言疏道水勢悉歸故道退出民田數萬頃朝廷疑其妄事下大名彦博曰河水汗漫非杷可濬雖甚愚之人皆知無益去年退地止因霜降水落今年未嘗用杷而退地更多臣不敢雷同欺罔奏至神宗不悦命知制誥熊本與河北漕臣陳知儉按視如彦博言子淵乃求對言本等意安石罷彦博必相故傅㑹其説於是御史蔡確亦言本奉使不公有詔雜治子淵及本等皆重坐而彦博勿問七年北虜遣蕭禧議地界神宗遣中使賜彦博詔問所以待遇之要備禦之方彦博奏以為不可予語在遼國事中九年除太保力辭元豐三年除太尉開府儀同三司復判河南王堯臣子同老言仁宗不豫先臣與文彦博劉沆富弼等請立英宗皇帝為嗣仁宗感悟開納㑹彦博入覲神宗以問彦博對曰先帝天命所在神器有歸寔仁祖知子之明慈聖擁佑之力臣等何功神宗曰議論推輪於至和時發端為難仁祖意已定其後止申前詔爾正如丙吉霍光事前後不相揜也卿宜盡録本末将付史官彦博乃奏其事曰至和三年仁宗不豫兩月餘是時以根本未立中外人情不安及聖體康復顧念前此禁中侍藥憂慮百端堯臣與臣及劉沆富弼竊議曰方今朝廷根本不可不蚤定以定人心時亦不暇與密院同謀亦未敢顯言臣以堯臣久居禁近多知朝廷事因謂之曰必得賢嗣以厭人心堯臣曰豈不知素育於宫中者邪於是臣等具奏春中服藥時事中外人情非常憂恐蓋為儲嗣未立仍引西漢故事人主初即位建儲今當以時立嗣以固根本臣等既叨輔相之重位當任社稷之大計此大計也乞賜開納仁宗淵黙寡言乃欣然嘉歎曰知卿等盡忠然此大事也朕更熟思之臣等既退且請堯臣密作詔意欲進呈施行堯臣許歸第乃密草詔意然未及示臣等臣等既登對復申前請仁宗曰朕意已定矣卿等可無憂臣等既得此旨決謂無疑矣是年因樞府闕官議於上前乞召韓琦為樞密使盖以琦忠義必能當重事仁宗可之自後繼有議論未幾臣得請判河南堯臣尋卒臣所記當日之事大槩如此於是手詔中書曰文彦博蓄徳深厚善不自伐懐此大功絶口不言中外搢紳莫有知者乃知援立之功厥有攸在嘉祐之詔但宣之耳其議所以褒顯之又詔曰朕恭聞仁宗皇帝深惟天下大本意有所付而執政大臣文彦博劉沆富弼王堯臣實左右賛順以成聖志及英宗皇帝進位元儲纉承大統四方上下莫不安寧而彦博等勲績莫有聞者比覽故臣家奏攷驗不誣其謙厚忠實可謂至矣其議所以褒顯之庶幾上昭神祖知人之明文考報功之意焉遂加彦博河東永興節度使彦博力辭兩鎮宴餞瓊林輔臣皆與兩遣中謁者遺詩以寵其行有報在不言功之語當世榮之彦博至河南未交印先就第廟坐以見監司既交府事見監司府官如常式或以問彦博彦博曰吾未視府事三公見庶僚也既交印河南尹見監司矣六年請老拜太師致仕元祐初司馬光拜相起彦博為平章軍國重事六日一朝一月兩赴經筵邊事河防及朝廷大政令即與輔臣共議㤙遇甚渥期年乃求去詔曰昔西伯善飬老而太公自至魯穆公無人子思之側則長老去之公自為謀則善矣獨不為朝廷惜乎又曰唐太宗以干戈之事尚能起李靖於既老而穆宗文宗以燕安之際不能用裴度於未病治亂之效於斯可見彦博讀詔聳然不敢言去蓋後留四年彦博請去不已復以太師河東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致仕紹聖初言者觀望時政謂彦博朋附司馬光詆毁成烈降太子少保薨年九十二崇寧中與元祐黨後命出籍追復太師謐曰忠烈彦博凝簡荘重有大臣體位將相者五十餘年徧歴公孤兩以太師致仕雖位貌隆貴而平居接物謙抑尊徳樂善如恐不及邵雍程顥程頤以道學名世居洛陽而彦博與之遊元豐中與富弼及當時老成而有賢徳者十一人用白居易故事就弼第置酒相樂尚齒不尚官已而圖形妙覺僧舍謂之洛陽耆英㑹司馬光為文序其事王拱辰守北都以書來諗曰拱辰亦家洛位與年不居數客後顧以官守不得執巵酒在坐席願與名其閒幸無我遺其為時所嘉羡如此彦博八子皆歴要官第六子及甫
  及甫字周翰初為大理評事遷直史館與邢恕同為館職頗相善也遷吏部員外郎除直龍圖閣知同州父太cq=166師彦博起為平章軍國重事除及甫右司員外郎以嫌改衛尉光禄少卿初韓琦子忠彦與琦之門人劉摯王巖叟賈易等常不平彦博不言功事以謂掩琦之勲及章惇撰御賜彦博詩序具述上語云嘉祐之詔但宣之耳忠彦益不平彦博入為重事易簾前論列王同老所上文字彦博教為之乞改史宣仁后曰此事吾詳知之至和中仁宗不豫乞立皇嗣者文太師富相公王參政也在嘉祐末乞立英宗為皇嗣仁宗升遐䇿立英宗者韓相公也即不相掩不必改史其後彦博致仕及甫以集賢殿修撰知河陽召為太僕卿除權工部侍郎罷為集賢殿修撰提舉明道宫紹聖中蔡確之子渭奏及甫嘗與邢恕書具述姦臣大逆不道之謀詔以蔡京安惇即同文館究問語在章惇傳於是梁燾劉摯王巖叟劉安世范祖禹朱光廷皆坐重貶及甫懐一朝之忿妄發書與邢恕致起詔獄以陷害忠良及甫之罪也及甫坐元祐黨禠職居久之復直龍圖閣知陜州既又落職最後復集賢殿修撰以卒始及甫當宣仁后臨朝時避魯王諱止名及宣仁崩復名及甫云
  臣稱曰彦博以王佐之才克平妖難致位丞弼雖以人言去位而天下之望日隆及其再相也乃秉忠竭誠首議建儲遂絶口不言至神宗之世因事自顯人謂彦博不獨首建大䇿為難而有功不居之為尤難也烏虖彦博出入四世名倡九牧神明所相夀考康寕近世以來一人而已







  東都事略卷六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六十八   宋 王 稱 撰列傳五十一
  富弼字彦國河南人也幼篤學有大度范仲淹見而識之曰此王佐才也懐其文以示王曽晏殊殊即以女妻之舉茂才異等授将作監丞知長水縣簽書河陽節度判官㑹郭皇后廢范仲淹争之貶知睦州弼言朝廷一舉而獲二過縱不能復后宜還仲淹以來忠言通判絳州遷太子中允直集賢院從王曽辟通判鄆州趙元昊反弼上疏陳八事且言元昊遣使求割地邀金帛使者部從儀物如契丹而詞甚倨此必元昊腹心謀臣自請行者宜出其不意斬之都市又言夏守贇庸人也平時猶不當用而況艱難之際可為樞密乎召為開封府推官擢知諫院康定元年日食正旦弼言請罷燕徹樂雖虜使在館亦宜就賜飲食而已執政以為不可弼曰萬一北朝行之為朝廷羞後使北還者云彼中罷燕如弼言仁宗深悔之初宰相惡聞忠言下令禁越職言事弼因論日食以謂應天變莫若通下情遂除其禁元昊㓂鄜延破金明延帥范雍鈐轄盧守懃閉門不救内侍黄徳和引兵先走劉平石元孫戰歿而雍守懃歸罪於通判計用章都監李康伯皆竄嶺南徳和誣奏平降賊詔以兵圍守其家弼言平自環慶引兵來援以姦臣不救故敗竟罵賊不食而死宜䘏其家守懃徳和皆中官怙勢誣人不可但已時守懃子昭序為御藥弼奏乞罷之徳和竟坐腰斬夏守贇為陜西都緫管又以入内都知王守忠為都鈐轄弼言用守贇既為天下笑而守忠鈐轄乃與唐中官監軍無異将吏必怨懼乃罷守忠不遣又言邊事係國安危不當專委樞密院乞如國初令宰相兼領仁宗從之以宰相兼樞密使為三司鹽鐵判官遷史館修撰慶歴二年改右正言知制誥契丹聚重兵境上遣其臣蕭英劉六符來求闗南地兵既壓境而使來非時中外忿之仁宗曰契丹吾兄弟之國未可棄也其有以大鎮撫之命宰相擇報聘者時敵情不可測羣臣皆不敢行宰相舉弼使契丹弼即入對便殿叩頭曰主憂臣辱臣不敢愛其死乃以弼為接伴弼開懐與語不以疎逺待之英等見弼傾盡亦不復隐其情遂去左右密以其主所欲得者告弼且曰可從從之不可從更以一事塞之弼具以聞仁宗命御史中丞賈昌朝館伴不許割地而許増歳幣以弼為樞密直學士辭不拜假資政殿學士户部侍郎使契丹既至六符館之往反十數皆論割地必不可状及見遼主問故遼主曰南朝違約塞鴈門増塘水治城隍籍民兵此何意也羣臣請舉兵而南寡人以謂不若遣使求地求而不獲舉兵未晚也弼曰北朝忘章聖皇帝之大徳乎澶淵之役若從諸将言北兵無得脫者且北朝與中國通好則人主專其利而臣下無所獲若用兵則利歸臣下而人主任其禍故北朝諸臣争勸用兵者此皆其身謀非國計也遼主驚曰何謂也弼曰晋髙祖欺天叛君而求助於北末帝昬亂神人棄之是時中國狹小上下離叛故契丹全師獨克雖敵獲金帛充牣諸臣之家而壮士健馬物故大半此誰任其禍者今中國提封萬里所在精兵以百萬計法令修明上下一心北朝欲用兵能保其必勝乎曰不能弼曰勝負未可知就使其勝所亡士馬羣臣當之歟抑人主當之歟若通好不絶歳幣盡歸人主臣下所得止奉使者歳一二人耳羣臣何利焉遼主大悟首肯者久之弼又曰塞鴈門者以備元昊也塘水始於何承矩事在通好前地卑水聚勢不得不増城隍皆修舊民兵亦舊籍特補其缺耳非違約也晋髙祖以盧龍一道賂契丹周世宗復伐取闗南皆異代事宋興已九十年若各欲求異代故地豈北朝之利也哉本朝皇帝之命使臣則有詞矣曰朕為祖宗守國必不敢以其地與人北朝所欲不過利其租賦耳朕不欲以地故多殺兩朝赤子故屈已増幣以代賦入若北朝必欲得地是志在敗盟假此為辭耳朕亦安得獨避用兵乎澶淵之盟天地鬼神實臨之今北朝首發兵端過不在朕天地鬼神豈可欺也哉遼主大感悟遂欲求昬弼曰昬婣易以生隙人命脩短不可知不若歳幣之堅久也本朝長公主出降齎送不過十萬緡豈若歳幣無窮之獲哉遼主曰卿且歸矣再來當擇一授之卿其遂以誓書來弼歸復命再聘受書及口傳之詞于政府既行次樂夀謂其副曰吾為使者而不見國書萬一書詞與口傳者異則吾事敗矣發書視之果不同乃馳還都以晡入見宿學士院一夕易書而行既至遼不復求昬專欲増幣曰南朝移我書當曰獻否則曰納弼争不可遼主曰南朝既懼我矣何惜此二字若我擁兵而南得無悔乎弼曰本朝皇帝兼愛南北之民不忍使蹈鋒鏑故屈已増幣何名為懼哉若不得已而至於用兵則南北敵國當以曲直為勝負非使臣之所憂也遼主曰卿勿固執古亦有之弼曰自古惟唐髙祖借兵於突厥故臣事之當時所遺或稱獻納則不可知其後頡利為太宗所擒豈復有此禮哉弼聲色俱厲敵知不可奪曰吾當自遣人議之於是留所許増幣誓書復使邪律仁先及六符以其國誓書來且求獻納弼奏曰臣既以死拒之敵氣折矣可勿許虜無能為也仁宗從之増歳幣二十萬而契丹平時有用偽牒為僧者事覺乃堂吏為之開封按餘人而不及吏弼白宰相吕夷簡請以吏付獄且言曰必得吏乃止夷簡不恱故薦弼使契丹且變易國書欲因事罪之歐陽脩上書引顔真卿使李希烈事留之不報使還除樞密直學士懇辭不受尋遷翰林學士弼見仁宗力辭曰増歳幣非臣本意也特以朝廷方討元昊未暇與敵角不敢以死争爾其敢受賞乎三年拜樞密副使辭之愈力改資政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既又復除樞密副使弼言虜既通好議者便謂無事邊備漸弛敵萬一敗盟臣死且有罪非獨臣不敢受亦願陛下思契丹輕侮中原之耻坐薪嘗膽不忘修政因以告納上前而罷逾月復除前命時元昊使辭羣臣班紫宸殿門趨弼綴樞密院班乃御殿又命宰相章得象諭弼曰此朝廷特用非以使敵故也弼乃受命時晏殊為相范仲淹為參知政事杜衍為樞密使韓琦與弼副之歐陽脩余靖王素蔡襄為諫官皆天下之望弼既以社稷自任而仁宗責成於弼與仲淹望太平於朞月之閒數以手詔督弼等條具其事又開天章閣召弼等坐具給筆札使書其所欲為者遣中使二人更往督之且命仲淹主西事弼主北事弼遂與仲淹各上當世之務十餘條又自上河北安邊十三䇿大略以進賢退不肖止僥倖去宿弊為本欲漸易諸路監司之不才者使澄汰所部吏於是小人始不悦矣元昊遣使以書來稱男而不臣弼言契丹臣元昊而我不臣則契丹為無敵於天下不可許乃却其使卒臣之四年契丹來告舉兵討元昊時冊命元昊為夏國主使将行而止之以俟北使弼曰若虜使未至而行則事自我出既至則㤙歸契丹矣從之是嵗契丹受禮雲中且發兵㑹元昊伐呆兒族於河東為近仁宗問弼曰敵得無與元昊襲我乎弼曰敵自幽薊不復由河東入冦者以河北平易富饒而河東險瘠且虞我出鎮定燕薊之虚也今兵出無名契丹大國決不為此就使妄動當出我不意不應先言受禮雲中也元昊本與契丹約相左右以困中國今契丹背約結好於我獨獲重幣元昊有怨言故敵築威塞州以備之呆兒屢殺威塞人敵疑元昊使之故為是役安能合而㓂我哉或請調發為備弼曰敵雖不來猶欲以虚聲困我若調發正墮其計臣請任之敵若入冦臣為罔上且誤國仁宗乃止敵卒不動初魯人石介作慶歴聖徳詩歴頌羣臣以弼仲淹比之䕫契而詆夏竦竦怨之㑹介奏記於弼說以行伊周之事竦因傾弼等乃改伊周曰伊霍使女奴隂習介書為廢立詔草飛語上聞仁宗雖不信弼懼因保州賊平求為河北宣撫使以避之使還道除資政殿學士知鄆州兼京東西路安撫使而衍仲淹皆罷政未幾石介死讒者以介北走契丹結連起兵弼以一路兵應之罷弼安撫使且欲發介墓以觀之歳餘讒不驗加給事中知青州河朔大水民流京東弼擇所部豐稔者五州勸民出粟得十五萬斛益以官廩隨所在貯之得公私廬舍十餘萬區散處其人以便薪水官吏自前資待闕寄居者皆給其禄使即民所聚選老弱病者廩之山林河泊之利有可取以為生者聼流民取之其主不得禁官吏皆書其勞約為奏請使他日得以次受賞於朝率五日輒遣人以酒肉糗飯勞之出於至誠人人為盡力流民死者為大冢葬之謂之叢冢自為文祭之明年麥大熟流民各以逺近受糧而歸凡活五十餘萬人募而為兵又萬餘人仁宗遣使慰勞即拜禮部侍郎弼曰救災守臣職也辭不受王則據貝州叛齊州禁兵千人欲屠城以應之有告變者弼以齊非所部恐事泄生變㑹中使張崇訓銜命至青弼檄崇訓使馳至郡發吏卒取之無得脫者且自劾擅遣中使罪仁宗嘉之再遷禮部侍郎弼又懇辭不受遷資政殿大學士以明堂恩除禮部侍郎知鄭州徙知蔡州加觀文殿學士知河陽遷户部侍郎除宣徽南院使判并州至和二年召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與文彦博並命宣制之日士大夫相慶於朝仁宗密覘知之歐陽脩奏事殿上仁宗具以語脩且曰古之求相者或得於夢卜今朕用二相人情如此豈不賢於夢卜也哉脩頓首稱賀仁宗弗豫大臣弗得見中外憂恐文彦博與弼等直入問疾内侍止之不可因以監視禳祈為名乞留宿内殿事皆闗白而後行禁中肅然嘉祐三年加禮部尚書昭文館大學士監脩國史仁宗悉以政事仰成宰府弼緫綱紀號令謹守典法所選用多得人天下無事號稱賢相六年丁母憂仁宗為罷春宴故事執政遇喪皆起復弼以謂金革變禮不可用於平世五遣使起之卒不從命英宗即位拜樞密使同平章事遷户部尚書初仁宗弗豫皇嗣未立人情憂恐弼與文彦博等議請蚤定儲嗣㑹仁宗康復故緩其事後韓琦以定䇿立英宗至是慈聖后還政并弼遷官制詔録其前議弼奏曰至和中臣雖泛論建儲其於陛下則如在茫昧杳冥之中未見形象安得與韓琦等等哉今陛下録臣先帝時㣲勞曷若報皇太后之大恩皇太后嘗謂臣與胡宿吴奎曰無夫孤孀婦人無所告訴其言至不忍聞臣寔痛心豈仁宗之所望於陛下哉仁宗與皇太后於陛下有天地之恩而未聞所以為報臣於陛下不過有先時議論絲髪之勞爾臣願陛下外則以仁恩道徳訓天下結人心内則以純孝恭恪奉仁宗事太后則臣雖啜菽飲水奔走陛下左右以死無悔一日韓琦進擬一二宦者䇿立有勞當遷官弼曰先帝以神器授陛下皇太后叶賛之力而此輩何功可書琦悚然有愧色却立數武弼嘗進除目英宗適震怒擲之榻下弼搢笏拾取以進曰前日陛下在藩邸時喜怒猶不可妄况今即天子位切以天子亦有怒焉出九師以伐四夷否則陳斧鉞以誅大臣今日陛下之怒不為常事除目也必以臣等有大過惡可怒者何不斬臣以謝天下英宗為之霽色温言弼猶進説不已治平二年以疾辭位拜鎮海軍節度使同平章事判河陽封祁國公神宗即位改鎮武寧進封鄭國公弼屢乞罷使相乃以為尚書左僕射觀文殿大學士集禧觀使復判河陽熙寧元年移汝州且詔入覲以足疾許肩輿至殿門神宗特為御内東門小殿見之令男紹隆入扶且命毋拜坐語從容至日昃問以治道弼對曰人君好惡不可令人窺測其意陛下當如天之鍳人隨人善惡然後誅賞從之則功罪得其實矣神宗又問以邊事弼曰陛下即位之始當布徳行惠願二十年口不言兵神宗又問為治所先弼曰阜安㝢内為先明年除司空兼侍中弼力辭復拜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昭文館大學士弼既至未見有於上前言災異皆天數非人事得失所致者弼聞之嘆曰人君所畏惟天若不畏天何事不可為者去亂亡無幾矣此必姦臣欲進邪說故先導上以無所畏使輔弼諫諍之臣無所復施其力此治亂之幾也吾不可以不速救即上書數千言雜引春秋洪範及古今傳記人情物理以明其決不然者羣臣請上尊號及作樂神宗以久旱不許羣臣固請弼又言故事有災變皆徹樂恐陛下以同天節敵使當上夀故未斷其請臣以為此盛徳事正當以示夷狄乞并罷上夀從之即日而雨弼又上疏願益畏天戒逺姦佞近忠良神宗親書荅詔曰義忠言親理正文直茍非意在愛君志存王室何以臻此敢不置之枕席銘諸肺腑終老是戒更願公不替今日之志則天災不難弭太平可立俟也王安石始為參知政事議改法理財與神宗合意而弼不欲有所變更與安石不合多稱疾家居求退章數十上神宗将許之問曰卿即去誰可代卿者弼薦文彦博神宗黙然良久曰王安石何如弼亦黙然拜武寧軍節度使同平章事判亳州時方行青苖息錢法弼以為此法行則財聚於上人散於下且富民不願請願請者皆貧民後不可復得故持之不行而提舉常平倉趙濟劾弼以大臣格新法法行當自貴近者始若置而不問無以令天下乃除左僕射判汝州弼言新法臣所不曉不可以復治郡願歸洛飬疾許之尋請老拜司空復武寧軍節度使及平章事進封韓國公致仕弼雖家居而朝廷有大利害知無不言交趾叛以郭逵等討之弼言海嶠嶮逺不可以責其必進願詔逵等擇利進退以全王師因極言時請速改新法以救倒懸之急契丹來争河東地界手詔問弼弼言熙河諸郡皆不足守而河東地界決不可許官制行改授開府儀同三司故參知政事王堯臣之子同老上言至和三年仁宗弗豫其父堯臣嘗與文彦博劉沆及弼同決大䇿乞立儲嗣以其父堯臣所撰詔草上之神宗以問彦博彦博言與同老合神宗嘉之以弼為司徒元豐六年弼年八十懐不能已又上疏論治亂不出於用諛佞讜直二端而已今諛佞者競進讜直者多處外忠義之士仰室竊歎天下之敝陛下不得知而更張之恐禍亂将至益煩聖慮亦無及矣疏奏又條陳時政之失以待上問封之以付其子未幾而薨贈太尉諡曰文忠元祐初加贈太師配享神宗廟廷御篆其碑曰顯忠尚徳紹聖中章惇用事謂弼得罪先帝罷配享至靖康而復侑食于廟弼性至孝恭儉好禮與人言雖幼賤必盡敬氣色穆然不見喜愠其好善疾惡盖出於天性常言君子小人如冰炭決不可以同器若兼收並用則小人必勝薫蕕雜處終必為臭其為宰相及判河陽最後請老家居凡三上章皆言天子無職事惟辨君子小人而進退之此天子之職也君子與小人並處其勢必不勝君子不勝則奉身而退樂道無悶小人不勝則必交結千岐萬轍必勝而後已小人復勝必遂肆毒於善良無所不為求天下不亂不可得也弼早有公輔之望天下皆稱曰富公名聞四方遼使每至必問其出處安否忠義之性老而彌篤云子紹庭紹京紹隆紹京供備庫副使紹隆光禄寺丞皆先弼卒
  紹庭字徳先有家法為時所稱始以父任為祕書省正字嘗為光禄寺丞遷宗正丞出為白波輦運通判絳州建中靖國初以紹庭為河北提舉常平紹庭辭曰熙寧變法之初先臣以不行新法得罪臣不敢為此官徽宗嘉之除祠部員外郎制曰惟爾先正相予祖宗道徳勲勞竦服夷夏其冢上之木拱矣故笏可見猶當異之以比甘棠而況遺範之所在乎爾少長義方習以成性今朕命爾領職常平而乃力自貢其誠心兾不違於先志奏封來上朕用汝嘉詩不云乎惟其有之是以似之朕亦何愛典祠之清選而命汝陟焉以勸夫孝於親者往其欽哉未幾出知宿州卒年六十八有子直柔
  臣稱曰弼使敵之功偉矣而議者乃以活飢民為功何哉方其廷屈敵之君臣使曉然知通好用兵之利害自是兩邊無虞者幾百年其所活豈特五十萬人而已乎及踐宰府首開萬世之議抑又有社稷之功矣至於忠規激切而上不忌讒言深中而上不疑進退雍容有始有卒孔子所謂大臣以道事君者豈不然哉生而享其榮歿而配於廟為一代之宗臣有以也夫













  東都事略卷六十八
<史部,別史類,東都事略>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六十九   宋 王 稱 撰列傳五十二
  韓琦字稚圭相州安陽人也父國華終右諫議大夫琦風骨秀異弱冠舉進士名在第二時方倡名太史奏日下五色雲見左右侍從皆賀於殿上授将作監丞通判淄州再遷太常丞直集賢院監左藏庫歴開封府推官三司度支判官為右司諫時災異數見王隨陳堯佐為相以疾五日一朝數忿争參知政事韓億多私石中立好戲謔琦連疏疏論其過曰仍歳以來災異間作考天戒之所譴告則燮理之任正當其責陛下用輔臣如此外夷聞之亦有輕視中國之意如望天責之可消福應之自來則恐不可得也陛下若以退免大臣其事至重非臣下所宜輕議孰若以祖宗八十年太平之業坐付庸臣恣其毁壊乎臣職在言責可知而不言哉伏請下御史臺集百官決是非於是同日詔罷四人者又請罷内降排斥權幸王曽見琦論事切直有本末喜謂琦曰比年臺諫多畏避為自安計不則激切近名如君固不負所職諫官宜若此曽正人也琦得此益自信未幾同議雅樂琦以胡瑗阮逸鄧保信黍尺鍾律之法出私見乖戾古制奏罷之仍用王朴樂琦為諫官數稱進王曽蔡齊杜衍范仲淹等補政之闕事多施行以起居舍人知諫院趙元昊叛琦上疏曰臣聞元昊狂謀僭命不修常貢必為邊患今獻謀者不過欲朝廷選擇将帥訓習士卒修利戎甲營葺城隍廣蓄資糧以待黠羌之可勝此外憂也若乃綱紀不立忠佞不分功罪不明號令不信浮費靡節横賜無常宴衎之逸遊宫庭之奢靡受中謁之干請容近昵之僥倖此内患也且四夷内窺中國必觀釁而後動故外憂之起必始内患臣願陛下先治内患以去外憂内患既平外憂自息儻外憂已兆内患更滋臣恐國家之患非止一元昊而已擢知制誥益利歳饑為兩路安撫使為饘粥濟饑人一百九十餘萬蜀人曰使者之來更生我也元昊圍延州琦適自蜀還論西州形勢甚悉乃以為陜西安撫使至則賊引去矣初大将劉平軍敗為賊所執内侍黄徳和懼罪誣平降賊朝廷信之琦為直其寃遷樞密直學士陜西經略招討使與夏竦畫攻守二䇿琦入對請用攻䇿㑹元昊将冦渭州遂趨鎮戎軍時環慶副緫管任福奉詔計事琦盡出其兵使福撃賊授以方略令自懐逺城趣徳勝砦羊牧隆城出賊之後如未可戰即據險設伏以邀其歸福既行琦重戒之福違琦節度敗沒于好水川琦坐奪秩一等降知秦州居數月復為秦鳯經略使換秦州觀察使尋以舊職充陜西四路經略安撫招討使屯涇州琦與范仲淹在兵閒最久二人名重一時人心歸之朝廷倚以為重故天下稱為韓范初京師所遣戍兵脆懦不習勞苦賊常輕之目曰東軍而土兵勁悍善戰琦奏増土兵以抗賊而稍減屯戍内實京師又以籠竿城據衝要乞建為順徳軍以蔽蕭闗鳴沙之道又建請於鄜慶渭三州各以土兵三萬為一軍軍雖别屯而耳目相通為一視敵所不備互出之破其和市屠其落種因以招横山之人度横山隳則平夏兵素弱必不能支我下視興靈穴中兔耳章既上又與仲淹定謀益堅而元昊知不可敵歛兵不敢近塞入拜樞密副使元昊既已臣琦以為邊備不可弛請與仲淹俱出行已而仲淹參知政事以琦為陜西宣撫使使還時仁宗急於求治手詔宰相杜衍曰朕用韓琦范仲淹富弼皆中外人望有可施行宜以時上之又開天章閣賜坐咨訪時務琦條上九事大略備西北選将帥明按察豐財利抑僥倖進有能退不才去宂食謹入官繼又獻七事議稍用而小人已側目矣富弼宣撫河北還未入國門命守鄆州琦奏曰朝廷聞北敵㸃兵弼以忠義請行事畢歸奏去京師咫尺胷中籌䇿不得一陳於陛下之前而責補閒郡四方不聞其罪曽無一人為弼言者臣竊為陛下惜之前此陜西帥鄭戬以劉滬董士廉城水洛役方作而戬罷涇原守将尹洙以為非便而止之滬等猶城不已乃械繋滬等将斬之戬力争于朝琦亦以水洛未可城而滬等違令之罪不可貸朝廷卒城水洛故罷琦以資政殿學士知揚州徙鄆州又徙鎮定二州琦所至設條教葺帑廩治武庫勸農興學人人樂其愷悌定州久用武将治兵無法度至于驕不可使琦修明軍政剗除宿弊士卒犯令者一切繩以紀律恩威既信乃攷李靖兵法作方圓鋭三陣指授偏将日月教習之由是定兵冠河朔加資政殿大學士遷禮部侍郎觀文殿學士拜武康軍節度使知并州又知相州入為工部尚書三司使除樞密使冊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遷刑部尚書昭文館大學士監修國史仁宗既連失褒豫鄂三王至和中得疾皇子未立中外憂之諌官范鎮首發其議司馬光繼之自是言者常以固天下根本為急而富弼亦屢上言歐陽脩因水災再上疏輒留中如此五六年言者稍怠琦乘間奏請立皇子一日取漢書孔光傳懐之以進曰漢成帝即位二十五年無嗣立弟之子定陶王為太子成帝中材之主猶能之況陛下之聖哉太祖為天下長慮福流至今惟陛下以太祖之心為心則無不可矣時諌官司馬光知江州吕誨皆言立皇嗣中書因将二疏以請仁宗曰朕有意久矣顧未得其人耳宗室中誰可者琦對曰宗室不接外人臣等無由知之當出自聖斷仁宗乃稱英宗舊名曰宫中嘗飬此人唯此可耳是日君臣定議扵殿上将退琦奏曰此事至大陛下今夕更思之來日取旨明日請對仁宗曰決無疑矣琦曰事當有漸容臣等議新除官時英宗方居濮王憂遂議起復泰州防禦使知宗正寺仁宗大喜琦奏曰此事既行不可中止仁宗首肯之時嘉祐六年也及命下英宗力辭仁宗聴服除七年英宗既免喪稱疾不出琦曰宗正之命既出外人皆知必為皇子矣今不若遂正其名使知朝廷不可囘之意歐陽脩亦進曰宗正舊不領職事今有此命天下皆知陛下意矣然誥敕付閣門得以不受今若以為皇子詔書一出而事定矣仁宗以為然遂下詔英宗入居慶寧宫封琦儀國公仁宗崩英宗即位加門下侍郎兼兵部尚書進封衛國公為仁宗山陵使琦既輔立英宗其門人親客或燕坐從容語及立皇子定䇿事必正色曰此仁宗神徳聖斷為天下計皇太后母道内助之力臣子何與焉英宗暴得疾慈聖后垂簾聴政英宗疾甚有及慈聖語慈聖不樂琦與歐陽脩奏事簾前慈聖嗚咽流涕具道所以琦曰此病故耳病已必不然子疾母可不容之乎慈聖意不釋歐陽脩曰太后事仁宗數十年仁聖之徳著於天下婦人之性鮮不妬忌昔温成之寵太后處之裕然何所不容今母子之閒而反不能忍邪慈聖曰得諸君知此善矣脩曰此事何獨臣等知之中外莫不知也慈聖意稍和脩進曰仁宗在位歳久徳澤在人人所信服故一日晏駕天下禀承遺命奉戴嗣君無一人敢異同者今太后一婦人臣等五六書生耳豈足造事非仁宗遺意天下誰肯聴從慈聖黙然久之而罷後數日琦獨見英宗英宗曰太后待我無恩琦曰自古聖帝明王不為少矣然獨稱舜為大孝豈其餘盡不孝也父母慈愛而子孝此常事不足道惟父母不慈而子不失孝乃可稱耳今但陛下事之未至耳父母豈有不慈者英宗大悟自是不敢復言英宗疾既平琦請乘輿具素服出祈雨人情乃安慈聖下令還政進右僕射兼權樞密院封魏國公琦上還相事英宗詔曰卿有大徳于朕有大功于時一旦無名謝事豈不駭天下之耳目而重朕之過乎其輔朕使無忝先帝則卿之終惠也琦以陜西戍兵多而食不足請籍民丁為義勇得十四萬夏賊冦大順城又請停歳賜絶和市遣使問罪文彦博不可或舉寳元康定事琦曰諒祚狂童非有元昊智計而邊備過昔日逺甚詰之必服卒遣使齎詔而諒祚以謝表上英宗寝疾琦候起居問諒祚表云何曰一如卿言英宗崩琦奉詔立神宗拜司空兼侍中為英宗山陵使既復土琦累辭位拜鎮安武勝等軍節度使司徒兼侍中判相州辭兩鎮改淮南節度使判永興軍种諤收綏州詔廢之琦議不可乃留為綏徳城因大掲榜招横山之人㑹闗陜荐饑而止復判相州改河北安撫使判大名府時初行青苗法琦上疏論其害以為國之號令立法制必信其言而使民受實惠陛下遣使給散青苗乃令鄉村自第一等而下皆立借錢貫百三等以上更許増數坊郭户有物業抵當者依青苗例支借且鄉村上三等并坊郭有物力乃從來兼并之家也今皆得借錢每借一千令納一千三百則是官放息錢豈抑兼并濟困乏之意哉欲民信服不可得也伏惟陛下自臨御以來夙夜憂勤勵精求治況承祖宗百年仁政之後民浸徳澤唯知寛恤未嘗過擾若但躬行節儉以先天下常節浮費漸汰宂食自然國用不乏何必使興利之臣紛紛四出以致逺邇之疑哉章下制置條例司疏駮攽行天下琦又論奏不已且聽解安撫使改永興軍節度使琦固辭復判相州既至之二年告老復除永興軍節度使未拜而薨年六十八贈尚書令諡忠獻神宗自為碑文篆其首曰兩朝顧命定䇿元勲之碑配享英宗廟廷琦少有大志天下想望其風采識量宏偉臨事不見喜愠之色天資朴忠自稱安陽戇叟輕財好施家無留貲折節下士無貴賤禮之如一奨拔賢俊得人為多在相位時王安石有盛名或以為可用惟琦獨識其姦終不肯進及守相陛辭神宗曰卿去誰可屬國者王安石何如琦曰安石為翰林學士則有餘處輔弼之地則不可神宗頷之其鎮大名也魏人為立生祠相人尤愛之有闘訟者輒止之曰勿撓吾侍中也政和中追論琦定䇿之勲贈魏郡王子忠彦粹彦純彦嘉彦粹彦為吏部侍郎終龍圖閣學士純彦官至徽猷閣直學士嘉彦尚神宗女齊國公主拜駙馬都尉終瀛海軍承宣使
  忠彦字師朴少以父任為将作監簿復舉進士琦罷政忠彦以祕書丞召試館職除校理同知太常禮院為開封府判官三司鹽鐵判官三司使出通判永寧軍召還為户部判官琦薨服除為直龍圖閣擢天章閣待制知瀛州朝廷以夏人囚殺其主秉常用兵西方既下米脂等城砦數十夏人求救于遼遼人移書繼至㑹遣使賀遼主生辰神宗以命忠彦遂以給事中奉使遼國遼人遣趙資睦迓之語及西事忠彦曰此小役也何問為遼主使其臣王言敷燕于館言敷問夏國胡罪而中國兵不解也無失兩朝之懽則善矣忠彦曰問罪西夏於二國之好何所與乎使還時官制行章惇為門下侍郎奏給事中東省屬官封駮宜先禀而後上忠彦奏朝廷之屬執政之所行也事當封駮則與執政固已異矣尚何禀議之有詔從其請左僕射王珪為南郊大禮使事之當下者自從其所畫旨忠彦以官制駮之曰今事于南郊者大禮使既不從中畫旨處分出一時者又不從中書奏審官制之行曽未朞月而廟堂自渝之後將若之何乃詔事無鉅細必經三省而後行拜禮部尚書以樞密直學士知定州元祐中召為户部尚書忠彦議裁省中外宂費復言宫掖之費有司不得而見雖見不可盡也切見近降詔書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太妃每生辰及大禮恩澤四分減一仰測聖意克己為人無所不可願詔入内内侍省均節禁省之費報有司使天下曉然知陛下節用裕民自宫禁始擢尚書左丞弟嘉彦尚主改同知樞密院事遷知院事哲宗親政更用大臣言者觀望争言垂簾時事忠彦言昔仁宗親政言者亦多譏斥章獻時事仁宗惡其持情近薄下詔戒飭陛下能法仁祖用心則朝廷静矣以觀文殿學士知真定府移定州忠彦在西府以用兵西方非是願以所取之地棄而還之以息民力至是言者以為言降資政殿學士改知大名府徽宗即位以吏部尚書召拜門下侍郎忠彦陳四事一曰廣仁恩二曰開言路三曰去疑似四曰戒用兵踰月拜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徽宗用忠彦言數下赦令蠲天下逋責盡還流人而甄叙之有為御史諌官忠直敢言若知名之士卒見收用進左僕射兼門下侍郎封儀國公而曽布為右相多不協言事者助布排忠彦以觀文殿大學士知大名府又謂欽聖欲復廢后為忠彦罪再降大中大夫懐州居住又論忠彦在相位不應棄湟州謫崇信軍節度副使濟州居住逮復鄯又謫磁州團練副使復大中大夫遂以宣奉大夫致仕卒年七十二子治徽宗時為太僕少卿出知相州以疾丐祠命其子肖胄代之
  曽公亮字明仲泉州晋江人也父㑹集英殿修撰公亮以父任為大理評事舉進士遷奉禮郎知㑹稽縣累遷集賢校理兼天章閣侍講修起居注天章閣待制知制誥兼史館修撰拜翰林學士知三班院三班吏世所賤薄老胥抱文書升堂取判者髙下在口異時長官漫不省察謹占名而已公亮盡取前後條目置座側案以從事吏束手無能為後至者皆莫能易也以端明殿學士知鄭州為政有能名盜賊悉竄他境復為翰林學士知開封府居三月擢給事中參知政事加禮部侍郎除樞密使嘉祐六年拜吏部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公亮精於法令多知朝廷典章臺閣故事時韓琦為上相歐陽脩參知政事琦於法令典故以問公亮文學人材以問脩百官奉法循理而朝廷治仁宗不豫中外以為憂琦請建儲副與公亮共定大議英宗即位慈聖后同聼政加中書侍郎兼禮部尚書慈聖還政加户部尚書英宗不豫即臥内奉詔立神宗為皇太子明年神宗即位加門下侍郎兼吏部尚書封英國公改兖國公熙寧初進封魯國公二年加昭文館大學士監修國史公亮初薦王安石可大用神宗以安石參知政事公亮乃隂助安石安石置條例司更張衆事公亮一切聼之於是神宗益專信任而安石以其助已深徳之御史至中書争論青苗事公亮俛首不言安石厲聲與之往反由是言者亦以安石為專公亮不與也蘇軾嘗從容責公亮不能救正朝廷公亮曰上與安石如一人此乃天也以病拜司空河陽三城節度使兼侍中集禧觀使起知永興軍召還復為集禧觀使請老以太傅侍中致仕未幾子孝寛僉書樞密院事迎公亮就飬西府薨年八十贈太師中書令配享英宗廟廷諡曰宣靖恩禮視韓琦御篆其碑首曰兩朝顧命定䇿亞勲之碑神宗嘗語輔臣曰公亮謹畏周密内外無閒言受遺輔政有始有卒可方漢張安世然公亮性吝嗇殖貨至鉅萬持禄固寵為世所譏子孝寛
  孝寛字公綽少好學為人詳密以䕃為將作監主簿知桐城咸平二縣除祕閣校理遷樞密院都承旨承旨用文臣自孝寛始拜龍圖閣待制為羣牧使遷龍圖閣直學士北朝遣使請代北並邉之地神宗遣孝寛按視乃奏曰國家待逺人恩與信也恩不可使濫信不可使失茍細事不問将有大於此者宜如故便拜樞密直學士僉書樞密院事尋丁外艱服除以端明殿學士知河陽又知鄆州鄆有孟子廟而無封爵孝寛請於朝得封鄒國公配享孔子廟召為吏部尚書元祐初以資政殿學士知潁昌府久之復召以吏部尚書召還道卒年六十六
  臣稱曰仁宗皇帝在位四十二年所用之相莫非天下偉傑盖晚而相琦屬以大事柱石之力以扶持大厦鈞衡之平以進退百官用能光輔三宗咸有一徳雖伊尹周公何以過也公亮勲亞於琦而昧於潔身之義懐禄不去君子譏之忠彦繼世宰相孝寛亦位宥密盛矣







  東都事略卷六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七十    宋 王 稱 撰列傳五十三
  王堯臣字伯庸應天府虞城人也都官員外郎瀆之子而翰林學士洙之猶子也洙字原叔性彊敏學問過人自六經史記百氏之書至於圖緯隂陽五行律歴星官算法訓故字書無所不通舉進士為舒城尉坐事免官久之調富川簿晏殊留守南京薦其才為府學教授召為國子監直講史館檢討天章閣侍講直龍圖閣慶歴中小人有不便大臣執政者欲排去之未知所發而宰相杜衍子壻蘇舜欽坐進奏院祠神㑹為御史所彈洙與坐客貶知濠州居久之復召為檢討侍講充史館修撰拜知制誥是時諸儒定雅樂洙與胡瑗更造鐘磬而無形制容受之别既成率不可用夏竦卒諡文正劉敞以竦行不應諡改諡文獻洙曰此僖祖諡也前有司諡王溥為文獻章得象為文憲字雖異而音同皆當改於是太常更諡竦文荘而溥得象皆易諡又言天下田税不均請以千步開方為法班之州縣以均其税拜翰林學士以兄子堯臣參知政事改侍讀學士兼侍講學士時選諫官御史有執政之臣當薦舉者皆以嫌不用洙以謂士飭身厲行而大臣薦賢以報國以嫌置之是疑大臣而廢賢材不可卒年六十所著易傳十卷雜文千餘篇子欽臣元祐中為吏部侍郎堯臣舉進士第一為将作監丞通判湖州召試以著作佐郎直集賢院知光州除三司度支判官再遷右司諫郭皇后廢居瑶華宫有疾仁宗頗疑之方后廢時宦者閻文應有力及后疾文應又主監毉后且死議者疑文應有姦謀堯臣請付其事御史考按虚實以釋天下之疑不報后在殯有司以歳正月用故事張鐙堯臣言郭氏幸得蒙厚恩復位號乃天子后也張鐙可廢仁宗遽為之罷權知制誥遷翰林學士元昊反西邊用兵以為㳂邊安撫使上言故事使者所至輒詔存問官吏将校而不及民自元昊反三年于今闗中之民不勝彫敝宜有以勞來之仁宗從其請降詔俟賊平蠲其租賦二年又言陜西二十萬兵分屯四路不足以自守涇原最為要害處請萬人以屯渭州以制山外如此賊不敢輕出犯塞也自好水川失利韓琦降知秦州范仲淹亦以擅荅元昊書降知耀州堯臣言此兩人天下之選也其忠義智勇名動夷狄不宜以小故置之又薦种世衡狄青有将帥材明年葛懐敏敗涇邠以東皆閉壘自守仲淹自将慶州兵捍賊始引去仁宗思其言乃復命使陜西而以琦仲淹為招討使堯臣曰陛下復用范仲淹韓琦幸甚然将不中御兵法也願許以便宜從事仁宗以為然因言諸路主帥可罷經略副使以重将權而偏将見招討使以軍禮置徳順軍於籠竿城廢涇原等五州營田以其地募弓箭手堯臣使還至涇州而徳勝砦兵廹其将姚貴閉城叛堯臣止道左解装為榜射城中以招貴且發近兵討之初吏白曰公奉使且還歸報天子爾貴叛非公事也堯臣曰貴土豪也頗得士心然初非叛者今不乘其未定速招降後必生事為朝廷患貴果出降明年為三司使時入内都知張永和建議欲收民房錢什之三以助軍費堯臣言於仁宗曰此唐徳宗所以致朱泚之亂也䕫州路漕臣請鹽井歳課十餘萬緡事下三司堯臣以為上恩未嘗及逺人而反浚取厚利適所以歛怨也皆罷之求解計事以翰林學士承旨兼端明殿學士為羣牧使皇祐三年以給事中充樞密副使堯臣持法守正務裁抑僥倖至有鏤匿名書傳之京城者仁宗信之益不疑而堯臣益奮厲狄青以軍功起行伍居大位而士卒多屬目而青頗有自得色堯臣與青言古将帥起微賤而富貴而不能保首領者可以為鍳戒青稍沮喪至和中拜户部侍郎參知政事進吏部卒年五十六将終有遺奏勸仁宗以早擇宗室之賢者為皇嗣贈左僕射諡曰文安堯臣典内外制十年文詞温潤得王言體有文集五十卷元豐三年堯臣子水部員外郎同老上言至和中仁宗不豫内外寒心者累月先臣參預朝政宰相文彦博富弼等數於上前陳宗社大計國家根本天啟先臣之心知英宗皇帝少嘗飬育宫中遂與彦博弼等於仁宗前忘身為國不顧忌諱求立為嗣盡忠納説反覆數四未許閒又與同列各求罷免避位以兾開納仁宗感悟遂許英宗為嗣神宗以問彦博彦博言與同老合神宗嘉之乃加贈堯臣太師改諡曰文忠以同老為祕閣校理
  孫沔字元規越州㑹稽人也中進士補趙州司理參軍為人明敏果敢有材稍遷監察御史裏行景祐元年章獻皇后服未除而禮官請用冬至日冊后沔奏請俟祥禫别擇日上書李安世被劾沔又奏請勿治出知衡山縣沔上書言時事以切直貶監衡州酒税移通州知處州遷監察御史又知楚州所至皆有能迹召為右正言又有直名遷提㸃兩浙刑獄陜西轉運使居兩月即以天章閣待制為都轉運使又數月移知慶州三司所給特支物惡而估直髙軍人有語而優戲及之沔曰此朝廷特支何敢妄言摇衆亟命斬之諸将為請猶杖配嶺南明日給特支無敢讙者遷龍圖閣直學士又遷樞密直學士知明州移知秦州仁宗勉以邊事對曰秦州不足憂陛下當以南方為憂明日官軍以敗聞遂以沔為荆湖江西廣南安撫使未幾副狄青宣撫賊平遷給事中知杭州召拜樞密副使契丹使請觀太廟樂仁宗以問宰相對曰恐非祠享不可習也沔曰臣請以理折之乃謂使人曰廟樂之作皆本朝所以歌咏祖宗功徳也使人如能留助吾祭乃可以觀之仁宗從其議使遂不敢復請張貴妃薨追冊為皇后命沔讀冊故事正后翰林學士讀冊沔既位右府力辤之且曰陛下若以臣沔讀冊則可以樞密副使讀冊則不可遂求罷職以資政殿學士知杭州沔在杭貪縱不法所刺配人以百數及去即竊其案後有訴者無以自解遷大學士移知青州又遷觀文殿學士知并州笞繫罪人不以法為御史彈奏按騐如實乃責寧國軍節度副使復光禄卿分司南京㑹恩除知濠州以禮部侍郎致仕起為資政殿學士知河中府又以為觀文殿學士知延州道卒年七十一贈兵部尚書諡曰威敏
  田況字元均其先京兆人也後徙居信都石晋之亂祖行周陷于契丹景徳初契丹内㓂以所掠數百人屬其父延昭悉縱之因遁歸官至太子率府率況舉進士又舉賢良方正為太常丞通判江寧府陜西用兵從夏竦辟為經略判官擢直集賢院諸将悉兵擊賊況極言其不可乃止又言所以治邊者十四事仁宗多見聼用還為右正言脩起居注知制誥陜西宣撫副使除龍圖閣直學士知成徳軍徙秦州進樞密直學士知渭州從益州自李順王均之亂蜀守皆得便宜決事雖或小罪并其家内徙流離道路失所者頗衆況察其非甚罪釋之又聼斷之明蜀人以比張詠遷給事中召為御史中丞未至復為樞密直學士權三司使既而又以為龍圖閣學士翰林學士況約景徳㑹計録以今財賦所入多於景徳而其出又多於所入著為皇祐㑹計録上之兾以悟上庶更立輕制使民充實而縣官有餘用也除禮部侍郎三司使至和元年擢樞密副使嘉祐二年拜樞密使以疾乞免除尚書左丞觀文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提舉景靈宫遂以太子少傅致仕卒年五十九贈太子太保諡曰宣簡況為人寛厚明敏與人若無不可而非義不可干也於天下事小利近功則置而勿論所及必朝廷先務而可以利民者嘗著好名朋黨二論有奏議三十卷
  程戡字勝之許州陽翟人也擢進士補涇州觀察推官稍擢為侍御史知諫院以天章閣待制為陜西都轉運使徙知渭州遷樞密直學士知瀛州契丹使過稱疾求小幘見戡不許曰疾則可毋相見相見宜如禮北使竟不能屈進端明殿學士知益州明年召還為給事中參知政事以宰相文彦博親嫌遷禮部侍郎為樞密副使數與宋庠争議諫官御史兩非之罷為吏部侍郎觀文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同羣牧使未幾拜宣徽南院使判延州英宗即位加安武軍節度使横山酋豪請以兵乘塞而自以其屬取靈夏歸中國戡奏言諒祚數悖慢而多殺戮人人離心今其酋豪如此可許之時英宗不豫大臣重生事不從戡年七十告老十數不許復以疾請乃許至同州卒年七十七贈太尉諡曰康穆戡久分帥閫號習邊事然無他智略折節交宦者君子譏之







  東都事略卷七十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七十一   宋 王 稱 撰列傳五十四
  張昪字杲卿韓城人也少力學有志操舉進士為營丘簿留守王曽以為有公輔器累遷太常博士京東饑擢守密州昪貸粟於民以振之多所全活元昊叛夏竦經略陜西薦昪可任改六宅使涇原秦鳯安撫都監嵗餘西兵觧嚴以為度支員外郎知絳州久之為京西路提㸃刑獄改轉運使知鄧州昪以親老辤或以為避事范仲淹曰張昪非避事者也乃聴侍飬歴直史館河東轉運使入為侍御史知雜事張堯佐縁貴妃恩驟用知開封府入内都知楊懐敏夜直入禁中衛士為變而詔不問罪昪皆極言之石介死既葬矣夏竦欲中傷富弼謂介實不死北走胡昪為辨理之卒得不疑坐㣲累出知濠州諫官陳升之言昪忠直宜在朝廷仁宗曰吾非不知昪賢但其言太直爾升之請其事仁宗曰昪論張堯佐云陛下勤身克己欲致太平奈何以一婦人壊之論楊懐敏云懐敏茍得志所為不減劉季述何至是哉升之曰忠直之言人臣所難也陛下不可以為罪仁宗曰朕未嘗以言罪人如昪之直朕當用之也未幾為天章閣待制遷龍圖閣直學士知秦州轉運使修古渭城昪言古渭斗絶在羌中無險可守餉運回逺得之更以生患既城而羌果據廣呉嶺絶餉道禆将劉渙帥兵不時進撃昪以郭恩代之賊乃潰去渙以得城不在已也誑奏恩所殺皆老稚由是徙昪知青州既而朝廷察渙之妄黜之復以昪守秦州召兼侍讀遂拜右諫議大夫御史中丞時富弼為相歐陽脩為翰林學士士大夫以為得人御史趙抃范師道以嘗論列陳執中與范鎮議不同不肯就職劉沆以抃師道嘗攻其短隂上書出之昪曰天子耳目之官進退用舍必由陛下奈何以宰相怒斥之乎乃罷沆仁宗以昪指切時事無所避曰卿孤寒乃能如是昪曰臣朴學愚忠仰託睿聖三子皆服冠裳是不孤寒陛下春秋已髙主鬯虚位臣見陛下之臣多持禄飬交而少赤心謀國者則似陛下孤寒也仁宗為之感動初契丹遣蕭徳齎其主宗真繪像來且求御容未報而宗真死子洪基立遣使請于朝以昪報聘昪至虜乃欲先得御容昪曰昔文成弟也弟先面兄於理為順今南朝乃伯父當先致恭遼復以洪基像來納嘉祐中拜樞密副使參知政事進樞密使仁宗春秋髙而儲宫尚未建昪昔在御史已屢建言矣至是與韓琦叶心共議力陳上前仁宗面諭曰朕已立嗣矣因示以英宗藩邸舊名昪進曰陛下不疑否仁宗曰朕何疑哉昪等再拜賀英宗即位昪請老英宗曰卿勤勞王家未當遽去詔五日一至樞密院昪力求退乃以彰徳軍節度使同平章事判許州改鎮河陽三城踰年以太子太師致仕昪忠信謹儉不受請謁分奉禄以及九族退居十有餘年葺田廬於紫虚谷澄心飬氣不問時事愈老而耳目聦明卒年八十六贈司徒侍中諡曰康節
  孫抃字夢得眉州眉山人也六世祖長孺喜藏書為樓而置其上蜀人謂之書樓孫氏中進士甲科以大理評事通判絳州召試遷直集賢院累擢右正言知制誥拜翰林學士慶歴五年升祔二后于太廟抃為赦文有曰章獻明肅皇后宣導隂教輔隆寳業章懿皇后丕擁慶羡寔生眇冲顧復之恩深保綏之念重神馭既往仙遊斯邈嗟乎為天下之母育天下之君不逮乎九重之承顔不及乎四海之致飬念言一至追慕増結仁宗覧之泣下謂抃曰卿何以得道朕心中事抃曰臣少以庶子不齒於兄弟不及飬母以此知陛下聖心中事仁宗為之流涕皇祐中以右諫議大夫為御史中丞諫官論奏抃非糾繩才抃即上疏曰臣觀方今士人趨進者多廉退者少以善求事為精神以能訐人為風采捷給若嗇夫謂之有議論刻深若酷吏謂之有政事諌官所謂才者無乃謂是乎若然臣誠不能也仁宗察其言趣視事内侍有用特恩遷官者抃奏罷之張貴妃薨追冊為皇后且有建陵立廟之議抃率同列請對固争之不能得因伏不起仁宗改容遣之陳執中為相箠婢出外舍死或曰嬖妾張氏殺之事聞仁宗命近侍置獄取證左執中弗遣有詔勿推抃奏數十上執中遂罷相改翰林學士承旨兼侍讀學士遷禮部侍郎抃前後多稱薦士大夫久居侍從泊如也人以為長者仁宗欲用耆老以抃為樞密副使遷參知政事抃年益髙於事無所可否又善忘語言舉止人以為笑為御史韓縝所言罷為觀文殿學士兼侍讀學士羣牧使仁宗崩禮院奏當以太宗為一世神主祔廟則増一室詔兩制及待制以上與禮官考正抃等議謹按禮曰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書曰七世之廟可以觀徳曰世與昭穆云者據父子而言也若兄弟則昭穆同不得以世數數之矣國朝太祖為受命之祖太宗為有功徳之宗此萬世不遷者也大行皇帝神主祔廟伏請増一室為八室以備天子事七世之禮詔從之於是龍圖閣直學士盧士宗天章閣待制司馬光議曰臣等謹按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太祖之廟萬世不毁其餘昭穆親盡則毁示有終也自漢以來天子或起於布衣以受命之初太祖尚三昭三穆之次故祀四世或祀六世其太祖以上之主雖屬尊於太祖親盡則遷今若以太祖太宗為一世則大行皇帝祔廟之日僖祖親盡當遷於西夾室祀三昭三穆於先王典禮及近世之制無不符合又詔抃等議抃等議曰臣等切以謂存僖祖之室以備七世數合於經傳事七世之明文而亦不失先王之禮意詔又從之禮院又奏乞與兩制同議大行皇帝當配何祭翰林學士王珪奏本朝祀儀季秋大享明堂祀昊天上帝以真宗配今請以仁宗配循用周公嚴父之道知制誥錢公輔議謹按三代之法郊以祭天明堂以祭五帝郊之祭以始封之祖明堂之祭以創業繼體之君故孝經曰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又曰孝莫大於嚴父嚴父莫大於配天則周公其人也以周公言之則嚴父以成王言之則嚴祖矣方是之時政則周公祭則成王亦安在乎必嚴其父哉我将之詩是也臣竊謂聖宋崛起非有始封之祖也則創業之君遂為太祖矣太祖則周之后稷配祭于郊者也太宗則周之文王配祭于明堂者也真宗則周之武王宗乎廟而不祧者也當仁宗嗣位之初儻有建是論者則配帝之祭當在乎太宗矣當時無一言者故使宗周之典禮不明於聖代願深詔有司博謀羣臣而議焉於是又詔再議抃等奏仁宗繼體保成置天下於大安者四十二年今祔廟宜以仁宗配上帝之享以宣章陛下嚴父之大孝知諫院司馬光吕誨議孝經曰嚴父莫大於配天則周公其人也孔子以周公有聖人之徳成太平之業創禮作樂而文王適其父也故引之以證聖人之徳莫大於孝荅曽子之問而已非謂凡有天下者皆當以其父配天然後為孝也古之帝王自非建邦啟土及造有區夏者皆無配天之文近世祀明堂者皆以其父配五帝此乃誤識孝經之意而違先王之禮不可以為法也景祐二年仁宗詔禮官稽案典籍辨崇配之序定二祧之位以太祖為帝者之祖比周之后稷太宗真宗為帝者之宗比周之文武然則祀真宗於明堂以配五帝亦未失古禮今議者乃欲捨真宗而以仁宗配食明堂恐揆於祭法不合又以人情言之是絀祖而進父也臣等竊謂宜遵舊禮以真宗配五帝於明堂為便詔從抃等議抃後以太子少傅致仕卒年六十九贈太子太保諡曰文懿
  臣稱曰諸儒議宗廟之禮孫抃徒知七世之數而不達七世之義司馬光以太祖為受命之祖為宋太祖若太祖之位未正則祀六世為合禮矣至議配祭也公輔之論得禮之正光誨之論得禮之宜而珪抃則惑於嚴父之説當是時英宗自旁親入繼以謂不敢廢仁宗上帝之享故勉從其議耳
  趙槩字叔平應天府虞城人也少孤力學舉進士授将作監丞通判海州除著作郎集賢校理出知漣水軍移守通州入為開封府推官知洪州城西南隅當大江之衝水嵗為民患槩建為石隄髙丈五尺長二百丈明年夏水大至度與城平恃隄以全至于今賴之同知宗正寺知青州改直集賢院坐失舉讁監密州酒徙楚州糧料院復故官職知滁州召修起居注久之除歐陽脩起居注朝廷欲驟用脩躐槩知制誥而以槩為天章閣待制人意槩不能平而槩恬如也遷知制誥以母老乞知蘇州入翰林為學士皇祐二年館伴契丹泛使遂報聘焉契丹請賦信誓如山河詩詩成契丹主親酌玉杯以勸槩且以素扇授其近臣劉六符冩槩詩置之懐袖使還加翰林侍讀學士累遷禮部侍郎以龍圖閣學士知鄆州徙南京留守拜御史中丞遂除樞密副使參知政事方是時皇嗣未立天下以為憂仁宗命英宗領宗正槩言宗正未足為重遂與執政建言宜立為皇子從之英宗即位再遷吏部侍郎神宗立進尚書左丞數求去位以觀文殿學士吏部尚書知徐州明年以太子少師致仕居睢陽十五年而卒年八十八贈太子太師諡曰康靖槩為人樂易深中恢然偉人也平生與人無所怨怒非特不形於色而又專務掩惡揚善以徳報怨出於至誠非勉强者歐陽脩坐累對詔獄槩獨抗章言脩無罪為仇人所中傷陛下不可以天下法為人報仇仁宗大感悟脩以故得全人以槩為長者槩既老脩亦退居汝南槩自睢陽往從之游樂飲旬日其相得如此胡宿字武平常州晋陵人也舉進士為楊子尉召試為館閣校勘改集賢校理通判宣州知湖州築石塘百里捍水患大興學校學者盛於東南自湖學始既去而思之名其塘曰胡公塘而學者為立生祠久之為兩浙轉運使召還修起居注知制誥入内都知楊懐敏坐衛士夜盜入禁中出為和州都監懐敏用事久勢動中外未幾召復故職宿還詞頭不草制論衛士之變蹤跡連懐敏得不窮治誅死幸矣豈宜復在左右其命遂止拜翰林侍讀學士遷翰林學士兼端明殿學士宿為人清儉謹黙内剛外和羣居不譁笑與人言必思而後對故其莅官臨事謹重不輒發發亦不可囘止吴奎包拯建言在官年七十而未致仕者有司以時按籍舉行宿以謂飬廉耻厚風化宜有漸而欲一切吏議從事殆非所以優老勸功之意當少緩其法使人得自言而全其美節至今行之皇祐新樂成議者多異論有詔新樂用於常祀朝㑹而郊廟乃用舊樂宿言書稱同律而今舊樂髙新樂下相去一律難並用而新樂未施於郊廟先用之朝㑹非先王薦上帝配祖考之意遂不行禮部四嵗一貢士議者患之請更為閒嵗議已定宿獨言使士子廢業而奔走無寧嵗不如復用三嵗之制也衆皆非其言行之數年士子果以為不便卒用三年之制仁宗久未有皇子羣臣多以皇嗣為言未省宿當作青詞禱祠於山川即建言儲位久虚非所以居安而慮危願擇宗室之賢者立之以慰天下之心仁宗感悟南京鴻慶宫災宿以謂南京宋所以受命建號而大火主於商丘國家乘徳而王者也今不領於祠官而比年數災宜修火祀事下太常嵗以長吏奉祠商丘慶歴六年夏河北河東京東地震登萊尤甚宿以嵗推之明年丁亥嵗之刑徳皆在北宫陽生於子而隂極於亥然隂猶强而未即伏陽猶㣲而未即勝此所以震也是謂龍戰之㑹而其位在乾今西北二虜中國之隂也宜為之備不然必有内盜起於河朔明年王則以貝州叛宿又以為登萊視京師為東北隅乃少陽之位也今二州並置金坑多聚民以鑿山谷陽氣損泄故隂乘而動縣官入金嵗幾何小利而大害可即禁止以寧地道皇祐五年㑹靈宫災是嵗冬至祀天南郊以三聖並配明年大旱宿曰五行火禮也去嵗火而今又旱其應在禮此殆郊丘並配之失也即建言並配非古宜用迭配如初詔韓琦議建并州為節鎮宿以為堯遷閼伯於商丘主火而商為宋星遷實沈於臺駘主水而參為晋星國家受命始於商丘王以火徳又京師宋之分野而并為晋地參商仇讎之星今欲崇晋非國利也自宋興平僭偽并最後服太宗削之不使列於方鎮八十年矣謂宜如舊制嘉祐六年拜左諫議大夫樞密副使宿當重任尤顧惜大體而羣臣方建利害多更張庶事以革弊宿獨厭之曰變法古人之難今不務守祖宗成法而徒紛紛無益於治也又以為契丹與中國通好六十餘年自古未有也善待夷狄者謹為備而已今三邊武備多弛牧馬著虚名於籍可乘而戰者百無一二又謂宜分滄州為一路以禦敵此今急務也若其界上交侵小故乃城砦主吏之職朝廷宜守祖宗之約不宜争小利而隳大信深戒邊臣生事以為功在位六年其論事皆此類也英宗即位遷給事中告老乃拜吏部侍郎觀文殿學士知杭州遷尚書左丞以太子少師致仕卒年七十二贈太子太傅諡曰文恭宿少嘗善一浮圖其人将死謂宿曰我有祕術能化瓦石為黄金子其葬我以此報子宿曰爾之後事敢不勉祕術非吾欲也浮圖歎曰子之志未可量也其篤行自勵至於貴顯常如布衣時學問文章諸儒稱述焉弟之子宗愈
  宗愈字完夫舉進士甲科世父宿罷樞密副使出守杭州陛辤之日英宗問子弟誰可繼卿者以宗愈對除集賢校理召對兼史館檢討遂同知諫院殿内卒盜乘輿寳器宗愈曰長孫無忌不解佩刀入東上閣門封徳彛論校尉不覺罪當死今禁殿卒為盜竊而入内都知了不知覺乞加罪李定自秀州推官除御史宗愈曰仁宗朝三班御史闕必詔學士丞雜歴選三丞至員外郎以名聞今定自選人超擢非由學士丞雜所薦而選任一出執政意誰為朝廷糾不法者明日知制誥蘇頌李大臨不草制皆落職歸班宗愈以舍人封還詞頭為是坐奪職通判真州久之擢吏部郎中哲宗即位除右司郎中遷起居郎試中書舍人遷給事中又遷吏部侍郎拜御史中丞首進六事曰端本正志知難加意守法畏天陛下若留神於此六者則治道得矣役書成牙校募不足許差上户宗愈極論其非宜悉從募便哲宗問朋黨之弊宗愈曰君子義之與比謂小人為姦邪則小人必指君子為朋黨陛下擇中立不倚者用之則朋黨自消明日進君子無黨論拜尚書右丞為言者所攻以資政殿學士知陳州徙成都府明年召還為吏部尚書哲宗親政以宗愈帥定武未行卒年六十六諡曰脩簡後坐元祐黨入籍云







  東都事略卷七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七十二   宋 王 稱 撰列傳五十五
  歐陽脩字永叔吉州廬陵人也四嵗而孤母鄭氏守節自誓親教脩讀書家貧至以荻畫地學書比成人舉進士兩試國子監一試禮部皆第一遂中甲科補西京留守推官始從尹洙遊為古文議論當世事迭相師友與梅堯臣遊為歌詩相倡和遂以文章名冠天下景祐初召試為館閣校勘時范仲淹知開封府每進見輒論時政得失宰相吕夷簡惡之斥守饒州諫官髙若訥詆誚仲淹以為當黜脩以書深責若訥謂其不復知人間有羞耻事若訥以聞謫夷陵令徙乾徳復為武成軍節度判官范仲淹帥陜西辟脩掌書記脩曰吾論范公豈以為利哉同其退不同其進可也辤不就召還復校勘慶歴初遷集賢校理同知太常禮院求補外通判滑州仁宗登進杜衍范仲淹富弼韓琦分列二府増諫官員用天下名士召脩知諫院未幾修起居注修每勸上延見大臣訪以政事仁宗再出手詔使條天下事又開天章閣召對賜坐給以筆札使具疏于前皆皇恐退而上時所宜先者十數事於是有詔勸農桑興學校革磨勘任子等弊中外悚然而小人不便相與騰口謗之脩常為仁宗分别邪正勸行其言改右正言知制誥仍知諫院故事知制誥必試仁宗知脩之文有旨不試與近世楊億陳堯佐及脩三人而已嘗因奏事論及人物仁宗目脩曰如歐陽脩何處得來初范仲淹之貶饒州也脩與尹洙余靖皆以直仲淹見逐目之黨人自是朋黨之論起脩乃為朋黨論以進以為君子以同道為朋小人以同利為朋此自然之理也臣謂小人無朋惟君子則有之盖小人所好者利禄也所貪者財貨也當其同利之時暫相黨引以為朋者偽也及其見利而争先或利盡而反相賊害雖其兄弟親戚不能相保故臣謂小人無朋其暫為朋者偽也君子則不然所守者道義所行者忠信所修者名節以之修身則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國則同心而共濟終始如一故君子有朋也故為君者但當退小人之偽朋用君子之真朋則天下治矣四年大臣有言河東芻粮不足請廢麟州命脩往視利害脩以以為麟州天險不可廢又言忻州代州岢嵐火山軍並邊民田廢不得耕號為禁地吾雖不耕而敵常盜耕之若募民計口出丁為兵量入租粟以耕嵗可得數百萬斛不然他日且盡為敵有議下太原帥臣以為不便持之久之乃從凡河東賦斂過重民所不堪奏罷十數事自河東還㑹保州兵亂以脩為龍圖閣直學士河北都轉運使仁宗面諭曰無為久留計有所欲言言之脩曰諫官得風聞言事外官越職而言罪也仁宗曰苐以聞勿以中外為意方是時二府相繼以黨議罷去脩慨然上疏曰杜衍韓琦范仲淹富弼天下皆知其可用之賢而不聞其有可罷之罪自古小人讒害忠賢其説不逺欲廣陷良善不過指為朋黨欲摇動大臣必須誣以專權其故何也去一善人而衆善人尚在則未為小人之利欲盡去之則善人少過難為一一求瑕唯指以為朋黨則可以一時盡逐至如自古大臣已被主知而䝉信任則難以他事動摇唯有專權是上之所惡必須此説方可傾之正士在朝羣邪所忌謀臣不用敵國之福也今此四人一旦罷去而使羣邪相賀於内四夷相賀於外臣所以為陛下惜之也為朋黨論者惡脩異已又以善言其情状愈益忌之㑹脩之外甥女張嫁族人晟以失行繫獄言事者乘此欲并中脩遂起詔獄窮治張資産仁宗遣中官監劾之卒辨其誣脩坐左遷知制誥知滁州徙潁二州復龍圖閣直學士留守南京以母憂去既免喪入見鬚髮盡白仁宗怪之問勞惻然恩意甚厚命判流内銓小人畏脩復用偽為脩奏乞澄汰宦官宦官聞之果怒㑹選人胡宗堯當改官坐嘗以官舟假人經赦去官法當循資脩引對取旨仁宗特令改官宦官有密奏者曰宗堯翰林學士宿之子有司右之私也遂出知同州言者多謂脩無罪仁宗悟留刋修唐書為翰林學士加龍圖閣學士知開封府所代包拯以威嚴御下名震都邑脩簡易循理不求赫赫之譽或以為言脩曰凡人材性不一用其所長事無不舉彊其所短勢必不逮吾亦任吾所長耳遷給事中為羣牧使唐書成拜禮部侍郎兼翰林侍讀學士脩在翰林凡八年知無不言所言多聼河決商胡賈昌朝留守北京欲開横壠故道囘河使東有李仲昌者欲道商胡入六塔河詔兩省臺諫集議脩故奉使河北知河決根本以為河水重濁理無不淤淤從下起下流必決水性避髙決必趨下以近事驗之決河非不能力塞故道非不能力復但勢不能久必決於上流耳横壠功大難成雖成必有復決之患六塔狹小不能容受大河以全河注之濵棣徳博必被其害不若因水所趨増治隄防疏其下流浚之入海則河無決溢㪚漫之憂數十年之利也陳執中當國主横壠之議其後行之而敗河北被害者凡數千里臺諫謂執中過惡而執中遷延尚玷宰相府脩上疏曰陛下用相非其人以天下之事奈何委一不學無識諂邪很愎之執中而甘心焉然天下之人與後世之議者謂陛下拒忠言庇愚相以為聖徳之累未幾執中罷免狄青為樞密使奮自軍伍多戰功軍中服其威名仁宗不豫諸軍訛言藉藉脩言武臣掌機密而得軍情不惟於國不便鮮不為身害請出之外藩以保其終始遂罷青知陳州脩嘗因水災上疏曰陛下臨御三十餘年而儲宫未建此久闕之典也漢文帝即位羣臣請立太子羣臣不自疑而敢請文帝亦不疑其臣有二心後唐明宗尤惡人言太子事然漢文帝立太子之後享國長久為漢太宗明宗儲嗣不早定而秦王以窺覬陷于大禍後唐遂亂陛下何疑而久不定乎嘉祐五年為樞密副使明年拜參知政事修在兵府與曽公亮考天下兵數及三路屯戍多少地理逺近更為圖籍凡邊防久闕屯戍者必加蒐補其在政府與韓琦同心輔政凡兵民官吏財利之要中書所當知者集為緫目遇事不復求之有司時東宫猶未定與韓琦等協定大議語在琦傅英宗即位以疾未親政慈聖章獻皇后垂簾脩與二三大臣往來二宮彌縫其闕卒復明辟再遷吏部侍郎神宗即位遷尚書左丞脩性剛直平生與人盡言無所隐及在二府士大夫有所干請輒面諭可否雖臺諫論事亦必以是非詰之初朝廷議加濮王典禮也臺臣以脩主此議專以詆脩語在濮王事中脩著濮議引喪服記曰為人後者為其父母服服者齊衰期也謂之降服親不可降降者降其外物爾喪服是也其必降者示有所屈也以重承大宗之重尊祖而為之屈於此以伸於彼也夫生莫重於父母而為之屈者以承大宗者亦重也此以義制者也父子之道天性也臨之以大義有可以降其外物而本之於至仁則不可絶其天性絶人道而滅天理此不仁者之或不為也故聖人制服為降三年為朞而不没其父母之名以見服可降而名不可沒也此以仁存者也今議者欲以為人後之故使一旦反視父母若未嘗生我者其絶之也甚矣使其真絶之與是非人情也廹於義而偽絶之與是仁義者教之為偽也其議如此臺臣既出而來者持脩愈急先是蒋之竒盛稱濮議之是脩由是薦之得為御史既而反攻脩及其帷薄事事連其子婦脩杜門求辨其事詔詰問之竒語所從來之竒言得之彭思永思永言出於風聞暧昧無實嘗戒之竒勿言神宗為其詞窮逐去脩亦力求退除觀文殿學士刑部尚書知亳州遷兵部尚書知青州時諸路散青苗錢脩乞令民止納本錢以示不為利罷提舉官聼民以願請不報除宣徽南院使判太原府脩力辭丐易蔡州大略以久疾昬耗不任重寄復曰時多喜新竒而臣思守拙衆方興功利而臣欲循常以譏切王安石遂聼以舊官知蔡州脩在亳已六請致仕比至蔡逾年復請乃以觀文殿學士太子少師致仕脩昔守潁樂其風土因卜居焉及歸而居室未備處之怡然不以為意脩之在滁也自號醉翁作亭琅邪山以醉翁名之晚年又自號六一居士曰吾集古録一千卷藏書一萬卷有琴一張有碁一局而嘗置酒一壺吾老於其間是為六一自為傳刻石居潁一年而卒年六十六贈太子太師諡曰文忠脩於六經長於易詩春秋其所發明多古人所未見嘗奉詔撰唐本紀表志又自撰五代史記二書本紀法嚴而詞約多取春秋遺意其表傳志與遷固相上下有易童子問三卷詩本義十四卷居士集五十卷内外制奏議四六集又四十餘卷脩篤於朋友不以貴賤生死易意尹洙孫復石介梅堯臣既没皆經理其家或言之朝廷官其子弟蘇洵以布衣隐居於蜀脩得其書獻諸朝當時文士一有所長必極口稱道惟恐人不知也嘉祐間朝廷進人之路稍狹脩建言以館閣育材材既難得其人又難知則當博採而多蓄之兾一得其間則傑然出為名臣矣餘亦不失為佳士也遂詔韓琦曽公亮趙槩及脩各舉五人一時得士為多脩嘗稱故相王曽之言曰恩欲歸已怨使誰當且曰貧賤嘗思富貴富貴必履危機此古人之所歎也惟不思而得既得而不患失之者其庶幾乎脩以論政不合固求去位年未及即告老天下髙之四子發奕棐辨
  棐字叔弼以父脩䕃守秘書省正字年十二三脩著鳴蟬賦棐侍脩語之曰兒異日能為吾此賦否因書以遺之脩又嘗書以教棐曰藏精於晦則明飬神以静則安晦所以蓄用静所以應物善蓄者則不竭善應者則無窮雖學則可至然性近者得之易也及長舉進士脩在位及告老棐不肯言仕脩卒始仕為審官院主簿遷太常博士哲宗即位為著作郎入省為職方禮部員外郎詔議南北郊祭或曰分祭禮也或曰合祭禮也棐曰分祭合祭唐志有之矣吾先君子之所論也雖欲合議者而排分祭則非吾先君子之意也章惇入相棐以祕閣校理知襄州又知潞州坐元祐黨奪校理元符三年還朝為吏部郎中遷右司郎中請外以直祕閣知蔡州復係元祐黨鐫直祕閣罷居潁州卒年六十七初脩以道徳文章為三朝所知天下學士大夫皆師尊之而棐亦能以文學世其家有文集二十卷其他著述又五十餘卷
  臣稱曰斯文古今大事也天未嘗輕以畀人然自孔子以來千有餘載之間得其正傳者僅四五人而已孔子既沒而孟子生孟子之後有荀卿荀卿之後而揚雄出雄之後而韓愈繼愈之後而脩得其傳其所以明道祕而息邪説立化本而振儒風邃然以所學入發為朝廷之論議志得道行沛然有餘則功利之及於物者蓋天之所畀也故天下尊仰之如泰山大河日月所不能磨而竭矣



  東都事略卷七十二
<史部,別史類,東都事略>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七十三    宋 王 稱 撰列傳五十六
  包拯字希仁廬州合肥人也舉進士以大理評事知建昌縣辭以親年髙改和州管庫而親不欲去郷里遂解官就養及親亡廬墓側終喪不忍仕久之知天長縣有訴盗割牛舌者拯曰第殺而鬻之俄有告私屠牛者拯曰已割其舌矣非私殺也盗色變遂引伏徙知端州入為監察御史建言國家取士用人不得實歲賂戎狄非禦戎之䇿又言諸路轉運加按察使之名以苛察相尚奏劾官吏更倍於前皆捃摭細故使吏不自安詔為罷之使契丹敵之典客曰雄州開便門欲誘納叛人刺候疆事邪拯曰誠欲刺之自有正門何必便門也此豈問涿州門邪敵有沮色為三司户部判官出為京東轉運使改直集賢院徙陜西路又徙河北入為三司户部副使奏罷斜谷務造舩材木十萬及罷七州河橋竹索數十萬奉使河北言牧馬占邢洛趙三州沃壤萬五千頃悉請以予民事多施行擢天章閣待制知諫院張堯佐挾貴妃以請自三司使拜宣徽節度景靈羣牧四使拯上疏切諫語在堯佐傳卒奪其宣徽景靈二使拯數論斥大臣請罷一切内降又録唐魏鄭公三疏請置座右及别條七事言明察聽納辨别朋黨愛惜人才不主先入之說蕩去疑法條責臣下牽録微過其論甚美除龍圖閣直學士復為河北轉運使知瀛州除放一路所負回易公使錢十餘萬仍奏請諸州毋得回易公使錢徙揚廬二州廬即拯郷里也親黨有犯法者拯無少貸焉坐失保任降知池州徙江寧府召知開封府舊制訟牒令知牌司收之於門外拯使徑至庭下辨曲直吏民不敢欺京師大水拯以勢家多置園第惠民河上歲久湮塞遂盡毁去中貴人偽増地契歩數者拯奏劾之權貴為之歛迹嘉祐三年除右諫議大夫御史中丞上疏請立皇嗣曰東宮虚位日久天下以為憂羣臣數以為言而陛下持久不决何也夫萬物皆有根本而太子者天下根本也根本不立禍孰大焉仁宗曰卿欲誰立拯曰臣乞陛下豫建太子者為宗廟萬世計耳陛下問臣誰立是疑臣也臣行年六十且無子非徼後福者仁宗喜乃曰當徐議之拯又上疏陳教養宗室之法責諸路監司聽御史府自舉屬官諫官御史不避二府薦舉兩制得至執政私第減一歲休假日皆施行之張方平為三司使拯攻罷之而除宋祁拯又撃祁祁罷遂除拯三司使歐陽脩疏拯所謂牽牛蹊田而奪之牛罸已重矣又貪其富不亦甚乎拯家居避命者久之六年拜禮部侍郎樞密副使七年終于位年六十四贈禮部尚書諡曰孝肅拯為人不茍合未嘗偽辭色以恱人平居無私書故人親黨亦皆絶之人多憚其方嚴仕已通顯奉已儉約如布衣時少為劉筠所知筠無子為奏其族子為後而請還其所没田廬有奏議十五卷
  吳奎字長文濰州北海人也年十七舉進士既冠調古田簿廣信軍判官宦者楊懐敏増廣北邊屯田至奪民榖地無敢抗之者奎上書論其不便知保州王果亦屢爭之懐敏使人訟果它事奎為果辨其誣果遂得免改大理寺丞僉判武寧軍監京東排岸司時衛士夜盗入禁中楊懐敏當宿直而得罪輕奎言陛下私近幸而屈公法臣竊為陛下惜之再遷殿中丞舉賢良方正對䇿入等擢太常博士通判陳州加直集賢院改起居舎人同知諫院奎勸仁宗禁切左右姦佞内東門捉獲賂遺禁中物下開封府劾而府尹用内降釋之奎劾其罪尹坐黜御史先事論赦書中語詰所從来奎奏言御史許風聞言事事有非實則當容之若窮其主名是後誰敢以事告于陛下者是自蔽其耳目也論郭承祐以舊恩不當為宣徽使内臣何誠用石全育皆左右私謁之害者不當用為御藥悉罷之御史唐介劾宰相文彦博事連奎彦博罷相奎亦出知密州徙兩浙轉運使久之同修起居注遷知制誥奉使契丹遇其主加稱號邀使者入賀奎自以使事有職不為徃比還中道與北使遇北人衣服以金冠為重紗冠次之而使人輒欲以紗冠邀漢使盛服奎不許而殺其禮見之坐是黜知壽州至和三年大水奎上疏曰陛下即位三十四年而儲嗣未建災沴之發乃天地祖宗以警陛下也不然陛下無大過朝廷無甚失而天惟降災何邪臣願陛下早建儲嗣以繋天下之心拜翰林學士知開封府以翰林侍讀學士知鄆州復為翰林學士知開封府遂拜右諫議大夫樞密副使英宗即位再遷禮部侍郎於是奎辭英宗曰朕以卿嘗有建儲之言也以父喪免神宗即位復拜樞密副使踰月拜參知政事神宗嘗與奎言追尊濮王事奎對曰仁宗於先帝有天地之恩不可忘也追尊事誠牽私恩神宗深然之已而王陶論韓琦曽公亮不押文徳殿班以為跋扈奎亦上疏言陶險躁摧辱大臣神宗欲除陶翰林學士奎固執不可陶亦上疏詆奎阿附宰相陶出知陳州奎亦以資政殿大學士户部侍郎知青州司馬光言奎名望素重今為陶罷奎其餘大臣皆不自安各求引去陛下新即位若舉朝大臣紛紛盡去則於四方觀聽非宜神宗乃召奎供職謂曰成王豈不疑周公邪神宗嘗對輔臣稱王安石之賢先帝召之不起今又力請郡何也曽公亮對曰安石文學器業自宜用世請郡必以疾也奎對曰安石當仁宗之世甞議刑名不當有㫖釋罪不肯入謝意以為韓琦沮抑故尔公亮曰安石輔相才也吳奎此言熒惑聖聽奎曰臣見安石臨事施設自用護前所為迂濶萬一用之必紊亂綱紀曽公亮熒惑聖聽臣奎不熒惑聖聽奎尋出知青州卒年五十八贈兵部尚書諡曰文肅奎性強記博識百家歴代史傳記律令無所不覽少時甚貧晚貴以錢二百萬置義荘以周親戚朋友之貧者死之日家無餘財諸子至無屋以居當世稱之
  趙抃字閲道衢州西安人也少孤貧舉進士為武安軍節度推官有偽造印者吏以為當死抃曰造在赦前而用在赦後赦前不用赦後不造法皆不死遂以疑讞之卒免死監潭州糧料院歳滿知崇安縣徙通判宜州以母喪廬于墓三年不宿于家終喪起知海陵江原二縣還通判泗州入為殿中侍御史彈劾不避權倖京師號鐵面御史其言常欲朝廷别白君子小人以謂小人雖小過當力排而絶之後乃無後患君子不幸而有詿誤當保持愛惜以成就其徳故言事雖切而人不厭温成皇后方葬始命參知政事劉沆監護其役及沆為相而領事如故抃論其當罷以全國體復言宰相陳執中不學無術且多過失章二十上執中卒罷去王拱辰奉使契丹還為宣徽使抃言拱辰平生所為及奉使不法事命遂寝言樞密使王徳用翰林學士李淑不稱職皆罷去至和中仁宗不豫而皇子未定抃疏請擇宗室賢子弟教育於宮中封建任使以示天下大本已而求郡得知睦州甚有惠政移梓州路轉運使未幾移益遷侍御史召為右司諫宋庠為樞密使選用武臣多不如舊法至有訴於上前者抃陳其不可陳升之除樞密副使抃與唐介吕誨范師道同言升之交結宦官進不以道章二十餘上即居家待罪二人皆相次去位抃與言者亦罷得知䖍州䖍州盜賊號難治抃變通鹽法疏鑿贛石民賴其利召知御史雜事改三司度支副使為天章閣待制河北都轉運使前此有詔募義勇州郡不時辦官吏當坐者八百餘人抃被㫖督其事奏言河朔頻歲豐熟故募不如數請寛其罪以俟農隙從之坐者得免而募亦隨足遷龍圖閣直學士知成都府抃前使蜀時言蜀人有以妖祀聚衆為不法者其首既死其為從者宜特黥配及為成都適有此獄其人皆懼意抃必盡用法抃察其無他曰此特坐樽酒至此耳刑其為首者餘皆釋去蜀人歡服㑹榮諲除轉運使陛辭英宗面諭曰趙抃為成都中和之政也神宗即位召知諫院及謝神宗謂曰聞卿匹馬入蜀以一琴一自隨為政簡易亦稱是邪抃知神宗将用其言即上疏論吕誨傅堯俞范純仁呂大防趙瞻趙鼎皆骨鯁敢言久遣不復無以慰搢紳之望神宗納其說郭逵除僉書樞密院事公議不允抃力言之即罷居三月擢右諫議大夫參知政事抃感激思奮面議政事有不盡者輒欲啟聞神宗手詔嘉之㑹王安石用事下視廟堂如無人因爭新法怒目同列曰公輩坐不讀書耳抃折之曰君言失矣如臯夔稷契之時有何書可讀邪安石黙然抃與安石議論多不協既而司馬光辭樞密副使臺諫侍從多以言事求去抃言朝廷事有輕重體有大小財利於事為輕而民心得失為重青苖使者於體為小而禁近耳目之臣用捨為大今不罷財利而輕失民心不罷青苖使者而輕棄禁近耳目去重而取輕失大而得小非宗廟之福臣恐天下自此不安矣言入即求去熙寧三年以資政殿學士知杭州州故多盗聞抃性寛大細民多駢聚為盗抃捕獲其情重者黥配他州盗遂遁去徙青州時山東旱蝗青獨多麥蝗将及境遇風退飛墮水而盡進大學士知成都府劔州民造符牒度僧聚衆二百人告者以為有異謀捕得獄具抃不畀法吏以意決之處其首以私造度牒餘皆得不死喧傳京師謂為脫逆黨朝廷取其獄閱之卒無以易也茂州蕃部蠭聚境上遣吏捕逐皆乞降願殺婢以盟抃使喻之曰人不可用用三牲可也使至已縶婢引弓将射心取血聞抃命讙呼以聽訖事不殺一人移越州吳越大饑民死者過半抃出官廪平其價以糶次諭富人出粟而以家貲先之民樂從焉下令修城使民食其力故越人雖饑而不怨復知杭州杭旱與越等其民尤病既而朝廷議欲築其城抃曰民未可勞也罷之告老以太子少保致仕退居於衢有溪石松竹之勝與山僧野老游不復有貴勢也居六年卒年七十七贈太子少師謚曰清獻抃和易長厚氣貌清逸人不見其喜愠年四十九即不御内自號知非子為吏誠心愛人所至崇學校禮師儒民有可與與之獄有可出出之治虔與成都尤為世所稱道云子㞦亦篤行君子也嘗為御史論事知治體後為太僕少卿以卒
  唐介字子方荆南人也舉進士為武陵尉又為沅江令遷著作佐郎知任丘縣通判徳州為御史裏行時造龍鳳車于啟聖院内出珠玉為嚴飾介言此太宗神御所在不可慢况為後宮竒靡之器哉神宗即令徙出三司使張堯佐一日除宣徽節度景靈羣牧四使介與諫官包拯等力爭又請御史中丞王舉正留百官班卒奪堯佐宣徽景靈二使居頃之復除宣徽使介獨爭之不能得求全臺上殿不許自請貶亦不報於是劾宰相文彦博知益州日作聞金奇錦因中人入獻宫掖因此為執政昨除張堯佐宣徽節度使臣累論奏面奉徳音謂是中書進擬以此知非陛下之意蓋彦博顯用堯佐隂結貴妃外陷陛下有私於後宫之名内實自為謀身之計諫官吳奎與彦博相為表裏謂彦博有宰相才自彦博獨專宰政凡有除授多非公議乞罷彦博而相富弼仁宗怒甚却其奏不視且言将貶介介曰臣忠義憤激雖鼎鑊不避也仁宗急召二府以奏示之曰介言彦博因貴妃得執政此何言也介面質彦博曰彦博宜自省即有之不可隱彦博拜謝不已樞密副使梁適叱介下殿即貶介春州别駕御史中丞王舉正修起居注蔡㐮皆言貶介太重㑹仁宗亦中悔明日改英州别駕又明日彦博罷吳奎亦黜而介自是以直聞天下尋徙監郴州稅通判潭州復召為殿中侍御史他日介奏曰臣繼今言不行必将固爭爭之急或更坐黜是臣重累陛下願聽解言職乃除直集賢院開封府推官出知揚州歴江東轉運使江淮發運使三司度支副使除天章閣待制知諫院一日仁宗與介語及諫諍事且曰朕向用張堯佐而言者指言用堯佐必有明皇播遷之禍朕果用之豈遂如明皇播遷乎介曰用堯佐未必播遷使陛下播遷則更不及明皇葢明皇有肅宗興復社稷陛下安得有肅宗乎仁宗變色徐曰此事與宰相商量久矣御史中丞韓絳劾宰相富弼弼家居求罷絳亦待罪介與王陶連奏絳以險言中傷大臣舉措顛倒不足以表率百司絳坐黜陳升之除樞密副使介與趙抃王陶吕誨論升之姦邪交結中人進不以道不可大用介凡九奏卒罷升之介亦出知洪州明年為龍圖閣直學士河北都轉運使徙瀛州英宗時召為御史中丞居數日又以為龍圖閣學士知太原府神宗即位遷給事中權三司使遂拜參知政事神宗亦欲用翰林學士王安石為參知政事以問執政曽公亮因薦之介曰安石不可大任神宗曰卿謂安石文學不可任邪經術不可任邪吏事不可任邪介曰非謂此也安石好學而泥古議論迂闊若使為政恐多所變更必擾天下退至中書謂公亮曰安石果用天下困擾必矣時執政甞因進除目神宗久之不決既數日乃曰朕已謀之於王安石矣介曰此小事也陛下不以付大臣况大事乎中書政事豈可決可否於翰林學士也未幾安石參知政事奏言中書處分事用劄子皆言奉聖㫖不中理者什常八九若止令中書自出牒不必稱聖㫖介曰安石不欲稱聖㫖則是政不自天子出也使執政皆忠賢猶為人臣擅命義亦難安或非其人豈不害國初安石議謀殺人傷者許首服以律案問欲舉法坐之得免所因罪介數與安石爭論於上前介曰此法天下皆以為不可首獨曽公亮王安石以為可首安石曰以為不可首者皆朋黨也安石辨益堅介不勝憤悶疽發背而卒介為人簡伉以敢言見憚神宗謂其先朝遺直也故大用之既卒贈禮部尚書諡曰質肅子淑問神宗以其世家擢為御史甚有直名義問終集賢殿修撰
  臣稱曰仁宗深仁大度與天地並舉天下是非付之臺諫其所進退宰相皆取天下公議臺諫是則黜宰相宰相是則黜臺諫唐介之論彦博若其言不至於大訐則彦博去位而介亦安於職矣惟其訐乃所以見黜也且彦博雖有過宰相也使廷辱宰相而不問則於眷禮大臣之道有所未盡故斥介以慰彦博介雖訐臺諫也或偏信大臣而抑臺諫則於聽言之美為有媿故罷彦博而行介之言使之俱無怨焉烏乎忘已以用人虚心而從諫後之君人者當以仁宗為法












  東都事略卷七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七十四   宋 王 稱 撰列傳五十七
  張方平字安道宋城人也少頴悟絕人凡書一覽終身不再讀宋綬蔡齊見之以為天下竒才也共以茂才異等薦之中選為校書郎知崑山縣復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又中選遷著作佐郎通判睦州時趙元昊欲叛而未有以發則為嫚書求大名以怒朝廷規得譴絕以激使其衆方平以謂朝廷自景徳以來既與契丹盟天下忘備将不知兵士不知戰民不知勞蓋三十年矣若驟用之必有喪師蹶将之憂兵連民疲必有盗賊意外之患當含垢匿瑕順適其意使未有以發得歳月之頃以其閒選將厲士堅城除器為不可勝以待之雖元昊終於必叛而兵出無名吏士不直其上難以決勝小國用兵三年而不見勝負不折則破我以全制其後必勝之道也是時士大夫皆欲發兵誅之惟方平與吳育同不果用其議遂決計用兵天下騷動方平上平戎十策大略以宜屯重兵河東賊入㓂必自延渭而興靈巢穴之守必虚我師自麟府度河不十日可至此所謂攻其所必救形格勢禁之道也宰相吕夷簡見之謂宋綬曰君能為國得人矣召對除直集賢院遷知諫院時夏人㓂邊王師挫宰相張士遜甞建言軍旅之事樞密院任其咎以故王鬷罷知院事而中書自若也方平援典故請政事緫於中書以通謀議仁宗然之遂以宰相兼樞密使時夏竦為四路帥盡護諸将四路禀復事失機㑹方平請罷竦緫帥使四路各自為守及慶歴元年西方用兵蓋六年矣方平上疏曰陛下猶天地父母也豈與犬豕豺狼較勝負乎願因赦書招徕夏㓂令邊臣通其善意仁宗喜曰此朕心也是歳赦書開諭如方平意自是元昊通好而西師解嚴修起居注召試知制誥拜翰林學士遷御史中丞初唐詢為御史以親喪免服除還故職適與宰相賈昌朝親嫌參知政事吳育用故事罷詢而方平輒奏留詢因譖育育卒罷為翰林學士三司使前三司使王拱辰請河北鹽既立法矣而未下方平見仁宗問曰河北再鹽何也仁宗曰始立法非再也方平曰周世宗河北鹽犯輒處死太祖征河東還父老泣訴願以鹽課均之兩稅而弛其禁今兩稅鹽錢是也豈非再乎仁宗曰卿語宰相力罷之方平曰法雖未下民已户知之當直以手詔罷之不可自有司出也仁宗大喜命方平密撰手詔下之河朔父老相率拜迎於澶州為佛老㑹者七日以報上恩加端明殿學士慶歴中衛士為變貴妃張氏有扈蹕功樞密使夏竦倡言講求所以尊異貴妃之禮宰相陳執中不知所為方平見執中言漢馮婕妤身當猛獸不聞有所尊異且皇后在而尊貴妃古無是禮若果行之天下謗議必大萃於公執中聳然從其言而罷㑹三司判官楊儀以請求得罪事連方平出知滁州未幾復以端明殿學士知江寧府加龍圖閣學士徙知杭州以母喪服除判流内銓建言畿内稅重非所以示天下是歳郊赦減畿内稅三分遂為定制以禮部侍郎知滑州徙益州走馬承受張勉入秦廣南蠻賊儂智髙誘雲南冦蜀兵已渉邛部川朝廷促方平行且發秦渭兵馬役民夫晝夜築城増諸縣弓手率三倍方平徑至府下令悉歸所増弓手罷築城之役㑹上元觀鐙大啟城門民心乃定已而得邛部譯人始為此謀者斬之梟首境上而流其餘黨於湖南以三司使召還奏罷蜀賦四十萬減鑄錢十餘萬又列上漕運十四策仁宗悉施行之未朞年而京師有五年之蓄遷尚書左丞知南京未幾以工部尚書帥秦州夏酋諒祚大㸃集戎騎並邊蕃户多逃匿山林方平料閱軍馬聲言出境賊既不至諫官司馬光因論方平無賊而輕舉宰相曽公亮曰兵不出塞何名為輕舉哉復知南京英宗即位遷禮部尚書請知鄆州明年還為翰林學士承旨英宗不豫召方平赴福寧殿英宗憑几不言出書一幅八字曰来日降詔立皇太子方平抗聲曰必頴王也嫡長而賢請書其名英宗力疾書以付方平翌日制立頴王為皇太子神宗即位召見側門方平曰仁宗崩厚葬過禮公私騷然請損之神宗曰奉先可損乎方平曰遺制固云以先志行之天子之孝也神宗以為然除參知政事御史中丞司馬光論方平貪邪不當參大政光既遷以呂公著為中丞公著又以為言亦㑹方平丁父憂免喪拜觀文殿學士留守西京知陳州時方置條例司行新法方平因陛辭極論其害曰水所以載舟亦所以覆舟兵猶火也不戢當自焚若行新法不已其極必有覆舟自焚之憂神宗謂曰能復少留乎方平曰退即行矣詔舉諫官方平以李大臨蘇軾應詔累請南京留司御史臺許之尋知陳州徙南京神宗欲除方平宣徽使留京師王安石言方平為御史中丞甞附賈昌朝今授以宣徽使無名且不可留京師遂拜宣徽北院使知青州除中太一宫使久之易南院使判應天府神宗曰朕欲卿與韓絳共事而卿論政不同又欲除卿樞密使而卿論兵復異卿受先帝末命卒無以副朕意乎師征安南方平以謂舉西北壮士健馬棄之南方其患有不可勝言者遂條上九事新法鬻坊場河度司農請并祠廟鬻之方平言宋王業所基也而以火王閼伯封於商丘以主大火微子為宋始封此二祠者獨不可免於鬻乎神宗震怒批出曰慢神辱國無甚於斯於是天下祠廟皆得不鬻請老除東太一宫使後二年以宣徽南院使太子少師致仕官制行罷宣徽院獨命領使如舊以太子太保致仕卒年八十五贈司空諡曰文定方平慷慨有氣節善屬文數千言立就甞知貢舉有薦王安石文學宜辟以考校方平從之安石既来凡一院之事皆欲紛更之方平惡之檄以出自是與之絕守蜀日蘇洵携其二子軾轍游京師方平一見待以國士而蘇氏父子名聲遂動天下云有樂全集四十卷玉堂集二十卷
  王拱辰字君貺開封咸平人也初名拱壽年十九舉進士第一仁宗改賜今名除将作監丞通判懐州遷直集賢院同知太常禮院廢后郭氏在殯有司前具上元觀燈燕拱辰言晉大夫知悼子卒未葬平公飲酒杜蕢觶郭氏以厚禮葬豈獨大夫比耶請罷御樓觀燈及遣奠日仍禁都下聲樂歴三司鹽鐵判官修起居注改右正言知制誥初朝廷禦邊重西北而輕東南拱辰請倣唐制益以東路之潮西路之邕容各緫節制與廣桂為五管慶歴元年益梓饑以拱辰為安撫使至則奏蠲逋負以寛民契丹使劉六符甞謂賈昌朝曰塘濼何為者耶一葦可航投箠可平不然決其隄十萬土囊遂可路矣仁宗以問拱辰對曰兵事尚詭彼誠有謀不應以語敵此六符夸言耳設險守固先王不廢而祖宗所以限敵騎也是歳契丹遣六符来求關南十縣其書謂太宗并汾之役舉無名之師直抵幽薊拱辰請對曰河東之役本誅僭偽契丹遣使行在致誠款已而㓂石嶺關潛假兵以援賊太宗怒其反覆既平繼元遂下令北征豈謂無名因作報書云既交石嶺之鋒遂有薊門之役虜得報繼好如初遷起居舎人知開封府以右諫議大夫權御史中丞劉六符之求關南也敵意不測在庭之臣無敢使敵者富弼徃報聘廷折其君臣敵辭屈朝廷増幣二十萬而和仁宗深念弼之功拱辰曰富弼不能止契丹谿壑無厭之求陛下止一女若敵乞和親弼亦忍棄之乎仁宗正色曰茍利社稷朕豈愛一女乎拱辰驚懼知言之不可入也因再拜曰陛下屈已愛民如此天下幸甚李用和以元舅除宣徽使又除使相拱辰言用無功而驕朝廷名器不可輕以假人甚非所以全后家之道也又言夏竦經略無功移疾求郡為自安計不當用為樞密使遂罷之蘇舜欽監進奏院因祠神燕集客有因酒放言為御史彈擊以舜欽易故紙得錢為㑹請屬吏如法拱辰遂言其放肆狂率實為害教由是皆坐重貶又言中書密院緫天下機務巨細一切省覽窮日力不暇何暇逺圖哉宜悉除細務歸之有司僧紹宗因鑄佛像惑衆聚財都人爭以金銀飾投冶中宮掖亦出貲佐之拱辰曰西師宿邊而財費於不急動士心起民怨詔遣中使禁止之除翰林學士為三司使首言兵宂不精費廪食宜訓練澄汰為持久計三路歛糴法當隨時盈縮以權輕重改翰林侍讀學士知鄭澶瀛三州留守西京除翰林學士承㫖拜三司使使契丹遼主遇之厚親御琵琶以侑酒拱辰謂其館伴曰南朝峭漢惟我館伴為遼主言之遼主曰吾見奉使之人惟富弼不可量也吾嘗問弼南朝如卿人材有幾弼曰臣斗筲之器不足道本朝人材勝如臣者車載斗量察斯人大未可量也拱辰使還除宣徽北院使御史趙抃論拱辰奉使契丹輕率失言又言知潭州任顓與轉運判官李章賤市死商真珠有司具獄来上而拱辰悉以珠進内以章宰相壻也罷為端明殿學士知永興軍帥秦定二州再守西京移北京神宗即位還朝見神宗言曰臣欲納忠未知陛下意所向又言牛李黨事方作不可不戒神宗以語執政王安石曰此未足為姦邪以未知陛下意所向此真姦邪也曾公亮因言拱辰在仁宗時已知其不正不復任用安石曰拱辰交結温成皇后家人皆知之於是遂出守南京徙河陽再守西京召還為西太一宮使元豐初為宣徽南院使再守北京拱辰曰臣老矣恐不足任事神宗曰北門重地卿舊治也勉為朕行拜安武軍節度使改鎮彰徳卒年七十四贈開府儀同三司謚曰懿恪
  臣稱曰方平附賈昌朝以譖吳育拱辰黨呂夷簡以撼富弼固正士之所不與也然方平志大氣髙有毅開濟之資識王安石之姦於将用之初知蘇氏父子之賢於未遇之際蓋有絶人者拱辰不可同日而語矣蘇軾序方平文有云世逺道散雖志士仁人或少貶以求用得非有為而言與

  東都事略卷七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七十五   宋 王 稱 撰列傳五十八
  余靖字安道韶州曲江人也為人質直剛勁舉進士為贛縣尉書判拔萃改將作監丞知新建縣遷袐書丞集賢校理范仲淹以言事忤意宰相貶饒州諫官御史不敢言靖上疏論仲淹不當貶且言陛下親政以来屢逐言事者恐鉗天下口不可坐落職監筠州酒稅徙秦州知英州以母憂去官免喪復為校理除右正言方是時仁宗勵精政事増諫官貟将以有所為靖數言事合意慶歴四年元昊納誓請和將加封冊而契丹以兵臨境上遣使言為中國討賊且告師期請毋與和朝廷患之欲聽重絕夏人而兵不得息不聽生事北邊議未決靖獨以謂中國厭兵久矣此契丹所幸一日使吾息兵養勇非其利也故用此以撓我尓是不可聽也朝廷雖是其言猶留夏冊不遣而假靖諫議大夫以報卒屈其議而還朝廷遂發夏冊臣元昊西師既解嚴而北邊亦無事是歳除知制誥史館修撰而契丹卒自攻元昊使来告捷又以靖徃報靖通外國語至為蕃語詩為御史劾奏出知吉州靖甞劾茹孝標不孝坐廢靖既失勢孝標因之告靖少時嘗犯法靖聞之不自得左遷將作少監分司南京六年起知䖍州以父憂去官儂智髙䧟雍州乗勝連破嶺南州縣圍廣州乃即喪次起靖以袐書監知潭州改桂州智髙圍廣州不克則還據邕自智髙初起交趾請出兵助討賊靖以謂智髙交趾叛者宜聽出兵毋沮其善意累疏論之不報至是靖曰邕州與交趾接境今不納必忿而反助智髙乃以便宜趣交趾㑹兵及智髙入邕州遂無外援既而朝廷遣狄青㑹靖兵敗賊於歸仁智髙去入海邕州平除工部侍郎仍帥桂管拜集賢院學士久之徙知潭州又知青州除吏部侍郎交趾冦邕州殺五巡檢以靖安撫廣西至則移檄交趾召其臣費嘉祐詰責之嘉祐皇恐對曰種落犯邊罪當死願歸取首惡以獻即械五人送欽州斬于界上遷尚書左丞知廣州拜工部尚書代還卒于金陵年六十五贈刑部尚書諡曰襄
  蔡襄字君謨興化軍仙游人也舉進士歴漳州判官西京留守推官改著作佐郎館閣校勘遷袐書丞知諫院兼修起居注仁宗以天下久安而西師無功慨然厭兵思正百度排羣議進用二三大臣又詔増置諫官四貟襄在選中於是宰相吕夷簡寵遇最隆襄言其過請罷其軍國大事元昊使人乞和所請過多襄上言曰元昊始以元卒之号為請又欲稱男而號吾祖此足見羌戎悖慢之意今縱使元昊稱臣而上書於朝廷自稱曰吾祖朝廷賜之詔書亦曰吾祖是何等語耶以右正言直史館知福州以便親遂為福建路轉運使復古五塘以溉田民以為利為襄立祠于塘側又奏減閩人五代時丁口稅之半以父憂去官服除復修起居注御史唐介以直言貶春州别駕襄言貶太重介得改英州遷起居舍人知制誥御史呂景初吳中復馬遵坐論宰相梁適罷臺職襄封還詞頭不草制其後屢有除授非當者輒封還之仁宗嘉其有守聞其母老特賜冠帔以寵之遷龍圖閣直學士知開封府進樞密直學士知泉州徙福州復移泉州襄為政精明而於閩人尤知其風俗時閩士多好學而專詞賦以應科舉襄得郷先生周希孟以經術傳授學者嘗至數百人襄為親至學舍執經講問為諸生率延見處士陳烈尊以師禮而陳襄鄭穆方以學行著稱郷里襄皆折節下之閩俗重凶事其奉浮圗會賔客以盡力豐侈為孝徃徃至數百千人至有親亡不舉哭必破産辦具而後敢發喪有力者乗其急時賤買其田宅而貧者立劵舉債終身困不能償襄下令禁止於巫覡生病蠱毒殺人之類皆痛斷絶之召拜翰林學士三司使仁宗山陵襄緫其事調度供億皆數倍勞費既廣為議者所非初仁宗既立皇子而外人稍言襄嘗有異議英宗在慶寧聞之及親政數問大臣襄如何人因襄數請告英宗曰三司掌天下錢榖事務煩多而襄久在病告何不更用人後夏人犯邊英宗又曰邊事将興軍須未備三司當擇人襄聞之不自安遂求知杭州即拜端明殿學士遷禮部侍郎知杭州於是韓琦進曰蔡襄事出於流言難以必信前世人主以疑似之嫌害及忠良者可以為鑒歐陽脩曰陛下曾見襄章疏否英宗曰不見也脩曰徃時夏竦欲䧟富弼乃令婢子學石介書歲餘學成仍偽作介與弼書謀廢立事為言者所發頼仁宗聖明弼得免禍臣亦嘗為小人嫉忌偽作臣一劄子乞沙汰内官欲以激怒羣閹亦頼仁宗保全由是而言陛下曾見襄章疏猶湏更辨真偽况傳聞疑信之言哉英宗曰傳聞何可信也未幾襄丁母憂以疾卒年五十六贈禮部侍郎襄於朋友重信義聞其喪則不御酒肉為位而哭嘗㑹飲㑹靈東園客有射矢誤中傷人者客指為襄矢京師喧然事既聞仁宗以問襄襄即再拜媿謝終不自辨退亦未嘗以語人工於書人得其字以為珎藏仁宗尤稱愛之御製元舅隴西王碑命襄書之其後又以襄書温成皇后父清河郡王碑襄不肯言曰此待詔職也性耆茶第其品目以為譜云何郯字聖從成都人也舉進士由太常博士為監察御史遷殿中擢侍御史知雜上疏言宰相陳執中寡學術參知政事丁度輕脫樞密使夏竦囘佞皆不協人望不當在此位親從官謀不軌竊發寝殿而連日賊未得内臣楊懐敏倚夏竦兾免失職之過郯劾其罪章累上而懐敏未去郯言不已仁宗正色曰古之諫臣常有碎首者卿能行此否郯曰古者諫不行言不聽故臣有碎首今陛下從諫如流何用此舉必若碎首龍墀則美歸於臣子而過在君上臣不忍為也仁宗恱懐敏遂斥去方是時諫官有進姦言者以賊之根本起於皇后閣意欲傾中宫以進貴妃且言貴妃有扈蹕之功郯曰此必姦邪之人欲陥皇后願陛下詳察仁宗悟郯由是名重朝廷又言郭承祐不當為宣徽使張堯佐不當為三司使居職三年以親老乞郡除直龍圖閣知漢州就遷集賢殿修撰知梓州進天章閣待制入判銀臺司殿中丞龍昌期上所注書賜章服郯言昌期異端之學不宜崇長詔追所賜文彦博少從昌期學惡郯言出為龍圖閣直學士河東都轉運使劾奏故相梁適帥太原職事多弛適徙河陽又劾内侍蘇安靜為都鈐轄怙寵不法而安靜亦降為河中府鈐轄英宗即位移知永興軍徙河南府郯上九事一曰開聽納二曰遵典故三曰敦教化四曰辨邪正五曰明功罪六曰寛刑典七曰擇監司八曰進賢才九曰重名器召還判三班院知梓州始郯為御史鯁切無所避為仁宗所知晚節稍囘畏在梓州因地震言隂盛臣彊以譏切韓琦又乞召還王陶以合上意由是名聲損於御史時也後提舉玉局觀以尚書右丞致仕卒年六十九
  梅摯字公儀成都新繁人也舉進士稍遷太常博士知蘇州二浙饑官貸種食已而督償之摰曰貸民所以為惠也反撓民可乎奏請緩期輸之慶歴中為御史權知諫院元昊納欵石元孫来歸議者欲援赦釋之摯不可曰元孫不能死行陳今不誅何以厲将臣哉李用和除宣徽南院使不數日又除同平章事摯言國初杜審瓊國舅也官止大将軍李繼隆功臣也晚年方得使相陛下豈可以名器而私外戚哉又言張堯佐縁宫掖以進恐上累聖徳仁宗曰梅摯言事殊有體為三司户部副使以事出知海州徙蘇州入為三司度支副使拜天章閣待制陕西都轉運使遷龍圖閣直學士知滑州州歳調民以備河民甚困摰以州兵代之而民獲休息入知三班院出知杭州仁宗賜詩以寵其行徙江寧府拜右諫議大夫移知河中府卒年六十五摯資性純厚不為矯厲之行平居未嘗問家業云
  許元字子春泰州海陵人也少以䕃為太廟齋郎稍遷太子中舍知如臯縣元為吏其術長於治財自元昊叛西兵出久無功而天下勞弊三司言元有材以主㩁貨元言先時賈人入粟塞下京師錢不足以償故錢償愈不足則粟入愈少而價愈髙是謂内外俱困請髙塞粟之價下南鹽以償之使東南去滯積而西北之粟盈此輕重之術也行之果便於是范仲淹薦其能擢江淮荆浙制置發運判官既又為使元曰以六路七十二州之粟不能足京師者吾不信也至則治千艘浮江而上所過州縣留三月食其餘悉發而州縣之廪逺近以次相補由是不數月京師足食既而歎曰此可為於乏時然歳漕不給者有司之職廢也乃考故事明約信令發歛轉徙至於風波逺近遲速賞罸皆有法凡江湖數千里外談笑治之不擾不勞而用以足先是江淮歳漕京師者常六百萬石其後十餘歳歲益不充至元為之歳必六百萬而常餘百萬以備非常仁宗嘗謂執政曰發運使緫六路之廣其財貨調用幣帛榖粟歳千百萬宜得其人而久任之擢元天章閣待制元在職十有三年已而乞守郡乃以知揚州越州又徙秦州卒年六十九陳希亮字公弼眉州青神人也舉進士知長沙縣浮圖有海印國師者出入章獻明肅皇后家與諸貴人交通恃勢據民地希亮捕治寘諸法一縣大聳去為雩都巫覡歳歛民財祭鬼謂之春齋否則有火災民訛言有緋衣三老人行火希亮禁之民不敢犯火亦不作毁淫祠數百區勒巫為農者七十餘家及罷去父老送之出境遣去不可皆泣曰公捨我去緋衣老人復出矣後為開封府司錄青州男子趙宇上書言元昊必反宰相以宇為狂徙建州而元昊果反宇自訟所部弗受即亡至京師自訟宰相怒下宇開封獄希亮奏乞以宇所上封事付所司其言驗不當加責與宰相爭不已宇由此得釋㑹考殺外戚沈元吉沈氏訴之希亮坐免官盗起京西富弼薦希亮可用起知房州州素無兵備民凛凛欲亡去希亮以牢城卒雜山河户得百人日夜部勒聲振山南民恃以安盗不敢入境轉運使使供奉官崔徳贇督捕盗賊誣向氏父子為盗梟其首于市希亮察其寃下徳贇獄徳贇竟抵罪歴知宿滑曹壽四州提㸃江東河北刑獄入為開封府判官久之為京西京東轉運使知鳳翔府始州郡以酒相餉例皆私有之而法不可希亮以遺游士之貧者既而曰此亦私也以家財償之且自劾求去坐是分司西京遂致仕卒年六十四希亮為人清勁寡欲平生不假人以色自王公貴人皆嚴憚之見義勇發不計禍福必極其志而後已所至姦民滑吏易心改行不改者必誅然實出於仁恕故其為吏嚴而不殘少時從郷人宋輔游輔卒於京師母老子少希亮以女聘其子而贍恤其母終身其篤於恩義如此
  吳中復字仲庻興國軍人也舉進士為招信尉金壇令知犍為縣通判潭州孫抃未識中復即舉為監察御史裏行或問其故抃曰昔人耻呈身御史今豈薦識面臺官耶遷殿中侍御史裏行彈治宰相梁適罷中復亦出通判䖍州未至知池州復召還宰相劉沆逐言官趙抃范師道中復論沆治温成䘮天下謂之劉彎俗謂鬻棺者為彎則沆素行可知於是沆罷相為殿中侍御史改右司諫論賈昌朝不宜拜樞密使遷同知諫院侍御史知雜事除三司户部副使擢天章閣待制知潭州徙瀛州改河東都轉運使進龍圖閣直學士知江寧府移知成徳軍時方行青苖法使者至将徧行諸邑中復謂歛散固自有期止之移知成都府時議以永康軍為縣中復以為永康控制威茂不可廢其後夷人㓂茂州乃復以永康為軍云遷給事中知永興軍關右大旱人多流亡中復奏請賑䘏而執政遣使案驗誣以不實坐奪一官提舉玉隆觀起知荆南坐用公使違法被劾罷府事卒年六十八中復為人樂易簡約好周人之急士大夫稱之



  東都事略卷七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七十六   宋 王 稱 撰列傳五十九
  劉敞字邍父袁州臨江人也舉進士甲科為大理評事通判蔡州召試遷直集賢院判尚書考功仁宗賜夏竦諡曰文正敞言謚者有司之事也竦之行邪而陛下諡之以正不應法今百司各得守其職而陛下侵臣官疏三上仁宗為更竦諡曰文荘張貴妃追號温成皇后有請立忌日者敞言太祖以來后廟四室陛下之妣也猶不立忌豈可以私昵之愛而變古越禮乎同修起居注尋遷右正言知制誥奉使契丹敞博聞彊記素知敵山川道里敵人自古北至桞河囘曲千餘里敞問曰自松亭趨栁河甚徑不數日可至中京何不道彼而道此敵人不虞敞知皆相顧驚愧曰誠如公言自通好以来置驛如此不敢易也時順州山中有異獸如馬而食虎豹敵不知名以問敞敞曰此所謂駮也為言其形状聲音皆如所見敵人益歎其博物使還求知州初狄青在兵府諸軍訛言藉藉每出小民輒聚觀仁宗不豫青益為都人所指敞将行言於仁宗曰陛下愛青不如出之以全終始今外說紛紛雖不足信要當無後憂寧負青無使負國仁宗頷之曰可語中書敞見三丞相謂曰向者天下有大憂今有大疑上體復平大憂去矣而大疑者尚存具以青事告之丞相唯唯敞既至州遺公卿書曰汲黯之忠不難於淮陽而眷眷於李息朝廷皆知為青發也京師大水彗星見青出判陳州青去之夕而彗沒自徙鄆州糾察在京刑獄嘉祐四年祫享羣臣上尊號敞言尊號非古也陛下尊號盡善矣陛下自寳元之郊止羣臣毋得以為請殆今二十年無所加天下皆知甚盛徳奈何一旦增虚名而損實美哉仁宗然之遂不允羣臣請而禮官前預請祔郭皇后於廟詔両制與禮官議敞曰春秋之義夫人不薨於正寝不赴於同姓不反哭于廟則不言夫人不稱小君徒以禮不足故名号闕而郭氏以后廢案景祐之詔許復其号不許其諡與祔謂宜如詔書禮官蘇頌張洞以為景佑追復詔書言后逮事先后親奉寢園則后初不廢又言其諡冊祔廟並停則后應諡祔可知今既有㫖復議則宜以后祔皇后廟諡兼懐襄哀悼一字為可敞曰禮於祫未毁廟之主皆合食而無帝后之限且祖宗以來用之傳曰祭從先祖宜如故於是皆如敞言未幾御史言敞前議郭后嘗云上之廢后是欲人主廢后也敞因請補外除翰林侍讀學士知永興軍召還翰林治平中判太常寺敞在永興得瞀疾求便郡英宗曰如劉敞者豈易得哉遂出知汝州改集賢院學士判西京留司御史臺卒年五十敞為人明白俊偉博學自信自六經諸子百氏下至傳記小說無所不通為文敏贍在西掖時一日追封皇子公主九人敞将下直為之立馬却坐一揮九制文詞典雅各得其體在長安得先秦古器數十愛其款識文字竒古因以考知三代制度與先儒所說不同者所著春秋傳權衡說例意林緫四十卷文集六十卷弟子記五卷七經小傳五卷弟攽子奉世
  攽字戇父少疎俊與兄敞同學自刻厲博讀羣書遂偕中進士調江隂簿為國子監直講趙槩薦攽可備文館召試優等當除直史館攽與言者有憾而執政乃擬校勘熙寧初知太常禮院神宗手詔推求太祖諸孫屬行尊者為王以奉太祖後攽曰禮諸侯不得祖天子太祖傳天下於太宗繼體之君皆太祖子孫不當别為太祖置後臣以謂太祖子唯徳昭徳芳二人宜從其後世世勿降爵宗廟祭祀使之在位則陛下褒藝祖休顯著明矣㑹勸講邇英者建言講官願得坐講下太常議攽曰侍臣見天子應對顧問日講論不可安坐自若避席立語乃古今常禮不可許或曰人臣何嘗不坐上前今使講官坐以示人主尊徳樂道何害攽曰不然人主命之坐與人主不命而請之逆順分矣時議者不一卒如攽言考試開封府進士程文有用小畜字者王介謂犯神宗嫌名攽曰此六畜之畜亦嫌名也因紛爭御史劾之遂出通判泰州代還為集賢校理判登聞鼓院三司户部判官知曹州嘗轉對言強盗減罪流配多逃還郷里復讎殺人捕得亦死宜約古制凡強盗得貸減者皆以刖代流配盗不得去郷里全性命神宗善之而議者以斷趾駭衆事不行曹素多盗朝廷立重法而盗不息攽曰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至則尚寛平務在不撓視官屬如子姪嵗中盜賊衰息召為國史院編修官開封府判官元豐初出為京東轉運使坐不按斥部吏罷知兖州徙亳州後轉運使吳居厚以苛刻致財賦豐衍擢天章閣待制攽又坐廢弛奪兩官黜監衡州鹽倉起知襄州元祐初召為袐書少監以疾求補外除直龍圖閣知蔡州召拜中書舍人卒年六十七攽為人博學守道以故流離困躓然不修威儀喜諧謔雜以嘲誚每自比劉向也所著文集暨五代春秋内傳國語經史新議東漢刋誤詩話錄芍藥譜漢官儀凡百卷
  奉世字仲馮元豐閒為直史館元祐初為吏部貟外郎擢起居郎詔冊乾順為夏國主以奉世使西夏遷天章閣待制樞密都承㫖除吏部侍郎權户部尚書七年遂以樞密直學士僉書樞密院事罷為端明殿學士知成徳軍徙定州成都府坐元祐黨責光禄少卿彬州居住御史中丞邢恕劾奉世合劉摯傾害顧命大臣附吕大防蘇轍遂登政府再貶隰州團練副使彬州安置後移居道州徙光州復端明殿學士知定州又知鄭州以言者落職知徐州提舉崇福宫以舊職致仕政和三年卒臣稱曰劉敞學問無所不知論諫有餘為時儒宗歐陽脩甞譬之為百鍊之英而萬物之鑑也脩敞相予以道義其言信哉攽言行髙逺名亞敞云
  吕溱字濟叔揚州人也舉進士第一為将作監丞通判亳州遷直集賢院知蘇州同修起居注坐與進奏院燕飲出知蘇州歴楚舒二州復修起居注改右正言儂智髙反詔進奏院不得輒報溱言邊防有警急一方有賊盗宜令諸路聞之共得為備欲人不知此何計也擢知制誥知杭州久之拜翰林學士上疏論宰相陳執中姦邪不練逹朝廷故事平居罕接士人惟隂陽卜祝之流入臥内干與政事又歴數其過惡仁宗還其疏溱進曰若止用口陳是隂中大臣也請付執中令自辨遂以侍讀學士知徐州移知成徳軍坐以回易公用挟私物及違法過受公使餽贐為轉運使劾奏落職分司西京久之起知池州徙襄州又徙江寧遷給事中集賢院學士除龍圖閣直學士知開封府為政精敏京師翕然稱之未幾以疾求解遷樞密直學士提舉醴泉觀卒年五十五於是神宗曰溱立朝最孤知事君之節絶迹權貴故中廢者十數年無人肯為逹之者朕近擢領要務頗著風績今忽淪亡甚可嗟悼溱為人簡倨與賔客語不過數言性豪侈以故獲罪然開敏善議論人多推許之賈黯字直孺南陽人也舉進士第一為将作監丞通判襄州還朝以著作佐郎直集賢院上書稱薦范仲淹富弼韓琦之賢仁宗深重之遷同修起居注擢知制誥出知陳州移許州又知襄州父疾請解官就養未報乃棄官而歸責郢州未赴而父卒服除亦不復責也嘉祐中入翰林為學士知開封府於是御史中丞王疇諫官司馬光御史吕誨傅堯俞等言黯以文藝進身不閑吏事遂罷復為翰林學士久之遷給事中權御史中丞時用吕誨為御史知雜誨以嘗言黯過失辭職黯奏曰諌官御史本為人主耳目况一時公言非有嫌怨且誨初得御史乃臣與孫抃薦舉臣知其為人方正謹厚今兹擢用甚允衆望臣得與之共事必能恊濟詔以諭誨誨遂就職時人莫不賢黯也皇子封東陽郡王官兼檢校太傅黯上言太傅天子師臣也子為父師於體不順請自今皇子及宗室卑屬除師傅者隨其遷序改授詔兩制議如黯所奏朝論是之宰執建言請追尊濮王黯與兩制合議請以濮王為皇伯宰執不從會大雨黯上疏言水不潤下以二三大臣阿諛容悅違背經義故致此災變時論稱其切直以疾乞郡除翰林侍讀學士知陳州卒年四十四黯有學識好脩潔無所阿附初登第還南陽范仲淹知鄧州黯謝仲淹曰黯晚輩偶得科第願受教仲淹曰君不憂不顯唯不欺二字可終身行之黯拜其言其後黯每以語人曰吾得於范公不欺二字平生用之不盡也
  沈遘字文通杭州錢塘人也以祖䕃補郊社齋郎舉進士第一大臣疑已在仕者不得為第一乃以為第二其後遂以為故事除大理評事通判江寧府召試直集賢院擢修起居注改右正言知制誥出知越杭二州英宗即位遷龍圖閣直學士知開封府為人明敏通達世務其治杭也以嚴見憚及治開封亦然每晨起視事日中則廷無留人出與親舊往還從容談笑以示有餘士大夫交稱其能以為且大用矣拜翰林學士遭母喪未除而卒年四十
  鄭獬字毅夫安州安陸人也為人俊邁不羣舉進士第一授將作監丞通判陳州召試直集賢院修起居注遂以右司諫知制誥仁宗崩獬上疏曰大行皇帝永昭陵依乾興制度雖未為過侈然乾興帑庫充積財力有餘可以溢祖宗舊制今國用空乏財賦不支豈可以乾興為法也夫儉葬之制周公非不忠曾子非不孝以為襃君愛父不在於聚財此前世之極論也竊惟大行皇帝節儉愛民出於天性無珠玉竒麗之好無犬馬游觀之樂服御至於澣濯器用極於樸陋此天下之所共知也而山陵制度乃取乾興最盛之時為凖獨不傷先帝平日積儉之徳乎又上疏言天子初即位四方郡國馳表稱賀例得官其子弟此必出於五代方鎮強悍朝廷茍欲結以恩義弭其不臣之患故因仍至今未知有改今天下承平庻官猥多充滿銓選况前日既用龍飛詔書俾羣臣類進一官足以推布主上惟新之澤固不須復官其子弟以開僥幸也京師大雨水詔求直言獬上疏曰臣竊觀陛下發徳音下明詔以求忠言然臣愚未知陛下将欲實用之耶抑欲因災異舉應故事以文之邪茍欲文之則固無可議必欲實用之則於此時四方交章累疏繁叢委至而陛下以一日萬幾之餘未能周覽亦不過如平時章疏關機密者則留中不出繋政體者則下中書屬兵機者則下樞密院兩府覆奏又以下羣有司及郡邑卒無所施行而後止如是則有求諫之名而無求諫之實所謂應故事者等耳以臣所見謂宜選官置屬令專掌羣臣所上章疏日許兩府及近臣番休更直便殿賜坐與之從容條講其可者則熟究而行之不可則罷之有疑焉則廣詢而後决之使羣言得而衆事舉此應天之實也又上疏曰日者詔諸郡敦遣遺逸之士後復廢罷臣欲乞復置此科而稍為增損蓋孔子為政必先正名漢之聘士不應召者則令敦遣就道豈有朝入科塲暮為孰遣者哉宜正其名謂之舉遺逸閒歳發解後有不豫薦者開封國學及諸路各舉一人又至禮部奏名後有不豫選者許主文共舉五人並至御試時務䇿中等者别為一牓如以為歳增中等者差多即乞復於進士數内減不合格者二十人以均之庻幾郡縣豪俊不至遺於草萊也出知荆南府神宗即位除翰林學士知開封府王安石參知政事不恱獬宰相富弼在告遂除獬翰林侍讀學士知杭州徙青州以疾提舉鴻慶宫卒年五十一獬為文有豪氣其流軰皆不及云
  祖無擇字擇之蔡州人也少從穆脩為古文又從孫復受春秋舉進士甲科稍遷太常博士至和二年詔封孔子四十七世孫宗愿為文宣公無擇言前代封孔子之後者在漢魏曰襃尊宗聖在晉宋曰奉聖後魏曰崇聖北齊曰恭聖後周及隋封鄒國公唐初曰褒聖開元中始追謚孔子為文宣王又以其後為文宣公是以祖謚而加後嗣也乃下兩制更定美號而令世襲遂改封宗愿為衍聖公加直集賢院為三司户部判官出知陕州召為同修起居注知制誥仁宗已復土奉虞主于集英殿無擇與知諫院司馬光奏請親虞下禮院詳議以為宜如無擇等奏後英宗不豫令宗正卿攝事王疇除樞密副使錢公輔論其望輕繳還詞頭貶滁州團練副使無擇不即草公輔制而乞薄責之不報遷龍圖閣直學士初執政欲用無擇為翰林學士英宗弗許以為侍讀又弗許出知鄭州遷右諫議大夫知杭州初無擇與王安石同為知制誥時詞臣許受潤筆物安石因辭一人之饋不獲義不受以其物置舍人院梁上安石既以母憂去無擇取為本院公用安石聞而惡之以無擇為不亷熙寧初安石得政乃諷監司求無擇罪遣御史王子韶按治子韶小人也攝無擇對吏鍜鍊無所得坐借公使酒三百小瓶以送遺客遂責忠正軍節度副使士大夫冤之有知明州光禄卿苖振監司亦由觀望發其罪朝廷遣崇文院校書張載按治載賢者也悉為平反之罪止罰金其幸不幸如此元豐中無擇復袐書監集賢院學士判西京留司御史臺移知信陽軍以卒
  東都事略卷七十六
<史部,別史類,東都事略>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七十七   宋 王 稱 撰列傳六十
  范鎮字景仁成都華陽人也薛奎守蜀還朝或問奎入蜀所得曰得一偉人當以文學名於世謂鎮也舉進士禮部奏名第一故事殿廷唱第過三人則禮部第一人者必越次抗聲自陳因擢置上第鎮不肯自言至第七十九人乃出拜退就列無一言廷中皆異之釋褐為新安簿王舉正薦召試擢館閣校勘宰相龐籍言鎮有異材不汲汲於進取特除直袐閣開封府推官擢起居舍人知諫院上疏論民田困請約祖宗以来官吏兵數酌取其中為定制以今賦入之數什七為經費而儲其三以備水旱非常又言古者冢宰制國用唐以宰相兼鹽鐵轉運或判户部度支今中書主民樞密主兵三司主財各不相知故財已匱而樞密益兵無窮民已困而三司取財不已請使中書樞密通知兵民財利大計與三司同制國用葬温成皇后太常議禮前謂之園後謂之陵宰相劉沆前為監䕶使後為園陵使鎮曰常聞法吏舞法矣未聞禮官舞禮也請詰問前後議禮異同状時有敕凡内降不如律令者令中書樞密院及所屬執奏未及一月而内臣無故改官者一日至五六人鎮乞正大臣被詔故違不執奏之罪石全斌以䕶温成葬除觀察使凡治葬事者皆遷兩官鎮言章獻章懿章惠三后之葬推恩皆無此比乞追還全斌等告敕時陳執中為相鎮嘗論其無學術非宰相器及執中嬖妾笞殺婢御史劾奏欲逐去之鎮言今隂陽不和財匱民困盗賊滋熾獄犴充斥執中當任其咎閨門之私非所以責宰相識者韙之文彦博富弼入相百官郊迎時兩制不得詣宰相居第百官不得閒見鎮言隆之以虚禮不若開之以至誠乞罷郊迎而除謁禁以通天下之情議减任子及每歳取士皆鎮發之又乞令宗室屬疎者補外官仁宗曰卿言是也顧恐天下謂朕不能睦族耳鎮曰陛下甄别其賢者用顯之不没其能乃所以睦族也雖不行至熙寧初卒如其言仁宗即位三十五年未有繼嗣至和中得疾中外危恐不知所為鎮曰天下事尚有大於此者乎即上疏曰方今祖宗後裔蕃衍盛大信厚篤實陛下挍其尤賢者優其禮數試之以政與圖天下之事以系天下之心異時誕育皇嗣復遣還邸則真宗皇帝時故事是也初周王既薨真宗取宗室子養之宫中者此天下之大慮也太祖捨其子而立太宗者天下之大公也宗廟社稷之至計也臣願陛下以太祖為心行真宗故事斷于聖心以幸天下臣不勝大願章累上不報因闔門請罪㑹有星變其占為急兵鎮言國本未立若變起倉卒禍不可以前料兵孰急於此者乎今陛下得臣疏不以留中而付中書是欲使大臣奉行也臣兩至中書大臣皆設辭以拒臣是陛下欲為宗廟社稷計而大臣不欲也臣竊原其意特恐行之而陛下中變耳中變之禍不過於死而國本不立萬一有如天象所告急兵之憂死且有罪願以此示大臣使自擇死所除兼侍御史知雜事鎮以言不從固辭不受執政謂鎮上之不豫大臣嘗建此䇿矣今閒言已入為之甚難鎮復移書執政曰事當論其是非不當問其難易速則濟緩則不及此聖賢所以貴機㑹也諸公言今日難於前日安知他日不難於今日乎凡見仁宗面陳者三鎮泣仁宗亦泣曰朕知卿忠卿言是也當更俟三二年章十九上待罪百餘日須髮為白罷知諫院改集賢殿修撰修起居注除知制誥鎮雖罷言職而無歳不言儲嗣事及為知制誥正謝奏曰陛下許臣今復三年矣願早定大計其後韓琦卒定䇿立英宗遷翰林學士英宗即位中書奏請追尊濮安懿王下兩制議以為宜稱皇伯髙官大國極其尊榮非執政意更下尚書省集議已而臺諫爭言其不可乃下詔罷議令禮官撿詳典禮以聞鎮時判太常寺上言漢宣帝於昭帝為孫光武於平帝為祖則其父容可稱皇考然議者猶非之謂其以小宗而合大宗之統也今陛下既考仁宗又考濮安懿王則其失非特漢宣光武之比矣凡稱帝若皇考立寝廟論昭穆皆非是以侍讀學士出知陳州神宗即位復還翰林兼侍讀知通進銀臺司王安石為政變更法令改常平為青苖法鎮上疏曰常平之法始於漢之盛時視穀貴賤發歛以便農末最為近古不可改而青苖行於唐之衰亂不足法且陛下疾富民之多取而少取之此正百歩與五十歩之閒耳今有二人坐市貿易一人下其直以相傾奪則人皆知惡之其可以朝廷而行市道之所惡乎疏三上不報㑹韓琦上疏極論新法之害安石使送條例司疏駮之諫官李常乞罷青苖錢安石令常分析鎮皆封還其詔詔五下鎮執如初司馬光除樞密副使光以所言不行不敢就職詔許辭免鎮再封還之神宗知其不可奪以詔直付光鎮奏曰臣不才使陛下廢法有司失職乞解銀臺司許之㑹有詔舉諌官鎮以蘇軾應詔而御史謝景温彈奏軾罷鎮又舉孔文仲為賢良文仲對䇿極論新法之害安石怒罷文仲歸故官鎮皆上疏爭之不報時年六十三即上言臣言不行無顔復立於朝請致仕疏五上最後指言安石曰臣言青苖不見聽一可去薦蘇軾孔文仲不見用二可去今有人言獻忠與獻佞孰是必曰獻忠是納諫與拒諫孰是必曰納諫是蘇軾與孔文仲可謂獻忠矣陛下拒而不納是必有獻佞以誤陛下者不可不察也若李定避持服遂不忍母是壊人倫逆天理也而欲以為御史御史臺為之罷陳薦舍人院為之罷宋敏求李大臨蘇頌諫院為之罷胡宗愈王韶上書肆意欺罔以興造邊事事敗則置而不問反為之罪師臣李師中及御史一言蘇軾則下七路掎摭其過孔文仲則遣之歸任以此二人況彼二人以此事理觀彼事理孰是孰非孰得孰失陛下聦明之主其可以逃聖鑒乎言青苖則曰有見効者豈非歳得緡錢什百萬緡錢什百萬非出於天非出於地非出於建議者之家一出於民民猶魚也財猶水也水深則魚活財足則民有生意養民而盡其財譬猶養魚而竭其水也陛下有納諫之資大臣進拒諫之計陛下有愛民之性大臣用殘民之術臣職獻替而無一言則負陛下矣臣知言又觸大臣之怒罪在不測雖然臣嘗以忠事仁祖仁祖不賜之死才聽解言職而已以禮事英宗英宗不加之罪才令補畿郡而已所不以事仁祖英宗之心而事陛下是臣自棄於此世也安石怒落翰林學士以户部侍郎致仕鎮上表謝其略曰雖曰乞身而去敢㤀憂國之心又曰望陛下集羣議為耳目以除壅蔽之姦任老成為腹心以養和平之福天下聞而壮之官制行改正議大夫哲宗即位遷光禄大夫英宗登極祔仁宗主而遷僖祖及神宗即位復還僖祖而遷順祖鎮上言太祖起宋州有天下與漢髙祖同禧祖不當復還乞下百官議不報及哲宗即位鎮又言乞遷僖祖正太祖東嚮之位時年幾八十矣韓維上言鎮在仁宗朝首開建儲之議而鎮未嘗以語人雖顔子不伐善介子推不言禄不能過也悉以鎮十九疏上之拜端明殿學士且召鎮兼侍讀提舉中太一宫固辭改提舉崇福宫數月告老以銀青光禄大夫致仕初仁宗命李照改定大樂下王朴樂三律皇祐中又使胡瑗等考正鎮與司馬光皆上疏論律尺之法又與光徃復論難凡數萬言後神宗詔鎮與劉几定樂鎮曰定樂當先正律神宗曰然雖有師曠之聰不以六律不能正五音鎮作律尺龠合升斗豆區鬴斛欲圖上之又乞訪求真黍以定黄鐘而劉几即用李照樂加用四清聲而奏樂成詔罷局賜賚有加鎮謝曰此劉几樂也臣何與焉及致仕請太府銅為之逾年乃成比李照樂下一律有竒哲宗御延和殿召執政同觀賜詔嘉奨以樂下太常樂奏三日而鎮卒年八十一贈金紫光禄大夫謚曰忠文有文集正言樂書國朝韻對國朝事始東齋記事凡百餘卷鎮清明坦夷表裏洞逹遇人以誠口不言人過及臨大節决大義色和而語壮為文清麗簡逺少時嘗賦長嘯却胡騎流傳契丹契丹謂鎮為長嘯公云猶子百禄從孫祖禹百禄字子功父鍇為衛尉寺丞鎮之兄也少力學中進士第又中制科治平中以袐書丞知濛陽縣熙寧閒擢提㸃江東刑獄徙利州梓州兩路加直集賢院召還同知諫院論手實法曰造簿手實許令告匿户令雖有手實之文而未嘗行蓋謂使人自占必不以實告而明許告訐人為仇怨則禮義亷恥之風衰矣五路兵置三十七将許辟召布衣為叅謀百禄曰今大師未命而已除将佐有以恩澤用者有以瘝敗収者有未嘗經戰陳者有以故羣盗得官者願詳覈其素參用之又列其甚無状者十四人願依畿縣舊例将佐專教閱餘付之州縣而罷叅謀神宗納之宗子世居謀不軌命百禄同徐禧治其獄百禄坐欺同落職監宿州酒稅語在禧傳久之為提㸃淮南東路刑獄徙知唐州入為司門郎中遷吏部除起居郎召試中書舍人除刑部侍郎有以強盗及故殺闘殺情可矜者讞于朝法官援例貨免司馬光曰殺人不死則法廢矣百禄曰謂之殺人則可制刑而以為不疑原情而以為無可閔則不可今必處死則二殺之科自是無可疑與可閔者矣百禄在刑部用法多所平反遷吏部侍郎自元豐河決小吳元祐初水官請囘河故道命百禄與趙君錫同行視百禄以東流髙仰不可囘乞罷修河司以省大費其事遂寝進翰林學士除龍圖閣學士知開封府僚屬以圄空欲百禄言於朝百禄曰千里之圻而無一人之獄此上徳所格豈尹功邪復召入翰林兼侍讀拜中書侍郎是歲郊祀議合祭天地吕大防蘇頌以合祭為宜百禄曰神宗以圜丘無祭地之理遂考求先王典禮止祀上帝配以太祖今未可輕改明日大防等復論皇帝臨御之始當親見天地百禄又言祖宗圜丘合祭皆是循用後代權時之制不合舊典大防曰百禄之言雖是典禮未易遽行太皇太后以大防言為然乃已熙河帥范育請進築汝遮納迷結珠龍川三城百禄曰此必爭之地我既城之賊馬時出居民豈得安全後欲弃之則城費已甚必不可與邊害何時休息右相蘇頌以稽留除書罷政百禄亦以資政殿學士出知河中府徙河南未行卒年六十五贈銀青光禄大夫所著詩傳文集内外制奏議凡八十卷後與元祐黨云
  祖禹字淳父祖鍇父百之太常博士祖禹舉進士為校書郎知龍水縣司馬光辟同編修資治通鑑凡十五年書成光上章稱薦曰臣誠不及也由臣頑固纂次淹久致其沈淪而祖禹安恬靜黙若将終身者除袐書省正字神宗崩祖禹上疏論喪服之制曰先王制禮以君服同於父皆斬衰三年蓋恐為人臣者不以父事其君此所以管乎人情也自漢以来不惟人臣無服而人君遂以不為三年之喪惟國朝自祖宗以来外廷雖用易月之制而宫中實行三年之服且易月之制前世所以難改者以人君自不為服也今君上之服已如古典而臣下之禮猶依漢制是以百官有司皆已復其故常容皃衣服無異於行路之人豈人之性如此其薄哉由上不為之制禮也今羣臣雖易月而人主實行喪故十二日而小祥朞而又小祥二十四日而大祥再朞而又大祥不可以有二也既以日為之又以月為之此禮之無據者也古者再朞而大祥中月而禫禫者祭之名也非服之色也今乃為之慘服三日然後禫此禮之不經者也既除服至葬而又服之蓋不可無服也祔廟後即吉才經八月耳而遽純吉無所不佩此又禮之無漸者也易月之制因襲故事已行之禮不可追也臣愚以為羣臣朝服止如今日而未服衰至朞而服之漸除其重者再朞而又服之乃釋衰其餘則君服朞服可也至於禫不必為之服惟未純吉以至於祥然後無所不佩則三年之制略如古矣擢右正言吕公著為左丞祖禹以壻嫌改著作佐郎為實錄院檢討官遷著作郎兼侍講上疏太皇太后曰今祥禫将終即吉方始服御器用内外一新奢儉之端皆由此臣以謂珠璣金玉之飾錦繡纂組之工凡可以蕩心恱目者不宜有加於舊增多於前也皇帝方嚮儒術親學問睿質日長聖性未定覩奢則奢覩儉則儉凡所以訓導聖徳者宜動皆有法不可不戒若崇儉敦朴以輔養皇帝之性使目不視靡曼之色耳不聽淫哇之音非禮勿言非禮不動則學問日益聖徳日隆此宗社無疆之福也神宗服除故事開樂置故祖禹上疏言君子之於喪服以為至痛之極不得已而除若以開樂故特設宴則似除服為慶賀非君子不得已而除之之意也請罷開樂宴惟因事則聽樂庻合先王禮意哲宗從之擢起居舍人辭不拜時以夏暑罷講祖禹上疏曰當今之務莫如學問之為急陛下今日學與不學繋天下他日之治亂臣不敢不盡言之陛下如好學則天下之君子欣慕願立於朝以直道事陛下輔助徳業而致太平矣陛下如不好學則天下之小人皆動其心欲立於朝以邪諂事陛下竊取富貴即專權利矣君子之得位欲行其所學也小人之得君将濟其所欲也用君子則治用小人則亂君子與小人皆在陛下心之所召臣竊為陛下惜此日月願以學為急召試中書舍人又辭不拜遷右諫議大夫兼實錄院修撰蔡確既已得罪祖禹上言聖人之道不過得中天下之事不可極意一時極意後必有悔用刑寧失之於寛不可失之於急寧失之於略不可失之於詳自乾興貶丁謂以來不竄逐大臣六十餘年且丁謂見在相位故朝廷有黨不可不出今確已罷相數年陛下所用多非確黨其有素懐姦心為衆所知者固不逃於聖鑒自餘偏見異論者若皆以為黨確而逐之恐刑罸之失中人情之不安也又因對勸哲宗以辨邪正曰比年以來大臣以兼容小人為寛好惡不明邪正不分所引進者不盡得人宰相以進賢退不肖為職而邪正不分豈不負國望戒飭大臣各以公心求賢多引鯁正之人以重朝廷無使小人得位為他習所患復除中書舍人又力辭時遣都水監李偉分導大河入孫村口歸故道以解下流之急偉因欲塞宗城决口及移深州之費囘大河歸故道祖禹上疏極言河無可塞之理既而遷給事中猶力言之以為今河役不息工費漸大臣竊謂功必不可成恐枉費國財民力朝廷卒從其議俄聞禁中覓乳媪祖禹以哲宗年十四非近女色之時上疏力勸哲宗進徳愛身又上疏勸宣仁后保䕶上躬言甚切至既而宣仁后諭祖禹以外議皆虚傳祖禹復上疏臣所言皇帝進徳愛身宜常以為戒太皇太后保䕶皇帝安身正心久逺之慮亦願因而勿忘今外議雖虚亦足為先事之戒臣侍經左右而有聞於道路實懐私憂是以不存形迹不知忌諱發於誠心愛上不敢避妄言之罪凡事言於未然則誠為過及其已然則又無所及雖言無益陛下寧受未然之言勿使臣等有無及之悔因聞虚語以為實戒則四海生靈動植之類永被其福矣改禮部侍郎進翰林侍讀學士知國史院事又為翰林學士宣仁登遐哲宗親政祖禹上言此乃宋室隆替之本社稷安危之基天下治亂之端生民休戚之始君子小人消長進退之際天命人心去就離合之時也有敢以姦言惑聖聽者宜明正其罪既而外論恟恟在位者多自引去祖禹力陳治道之要古今成敗之理與夫小人之情状反復激切以感動上意因請外遂以龍圖閣學士知陜州紹聖初言者論祖禹所修實錄以為詆斥先帝又以祖禹為朋附司馬光及論乳媪事以為離閒両宫初提舉明道宫繼責武安軍節度副使永州安置再貶韶州别駕賀州安置移賔州再移化州卒年五十八初祖禹嘗進唐鑑十二卷帝學八卷仁皇政典六卷而唐鑑深明唐三百年之治亂故學者尊之目袓禹為唐鑑公子仲温臣稱曰孔子謂仁者必有勇信哉觀鎮首陳大計以安宗社中引古義以排政府最後以言不從遂致為臣而歸非有仁者之勇疇能爾哉夫學以古今成敗為議論仕以正君惠利及人為忠賢顧義自重不求茍合遇事輒發不為利奪此則范氏之家法也哉















  東都事略卷七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七十八   宋 王 稱 撰列傳六十一
  吕誨字獻可端之孫也㓜孤力學性沉厚不妄交游舉進士稍遷著作佐郎知翼城縣僉書定國軍節度判官知大通監召入為殿中侍御史彈劾無所避兖國公主下嫁李瑋薄其夫家嘗因忿恚夜開禁門訴於仁宗誨奏宿衛不可不嚴公主夜叩禁門門者不當聽入并劾奏公主閤宦者竄逐之彈樞密使宋庠不稱具瞻之望庠罷而以陳升之為樞密副使誨與唐介趙抃論升之交結中人不可大用昔商鞅因景監見而趙良寒心况在盛明之朝姦邪進用衆所共惡此臣之所甚懼也章十八上卒與升之俱罷誨知江州上疏請早建儲嗣韓琦等以誨及司馬光疏上遂定議以英宗知宗正寺久之復召還臺英宗即位為起居舍人同知諫院時英宗不豫慈聖光獻皇后同聽政内侍任守忠久用事于中英宗之立非守忠意乗此與其徙閒諜兩宫造播惡言中外恟恟誨上英宗書曰仁宗皇帝擢陛下於公族授之以大器皇太后鞠育聖躬保䕶成徳功得為重矣恩得為厚矣陛下報之之道為何如哉陛下違豫以來所上湯劑未用服餌日度一日殊不知誤天下之大且百金之子猶有倚衡之誡而萬乗之貴豈無保邦之慮邪矧又聞流議騰沸謂陛下視朝之後燕適宫中言動無節執喪之禮未至奉親之道未盡果如此乃陛下不以繼承為念忽先帝顧託之命忘聖母鞠養之恩何以上奉宗廟率教于天下也又上慈聖書曰皇帝自潛徳之初殿中鞠育保䕶者三十年先帝厭代殿下掌握機柄佐佑聖嗣克安天歩中外賴焉比聞皇帝疾未閒言或荒忽而小人乗勢隂為閒諜臣願殿下廣乎容納之度㤀其惰慢之禮親閱湯劑力為調治彊之以嚴威示之以恩愛如此人神和恱不然三十年保育之功一朝而棄臣竊為殿下惜之英宗疾久未平誨乞早建東宫以安人心既而英宗小瘳謙黙未可否事誨屢乞親萬機攬威福延近臣通下情又請太后閒數日一御東殿漸逺庻務自謀安佚㑹小旱因請英宗親出禱雨使外釋疑然后既歸政誨復言於英宗曰太后輔佐先帝久閱天下事多矣事之大者猶宜關白咨訪然後行示不敢專以報盛徳韓琦等再用定䇿功遷官誨上疏論之曰陛下以琦等有定策之功褒嘉稠疊其如先帝何其如太后何數大臣者向來雖有建議之請果為宗社計邪徼今日福邪貪天功以為已力古人羞之又曰臣觀韓琦等制以謂功逾周霍則亦近乎虚美矣周公大聖固不當擬倫敢以霍光之事明之霍光擁昭立宣宣帝益光國封詔云宿衛忠正宣徳明恩守節秉誼以安宗廟其褒嘉之語止是而已今之草制以建儲定䇿始終之議皆自琦等是大寳之位係人臣之力於義可乎任守忠謀不售而懼乃更巧為謟諛求自入誨曰是不可久處左右亟言守忠前後罪惡竄逐之因言大姦已去其餘嚮日憑恃無禮者宜一切縱捨勿念以安反側頃之兼侍御史知雜事執政建議推尊濮安懿王誨率僚屬極陳其不可遂彈歐陽脩首建邪議上負先帝累濮王以不正之號陷陛下於過舉之譏并劾奏韓琦曾公亮趙槩附㑹之罪積十餘章不聽乃求自貶又十餘章仍率其屬以御史敕告納上前曰臣言不效不敢居其位英宗重違大臣意章留中不下以敕告還之屢詔令就職誨稱濮王典禮未正不敢奉詔具錄所上奏草納中書因即請罪乃出知蘄州徙晉州加集賢殿修撰知河中府召為鹽鐵副使神宗素聞其強直除天章閣待制復知諫院始朝廷用种諤收復綏州議者欲留綏以固横山之地及别與西人商略以綏易安逺塞門等處誨請罪种諤不納二砦并還綏州勿幸小戎之災務全中國之體以紓邊患遷右諫議大夫御史中丞王安石參知政事多變更祖宗法專務歛民財誨屢諍不能得乃上疏悉陳其過失曰臣謹按安石外示樸野中藏巧詐驕蹇慢上隂賊害物臣略舉十事安石向在嘉祐中舉駮公事不當御史臺累移文催促入謝倨傲不從迄英廟朝不修臣節慢上無禮一也安石任小官每一遷遜避不已自為翰林學士不聞固辭先帝臨朝則有山林獨徃之思陛下即位乃有金鑾侍從之樂何慢於前而恭於後好名欲進二也安石侍邇英乃欲坐而講說欲屈萬乗之重自取師氏之尊不識上下之分要君取名三也安石自居政府事無大小與同列異議或因奏對留身進說多乞御批用情㒺公四也昨許遵誤斷謀殺公事安石為主張妻謀殺夫用按問欲舉減等科罪挟情壊法五也安石入翰林未聞薦一士首稱弟安國之才朝廷比第一人推恩猶謂之薄主試者定文卷不優遂罹中傷秉政未半年賣弄威福無所不至背公死黨六也丞相不視事旬日差除自專逐近臣于外皆安石報怨之人丞相不書敇本朝故事未之或聞專威害政七也安石與唐介爭論謀殺刑名衆非安石而是介介忠直自守大體不能以口舌勝憤懣而死自是畏憚者衆雖丞相亦退縮不敢較其是非陵轢同位八也小臣章辟光獻言俾岐王遷居外邸離閒之罪固不容誅而安石數進危言以惑聖聽朋姦附下九也今邦國經費之要㑹在於三司安石與樞密大臣同制置三司條例諸路雖名商財利其實動揺天下有害無利十也臣誠恐陛下恱其才辨久而倚毗情偽不得知邪正無復辨大姦得路羣隂彚進則賢者漸去亂由是生臣竊憂之誤天下蒼生必斯人矣如久居廟堂必無安靜之理臣所以瀝懇而言不虞濱禍期感動於聦明庻判别於真偽神宗遣使諭解誨執之愈堅且曰天下本無事但庸人擾之安石進說願少加澄省乃罷中丞出知鄧州誨雖在外遇朝廷事猶言之不置時方行青苖助役謂之新法誨兩上章條陳其不便又上書曰臣聞治天下審所上上之所好下必甚焉今大臣不能遵守法度以尊崇王室小臣得以智計謀身遂合時務比來新進之用朝奏暮召小言一入遂要大利皆自謂不同世俗乃曰賢人舉必立異是非相反談兵者以起事攘奪為御戎之䇿言利者以牟歛朘削為惠民之術因上之論類如此一有攻其利害隨而黜逐之是持峻法以固新令将杜天下之口虧損盛徳莫大於此㑹有疾乞閒官提舉崇福宫誨因上章乞致仕曰臣本無宿疾偶值毉者用術乖方殊不知脈候有虚實隂陽有順逆察有標本治療有先後妄投湯劑率任情意差之指下禍延四肢寖成風痺遂艱行歩非祇憚盭之苦又将虞心腹之變勢已及此為之奈何雖然一身之㣲固不足恤其如九族之託良以為憂是思納禄以偷生不俟引年而退政蓋以身疾而喻朝政之疾也誨既致仕久之而卒年五十八誨家貧自奉薄甚常分奉之半以給宗族之孤嫠者為言職前後皆以彈奏大臣不去不已天下推其鯁直王安石初執政神宗虚心敬信士大夫素重其名以為可致太平誨獨言安石不可用極力劾奏将對於崇政殿而司馬光侍講邇英閣亦将趨資善堂與誨相逢光密問曰今日請對欲言何事誨曰袖中彈文乃新參也光勸止其疏誨正色曰安石雖有時名上意所向然好執邪見不通物情輕信難囘喜人佞已聽其言則美施於用則疎若在侍從猶或可容置之宰輔天下必受其禍光曰今日之論未見不善之迹更加籌慮可乎誨曰上新即位富於春秋所與朝夕謀議二三大臣而已茍非其人将敗國事此乃腹心之疾治之惟恐不及顧可緩邪章卒上誨由此罷其後言者相繼斥逐百姓患苦安石變法於是司馬光乃服誨之先見元祐初吕大防范純仁奏誨忠於先朝有不撓不囘之節欲望優加贈典錄用諸子之才者以旌名臣之後詔贈通議大夫以其子由庚為太常寺太祝自誨罷去御史劉述劉琦錢顗繼以言安石被黜
  劉述字孝叔吳興人也舉進士累擢至刑部郎中為京西轉運使召為侍御史知雜事兼判刑部王安石始參知政事述上疏論當今所宜先者其疏曰臣聞帝王之接物也貴以至誠為先權數不足任也夫惟至誠為能終始萬物為能事神接人行之至者雖金石無情猶可以動之况其有知者乎是故人君以至誠接於下則臣下以至誠事其上若夫權數以臨人而不由至誠則人亦将以不誠事之非所以感人心之道也非徒不足以感人心則又将有輕朝廷之心也故夫任權數者醇徳之病中人用之已為非宜况人主之尊乎臣恐輔導之臣有以此術開陛下者陛下信而行之適足為累耳其於盛徳未見其補也臣又聞聖人不以獨見為明而以羣言為用而陋儒之論以為必操獨斷之權使威福必出於已臣下不得而與之然後人君之道尊烏虖其亦不思甚矣夫萬幾之叢脞臣庻之夥繁而欲一一聦明斷之非所前聞也夫所謂獨斷者謀之於衆而斷之以已爾非謂勿詢於下而獨出於上之謂也弗詢於下而獨出於上是為自用耳人君自用使事事能中其理猶得罪於古人又况未能盡然乎臣恐輔導之臣有持此說誤陛下者陛下信而行之適足為累耳其於盛徳未見其補也臣又聞人禀一元之氣而生所禀有厚薄故其質有美惡之别焉若辨與訥出於自然非美惡之所繋也是故其質美矣而其辭訥焉不害為君子其質惡矣而其辭辨焉不害為小人知人之術當視其質性何如不當較其辨與訥此漢文帝所以不拜嗇夫也臣願陛下以文帝為鑒不貴嘵嘵巧辨之人使中外聞之不敢飾虚言以來應天下幸甚臣又聞王言惟作命命一出則天下風行而景從之不可不審也今夫令之出也下未及行而已追改之矣一有使令也其人未及徃而已易之矣此季布所以窺文帝淺深也臣願陛下以文帝為戒務持重毋易由言研慮於内諮謀於外計其可久而必行之天下幸甚陛下躬攬萬機動踰宵旰而未嘗休息彼之所謂輔弼之臣其閒才力必有不堪其任者不然何致陛下勤勞之至也臣願陛下察其不堪任者而絀之舉賢才而屬之毋使天下日入於不治竊譬之於人有疾病也初在腠理不治已而傳至血脈藥石之功猶可以及之於斯時也又忽而不治浸淫至于膏肓雖有俞扁亦無如之何也已恭惟陛下首推至誠以御下而不繇權數博詢衆智而不任獨斷不旌口給之人不審再三之令精求蹈道富才忠力者而委任之然後血脉之疾可除而藥石之功加于天下矣既而安石定謀殺聽首之律述率同僚丁諷王師元封敕還中書至於再於是御史中丞吕誨請如刑部議卒莫能奪故謀殺而聽首天下非之既而述與同時御史劉琦錢顗極論安石又獨論中執法舉屬不拘秩任非祖宗法安石怒琦顗貶監當而劾述與諷等不奉法之罪翰林學士司馬光上疏曰臣聞孔子曰守道不如守官孟子曰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此古今之通義人臣之大節也彼謀殺已傷自首刑名天下皆知其非今朝廷既違衆議而行之又罪守官之臣恐重失天下之心也夫紲食鷹鸇求其鷙也鷙而烹之将安用哉今琦顗所坐不過踈直比以迕犯大臣遂黜為監當臣竊恐來者側目箝口以言為諱威福移於臣下聰明有所壅蔽非國家之福也臣願陛下赦劉述等勿治其劉琦等别與除一本資序庻幾稍息羣議不報諷等咸誣伏述獨謂朝廷不當劾言事官卒不承貶知江州後數年而卒
  劉琦字公玉宣州宣城人也錢顗字安道常州無錫人也俱以進士第熙寧初琦自通判歙州召為侍御史顗自知烏程縣召為侍御史裏行王安石初得政專肆臆輕易憲度侵奪三司利柄而曾公亮依違固寵畏避不言琦顗與劉述上疏以為安石自應舉歴官以来莫不知尊尚堯舜之道以倡率學者故天下士人心無不歸向謂之為賢陛下亦聞而知之遂致位公府今遭時得君如此之專當以平時所學仁義之道啟沃上心以廣聖徳今乃首以財利之議務為容恱言行乖戾一至於此剛很自任則又甚焉不知安石之心待陛下為如cq=167何主也陛下天資英悟不世而出堯舜至治指日可復今反以霸國諸侯之術唐室衰世之事誘惑上聽何不恭之甚也臣等願陛下奮乾剛之斷罷安石重任以慰安天下元元之心曾公亮位居丞弼被遇三朝自當悉慮竭忠以身許國反有畏避安石之意隂自結援更相稱譽以固寵榮致安石奏對之際唯肆強辨多生横議豈執政大臣之體乎况公亮久妨賢路無補時政亦宜罷免安石怒貶琦為監處州鹽稅顗監衢州鹽稅顗将出臺於衆坐罵同時御史孫昌齡曰平日士大夫未嘗知君名特以王安石昔居憂金陵君為幕府官奴事安石以故得為御史今日亦當少念報國奈何專欲附安石求美官顗今得罪分當逺竄君在後為美官自謂得䇿即我視君犬彘之不如也遂拂衣上馬貶官後數年琦起為通判鄧州顗徙秀州而卒卒時琦年六十一顗五十三
  臣稱曰吕誨正色立朝有蹇蹇匪躬之節論大政爭大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蓋誨有言責不得其言則去於職業俯仰無愧矣栁下惠有言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誨亦然哉












  東都事略卷七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七十九   宋 王 稱 撰列傳六十二
  王安石字介甫撫州臨川人也父益都官貟外郎安石蚤有盛名博聞強記為文動筆如飛觀者服其精妙舉進士髙第僉書淮南節度判官召試館職固辭乃知鄞縣安石好讀書三日一治縣事起堤堰决陂塘為水陸之利貸榖于民立息以償俾新陳相易興學校嚴保伍邑人便之通判舒州文彦博為相薦安石恬退不次進用可以激奔競之風尋再召試又固辭乃以為羣牧判官出知常州由是名重天下提㸃江東刑獄入為三司度支判官獻書萬餘言極陳當世之務居頃之除直集賢院累辭不獲命始就職除同修起居注固辭不拜遂除知制誥自是不復辭官矣以母憂去服除英宗朝累召不起神宗即位除知江寧府召為翰林學士初入對神宗曰方今治當何先安石曰以擇術為先神宗曰唐太宗何如安石曰陛下當以堯舜為法太宗所知不逺所為不盡合先王但乗隋亂子孫又皆昬愚所以獨見稱述堯舜所為至簡而不煩至要而不迃至易而不難但末世學者不能通知常以為髙不可及不知聖人經世立法以中人為制也神宗曰卿所謂責難於君朕自視眇然恐無以副卿此意可悉意輔朕庻同濟此道一日講席羣臣退神宗留安石坐曰有欲從容與卿論議者因言唐太宗必得魏鄭公劉備必得諸葛亮然後可以有為二子誠不世出之人也安石曰陛下誠能為堯舜則必有臯夔稷禼陛下誠能為髙宗則必有傅說魏鄭公諸葛亮皆有道者所羞何足道哉以天下之大人民之衆百年承平學者不為不多然常患無人可以助治者以陛下擇術未明推誠未至雖有臯夔稷禼傅說之賢亦必為小人所蔽因卷懐而去耳自古患朝廷無賢者以人君不明好近小人故也好近小人則賢人雖欲自逹無由矣神宗曰自古治世豈能使朝廷無小人雖堯舜之時不能無四凶安石曰惟能辨四凶而誅之此乃所以為堯舜也若使四凶得肆其讒慝則臯夔稷禼亦安肯茍食其禄以終身乎未幾除右諫議大夫參知政事安石既執政神宗曰人皆不能知卿以為卿但知經術不可以經世務安石曰經術者所以經世務也後世所謂儒者大抵皆庸人故世俗皆以經術不可施於世務神宗曰朕察人情比於卿有欲造事傾揺者朕常以吕誨為忠實毁卿於時事不通趙抃唐介數以言扞塞惟恐卿進用卿當立變此風俗不知卿所施設以何為先安石曰變風俗立法度最方今所急也於是設制置三司條例司與知樞宻院陳升之同領之而青苖免役市易保甲等法相繼興矣常平倉法以豐歲穀賤傷農故增價收糴使蓄積之家無由抑塞農夫須令賤糶凶歲榖貴傷民故減價出糶使蓄積之家無由邀勒貧民須令貴糴物價常平公私両利也安石以常平法為不善更将糴本作青苖錢散與人户令出息二分置提舉官以督之古者百姓出力以供在上之役安石以為百姓惟苦差役破産不憚增稅乃請據家貲髙下各令出錢雇人充役嚮者役人皆上等户得之其下等單丁女户及品官僧道本來無役安石乃使之一槩輸錢於是賦歛愈重市易之法聽人賖貸縣官貨財以田宅或以金帛為抵當三人相保則給之皆出息什分之二過期不輸息外每月更加罸錢百分之二保甲之法始因戎狄驕傲侵據漢唐故地有征伐開拓之志故置保甲乃藉郷村之民二丁取一皆授以弓弩教之戰陣又令河北陕西河東三路皆五日一教閱每一丁教閱一丁及諸縣弓手亦皆易以保甲其保甲習於游惰不復務農京東西両路保甲養馬仍各置提舉官權任比監司自是四方爭言農田水利古陂廢堰悉務興復又立賖貸之法又令民封状增價以買坊場又增茶鹽之額又設措置河北糴便司廣積糧穀於臨流州縣以備饋運而天下騷然矣自安石變法以來御史中丞吕誨首論其過失安石求去位神宗為出誨御史劉琦錢顗劉述又交論安石專肆胷臆輕易憲度殿中侍御史孫昌齡亦繼言皆坐貶同知諫院范純仁亦論安石欲求近功忘其舊學罷諫職吕公著代吕誨為中丞亦力請罷條例司并青苖等法諫官孫覺李常胡宗愈御史張戩王子韶陳襄程顥皆論安石變法非是以次罷去前宰相韓琦上疏論青苖之害乞罷諸路提舉官依常平舊法行之奏至安石稱疾求分司神宗不許時翰林學士司馬光當批答安石指言光有士夫沸騰黎民騷動之語神宗諭安石曰詔中二語乃為文督迫之過而朕失於詳閱當令吕惠卿諭旨翌日安石入謝因為神宗言中外大臣從官臺諫朝士朋比之情且曰陛下欲以先王之正道勝天下流俗故與流俗相為輕重流俗權重則天下之人歸流俗陛下權重則天下之人歸陛下權者與物相為輕重雖千鈞之物所加損不過銖兩而移今姦人欲敗先王之正道以沮陛下之所為是於陛下與流俗之權適爭輕重之時加銖兩之力則用力至㣲而天下之權已歸於流俗矣此所以紛紛也神宗以為然安石乃視事熙寧三年拜禮部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監修國史御史中丞楊繪御史劉摯陳免役之害坐黜御史林旦薛昌朝范育皆以忤安石罷知雜御史謝景温初附安石亦以不合去六年命知制誥吕惠卿修撰經義以安石提舉而以子雱兼同修撰王韶取熙河洮岷疊宕等州安石率羣臣入賀神宗解玉帶賜之以旌其功慈聖光獻皇后宣仁聖烈皇后閒見神宗流涕言新法之不便者且言王安石亂天下神宗亦流涕退命安石裁損之安石重為解乃已七年神宗以久旱益疑新法之不便安石不恱求避位遂拜吏部尚書觀文殿大學士知江寧府明年復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昭文館大學士三經義成拜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初吕惠卿為安石所知驟引至執政安石去位惠卿遂叛安石洎安石再相茍可以中安石無不為也㑹安石子雱卒安石力求去九年拜鎮南軍節度使同平章事判江寧府安石丐奉祠以使相為集禧觀使封舒國公又辭使相乃以左僕射為觀文殿大學士元豐三年封特進改封荆國公安石退居金陵始悔恨為吕惠卿所誤每歎曰吾昔交游皆以國事相絶意甚自愧也哲宗即位拜司空明年薨年六十六贈太傅紹聖初謚曰文配享神宗廟廷崇寧二年配享文宣王廟政和三年封舒王靖康元年停文宣王配享列于從祀後又罷安石配享神宗廟而奪其王爵初安石提舉修撰經義訓釋詩書周官既成攽之學官天下號曰新義晚歳為字說二十四卷學者爭傳習之日以經試于有司必宗其說少異輒不中程先儒傳注既盡廢士亦無復自得之學故當時議者謂王氏之患在好使人同已安石又著日錄七十卷如韓琦富弼文彦博司馬光吕公著范鎮吕誨蘇軾及一時之賢者重為毁詆而安石不䘏也安石性強忮遇事無可否自信所見執意不囘至議變法而在廷交執不可安石傅經義出已意辨論輒數百言衆皆不能詘甚者謂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䘏罷黜中外老成人幾盡多用門下儇慧少年久之以旱引去洎復相歲餘罷終神宗世八年不復召而恩顧不久衰云弟安國安禮子雱
  安國字平甫自丱角未嘗從人受學操筆為文語皆驚人神宗即位近臣薦其才行為武昌軍節度推官教授西京國子監召對神宗曰卿學問通古今以漢之文帝何如主也對曰賢主也神宗曰但惜其才不能立法更制爾對曰文帝自代來夜入未央宫定變故於呼吸俄頃之際恐無才者不及是然能用賈誼言待羣臣有節專務以徳化民海内興於禮義幾至刑措使一時風俗耻言人過則文帝加有才一等矣神宗曰王猛佐苻堅以蕞爾國而令必行今朕以天下之大而不能使人何也對曰王猛睚眦之忿必報專教苻堅以峻刑法殺人為事此必小臣刻薄有以誤陛下者願專以堯舜三代為法又問安石秉政物議如何對曰但恨聚歛太急知人不明耳神宗黙然久之除崇文院校書改著作佐郎袐閣校理初吕惠卿諂事安石安國惡之一日安石與惠卿論新法于其第安國好吹笛安石諭之曰宜放鄭聲安國曰亦願兄逺佞人惠卿深銜之乃因鄭俠獄陷安國見俠傳安國坐非毁其兄放歸田里歲餘而卒年四十七有文集六十卷元祐中復祕閣校理子斿安禮字和甫中進士第召對神宗欲峻用之以兄安石當國乃為崇文院校書久之直集賢院出知潤州移湖州為開封府判官同修起居注故事左右史記言動無得輒有所陳至是許直前奏事召試知制誥彗星見安禮上疏曰和氣致祥乖氣致沴意者執政大臣是非好惡不遵諸道乗權射利者不察上惠養元亢之意用力殫於溝瘠取利究於園夫殆有以召星變臣願陛下省不急之改作紓不勝之工力至於祈禳小數貶損舊章恐非應天以實者進翰林學士知開封府事至輙斷庭無留訟久係待辨者一切論決京師稱治元豐四年拜尚書右丞遷左丞御史言安禮在湖潤與倡女共飲遂罷以端明殿學士知江寧府遷資政殿學士知青州徙揚蔡二州言者論其貪落職知舒州復資政殿學士再知州改永與軍太原府卒年六十二贈右銀青光禄大夫安禮姿貌魁偉有口辨嘗以經綸自任而濶略細謹云
  雱字元澤未冠著書已數千百言舉進士為旌徳尉作䇿三十餘篇極論天下事又作老子訓傳及佛書義解亦數萬言有以雱書聞者召見除太子中允崇政殿說書被㫖撰詩書義擢天章閣待制書成遷龍圖閣直學士雱病疽已彌年辭不拜卒年三十三贈左諫議大夫詔即其家上雱所著論語孟子義雱論議刻深常稱商君以為豪傑之士言不誅異議者法不行嘗勸安石誅不用命大臣安石曰兒誤矣政和三年封臨川伯從祀文宣王廟雱無子以族人之子棣為後徽宗時為顯謨閣待制
  臣稱曰安石之遇神宗千載一時也而不能引君當道乃以富國強兵為事擯老成任新進黜忠厚崇浮薄惡鯁正樂䛕佞是以廉恥汨喪風俗敗壊孟子所謂作於其心害於其事作於其事害於其政者豈不然哉烏虖安石之學既行則姦宄得志假紹述之說以脅持上下立朋黨之論以禁錮忠良卒之民愁盗起社稷為墟其禍有不可勝言者悲夫







  東都事略卷七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八十    宋 王 稱 撰列傳六十三
  陳升之字陽叔建州建陽人也舉進士為校書郎知南安縣徙知漢陽軍為監察御史張堯佐以後宫親為三司使升之言其不可堯佐遂改為宣徽使景靈宫使升之復言其不可且曰已成之命雖不可以臣故追奪自今願以天寳為鑒防杜閒隙升之亦言事然持論不堅也改侍御史知雜事拜天章閣待制河北都轉運使知瀛州遷龍圖閣直學士知真定府召知諫院宰相文彦博屢乞罷政升之等恐樞密使賈昌朝復相乃疏其交通女謁之罪昌朝由此亦罷四年遷樞密直學士知開封府改右諫議大夫拜樞密副使臺諫官唐介吕誨趙抃王陶言升之交結宦者以圖柄任升之遂家居求罷仁宗手詔召出之介等復闔門待罪仁宗乃兩罷之升之以資政殿學士知定州徙太原府治平二年為陕西安撫使復拜樞密副使以母老丐便郡除觀文殿學士尚書左丞知越州徙大名府遂拜知樞密院事與王安石同制置三司條例司熙寧二年拜禮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升之為人深沉多數善傅㑹以取富貴始為小吏與王安石相遇淮南安石深器之升之在樞府安石亦執政多變更舊制引升之共事升之心知其非而竭力賛助之以故先安石為相既拜乃言制置三司條例司難以僉書臣待罪宰相無所不統所領職事豈可稱司安石曰司者臣道也人臣固可稱升之曰今之有司皆領一職之名非執政之所宜稱安石曰古之六卿即今之執政有司馬司徒司空各名一職何害於理三公無官以六卿為官周公以三公為冢宰蓋其他三公或為司馬或為司徒或為司空古之三公猶今三師古之六卿猶今両府也宰相雖無所不統然亦不過如古宰而已冢宰掌邦治至於邦教邦政邦禮邦刑邦事則雖冢宰亦有所分掌矣升之曰若制置百司條例則可但今制置三司一官條例則不可神宗謂安石曰卿獨領可乎安石請用韓絳乃聽升之免條例司升之時為小異陽若不與安石皆同者天下謂升之為筌相以母喪去位終制拜同平章事樞密使契丹遣蕭禧来議河東地界理屈臥都亭驛不敢歸升之曰致饔授館有常禮過期曲留宜即裁抑禧慙沮乃行以足疾求罷拜鎮江軍節度使同平章事判揚州封秀國公請老以故官致仕卒年六十九贈太保中書令謚曰成肅初升之母竇娠至季秋為彌月父儼善推策得九日吉而升之以是日生故名從九從日字升之至神宗立乃以字為名云
  王珪字禹玉成都華陽人也徙家開封父凖為太常博士袐閣校理珪少好學日誦數千言及長博通羣書舉進士庭試第二為大理評事通判揚州召試學士院遷太子中允直集賢院同修起居注改右正言知制誥其文典麗有西漢風嘉祐初為翰林學士初詔以三聖並配於郊温成皇后立廟城南牲幣祼獻登歌設樂同太廟珪曰三后並配欲以致孝也而瀆乎享帝後宫有廟欲以廣恩也而僣乎享親於是郊以太祖專配而改温成廟為相近世享郊廟堂上升歌有節鼓而無柷敔珪言柷敔所以著樂之終始八音豈容有闕願詔有司考古增定之是歳明堂始置柷敔黜節鼓而用搏拊以備八音仁宗以英宗為皇子珪當草詔明日請對崇政殿曰天下望立皇子久矣果出自陛下意乎仁宗曰朕意決矣珪再拜賀曰陛下誠能為宗廟社稷計天下之福也於是退而草詔英宗即位詔珪撰仁宗謚珪言古者賤不誄貴㓜不誄長天子稱天以誄之欲稽舊典先請於郊遂為定制仁宗既祔廟珪以嚴父配天之義請以仁宗專配明堂明年小祥禮官言當以十月祫祭太廟而未終三年之制宜行時饗既禫請行禘祭珪曰神主祔廟已嘗告祭奈何禫畢復行饋食乎詔議濮安懿王典禮珪與禮官合奏宜依先朝封贈期尊稱皇伯濮安懿王三夫人當封大國執政不以為然其後三夫人卒如珪議除端明殿學士遷翰林學士承㫖熙寧元年當郊祀神宗疑亮闇珪曰王制喪三年不祭惟祭天地社稷為越紼行事不敢以卑廢尊真宗居明徳皇后之喪既易月而服除明年遂享太廟祀天地于圜丘請如故事其服冕車輅儀物音樂縁事神者皆不可廢從之三年除參知政事九年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元豐二年以階易官珪時為禮部侍郎當為正議大夫遂越拜銀青光禄大夫兼門下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監修國史珪嘗薦張璪不用珪曰臣為宰相三薦璪矣而不見用是臣失職也請罷神宗喜曰宰相當如是神宗欲以内侍李憲主兵珪奏非祖宗故事陛下獨不鑒漢唐之亂乎五年拜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以蔡確為右僕射初神宗既新官制先謂執政曰官制将行欲新舊人兩用之又曰御史大夫非司馬光不可時珪確相顧失色珪憂甚不知所出確曰陛下久欲收復靈武公能任責則相位可保也珪喜謝之自是西師深入靈武之役死者十餘萬蓋自西邊用兵神宗常持淺攻之議雖一勝一負猶不至大有殺傷至於西邊将帥習知兵事亦無肯言深入者非珪確不歴外任不習邊事無敢開此議者神宗不豫珪奏乞立皇太子請皇太后權同聽政候聖體康復依舊神宗首肯之皇太子既立未幾神宗升遐哲宗即位拜金紫光禄大夫封岐國公薨于位贈太師謚曰文恭紹聖四年章惇奏神宗寢疾之際中丞黄履吉大臣奏請建儲珪嘗語李清臣他家事外廷不當與邢恕又誘髙遵裕之子士京上書言珪當元豐末命嘗招其兄士充詢遵裕以建儲意遵裕怒叱其子勿再徃及議建儲珪初無語蔡確與章惇共詰之珪乃曰上自有子何議之有用此為珪罪遂追貶萬安軍司户參軍元符三年其子仲脩訴其父冤乃盡復故官贈謚及蔡京用事以珪為臣不忠入黨籍後以受八寳赦出籍云珪有文百卷號華陽集
  臣稱曰王珪為相隨時俯仰與蔡確比以沮司馬光而興西師之役此可罪也珪既死而為章惇所陷誣以為臣不忠追貶散秩則非其罪矣其後惇於簾前有異議亦以為臣不忠貶夫吉凶之於人猶影響也可不戒哉蔡確字持正泉州晉江人也為人有智數少舉進士為邠州司理參軍移繁昌令改著作佐郎知閿郷縣韓維知開封府奏為巡官後尹責確庭參確謂藩鎮辟除掾屬乃有此禮今輦轂下比肩事主雖故事不可用尹不能屈神宗聞而嘉之它日臺官闕執政奏乞除官神宗曰祗用不肯階墀見開封尹者遂除監察御史裏行王韶開熙河費用無蓺郭逵奏韶盗貸官錢詔杜純推治純奏以實宰相王安石怒再遣確鞫于秦州確希意逵純皆坐譴安石喜遷直集賢院除御史知雜事詔定奪渭州運河及黄河濬川杷利害確主范子淵而抑熊本本罷知制誥確遂代本知制誥知諫院三司使沈括以論免役事詣吳充確言括為近臣見朝廷法令有所未便不公言之而隂以異論干執政意王安石罷相大臣於法令有所更易故為朋附之資耳括坐是出知宣州又劾宣徽使郭逵經制安南逗撓不即平賊天章閣待制趙禼失措置芻糧觀文殿學士王韶知洪州謝表妄為自潔之辭歸過于上又論陳繹汙醜朋附不宜居侍從於是逵以左衛将軍安置禼降職韶落職知鄂州繹罷知制誥確益以彈撃為己任初相州有盗劫殺人州處以死大理寺以相州斷是刑部用新法引案問減等方爭論不決㑹皇城司奏獄事枉法者以御史中丞鄧潤甫監察御史上官均治其獄有㫖遣確詣臺參治潤甫均欲辨理于上前確獨鍜鍊其事潤甫均奏確掠訊過差人悉誣服確即劾二人黨有罪請 逐之又任殘賊吏日引諸囚如使者慮問状稱冤者輒苦辱之神宗遣諫官黄履中使李舜舉審覆囚不知為詔使無敢一辭異於是皆抵罪而潤甫均俱出確遂代潤甫為御史中丞兼直學士院太學生虞蕃訟學官確與舒亶治其獄確遂劾參知政事元絳為其族孫伯虎私禱學官孫諤葉唐懿補内舎生諤唐懿坐貶絳罷政確遂代絳為參知政事人謂其為知制誥為御史中丞為參知政事皆以起獄奪人之位遂拜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時富弼在西京上言蔡確小人不宜大用確既相屢興羅織之獄搢紳士大夫重足而立矣神宗嘗對確稱邢恕謂其久在館中當遷確不可神宗不顧確有機巧退即遷恕著作郎自是恕為確黨矣神宗不豫繼而小康將御殿而疾再作確令恕要皇太后姪公繪公紀至東府令徃見恕恕曰家有桃著白華可愈人主疾幸留一觀入中庭紅桃華也公繪等驚曰白華安在恕執二人手曰右相令布腹心上疾未損延安冲㓜宜早定議雍曹皆賢王也公繪等懼曰君欲禍吾家徑去恕又徃問確曰上疾再作而外庭不知禁中必有變有大臣為之表裏者公為宰相不知一上起居状一日片紙以某人為嗣公未知死所公自度有功徳在朝廷乎天下士大夫素歸心乎確悚然曰且奈何恕徐曰上不豫公能辦建儲一事則如泰山之安矣但今日建儲不比異時當為備確曰如何恕曰宜用知開封府蔡京領儈子令待變於外公但作問疾以入若大臣有異議者呼京領儈子斬之祗可使章惇知韓縝已下不可使知也確愧謝謂恕曰君見子厚謀之惇時為門下侍郎恕見惇如對確言確遂約左相王珪及知樞密院韓縝與惇等同入問疾至政事堂確惇議紛然珪徐曰上自有子確惇不能起事入對福寧殿珪奏乞立延安郡王為皇太子請皇太后權同聽政神宗許之太后於簾下泣曰相公等能如此甚佳撫哲宗曰兒孝順自皇帝服藥不離左右親書佛經願皇帝早安珪等出逄二王于殿門外惇厲聲曰上立延安郡王為皇太子矣二王曰天下幸甚確惇既出禁中無他事蔡京乃放散儈子神宗崩哲宗即位遷通議大夫王珪薨代為左僕射兼門下侍郎為山陵使以祔廟遷正議大夫為言者攻其惡確不自安乃求避位除觀文殿大學士知陳州弟碩為軍器少監坐贓抵罪確坐故縱奪職知安州徙鄧州復觀文殿學士時知漢陽軍吳處厚奏確在安州作詩借郝處俊事以譏訕太皇太后詔確具析確奏曰臣在安州州有溳溪舊有郝處俊釣臺因歎其忠直見之詩句臣僚謂臣譏訕君親此最為深切處俊唐之直臣而上元中髙宗令其子周王等分朋角勝為樂及欲傳位於武后皆為處俊論議所囘故臣詩因歎其有敢言之直氣今臣僚以臣為譏訕其誣罔可見伏惟太皇太后以帝之祖母垂簾聽政而輒無故引唐髙宗欲遜位與皇后之事上瀆聖聽以此論之孰為大不恭孰為非所宜言也遂責光禄卿分司南司臺諫傅堯俞朱光庭梁燾范祖禹劉安世論確怨謗不道人臣所不忍聞按確與章惇黄履邢恕在元豐末結為死黨確惇執政倡之於内履為中丞與其僚屬和之於外恕立其閒徃來傳送自謂聖主嗣位皆有定䇿之功確所以桀驁很愎無所畏憚若不早辨白解天下之疑恐歳月浸久邪說得行離閒兩宫有傷慈孝於是宣仁后謂輔臣曰皇帝是神宗長子子承父業乃分當然昨神宗服藥旣久曾因宰執入對吾以皇子所書佛經宣示是時衆中唯首相王珪奏延安郡王為皇太子餘人無語確有何䇿立之功再責確英州别駕新州安置卒于貶所年五十七明年章惇為相追復確觀文殿學士黄履復為中丞與言官來之邵張商英劉拯論確先朝顧命大臣宜盡復官爵恩數乃贈太師謚曰忠懐又追封成衛二國公蔡京擅政自謂與確同功遂以確配享哲宗廟廷御書元豐受遺定䇿殊勲宰臣蔡確之墓賜其家其後京收用其子渭論其父定䇿之功未幾渭更名懋宣和中拜同知樞密院贈確清源郡王賜御製確傳立石墓前一門貴震當世靖康二年天子即位之二日有㫖辨宣仁聖烈皇后誣謗命國史院摭實刊修播告天下確追貶武泰軍節度副使懋單州團練副使英州安置
  臣稱曰自古有天下者必傳之子由禹以來莫不然也不幸當世主末命之際大臣有受遺輔政亦理之所必然者而小人當此遂謂有定䇿之功可乎烏虖神宗之與子宣仁之立孫庸有異議而確敢貪天之功乎敢以臣而誣君乎迹其姦凶謂當播其惡以正典刑而乃因詩罪之竄死嶺嶠以啟後日之禍誣累宣仁者幾三十年馴致大亂而後已抑國家之不幸也








  東都事略卷八十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八十一   宋 王 稱 撰列傳六十四
  邵亢字興宗潤州丹陽人也舉茂才異等除建康軍節度推官召為國子監直講改館閣校勘同知太常禮院張貴妃崩議築園陵禁京師樂一月大臣主其事禮官莫敢言亢上疏論其不可為開封府推官三司度支判官契丹遣使來至徳清軍仁宗崩有欲郤之者有欲俟其至國門而諭使去者議未決亢請令奉國書柩前使得見上以安逺人議者是之神宗為頴王遴選府僚以亢為翊善加直史館英宗召對羣玉殿謂曰學士真國器也擢同修起居注亢言皇子受室顧於昬禮不可廢公主下嫁不可殺舅姑之尊英宗深納之神宗在藩邸一日自禁中還英宗語曰朕以翊善端直朴厚已輟為諫官矣遂知制誥知諫院神宗為皇太子以亢兼右庻子神宗即位遷龍圖閣直學士王陶以御史中丞彈宰相韓琦等不立外朝班其言多過參知政事吳奎言隂陽不和由陶所致也神宗命陶為翰林學士而奎持之三日不下亢疏曰御史中丞職在彈劾隂陽不和執政之咎也奎不自咎而以咎人其言豈不悖哉今陛下新即大位命出輒廢何以令天下乎奎由是待罪為樞密直學士知開封府拜右諫議大夫樞密副使西人犯邊朝廷欲命大臣討之亢曰天下財力屈未可用兵宜論以邊臣生事因撫其人若不從命然後出兵益有名矣因條上其事詔報之曰朕承五聖大器日懼不克永為受寄之重故前者咨詢羣公欲求良畫且休此役又内有所愧懼者卿奏困賊之計甚為得䇿已悉如卿奏未幾其國主諒祚死西人請和或欲承此更取塞門之地亢曰幸人之喪非計也請以綏州易之議既定㑹陳升之至闕請城綏州韓琦亦不欲廢綏州事遂格亢為人樂易不忤物有長者之譽然在樞府充位而已於是諫官孫覺論亢以為不才亢引疾辭位以資政殿學士給事中知越州徙知鄂鄆亳三州遷吏部侍郎以卒年六十一贈吏部尚書諡曰安簡
  馮京字當世鄂州江夏人也父式為左侍禁以終京㓜儁邁不羣式常取其所讀書題其後云将作監丞通判荆南軍府事馮京式既沒十一年京舉進士自卿選至廷對俱䇿名第一為将作監丞通判荆南如式之言時人謂式為知子召試直集賢院同修起居注張貴妃崩追䇿為皇后時禮官吳充以中宫在執不可出知髙郵軍京論充言是不當逐亦罷黜不半歳復為記注召試知制誥宰相富弼京之婦翁也易龍圖閣待制知州徙江寧府拜翰林學士知開封府韓琦為相京數月不一見琦謂其傲以語富弼弼使往見之京謂琦曰公為宰相而京不妄詣公者乃所以重公也豈曰傲哉出安撫陜西遷羣牧使久之以端明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知太原府夏國主秉常遣使來又以兵犯塞神宗問京方略多見聽用復召為學士知開封府改御史中丞京上疏論時政因陳六事神宗以示王安石安石深詆之至謂京燭理不明若鼓以流俗即不能自守神宗曰京作中丞恐失職安石曰京作中丞充位爾非能啟迪陛下聰明也神宗曰朕欲以京為樞密副使卿意何如安石曰陛下用之何不可遂拜右諫議大夫樞密副使神宗又欲用吳充參知政事安石以親嫌為言乃以京參知政事充充樞密副使京與安石共政數與争辨于上又薦劉攽蘇軾為外制神宗不應神宗嘗問周世宗何如京曰世宗威勝於徳故享國不永安石曰世宗之殂逺邇哀慕非無徳也安石率以強辨勝同列類此王韶言秦州荒土幾萬頃可募人耕以資邊費事下帥司按示李師中等以為見有地一頃餘數十畝爾京與文彦博論韶欺㒺生事及遣韓縝徃示縝乃望以言得渭傍荒田四千餘頃議者謂縝取弓箭手地以為荒田數云時議令祖周官兵乗之制令保甲養馬京以為不可㑹選人鄭俠上書直言政事闕失因薦京之賢言事者以為交通罷知亳州徙河南府遷資政殿學士知渭州茂州夷人叛徙知成都府夷人冦雞棕關京出兵夷人懼請降議者欲蕩其巢穴京禁侵掠恤傷殘給稼器餉粮使歸夷人出犬豕盟願世為漢藩召知樞密院易通議大夫樞密使京以疾未至神宗夢京造朝甚慰乃賜京詔有渴示儀形不忘夢寐之語及病愈造朝神宗首以所夢語之三司火神宗御右掖門示之顧近璫曰急走馬歩司就近差兩指揮之兵救之京奏曰故事發兵須得樞密院宣㫖内臣傳宣發兵不可啟神宗然之即於榻前出宣付近璫而出時論以京為是頃之以觀文殿學士光禄大夫知河陽改成徳軍復知河陽哲宗即位進銀青光禄大夫拜保寧軍節度使知大名府改鎮彰徳告老遂以觀文大學士中太一宫使兼侍讀復告老以宣徽南院使太子少師致仕卒年七十四贈司徒謚曰文簡始京登第時張堯佐恃外戚欲妻以女使吏擁入其家頃之中人以酒肴至且示以奩具甚厚京不肯就力辭之其後京擢用嘗薦种諤种誼有将帥才兩人者咸能以功庸自見鄂倅南宫成故與京善京執政而成已亡矣遂以郊恩官其子又嘗過外氏之親朱适詢其婢乃同年進士妻也京惻然請而嫁之其篤於故舊者如此所著文集奏議三十卷
  元絳字厚之杭州錢塘人也舉進士擢髙等殿試被黜復舉進士中第為著作佐郎知靖海縣江淮制置使建言私販鹽至二十斤以上坐徒絳曰海傍之民恃鹽以生非羣販者止笞而縱之累擢江西轉運判官又為轉運使儂智髙反嶺南而宿軍邕州歳漕不足以絳直集賢院為廣東轉運使建瀕江水砦數十以待逋㓂繕治十五城樓堞器械皆偹軍食有餘以功遷工部郎中歴兩浙河北轉運使召為鹽鐵副使擢天章閣待制累遷工部侍郎為河北都轉運使拜龍圖閣直學士知鄆州召為翰林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熙寧五年中書奏請議僖祖神主祧遷下兩制詳議絳等言自古受命之主既以功徳享有天下皆推其本統以尊事其祖故商周以契稷為始祖者以其承契稷之本統也使契稷自有本統承其後而湯與文王又為别子之後則自當祖其别子不復以契稷為祖矣所以祖契稷者非以有功與封國為重輕也諸儒適見契稷有功於唐虞之際故以謂祖有功若祖必有功則夏后氏何以郊鯀乎今太祖受命之初立親廟自僖祖始僖祖之上世數既不可復而知然則以僖祖之為始祖無疑矣儻以謂僖祖不當比契稷為始祖是使天下之人不復知尊祖而子孫得以有功加其祖考也况欲毁其廟遷其主而不祔於子孫之室此豈所以稱祖宗尊祖之意哉謂宜以僖祖為始祖之廟翰林學士韓維言昔先王既有天下迹基業之所由起奉以為太祖所以推功美重本始也太祖皇帝孝養仁聖睿智神武兵不血刃坐清大亂子孫遵業萬世䝉澤功徳卓然為宋太祖無可議者僖祖於太祖髙祖也然仰迹功業未見其所自上尋世家又不知其所以始若以所事稷契奉之竊恐於古無考而於今亦有所未安也天章閣待制孫固言漢髙帝之得天下與商周異故太上皇不得為始封而光武之興不敢尊舂陵而祖髙帝今國家據南面之尊享四海九州之奉者皆太祖之授也不當以僖祖替其祀請以太祖為始祖而為僖祖立廟如周人别祀姜嫄之禮禘祫之日奉祧主東面此韓愈所謂祖以孫尊孫以祖屈之意也乞特為僖祖立室置祧主其中由太祖而上親盡迭毁之主皆藏之僖祖之室禮官章衡等請以僖祖為别廟蘇祝請以僖祖祔景靈宫神宗以固議問王安石安石曰為祖立别廟自古無此禮姜嫄所以有别廟者蓋姜嫄禖神也以先妣故盛其禮與歌舞皆序於先祖之上不然則周不為嚳廟而立姜嫄者何也神宗以安石論姜嫄之言為然於是詔依絳等議奉僖祖神主為太廟始祖絳立朝無特操在翰林諂事王安石然甚工於文辭名流皆推許之拜三司使三司火落侍讀學士未幾復職為羣牧使拜叅知政事㑹太學生虞蕃上書訟博士受賕不法逮繋諸生時絳子耆寜校書崇文館詞連耆寜御史臺捕耆寜下吏絳上疏願納職禄乞許耆寜即訊于外許之絳坐黜知亳州改潁州明年除資政殿學士提舉中太一宫請老以太子少保致仕卒年七十六贈太子少師謚曰章簡有文集四十卷讞獄集十三卷臣稱曰宗廟之議大矣議宗廟之事者必謹於禮宋興創業垂統實自太祖而始祖之奉乃捨本統之所因而推追尊之所自是豈合於禮哉元絳之言美則美矣而未盡善也至今太祖東向之位猶未正云
  孫固字和父鄭州管城人也舉進士稍遷袐書丞為審刑詳議官宰相韓琦深知之引為編修中書諸房文字神宗為潁王以固侍講王府東宫建為太子侍讀神宗即位擢工部郎中天章閣待制知通進銀臺司出知澶州還知審刑院復領銀臺封駮兼侍讀與議始祖固議上見元絳傳韓琦歎曰此議足以傳不朽矣遷右諌議大夫龍圖閣直學士初神宗問固曰王安石朕欲以為相可乎固曰安石文行甚髙侍從獻納其選也然宰相自有度而安石為人少容凡四問四以此對及安石當國更法度固數議事不合久之出知真定府熙寜末以樞密直學士知開封府元豐元年擢拜同知樞密院事諜者告夏人幽其主神宗遽欲西討固諫曰舉兵易解禍難前後論之甚苦神宗意堅甚固曰必不得已請聲其罪薄伐之分裂其地使其酋長自守神宗笑曰此真酈生之說爾時執政有議直度河者固曰然則孰為陛下任之者神宗曰吾以屬李憲固曰西伐大事也豈可使宦者為之今陛下任李憲則士大夫孰肯為用乎神宗不恱他日固又言曰今五路進師而無大帥就使功成兵必為亂神宗曰大帥誠難其人吕公著曰既無其人曷若已之固曰公著言是也其後師果無功神宗始悔不用固言初議五路入討㑹于靈州李憲由熙河入輒不赴乃自開蘭㑹欲以弭責固曰兵法期而後至者斬今諸路皆進而憲獨不行雖得蘭㑹罪不可赦言雖不用君子與之易太中大夫樞密副使遂知院事引疾去位除觀文殿學士知河陽提舉崇福宫遷正議大夫知河南府徙鄭州元祐二年除侍讀提舉中太一宫遂拜門下侍郎進右光禄大夫知樞密院事五年卒于位年七十五贈開府儀同三司謚曰温靖元符二年追所贈官列元祐黨籍徽宗以固嘗為神宗宫僚特出籍








  東都事略卷八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八十二   宋 王 稱 撰列傳六十五
  蔡挺字子正應天府宋城人也其兄抗字子直登進士甲科補太平州推官平江軍節度掌書記潁川郡王伴讀英宗在藩邸器重之請於濮安懿王願得與游每見抗衣冠盡禮義兼師友再遷太常博士通判秦州為袐閣校理知蘇州徙廣南東路轉運判官英宗即位召對語抗曰卿朕故人勿以常禮自疎也以為工部郎中兼起居舍人同知諫院時議追崇濮安懿王抗引禮為人後大一統之義指陳切至涕下被面英宗亦泣㑹京師大水抗推原咎證在濮園議執政以抗在言路不便之召試知制誥罷諫職進龍圖閣直學士出知定州英宗曰第行且召卿矣潁王立為皇太子除抗詹事未至英宗崩改樞密直學士知秦州後靈駕發引抗因大慟哭遂得疾日中而卒年六十挺亦舉進士為慶州推官富弼使契丹奏以挺從行弼以所議誓書有所更易遣挺自雄州馳馹詣中書白執政仁宗欲知敵中事亟召挺挺有父喪聽服衫㡌對便殿范仲淹宣撫陜西河東奏通判涇州徙鄜州挺知弼仲淹與吕夷簡不同道乃持其機事泄於夷簡遂為開封府推官提㸃京畿刑獄至和中河決商胡挺坐與李仲昌建議塞北流以入于六㙮而河決追一秩停所居官嘉祐中起知南安軍擢江西提㸃刑獄時鹽賊為江西福建八州之患挺告諭所部私藏器甲者與其首納原其罪所得兵械以萬計於是盗販者衰歳增賣鹽四十餘萬治平初召為陜西轉運副使上書論禦戎攻守大計遂除直龍圖閣知慶州三年諒祚冦大順城銀甲氊㡌以督戰挺先選強弩八百列于壕外注矢下射重甲洞貫諒祚遁去挺按視馬練平左通鄜延右固華池地形便可城即遣将䕶築城成分屬羌三千守之賜名荔原堡神宗即位除天章閣待制徙渭州挺建勤武堂輪諸将每五日一教閱五伍為隊五隊為陳陳横列三鼓而出之並三發箭復位又鼓之逐隊槍刀齊出以歩鼓節之為撃刺状十歩而復以上凡復位皆聞金即退騎兵亦五伍為列四鼓而出之射戰盤馬先教前一日官㸃閱全備乃赴教再閱之隊中人馬皆強弱相兼強者立姓名為竒兵於隊中遇用竒則别為隊出戰涇原路内外凡七又涇儀州左右䇿應将每将皆馬歩軍各十陳分左右各第一至五日閱一陳此其大槩也神宗甚善其法時土兵有闕詔募三千人挺奏以義勇㸃刺累年雖訓肄以時而未施於征防可以按府兵遺法俾之分畨更戍無補所闕土兵詔問挺措置逺近分畨之法挺即條上以涇渭儀原四州義勇分五畨畨三千人防秋以八月十五日上九月罷防春以正月十五日上三月罷周而復始比之募土兵省費多矣從之挺又撿括並邊生地漢畨冐耕田四千八百頃募佃以充邊儲邊人冐市蕃部田挺開自首免罪法復得地八千頃刺弓箭手三千養馬五百鎮戎軍三川髙平定川砦舊壕外有曹英新壕兩壕之間土膏腴東西四十里南有土山挺因險築砦乗髙四望䕶壕内地及覘賊徃來築十八日畢開地二千頃募弓箭手三千人耕守之賜名熙寧砦熈寜初賊兵數萬集於瓠蘆河挺度其必入㓂勒諸将分守衝要七日而賊至竒兵出賊不意遂驚潰遣四将分路追討破落勒緩等七族遷右諫議大夫賊數萬㓂華池大順荔原諸砦挺正遣總管張玉統諸兵合萬人策應虜解圍去慶州軍亂關中大擾挺遣張玉将兵招捕至邠遇賊盡殺之神宗曰慶州兵叛不至猖獗涇原之力也遷龍圖閣直學士五年召拜樞密副使神宗問挺涇原訓兵之法召部将按于崇政殿以為諸路牙校法北朝議雲中地界久不决挺請盡召還河北縁邊戍兵示以無事兼可積蓄邊儲因奏乞置三十七将将有正副及畿縣及諸道兵分肄皆給虎符以河北路次第為額又以河北兵數教習不如法緩急不足用奏乞於陜西選兵官訓練京城門鑰不嚴緩急無以防姦請置銅符以嚴防禁從之七年以疾罷為資政殿學士判南京留司御史臺卒年六十六贈工部尚書謚曰敏肅挺為人有智計多詭譎自以有勞久留邊作為歌詞有應念玉關人老之句因中使以逹禁中神宗閔之遂召用云
  王韶字子純江州徳安人也舉進士調新安簿建昌軍司理參軍因客遊西邊時神宗初立韶内知天子智勇有志于天下乃上平戎䇿曰國家欲制西夏當復河湟河湟復則西夏有腹背之憂自唐乾元以後吐蕃陷河隴至今董氊不能制諸羌而人自為部莫相統一宜以時并有之以絕夏人之右臂凡數千言神宗覽而竒之召問方略以為秦鳳路經略司機宜文字時青唐俞龍珂族大難制而渭源諸羌與夏人誘令附已有司請討且城之韶以為非計遂親帥數騎直抵其帳中招諭之且留宿以示不疑青唐渭源皆遣其族隨韶歸附改保平軍節度推官召對因言渭源成紀閒有曠田萬餘頃可募人營田及秦鳳諸羌互市之利歳在商賈者不知幾千萬乞置市易以實邊朝廷從之改著作佐郎提舉鳳翔西京節度使兼管營田市易公事蕃僧結吳叱臈康尊新羅結潛迎董容詣武勝軍立文法謀昬夏國有并吞諸羌之意韶諭以禍福招兵豪酋撒四等降之結吳叱臈等至解内罷昬未幾康尊新羅結就擒於吳諸羌多降附者其後結吳叱臈出降俞龍珂率其族十二萬口内附熙寧三年詔奏墾田數知秦州李師中言其不實奪一官既而還之入對加太子中允袐閣校理五年改古渭砦為通逺軍以韶兼知軍韶上所降蕃部版圖得地二千餘里口二十餘萬以功授右正言直集賢院加集賢院修撰舉兵城渭源堡破蒙羅角遂城乞神平破抹耳水巴族初賊恃險韶領師至抹邦山踰竹牛嶺壓賊軍而陳下令曰敢有言退者斬使皆下馬少息賊乗髙下戰官軍稍却韶麾帳下兵逆撃之賊潰走獲首虜器甲焚其族帳洮西大震㑹木征度洮來㓂餘黨復集抹邦山韶語諸将曰若官軍至武勝則抹邦山可一舉而定即趍武勝遇木征首領瞎藥等與戰破之遂城武勝武勝故武始郡也賜名鎮洮軍復遣将擊破木征木征走弟結吳延征舉其族二千餘人并大首領李藺氊等出降陞鎮洮軍為熈州以熈州洮岷州通逺軍為一路即熈州為帥府進韶龍圖閣待制知熈州領兵由香子城討河州木征戰敗棄城遁降羌反圍香子城而諸羌屯積慶寺以應之韶回軍欲撃諸羌而木征復入河州韶撃叛羌解香子圍破積慶寺諸羌而還遷樞密直學士韶復遣将度洮略定南山地築囘樂砦結河當川二堡韶自領兵破訶訥城固城之又城香子令諸羌人謀伏兵南山斷官軍歸路不利即伏木臧城韶諜知之遣将賜其伏兵投之穿露骨山南入洮州界破木征弟巴氊角盡逐南山諸羌木征留其黨守河州自親銳尾官軍伺撃韶分兵為兩道别遣其一攻河州而以其一将逆木征所在與戰破走之韶至河州時守者猶以為木征至已而知其非乃出遂城之韶又至馬練川降瞎吳叱進攻拔宕州通洮山路岷州本令征以城降進軍岷州通熈州路疊州欽令征洮州郭厮敦皆詣軍以城聽命巴氊角亦以其族來附是役也行軍五十四日渉千八百里復州五辟地東西千里斬首三千餘級獲牛羊馬以萬計以功遷端明殿學士兼龍圖閣學士左諫議大夫入覲進資政殿學士兼制置涇原秦鳳軍馬粮草賜崇仁坊第一區韶還至興平㑹知河州景思立出兵踏白城敗績賊圍河州韶曰賊所以圍河州者恃有外援也今知救至必設伏以待我不若以兵直趍定羌遣破耳金欺當二族進次寜河分兵討南山羌賊賊失援驚潰初思立輕敵覆軍賊勢復振而京師風霾旱災連仍論者欲棄河湟神宗為之旰食數遣中使戒韶駐熈州持重勿出及是㨗聞神宗大喜賜詔嘉之韶還熈州遣以兵循西山出踏白後賊黨望風奔潰斬獲甚衆於是木征請降進觀文殿學士禮部侍郎七年拜樞密副使以母老丐外任除觀文殿學士户部侍郎知洪州以表謝上御史蔡確言其罔慢落職知鄂州久之還舊職復知洪州卒年五十二贈金紫光禄大夫謚曰襄敏韶好兵喜殺有方略及罷樞府獻所著書名曰發明自身之學皆荒浪狂譎之語云九子厚為有功端徽宗時為顯謨閣待制宷嘗著作東觀後為兵部侍郎以左道誅
  厚字處道少從父韶兵閒習羌事以父任為大理評事後以文易武為禮賔副使佐熙河帥府㑹吐蕃種落亂其王瞎征隴拶爭國厚與河州守将王瞻欲招徠羌人復故地師出塞下邈川諸城瞎征以其屬來降厚次青唐隴拶擁萬騎出迎遂定青唐元符末湟鄯不守厚坐貶監隨州酒稅再貶賀州别駕郴州安置崇寜初復故官自湟鄯棄畔羌多羅巴等迎隴拶之弟曰溪賖羅撒復國朝廷賜隴拶姓名曰趙懐徳令還邈川溪賖羅撒之黨謀掩殺之懐徳懼奔河南議者謂諸連結且生邊患朝廷方謀鎮輯而大臣有薦厚者賜對命知河州兼經略使厚請擇人以自助遣童貫與皆至乃如京玉關厚請進兵邈川與諸将分部而進於是髙永年為統制官以兵三萬出京玉厚以兵三萬出安郷多羅巴結連鄯廓兵衆未㑹使其三子長曰阿令結次厮鐸麻令次阿蒙驅以數萬人據險自守進撃敗之殺阿令結厮鐸麻令阿蒙驅目中流矢而去道遇其父來援告之乃俱遁進至湟州攻三日㧞之以功拜威州團練使帥熈河溪巴温之妻大掌牟率諸部籍土地請降既乃歸之京師三年厚命髙永年以左軍循宗水張誡以右軍出宗谷厚以中軍出綏逺㑹于宗哥川溪賖羅撒置陳倚北山厚以中軍登山攻其背自督強弩迎射之賊大敗溪賖羅撒以一騎馳去未至鄯州五里偽國主兹公主胄宜結牟及大酋李阿温率衆開門降更鄯州曰西寜州拜武勝軍留後以率制夏人坐逗留降郢州防禦使初大掌牟之入見也徽宗親撫諭使歸而誘致其子至是趙懐徳遣使約降而猶豫未決厚以書諭之懐徳遂送欵復武勝軍留後還朝提舉中太一宮卒贈寜逺軍節度使謚曰荘敏
  薛向字師正京兆長安人也以䕃為太廟齋郎調永夀簿稍遷監在京搉貨務知鄜州時大水冐城郭州兵廣銳振武二指揮戍延州營兵聞之詣副總管王興求還興不能決乃相率逃歸至則家人無存者乃聚謀為盗郡人震恐向遣親吏諭之曰冐法以救父母妻子人之情也而不聽汝歸者武帥不知變之過也汝聽吾言亟歸收親屬之尸吾當貸汝擅還之罪不聽吾言汝無噍類矣皆泣謝境内乃安向言河北糴法之以為備邊十四州悉仰食度支歳費五百萬緡得米粟百六十萬斛其實才直二百萬緡耳而歳常虚費三百萬緡入豪商蓄販之家今既用見錢實賈革去虚加之弊矣雖然必有以佐之則其法可行故邊榖貴則糴澶魏粟以給邊新陳未交則散糴賈以救民乏軍食有餘則坐倉以待不足使見錢行而三利舉則河北之穀不可勝食矣於是置糴便糧草司以任向又以為提㸃河北刑獄兼糴便事入為開封府判官三司度支判官陜西轉運副使兼制置解鹽又以向提舉買馬監牧向吏事精銳所至以辦治聞永昭復土計用錢糧五十萬貫石而三司不能備議者請移陜西縁邊入中於永安縣向陳五不可遂以其數獻坐嘗夜至靈寳縣向先驅入驛與應靈縣令崔令孫爭舍驚廹令孫至死降知汝州頃之復以為陜西轉運副使向使陜西八年其課最為緡千三百四十餘萬市鹽於官為斤三千三百一十餘萬市馬於邊為匹四萬五千歛糴芻糧為石束五千二百二十餘萬而奉昭厚二陵給賜予刺兵民别費錢粮又百萬种諤取綏州向與諤不俟命以所部兵出塞城綏州議者以諤擅發兵當誅諤貶隋州向亦貶知絳州再貶信州移鳳翔府又改潞州王安石執政以向為江淮等路發運使領均輸之職運舟兵工交利侵盗貿易甚則託風水沈舟以㓕迹歳不下减二十萬斛向始募客舟以官舟運費寡而物良而舊弊悉去兼領廣南福建坑冶市易拜天章閣待制權三司使遷右諫議大夫王韶開洮河費不貲向悉力營辦遷龍圖閣直學士以樞密直學士給事中知定州遷工部侍郎入見論兵于上前遂拜同知樞密院事向知民不便蓄馬令議欲改諫官舒亶劾奏向論事反覆無大臣體罷知潁州改隋州卒年六十六向為吏有心計其商略財利無遺筭然亦多病民也有子嗣昌徽宗時為尚書
  臣稱曰蔡挺以邊臣用王韶以熙河奮薛向以財利進夫殺人之禍莫大于用兵而聚歛之禍與殺人等烏虖嫁怨於上以為身謀而謂我能為辟土地充府庫也是亦不志於仁而已


  東都事略卷八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八十三   宋 王 稱 撰列傳六十六
  吕惠卿字吉甫泉州晉江人也舉進士為真州推官曾公亮薦為集賢校勘熙寜二年王安石領制置三司條例司以惠卿為檢詳遷集賢校理崇政殿說書方是時建青苖助役水利均輸之政置提舉官行其法於天下謂之新法一時奏請皆惠卿發之時議學校貢舉惠卿乞選通經術曉政事之人主判太學令侍從舉有學術行藝者為教授自京師至諸州皆建學取以經義䇿以時務殿試專以䇿問而學校貢舉法俱以次推行於是王安石乞罷制舉馮京曰漢唐以來豪傑多此塗出不可廢惠卿謂制科止於記誦非義理之學一應此科或為終身之累制科遂罷兼判司農寺父喪服除授天章閣侍講修起居注知制誥七年為翰林學士時王安石因久旱去位以執政薦惠卿遂拜右諫議大夫參知政事惠卿既執政恐安石復用遂起王安國李士寜之獄茍可以陷安石者無所不為八年神宗復召安石為相惠卿不自安㑹惠卿弟升卿考試國子監而惠卿妻弟方通在髙等為御史蔡承禧所奏既而中丞鄧綰言惠卿崇立私黨阿蔽所親強借富民錢置田産遂罷政事知陳州惠卿訟安石用綰誣辭而見黜因謂安石盡弃舊學而隆尚從衡之末數以至譖愬脅持蔽賢姦黨移怒行很方命矯令罔上要君凡此數惡莫不備具平日聞望掃地盡矣謀身如此以之謀國豈有逺圖陛下平時以何如人遇安石而安石亦以何等人自任而乃失志倒行而逆施一至是哉十年除資政殿學士知延州加資政殿大學士知太原府神宗諭惠卿令總四路守備惠卿上疏言陜西之師非惟不可以攻亦不可以守為今之計要在大為形勢神宗曰如惠卿之言陜西可弃也豈宜委以邊事遂落職知單州元豐六年復資政殿學士知定州移太原哲宗即位復資政殿大學士移知州引疾提舉崇福宫時諫官蘇轍疏其姦以為惠卿辨詐姦凶見利忘義王安石初任執政用之心腹惠卿指摘教導以濟其惡青苖助役議出其手又建手實簿法尺椽寸土撿括無遺雞豚狗彘抄劄殆遍小民怨苦甚於苗役又因保甲正長給散青苖結甲赴官不遺一户上下掻動不安其生旋又興起大獄以脅士人力陳邊事以中上意永樂之敗大将徐禧本惠卿自布衣保薦擢任終始協議遂付邊政敗聲始聞震動宸極循致不豫初實由此安石之於惠卿有卵翼之恩有父師之義方其求進則膠固為一更相汲引以欺朝廷及其權位既均勢力相軋反眼相噬化為讎敵惠卿發安石私書有無使齊年知齊年者馮京也先帝猶薄其罪惠卿復發其一曰無使上知先帝由是不恱安石夫惠卿與安石出肺肝託妻子平居相結惟恐不深故雖欺君之言見於尺牘不復疑間惠卿方其無事已一一収錄以備緩急之用一旦爭利遂相抉摘不遺餘力此犬彘之所不為而惠卿為之伏乞陛下斷自聖意将惠卿追削官職投畀四裔以禦魑魅初哲宗立首發安邉之詔惠卿時帥太原乃違命遣出兵西界至是御史中丞劉摯亦論其罪以為惠卿勞師動衆以造釁夷狄其罪猶未足論而其公違詔敕擅發師旅實無人臣之禮則其罪不可以不治謹按惠卿遭遇暴起初不以道幸嘗備位執政不深惟大義報國乃欲徼非常之功圖再進用且邊竟本自無事又陛下新即寳位未遑用武故上循祖宗故事加惠邊垂所以休息軍民慰安夷夏至恩盛徳孰不忻戴而惠卿以前兩府居帥守之任所宜将順上意以安人情乃敢以貪功幸進之志為此亂階夫違廢詔敕虧臣子之道其罪一也當陛下諒隂之中謀動干戈其罪二也受神宗遺詔未逾月而忘哀戚之情兾幸功賞其罪三也致新天子命令失信於四夷其罪四也開邉方之隙至今儆備未得安静其罪五也夫惠卿天下知其為姦人也方命擅兵天下之大惡也以天下之姦人行天下之大惡臣恐防㣲杜漸朝延不當涵養而不問也請以臣章付外施行以為姦臣叛命之戒責授光禄卿分司南京蘇州居住尋又責建寜軍節度副使建州安置移宣州復中散大夫提舉崇福宫紹聖初以資政殿學士知大名府尋復大學士知延安府夏人舉國犯塞惠卿修築米脂等砦㑹破夏羌于大沙堆拜保寧軍節度使惠卿與章惇外相善惇以兄事惠卿而心實忌之故惇作相惠卿不得入朝帥延安累年止於建節惇既貶讁元祐臣僚惠卿聞之笑曰章子厚得合死罪人輒放之其凶險如此徙鎮武勝移知杭州復為觀文殿學士崇寜初拜武昌軍節度使知太原府以右銀靑光禄大夫觀文殿學士致仕起知揚青杭三州妖人張懐素謀不軌惠卿子淵見懐素道妖言不以告懐素既誅淵配沙門島惠卿坐責祁州團練副使宣州安置移鄂州廬州復資政殿學士提舉明道宫又復觀文殿學士為醴泉觀使未幾致仕卒年八十贈開府儀同三司有文集一百卷荘子解十卷
  張璪字邃明洎之孫也舉進士為王安石吕惠卿所知熈寜間為諌官御史劾鄭俠不當論列王安石俠與安石弟安國俱坐貶累擢三司副使遷右正言知制誥翰林學士遷承㫖璪建言天地合祭議者不一竊謂陽生於十一月隂生於五月以冬至日祀天於地上之圜丘夏至日祭地於澤中之方丘此萬世之不可易也謂宜即郊祀之歲於夏至之日盛禮容具樂舞遣冡宰攝事雖未能當於禮庻幾先王之遺意猶有存者自是南郊北郊之議興焉元豐四年拜參知政事五年改中書侍郎哲宗立宣仁后聽政璪為諫官蘇轍王覿論其邪佞轍又上疏曰臣竊惟璪性極巧佞遇事圎轉昔王安石吕惠卿首加擢任被以卵翼之恩熈寧法皆璪等所共成就今二聖在上因民所欲降黜群邪變革衆弊清淨之風日月滋長獨璪仍在重位與聞大政不唯正人所共側目而璪之私黨亦自不安但以同列無傾邪之助臺諫有彈撃之請是以且自歛戢未敢為非度其中心未嘗一日無窺伺之邪謀忘王吕之故黨也於是遂罷以資政殿學士知鄭州歴定州大名府揚州加大學士元祐末卒璪初名琥更為璪云
  蒲宗孟字傳正閬州新井人也舉進士為蘇州推官英宗以水災下詔求直言宗孟以臣隂象婦女隂類兵隂物閹宦隂之餘姦臣隂之極佞邪隂之本四夷中國之隂雨潦之變殆為是七者上疏以為陛下左右所與圖事幃幄中二三貴人皆先帝所擇以遺陛下者也保全寵愛使不近權而專威福乃所以安顧命元老矣二年來既借之權又使之專陛下之事陛下但拱手宴息於宫中無所可否臣亢而王豫此隂氣所以盛而雨潦所以為害也陛下掖庭永巷多先帝時嬪御所給事而幽閉者誠不勝算以少言之宜不減數千百人是端闈之内宸極之次日夜常有數千百怨曠矣沴氣安得而不作也藝祖時後宫止二百八十人嘗因霖雨去者五十太宗時宫中不過三百人猶患其多陛下後庭安用數千百哉此隂氣所以盛而雨潦所以為害也宦官出入宫禁權均人主兩朝來尤為太甚榮辱出其語言公卿重足一迹道路不敢以目邪柔之夫附之以進先朝顯人為國家執政柄者多由其門以久富貴陛下踐極之日稍抑奪其氣又謫其渠魁而老黠者數人其心慊慊不足觖言望語無所不出以數十年猖狂自恣而一日為陛下所軋懐忿忍怨安知其不為黨姦助惡之計此隂氣所以盛而雨潦所以為害也鷙敵視於北貪戎翫於西常欲虵豕吾民而并吞中國者蓋積有年姦雄之人草伏而廬處四立而環顧但未有以發之下紓上急恐北方將破盟西夏將慢命姦雄之人傳檄而起此隂氣所以盛而雨潦所以為害也驕兵滿天下而勁捍無賴者尤聚於京師與河北動有所欲徜徉睥睨視其上之人如仇讎平時無事竭天下之財耗天下之穀粟以飼養之可謂衣豐而食足矣三歲一郊賚閒時一特支舉一非常之禮又隨而賜予猶未厭其心也過萌無耻之求一旦不如所懐羣行而譟呼色怒而詆訕前世當治安之時莫不皆有可驚之事惟其不以為憂故至於無可奈何今國家之憂正在驕兵惟陛下深憂而熟計遠覽而獨斷使不至於無可奈何以定萬世之業祖宗之望也曩者其謀屢發近日其志轉憤但含蓄而未動耳此隂氣所以盛而雨潦所以為害也佞邪之人語言便嬛易以惑亂主聽自邇以來二數人得進見左右者是皆何人因縁攀附遂屢召而數進四方不知以謂陛下寵私昵忘公道矣陛下尚不知逺之乃屢召而數見此隂氣所以盛而雨潦所以為害也陛下欲御大臣在攬威福而制其自專欲洗怨曠在省其職局而去其無用欲清閽寺在裁損其數而正其洒掃欲御夷狄在先求賢將而大為儲蓄欲消姦雄在愛養良民而務行寛厚之政欲懲驕兵在奮威刑罷姑息而裁省宂濫之卒欲杜佞邪在舎私昵廓至公而御百辟陛下弭灾而塞變莫急於此七者既又地震宗孟復上疏益指斥大臣宫禁及宦官除館閣校勘熙寧中為集賢校理同修起居注直舎人院擢右正言知制誥同修國史為翰林學士兼侍讀神宗曰學士職清地近而官儀未寵自今宜佩魚學士佩魚自宗孟始也元豐五年除尚書左丞甞與神宗論及人材宗孟曰方今人材難得司馬光以朋黨壊之者半矣神宗曰卿乃不取司馬光邪蓋不以宗孟之言為然也六年御史論宗孟荒于酒色出知汝州踰年加資政殿學士知亳州元祐初改杭州移鄆州鄆素多盗宗孟痛加誅鉏盗為之衰盗固衰矣而所戮不可勝計也於是御史劾宗孟治鄆慘酷坐落職知虢州詔曰女不以龔遂為心朕獨不愧孝宣之用人乎明年復職知河中府移帥永興又移北都以疾求河中既至而卒年六十六宗孟趣尚嚴整性侈汰燕飲無度為時議所貶有文集五十卷奏議二十卷
  東都事略卷八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八十四   宋 王 稱 撰列傳六十七
  郝質邠州介休人也少從軍挽強為軍中第一以邊功稍遷至内殿承制王則反于貝州文彦博以質為城西面鈐轄河上舊有亭甚壮麗彦博慮為賊所焚遣使臣藺千守之質使千徃鄰砦度戰具千去而亭焚彦博將斬千質曰亭焚罪在質願斬質而貸千彦博壮而釋之質由是知名以功遷六宅使韓琦鎮河東以質為并代路鈐轄遷副總管入為殿前都虞候累遷眉州防禦使宿州觀察使馬軍副都指揮使除武昌軍留後遷殿前副都指揮使安徳軍節度使神宗即位遷殿前都指揮使徙鎮安武卒年六十七贈侍中謚曰武荘質篤於信義厚於故舊自為小官不磨勘始質與朝士董熙善熙男質女方娠約為昬婣後數年熙死家貧無依質已為節度使以女歸董氏時人稱之
  賈逵真定稾城人也少為軍卒拱聖軍選殿前副都知環州駐泊都監儂智髙反狄青薦為全州駐泊都監師戰于歸仁鋪既陳青誓曰不待令而舉者斬時左將孫節死逵為先鋒受命撃賊大敗之青拊逵背曰君之功也賊既棄城青使逵入括公私遺物逵固辭是時將校以搜城故多摭取重貨獨逵無所犯遷西染院使嘉州刺史主管麟府路軍馬逵善射射必中的屢破賊擢涇原路總管為歩軍馬軍都虞候鄜延路副都總管轉利州觀察使領歩軍都指揮使復為鄜延路副都總管神宗即位拜昭信軍留後兼鄜延帥种諤取綏州逵謂諤止是僥倖功績不念蕃後肝腦塗地謂宜安邊息民不可專信匪人妄興邊事左授利州觀察使尋復故官後拜建武軍節度使殿前副都指揮使逵嘗請三代贈官神宗曰逵武人也能有念親之志雖不逮郊禮可特許之卒年六十九贈侍中謚曰武恪
  楊遂開封人也少善騎射應募軍中王則反于貝州遂穴城以入賊平功第一授神衛指揮使從狄青為先鋒至歸仁鋪與儂智髙遇遂數挑戰身被數創手殺數十人士卒乗之賊衆奔潰遷萬勝軍都指揮使累遷登州防禦使歩軍都虞候神宗時拜寧逺軍節度使殿前副都指揮使卒年六十五贈侍中謚曰壮敏遂頗尚氣節初在貝州穴城時為賊所傷有同入軍卒劉順者救之遂得免及遂貴而順已死乃訪其家視撫其妻孥甚有恩意至故人妻子貧不能自存者遂亦收養之為世所稱焉
  盧政太原文水人也以神衛都頭數與夏人戰有功授供奉官稍遷内殿承制為洺州都監儂智髙反為廣南西路鈐轄亦有功累擢歩軍都虞候昌州防禦使黔州觀察使入為馬軍殿前都虞候改真定路總管熙寜中初建将官以政兼領第十一将又徙太原定州路遷歩軍馬軍副都指揮使殿前副都指揮使武㤗軍節度使政起軍伍數有功進領軍政㑹郝質賈逵楊遂相繼卒故驟典禁衛年七十餘矣而氣皃不衰侍立殿下更數時無惰容扈從輦前猶能上馬踴躍前導觀者壮之卒年七十五贈開府儀同三司
  燕達字逄辰開封人也善騎射以材武選親衛自内殿崇班為延州廵檢戍懐寧砦羌人以三萬騎薄城達以所部五百人破之擢鄜延路兵馬都監數率師深入以撓敵謀凡九戰以功遷秦鳳路副總管河州景思立陷於踏白城達討山後諸羌斬首四千級還至訶諾城木征遂降累遷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郭逵之討交趾也以達為行軍總管入廣源州降其將劉應紀以其地為順州應紀初欲降猶豫未決達移檄諸洞聲言應紀數以状自言已決計歸我矣約三日出降應紀聞知即如期而来師次富良江交趾戰艦四百餘於南岸欲戰不得逹黙計曰兵法致人而不致於人吾示之以虚彼必来戰已而果來撃之大敗遂請降以功遷滎州防禦使為馬軍副都指揮使神宗閱武騎患未精逹請躬自廵教悉精銳既又采諸葛亮李靖意成五陳法授之以教戰士進殿前副都指揮使拜武康軍節度使哲宗即位遷殿前都指揮使徙鎮武信卒年五十九贈開府儀同三司謚曰毅敏達起行伍喜讀書平時手不釋卷神宗嘗問逹用兵當何先逹曰莫如愛神宗曰愛克厥威可乎逹曰威非不用也要以愛為先神宗稱之
  苖授字受之上黨人也以父任為三班奉職稍遷供備庫副使王韶之復鎮洮也授以兵從韶為先鋒破香子城拔河州賊退圍香子以迎歸師乃以五百騎屬授夜馳徃力戰數十斬首四千級居數月又破賊牛精谷遂取珂器城城之賜號定羌又城香子號寜居砦始盡得河湟故地賊復圍河州授徃救之以功遷滎州刺史知河州從燕逹復取銀川踏白城木征降俘于京師以功遷引進使為涇原路鈐轄知鎮戎軍歴秦鳳涇原熙河路總管又副李憲中軍總管擊生羌露骨山斬首萬級於是吐蕃來附者十萬八千餘帳威震諸羌乃諭董氊使修貢董氊皇恐聽命徙知雄州又徙熙州王師討西夏授與李憲出古渭路取定西城遂城蘭州次女遮谷遇賊數萬授前澗後山而陳逆戰賊退伏對壘交射中夜賊遁踰天都山焚南牟賊巢屯没煙㑹師行凡百日轉戰千里累遷容州觀察使侍衛親軍副都指揮使進威武軍留後元祐初拜武㤗軍節度使殿前副都指揮使徙鎮保康知潞州再除殿前副都指揮使卒贈開府儀同三司謚曰壮敏授平居侃侃若儒者至遇事則持議不茍合云子履
  劉昌祚字子京真定人也父賀内殿承制戰没于定川朝廷以昌祚為右班殿直主威逺砦青唐聚兵鹽井帥遣昌祚詰之酋曰聞漢欲得我鹽井昌祚曰中國之大乃與爾爭鹽井乎遂與其酋俱來見稍遷通事舍人夏人以百餘騎冦劉溝堡昌祚出援夏人伏萬騎黒山外偽遁昌祚卒遇之戰不解夏人銳甚大酋突而前昌祚抽矢一發殪之賊遁去自西事以来寡以抗衆未有如昌祚者遷六宅使從王中正撃茂州羌又從李憲討後山常陽等族以功遷西上閤門使知河州王師討西夏昌祚率涇原蕃漢兵五萬出塞詔涇原聽髙遵裕節制仍令環慶與涇原合兵擇利而進夏人悉力抗涇原而環慶師不至昌祚兵獨出瓠盧河川次磨唎隘賊扼險不可進昌祚先登陷陳賊小却官軍乗之遂取其積粟乗勝趍靈州師次城下時環慶軍猶未至昌祚先鋒奪門幾入矣遵裕忌其成功使人持檄至曰已遣將招降可勿攻昌祚遂按甲翌日環慶軍次南州平距城三十里遇賊接戰昌祚以數十騎赴之未至而賊已退遂見遵裕昌祚曰比欲攻城以幕府在後前日磨唎之戰餘衆退保東關若乗我師之銳先撃外援破之城必下遵裕怒甚曰吾夜以萬人負土囊積壘下遲明城可得遵裕圍城十八日不能下夏人決七級渠以灌我師軍遂潰昌祚降皇城使尋知鎮戎軍以昌州刺史為鄜延經略安撫使鄜延自義合至徳靖砦綿亘七百里堡砦五十餘疎密不齊烽燧不相應昌祚立為定式凡耕墾訓練戰守屯戍度強弱分地望圖山川形勢上之夏人冦蘭州昌祚遣姚兕趨宥州王愍趨納乞㑹拒之夏人又冦塞門安安逺砦復遣米斌拒之除雄州團練使元祐初移師涇原遷兾州觀察使侍衛歩軍都指揮使時朝廷議以四砦歸夏人昌祚力陳不可以謂夷狄之情棄前恩而欲無饜夏人素與西蕃不叶今解仇結好徃来不已其志豈淺也哉異日請蘭州亦将許之乎拜武康軍節度使殿前都指揮使卒年六十贈開府儀同三司諡曰毅肅昌祚氣質雄深外嚴内寛射箭出百歩之外敵以為神畏之
  劉舜卿字希元開封人也父鈞監鎮戎三司兵馬好水之役死於敵朝廷以舜卿為供奉官累至左藏庫副使神宗慨然有經略夷狄之志近臣有以舜卿名聞者且曰此將帥才也神宗命總京東九郡将兵訓之嘗以所部一軍閱於内殿神宗曰坐作有度其可用也爾無忘爾父之讎惟忠與孝勉之哉舜卿再拜泣謝以為閤門通事舍人㑹環慶有警詔率永興奉天之師赴之舜卿至關中奏曰師方戍還未及弛負又督以上道人情囂然且霖潦道阻未必及事虞有他變不可請獨以身徃從之馳至慶而賊去累日矣徙知原州以功遷皇城副使知代州徙雄州始至有告以廵馬大至請甲以俟舜卿不為變卒無事敵妄捕繫州民檄取不聽㑹有使者至因捕其徒從一人取償待釋乃遣敵遣諜盗西城門鏁舜卿密令移去舊鏁而代之數日敵以鏁來歸舜卿曰吾未嘗亡鏁也引視納之不能受敵慙去諜者遂得罪在雄六年恩信稍洽遷東上閤門使英州刺史再遷四方館使元祐初擢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知熙州夏人聚兵天都盡召十二監軍馬結連西羌欲大舉以冦邊羌酋鬼章青宜結逐巴氊角駐常家山大城洮州收聚老弱輜重厲兵秣馬以待師期諜者以告諸將請乗其未集討之舜卿召將佐講議出兵方略大將姚兕种誼請分兵兩路急装輕齎並洮水而進兕部洮西領武勝正兵合河州熟户擣講珠城脅取六道逋宗部族遣人走間道焚河橋以絕西援誼部洮東以岷州蕃將包順為前鋒由哥龍谷㑹通逺蕃兵宵濟邦金川邌明至洮州城下版築未收一鼓破之擒鬼章以獻并獲首領五人斬馘數千牛羊器械以萬計遷馬歩軍都指揮使徐州觀察使知渭州召還宿衛未上道以疾卒年六十一贈秦國軍節度使諡曰毅敏舜卿知書通曉吏事謹守文法善料敵為時名將云






  東都事略卷八十四
<史部,別史類,東都事略>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八十五   宋 王 稱 撰列傳六十八
  王廣淵字才叔魏郡人也舉進士第宋城簿大理寺法直官編排中書五房文字盡得祖宗御筆類成千餘卷仁宗嘉之選知舒州留不行英宗在藩邸廣淵因獻其所爲文章英宗愛其才及即位除直集賢院於是知諫院司馬光言廣淵姦邪不可近昔漢景帝爲太子召上左右飲衛綰獨稱疾不行及即位待綰有加周世宗鎭澶淵張美爲三司使掌州之錢穀世宗私有求假美悉力應之及即位薄其爲人不用今廣淵當仁宗之世私自結於陛下豈忠臣哉願黜之以厲天下爲羣牧判官遷三司户部判官更直龍圖閣兼侍讀英宗不豫廣淵憂思忘食寢英宗自爲詔以慰安之曰朕疾少閒矣神宗即位中丞司馬光御史劉述蔣之竒復言廣淵傾巧邪佞不宜留侍左右出知齊州改京東路轉運使徙河東擢寳文閣待制知慶州韓絳宣撫陜西欲興師深入夏境檄慶州出兵方授甲士卒劫庫兵撤民室廬縱火廣淵亟召五營屯禦之其首吳達領衆二千斬關以逃廣淵遣姚兕林廣追擊之柔逺三都戍卒聞難欲應賊不果廣淵陽勞之遣歸舊戍濳戒蕃將趙餘慶以步兵五千閒道襲擊盡戮之兕廣追亡至石門山降其衆亂兵事聞徙廣淵永興軍行至奉天而事已平廣淵坐奪兩官復還慶州後二年遷龍圖閣直學士知渭州卒年六十贈右諫議大夫詔曰廣淵先帝所親厚不幸云殁今獨其弟臨其子得君仕宦稍著其議旌録之於是臨自皇城使爲兵部郎中直昭文館知齊州賜得君同進士出身
  王陶字樂道京兆萬年人也爲人爽邁眉宇韶秀美書翰博學能文舉進士甲科編校史館書籍除監察御史裏行時狄青罷右府爲使相陶曰此亂階也請自今軍伍之人不得任樞密使相陳升之爲樞密副使陶與趙抃唐介交章論奏不報遂出知衞州明年復以諫官召時英宗知宗正寺逾年不就職陶上疏曰自至和中聖體不豫之後天下之人日望上穹眷祐降生聖嗣内以承九廟祀享之重外以安四海億兆之心天貺莫期未如民志而内外小大之臣抗疏交章引古今陳災異請早建儲嗣者動以百數陛下納諫從善親發德音擇宗子之賢者使知宗正寺上以寅奉天心而俟與子之祥次以尊崇宗廟而修主鬯之職下以順悦人情而示强宗之本今宗正之命既出乃聞過爲辭避良由宫中嬪御宫臣宦者有姑息之言陛下因而微惑使其畏避不敢前臣恐天下之人謂陛下始者順天心人欲而命之今者聽左右姑息之言而疑之若然則自今逺近中外姦雄之人得以窺伺閒隙矣臣職爲諫官儻又不言則誰爲陛下言者既而韓琦歐陽脩亦皆力陳其事仁宗遂立英宗爲皇子英宗猶稱疾陶言君父召豈容遷延蓋所遣使備禮致命不副聖意乞重行降責由是英宗入居慶寧宫英宗即位進右司諫直史館修起居注皇子初王淮陽後王潁陶皆爲翊善擢知制誥遷龍圖閣直學士知永興軍召爲太子詹事神宗即位進樞密直學士拜右諫議大夫權御史中丞神宗問以政事陶請謹聽納明功罪斥佞人任正士復轉對以通下情省民力以勸農桑先儉素以風天下限年藝以汰宂兵神宗然之時以司馬光吕公著爲翰林學士神宗以問陶陶曰陛下得人矣初陶事韓琦甚謹故琦深器之驟加拔用至是神宗頗不悦大臣之專陶乃彈奏宰相不押常參班至謂琦爲跋扈琦等待罪神宗以陶章示琦琦奏曰臣非跋扈者陛下遣一小黃門至則可縛臣以去矣神宗爲之動而陶連奏不已乃以爲翰林學士吳奎執詔不肯下遂以陶爲樞密直學士知陳州改許州入爲三司使拜翰林學士於是御史中丞吕公著論其反覆不可近陶亦固稱足疾以翰林侍讀學士知蔡州改河南府移汝州請老判南京留司御史臺遷給事中知陳許二州徙河南府神宗以陶藩邸之舊拜觀文殿學士知汝州道病卒年六十一贈吏部尚書諡曰文恪有文集二十七卷
  臣稱曰韓絳言富弼誣以不軌王陶論韓琦亦以爲跋扈何其言之過哉自古賢君莫不導臣下以言言而有益天下之幸也言而非所宜言是豈朝廷之福哉以弼之賢琦之忠處宥密輔弼之地則百僚師師六服承德詎可肆爲敢言而撼搖之原二子之用心非所謂是非之公也蓋出於愛憎之私爾烏虖昭明好惡以訓迪在位此人主之職也宜乎二子之見黜也
  陳薦字彦升邢州沙河人也舉進士調華陽尉韓琦帥定武舉爲屬又用琦薦爲祕閣校理神宗爲潁王薦爲王府記室參軍直集賢院神宗爲皇太子擢右諭德拜天章閣待制河北水災爲安撫使還知制誥兼知諫院薛向首謀取横山而功不成薦引王恢事請正向罪權開封府踰月拜龍圖閣直學士河北都轉運使河決棗疆水官按視議恩冀深瀛之閒築生隄三百六十里役丁夫八萬三千工一月薦言河未能爲四州患願以歲月圖之入判吏部銓與議學校貢舉法請倣漢率口察孝亷均之諸路什取一判太常寺范純仁胡宗愈劉琦錢顗相繼罷言職薦用御史天子耳目之官今以言而逐之是自蔽其耳目也權知御史臺言李定不持所生喪豈可以爲御史數日罷臺事以太常議襲封中書以爲不當坐降一官見秦王世家改羣牧使知開封府出知蔡州以疾請提舉崇福宫又知青州北京留司御史臺遷寳文閣學士提舉醴泉觀進右諫議大夫兼侍讀神宗以東宫舊僚拜資政殿學士引退命知邢州至邢未幾復請崇福宫卒年六十九薦儀狀魁偉詞氣莊重天性簡淡無聲色之好韓琦常謂人曰亷於進而勇於退嫌疑閒豪髪不處與人交久而不變如彦升者蓋無幾而司馬光亦服薦之質直云
  孫永字曼叔趙郡人也祖冲集賢院學士永年十歲而孤以冲蔭奏爲將作簿舉進士調襄城尉宜城令治平三年潁王出閤永以選爲侍讀明年建儲爲太子舎人神宗即位爲天章閣待制歴河北陜西都轉運使時以邊用不足以解鹽市馬别爲一司外臺不得與永奏曰鹽馬國之大計使主者專其柄既無以統茍爲非法孰從而制之遷龍圗閣直學士知秦州以築保失守降天章閣待制知和州久之復以舊職知瀛州河決貝州瀛兾諸州尤被患而民租以災傷倚閤者督斂如故永具以聞詔從其請仍命發廪粟以賑之白溝界河常患北人絕河捕魚廵檢趙用擅引兵北渡焚其帳族故敵侵略境上神宗遣中使密訪虚實因奏南北通好久但緣趙用起釁若罪之則無事矣用既繫獄永遣邊吏諭敵敵乃引歸加樞密直學士知開封府城都市賈收錢以免直名免行錢神宗慮立法未盡詔韓維及永究實利害而御史張琥言維與永定奪不當永罷降龍圖閣直學士知潁州會赦復舊職知太原府以將作監召還遷端明殿學士提舉崇福宫起知陳州徙潁昌府哲宗即位召拜工部尚書會議役法永以差役爲是除吏部尚書明年以資政殿學士兼侍讀提舉中太一宫未拜而卒年六十八諡康簡
  陳襄字述古福州官人也中進士爲浦城簿後用富弼薦祕閣校理判尚書祠部時譯經僧法䕶遺奏度十僧趙槩奏列子廟乞三年度一道士襄皆執奏不行出知常州爲開封府推官知明州明年同修起居注知諫院改侍御史知雜事王安石爲政行青苗法襄上書言已三奏乞罷青苗而陛下未以臣爲然臣觀制置司奏請莫非引經以爲言而其實貸民以取利是特爲管仲商君之術非陛下之所宜行臣願陛下爲堯舜之君以仁義治天下不願陛下爲霸主也陛下富有中國廣輪萬里内無強臣敵國之患外無西戎北狄之難凡四海九州之賦入供吾之用不爲不足陛下不於此時與廟堂之臣坐而論道以行王政而反屑屑爲均輸舉貸之事臣竊爲陛下惜之又乞貶斥王安石吕惠卿以謝天下奏五上又乞免劉琦等罪召還范純仁除直舎人院兼天章閣待制明年知制誥直學士院襄既忤安石以草河北詔言水不潤下中書改之又赦文有奉祠紫宫以爲語犯俗嫌出知陳杭二州入知通進銀臺司遷樞密直學士兼侍讀卒年六十四襄有學行與陳烈鄭穆周希孟友善閩人謂之四先生所至務先學校至親爲講解好薦逹人材喜愠不形于色爲政多慕古人所爲然或迃濶頗不爲人所服云
  孫洙字巨源廣陵人也年十九舉進士調秀州司户參軍於濳令包拯歐陽脩舉洙賢良方正洙上策論五十篇善言祖宗事指切治體推往較今分辨得失抑揚條鬯讀之令人感動歎息韓琦見而竒之曰今之賈誼也編校祕閣書籍遷館閣校勘集賢校理治平末京師大雨水詔求直言洙上疏言時政七事要務十五事多可施行者爲史館檢討同知諫院兼直舎人院乞増置諫官以廣言路王安石以論青苗事多逐諫官御史洙鬱鬱不能有所言懇求補外得知海州入爲同修起居注知制誥直學士院神宗稱其學術行誼有聞於時博習墳史多識典故以爲翰林學士且大用矣逾月而卒年四十九洙博學多智進退整暇道古今事有條理漢魏以來書記其文可道者皆成誦云









  東都事略卷八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八十六   宋 王 稱 撰列傳六十九
  熊本字伯通饒州番陽人也擢進士調撫州軍事判官稍遷祕書丞知建德縣縣占漁池爲圭田本悉棄予貧民神宗即位遷屯田貟外郎熙寧初置提舉官本領淮南路擢檢正中書禮房公事改户房六年瀘川羅晏夷叛以本察訪梓夔兩路本曰彼能擾邊者以十二村之衆乃誘其酋領誅之其徒股栗願效死自贖於是諸夷皆從風而靡願世爲漢官奴遷刑部貟外郎集賢殿修撰同判司農寺神宗曰熊本不傷財不病民一旦去百年之患檄奏詳明可嘉也河湟初復以本爲秦鳳路都轉運使熙河法禁闊略蓄積不支歳月本奏省官百四十員歳減浮費數十萬八年夏渝州南川獠人木斗叛詔本安撫夔路營銅佛埧破賊黨與焚蕩聚落以威德木斗氣索以溱州地歸得五百里爲四砦九堡建南平軍朝廷議除本天章閣待制神宗曰熊本有文當遂典誥命除知制誥判司農寺都水監丞范子淵剏鐵龍爪疏河謂可以濬河殺其勢計所濬退灘地爲功文彦博守北都言小臣興利欺罔詔本行視坐附㑹彦博報不以實分司西京元豐中知滁州復集賢殿修撰知廣州召拜工部侍郎會宜州蠻擾邊道除龍圖閣待制知桂州至則溪洞酋長請選將練土兵以代戍守益市馬以足騎兵宜州遂無事初郭逵宣撫安南劉几以廣源郡建爲順州朝廷以爲不足守詔給賜李乾德疆畫未明而交人狂窺宜州之隙欲并取儂智會勿陽地搗虚指歸化逐智㑹智會竄古江乞師本道遣使問狀交人爲斂兵乾德謝罪本請賜以宿桑八洞不毛之地嶺表遂安召爲吏部侍郎以疾乞補外除龍圖閣待制知洪州言者謂本棄八洞爲失謀奪一官徙知杭州又徙江寧府再知杭州未幾而卒有文集奏議共八十卷
  沈起字興宗明州鄞縣人也少力學舉進士爲除州軍事推官監真州轉般倉起因父疾委官歸侍爲有司所劾法官論以私罪仁宗謂輔臣曰觀過知仁今以赴父疾而致罪何以厚風敎而勸爲人子者邪釋之後爲天平軍節度推官遷大理寺丞知海門縣地卑溽海波至則冒民田舎爲築隄百里引江水灌田田益闢民相率以歸户口増益除監察御史吏部格選吏以臧私絓法無輕重終身不遷起論其情可矜者可限年叙用遂著爲令立縣令考課法設河渠司領諸道水政乞采漢故事擇卿大夫子弟入宿衞選賢良文學髙第給事宫省不宜專任宦官以論不合出通判越州歳餘知蘄州徙楚州提㸃京東刑獄改開封府判官出爲湖南路轉運使凡毛羽筋革舟楫竹箭之材多出所部取於民率以畮計吏爲姦費或倍蓰起計實取之所省什六七官自與商賈交易而民不擾簿入有餘召爲三司鹽鐵副使兼直舎人院未幾遷集賢殿修撰陜西都轉運使慶州軍變將㓂長安起率兵討平之會韓絳城綏州不利起亦罷知江寧府爲三司度支副使奉使契丹至其庭其著位與西夏使人班起曰西夏陪臣不當與王人齒辭不就列力爭遂升夲朝使者班熙寧五年以天章閣待制知桂州自王安石用事始求邊功王韶以熙河進章惇熊本亦因此求奮是時交趾亦旅拒廣西經略失於懷輯數致疑起妄意朝廷有攻取之議因遣官入溪洞㸃集土丁爲保伍授以陳圖使歳時習繼命指使因督運鹽之海濵集舟師寓教水戰故時交人與州縣貿易一切禁止於是交趾益貳大集兵丁謀入㓂蘇緘知邕州以書扺起請止保甲罷水運通互市起不聽劾緘沮議起坐邊議罷以劉彞代之徙知潭州再閱月徙杭州交人大舉陷欽亷邕三郡死者數十萬人起坐守桂日失備謫爲郢州團練副使㑹赦移温州卒年七十二劉彞字執中福州人也幼沉重介特讀書必求其義舉進士爲邵武尉再調髙郵簿移朐山令治簿書恤孤寡作陂池敎種藝平賦斂抑豪猾扼游惰凡所以惠民無不至也類其事以爲一書名曰法範熙寧初擢荆湖北路轉運判官留爲條例司屬官乃言更法非便旋罷權都水監丞出爲兩浙轉運判官奏課稱最遷直史館知桂州交趾陷欽廉邕三州責爲均州團練副使隨州安置又改涪州徙襄州元祐初以都水監丞召卒于道年七十著七經中義百七十卷明善集三十卷居陽集三十卷
  沈括字存中吳興人也博覽古今於書無所不通舉進士爲揚州司理參軍編校昭文館書籍熙寧閒除太子中允爲檢正中書刑房公事遷集賢校理察訪兩浙農田水利遷太常丞同修起居注邊吏報北敵將入㓂亟遣中貴人取兩河民車以爲戰備民大驚擾自宰執以下言不便者牆進俱不省一日括持筆立御坐側神宗顧曰卿知籍車之事乎括曰未知車將何用神宗曰北敵以多馬取勝唯車可以當之括曰敵之來民父子墳墓田廬皆當棄去復暇䘏車乎朝廷姑籍其數而未取何傷神宗曰卿言有理何論者之紛紛也括曰車戰之利見於歴世巫臣敎吳子以車戰遂伯中國李靖用偏箱鹿角車以擒頡利臣但未知一事古人所謂輕車者兵車也五御折旋利於輕速今之民閒輜車重大椎樸以牛挽之日不能行三十里少䝉雨雪則跬步不進故俗謂之太平車或可施於無事之日恐兵閒不可用耳神宗益喜曰無人如此語朕者當更思之明日遂罷籍民車執政問括曰君以何術而立談罷此事上甚多太平車之說也括曰聖主可以理奪不可以言爭若車可用其敢以爲非未幾以右正言知制誥察訪河北西路出使遼國使還以淮浙災傷爲體量安撫使權三司使遷翰林學士括詣宰相吳充陳說免役事謂可變法令輕役依舊輪差御史蔡確論括非其職而遽請變法括亦待罪求去確復言括詭求罷免有詔令今供職臣竊惑焉且括謂役法可變何不言之於檢正察訪之日而言之於翰林學士之時不言之於陛下而言之於執政原括之意但欲依附大臣巧爲身謀而已遂罷以集賢院學士知宣州復龍圖閣待制召還知審官院復以言者罷知青州尋知延州王師大舉伐西夏种諤帥師入銀夏州而不能有明年括請城永樂命徐禧李舜舉計議邊事李稷主糧餉遂城永樂距銀州五十里米脂五十里城成賜名銀州砦既而賊二十萬重圍永樂城攻益急城陷於是漢蕃官二百三十人兵萬二千三百人皆没焉禧舜舉稷死之神宗以括始議責爲均州團練副使隨州安置徙秀州復光祿卿分司南京以卒括嘗上熙寧奉元歴編修天下郡國圖著述頗多有春秋機括筆談行於世
  徐禧字德占洪州分寧人也熙寧初王安石行新法禧作治策二十四篇以獻時吕惠卿領修撰經義禧以進士充檢討又上治兵策除鎮南軍節度推官召對除太子中允館閣校勘監察御史裏行沂州劾李進謀反連宗室世居詔中丞鄧綰知諫院范百禄與禧即御史臺雜治有李士寧者挾術出入貴人閒常見世居母康以仁宗御製詩贈之又許世居以寳刀且曰非公不可當此世居與其黨皆神之曰士寧二三百歳人也解釋其詩以爲至貴之祥及鞫世居搜得之逮捕士寧而宰相王安石故與士寧善百禄劾士寧以妖妄熒惑世居致不軌禧秦士寧遺康詩實仁宗御製今獄官以爲反因臣不敢同百禄言士寧有可死之狀禧故出之以媚大臣朝廷以御史雜知樞密承旨參治而百禄坐報上不實貶禧進集賢校理檢正中書禮房公事安石與惠卿交惡鄧綰言惠卿昔居父䘮嘗貸華亭富人錢五百萬買田不法神宗遣禧雜治獄方具而禧除荆湖北路轉運副使綰劾禧黨惠卿乞改付吏乃遣蹇周輔治之㑹綰貶官安石罷相惠卿獄亦解召知諫院尋差環慶路計議措置邊防事初陜西縁邊兵馬蕃弓箭手與漢兵各自爲軍每陳多以蕃部爲前鋒而漢兵守城伺便利然後出不分戰守每一路以數將通領之吕惠卿帥鄜延以爲調發不能速集始變舊法雜漢蕃兵團結分守戰每五千人隨屯駐將具條約以上邊人及議者多言其不便神宗欲推其法於諸路遣禧往禧先具環慶法上之遣官措置涇原而渭帥蔡延慶以爲不可朝廷亦是之并難禧環慶法禧歴疏涇原法疏略且言環慶法不可改神宗以禧爲右正言直龍圖閣帥涇原以母憂去官服除召試知制誥兼御史中丞官制行罷知制誥專爲中丞改給事中王師大舉伐西夏鄜延帥沈括因請城永樂詔禧與李舜舉往相其事括總兵以從李稷主糧餉城成禧與舜舉括俱還米脂砦明日賊數千騎趨新城禧亟往視之或說禧曰本被詔相城禦㓂非職也禧不聽與舜舉稷俱行括獨守米脂比及永樂賊傾國而至前將髙永能請及賊未陳擊之禧曰爾何知王師不鼓不成列禧執刀自率士卒拒戰賊衆不啻十倍分兵迭攻重圍既合官軍不利禧汗流如雨賊逼門門閉城中乏水士卒渴死者大半括退保綏德城永樂孤絶賊攻益急城陷禧與舜舉稷闔城俱沒初括奏賊兵來逼城見官兵整故還神宗曰括料敵疎矣彼來未出戰豈肯遽退邪必有大軍在後已而果然神宗哀禧等死贈禧吏部尚書舜舉昭化軍節度使並賜諡曰忠愍稷贈工部侍郎仍厚䘏其家舜舉内臣也累擢文思使文州刺史參議涇原軍事五路出師無功朝廷再議興師舜舉入奏具言師老民困其言誠盡神宗爲之罷兵遷嘉州團練使鄜延計議邊事稷始以父任爲將作監主簿後爲成都府路茶事初蜀茶額嵗三十萬至稷加及五十萬及陸師閔代稷又加爲百萬稷以勞擢陜西轉運使以乏興降爲判官永樂之䧟俱死舜舉且死望闕再拜曰願陛下勿輕此賊至稷死乃云臣則千苦萬屈語聞神宗又爲之一慟禧爲人狂疎而有膽氣好言兵吕惠卿以此力引之故不次驟用先是惠卿在延州首以邊事迎合朝廷已而去官沈括繼之遂請討伐种諤以鄜延之師深入無功髙遵裕以環慶之師至靈武城下狼狽而還陜西河東騷然困敝天下共望朝廷息兵而沈括种諤陳進取之策復請城永樂神宗遣禧經畫之既入賊境略不爲備寡謀輕敵以至於敗自是神宗始知邊臣不可信亦厭兵事無意西伐矣











  東都事略卷八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八十七上  宋 王 稱 撰列傳七十上
  司馬光字君實陜州夏縣人也父池有傳光爲兒童時凛然如成人七嵗聞講左氏春秋大愛之退爲家人講即了其大義自是手不釋卷至不知飢渇寒暑初以父任爲將作監主簿舉進士甲科僉書武成軍判官改大理評事爲國子直講龎籍爲樞密副使薦召試除館閣校理同知太常禮院中官麥允言死特給鹵簿光言孔子不以名器假人繁纓以朝猶且不可允言近習之臣非有元勲大勞不可假以名器今給以鹵簿其爲繁纓不亦大乎夏竦卒賜諡文正光言諡之美者極於文正竦何人可以當此書再上改諡文莊除史館檢討改集賢校理龎籍爲鄆州徙并州皆辟光通判州事時趙元昊始臣河東貧甚官苦貴糴而民疲於逺輸麟州屈野河西多良田天聖中始禁田河西而敵得稍蠶食其地籍使光按視光爲畫五策築二堡河西益兵守之募民有能耕者長復之漸以紓河東之民而兵官郭恩勇且狂夜開城門引千餘人渡河載酒食不爲戰備遇敵死之議者歸罪於籍罷節度使知青州光守闕三上書乞獨坐其事不報籍初不以此望光而光深以自咎時人兩賢之除直祕閣爲開封府推官修起居注有司奏六月朔日當食光言故事食不滿分或京師不見皆賀臣以爲日食四方見京師不見天意人君爲陰邪所蔽天下皆知而朝廷獨不知其災當益甚皆不當賀詔從之後遂以爲常遷同知諫院初至和三年仁宗始不豫國嗣未立天下寒心而不敢言惟諫官范鎮首發其議光時爲并州通判聞而繼之上疏言禮大宗無子則小宗爲之後爲之後者爲之子也願陛下擇宗室賢者使攝儲貳以待皇嗣之生退居藩服不然則典宿衞尹京邑亦足以係天下之望疏三上又與鎮書此大事不言則已言一出豈可復反願以死爭之於是鎮言之益力及光爲諫官復上疏且面言臣昔爲并州通判所上三章願陛下果斷而力行之時仁宗簡黙不言雖執政奏事首肯而已聞光言沈思乆之曰得非欲選宗室爲繼嗣者乎此忠臣之言但人不敢及耳因令光以所言付中書光曰不可願陛下自以意諭宰相是日光復言江淮鹽事詣中書白之宰相韓琦問光今日復何所言即曰所言宗廟社稷大計也琦諭意不復言琦知御史裏行陳洙與光善欲因洙諷光使之終前議俄有旨令光與洙同詳定行户利害洙因此逹琦意時嘉祐六年也光復上疏面言臣向者進說陛下欣然無難意謂即行矣今寂無所聞此必有小人言陛下春秋鼎盛子孫當千億何遽爲此不祥之事小人無逺慮特欲倉卒之際援立其所厚善者耳唐自文宗以後立嗣皆出於左右之意至有稱定策國老門生天子者此禍豈可勝言哉仁宗大感悟曰送中書光至中書見琦等曰諸公不及今定議異日夜半禁中出片紙以某人爲嗣則天下莫敢違琦等皆唯唯曰敢不盡力後月餘以英宗判宗正寺固辭不就職明年遂立爲皇子稱疾不入光復上疏言凡人爭絲毫之利至相爭奪今皇子辭不貲之富至三百餘日不受命其賢於人逺矣有識聞之足以知陛下之聖能爲天下得人然臣聞父召無諾君命召不俟駕而禮使者受命不受詞皇子不當辭避使者不當徒反凡召皇子内臣皆乞責降且以臣子大義責皇子宜必入英宗遂受命除知制誥光力辭改天章閣待制兼侍講仍知諫院上疏言經略安撫使以便宜從事出於兵興權制非永世法及將相大臣典州者多以貴倨自恃陵忽轉運使不得舉職朝廷務省事專行姑息之政至於胥史讙譁而逐御史中丞輦官悖慢而退宰相衛士凶逆而獄不窮姦澤加於舊軍人詈三司使而法官以爲非犯階級於用法疑其餘有一人流言於道路而爲之變法推恩者多矣皆陵遲之漸不可以不正時有司新定後宫封贈法皇后與妃皆贈三代光言别嫌明微妃不當與后同天聖親郊太妃止贈二代況妃乎仁宗崩英宗以哀毁致疾慈聖光獻皇后同聽政光首上疏言章獻明肅皇后保佑先帝進賢退姦有大功於趙氏特以親用外戚小人故負謗天下今太后初攝大政大臣忠厚如王曽清純如張知白剛正如魯宗道質直如薛奎者當信用之鄙猥如馬委良讒諂如羅崇勲者當疏逺之則天下服英宗疾未平光慮姦人欲有關說涉於離閒者乃上疏言今日之事皇帝非皇太后無以君天下皇太后非皇帝無以安天下兩宫相恃猶頭目之安心腹也皇帝聖體平寧之時奉事皇太后承順顔色宜無不如禮若藥石未效而定省温凊有不能周備者亦皇太后所宜容也孔子曰孝哉閔子騫人不閒於其父母昆弟之言孟子曰父子責善賊恩之大者也臣伏望皇帝常思孔子之言皇太后無忘孟子之戒又上疏曰陛下既爲仁宗皇帝之後皇太后即陛下之母也皇太后母儀天下已三十年陛下新自藩邸入承大統若萬一兩宫有隙陛下以爲誰逆誰順誰得誰失若陛下上失皇太后之愛下失百姓之望則雖大寳之位將何以自安凡人主所以保國家者以有威福之柄也今陛下即位將近期年而朝廷政事一切委之大臣未甞詢訪事之本末察其是非有所與奪臣恐上下之人習以爲常威福之柄寖有所移則雖四海之業將何以自固位則不安業則不固於陛下果何所利乎慈聖既還政光上疏言治身莫先於孝治國莫先於公其言切至皆母子閒人所難言者時有司立法皇太后有所取用有司復奏得御寳乃供光極論以爲不可當立供如上所取已乃具疏奏太后以防矯僞曹佾除使相兩府皆遷光言佾無功而得使相陛下以慰母心耳今兩府皆遷無名若以還政爲功則宿衞將帥内侍小臣必有覬望已而都知任守忠皆遷光復爭之因論守忠大姦陛下爲皇子非守忠意沮壞大策離閒百端賴先帝不聽及陛下嗣位反覆革面交亂兩宫國之大賊人之巨蠧乞斬於都市以謝天下守忠貶蘄州天下快之時刺陜西民兵號義勇光上疏極論其害云康定慶歴閒籍陜西民爲鄉弓手已而刺爲保㨗指揮民被其害兵終不可用遇敵先北正兵隨之每致崩潰縣官知其坐食無用汰遣歸農而惰游之乆不能復反南畝強者爲盜弱者轉死父老至今流涕也今義勇何以異此章六上不從乞罷諫職不許執政建言濮安懿王德盛位隆宜有尊禮下太常禮院與兩制議翰林學士王珪等相顧不敢先光獨奮筆立議曰爲其後者爲之子不敢復顧其私親今日所以崇奉濮安懿王典禮宜一準先朝封贈期親尊屬故事髙官大爵極其尊榮議成珪即敕吏以光手藁爲案時中外訩訩御史吕誨傅堯俞范純仁吕大防趙鼎趙瞻等皆爭之相繼降黜光上疏留之不可則乞與之皆貶京師大水光上疏論三事皆盡言無所隐諱除龍圖閣直學士改右諫議大夫神宗即位擢翰林學士光以不能四六辭神宗曰如兩漢制詔可也光趨出神宗遣内臣趣光入謝遂爲御史中丞王陶論宰相不押常朝班爲不臣宰相不從陶爭之力遂罷光既繼之言宰相不押班細故也陶言之過然愛禮存羊則不可已自頃宰相權重今陶復以言宰相罷則中丞不可復爲臣願俟宰相押班然後就職神宗曰可陶既黜知陳州謝章詆宰相不已執政議再貶陶光言陶誠可罪然陛下欲廣言路屈已受陶而宰相獨不能容乎乃已光上疏論修心之要三曰仁曰明曰武治國之要三曰官人曰信賞曰必罰其說甚備且曰臣昔爲諫官即以此六言獻仁宗其後以獻英宗今以獻陛下平生力學所得盡在是矣光在英宗時與吕誨同論祖宗之制御藥院當用供奉官以下至内殿崇班則出近歳居此位者皆暗理官資食其廩給非祖宗意神宗爲盡罷寄資内臣邊吏上言西戎部將嵬名山欲以横山之衆取諒祚以降詔邊臣招納其衆光上疏極論以爲名山之衆未必能制諒祚幸而勝之滅一諒祚生一諒祚何利之有若其不勝必引衆歸我不知何以待之臣恐朝廷不獨失信於諒祚又將失信於名山矣若名山餘衆尚多還北不可入南不受窮無所歸必將突據邊城以救其命陛下獨不見侯景之事乎神宗不聽遣将种諤發兵迎之取綏州費六十萬萬西方用兵蓋自是始矣兼翰林侍讀學士登州有不成㛰婦謀殺其夫傷而不死者吏疑其獄詔光與王安石議安石以謀與殺爲二事光言謀殺猶故殺也皆一事不可分若謀爲所因與殺爲二則故與殺亦可爲二邪自文彦博以下皆附光議然卒用安石言至今天下非之百官上尊號光當荅詔上疏言先帝親郊不受尊號天下莫不稱頌末年有建言者國家與契丹往來書信彼有尊號而我獨無以爲深耻於是羣臣復以非時上尊號昔漢文帝時單于自稱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單于不聞文帝復爲大名以加之也願陛下追用先帝夲意不受此號神宗大悦手詔荅光非卿朕不聞此言善爲荅辭使中外曉然知朕至誠非欺衆邀名者遂終身不復受尊號執政以河朔災傷國用不足乞今嵗親郊兩府不賜金帛送學士院取旨光言救災節用宜自貴近始可聽兩府辭賜王安石曰常衮辭賜饌時議以爲衮自知不能當辭位不當辭禄且國用不足非當今之急務也光曰衮辭禄猶賢於持禄固位者國用不足真急務安石言非是安石曰不足者以未得善理財者故也光曰善理財者不過頭會箕斂以盡民財民窮爲盜非國之福安石曰不然善理財者不加賦而上用足光曰天下安有此理天地所生財貨百物止有此數不在民則在官譬如雨澤夏澇則秋旱不加賦而上用足不過設法陰奪民利其害甚於加賦此乃桑羊欺漢武帝之言太史公書之以見武帝不眀耳至於末年盜賊蠭起幾至於亂若武帝不悔過昭帝不變法則漢幾亡爭議不已王珪進曰救災節用宜自貴近始司馬光言是也然所費無幾恐傷國體王安石之言亦是惟明主裁擇神宗曰朕意與光同然姑以不允荅之㑹安石當制遂引常衮事責兩府兩府亦不復辭兼史館修撰神宗問光可爲諫官者光薦吕誨誨即以天章閣待制知諫院詔光與張茂則同視二股河及生隄利害光乞約水東流以紓恩兾深瀛以西之患時議者多不同詔從光言王安石始爲政剏立制置三司條例司建為青苗助役水利均輸之政置提舉官四十餘貟行其法於天下謂之新法光上疏逆陳其利害以爲法如是是使百姓無有豐凶長無休息之期貧者既盡富者亦貧臣恐十年之後富者無幾矣其後卒如光言初富弼以疾罷相神宗相陳升之因問光朕相升之如何光曰閩人狡險楚人輕易今執政皆閩楚人必當援引鄉黨之士充塞朝廷風俗何以得更淳厚神宗曰升之有材智曉民政邊事他人莫及光曰升之誠有才智但恐不能臨大節而不可奪耳昔漢髙祖論相以爲王陵少戇陳平可以輔之平智有餘然難獨任真宗用丁謂王欽若亦以馬知節參之凡才智之人必得忠直之士從旁制之此明主用人之法也神宗曰然光曰富弼老成有人望其去可惜神宗曰朕留之至矣光曰弼所以去者蓋以所言不用與同列不合也神宗又曰王安石何如光曰人言安石姦邪則太過但不曉事又執抝耳神宗問吕惠卿光曰惠卿憸巧使王安石負謗於中外者惠卿也神宗曰惠卿應對明辨亦似美才光曰惠卿誠有才然用心不端陛下更徐察之江充李訓若無才何以能動人主光因論臺諫天子耳目陛下當自擇神宗曰諫官難得卿爲朕擇其人光退而舉陳薦蘇軾王元規趙彦若至邇英進讀至蕭何曹參事光曰參不變何法得守成之道故孝惠髙后時天下晏然衣食滋殖神宗曰漢常守蕭何之法不變可乎光曰何獨漢也使三代之君常守禹湯文武之法雖至今存可也武王克商曰乃反商政政由舊然則周亦用商政也書曰無作聦明亂舊章漢武帝用張湯言取髙帝法紛更之盜賊半天下元帝改宣帝之政而漢始衰由此言之祖宗之法不可變也後數日吕惠卿進講因言先王之法有一年一變者正月始和布法象魏是也有五年一變者巡狩考制度是也有三十年一變者刑罰世輕世重是也有百年不變者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是也前日光言非是其意以諷朝廷且譏臣爲條例司官耳神宗問光惠卿言何如光曰布法象魏布舊法也何名爲變若四孟月朔屬民讀法爲時變月變邪諸侯有變禮易樂者王廵狩則誅之王不自變也刑新國用輕典亂國用重典平國用中典是謂世輕世重非變也且治天下譬如居室弊則修之非大壞不更造也大壞而更造非得良匠美材不成今二者皆無有臣恐風雨之不庇也公卿侍從皆在此願陛下問之三司使掌天下財不才而黜可也不可使兩府侵其事今爲制置三司條例何也宰相以道佐人主安用例茍用例而已則胥吏足矣今爲看詳中書條例司何也惠卿不能對則詆光曰光爲侍從何不言言而不從何不去光作而荅曰是臣之罪也神宗曰相與論是非耳何至是神宗問朝廷每更一事舉朝詾詾何也光曰青苗出息平民爲之尚能使蠶食下户至飢寒流離況縣官法度之威乎惠卿曰青苗法願取則與之不願不强也光曰愚民知取債之利不知還債之害非獨縣官不强富民亦不強也臣聞作法於凉其弊猶貪作法於貪弊將若之何昔太宗平河東立和糴法時米賤民樂與官爲市其後物貴而和糴不解遂爲河東世世患臣恐異日之青苗亦猶河東之和糴也神宗曰陜西行之乆矣民不以爲病光曰臣陜西人也見其病不見其利朝廷初不許也而有司尚能以病民況立法許之乎神宗曰坐倉糴米何如坐者皆起曰不便獨惠卿曰坐倉得米百萬斛則省東南百萬之漕以其錢供京師便光曰東南錢荒而米狼戾今棄其有餘取其所無農末皆病矣侍講吳申起曰光言至論也光曰此皆細事不足煩人主但當擇人而任之神宗曰然光趨出神宗曰卿得無以惠卿之言不樂乎光曰不敢神宗一日問光青苗法曰此周禮泉府之職周公之法也光曰陛下容臣不識忌諱臣乃敢冒死言之昔劉歆用此法以佐王莽至使農商失業涕泣於市道卒亡天下安足爲聖朝法也且王莽以錢貸民使爲本業計其所得之利什取其一比於今日歳取四分之息猶爲輕也韓琦上疏論青苗之害神宗感悟欲罷其法安石稱疾求去會拜光樞密副使上章力辭至六七曰陛下誠能罷制置條例司追還提舉官不行青苗助役等法雖不用臣臣受賜多矣不然終不敢受命神宗遣人謂光樞密兵事也官各有職不當以他事爲辭光言臣未受命則猶侍從也於事無不可言者安石起視事青苗卒不罷光亦卒不受命則以書喻安石三往反開諭苦至猶幸安石之自悟而改也且曰巧言令色鮮矣仁彼忠信之士於公當路時雖齟齬可憎後必徐得其力諂諛之人於今誠有順適之快一旦失勢必有賣公以自售者意謂吕惠卿對賔客輒指言之曰覆王氏者必惠卿也小人本以利合勢傾利移何所不至其後六年而惠卿叛安石上書告其罪茍可以覆王氏者靡不爲也神宗猶欲用光光不可












  東都事略卷八十七上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八十七下   宋 王 稱 撰列傳七十下
  以端明殿學士出知永興軍朝辭進對猶乞免本路青苖助役宣撫使下令調發光拒不受上疏極言方凶歳公私困弊不可舉事若乏軍興臣坐之於是一路獨得免頃之上疏曰臣之不才最出羣臣之下先見不如吕誨公直不如范純仁程顥敢言不如蘓軾孔文仲勇决不如范鎮此數人者覩安石所爲抗章對策極言其害而鎮因乞致仕臣聞居其位者必憂其事食其禄者必任其患茍或不然是爲盜竊臣雖不似嘗受教於君子不忍以身爲盜竊之行今陛下唯安石之言是信安石以爲賢則賢以爲愚則愚以爲是則是以爲非則非諂附安石者謂之忠良攻難安石者謂之讒慝臣之才識固安石之所愚臣之議論固安石之所非今日所言於陛下亦安石之所謂讒慝者也若臣罪與范鎮同則乞依鎮例致仕若罪重於鎮或竄或誅惟陛下裁處移知許州不赴遂乞判西京留司御史臺以歸自是絶口不論事至熙寧七年神宗以天下旱蝗詔求直言光讀詔泣下欲黙不忍乃復陳六事一青苗二免役三市易四邊事五保甲六水利此尤病民者宜先罷又以書責宰相吳充天子仁聖如此而公不言何也凡居洛十五年再任留司御史臺四任提舉崇福宫拜資政殿學士神宗崩光赴闕臨衞士見光入皆以手加額曰此司馬相公也民遮道呼曰公毋歸洛留相天子活百姓所在數千人聚觀之光懼會放辭謝遂徑歸洛宣仁后聞之遣使勞光問所當先者光言近歳士大夫以言爲諱閭閻愁苦於下而上不知明主憂勤於上而下無所訴此罪在羣臣而愚民無知歸怨先帝宜下詔首開言路從之下詔牓朝堂而當時有不欲者於詔語中設六事以禁切言者曰若陰有所懷犯非其分或扇搖機事之重或迎合已行之令上以顧望朝廷之意以僥幸希進下以惑流俗之情以干取虚譽若此者必罰無赦宣仁后封詔草以問光光曰此非求諫乃拒諫也人臣惟不言言則入六事矣請改賜詔書攽之天下於是四方吏民言新法不便者數千人除知陳州且過闕入見使者勞問相望於道至則拜門下侍郎光力辭詔曰先帝新棄天下天子幼冲此何時而君辭位邪光乃不敢辭是時民日夜引領以觀新政而進說者以爲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光慨然爭之曰先帝之法其善者雖百世不可變也若安石惠卿等所建爲天下害非先帝夲意者改之當如救焚振溺猶恐不及昔漢文帝除肉刑斬右趾者棄市笞五百者多死景帝元年即改之武帝作鹽鐵酤均輸等法昭帝罷之唐代宗縱宦官公求賂遺置客省拘滯四方之人德宗立未三月罷之德宗晚年爲宫市五坊小兒暴横鹽鐵月進羨餘順宗即位罷之當時恱服後世稱頌未有或非之者也況太皇太后以母改子非子改父衆議乃定遂罷保甲團敎依義勇法嵗一閱保馬不復買見在者還監牧給諸軍廢市易法所儲物皆鬻之不取息而民所欠錢皆除其息户部左右曹錢穀皆領之尚書凡昔之三司使事皆歸户部使尚書周知其數量入以爲出時獨免役青苗將官之法猶在而西戎之議未決也山陵畢遷正議大夫光自以不與顧命不敢當不許元祐元年光始得疾歎曰四患未除吾死不瞑目矣乃力疾上疏論免役五害乞直降敕罷之率用熙寧以前法又論西戎大略以和戎爲便用兵爲非時異議者甚衆其後文彦博議與光合衆不能奪又論將官之害詔諸將兵皆州縣又乞廢提舉常平司以其事歸之轉運使及提㸃刑獄光謂監司多新進少年務爲刻急天下病之乞自大中大夫待制以上於郡守中舉轉運使提㸃刑獄於通判中舉轉運判官又以文學德行吏事武略等爲十科以求天下遺才命文武升朝以上歳舉經明行修一人以爲進士髙選皆從之拜左僕射疾稍閒將起視事詔免朝覲許以肩輿三日一入都堂或門下尚書省光不敢當曰不見君不可以視事詔肩輿至内東門子康扶入對小殿且曰毋拜光皇恐入對延和殿再拜遂罷青苗錢專行常平糶糴法數月復病薨于位年六十八宣仁后聞之慟哲宗亦感涕不已時方躬祀明堂禮成不賀贈太師温國公諡曰文正御篆其碑曰忠清粹德光忠信孝友恭儉正直出於天性自少及老語未嘗妄其好學如飢之耆食於財利紛華如惡惡臭誠心自然天下信之於學無所不通音樂律歴天文書數皆極其妙晚節爲冠昬喪祭法適古今之宜自始立朝至於爲相自以遭遇聖明言聽計從欲以身徇天下躬親應務不捨晝夜賔客見其體羸曰諸葛孔明二十罰以上皆親之以此致疾公不可以不戒光曰死生有命也爲之益力病革諄諄不復自覺如夢中語然皆朝廷天下事也既沒其家得遺奏八紙上之皆手札論當世要務百姓聞其喪罷市而往弔粥衣而致奠巷哭而過車蓋以萬千數而京師民畫其像刻印鬻之家置一本飲食必祝焉四方皆遣人求之京師時畫工有致富者紹聖初章惇擅政用周秩爲監察御史秩小人也方光薨時秩爲博士議光諡爲文正及是乃謂光改更弊法爲盡廢先帝政事於是追贈諡及仆所賜神道碑再貶清海軍節度副使又追貶朱崖軍司户參軍元符三年復太子太保蔡京爲相復追降左光禄大夫尋除名入黨籍大觀中復太子太保靖康元年贈太師復賜諡配享哲宗廟廷光有文集八十卷資治通鑑二百九十四卷目録三十卷考異三十卷其所著述又數百卷初光患歷代史繁重學者不能綜況於人主遂約戰國至秦二世如左氏體爲通志以進英宗命光續其書置局祕閣以其所素賢者劉攽劉恕范祖禹爲屬凡十九年而成神宗尤重其書以爲賢於荀恱親爲製序賜名資治通鑑詔邇英讀其書云子康劉恕附傳
  康字公休幼端謹不妄言笑事父母至孝凜然有光之風以明經擢第爲富平簿光修資治通鑑奏爲檢閱文字除祕書省正字遷校書郎以父喪免服除召爲著作佐郎兼侍講康上疏曰王者以民爲天民以食爲天自古禍亂之興皆由饑饉爲國必有九年之蓄乃可備水旱昔魏李悝爲平糴之法國以富强東漢永初以後水旱十年和熹臨朝用征和故事徙置飢民於豐熟諸郡躬自減撤以救災戹故天下復平唐太宗貞觀初天下連歳災害太宗勤而撫之民雖東西就食未嘗嗟怨至四年天下大稔流散者咸歸鄉里米斗不過三四錢自古聖賢之君非無水旱之災惟有以待之則不爲甚害如漢唐之策已非處處皆有蓄積故令民東西就食此策之下者也魏文侯舉國四境悉令平糴所在有儲此策之中者也三代而上國有九年之蓄此策之上者也今臣願陛下先爲漢唐之下策以濟目前之艱俟及豐穰乃爲魏文侯之中策積以歳月漸及三代之上策乗今秋熟令州縣廣糴民食所餘悉歸於官今冬來春令飢民就食俟鄉土豐穰乃還本土夫國家積財惟以安國民安則國安故凡爲國者一絲一毫皆當愛惜惟於濟民則不當吝陛下誠能捐數十萬金帛以爲天下大夲則四海幸甚夫實倉廩使百姓足食非獨可以消患太平之化由是而興措刑之夲無先於此矣除右正言以親嫌不就上疏歷陳前世治少而亂多祖宗剏業之艱難積累之勤勞以勸上及時嚮學守天下大器曰德曰才曰識三者皆由於學又勸太皇太后每於禁中訓導其言切至又言孟子爲書最醇正陳王道尤明白所宜觀覽尋講孟子遷左司諫以疾除直集賢院提㸃崇福宫方病召醫李積于兖州積時年七十餘老于家於是鄉民聞之告積曰百姓受司馬相公恩深今其子病願速往來告者日夕不絶積未至而康卒年四十一特贈右諫議大夫紹聖四年追奪贈官
  劉恕字道原筠州人也父渙字凝之舉進士爲潁上令以剛直不屈於上位即棄官而歸家于廬山之陽時年且五十歐陽脩與渙同年進士也髙其節作廬山髙詩以美之渙居廬山三十餘年環堵蕭然饘粥以爲食而游心塵垢之外超然無戚戚之意以壽終恕少頴悟俊抜讀書過目即成誦年四歳坐客有言孔子無兄弟者恕應聲曰以其兄之子妻之一坐驚異年十八試經義說書皆第一釋褐爲鉅鹿簿遷和川令恕爲人強記博聞於書無所不覽有史學司馬光修資治通鑑奏請同編修恕於魏晉以後事尤能精詳考證前史差謬光悉委而取決焉王安石與恕有舊欲引恕修三司條例恕以不習金穀爲辭因言天子方屬公以政事宜恢張堯舜之道以佐明主不應以財利爲先安石不能用而亦未之怒也及吕誨得罪知鄧州恕往見安石曰公所以致人言蓋亦有所未思因爲條陳所更法令不合衆心者宜復其舊則議論自息安石怒遂與之絶方安石用事呼吸成禍福髙論之士始異而終附之面譽而背毀之口順而心非之者皆是也恕奮厲不顧直指其事或面刺安石至變色公議其得失無所隱光出知永興軍恕亦以親老告歸南康乞監酒稅以就養有詔即官下編修光判西京留臺奏遷書局於洛陽恕奏請乞身詣光議修書事朝廷許之恕居母喪又詔就第續成前書喪未除而卒年四十七著十國紀年四十二卷資治通鑑外紀十卷包犧至周厲王疑年譜共和至熙寧年略譜各一卷
  臣稱曰君子之用世也惟人心豈可以強得哉湛然無欲而推之以至誠斯天下歸仁矣光以忠事仁宗而大計以定以義事英宗而大倫以正以道事神宗而大名以立以德事哲宗而大器以安方其退居於洛也若與世相忘矣及其一起則澤被天下此無他誠而已誠之至也可使動天地感鬼神而況於人乎故其生也中國四夷望其用及其死也罷市巷哭思其德其能感人心也如此是豈人力所致哉自古未之有也

  東都事略卷八十七下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八十八   宋 王 稱 撰列傳七十一
  吕公著字晦叔宰相夷簡子也識慮深逺有度量夷簡嘗曰此子公輔器也任爲奉禮郎舉進士累遷殿中丞通判潁州歐陽脩爲守甚重之召試館職辭不就判吏部南曹仁宗諭曰朕知卿有恬退之節嘉祐中同判太常寺數言濮王在殯請燕北使毋用樂輟上元遊幸廢温成廟爲祠多見聽用擢天章閣待制召試知制誥三辭不就兼侍講時壽星觀建真宗神御殿公著言都城中真宗有三神御殿而營建不已非祀無豐昵之義不報爲諌議大夫時英宗修慶寧宫建夲命殿公著言畿内京東西淮南饑此豈修宫之時乎王疇爲樞密副使知制誥錢公輔坐封還詞頭貶公著極論公輔舉職不宜出除龍圗閣直學士英宗問今之郊與古之郊何如對曰古之郊也貴誠而尚質今之郊也盛儀衞事物采而已時詔近臣議追崇濮安懿王或欲稱皇伯考公著曰真宗以太祖爲皇伯考非可加於濮王也及詔下稱親公著言於仁宗有兩考之嫌又班濮王諱公著曰此羣臣於上前不當稱耳不宜與祖宗七廟同諱御史吕誨傅堯俞范純仁吕大防趙瞻坐論濮王事貶公著曰陛下臨御以來納諫之風未形於天下而誨等以言事去非所以風四方力爭之願與誨等俱貶英宗曰學士朕所重豈得輕去朝廷哉求去不已出知蔡州神宗即位召爲翰林學士兼侍讀頃之兼寳文閣學士知通進銀臺司時御史中丞司馬光以言張方平不可爲參知政事罷爲學士公著封還制書言光以言舉職而賜罷則有言責者不得盡其言矣陛下雖有欲治之心而安危利害何從而知於是内出光誥付閣門又言誥不由封駮而出則是職因臣而廢乞正臣之罪以正紀綱神宗手批其奏俟邇英當喻朕意後數日講退獨留之語曰朕欲光勸講左右非爲其言事也公著請不已聽解封駮事修英宗實録轉禮部侍郎知開封府自夏秋淫雨地震公著言自昔人君遇災異者或恐懼以致福或簡誣以致禍上以至誠待下則下思至誠以應之上下相與以誠而變異不消者未之有也夫衆人之言不一而至當之論難見君人者去偏聽獨任之弊而不私先入之言則不爲邪說所亂顔淵問爲邦孔子以逺佞人爲戒蓋佞人惟恐不合於君則其勢易親正人惟恐不合於義則其勢易疎惟先格王正厥事蓋未有正事而世不治者惟陛下勉行之而勉終之數月復還翰林禮官議欲用唐故事以五月朔請御大慶殿受朝因上尊號公著言五月會朝始於唐德宗取術數厭勝之說憲宗以不經罷之況尊號非古典不繫人主重輕於是罷議尊號不受近臣有請吏非領郡者毋任監司公著曰人才類伏下僚而資格愈峻則簡抜愈難審其才可用宜不次用之試而無效則已之及請増館閣之選以長育人才文武官非素有罪戾者宜給奉以示始終多用其言拜御史中丞王安石秉政始置三司條例司行青苗斂散法公著極論其不可曰自昔有爲之君未有失人心而能圖治者亦未有脅之以威勝之以辨而能得人心者今在位之賢者率以此舉爲非而主議者一切以流俗浮論詆黜之豈有昔者賢而今皆不肖乎會韓琦論青苗之害神宗語執政吕公著嘗面奏若韓琦因人心不忍如趙鞅舉晉陽之甲除君側之惡陛下何以待之安石用此爲公著罪罷爲翰林侍讀學士知潁州宋敏求草公著詞云敷陳失實援據非宜安石不快欲明著其語陳升之以爲不可安石乃自易之曰厚誣藩鎮興除惡之名深駭予聞乖事理之實公著素謹密實無此言蓋孫覺嘗爲神宗言今藩鎮大臣如此論列而遭挫折若當唐末五代之際必有興晉陽之甲以除君側之惡者矣神宗因誤以爲公著也乆之復寳文閣學士提舉崇福宫公著上疏曰陛下臨朝願治爲日已乆左右前後莫敢正言使陛下有欲治之心而無致治之實者何哉此任事之臣負陛下也夫士之邪正賢不肖蓋素定也今則不然前日舉之以爲天下之至賢後日逐之以爲天下之至不肖其於人才既反復而不一則於政事亦乖戾而不審矣古之爲政初不信於民者有之矣鄭之子産是也一年而鄭人怨之三年而歌之陛下垂拱仰成七年於兹矣輿人之誦亦未異於七年之前也陛下獨不察乎起知河陽召還提舉中太一宫遷端明殿學士知審官院神宗與之極論治道遂及釋老虚寂之旨公著曰堯舜知此道乎神宗曰堯舜豈不知公著曰堯舜雖知此然嘗以知人安民爲難此所以爲堯舜也神宗又言唐太宗能以權智御臣下公著曰太宗所以成帝業者以能屈已從諌爾頃之拜同知樞密院事公著謝因奏曰臣老於中外䝉陛下收之桑榆唯知拳拳納忠以報恩遇自熙寧以來朝廷論議不同端人良士例爲小人排格指爲沮壞法度之人不可復用此非國家之利也願陛下加意省察神宗曰然當以次收用之時有請復肉刑者公著曰後世禮敎衰而刑獄繁肉辟不可復將有踊貴屨賤之譏或欲取天府死囚試劓刖之公著曰不可刖而不死則此法遂行矣議遂寢元豐三年官制行改正議大夫樞密副使復同知樞密院事神宗賜手札曰顧在廷之人可託中外腹心之寄均皇家休戚之重無逾卿者可亟起視事初夏人幽其主秉常神宗將大舉兵討之公著曰問罪之師當得人爲帥茍帥未得人不如勿舉及兵興河東陜西民力大屈大臣不敢言公著數爲神宗言之五年以資政殿學士光禄大夫知定州是歳永樂城陷奏至神宗對輔臣曰邊民疾弊如此獨吕公著爲朕言之它人未嘗及也徙揚州除資政殿大學士神宗將建儲諭執政曰來年皇子出就學當以司馬光吕公著爲師保哲宗即位加銀青光禄大夫召兼侍讀提舉中太一宫宣仁后遣使迎問其所欲言公著奏曰先帝即位之初臣爲學士命草詔以寛民力爲先既而秉政者建議變舊法以侵民爲意言不便者一切以沮壞新法斥去之故日乆而弊愈深法行而人愈困陛下既深燭其弊誠得中正之士使講求天下利害上下協力而爲之宜不難矣至則建言曰人君即位之初當正始以示天下修德以安百姓修德之要莫先於學學有緝熙於光明日日新又日新以至大治者學之力也臣昧死謹條上十事曰畏天曰愛民曰修身曰講學曰任賢曰納諫曰薄斂曰省刑曰去奢曰無逸公著所言十事皆據經直言其論薄斂云昔鹿臺之財鉅橋之粟商紂聚之以喪國周武散之以得民由是觀之人主當務仁義而已何必曰利當時謂爲君之道無出此十事者公著又言先帝定官制設諫貟之目甚備宜選忠鯁敢言士徧置諸左右使職諫諍拜尚書左丞自官制行三省並建而中書獨爲取旨之地門下尚書奉行而已公著言三省官均輔臣也正如同舟共輿以濟江陸當一心並力以修政事諸事干三省者自今執政同進呈取旨而各行之遷門下侍郎拜右僕射兼中書侍郎司馬光薨公著獨揔揆務除吏皆一時之選時科舉專用王安石經義士無自得之學而朝廷文詞之官漸囏其選議者嘗欲以詩賦代經義公著請於經義科中益以詩賦而先經義以盡多士之能又戒有司毋以老莊書出題而學士不得以申韓釋老書爲說經義參用古今諸儒之學毋專用王氏又復賢良方正科以致異能之士邊穀舊法儲三年而不足公著請増爲五年大出糴本錢以助之邊用益給吐蕃大酋鬼章青宜結者董氊之别將也性凶悍爲洮河之患者二十年朝廷罷兵減隴右戍又知夏人之怨失蘭州也遂合從㓂邊議遣軍器監丞游師雄諭旨諸將以便宜出師不逾月熙河將种諤生擒鬼章以獻夏人因遣使修朝貢之職元祐三年懇辭位拜司空同平章軍國事自宋興大臣以三公平章軍國者四人而二人則公著父子也四年以疾薨于位年七十二贈太師申國公諡曰正獻紹聖元年章惇爲相以翟思張商英周秩當言路用其言削公著贈謚毁所賜神道碑再貶建武軍節度副使又貶昌化軍司户參軍徽宗皇子生復太子太保蔡京擅朝復降左光禄大夫指公著爲姦黨首惡始置元祐黨籍刻石文德殿及尚書省又頒其書天下徽宗因災異感悟毁石刻除黨禁復公著銀青光禄大夫後復太師申國公諡正獻子希哲希績希純希哲字原明少好學王安石謂之曰士奉官而專科舉者爲貧也有官矣而復事科舉是僥幸富貴利逹而已學者不由也希哲遂棄科舉一意古學父公著與安石以國事不合乆在外希哲前後爲管庫者幾十年元祐初公著登庸廣收天下之士而希哲以公著故不得用及公著薨既免喪除兵部貟外郎崇政殿說書希哲每勸導人主以修身爲夲修身以正心誠意爲主心正意誠天下自化若身不能修雖左右之人且不能諭況天下乎紹聖初出知懷州坐元祐黨分司南京和州居住徽宗即位起知單州召爲祕書少監爲曽布所不樂改光祿少卿以直祕閣知曹州尋奪職知相州徙邢州罷爲宫祠卒年七十八希哲爲人端重有至行晚年名益髙云子好問
  希績字紀常有賢操元祐中爲兵部貟外郎除淮南路轉運副使知壽州尋坐黨分司南京光州居住除知濮州後以壽終
  希純字子進方父公著爲相未嘗進用公著既薨朝廷以希純爲太常丞舊制太廟薦享逐室設常食一牙盤元豐四年有司奏罷之希純奏請復如舊制仍易其名曰薦羞改祕書丞遷著作郎爲國史院編修官除起居舎人拜中書舎人同修國史紹聖初以寳文閣待制知亳州已而諌官張商英言希純附會吕大防蘇轍而中書舎人林希亦言希純變禮奉祀禮文薦牙盤事坐落職而牙盤復罷如元豐故事始公著在相位時商英爲開封府推官欲居言路嘗云老僧欲住烏寺呵佛罵祖希純以商英語白公著公著不悦出商英爲河東提㸃刑獄商英憾之至是攻希純兄弟爲甚力俱坐降黜希純得知沂州尋分司南京金州居住又責信州團練副使道州安置移居唐州提舉鴻慶宫以卒
  臣稱曰以夷簡爲父而公著爲子其謀謨事業有大過人者蓋夷簡善任智而公著則持正以成天下之務賢於父逺矣昔伊尹相湯咸有一德子陟相太戊巫咸乂王家子賢以相祖乙漢之韋平唐之蘇李吾宋之韓吕氏皆以相業世其家烏虖盛歟







  東都事略卷八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八十九   宋 王 稱 撰列傳七十二
  吕大防字微仲京兆藍田人也舉進士爲馮翊簿遷著作佐郎知青城縣英宗即位改太常博士未幾除監察御史裏行首言綱紀賞罰之際未厭四方之望者有五進用大臣而權不歸上大臣疲老而不知退外裔驕蹇邊患以萌而不擇將帥不知敵情議論之大禆益朝廷闕失而大臣沮之疆埸左右之臣有敗事而被褒舉職而獲罪者又論富弼病足請解機政章十餘上而不納張昪年八十乞體骨而不從吳奎有三年之喪召其子而呼之者再遣使而召之者又再程戡辭老不堪邊事恐死塞上免以尸柩還家爲請而不許竊以爲過矣陛下優待大臣進退以禮亦何必過爲虚餙曲事形迹使四方之誠不得自達邪是歳京師大水大防曰雨水之患至入宫城廬舎殺人害物此陰陽之沴也即請八事曰主威不立臣權太盛邪議干正私恩害公夷狄連謀盜賊恣行羣情失職刑罰失平㑹執政建議追崇濮安懿王宜稱考大防曰爲人後者爲之子既可改子之名則改親之名正合典禮今大臣首欲加濮王非正之號以惑天下使陛下顧私恩而違公議非所以結天下之心也出知休寧縣乆之爲河北轉運副使召入直舎人院韓絳宣撫陜西以大防爲判官夏人數犯邊大防以謂兵不精將不勇莫若選募兵將盡其智力又兼河東宣撫判官除知制誥熙寧四年知延州未赴閒大防欲城河外荒堆砦衆謂不可守大防留戍兵修堡障有不從者斬以徇而環慶將兵亂絳坐黜大防亦落知制誥以太常博士知臨江軍數月徙知華州元豐中知永興軍遷龍圖閣直學士知成都府哲宗即位召爲翰林學士遷吏部尚書元祐初除尚書右丞俄拜中書侍郎三年拜左僕射兼門下侍郎提舉修神宗實錄哲宗納后爲奉迎使大防爲相用人各盡其能不事邊功而天下臻于富庶哲宗御邇英閣召宰執講讀官讀寳訓至漢武帝籍南山提封爲上林苑仁宗曰山澤之利當與衆共之何用此也丁度曰臣事陛下二十年每奉德音未始不及於憂勤此蓋祖宗家法爾大防因推廣祖宗家法以進曰祖宗家法甚多自三代以後唯夲朝百二十年中外無事蓋由祖宗所立家法最善臣請舉其略自古人主事母后朝見有時如漢武帝五日一朝長樂宫祖宗以來事母后皆朝夕見此事親之法也前代大長公主用臣妾之禮夲朝必先致恭仁宗以妷事姑之禮見獻穆大長公主此事長之法也前代宫闈多不肅宫人或與廷臣相見唐入閣圖有昭容位本朝宫禁嚴密内外整肅此治内之法也前代外戚多與政事常致敗亂夲朝母后之族皆不與此待外戚之法也前代宫室多尚華侈夲朝宫殿止用赤白此尚儉之法也前代人君雖在宫禁出輿入輦祖宗皆步自内庭出御後殿豈乏人之力哉亦欲涉歷廣廷稍冒寒暑爾此勤身之法也前代人主在禁中冠服茍簡祖宗以來燕居必以禮竊聞陛下昨郊禮畢具禮服謝太皇太后此尚禮之法也前代多深於用刑大者誅戮小者逺竄惟本朝用法最輕臣下有罪止於罷黜此寛仁之法也至於虚已納諫不好田獵不尚翫好不用玉器不貴異味此皆祖宗家法所以致太平者陛下不須逺法前代但盡行家法足以爲天下哲宗甚然之宣仁后崩爲山陵使還朝以觀文殿大學士左光禄大夫知潁昌府改知永興軍紹聖初以言者落職知隨州貶祕書監分司南京郢州居住史臣修神宗實録直書其事而言以爲誣詆責居安州再責舒州團練副使循州安置未踰嶺卒年七十一後復故官職贈太師宣國公諡曰正愍大防兄大忠弟大臨大忠别有傳
  大臨字與叔通六經尤深於禮富弼致政于家爲佛氏之學大臨奏記于弼曰大臨聞之古者三公無職事惟有德者居之内則論道于朝外則主敎于鄉古之大人當是任者必將以斯道覺斯民成已以成物豈以爵位進退體力盛衰爲之變哉今大道未明人趍異學不入于莊則入于釋疑聖人爲未盡善輕禮義為不足學人倫不明萬物憔悴此老成大人惻隐存心之時以道自任振起壞俗在公之力宜無難矣若夫移精變氣務求長年此山谷避世之士獨善其身者之所好豈世之所以望於公者哉弼謝之大臨元祐中爲太學博士遷祕書省正字卒士君子惜之
  劉摯字莘老渤海人也少舉進士禮部奏名第一遂中甲科調知南宫縣徙江陵府觀察推官用韓琦薦除館閣校勘爲監察御史裏行是時神宗厲精求治摯感恩遇因上疏曰君子小人之分在義利而已小人材非不足特心之所向不在乎義故欲爲之志每居事先首公之心每在私後陛下有勸農之意今變而爲煩擾有均役之意今倚以爲聚斂其有愛君憂國之心者皆無以容其閒今天下有喜於當爲之論有樂於無事之論彼以此爲流俗此以彼爲亂常畏義者以進取爲可耻耆利者以守道爲無能此風浸長東漢黨錮有唐朋黨之禍必起矣願陛下虚心平聽審察好惡收合過與不及之俗使會歸於大中之道摯上疏論常平免役法陳十害會御史中丞楊繪亦論新政不便并下其章司農司農難詰且劾摯繪欺誕懷向背有詔問狀摯言臣待罪言責采士民之說告于陛下職也今乃以有司言下臣問狀是令與之爭口舌無乃辱陛下耳目之任哉明日復上疏曰今天下之勢未至於安且治者誰致之邪陛下注意以望太平而自以太平爲己任得君專政者是也二三年閒開闔動摇舉天下無一得安其所者蓋自青苗之議起而天下始有聚斂之疑青苗之議未允而均輸之法行均輸之法方擾而邊鄙之謀動邊鄙之禍未艾而助役之事興其閒又求水利於田省併州縣難徧以疏舉其議財則市井屠販之人皆召而登政事堂其征利則下至歴日官自鬻之至於輕用名器淆混賢否忠厚老成者擯之爲無能俠少儇辯者取之爲可用守道憂國者謂之流俗敗常害民者謂之通變凡政府謀議獨與一掾屬決之然後落筆同列與聞反在其後故奔走乞丐之人其門如市今羌夷之款未入反側之兵未安三邊創痍流潰未定河北大旱諸路大水民勞財乏縣官減耗聖上憂勤念治之時而政事如此皆大臣誤陛下而大臣所用者誤大臣也居數日罷御史責監衡州鹽倉爲僉書應天府判官元豐初爲集賢校理知大宗正丞開封府推官遷禮部郎中又遷右司郎中以事免明年知滑州哲宗即位宣仁后臨朝聽政召爲吏部郎中改祕書少監擢侍御史奏論蔡確之罪及言陞朝官薦進士明經冒濫舉法苛細愈於治獄條目猥多過於防不以禮遇士人非先皇帝意又言經義之弊蹈襲剽賊有司莫能辨請雜用詩賦取士復賢良方正科罷常平免役法引朱光庭王巖叟爲言官拜御史中丞摯上疏曰上之所好下必有甚朝廷意在緫覈下必有刻薄之行朝廷務行寛大下必有茍簡之事習俗懷利迎意趨和所爲近似而非上之意夲然也今因革之政夲殊而觀望之俗故在昨差役初行監司已有迎合爭先不校利害一槩定差一路爲之騷動者朝廷察其如此固已黜之矣以此觀之大約類此向來黜責數人者皆以非法掊克市進害民然非欲使之漫不省事昧者不逹矯枉過正顧可不爲之禁哉請立監司考績之制擢尚書右丞改左丞爲中書侍郎遷門下侍郎摯與同列奏事論及人才摯曰人才難得能否不一性忠實而才識有餘上也才識不逮而忠實有餘次也有才而難保可藉以集事又其次也懷邪觀望隨勢改變此小人終不可用二聖深然之且曰卿嘗能如此用人國家何憂元祐六年拜右僕射兼中書侍郎初邢恕謫官永州以書扺摯摯故與恕善荅其書有永州佳處第往以俟休復之語排岸官茹東濟傾險人也有求於摯而不得見其書陰録以示御史中丞鄭雍侍御史楊畏二人方論摯得此乃釋其語上之曰休復語出周易以俟休復者俟他日太皇太后復辟也又章惇諸子故與摯之子游摯亦閒與之接言者謂摯預交惇子爲囊槖以兾後福遂罷政事以觀文殿學士知鄆州移知青州紹聖初落職降知黄州再貶光禄卿分司南京鄆州居住四年責鼎州團練副使新州安置卒于貶所年六十八是時章惇蔡卞誣造元祐諸人事不已以邢恕爲御史中丞用其言欲誅殺摯及梁燾王巖叟等以爲摯有廢立之意遂起同文館獄用蔡京等雜治卒無佐驗會摯卒乃已元符三年復中大夫蔡京爲相降朝請大夫其後觀文殿大學士大中大夫特贈少師諡曰忠肅蘇頌字子容紳之子也紳有傳舉進士爲南京留守推官杜衍老居睢陽一見深器之除館閣校勘改集賢校理知潁州英宗即位召爲提㸃開封府界諸縣鎮頌言周制六軍出於六鄉在王畿四郊之地唐設十二衞亦散布畿内郡縣又以關内諸府分之皆所以臨制四方爲國藩衞國朝禁兵多屯京師及畿内東南諸縣雖於饋運爲便而西戎武備殊闕今中牟長垣都門要衝二鄙驛置皆由此而舊不屯兵闐無防守請置營益兵以備非常頌又請以獲盜多寡爲縣令殿最法以謂廵檢縣尉但能捕盜而不能使民不爲盜能使民不爲盜者縣令也稍遷修起居注召試知制誥知審刑院時知金州張仲宣坐枉法臧罪至死法官援李希輔例貸死杖而流之頌奏曰希輔仲宣均爲枉法而情有輕重神宗曰枉法有情輕者邪頌曰希輔知台州受賕數百千仲宣所部金坑發檄廵檢體究無甚利土人憚興作以金八兩屬仲宣不差官比校視希輔有閒矣神宗曰免杖而黥之可乎頌曰不可也古者刑不上大夫仲宣官五品今貸其死而黥之使與徒爲伍雖其人無足矜所重者汚辱衣冠耳神宗從之自是命官犯臧抵死者例不加刑前秀州判官李定改太子中允除監察御史裏行宋敏求知制誥封還詞頭翌日敏求罷詞頭復下頌當制奏定不由銓考擢授朝列不縁御史薦寘憲臺雖朝廷急於用才度越常格然隳紊法制所益者小所損者大未敢具草次至李大臨大臨亦封還神宗曰去年詔臺官有闕委御史臺奏舉不拘官職髙下令兼權頌大臨又言從前臺官於太常博士以上中行貟外郎以下舉充後來爲難得資叙相當故朝廷特開此制只是不限博士貟郎非謂選人亦許奏舉若不拘官職髙下并選人在其閒則是秀州判官亦可爲裏行不必更改中允也今定改京官已是優恩更處之憲臺先朝以來未有此比倖門一啟則士塗奔競之人希望不次之擢朝廷名器有限焉得人人滿其意哉執奏不已於是並落知制誥天下謂之三舎人大臨字才元成都人後十年大臨始復天章閣待制頌亦乆之復集賢院學士知杭州召修兩朝正史擢知開封府祥符令孫純有罪頌坐失出貶祕書監知濠州未幾除知河陽改滄州召還判吏部唐制吏部主文選兵部主武選神宗謂三代兩漢夲無文武之别議者不知所處頌言唐制吏部有三銓之法分品秩而掌選事今欲文武一歸吏部則宜分左右曹掌選事每選更以品秩分治神宗從之於是吏部有四選之法元祐初爲刑部尚書進吏部尚書兼侍讀遷翰林學士承旨遂爲尚書左丞哲宗納皇后講修六禮爲冊禮使拜右僕射兼中書侍郎頌爲相務在奉行故事使有司奉法遵職執事量能授任杜絶僥倖之原深戒疆埸之臣邀功生事㑹除賈易知蘇州頌以易昔爲御史法應牽復既爲監司乃徙蘇州則是經恩反下遷與同列議不合命未下諫官楊畏來之邵謂頌沮格詔令頌上章辭位乃以觀文殿大學士充集禧觀使出知揚州紹聖中除中太一宫使居京口以太子少師致仕進太子太保薨年八十二贈司空頌天性仁厚宇量恢廓喜怒不形於色雖燕居必正衣冠危坐無惰容平生嗜學自書契以來經史九流百家之說至於圖緯隂陽五行律吕星官等法山經夲草無所不通嘗議學校欲博士分經課試諸生以行藝爲陞俊之路議貢舉欲先行實而後文藝去封彌謄録之法使有司參考其素行之自州縣始庶幾復鄉貢里選之遺範論者韙之
  臣稱曰大防惇重摯鯁直頌德量相母后于垂簾之日不加斂而天下富不言兵而天下服使元祐之政有嘉祐忠厚之風可謂賢矣方紹聖之際公卿名大夫悉遭其詆毁而獨頌巋然不爲讒邪所汚蓋所謂既明且哲以保其身者其賢尤可尚也






  東都事略卷八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九十    宋 王 稱 撰列傳七十三
  王存字正仲潤州丹陽人也舉進士調嘉興簿爲國子監直講遷館閣校勘乆之以母喪去服除判登聞鼓院累遷修起居注乞復唐貞觀左右史執筆隨宰相入殿神宗韙其言故事左右史雖日侍立而欲奏事必禀中書俟旨存因對及之即詔左右史許直前奏事自存始也明年以右正言知制誥同修國史論圜丘合祭天地爲非古當親祠北郊如周禮除龍圖閣直學士知開封府拜兵部尚書遷户部復爲兵部元祐初加樞密直學士明年拜尚書右丞又明年遷左丞自存在兵部時太僕寺請内外馬政得專達毋駕部存言如此官制壞矣先帝正省臺寺監之職使相統制不可徇有司自便而隳已成之法執政有議罷畿内敎保甲者存曰今京師兵籍益削又廢保甲不敎非國家根夲長乆之計時四方奏讞大辟刑部援此請貸而都省屢以無可矜恕却之存言此祖宗制也且有司援此欲生之朝廷破例欲殺之可乎又言比廢進士專經一科參以詩賦失先帝黜詞律崇經術之意河決而北幾十年水官議還故道存爭之曰故道已髙水性趨下徒費財力恐無成功卒輟其役蔡確以詩怨訕存與范純仁欲薄其罪確再貶新州存亦罷以端明殿學士知蔡州歳餘遷資政殿學士改知揚州復召爲吏部尚書時在廷朋黨之論寖熾存入對首言人臣朋黨誠不可長然不察則濫及善人矣除知大名府改杭州紹聖初請老提舉崇禧觀遷右正議大夫致仕執政致仕不爲東宫官自存始既而又降通議大夫存嘗悼近世學士貴爲公卿而祭祀其先但循庶人之制及歸老築居首營家廟遷右正議大夫卒年七十九存性寛厚儀狀偉然平居恂恂不爲詭激之行其所守確不可奪司馬光謂存並馳萬馬中能駐足者時人以爲知言
  趙瞻字大觀鳳翔盩厔人也父剛太子賔客瞻舉進士調孟州司户參軍移萬泉令又知永昌縣築六堰均灌溉以絶水訟民以比召杜英宗即位爲侍御史上疏請攬威柄明功罪廣聦明更積弊英宗嘉納議追崇濮安懿王瞻論稱親非是願與建議之臣廷辨以決邪正又與吕誨等合疏論列既而對延和殿英宗問濮圜議瞻曰陛下爲仁宗子而濮王稱皇考非典禮英宗曰卿嘗見朕豈欲以皇考事濮王乎瞻曰此大臣之議也誨等既罷瞻亦出通判汾州神宗時爲開封府推官神宗問青苗法瞻曰青苗法唐行之於季世擾攘中掊民財誠便今陛下欲爲長乆計愛百姓誠不便出爲陜西轉運副使哲宗即位自知滄州召爲太常少卿遷户部侍郎元祐三年以樞密直學士僉書樞密院事明年拜同知樞密院事都水王令圖請復黄河故道朝廷數遣使按行論者不一瞻曰還河之策未有定論今役徒三十萬用稍木二十萬投於水以僥倖萬一豈計哉屢爭於上前因得罷瞻在西府乞廢渠陽軍紓荆湖之力又乞棄西鄙城砦以易永樂遺民卒於位贈右銀青光祿大夫諡曰懿簡瞻爲人寛仁愛人色温而氣和人以爲長者紹聖中言者以傅㑹元祐追奪所贈官著黨籍云傅堯俞字欽之鄆州項城人也十歳能爲文未冠舉進士爲新息簿累遷太常博士擢監察御史裏行兖國公主下嫁李瑋爲内臣梁懷吉張承照所閒仁宗斥二人者於外居無何復還主家而出瑋知衞州堯俞言主恃愛薄其夫家而朝廷又爲之逐瑋而還臣甚悖禮爲四方笑且陛下何以誨諸女仁宗春秋髙皇嗣未立堯俞請建宗室之賢以慰天下望英宗即位進殿中侍御史遷起居舎人同知諫院初英宗疾慈聖后同聽政至是疾平堯俞上書慈聖請還政乆之頗聞内侍任守忠有讒閒語堯俞上書慈聖曰今物議紛然疑有讒閒故兩宫之情似未通臣謂天下之可信者無大於以天下與人亦無大於受天下以公況皇帝以明睿之資貫通古今而受人之天下乎殿下今日誅竄讒人則慈孝之聲並隆於天下矣於是慈聖還政逐守忠等大臣建言以濮安懿王宜稱皇考堯俞與吕誨等極論其事謂濮王於先帝爲兄稱皇伯爲是出知和州神宗即位移知廬州徙陜西轉運使除直史館遷鹽鐵副使出知江寧府陛辭以仁廟一室與藝祖太宗並爲百代不遷之主哲宗即位知明州召爲秘書少監兼侍講擢給事中吏部侍郎御史中丞御史張舜民以言事罷詔堯俞更舉御史堯俞封還詔書請留舜民即以堯俞爲吏部侍郎堯俞不可遂以龍圖閣待制知陳州入爲吏部侍郎復除中丞前宰相蔡確坐詩誹謗貶自宰相執政侍從御史以論不合罷去堯俞曰確之黨其尤者固宜逐其餘可以一切置之水官李偉言大河可從孫村導之還故道堯俞言河事雖不可渝度然比遣使按之皆言非便而偉又繆悠不肯任責豈可以遂興大役朝廷遂置偉議遷吏部尚書兼侍讀元祐四年拜中書侍郎在位二年卒年六十八贈右銀青光祿大夫諡曰獻簡紹聖中以元祐黨人奪贈諡著名黨籍後黨錮解下詔褒贈録其後云
  王巖叟字彦霖大名清平人也舉明經調欒城簿韓琦留守北京辟巖叟爲屬韓絳代琦復欲留巖叟巖叟謝曰巖叟魏公之客不敢出他門也士君子稱之後知安喜縣元豐末召爲監察御史上疏兩宫極陳時事之弊以謂不絶害源百姓無由樂生不屏羣邪太平終是難致是時方下詔求疾苦巖叟謂役錢斂法太重民力不勝願復差法如嘉祐元祐初遷左司諫李定不持所生母仇氏服巖叟論其不孝定遂分司裕陵復土蔡確爲山陵使還朝以定策自居巖叟言陛下之立以子繼父百王不易之道也太皇太后先定策於中而確敢貪天之功乎確遂罷又論章惇凶燄日熾惡德不悛近簾前爭役法詞氣不遜無事上之體虧喪臣道凌弱主威惇由是亦黜又言張誠一嘗盜發其父墓取其繫犀帯又剥其母之首飾而誠一坐貶遷侍御史時左右正言乆闕巖叟上疏曰國朝仿近古之制諫官纔至六人方之先王已爲少今復缺而不補臣所未諭豈以謂治道已清而無事於言邪人材難稱不若虚其位邪二者皆非臣所望於今日也願詔補諫臣無令乆虚其職張舜民言不當遣起居舎人劉奉世封冊西夏主乾順以爲大臣優假奉世爲是過舉朝廷以其言失實罷監察御史巖叟合臺諫傅堯俞韓川上官均梁燾朱光庭王覿等論列乞還舜民職任以直集賢院知齊州入爲起居舎人權吏部侍郎中書舎人遷龍圖閣待制充樞密都承㫖知開封府巖叟常謂天下積欠多若催免不一公私費擾乞隨等第立多寡爲催法朝廷是之乃立定五年十科之令六年拜樞密直學士僉書樞密院事宣仁后諭曰知卿材故不次進用巖叟遜謝而進曰陛下聽政以來納諫從善務合人心所以朝廷清明天下安靜願信之勿疑守之勿失則宗社千萬世之福也用人之際望更加審察邪正正人在朝則朝廷安人君無過舉天下平治邪人一進則朝廷便有不安之象非謂一人便能如此乃其類應之者衆上下䝉蔽人主無由得知不覺養成禍患爾臣又聞有以君子小人參用之說告陛下者果有之乎此誤陛下也自古君子小人無參用之理聖人唯說君子在内小人在外則成泰小人在内君子在外則成否小人既進則君子必引類而去若君子與小人競進則危亂之基也陛下不可以不察初夏人來爭蘭州地界巖叟謂質孤勝如兩堡自元祐講和畫界當在我地蓋形勢膏腴之利豈可輕議棄與哉持不可宰相劉摯右丞蘇轍以人言求避位巖叟曰元祐之初排斥姦邪緝熙聖治摯與轍之功居多願深察讒毁之意重惜腹心之人無輕其去就兩宫深然之詔立皇后宣仁后曰皇帝選得賢后有内助之功巖叟曰内助雖是后事其如正家須在皇帝聖人所謂正家而天下定矣既退乃取歴代后事迹可以爲法者成書一編曰中宫懿範上之七年罷爲端明殿學士知鄭州移河陽卒年五十一贈正議大夫紹聖中坐元祐黨追貶雷州别駕
  梁燾字況之鄆州人也父蒨兵部貟外郎燾以父任爲太廟齋郎舉進士中第編校祕閣書籍遷集賢校理樞密院檢詳文字提舉京西刑獄召爲工部郎中元祐初爲太常少卿遷右諫議大夫有請宣仁后御文德殿服冠冕者受冊者燾率同列諫引薛奎諫章獻明肅皇后不當以王服見太廟事宣仁后欣納又論市易已廢乞蠲中下户逋負又乞欠青苗下户不得令保人備償御史張舜民以言事坐左遷臺諫官皆論以爲非是燾以謂御史持紀綱之官得以犯顔正論況臣下過失安得畏忌不言哉今御史敢言大臣者天下之公議大臣不快御史者一夫之私心屈天下之公議快一夫之私心非治朝之盛事也燾又面責給事中張問不能駮還舜民制命以爲失職坐詬同列出爲集賢殿修撰知潞州復爲左諫議大夫前宰相蔡確作詩怨謗燾與劉安世等交攻之燾又言方今忠於確者多於忠朝廷之士敢爲姦言者多於敢正論之人以此見確之氣燄凶赫根株牽連賊化害政爲患滋大確卒竄新州遷御史中丞鄧温伯除吏部尚書燾論温伯柔佞不立巧爲進取不聽改權户部尚書不拜以龍圖閣待制知鄭州明年召爲禮部尚書翰林學士元祐七年拜尚書左丞八年以疾罷爲資政殿學士同醴泉觀使不拜出知潁昌府徙鄆州紹聖三年責少府監分司明年遂貶雷州别駕化州安置卒于貶所年六十四
  鄭雍字公肅襄邑人也舉進士甲科召試爲祕閣校理知太常禮院坐議宗室昬婣不當出通判陜州元豐中爲嘉王岐王宫記室參軍元祐初擢起居郎召試中書舎人使契丹還爲左諫議大夫遷御史中丞奏劾宰相劉摯威福日恣及王巖叟等以爲摯黨摯巖叟罷遂爲尚書右丞改左丞紹聖二年以資政殿學士知陳州徙cq=168北京留守初章惇以白帖子貶謫元祐臣僚安燾等爭論不已哲宗疑之雍欲爲自安計謂惇曰熙寧初王安石作相嘗用白帖子行事惇大喜取其案牘懷之以白哲宗惇遂安雍雖以此結惇然卒罷政坐无祐黨奪職知成都府提舉崇福宫卒年六十八後列名黨籍云臣稱曰人臣之罪莫大於欺君章惇以白帖子貶謫元祐之臣是欺君者也雍爲執政不惟不力爭而乃匿情順非爲固位計是亦爲欺君者也語云鄙夫可與事君也與哉其未得之也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茍患失之無所不至矣聖人之言可不信夫





  東都事略卷九十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九十一   宋 王 稱 撰列傳七十四
  滕元發初名甫字元發以避髙魯王諱改字爲名而字逹道東陽人也范仲淹見而竒之中進士第三人授大理評事通判湖州時孫沔守杭州見之曰後當爲賢將授以治劇守邊之要召試爲集賢校理稍遷起居注知制誥知諫院御史中丞王陶論宰相不押班爲跋扈神宗以問元發元發曰宰相固有罪然以爲跋扈則臣以爲欺天陷人矣除知開封府遷御史中丞种諤擅築綏州且與薛向發諸路兵環慶保安皆出剽掠西人復誘殺將官楊定元發上疏極言諒祚已納款不當失信邊隙一開兵連民疲必爲内憂京師郡國地震元發上疏指陳致災之由者犬臣不恱出知秦州神宗曰秦州非朕意也留不遣河朔地大震命元發爲安撫使知開封府除翰林學士夏國主秉常被簒元發言繼遷死時李氏幾不立矣當時大臣不能分遣諸豪乃以全地王之至今爲患今秉常失位諸將爭權天以此遺陛下若再失此時悔將無及請擇立一賢將假以重權使經營分裂之可不勞而定百年之計也神宗竒其策然不果用元發性疎達自信不疑在上前論事如家人父子言無文飾洞見肝鬲神宗知其誠藎事無巨細人無親疎輒問元發元發隨事解荅不自嫌外也王安石方立新法天下詾詾恐元發有言而上信之也因以事出之于外以翰林侍讀學士知定州入覲力言新法之害曰臣始以意度其不可耳今爲郡守親見其害者具道所以然之狀天下大旱詔求直言元發上疏曰新法害民者陛下既知之矣但下一手詔應熙寧二年以來所行新法有不便者悉罷則民氣和而天意解矣留守南都徙齊鄧二州會妻黨犯法元發坐落職知池州未行改安州復以言者改筠州或以爲且有後命元發談笑自若曰天知吾直上知吾忠吾何憂哉且上章自訟有曰樂羊無功謗書滿篋即墨何罪毁言日聞神宗覽之釋然即以爲湖州哲宗即位徙蘇揚二州除龍圖閣直學士復知鄆州學生食不給民有爭公田二十年不決者元發曰學無食而以良田飽頑民乎乃請以爲學田遂絶其訟徙真定又徙太原元發治邊凜然威行西北號稱名帥淮南京東饑召城中富民與約曰流民且至無以處之則疾疫起并禍汝矣吾得城外廢營地欲爲席屋以待之民曰諾爲屋二千五百閒一夕而成流民至以次授地井竈器用皆具蓋活五萬人云以老力求淮南乃以爲龍圖閣學士知州未至而卒年七十一諡曰章敏
  李師中字誠之應天府楚丘人也其父緯爲涇原路都監屯鎮戎軍夏人十餘萬犯鎮戎緯帥兵出戰而帥司所遣别將郭志髙逗留不進諸將以衆寡不敵不敢復出緯坐責降師中上書辨父無罪乞以軍法治主帥及志髙時吕夷簡爲相詰問不屈夷簡怒以爲非布衣所宜言對曰師中所言父事也士大夫稱之師中舉進士知洛川縣民有罪妨其農時者必遣歸令農隙自詣吏令當下者榜于門或召父老諭之租稅皆先期而集嘗出鄉亭見戎人代華人耕作詰之皆用兵時潛入中國人藉其力往往與爲昬婣師中以華夷不可雜處遍索境内得數百言之于帥帥用其言大索旁郡得戎人内居者甚衆皆徙之極邊龎籍爲樞密副使薦其才召對轉太子中允知敷政縣權經略司屬官宥州移牒保安軍以歳賜每至次年方畢欲歳終皆得之延州以聞朝廷降式許之師中改云依乆例因論奏曰戎人所欲無厭今許之不足以示恩徒啟其貪心而示弱樞密院劾其擅改制書師中曰所改者保安軍囘宥州牒爾非制書也提㸃廣南西路刑獄交趾入㓂廵檢宋士堯領兵拒之遂陷没師中劾奏蕭注治邕八年兵十餘萬不能撫而用之乃以溪洞貿易掊斂以失衆心卒致將卒敗覆按法當斬於是注責泰州安置師中遷轉運使交趾每瘴癘甚必聲言入㓂師中先得其情既而攝帥事邕州果遣軍校乗驛來求救師中不省但詰其擅乗驛之罪而已既而卒無事遷直史館知鳳翔府种諤取綏州師中言西夏方入貢叛狀未明恐彼得以藉口徒啟其釁端也鄜延路覘知西夏駐軍綏銀州檄諸路當牽制師中上疏論牽制之害時諸將皆請行師中曰不出兵罪獨在帥非諸將憂也後朝廷知其害罷之拜天章閣待制河東都轉運使西人入㓂以師中知秦州時王韶乞築渭源上下兩城屯兵以脅武勝軍撫納洮河諸部下師中議師中言今修築必廣發兵大張聲勢及今蕃部納土招弓箭手恐西蕃及洮河武勝軍部族生疑無由招撫今不若先招撫青唐武勝及洮河諸族則西蕃諸族必乞修城砦因其所欲量發兵築一城或三兩堡以示斷絕夏賊鈔畧之意部族必歸心唐於西域每得地則建爲州其後皆陷失以清水爲界大抵根夲之計未實腹心之患未除而勤逺略貪土地者未有不如此者詔師中罷帥事韶又請置市易募人耕縁邊曠土師中奏韶指占極邊見招置弓箭手地置市易於古渭砦臣恐自此秦州益多事所得不補所失秦州漢蕃户賣買一旦盡奪歸官實恐細民失業商旅不行又言韶所奏渭源城至成紀田頃不實乃欲以招弓箭手地塞其數詔遣使案視謂師中稽留朝旨落天章閣待制知瀛州師中言時政闕失大自稱薦又乞召司馬光蘇軾等復置左右遂貶和州團練副使安置徙單州復分司南京提舉太極觀卒年六十六師中爲人落落有氣節所至必設條敎勸民務農官吏不煩而事舉然好爲大言以故不容于時云
  劉庠字希道彭城人也父顔字子望舉進士知龍興縣坐殺已就執之盜免官遂居鄉里以著書自適學者常數十百人名聞東州乃採摭兩漢至五代名臣奏對有補於時者爲輔弼召對四十卷馮元錢易蔡齊爲上之且言顔經行淳備乃以爲任城簿李廸知兖青二州皆辟爲從事顔所著有儒術通要經濟樞言石介見其文歎曰恨不得在弟子之列年五十二卒庠幼能詩蔡齊妻以子用齊遺奏補將作監主簿舉進士遷太常博士英宗以災異求直言庠上書論時事遂除監察御史裏行因日食乞罷後苑宴游以祇畏天戒會聖宫修仁宗神御殿宏麗過常庠言非所以昭先帝儉德乞損其制奉宸庫失盜庠劾奏近侍領皇城司職事者以嚴宫城之禁願陛下不以近習撓天下法初禁銷金李珣犯令庠言法行當自貴近始英宗曰朕豈私一李珣邪珣乃仁宗外家若行之天下謂朕何又言兩省封駮之任名存實亡御史貟闕不補非盛世事神宗即位遷殿中侍御史爲右司諫庠陳中國禦戎之體守信爲上昔元昊之叛五來五得志天下爲之困弊今莫若示大信捨近功爲國家長利除集賢殿修撰河東轉運使庠計一路之産唯鐵利爲饒請復舊冶鼓鑄通隰州鹽礬博易以濟用又請募民入粟塞下豫爲足食擢天章閣待制改河北都轉運使契丹侵霸州土場爲已地又徙帳雲朔或以爲河北不可不備詔庠對狀上五策料敵必不敢動大河東流議者欲徙北庠謂當以歳月徐觀其勢而順導之則役不勞而功可成居歳餘移知真定府又爲河東都轉運使召知開封府是時王安石用事變更新法庠謂不可行奏願罷之神宗諭之曰卿奈何不與大臣協心濟治乎庠曰臣子於君父各伸其志臣知事陛下不知附安石數月以龍圖閣直學士知太原府明年遼人遣蕭禧議河東疆事先是虜主植牙雲中遣騎涉吾地邊吏執之敵檄取紛然或以爲起釁造兵當大爲備庠奏敵之重兵皆不在行雲朔嵗儉軍無見糧張形示强意在畫疆事爾以我方事河湟恐中國有輕彼心故造端首難然疆事分畫乆矣今始造議曲在彼不在我願勿聽神宗以敵書示庠訖以黄嵬山分水嶺爲界云知成都府請禁西山六州與漢人爲昬婣者以防後患徙知秦州坐失舉降知虢州移江寧府又坐失舉知滁州未幾移永興軍哲宗即位加樞密直學士知渭州卒年六十四宣仁后曰帥臣極難得劉庠可惜也趙禼字公才邛州依政人也舉進士爲汾州司法參軍夏人不廷郭逵宣撫陜西帥延安禼皆在幕府种諤擅納綏州降羌數萬朝廷病其生事議誅諤復故地歸降虜以解仇釋兵禼上疏曰諤無名興舉死有餘責若將改而還之彼能聽順而亡絶約之心乎不若諭諒祚以虜衆餓莩投死中國邊臣雖擅納實無所利特以質往年景詢輩爾可遣詢等來與降羌交歸各遵紀律而疆埸寧矣如其蔽匿則我留横山之民未爲失也又移書執政請存綏州以張兵勢先規度大理河川建堡砦畫稼穡之地三十里以處降羌若棄綏不守則無以安新附之衆援种世衡招蕃兵破賊屯青澗城故事朝廷從之活降羌數萬爲東路捍蔽熙寧初夏人誘殺知保安軍楊定等既以賊李崇貴韓道喜來獻且請和朝廷欲官其任事之酋鐫歳賜以爲奉給因使納塞門安逺二砦而還綏州禼言綏州實勢勝之地宜増廣邊障乃無窮之利若存綏州以觀其變計之得也神宗知其才召見問邊事對曰綏之存亡皆不免用兵神宗然之除集賢校理夏人犯環慶後復入賀正禼請邊吏離其心腹因以招横山之衆此不戰而屈人兵也遷提㸃陜西刑獄韓絳宣撫陜西河東兵西討禼言大兵過山界皆砂磧乏善水草又亡險隘可以控扼臣竊危之若乗兵威招誘山界人户處之生地當先經畫山界控扼之地然後招降不爾勞師逺攻未見其利絳欲取横山而种諤獻城囉兀之策以禼權宣撫判官禼說絳以大舉非計師出果無功除直龍圖閣知延州夏人屢欲款塞毎虚聲摇邊詔問方略禼審計形勢爲破賊之策以獻遣禆將曲珍吕真以兵千人分廵東西路賊方以四萬衆自閒道欲取綏州道遇曲珍皇駭亟戰吕真繼至賊衆敗走賊自失綏州意未能已禼揣知其情奏言賊使請和必欲畫綏州界願聽夲路經略司分畫歳賜則俟通和之日復焉明年遂用禼策以綏州爲綏德城鄜延地皆荒瘠占田者不出租賦而倚爲藩蔽寳元用兵後凋耗殆盡其曠土爲諸酋所有禼因召問曰往時汝族户若干今皆安在對曰大兵之後死亡流㪚其存止此禼曰其地存乎酋無以對曰吾貲汝歸聽汝自募丁家使占田充兵若何吾所得者人爾田則吾不問也諸酋皆感服歸募壯夫悉補亡籍又檢括境内公私閒田得七千五百餘頃募騎兵萬七千禼以異時蕃兵提空簿漫不可攷因議涅其手屬歳饑禼令蕃兵願刺手者貸常平穀一斛於是人人願刺因訓練以時精銳過於正兵神宗聞而嘉之擢天章閣待制交趾叛禼緫九將軍討之以中官李憲爲之貳與憲不合請罷之神宗問可代憲者禼以郭逵老邊事而願爲禆賛於是以逵爲宣撫使而禼爲之副逵至輒與禼異禼欲乗兵形未動先撫輯兩江峒丁擇壯勇啖以利使招徠携貳隳其腹心然後以大兵繼之逵不聽禼又欲使人齎敕牓入賊中招納逹令燕逹先破廣源復還永平卨以爲廣源閒道距交州十二驛趣利掩撃出其不意川塗並進三路致討勢必分潰固爭不能得賊遂據長江列戰艦數百艘官軍不濟禼分遣將吏伐木治攻具機石如雨艨艟被撃皆廢徐以罷卒致賊設伏撃之斬首數千級馘其渠酋賊遂降逵怍於玩㓂乃移疾先還逵既坐貶禼亦以不即平賊降爲直龍圖閣知桂州後復天章閣待制權三司使時西師大舉五路並進以禼領河東都轉運司事坐餽輓不給黜知相州既而鐫職知淮陽軍數月復職知慶州時夏賊欲襲取新壘大治攻械禼具上撓賊計虜㓂蘭州禼遣曲珍將兵直抵鹽韋俘馘千驅孳畜五千虜酋拽厥嵬名宿兵於賀蘭原時出盗邊禼遣將李昭甫蕃官歸仁各領兵三千左右分撃耿端彦兵四千趨賀蘭原戒端彦曰賀蘭險要過嶺則砂磧也使賊入平夏無繇破之選三蕃官各與輕兵五百使閒道出賊砦後邀歸路與賊戰賀羅平賊敗果趨平夏千兵伏發賊駭潰斬賊千生擒嵬名斬首領六獲戰馬七百牛羊老幼三萬餘遷龍圖閣直學士復帥延安元祐初梁乙埋數擾邊禼知賊將入宼檄西路將劉安李儀曰賊即犯塞門汝徑以輕兵搗其腹心已而果然安等襲洪州俘斬甚衆夏人入貢既而以重兵壓境諸將亟請益戍兵爲備禼徐諭之曰第謹斥堠整戈甲無爲寇先戍兵不可益也因遣人詰虜虜遂潰去遷樞密直學士乙埋終不悛使閒以善意問乙埋何苦與漢爲仇必欲㓂第數來恐汝所得不能償所亡洪州是也能改之吾善遇汝遺之戰袍錦綵自是乙埋不復窺塞因復縱間國中遂疑而殺之除端明殿學士遷太中大夫夏人遣使以地界爲請朝廷許還葭蘆米脂浮屠安疆四砦以禼領分畫之議夏人既得四砦猶未有恭順意居無何復犯涇原會禼卒年六十五贈右光禄大夫紹聖四年以禼與元祐棄地議名係黨籍云
  吕大忠字進伯大防兄也舉進士韓絳宣撫陜西以大忠提舉永興路義勇改祕書丞檢詳樞密院吏兵房文字令條義勇利害大忠言養兵猥衆國用日屈漢之屯田唐之府兵善法也弓箭手近於屯田義勇近於府兵擇用一焉兵屯可省矣爲僉書定國軍判官熙寧七年遣太常少卿劉忱議河東地界大忠遭父喪起復知代州虜使蕭素梁頴設次於夲朝地而輒據主位大忠不從於是移次於長城北易西上閣門使知石州大忠數與素穎㑹屢以理折之稍屈契丹復使蕭禧來聘召執政及大忠議大忠進曰彼遣使來即與代北之地若有一使曰魏王英弼來盡索關南地亦與之乎神宗黙然議卒不決大忠請終喪其後卒以分水嶺爲界云元豐初除河北路轉運判官大忠言古之理財視天下猶一家朝廷者宗外計者兄弟之宫居雖異而財無不同未有餘而不歸資而不與者也如是則財利之勢周流不息今有司唯知出納之吝有餘不足不以實告于上上知其不實一切不信其言故有餘而莫之歸不足而莫之與致上下之情不交甚大患也乃上生財養民十二事移淮南西路提㸃刑獄哲宗即位爲陜西轉運副使移知陜州除直龍圖閣知秦州遷寶文閣待制夏人自麟府環慶路犯邊之後遂絶歳賜復欲遣使謝罪將許之大忠言敵人性無常强則縱困則服連年入宼邊民皆謂必有以制之今無名遣使陽爲恭順實懼討伐若許之恐爲敵人所窺也大忠嘗獻言夏人兵不過三十萬戍守外戰士不過十萬三路之衆足以當之屢犯王略而朝廷一不與校臣竊羞之遷寳文閣直學士知渭州坐事降待制知同州俄致仕卒復寳文閣直學士游師雄字景升京兆武功人也舉進士爲儀州司户參軍遷德順軍判官趙禼帥延安辟爲屬乆之除宗正寺主簿遷軍器監丞吐蕃㓂邊其酋長鬼章青宜結乗閒脅屬羌結夏賊爲亂謀分據熙河朝廷擇可使者與邊臣措置以師雄行聽以便宜從事既至諜知西夏聚兵于天都山前鋒已屯通逺境上吐蕃之兵欲攻河州鬼章又欲以别部出熙河師雄請於帥劉舜卿分兵爲兩道姚兕將而左种誼將而右兕破六逋宗城斬首一千五百級攻講朱城斷莫河飛橋青唐十萬衆不得度誼遂破洮州擒鬼章及大首領九人斬首一千七百級以師雄爲陜西轉運判官又爲轉運副使召入爲衞尉少卿出知邠州改河中府除直龍圖閣知秦州攝帥熙河自復洮州之後于闐大食佛林邈黎諸國皆懼悉遣使入貢朝廷令熙河限二歳一進師雄曰如此非所以來逺人也未幾還秦移陜州以卒年六十






  東都事略卷九十一
<史部,別史類,東都事略>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九十二   宋 王 稱 撰列傳七十五
  楊繪字元素漢州綿竹人也舉進士爲大理評事通判荆南神宗時爲修起居注知諫院建言宗室以服屬裁蔭子之數立出官之法神宗嘉納向傳範爲京東帥繪請易其任以杜外戚僥求神宗曰得卿如此言甚善誠可以止異日妄求也宰相曽公亮用所善曽鞏爲史官繪言前數月人已知鞏爲實録檢討矣公亮以朝廷名器爲已物乞正招權之罪鞏既罷史官繪亦罷諫職除兼侍讀御史中丞滕甫言繪何罪而罷神宗於是詔甫曰繪堅求外補蓋繪未究朕意繪迹踈逺立朝寡援不畏强禦知無不爲朕一見即知其忠直可信故擢置言職知之亦篤矣今日之除蓋難與宰相兩立於輕重之閒姑少避之卿其諭朕此意繪曰諫官不得其言則去經筵非姑息之地卒辭不受未閱月再知諫院擢翰林學士御史中丞時王安石執政繪上言當今舊人多以疾求退范鎮年六十三吕誨五十八歐陽脩六十五而致仕富弼六十八被劾引疾司馬光王陶皆五十而求閒散陛下可不思其然乎又言以經術取士獨不用春秋宜令學者以三傳解經又言安石不知人提舉常平使者暴横繪論免役有十害請罷之曽布疏其說詔付繪分析繪執前議遂罷以翰林侍讀學士知亳州徙應天府又徙杭州再爲翰林學士兼侍講議者欲加孔子帝號繪以爲非是繪嘗薦屬吏王永年御史蔡承禧言其私通饋賂坐貶荆南節度副使數月分司南京改提舉太平觀起知興國軍哲宗即位徙徐州復天章閣待制知杭州卒年六十二繪爲人放曠不羇然吏事敏給主於愛利爲文立就有集八十卷
  李常字公擇南康軍建昌人也幼力學舉進士調江州判官宣州觀察推官方重自持人畏憚之發運使楊佐薦改秩常推其友劉琦佐曰不見此風久矣并薦之議者謂常能舉善而謂佐爲知人除祕閣校理熙寧初自太常博士改右正言時方更法常言始建三司條例司已致天下之議至於均輸青苗斂散取息傅㑹經義人且大駭又言州縣有不散常平錢而但使民出息者詔常具姓名以聞常不以聞遂落校理通判滑州歳餘復職知鄂湖齊三州齊多盜論報無虚日常得黠盜刺爲兵使在麾下它日詢其狀對曰此由富家爲之囊槖爾常於是令藏盜之家並發屋破柱拔其根株自是姦無所匿徙淮南西路提㸃刑獄元豐六年召爲太常少卿遷禮部侍郎哲宗立進吏部侍郎常上七事曰崇亷耻存鄉舉别守宰廢貪賍謹疑獄擇儒師修役法又論役法差免二科以爲法無新陳便民爲是今使民俱出資則貧者難辦俱出力則富者難堪盍各從其願庶幾可久矣赦恩蠲市易逋負不滿二百緡者常請累息過其數亦勿取拜御史中丞兼侍讀加龍圖閣直學士論取士請分詩賦經義爲兩科以盡所長吳處厚繳蔡確詩以爲謗訕諫官劉安世因力攻之常以爲以詩罪確非所以厚風俗改兵部尚書辭不拜出知鄧州徙成都府行次陜郊而卒年六十四有文集奏議六十卷詩傳十卷元祐㑹計録三十卷常少讀書於廬山五老峯白石菴之僧舎書幾萬卷當既貴思欲遺後之學者乃藏於山中時人目其居曰李氏藏書山房而蘇軾爲記其事云
  孫覺字莘老髙郵人也中進士第治平中爲館閣校勘神宗即位除直集賢院爲昌王府記室王禮之問終身之戒覺爲陳諸侯之孝作富貴箴遷右正言神宗欲革積弊覺言弊不可不革革而當其悔乃亡神宗然其言邵亢在樞府無所建明滕甫爲中丞覺論其頗僻不報即家居待罪朝廷以覺薦陳升之才可用非諫官職奪兩官覺曰諫官言事不當黜之可也無降秩充位者乞補外得通判越州復右正言徙知通州召還修起居注青苗法行覺論其非時言者亦以爲畿内有追呼抑配之擾神宗令覺行視虚實覺退而上疏曰臣以言爲職體量非臣事黜知廣德軍踰年徙湖州松江隄爲民患覺易以石髙一尋有奇長百餘里隄下悉爲良田徙廬州改右司諫以祖母亡解官下太常議議者謂不可詔知潤州而覺已持祖母喪矣服除知蘇州徙福州閩俗厚於昬喪覺裁爲中法使富家不得過百緡令出一日嫁娶者數百家葬埋費減什之五徙徐州又徙南京召爲太常少卿易祕書少監哲宗即位兼侍講遷右諫議大夫又遷給事中爲吏部侍郎領右選右選萬五千貟而闕不滿六千有三年不得調者覺請自軍功保甲進者補指使袒免親從貟外置一日得闕數千改主左選請磨勘歳以百人爲限擢拜御史中丞以疾請罷除龍圖閣直學士提舉醴泉觀留侍講力請外提舉靈仙觀卒年六十三紹聖中以覺爲元祐黨奪職追兩官徽宗即位復故官職有文集奏議六十卷春秋傳十五卷弟覽
  覽字傅師舉進士調河南簿後知尉氏縣將官御下苛酷士卒謀就大閱殺將以叛覽聞之亟往諭之曰將官暴虐誠有罪也然汝曹衣食縣官縣官顧負汝邪何敢爲族滅計衆皆感悟聽命遂帖服神宗嘉之以爲司農寺主簿又遷丞出爲提舉湖南常平京西轉運判官召爲右司貟外郎除河北轉運副使以直龍圖閣爲江淮荆浙發運副使又知桂州遷寳文閣待制知渭州又帥延安入爲户部侍郎除龍圖閣直學士知太原府進樞密直學士覽治邊數有功而議事多與執政異坐軍期落職提舉崇禧觀俄復待制知光州徙知河南府復龍圖閣直學士知渭州徙永興軍成都府復請祠提舉崇禧觀卒年五十九覽精於吏事甚有能政所至善良得職云
  鮮于侁字子駿閬州人也性莊重力學舉進士第慶歴中天下旱詔中外言事侁上書論災異之興言甚剴切稍遷祕書丞知綿州英宗初爲皇嗣侁上疏請選經術士以爲羽翼神宗初詔求直言侁爲蔡河撥發應詔言十六事皆人君謹始者神宗謂滕甫曰其文類王陶可嘉也遂用爲利州路轉運判官初建助役法詔諸路監司各定所役緡錢轉運使李瑜定四十萬侁曰利路民貧二十萬足矣與瑜議不合各具利害以聞神宗是侁議因以爲諸路率即罷瑜以侁爲轉運使利州守周永懿貪虐不法前使者不敢問侁舉按其罪編管衡州又爲京東轉運使所代吳居厚以掊斂虐下侁繼之務行寛大司馬光嘗謂蘇軾曰子駿福星也京東人困甚且令子駿救之然安得百子駿布之天下乎元祐初召爲太常少卿拜左諫議大夫建言祖宗政本人情獄訟簡少先帝置大理獄其少卿二人同詳讞奏牘罷其餘治獄官吏請六曹寺監長吏各舉寮屬又請復制舉分詩賦經義兩科而先論策以疾請外除集賢殿修撰知陳州卒年六十九侁長於楚詞嘗作九誦蘇軾見之謂其近古屈原宋玉友其人於冥漠續微學之將墜者紹聖閒以侁爲元祐黨削左諫議大夫集賢殿修撰遂與黨籍云
  馬黙字處厚單州武城人也舉進士調臨濮尉治平中爲監察御史裏行時議尊崇濮安懿王臺諫力爭以爲不可悉補外黙請還所出臺諫官吕誨等不報歐陽脩建濮議士論不與郭逵除僉書樞密院物議不厭黙皆上疏論列㑹地震河東陜西郡黙以爲陰盛慮爲邊患宜備之後數月西夏果入㓂時朝廷欲於西京㑹聖宫置仁宗神御殿黙以爲漢以先帝所嘗行郡國立廟知禮者以爲非是況仁宗未嘗幸西洛剏建别廟使有司侍祠殊乖典禮以言事不效乞罷御史出通判懷州神宗即位黙陳十事一曰攬威權二曰察姦倖三曰近正人四曰明功罪五曰息大費六曰備災歳七曰崇儉八曰乆任九曰選提轉牧宰十曰禦戎狄攬威權則天子勢重而大臣安矣察姦佞則忠臣用而小人不能幸進矣近正人則諫諍日聞而聖性開明矣明功罪則朝廷無私而天下服矣息大費則公私富而軍旅積矣備災歳則大恩常施而旤亂不起矣崇儉則自上化下而民樸素矣乆任則官不虚授而職事舉矣選提轉牧宰則庶績有成而民受賜矣禦戎狄則四夷畏服而中國强矣除知登州沙門島舊制有定額溢數則投之海中砦主李慶罷官入謁黙遽問擅殺幾何人慶對一任殺七百餘人黙詰之則曰島上地狹徒猥衆過數官糧不足以贍則取殺之黙責其擅殺欲按其罪慶皇恐即日自殺黙爲奏請更定配島法凡二十條溢額者則選年深不作過人移徙登州自是多全活者其後蘇軾起知登州父老迎於路曰公爲政愛民得如馬使君乎軾異之徙知曹州召爲三司鹽鐵判官論新法不便出爲京東提㸃刑獄又爲廣南西路轉運副使會安化等州蠻歳饑略省地黙上平蠻方略以爲勝負不在兵而在將富良宵遁郭逵怯懦邕城陷没蘇緘老繆歸仁鋪覆軍陳崇儀先走崑崙關喪師張守節不戰儂智高破亡因狄青之智勇歐希範之誅滅乃杜杞之方略此足以驗矣以疾知遂州改徐州元祐初召爲司農少卿司馬光問黙復鄉差牙前法如何黙曰常平自漢爲良法不可盡廢去其害民者可也其後役人立爲一州一縣法而常平提舉官省歸提刑司頗自黙發之除河東轉運使時議棄葭蘆吳堡二砦黙奏控扼險阻敵不可攻棄之不便由是二砦得不棄移兖州召爲衞尉卿擢工部侍郎遷户部侍郎告老除寳文閣待制知徐州移河北都轉運使再知兖州初元豐閒河決小吳因不復塞縱之北流入海元祐議臣以爲東流便水官亦以爲然黙與同時監司上議以北流爲便而御史郭知章亦奏請從東流於是作東西馬頭約水復故道爲長隄壅河之北流者勞費甚大明年復決黙復告老提舉鴻慶宫坐附會司馬光落職致仕後復寳文閣待制卒年八十一

  東都事略卷九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九十三上  宋 王 稱 撰列傳七十六上
  蘇軾字子瞻眉州眉山人也父洵見儒學傳軾生十年而洵宦學四方母程氏親授以書比冠學通經史屬文日數千言歐陽脩試禮部進士得軾論欲以冠多士疑曾鞏所爲鞏脩門下士也乃置第二遂中乙科授福昌簿脩復以直言薦之制策入三等除大理評事僉書鳳翔判官國朝以來制策入三等惟吳育與軾軾還朝判登聞鼓院英宗在藩聞軾名欲以唐故事召入翰林宰相韓琦曰蘇軾之才逺大之器也天下之士莫不畏慕降伏皆欲其進用然不若朝廷培養之而後用也今欲召試祕閣英宗曰未知其能否故試如蘇軾有不能耶及試二論復入三等得直史館尋以父憂去官服除判官告院王安石爲政每賛人主以獨斷神宗專信任之軾考試開封進士發策謂晉武平吳以獨斷而克苻堅伐晉以獨斷而亡齊小白專任管仲而霸燕噲專任子之而敗事同而功異何也安石不恱安石欲更科舉法詔兩制三館議軾議上神宗曰朕固疑此得軾議意釋然矣即日召見問何以助朕軾曰陛下求治太急聽言太廣進人太銳願陛下安靜以應之神宗悚然嘉納會上元有旨市浙燈軾密疏諌止安石創行新法軾上書論其不便曰臣之所欲言者三言而已願陛下結人心厚風俗存紀綱今陛下不以財用付三司無故又創制置三司條例一司使六七少年日夜講求於内使者四十餘輩分行營幹於外夫制置三司條例司求利之名也六七少年與使者四十餘輩求利之器也至於所行之事行路皆知其難汴水濁流自生民以來不以種稲今欲陂而漬之萬頃之稻必用千頃之陂一歳一淤三歳而滿矣陛下遂信其說即使相視地形萬一官吏茍且順從真謂陛下有意興作上糜帑廩下奪農時隄防一開水失故道雖食議者之肉何補於民自古役人必用鄉户今者徒聞江浙之閒數郡雇役而欲措之天下單丁女户蓋天民之窮者也而陛下首欲役之富有四海忍不加卹青苗放錢自昔有禁今陛下始立成法每歳常行雖云不許抑配而數世之後暴君汙吏陛下能保之與異日天下恨之國史記之曰青苗錢自陛下始豈不惜哉且常平之爲法也可謂至矣今若變爲青苗壞彼成此所喪愈多虧官害民雖悔何及昔漢武帝以財力匱竭用賈人桑羊之説買賤賣貴謂之均輸于時商賈不行盜賊滋熾幾至於亂孝昭既立霍光順民所欲而予之天下歸心遂以無事不意今日此論復興陛下壞常平而言青苗之功虧商稅而取均輸之利臣竊以爲過矣臣之所願陛下結人心者此也國家之所以存亡者在道德之淺深不在乎彊與弱歴數之所以長短者在風俗之薄厚而不在乎富與貧人主知此則知所輕重矣故臣願陛下務崇道德而厚風俗不願陛下急於有功而貪富彊以簡易爲法以清淨爲心而民德歸厚此臣之所願陛下厚風俗者此也古者建國使内外相制輕重相權而無内重外輕之弊我國家租賦籍於計省重兵聚於京師以古揆今則似内重恭惟祖宗所以委任臺諌則是聖人過防之至計臺諌固未必皆賢所言亦未必皆是然須養其銳氣而借之重權者豈徒然哉將以折姦臣之萌而救内重之弊也臣聞長老之談皆謂臺諫所言常隨天下公議公議所與臺諫亦與之公議所撃臺諌亦擊之今者物論沸騰怨讟交至公議所在亦可知矣臣恐自兹以往習慣成風盡爲執政私人以致人主孤立紀綱一廢何事不生臣之所願陛下存紀綱者此也臣所獻三言陛下安可不察初殿試用策舉子希合爭言祖宗法制非是軾爲考官退擬荅以進至謂安石不知人不可大用安石怒御史誣奏軾過失窮治無所得軾遂請外通判杭州髙麗入貢使者發幣於官止書甲子軾却之曰髙麗於本朝稱臣今不禀正朔吾安敢受使者亟易書稱熙寜然後受之徙知密州時方行手實法使民自疏財産以定户等司農寺下諸路不時施行者以違制論軾謂常平官曰違制之坐若自朝廷誰敢不從今出於司農是擅造律也若何使者驚曰姑徐之未幾朝廷亦知其害罷之徙徐州是歳河決澶淵東泛鉅野北溢于濟南溢于泗浸淫至城下民爭出避水軾履屨杖策躬率兵夫築長隄起戯馬臺屬於城水至隄下不能爲害雨日夜不止河勢益暴城不没者三板軾廬於城上使官吏分堵而守卒全城以聞詔襃之徙湖州言者指軾謝表語以爲怨謗因盡摭軾所爲詩諷時事者交章條列謂之訕上遂逮赴御史臺鞫治坐貶黃州團練副使安置徙汝州未至上書自言有田在常願得居之神宗許焉哲宗即位起知登州召爲禮部郎中除起居舎人遷中書舎人時方議改免役爲差役軾謂司馬光曰差役免役各有利害免役之害掊斂民財十室九空錢聚於上而下有錢荒之患差役之害民常在官不得專力於農而貪吏猾胥得縁爲姦此二害輕重蓋略等矣光曰於君何如軾曰法相因則事易成事有漸則民不驚者三代之法兵農爲一至秦始分爲二及唐中葉盡變府兵爲長征之卒自爾以來民不知兵兵不知農農出穀帛以養兵兵出性命以衞農天下便之雖聖人復起不能易也今免役之法實大類此公欲驟罷免役而行差役正如罷長征而復民兵蓋未易也光不以爲然軾曰昔韓魏公刺陜西義勇公爲諌官爭之甚力魏公不樂公亦不顧今公作相不許軾盡言耶光笑而止尋遷翰林學士兼侍讀軾嘗鏁宿禁中中使宣召入對便殿宣仁后問曰卿前年爲何官曰臣前年爲汝州團練副使今爲何官曰臣今待罪翰林學士曰何以遽至此軾曰遭遇太皇太后皇帝陛下宣仁曰非也軾曰豈大臣論薦乎宣仁曰亦非也軾驚曰臣雖無狀不敢自他途以進宣仁曰此乃先帝之意也先帝每誦卿文章必歎曰竒才竒才但未及進用卿上位耳軾不覺哭失聲宣仁與哲宗亦泣左右皆感涕已而命坐賜茶撤御前金蓮燭送歸院軾嘗讀祖宗寶訓因及時事歷言今功罪不明善惡無所勸沮又黄河勢方北流而彊之使東夏人㓂鎮戎殺掠幾萬人帥臣掩蔽不以聞朝廷亦不問事每如此恐寖成衰亂之漸軾請外以龍圖閣學士知杭州時諌官言蔡確在安州日作詩借郝處俊事以譏刺時事大臣議逐之嶺南軾密疏言朝廷若薄確之罪則於皇帝孝治爲不足若深罪確則於太皇太后仁政爲小損謂宜皇帝降敕推治而太皇太后特加寛貸如此則仁孝兩得矣宣仁后以爲然而不能用也杭瀕海水泉鹹苦唐刺史李泌始導西湖作六井民以足用及白居易復浚西湖引水入運河復引溉田至千頃湖水多葑自唐及錢氏後廢而不理至是葑積二十五萬餘丈而水無幾矣運河失湖水之利而取給於江潮潮水淤河泛溢闤闠三年一浚爲市井大患故六井亦幾廢軾始至濬茆山鹽橋二河分受江潮湖水造堰閘以時啟閉且以餘力復治六井民獲其利杭僧有淨源者居海濵交通舶客沽譽於髙麗元豐末其王子義天來朝因往拜焉至是源死其徒竊持其像往告義天亦使其屬來朝因言國母使以金塔二祝皇帝太皇太后壽軾不納而奏之曰髙麗乆不入貢失賜予厚利意欲來朝矣未測朝廷所以待之厚薄故因祭亡僧而行祝壽之禮若受而不荅則逺夷或以生怨因而厚賜之正墮其計臣謂朝廷宜勿與知而使州郡以理却之然庸僧猾商敢擅招誘外夷爲國生事漸不可長宜痛加懲創軾治杭有德於民民爲立祠召爲翰林學士承旨兼侍讀軾之自汝移常也受命於宋會神宗晏駕哭於宋而南至揚州常人爲軾買田書至軾喜作詩有聞好語之句言者妄謂軾聞諱而喜按驗無實軾復請外乃以龍圖閣學士知潁州徙揚州俄以兵部尚書召還兼侍讀親祀南郊爲鹵簿使導引駕入太廟有赭傘犢車并青蓋犢車爭道不避仗衞軾諭儀仗使李之純曰中丞職當肅政不可不以聞之純不敢言軾於車中劾奏之明日中使傳命申敕有司嚴整仗衞尋遷端明翰林侍讀二學士守禮部尚書髙麗遣使請書於朝許之軾曰漢東平王請諸子及太史公書猶不肯與今髙麗所請有甚於此其可與乎初許將建言三歳冬至天子親祀遍享宗廟祀天圜丘而其歳夏至方澤之祭乃止是遣上公則是皇地祗遂不在親祀之典乞下侍從臺諫及禮官議顧臨等議宜如祖宗故事范純禮等議昨罷合祭已合禮而又紛更恐失尊事神祇之意杜純等議請於苑中設望祀位置爟火於壇所俟躬祀南郊之歳則夏至北郊上公攝事每獻舉爟火以詔拜孔武仲等議請南郊專祀上帝議既不一軾奏曰古者祀上帝則并祀地祇矣詩曰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也此乃合祭天地經之明文今議者欲冬至祀天夏至祀地蓋以爲用周禮也臣以謂今所行非周禮者不一而獨於地祇則曰周禮不當祭於圜丘此何義也議者必曰今之寒暑與古無異而宣王薄伐玁狁六月出師則夏至之日何爲不可祭乎臣將應之曰舜一歳而廵四嶽五月方暑而南至衡山十一月方寒而北至常山亦今之寒暑也後世人主能行之乎周所以十二歳一廵者唯不能如舜也夫周已不能行舜之禮而謂今可以行周之禮乎宣王以六月出師驅逐獫狁蓋非得已且吉父爲將王不親行也今欲定一代之禮爲三歳常行之法豈可以六月出師爲比乎議者必又曰夏至不能行禮則遣官攝祭此非臣之所知也周禮大宗伯若王不與則攝位鄭氏注王有故則代行其祭事賈公彦疏曰有故謂王有疾及哀慘皆是也然則攝事非安吉之禮也是無故而用有故之禮也議者必又曰省去繁文末節則一歳可再郊臣將應之曰古者以親郊爲常禮故無繁文今世以親郊爲大禮則繁文有不能省也若帷城幔屋盛夏則有風雨之虞陛下自宫入廟出郊冠通天乗大輅日中而舎百官衞兵暴露於道鎧甲具裝人馬喘汗皆非夏至所能堪也王者父事天母事地不可偏也事天則備事地則簡是於父母有隆殺也豈得以爲繁文末節而一切欲省去乎議者必又曰三年一祀天又三年一祭地此非臣之所知也三年一郊已爲疏闊獨祭地而不祭天是因事地而愈疏於事天自古未有六年一祀天者如此則典禮愈壞欲復古而背古益逺神祇必不顧饗非所以爲禮也議者必又曰當郊之歳以十月神州之祭易夏至方澤之祀則可以免方暑舉事之患此又非臣之所知也夫所以議此者欲舉從周禮也今以十月易夏至以神州代方澤不知此周禮之經耶抑變禮之權耶若變禮從權而可則合祭圜丘何獨不可十月親祭地十一月親祭天先地後天古無是禮而一嵗再郊軍國勞費之患尚未免也議者必又曰當郊之歲以夏至祀地祇於方澤上不親郊而通爟火天子於禁中望祀此又非臣之所知也書之望秩周禮之四望春秋之三望皆謂山川在境内而不在四郊者故逺望而祭也今所在之處俛則見地而云望祭是爲京師不見地乎此六議者合祭可否之決也詔令集禮官議未幾朝廷以合祭爲是罷議宣仁后崩哲宗親政軾乞補外以二學士知定州軾朝辭上書曰古之聖人將以有爲也必先處晦而觀明處靜而觀動則萬物之情畢陳于前陛下聖智絶人春秋鼎盛臣願虚心循理一切未有所爲黙觀庶事之利害與羣臣之邪正以三年爲期俟得利害之真邪正之實然後應物而作使既作之後天下無恨陛下亦無悔上下同享太平之利則雖盡南山之竹不足以紀聖功兼三宗之壽不足以報聖德由此觀之陛下之有爲惟憂太蚤不患稍遲亦已明矣臣恐急進好利之臣輙勸陛下輕有改變故進此說敢望陛下留神實社稷宗廟之福天下幸甚軾治定嚴軍政繕修營房禁止飲博軍中衣食稍足乃部勒以戰法衆皆畏服紹聖初御史論軾掌内外制日所作詞命以爲譏斥先朝落職知英州又以寧逺軍節度副使惠州安置貶瓊州别駕昌化軍安置徽宗即位移亷州改舒州團練副使徙永州未幾提舉玉局觀尋致仕卒於常州年六十六軾與弟轍皆師洵爲文洵晚讀易作易傳未究疾革命軾述其志卒以成書復作論語說最後居海南作書傳三書既成撫而歎曰後有君子當知我矣幼而好書老而不倦爲人篤於孝友輕財好施奬善詆惡蓋其天性其貶黄州也築室于東坡因自號東坡居士有東坡集六十卷奏議十五卷内外制十三卷和陶詩四卷子邁迨過俱善爲文邁仕不顯迨靖康初爲駕部貟外郎過終於通判定州有颶風賦思子臺賦行於世





  東都事略卷九十三上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九十三下  宋 王 稱 撰列傳七十六下
  轍字子由與兄軾同舉進士又同舉直言轍因所問極言得失曰陛下即位三十餘年矣平居靜慮亦嘗有憂於此乎無憂於此乎臣伏讀制策陛下既有憂懼之言矣然臣愚不敏竊意陛下有其言耳未有其實也往者寳元慶歴之閒西羌作難陛下晝不安坐夜不安席天下皆謂陛下憂懼小心如周文王然自西方解兵陛下棄置憂懼之心二十年矣古之聖人無事則深憂有事則不懼夫無事而深憂者所以爲有事之不懼也今陛下無事則不憂有事則大懼臣以爲憂樂之節易矣臣疎逺小臣聞之道路不知信否近歳以來宫中貴姬至以千數歌舞飲酒優笑無度坐朝不聞諮謀便殿無所顧問三代之衰漢唐之季女寵之害陛下亦知之矣久而不止百蠧將由之而出内則蠱惑之所汙以傷和伐性外則私謁之所亂以敗政害事陛下無謂好色於内不害外事也今海内窮困生民愁苦而宫中好賜不爲限極所欲則給不問有無司㑹不敢爭大臣不敢諫執契持敕迅若兵火國家内有養兵之費外有北狄西戎之奉陛下又自爲一阱以耗其遺餘臣恐陛下以此得謗而民心不歸也考官胡宿請黜之仁宗曰以直言召入而以直言棄之天下謂我何得不黜歷商州大名府推官父喪服除時神宗立二年矣轍以書言事屬王安石初用以執政領三司神宗以轍爲屬安石欲行青苗法轍曰以錢貸民出納之際吏緣爲姦錢入民手雖良民不免妄用及其納錢雖富民不免違限恐鞭箠必用州縣不勝煩矣安石曰君言有理自此不復言青苗會河北轉運王廣廉言與安石合青苗法遂行安石召用謝卿材侯叔獻等八人欲遣之四方訪遺利中外知其必迎合生事然莫敢言轍以書抵安石力陳其不可安石怒奏除河南推官改著作佐郎僉書南京判官坐兄軾累謫監筠州酒稅起知績溪縣哲宗立以校書郎召未至除右司諫宣仁后臨朝用司馬光吕公著等欲革弊事而蔡確韓縝章惇皆在位窺伺中外憂之轍極言確等罪三人皆逐吕惠卿始諂事王安石倡行虐政及勢鈞力敵則傾陷安石甚於仇讎世尤惡之轍疏其姦惠卿安置建州初神宗於熙河路増置蘭州及米脂等五砦至是夏國屢遣使而未修貢二年使入境朝廷知其有請地之意而棄守議未決轍議許還五砦夏人遂服除起居郎中書舎人遷户部侍郎拜翰林學士權吏部尚書使契丹還爲御史中丞自元祐革新庶政至是五年矣一時人心已定惟元豐舊黨猶在近臣患之欲引用以平宿怨謂之調停轍奏疏曰親君子逺小人則主尊國安疏君子任小人則主憂國殆此理之必然未聞以小人在外憂其不悦而引之於内以自遺患也故臣謂小人雖不可任以腹心至於牧守四方奔走庶務無所偏廢可也若遂引之於内是猶患盜賊之欲得財而導之於寢室知虎豹之欲食肉而開之以坰牧無是理也且君子小人勢同冰炭同處必爭一爭之後小人必勝君子必敗何者小人貪利忍耻撃之則難去君子潔身重義沮之則引退古語曰一薰一蕕十年尚猶有臭蓋謂此矣先帝以聖智之資將以紀綱四方追跡三代而臣下不能將順造作諸法彼自知上逆天意下失民心今朝廷雖不加斥逐其勢亦不能復留矣尚賴二聖慈仁宥之於外蓋已厚矣而議者惑於說乃欲招而納之謂之調停此人若返豈肯但已哉必將戕害正人漸復舊事以快私忿人臣被禍蓋不足言臣所惜者祖宗朝廷也惟陛下斷自聖心不爲流言所惑毋使小人一進後有噬臍之悔則天下幸甚宣仁后覽奏謂宰執曰蘇轍疑吾君臣遂用邪正其言極中理又言牙前差役宜用雇法凡四事除尚書右丞遷門下侍郎時吕大防爲左相劉摯爲右相轍議西邊黄河事與劉吕不合初夏人來賀登極相繼求和且議地界議乆不決明年以兵襲涇原朝廷不問遣使往賜策命夏人以地界爲詞不復入謝且再犯涇原四年使復來議地界朝廷急於招納疆議未定先以歳賜予之而熙河將佐又背約侵築質孤勝如二堡夏人隨即平盪西邊騷然轍力言其非乞擇老將守熙河六年熙河奏夏人十萬騎壓境乞因其退軍擊之不須復守誠信轍謂大防曰今雖議此當先定議欲用兵耶不用兵耶大防曰如合用兵亦不得不用轍曰凡欲用兵先論理之曲直摯曰須用兵者亦不可固執轍曰今吾不直如此而可用兵乎明日轍奏曰熙河帥臣輒敢生事奏乞不守誠信乞加詰責宣仁后以爲然乃加戒敕七年夏人竟大入河東乃議絶歳賜禁和市使㳂邊諸路爲淺攻計分熙河進築定逺城夏人不能爭未幾復大入環慶復議使熙河進築汝遮中書侍郎范百禄不可會西人乞和議遂寢初元豐中河決大吳既而導之北流水性已順而文彦博等力主囘河之計轍爭之不能奪至是又論黄河東流之害凡三事八年都水吳安持乞於北流作軟堰定河流以免淤塡轍以爲不可及哲宗親政遣中書舎人吕希純殿中侍御史井亮采往視之二人歸極以北流爲便方施行而僉書樞密院劉奉世乞與河議奉世夲文彦博門下士也其言紛然吕井之議遂格而轍亦以罷政於是河流遂東凡七年而後北流遂通哲宗起李清臣爲中書侍郎鄧潤甫爲尚書右丞二人久在外不得志稍復言熙豐事以激怒上意會廷試進士清臣撰策題亦以爲言轍奏曰先帝以天縱之才行大有爲之志其所施設度越前古蓋有百世而不可改者至於其它事有失當何世無之父作之於前而子救之於後前後相濟此則聖人之孝也漢武帝外事四夷内興宫室財用匱竭於是修鹽鐵酤均輸之政民不堪命昭帝委任霍光罷去煩苛漢室乃定光武顯宗以察爲明以䜟決事上下恐懼人懷不安章帝即位深鑒其失貸之以寛夲朝眞宗右文偃革號稱太平而羣臣因其極盛爲天書之說章獻臨御攬大臣之議藏書梓宫以泯其迹及仁宗聽政絶口不言英宗自藩邸入繼大臣創濮廟之議及先帝嗣位或請復舉其事寢而不荅遂以安靜夫以漢昭帝之賢與吾仁宗神宗之聖豈其薄於孝敬而輕事變易也哉陛下若輕變九年已行之事擢任累歳不用之人人懷私忿而以先帝爲詞則天下殆矣哲宗曰卿安得以漢武比先帝轍奏曰漢武帝英主也哲宗曰卿所奏武帝外事四夷内興宫室財用匱竭豈得謂之英主轍遂乞罷出知汝州再責知袁州未至降朝議大夫分司南京筠州居住又責授化州别駕雷州安置移循州徽宗即位徙永州岳州已而復大中大夫提舉上清太平宫蔡京用事復降朝請大夫罷祠再復大中大夫致仕築室于許號潁濵遺老居許十餘年而卒年七十四追復端明殿學士轍所著詩春秋傳老子解古史欒城文集並傳于世子遲适遜
  臣稱曰受之於天超出乎萬物之表而充塞乎天地之閒者氣也施之於事業足以消沮金石形之於文章足以羽翼元化惟軾爲不可及矣故置之朝廷之上而不爲之喜斥之嶺海之外而不爲之愠邁徃之氣折而不屈此人中龍也轍之名迹與軾相上下而心閑神王學道有得是以年益加而道益邃道益邃則於世事愈泊如也不有所守而然哉









  東都事略卷九十三下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九十四   宋 王 稱 撰列傳七十七
  孔文仲字經父臨江軍新塗人也少刻苦問學號博洽舉進士又舉賢良方正自台州司户召試文仲對策極論新灋之害不爲王安石所喜黜不用文仲范鎮所舉也哲宗即位爲校書郎遷禮部貟外郎有建議皇族惟楊王荆王得稱皇叔餘疎屬當各係其祖若唐人稱諸王孫之比文仲曰上新即位宜廣敦睦之義不當疏閒骨肉議遂寢擢起居舎人拜左諌議大夫論青苗免役之灋爲首困天下論保甲保馬茶鹽之灋爲遺螫留蠧遷中書舎人卒年五十文仲學識髙逺天資狷介寡言笑少所合有文集五十卷弟武仲平仲
  武仲字常父幼力學舉進士爲禮部第一元祐初爲祕書省正字遷校書郎著作郎論科舉之弊詆三經新義請復詩賦取士遷國子司業頃之侍講邇英除起居舎人數月拜中書舎人直學士院時議祠北郊乆不決武仲建用純隂之月親祠如神州地祇擢給事中遷禮部侍郎以寳文閣待制知洪州言大中大夫以上知州者杖以下公坐止劾官屬獄成聽大理約灋庶幾刑不逮貴近又全朝廷體統之意遂著爲令移宣州坐元祐黨奪職居池州卒年五十七所著詩書論語說金華講義内外制雜文共百餘卷
  平仲字毅父舉進士元祐中入館選即出爲京西路提㸃刑獄坐黨籍謫知韶州又責惠州别駕英州安置徙單州團練副使饒州居住徽宗即位召還爲户部貟外郎遷金部郎中出使陜西帥鄜延環慶奉祀而卒平仲有史學著續世說行于世
  朱光庭字公掞河陽偃師人也舉進士爲萬年簿范純仁帥慶州辟爲僉書判官神宗召見問欲再舉安南之師光庭對曰願陛下禽獸畜之蓋南荒得其地不可居得其民不可使得已且已須要廣土闢地何益又問其所治何經光庭對少從孫復授春秋不合意爲僉書河陽判官吕大防守長安又辟僉書判官哲宗即位召用司馬光以光庭爲左正言乞罷提舉常平保甲青苗等法言蔡確爲山陵使而乃先靈駕而行爲臣不恭無大於此又言章惇欺罔肆辯韓縝挾邪冒寵言甚切光庭論蘇軾試館職發策云今欲師仁祖之忠厚而患百官有司不舉其職或至於媮欲法神考之厲精而恐監司守令不識其意流入於刻臣謂仁宗難名之盛德神考有爲之善志而不當以媮刻爲議論望正其罪以戒人臣之不忠者未幾中丞傅堯俞侍御史王巖叟相繼論列宣仁后曰詳覽文意是指今日百官有司監司守令言之非是譏諷祖宗光庭等乃已河北饑詔光庭行視發廩以濟飢民而議者以耗積年兵食爲言改右司貟外郎遷太常少卿除侍御史論蔡確怨謗之罪確貶新州拜右諫議大夫遷給事中求補外除集賢殿修撰知亳州復爲給事中劉摯罷相光庭封還麻詞坐落職知亳州未幾知潞州遷集賢院學士卒紹聖中追貶郴州别駕
  臣稱曰道大不容不容然後見君子蘇軾以雄文直道冠冕當世而輒不容於時李定舒亶賈易趙挺之黄慶基董敦逸之流誣以謗訕不足道也而光庭輩世之所謂君子者亦爲爾何哉孔子曰君子而不仁者有矣誠可信云
  劉安世字器之大名人也父航字仲通神宗朝爲太僕卿安世舉進士調洺州司法參軍就辟髙陽帥幕河南左軍廵判官少師事司馬光既仕請於光曰願一言終身行之光曰其誠乎安世問其目光曰自不妄語始哲宗立司馬光舉安世充館閣之選除祕書省正字光薨宣仁后問可爲臺諫於吕公著公著以安世對除右正言首論祖宗以來執政大臣親戚子弟未嘗居内外華要之職自王安石秉政以後盡廢累聖之制專用親黨務快私意二十年閒亷耻掃地願出臣章示兩府大臣俾自此以往厲精更始又論胡宗愈除右丞不協公議章二十上宗愈乃罷又論蔡確章惇黄履邢恕妄要定策之罪語在確傳臺臣李常盛陶趙挺之王彭年坐不言皆出御史臺爲一空方確之未貶也范純仁王存密爲申理乞從寛貸安世劾奏之純仁與存俱罷確既有分司之命而中書舎人彭汝礪曾肇坐營救亦補外除起居舎人兼左司諫遷左諫議大夫時罷講筵且聞禁中求乳母安世上疏曰陛下富於春秋尚未納后廼者民閒喧傳求乳母臣忝備言職當諫其漸伏惟皇帝陛下天錫睿聖太皇太后陛下慈仁正順保佑備至覆載之内莫不傾耳拭目以望風化而或者之論乃謂陛下稍疎先王之經典寖近後庭之女寵此聲流播實損聖德昔者帝堯惟以天下爲憂不敢以位爲樂成湯不邇聲色萬世傳誦皇帝陛下不可以不勉太皇太后不可以不勸也願爲宗社大計清閑之燕頻御經帷以助聖學無溺於所愛而忘其可戒則天下幸甚宣仁后因安世言窮詰其事乃知雇乳母者爲後宫劉氏也初鄧溫伯草王珪蔡確制稱其定策之功至是温伯爲承旨安世論其朋邪之罪遂以集賢殿修撰提舉崇福宫明年以寳文閣待制爲樞密都承旨時吕惠卿以光禄卿分司西京安世言惠卿國之巨蠧也宜永投荒裔今遽復卿列若惠卿之命遂行則將及確確復用則惇之徒如蝟毛而起焉國家計其得安乎願使中外羣小不能動摇正道紹聖初惇入相落職知南安軍又責少府少監分司南京三年貶新州别駕英州安置時蔡確之子渭數上書訟吕大防劉摯及安世等陷其父朝廷委蔡京等究治京欲誅滅摯安世等家族仍移安世梅州而究治無驗惇意欲盡誅之以快意哲宗不許徽宗立移衡州尋以濮州團練副使鼎州居住繼以集英殿修撰知鄆州復寳文閣待制知真定府徙潞州復落職知沂州貶信陽軍又三年除名勒停羇管峽州後復直龍圗閣卒年七十八安世初擢言路將以親辭母曰不可以閨門之私辭君命勉之及南遷母怡然曰兹事固知如此且戒安世毋以得喪爲意有集二十卷盡言集通鑑音義十卷
  臣稱曰君子小人不兩立君子必惡小人而小人必忌君子此朋黨之論所以興也蓋君子不幸而爲小人所閒不能深思逺慮優游浸漬以消小人之勢而痛心疾首務以口舌爭之事激勢變遂成朋黨之禍方元祐之際朝多君子如安世忠直有餘矣特疾惡太甚以激小人之怨及章惇得志而流毒搢紳貽患國家朋黨之旤徧於四海賢人君子流放竄逐無有遺類烏虖天下不幸小人竊君之權使生民受敝社稷有可憂之漸則爲君子者宜求其所以勝小人之術而無務於力爭啟其狠戾不肖之心以重天下之不幸庶幾其有濟也彭汝礪字器資饒州鄱陽人也少嗜學舉進士爲禮部第一王安石得其所著詩義善之以爲國子監直講擢太子中允監察御史裏行汝礪首陳十事曰正夲任人守令理財養民賑興事變苗役鹽事指擿利害多人所難言者俞充諂事中人王中正至使妻拜之不當除檢正神宗爲罷充而詰其語所從汝礪曰此非所以廣聰明也卒不奉詔王中正李憲臨邊汝礪曰漢唐以兵付中人多致敗事神宗折之汝礪拱立不動伺閒復言神宗卒爲改容罷爲江西轉運判官陛辭復言今不患無將順之臣患無諫諍之臣不患無敢爲之臣患無敢言之臣神宗察其忠慰諭乆之代還爲京西路提㸃刑獄元祐中除起居舎人拜中書舎人吳處厚繳進蔡確詩諫官交章請治汝礪曰此羅織之漸也且上疏論列已而確有謫命汝礪坐還除目遂罷知滁州召爲兵部侍郎徙刑部㑹有巨獄執政以爲可殺汝礪以爲不可殺與執政異徙禮部乂徙吏部紹聖初進尚書言者謂汝礪附㑹劉摯罷爲寳文閣直學士知成都府又降待制知江州卒年五十四汝礪居家孝友與人寡合然有志於善平時與蔡確異趣確被貶又爲之力辨人以此賢之所著有易義詩義奏議詩文五十卷
  吕陶字元鈞眉州彭山人也徙居成都舉進士爲綿谷簿復舉制科試祕閣㑹王安石新用事陶對策有願陛下不惑理財之說以慰生民不閒老成之謀以結公卿不興疆埸之事以懷夷狄之語策入四等安石頗不恱乃以爲通判蜀州時議廢永康軍陶以永康在西山六州隘口不可廢知彭州李杞蒲宗閔以使事入蜀議茶陶論茶園夲百姓兩稅土地不産五榖惟種茶豈可於兩稅之外立法更其茶如此則民困矣坐責監懷安軍商稅知廣安軍以司門郎中召哲宗即位除殿中侍御史上疏論蔡確韓縝章惇昔日負先帝今日負陛下願罷出以正朝廷於是相繼皆罷去論保甲青苗之灋坊場河度之弊與其它欠負蠲除未盡者皆罷之又言今聚斂之害雖除而浮宂之費未節他時所入不足以備所出不免復過取於民矣願加裁省蘇軾撰策題朱光庭彈軾譏議先烈陶奏曰臺諫爲天子耳目當徇至公不可假借事權以報私隙軾素疾程頤所以光庭爲頤報怨臣恐朋黨之弊自此起矣遷左司諫上疏論韓維援引親舊分布要近方太皇太后垂簾不宜大臣如此專恣維出御史張舜民乞寢西夏封冊舜民坐左遷臺諫上章營救陶曰舜民之言實不可行遂爲臺諫所攻除京西路轉運副使改梓州成都府路召爲右司郎中除起居舎人遷中書舎人使契丹還拜給事中哲宗親政陶上疏曰太皇太后保佑聖躬于今九年陛下深知夲末尊而報之皆用其至然臣於此時猶以無可疑爲疑不必言爲言願陛下聽之蓋自太皇太后垂簾屏黜兇邪小人不能無憾萬一或有姦邪不正之言上惑聖聽謂太皇太后斥逐舊臣更改政事今日陛下既親萬㡬則某人可復用某政宜復行此乃治亂之端安危之機君子小人消長之兆在陛下察與不察耳始陶奉使以宣仁后梓宫在殯辭虜中宴設西府奏陶不先取旨除集賢院學士知陳州改集賢殿修撰知梓州坐元祐黨落職再謫分司衡州居住元符三年大赦北還提舉玉局觀知卬州復集賢殿修撰知梓州遂致仕卒年七十七
  張舜民字芸叟邠州人也舉進士爲襄樂令王安石行新法舜民上書謂裕民所以窮民彊内所以弱内闢國所以蹙國以堂堂之天下不當與小民爭利時皆壯之元豐中朝廷方討西夏五路出兵環慶帥髙遵裕辟掌機宜文字遵裕敗謫監郴州酒稅會赦得原元祐初宰相司馬光舉舜民才氣秀異剛直敢言召試祕閣校理除監察御史上疏論西夏彊臣爭權戎心桀驁豈宜加以爵命當興師問罪因及太師文彦博遂左遷判登聞鼓院於是臺諫交章論列乞還舜民職任不報逾年通判虢州提舉秦鳳路刑獄入爲金部貟外郎祕書少監使遼國還除直祕閣陜西轉運使俄知陜州乆之徽宗即位除諌議大夫尋爲吏部侍郎兼侍讀以龍圖閣待制知定州改同州坐元祐黨落職知鄂州又責楚州團練副使商州安置凡五年許自便累復集賢殿修撰致仕以卒舜民少慷慨善論事其使遼也見耶律延禧爲皇太孫因著論以所喜者名茶古畫音樂美姝它日必有如張義朝挈十三州以歸當不四十年見之自號浮休居士有畫墁集一百卷
  豐稷字相之明州鄞縣人也舉進士爲蒙城簿稍擢監察御史裏行言王安禮不可知制誥及安禮遷翰林學士復力言之除著作佐郎遷吏部貟外郎提㸃利州路刑獄哲宗即位徙成都府路召爲工部貟外郎遷殿中侍御史上疏曰陛下明足以燭萬事之統而不可用其明智足以應變曲當而不可用其智順考古道二帝所以聖儀式刑文王之典成王所以賢偏聽生姦獨任成亂此古今之大患帝王之深戒也願陛下以洪範爲元祖訓爲寳鑑一動於深宫之中思以爲則於四海之内一言於細氊之上思以爲法於千載之下則敎化自行習俗自美中國既安逺夷向化矣遷右司諫改國子司業起居舎人太常少卿國子祭酒兼侍講拜刑部侍郎時苦雨雪稷上疏曰自二聖臨御以來朝廷清明何嘉祥未臻而沴氣斯應豈應天之實未至事天之禮未備畏天之誠未孚與豈宫掖之臣有關預政事者與天道聦明茍無其事變不虚生願陛下昭聖德畏天威延問名臣緫正萬事任賢責成而不受浸潤之譖惠民以實而不尚姑息之政言如春陽動如祥風六親和於内百官和於朝萬民和於下則天地之和應而災沴消矣以集賢院學士知潁州移江寧府召爲吏部侍郎出知河南歴真定潁昌應天府湖州杭州徽宗即位以左諫議大夫召道除御史中丞稷對首論蔡京之罪京貶又論章惇誤國惇黜又言宣仁佐佑哲宗垂簾聽政退黜小人洎小人復用遂造誣謗今宜辨明又史官修神宗實録輒以王安石日錄亂之今修神宗實録願擇史臣申飭成書又數上疏言近習之非㑹曾布由内侍進將拜相稷謂臺屬曰盍共論之遷工部尚書布遂相徙禮部以樞密直學士知蘇州改越州蔡京相降寳文閣待制俄奪職知常州貶海州團練副使睦州安置移道州别駕台州居住又除名移建州徙婺州提舉明道宫卒年七十五
  王覿字明叟泰州人也舉進士爲秀州司户參軍神宗時爲太僕寺丞哲宗立徙太常丞擢右正言右司諫首陳知人安民之術論役法曰司馬光所言差役大意已善矣條目則小有未善也章惇既爲同列當共議之時不能盡忠論辨乃待其已行之後方言其不便其懐姦徂詐如此因極言惇之黨四人皆朋邪害正者章數十上由是惇罷夏國主乾順繼立慢傲不恭覿曰小羌凶狡窺我厭兵也爲今日之計訓卒偫糧非不可攻且守也哲宗是其言洮東擒大酋鬼章覿奏曰向聞朝廷欲留鬼章招納其子臣竊以爲非計也老羌雖就擒其子統衆如故臣謂莫若赦之處於洮城秦雍之閒不惟示聖朝含容亦所以壞其黨也覿患朋黨之弊㑹學士院發策試館職言事官論其失當而執政大臣之論又不同覿言願陛下姑置衆論取所撰策題詳察之則是非立見矣彼同異之因不足考也陛下若悉考同異之因深究嫌疑之迹則兩岐遂分而朋黨之論起矣學士命詞失當有罪無罪小事也使士大夫有朋黨之名大患也凡小人欲陷君子必以朋黨名之然後君子可以盡去而小人得志今朝廷清明賢能萃聚不可因小事而生大患此陛下所當謹者爲右司郎官遷侍御史拜諫議大夫胡宗愈除右丞覿言其過遂罷出知潤州加直龍圖閣知蘇州遷發運使入爲刑部侍郎改户部紹聖初除寳文閣直學士知成都府移河陽貶少府少監分司南京袁州居住再貶鼎州團練副使澧州安置徽宗立起知永興軍除工部侍郎遷御史中丞論章惇之罪改元詔下覿曰建中之名義雖取於皇極然重襲前代紀號乞以德宗爲戒徙翰林學士上疏論神宗作法於前子孫守之於後固不可失也至於時異事殊理須損益之是亦神宗損益祖宗灋度之意覿謂理財之夲在節儉嘗上疏論之時朝廷以邊計不足鬻爵覿力言其弊以謂今無窮之費正在西陲與其行鬻爵之權不若損費以龍圖閣學士知潤州移海州俄落職宫祠又坐彈章惇除名勒停臨江軍安置卒年六十八










  東都事略卷九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九十五   宋 王 稱 撰列傳七十八
  章惇字子厚建州浦城人也始生族父得象竒其風骨以爲必貴舉進士甲科知商洛縣嘗與蘇軾同遊南山抵仙遊潭潭下臨絶壁萬仞岸甚狹惇推軾下潭書壁軾不敢惇履險而下以漆墨濡筆大書石壁上曰蘇軾章惇來軾拊惇背曰子厚必能殺人惇曰何也軾曰能自判命者能殺人也惇大笑熙寧初王安石秉政以惇編修三司條例除祕書丞集賢校理檢正中書户房公事察訪荆湖用兵於是溪洞拓境數百里入修起居注除右正言知制誥直學士院出知湖州除翰林學士未授命丁母憂服闋入知審官院遂拜右諫議大夫參知政事踰年出知陳州移定州元豐五年召爲門下侍郎哲宗即位遷知樞密院事宣仁后臨朝用司馬光吕公著更革弊事惇與宰相蔡確猶未去位光復差役舊法蔡京知開封府用五日行差役於諸邑惇言保甲保馬一日不罷有一日害若役法則熙寧初以遽改免役後有弊今改差役當議論盡善然後施行遽改恐後亦有弊乃於簾前與光爭論其言不遜諫官蘇轍論其姦惡惇與確皆逐去惇知汝州徙揚州提舉洞霄宫惇以父俞年髙乞侍養而諫官劉安世猶疏惇之罪復留汝州吕公著奏曰章惇父老居蘇州今惇復留汝上方以孝治天下豈可使大臣失晨昬之養遂聽歸俞卒惇免喪復領洞霄宫哲宗親政召拜左僕射兼門下侍郎惇既相引蔡卞爲右丞惇卞執政謀所以釋憾於元祐舊臣者凡元祐更張弊法悉皆追復用林希爲中書舎人張商英等爲諫官惇卞大肆羅織竄逐元祐臣僚于嶺海商英等力詆元祐希行元祐諸人責詞遂至毁罵甚者謂元祐之初老姦擅國蓋以詆宣仁后也惇又用邢恕爲御史中丞於是日夜論劉摯梁燾王巖叟等謀廢立恕造宣訓之語又誘髙遵裕之子士京論其父功又教蔡確之子渭上文及甫與邢恕私書事惇卞遂起同文館獄用蔡京安惇雜治宣訓事者恕爲惇說云司馬光亦疑宣仁后有廢立事光嘗語范祖禹曰方今主少國疑宣訓事猶可慮蓋宣訓者北齊婁太后宫名也婁太后廢其孫少主立其子常山王演恕妄謂司馬光亦有是言以實宣仁后有廢立之意使天下信之光遂追貶恕既誘髙士京上書論其父遵裕臨死時屏左右謂士京曰神宗彌留之際王珪遣髙士充來問我曰不知皇太后欲立誰我叱士充去之語惇卞欲誣罔宣仁后遂贈遵裕奉國軍留後王珪亦追貶初邢恕在元祐時責汝州文及甫與恕皆素怨摯等乃與恕書謂司馬昭之心路人所知又濟之以粉昆朋類錯立欲以眇躬爲甘心快意之地等語及甫嘗語蔡碩謂司馬昭指劉摯粉昆指韓忠彦眇躬及甫自謂蓋俗謂駙馬都尉曰粉侯忠彦弟嘉彦尚主也故曰粉昆而朋類錯立者謂王巖叟梁燾也及甫與恕書肆爲詆毁之辭恕以此書與確之子渭使訴其事及置對及甫爲蔡京安惇所脅乃云以昭比摯眇躬乃以爲指哲宗而粉昆謂巖叟面如傅粉燾字況之以況爲兄故曰粉昆也後確母又言梁燾嘗與懷州致仕官李洵言朝廷若存蔡確則爲徐邸安乎以爲李洵等所謀乃追問洵洵依違以荅適因星變詔曰朕遵祖宗遺志未嘗誅殺大臣劉摯等可勿治然摯燾同時死于嶺南貶所人亦疑之惇與卞結中官郝隨爲助言於哲宗欲追廢宣仁后自皇太后太妃皆力爭之哲宗感悟焚其奏隨覘知之密語惇卞明日惇卞再有言哲宗怒曰卿等不欲朕入英宗廟乎惇卞乃已惇又以皇后孟氏元祐中宣仁后所立勸哲宗起掖庭祕獄託以左道廢居瑶華宫其後哲宗頗悔乃歎曰章惇壞我名節此皆惇得罪天下後世者初神宗用王安石之言開熙河謀靈夏師行十餘年不息迨聞永樂之敗神宗當宁慟哭循致不豫故元祐宰輔推夲上意專務懷柔夷狄西夏請故地以非要害城砦還之至惇作相以爲蹙國棄地罪其帥臣諸路皆進築新砦取復故地邊事復興關中之民大困矣惇性忮毒忍於爲惡於是百姓歌之曰大惇小惇入地無門小惇則安惇也其爲人所疾如此哲宗崩欽聖憲肅皇后議所立惇曰以禮律言之母弟簡王當立欽聖后曰老身無子諸王皆是神宗庶子惇復曰以長申王當立欽聖后曰申王病廢不可立惇尚欲有言知樞密院事曽布叱惇曰章惇聽皇太后處分簾卷徽宗已立矣遷特進封申國公充哲宗山陵使至成臯大昇轝陷于濘踰宿而行坐是出知越州未至責武昌軍節度副使潭州安置再貶雷州司户參軍惇至此方悔謝表乃云盡力以遏徐王覬覦之謗一心以明宣仁保佑之功惇復云覬覦之謗者是徐王無覬覦之事也初蘇轍謫雷州不許占官舎遂僦民屋惇又以爲强奪民居下州追民究治以僦劵甚明乃已至是惇責雷州亦問舎于民民曰前蘇公來爲章丞相幾破我家今不可也人以爲報復改舒州團練副使睦州居住徙越州改湖州卒年七十一復特進申國公政和三年贈太師
  臣稱曰元祐之盛一司馬光實成之紹聖之禍一章惇實致之蓋君子小人如冰炭如東西不可同器而易位況惇之姦足以鼓惑人主之心將何所不至誣宣仁廢哲后行紹述立鉤黨結邊釁興大獄窮凶極惡肆爲不道未有如惇之甚者也嗚呼光之相而天下驩欣如此惇之用而天下怨憤如彼乃知治亂安危不在乎他在乎君子小人而已後之人主可不鑒哉
  曾布字子宣南豐人也幼孤學於其兄鞏舉進士熙寧初王安石執政薦之因上書召見論事合意遂除崇政殿說書遷集賢校理檢正中書六房公事新法青苗助役皆布與吕惠卿建議安石嘗曰法之初行異論紛紛始終以爲可行者吕惠卿曾布也始終以爲不可行者司馬光也餘人則一出焉一入焉爾擢修起居注知制誥拜翰林學士兼三司使七年大旱詔求直言布論市易掊克之虐落職出知饒州徙潭州復集賢院學士知廣州元豐初以龍圖閣待制知桂州進龍圖閣直學士知秦州又知陳州移慶州復入翰林尋遷户部尚書元祐初除龍圖閣學士知太原府歴真定河陽青州瀛州哲宗親政復入翰林遷承旨兼侍讀擢拜同知樞密院事進知院事時章惇爲相斥逐元祐臣僚士心不附布詭情辟致名士如陳瓘張庭堅悉羅致之㑹哲宗升遐欽聖憲肅皇后召宰執問誰可當立惇有異議布奏惟太后令惇由是得罪一日中使召蔡京鏁院拜韓忠彦左僕射京欲刺探徽宗之意徐奏請曰麻詞未審合作專任一相或作分命兩相之意徽宗曰專任一相翌日京出宣言曰子宣不復相矣已而復召曾肇草制布拜右僕射制曰東西分臺左右建輔蓋有爲云忠彦既爲左相柔懦天下事多決於布議以元祐紹聖均爲有失欲以大公至正消釋朋黨明年改元建中靖國邪正雜用忠彦遂罷去布獨當國漸進紹述之說明年又改元崇寧蔡京於是召用爲左丞京與布異會布擬陳祐甫爲户部侍郎京奏曰爵禄者陛下之爵禄也奈何使宰相私其親布之婿陳廸祐甫之子也布忿然爭辨乆之聲色稍厲於是温益叱布曰曾布上前安得失禮徽宗不恱而罷翌日爲御史所攻布由是得罪罷爲觀文殿大學士知潤州尋落職提舉太清宫太平州居住又降司農卿分司南京又以嘗薦舉官趙諗而諗反責散官衡州安置復以棄湟州責授賀州别駕又責廉州司户參軍移舒州復大中大夫提舉崇福宫以卒贈觀文殿大學士諡曰文肅





  東都事略卷九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九十六   宋 王 稱 撰列傳七十九
  安燾字厚卿開封人也舉進士調蔡州推官召試爲祕閣校勘出爲荆湖北路提㸃刑獄會行新法而奉行之吏或異趣爲髙或迎合求進而燾平心以奉詔條號無所倚時司農以符檄風天下如免役増寛剰造簿供手實散青苗等事天下爭趣之燾數有陳論暨見神宗復極論之爲立法禁累擢修起居注元豐初使髙麗燾諭以朝廷恩意其國主感泣遇燾有加禮以爲過契丹使逺甚且使其臣言之燾笑荅曰尊中華與事大國禮固均也特以罕至故有加爾且朝廷與契丹講好歳乆今遣使寵綏逺人豈校厚薄於其閒哉時以其言爲知體使還拜右諫議大夫史館修撰直學士院初都水監丞范子淵建請導洛通汴命燾行視燾以爲勞費甚大且非經乆之利以議不合出知陳州遷龍圖閣直學士爲户部尚書六年拜同知樞密院事時夏人款塞燾請因而撫之且戒將吏毋生邊隙既又請疆埸非要害者還之以示恩然羌情無厭當使知吾宥過而罷兵不應示吾厭兵之意哲宗嗣位乃遂其前議於是歸其葭蘆等四砦元祐二年進知院事燾謂爲國者不可好用兵又不可畏用兵好則疲弊生靈畏則取侮遺患今朝廷每戒邊臣非舉國入㓂不得應之則固畏用兵矣然敵數犯塞亦未免疲弊之患雖僅保城砦適墮其計中願復講攻擾之策如左氏所謂用三師以疲楚之意此計之上也又乾順才數歳非秉常近親獨梁乙逋利於持權與梁氏立之其酋長善用兵者如嵬名阿吳輩皆秉常族黨多反側顧望不若有以離閒之彼阿吳等既不自安一旦得領重兵焉知其不囘戈以復讎梁氏此一竒也用其策夏人卒相猜貳遂復修貢燾以虜使路或循河隄而大河方移徙非所以示險是時河方北流朝廷雖欲囘復初不甚力燾言自小吳未決以前河入海之地雖屢徙而盡在中國故京師得以北限强敵今河每決而西則河尾益北如此不已將北扺境上則南岸遂屬敵界彼若爲橋梁守以州郡窺兵河外可爲寒心今水官之議不過論地形較功費而獻納之臣又爲髙論殊不考利害量輕重徒欲便於治河而緩於設險非至計也以母喪免服除授觀文殿學士知鄆州改鄭州移潁昌府紹聖元年拜門下侍郎時章惇用事貶謫元祐舊臣燾陰爲開釋惇不樂遂以觀文殿學士知河陽改知鄭州四年落職知大名府徽宗即位復職提舉中太一宫兼侍讀復拜知樞密院事先是邈川溪巴温之子隴拶降以其地爲湟州命將吏戍守之議者多以爲不可守未幾溪巴温又請舊地并丐隴拶等下樞府問狀遂以其地與隴拶并還之尋以觀文殿學士知河南其將請去也燾奏曰自紹聖元符以來用事之臣但持紹述之虚名以誑惑君父上則欲固寵位以快恩讎下欲希進用而肆朋附并爲一談牢不可破彼自爲謀則善矣然未嘗以豪髪爲朝廷計者也坐棄湟州降端明殿學士再責寧國軍節度副使安置漢陽軍既而復湟州降祁州團練副使復鄯州移居建昌軍徙襄州提舉鴻慶宫復大中大夫卒年七十五燾資淡泊無聲色之奉事親孝爲文長於議論燾卒後五年始盡復故官職云李清臣字邦直世爲魏人也少孤事母兄孝友自力學問韓琦以其兄之子妻之皇祐中舉進士治平中舉制科考官韓維稱清臣文贍時京師霖雨議者多及濮邸將廷試或語清臣宜以五行傳簡宗廟水不潤下爲證則必合矣清臣曰此漢儒說吾不能知民閒豈無疾痛可言者乎因言天地之大譬之人腹心肺腑惟有所攻塞則五官不寧民人生聚天地腹心肺腑也日月辰宿天地五官也善止天地之異者不止其異而止民之疾痛而已又以爲縣官百須皆出於農比者陳鄧許亳饑農民多死而他業者自如儻令雜征苛取出於他業之人則農勸矣且欲崇禮制黜無功策入次等授祕書郎僉判平江軍歐陽脩以館職薦之召試擢集賢校理韓絳宣撫陜西奏清臣爲屬遷太子中允檢正中書吏房公事絳貶清臣因還所遷官通判海州同知太常禮院爲京東路提㸃刑獄召充國史院編修官修起居注知制誥遷翰林學士吏部尚書元豐六年擢尚書右丞哲宗立徙左丞元祐初罷爲資政殿學士知河陽又知河南府永興軍真定府召爲户部尚書未至拜正議大夫中書侍郎吕大防罷相清臣首變元祐之政欲以取相位以門下侍郎蘇轍在上未能遷一日對哲宗言蘇轍兄弟改變先帝法度轍奏曰陛下即位宣仁后垂簾之初兄軾方起自謫籍臣亦被召清臣時爲左丞今日反謂臣兄弟變先帝之法是欺也清臣辭屈乃曰蘇轍嘗以漢武比先帝哲宗震怒而轍由此罷黜轍既去位外召章惇拜左僕射惇未至相位尚虚清臣益有覬覦之心獨當國亟復元豐法度除諸路常平使者已而惇至清臣既不得作相遂與惇爲敵會哲宗幸楚王第有婦人遮道叫呼誣告清臣謀反既已屬吏繫治婦人夲瀘州倡常爲清臣姑之子田嗣宗外婦詔捕嗣宗得之清臣猶未請去獄將具言者有疏論列嗣宗既伏法清臣遂以資政殿大學士知河南府尋奪職知真定府徽宗即位以禮部尚書召復大學士月餘拜門下侍郎章惇罷相清臣奏章惇爲相朝廷屬以政事爲之不置次補而惇不念體國其所以開導上聽者莫非忮忍殺伐之事以己之平日仇怨或託謗訕宗廟或稱謀危上躬竄逐南方投之死地故貶人并骨肉死者不得歸葬存者悉爲囚徒又因編類章疏看詳訴理受禍者一千餘家自古姦臣少惇比者今既罷去尚以特進守藩天下人心鬱抑不快盍加誅殛以慰民望惇遂責散官安置徽宗欲息朋黨以大公示天下改元建中靖國清臣乃與同時輔政者叶謀以輔上意盡還遷徙舊臣稍復其恩數品秩乆之與時議寖不合復以資政殿大學士知大名府卒年七十一贈金紫光禄大夫後以元符中章疏詆訾先朝追奪職名言者又以清臣與韓忠彦黄履執政日請復元祐皇后義非所安再貶雷州司户參軍臣稱曰人臣以公正爲忠朝廷以安靜爲福紹聖之初清臣復被任用不以公正事上而乃謀取宰相首以紹述激怒上意自是朋黨之論起而士夫䝉其患矯誣之說行而聖后負其謗朝廷不復安靜而清臣亦不得相矣詩曰誰生厲階至今爲梗清臣之謂也可不戒哉許將字冲元福州閩縣人也舉進士第一調僉判昭慶軍神宗召對除集賢校理檢正中書禮房公事直舎人院遷知制誥北敵以兵二十萬壓代州境遣使請地歳聘使不敢行以命將將入對曰臣備位侍從朝廷大議不容不知萬一北人言及代州事不有以折之則傷國體遂命將閱文書至敵中館伴蕭禧果問以代州事將屢屈之乃不敢言使還除翰林學士權知開封府言者言將勘太學公事釋上舎生不實出知蘄州以龍圖閣待制知州又知鄆州入爲兵部侍郎條奏八事以爲兵之事有三曰禁兵曰廂兵曰民兵馬之事有三曰養馬曰市馬曰牧馬兵器之事有二曰繕作曰給用除龍圖閣直學士知成都府元祐三年再爲翰林學士拜尚書右丞以資政殿學士知定州移揚州徙大名府會大河東北議未決將曰度今之利謂宜因梁村之口以行東因内黄之口以行北而盡閉諸口以絶大名諸州之患俟水大至觀故道足以受之則内黄之口可塞不足以受之則梁村之口可以止兩不能相奪則各因其自流以待紹聖元年召爲吏部尚書將上疏乞依元豐詔定北郊夏至親祠遷尚書左丞中書侍郎時章惇爲相與蔡卞同肆羅織貶謫元祐臣僚惇卞奏乞發司馬光墓將獨無言哲宗問曰卿不言何也將曰發人之墓非盛德事哲宗曰朕意與卿同乃不從嘗議正夏人罪以涇原近冦而地廣謀帥尤難乞用章楶楶果有功徽宗即位爲門下侍郎撫定鄯廓州邊臣欲舉師過河朝議難之將獨以蕃夷不可爽信而兵機有不可失既已戒期願遂逐之未幾㨗書至將在位御史中丞宋諤取將舊謝章表析文句以爲謗且謂將左顧右視見利則囘幡然改圖初無定論元祐閒嘗爲丞轄則盡更元豐之所守紹聖初復秉鈞軸則陰匿元祐之所爲逮至建中尚此冐居則紹聖之所爲已皆非矣强顔今日亦復偷安則建中之所爲亦隨改焉遂以資政殿大學士知河南府言者不已降資政殿學士知潁昌府移大名拜觀文殿學士除奉國軍節度使在大名六年召爲佑神觀使未幾而卒贈開府儀同三司諡曰文定
  鄧潤甫字温伯建昌人也嘗避髙魯王諱以字爲名而字聖求後復舊名舉進士爲上饒尉王安石當國以潤甫爲編修中書條例檢正中書户房事遷集賢校理知諫院知制誥御史中丞翰林學士因論奏相州獄為蔡確所陷落職知撫州移杭州以龍圖閣直學士知成都府尋復職如初兼掌皇子閤牋記凡一時大手筆獨倚潤甫焉除翰林學士承旨修撰神宗實録拜吏部尚書言者論潤甫草蔡確制謂其有定策功以龍圖閣直學士知亳州閱歳復以承旨召數月除端明殿學士禮部尚書請郡得知蔡州移永興軍以兵部尚書召紹聖元年潤甫首陳武王能廣文王之聲成王嗣述文武之道遂拜尚書左丞卒贈開府儀同三司諡曰安惠
  黄履字安中邵武軍人也少游太學舉進士調南京法曹又爲王宫敎授召試爲館閣校理遷太子中允監察御史裏行兼知諫院神宗詢天地合祭是非履對曰本朝冬至祭天南郊夏至祭地北郊每歳行之皆合於古猶以有司攝事爲未足以盡志於是三年一郊而親行之蓋所謂因時制宜者也施之於今誠不可易惟合祭之禮在所當正於是北郊之制定郊廟禮文多履詳定焉同修起居注召試知制誥以母喪免服除以禮部尚書召還爲御史中丞時大臣有罪罰金履奏賈誼有言遇之以禮則羣臣自喜嬰以廉耻則人矜節行群臣且然況大臣乎故罪有可惡黜之可也可恕釋之可也豈可以罰金示辱哉御史翟思言事有旨詰所自履諫曰御史以言爲職非有所聞則無以言今乃究其自來則人將懲之而臺諫不復有聞矣恐失開言路之意事遂寢哲宗即位除翰林學士兼侍講請外以龍圖閣直學士知越州坐舉御史不當降天章閣待制紹聖初復龍圖閣直學士召還復爲御史中丞上章乞黜責吕大防之黨以正典刑又謂司馬光變更先朝已行之法非是初神宗在位留意禮樂欲垂一代之制而歴古循習未得適從遂詔廷臣群議時修郊廟奉祀禮文即令主辨南北之說而議者棼糾訖不果行復還朝乃建言陽復隂生各因其時上圜下方各順其體是以聖人因天祀天因地祭地三代至漢其儀不易及王莽諂事元后遂躋地位同席共牢歴世襲行不能全革逮神宗臨御卓然考古揆今以正大典嘗有意於兹矣今承先志當在陛下及二三執政哲宗以詢大臣章惇以爲北郊止可謂之社覆曰天子祭天地蓋郊者交於神明之義所以天地皆稱郊故詩序云郊祀天地若夫社者土之神而已豈有祭天示亦可謂社乎哲宗然之遂定郊議拜尚書右丞會右正言鄒浩以言事竄新州履奏乞徙善地出知亳州徽宗即位召爲資政殿學士兼侍讀復拜尚書右丞求罷政以資政殿大學士提舉中太一宫卒履始以文學進初附蔡確謀定策事復附章惇排擊元祐之臣時議嫉之後以復后事追貶彬州團練副使








  東都事略卷九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九十七   宋 王 稱 撰列傳八十
  林希字子中福州人也舉進士調涇縣簿神宗朝知太常禮院皇后父喪太常議當服淺素希奏禮后為父降服朞今服淺素不經命使髙麗希辭行責監杭州樓房務嵗餘通判秀州復知太常禮院除著作佐郎遷禮部員外郎元祐初為祕書少監歴左右史召試中書舍人為言者論列而止改集賢殿修撰知蘇州久之以天章閣待制知杭州為禮部侍郎道除知亳州紹聖初以寳文閣直學士知成都府哲宗親政留為中書舍人修神宗國史兼侍讀哲宗嘗訪希神宗殿曰宣光前代有此名乎對曰此石勒殿名也乃更為顯承時方推明紹述盡黜元祐羣臣自呂大防劉摯蘇軾蘇轍等書命皆希為之初章惇用事嘗曰元祐初司馬光作相用蘇軾掌制所以能鼓動四方安得斯人而用之或曰希可遂下遷中書舍人惇仍許以為同省執政一日希草制罷擲筆於地曰壞了名節矣遷禮部尚書移吏部翰林學士拜同知樞密院事希怨惇不引為同省執政遂背惇於是出知亳州移杭州以端明殿學士知太原府遷資政殿學士徙大名上河東邊計三䇿尋奪職知揚州徙舒州卒年六十七追贈資政殿大學士諡曰文節
  蒋之奇字穎叔常州宜興人也舉進士又舉賢良方正科試六論祕閣及射䇿報聞除監察御史英宗立為殿中侍御史獻謹始五事一曰進忠賢二曰退姦邪三曰納諫諍四曰逺近習五曰閉女謁凡數百言初之奇游歐陽脩之門脩主濮議之奇盛稱之及是以浮語彈脩攷驗無實出監道州稅改宣州而之奇遂為清議所非新法行為福建路轉運判官遷淮東路轉運副使嵗饑募民興水利以食流民溉田九十餘頃如揚之天長三十六陂與宿之臨渙横斜三溝此其大者也又為江西河北陕西轉運副使之奇在陕西經賦入以給用度公私用足比其去庫緍八十餘萬邊粟皆支二年移淮南擢江淮荆浙等路發運副使元豐六年漕六百二十萬石至京師始建鑿泗州股渠以避長淮之險自是無覆溺者哲宗立除直龍圗閣陞發運使拜天章閣待制知潭州以御史有言降集賢殿修撰知廣州賊岑探攻陷新州之奇遣鈐轄楊從先討平之除寳文閣待制再為發運使改河北都轉運使知瀛州拜户部侍郎出知熈州之奇在邊務脩守備謹斥堠嘗若㓂至終之奇去羌不敢犯紹聖中知開封府擢龍圗閣直學士拜翰林學士兼侍讀諌官鄒浩以言事得罪之奇折簡别之責守汝州未幾知慶州徽宗即位復為翰林學士拜同知樞密院事進知院事沅州蠻擾邊之奇請遣将討之收其地為徽靖二州崇寜元年除觀文殿學士知杭州俄奪職以疾告歸提舉靈仙觀卒年六十四復觀文殿學士之奇為部使者十二任六典㑹府所至以治辦稱有文集雜著共百餘卷
  章楶字質夫建州浦城人也始以世父得象䕃為将作監主簿復舉進士甲科知陳㽞縣以最擢提舉荆湖北路刑獄稍遷直龍圗閣知慶州方是時朝廷戒邊吏毋得外侵乃更斥葭蘆安疆等四砦予夏人使歸我永樂之人楶以謂古者諸侯有罪貶爵削地甚則六師移之今既憚用兵宜稍取其土疆如古削地之制彼雖猖獗壤地褊小不過一再舉而勢蹙力窘矣夏人将㓂環慶楶命驍将将精兵授以方略又使人置毒於牛圈瀦水中既而虜入圍環州其所遣将折可適濳師洪徳城虜過識其母梁氏旗幟鼓譟而出斬千餘級虜經牛圈飲其水人馬多死明年除知同州紹聖初徙南京改集賢殿修撰知廣州又知渭州至即上言城瓠蘆河川據形勝以窺夏國乃以三月及熙河秦鳯環慶四路之師出瓠蘆河川築二城於石門峡江口好水河之隂二旬有二日而畢賜名平夏城靈平砦方興役虜以其衆乗我師大敗之擢樞密直學士既而環慶鄜延河東熈河皆築城夏人視不敢動實自涇原始無何夏國主與其母自将數十萬圍平夏不能克一夕遁去戎母慙面而還除龍圗閣學士夏國統軍嵬名阿理西夀監軍昧勒都逋皆勇悍善戰楶遣折可適郭成間以䡖騎夜直入其帳執之盡俘其家虜馘三千餘獲牛羊十萬種羌震駭進端明殿學士楶在涇原四年凡置州一城砦九夏人自平夏之敗不復能軍屢請命乞朝貢天子赦而聽之乃為寢兵徽宗即位徙知河南入見留提舉中太一宫遂拜同知樞密院事以老授資政殿學士中太一宫使未幾而卒諡曰莊簡
  陸佃字農師越州山隂人也舉進士稍遷集賢校理崇政殿說書同修起居注拜中書舎人給事中遷吏部侍郎哲宗即位修撰神宗實錄太常請復太廟牙盤食博士呂希純少卿趙令鑠皆以為當復佃言太廟用先王之禮於用俎豆為稱景靈宫原廟用時王之禮於用牙盤為稱不可易也卒從佃議請外以龍圗閣待制知潁州改鄧州未幾知江寜府紹聖初治實錄事坐落職知泰州改海州加集賢殿修撰知蔡州徽宗即位召為吏部侍郎修哲宗實錄遷尚書拜尚書右丞徽宗欲親祠北郊大臣以為盛暑不可徽宗意甚確既退皆曰上不以為勞當遂行之李清臣不以為然佃曰元豐非合祭而是北郊公之議也今反以為不可何邪清臣乃已御史中丞趙挺之以論事不當罰金佃曰中丞不可罰罰則不可為中丞其後諌官陳瓘上書曾布言其尊私史而壓宗廟布怒佃曰瓘書雖無取不必深怒若不能容是成其名也遷尚書左丞佃執政薦㧞人材多恬退者時臺章多論元祐時人佃曰姑以薄責一施之然後詔更不窮治如何布與章楶是其言後數日詔下以中大夫知亳州卒年六十一佃著書二百四十二卷多禮家名數之說如埤雅春秋後傳禮象等皆傳於世
  温益字禹弼泉州人也舉進士稍遷大宗正丞為工部員外郎諸王府記室參軍出知福州移潭州入為太常少卿除給事中兼侍讀於是左正言陳瓘論益守潭日鄒浩貶新州道其郡投宿僧寺益差兵卒逼浩登舟使冒風濤夜度范純仁劉奉世韓川吕希純吕陶皆貶湖南並為益所侵困當時大臣以為是而天下以為非陛下以此察之則益之為人可知矣今豈當為給事中哉遂以龍圗閣待制知開封府仍兼侍讀時執政建言上當為哲宗期從兄弟之服曾肇進讀史記至堯崩三年之喪畢因言堯舜嘗同出黄帝然世數已逺舜且為堯喪三年者舜甞臣堯故也益意附執政乃進曰史記世次不足信肇以史記世次禮記祭法大傳之說與益質於上前益語塞是嵗遷吏部尚書俄拜尚書右丞崇寧初遷中書侍郎卒年六十六益資詭譎始以濳邸舊僚進而阿附二蔡持論不正深為物議所貶
  吳居厚字敦老豫章人也舉進士第元豐初為提舉河北常平又為京東路轉運副使即萊蕪利國兩監官自鼓鑄贍足一路一日手詔謂今内外財計之臣政績著驗未有過居厚者即拜天章閣待制陞都轉運使又請鑄大錢以一當二嵗出二十萬緡佐闗陜兵食神宗曰居厚於分職之外䘏及它路非材智有餘不能爾居厚任職以辦治聞數被襃詔然民不勝其怨也元祐初朝廷稍更新法以寛大為政於是御史言居厚苛刻責散官黄州安置尋知廬州紹聖初知蘇州居數月以集賢殿修撰為江淮荆浙等路發運使旋復舊職疏支家河通漕楚海之間咸頼其利召入為户部侍郎權尚書滿二嵗為真加龍圗閣學士知開封府修奉永泰陵居厚為橋道頓遞使坐積雨滯留出知和州創将理院致毉藥使病者有歸多所全活後朝廷設坊安濟大槩如居厚所建云復龍圗閣待制為陜西都轉運使再尹開封除户部尚書拜尚書右丞遷中書門下侍郎大觀初請老以為資政殿學士東太一宫使坐謬舉左遷端明殿學士知亳州提舉鴻慶宫退居豫章築室東湖之上久之起守本郡徙帥河東過闕留為佑神觀使復拜門下侍郎知樞宻院事每從容與徽宗言遹追先烈在堅聖志又乞改重幣為當三以息貪夫盜鑄之患時遼使至居厚言於徽宗曰盟好不可違也願益敦信誓以安敵情徽宗嘉納焉上書納政以武康軍節度使知洪州踰年卒年七十九贈開府儀同三司
  安惇字處厚廣安軍人也以上舎釋褐為雅州司户參軍成都府教授除監察御史出為利州路轉運判官移夔州路又為荆湖北路轉運使徙江東路紹聖初召為國子司業改右司員外郎權吏部侍郎遷右諌議大夫惇黨附章惇而與蔡京比遂同奏元豐末司馬光劉摰吕大防交通中人陳衍於輔立之際隂懐異志衍坐誅元符初為御史中丞惇與蹇序辰看詳元祐訴理所公案惇奏凡得罪於元豐之間乞持出睿斷以勸沮天下由是復施行者千餘人又以文及甫與邢恕書授蔡渭使訟司馬光吕公著劉摰吕大防梁燾王巖叟劉安世等害其父確謀危宗社奪其子孫恩澤存者正反坐之法投之嶺外又奏元祐初置訴理所将熈豐以來斷過刑名輒行奏雪訕謗先朝歸怨君父其元看詳官劉摰孫覺胡宗愈傅堯俞等乞加罪悉皆坐謫徽宗召還鄒浩惇乃言浩先朝所棄不可復用國是所係不可䡖改於是左正言陳瓘論其罪惡以寳文閣待制知潭州尋褫職瓘復論訴理事與序辰並除名放歸田里以郊赦復官提舉太平觀知滁州召為工部侍郎既至遷兵部尚書崇寧二年拜同知樞密院事卒年六十三贈特進惇有子郊邦郊甞指斥乗輿為其族人所告坐棄市邦勒停涪州編管惇追貶單州團練副使政和間大臣建議恢復燕雲故地惇有妷堯臣上書論宦寺專命交結權臣共倡北伐之議以謂燕雲之役興則邊釁遂開宦寺之權重則皇綱不振昔秦始皇之築長城漢武帝之通西域隋煬帝遼左之師唐明皇幽薊之㓂其失如彼周宣王之北伐玁狁漢文帝之備守匈奴元帝納賈捐之之議光武斥臧宫馬武之謀其得如此我太祖皇帝撥亂反正躬擐甲胄當時将相大臣皆所與取天下豈勇略智力不能下幽燕兩州之殘㓂哉盖以兩州之地犬戎所必爭不忍吾赤子重困鋒鏑而已章聖皇帝澶淵之役以契丹來㓂不得已而與之戰戰而勝乃聽其求和遂與之盟逡廵引兵而退盖亦欲固邦本而不忍困民力也今者中外之人咸謂童貫深結蔡京同納燕人李良嗣以為謀主故建平燕之議臣恐異時脣亡齒寒邊境有可乗之釁狼子蓄銳伺隙以逞其所大欲此臣所以日夜為陛下寒心也伏望思祖宗積累之囏難鑒歴代君臣之得失杜塞邊隙矜守景徳舊好無使夷狄乗閒窺我中國上以安宗廟下以慰生靈徽宗然之命堯臣以官而惇於是亦追復正奉大夫



  東都事略卷九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九十八   宋 王 稱 撰列傳八十一
  鄧綰字文約成都雙流人也㓜力學溢於文詞舉進士為禮部第一稍遷職方員外郎通判寧州時王安石得君專政綰上書曰陛下得伊吕之佐作苖役之法百姓無不鼓舞聖澤以臣所見寧州觀之知一路皆然矣以一路觀之知天下皆然矣安石大喜即召綰使陳邊事綰見安石欣然如舊交後數日屬安石致齋陳升之馮京以綰知寧州綰曰我復還知寧州乎及明日除集賢校理自綰至京師蜀人在朝者莫不笑罵綰曰笑罵從汝好官湏我為之未幾知諫院遷兵部貟外郎兼侍御史知雜事判司農寺於是常平免役水利保甲之政皆自司農攽矣擢龍圗閣待制權御史中丞遼人來争河東地界綰論敵人懐姦生事輒肆窺測去冬聚兵累月逡廵自罷其情偽深淺不為難見不過因護疆土貪惜金帛為堅久盟約之計耳今日强鄰慢侮若禦之以堅彊則不失二國之平平則彼不我疑而我得以逺慮若先之以畏屈則大為中國之恥恥則彼不我信而或將力争神宗謂執政曰王赫斯怒此乃怒出不意非若忿速之人見侮而怒也前此出錢免役時吕恵卿請立告緡使自陳其貲謂之手實綰曰凡民所以養生之具日用而家有之今欲盡數供㭊出錢則家家有告訐之憂人人有隠落之罪無所措手足矣行商坐賈通貨殖財四民之益也其有無交易不過服食器用粟米財蓄絲麻布帛之類或春有之而夏已折閱或秋居之而冬已散亡則公家簿書如何拘轄隠落之罪安得不犯徒使嚚訟者起利報怨而公相告訐畏怯者守死忍餓而不敢為生神宗是其言詔東南推行手實簿法公私煩擾其罷之王安石復相綰乃言吕恵卿借富民錢買田産故恵卿出知陳州又言章惇穢行而惇亦罷知湖州遷翰林學士仍為中丞初綰以附王安石居言職及安石罷復附吕恵卿至是安石與恵卿相仇綰復主安石凡恵卿之黨極力奏劾之綰懼安石去而失勢屢請留之其言無所顧忌神宗怒欲絀綰而安石亦懼乃言臣昨聞鄧綰甞為臣子弟營官及薦臣子壻可用又為臣求賜第宅綰為國司直而乃與宰臣乞恩澤極傷國體兼綰近舉御史二人其一人彭汝礪者與練亨甫相失綰聽亨甫游說故别舉官審如所聞即豈可在論思之地而亨甫亦不當備宰屬矣於是神宗謂綰操心頗僻賦性姦囘論事薦人不循分守遂罷中丞知虢州而亨甫亦罷尋除龍圗閣待制以言者改集賢院學士知河陽數月復待制知荆南又知陳陜青三州哲宗即位除龍圗閣直學士知鄧州徙揚州復以言者論其姦囘改滁州未行卒年五十九子洵仁洵武洵仁徽宗朝為尚書右丞
  洵武字子常舉進士為汝陽簿哲宗召對為祕書省正字遷校書郎擢起居舎人徽宗即位為起居郎時韓忠彦曾布為相洵武因對言陛下乃先帝之子今宰相韓忠彦乃琦之子先帝行新法以利民琦甞論其非今忠彦為相将先帝之法更張之是忠彦為韓琦子能繼父志陛下為先帝子不能繼父志也陛下必欲繼志述事非用蔡京不可又進愛莫助之之圗其說以為陛下方紹述先志羣臣無助之者其圗如司馬光年表列為旁通分為左右自宰相執政侍從臺諫郎官館閣學官分而為七左曰元豐右曰元祐左序助紹述者以温益為首其餘不過三四人右序舉朝輔相公卿百執事皆在焉多至百餘人又於左序别書一人姓名於宰相下而掩之徽宗視之則京也徽宗謂布曰洵武言非相蔡京不可然與卿不同奈何布曰洵武所陳既與臣不同乞不與議徽宗以付温益益欣然奉行乞籍記異論之人於是徽宗決意用京矣召試中書舎人遷給事中兼侍講進吏部侍郎神宗更定官制獨選人官稱尚未是正洵武上疏曰神宗稽古創法厘正官名使省臺寺監之官實典職事領空名者一切罷去而易之以階因而制禄命出之日官號法制鼎新於上而彛倫庻政攸叙於下今吏部選人自節察判官至簿尉凡七等先帝甞欲以階寄禄而未暇願造為新名因而寄禄使一代條法粲然大備徽宗從其言遷户部尚書移刑部又請初出官人兼用刑法試俾知為吏之方未經任人毋得任司理以重犴獄之寄六曹人毋得用他司酬奨以杜僥覬之門皆著為令拜尚書右丞遷左丞中書侍郎妖人張懐素獄興洵武妻吳氏侔之兄弟也坐出知隨州提舉明道宫復端明殿學士知亳州再領明道宫知河南府進資政殿學士召為中太一宫使拜觀文殿學士大名尹入為佑神觀使兼侍讀除保大軍節度使政和六年拜知樞密院事五谿蠻擾邊即倣陜西弓箭手之制募並邊之民習知溪洞之險易者為刀弩手置提舉官教以戰陣勸以耕牧得勝兵幾萬人分荆湖北路為鼎澧路置都鈐轄司於鼎州以鎮撫之遷特進宣和元年拜少保封莘國公洵武之在右府也蔡京謀取燕雲洵武以謂盟好百年其可一朝棄之議遂寢後契丹衰王黼復建燕雲之議而洵武已歿矣卒時年五十六贈太傅諡曰文簡子雍
  蹇周輔字磻翁成都雙流人也晚中特奏名復中進十調知宜賔縣又知石門縣通判安肅軍入為御史臺推直言鞫獄有勞擢開封府推官出為淮南轉運副使羣偷嘯聚閩中改使福建俾䕶諸将以討之廖恩請命閩遂無事元豐初循唐制歸百司獄於大理寺首以周輔為少卿遷三司度支副使加集賢殿修撰為河北都轉運使除寳文閣待制召為户部侍郎知開封府事多不決數月改授刑部侍郎先是周輔請運廣鹽數百萬代淮鹽均賣於湖南周輔坐抑勒騷擾罷知和州徙廬州卒年七十六周輔彊學善屬文神宗甞命周輔答髙麗書屢稱善然世論其為人深文刻覈也子序辰
  序辰字授之舉進士元豐中為諫官紹聖中為起居郎中書舎人權禮部尚書與安惇看詳訴理事及徽宗即位言事者論其惡與惇並除名勒停放歸田里語在惇傳起知蘄州尋為户部侍郎蔡京為相以序辰為翰林學士遷承㫖有言其在先帝諒闇以音樂自娱者由是黜知汝州後復龍圗閣待制知蘇州坐縱部民盜鑄貶單州團練副使江州安置移永州㑹赦復官而卒序辰亦有文善附㑹然深文刻覈亦似其父云
  李定字資深揚州人也㓜受學於王安石擢進士第為定逺尉秀州軍事判官召對便殿改太子中允除監察御史裏行於是宋敏求蘇頌李大臨皆言選人未有除御史者不草制三舎人悉坐免而言事者亦論定甞匿所生母服不可備言職詔御史臺與決謂宜解官申心䘮而定親戚隣人稱定仇氏所生仇氏亡日未甞解官持心䘮止以父年八十九乞在家侍養御史林旦薛昌朝皆力言之改崇政殿說書辭不就除集賢校理檢正中書吏房公事久之遷太常丞直舎人院以集賢殿修撰知明州召拜右正言寳文閣待制知諌院遷右諌議大夫權御史中丞定與同時御史舒亶何正臣劾蘇軾知湖州以表謝上摘其語以為侮慢因論軾自熈寜以來作為文章怨謗君父交通戚里神宗命送御史獄軾謫黄州方定自鞫軾獄勢不可尚一日於崇政殿門外語同列曰蘇軾乃奇才也俱不敢對又曰軾前二十年所作文章引援經史隨問即答無一字之差真天下奇才也歎息乆之時彗出東方求直言術者謂有兵變神宗命宦者察衛士飲食定言一飲食不足以示恩適動小人之心遂罷之因復有議廢明堂祀者神宗以訪定定曰三嵗一郊或明堂祖宗以來未之有改不知誰為此言願得劾其謬妄神宗曰聽卿言足矣遷翰林學士以論事失實罷知河陽留守南京召為户部侍郎哲宗立以龍圗閣直學士知青州移江寧府王巖叟言定不持所生母仇氏服乞行竄殛責授少府少監分司南京卒年六十紹聖初悉復故官職云
  舒亶字信道明州慈溪人也擢進士調臨海尉民有使酒逐其叔母者亶命執之不服即斬之投劾去王安石當國聞而竒之用為審官院主簿熈河路分畫疆界命亶馳往於時洮隴新喋血亶即日引道至則示以朝廷威信夷人以肉置刀頭啗亶亶以口承之衆皆歡呼使還提舉兩浙常平召為太子中允御史裏行太學官受賂事聞神宗不恱亶奉詔驗治窮盡黨與加集賢校理與李定何正臣交論蘇軾作為歌詩譏訕時事軾坐貶黄州尋修起居注知諌院擢御史知雜上言郡邑不治監司得以按劾至中都官不治而御史顧不得行法誠使御史如監司人知所畏矣於是置六察官朝廷推行新法亶言役法不均責在提舉官神宗曰提舉官未可責也近臣僚有自陕右來者欲盡蠲免中下之民朕謂不然且中下之民多而上戸少若中下盡免而取足上戸則不均甚矣朝廷立法但欲均爾卿更可講求以聞遷給事中直學士院拜御史中丞上疏論尚書省凡奏鈔法當置籍錄其事目今違法不錄既案奏乃謾以發歴為錄目之籍亶以為大臣欺罔而尚書省取御史臺受事簿亦無錄目亦奏亶為欺罔又劾奏亶直學士院日違法請厨錢臺官朋蔽不言請付吏事下大理獄具當坐贓追兩官勒停哲宗即位授保康軍節度副使至徽宗即位起知無為軍復以言者罷久之知南康軍崇寧初辰州蠻叛以直龍圗閣知荆南府亶選形勢得飛山福純坡建新城為控扼之要以功除龍圗閣待制卒年六十三






  東都事略卷九十八
<史部,別史類,東都事略>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九十九   宋 王 稱 撰列傳八十二
  邢恕字和叔鄭州原武人也少俊邁多學能文章喜功名富貴謀大而術踈論古今天下事多戰國縱横之說從程頥學中進士甲科調永安簿頥稱其才於吕公著薦崇文院校書王安石行新法恕謂其子雱曰更法人皆以為不然子盍言之安石怒出知崇徳縣恕於是謝病不仕者七年元豐初為館閣校勘改校書郎遷著作佐郎又遷職方貟外郎哲宗即位除右司員外郎起居舎人恕教髙公繪上書乞尊禮太妃為髙氏異日之福宣仁后呼公繪問誰為汝作此書公繪不敢隠乃曰起居舎人邢恕作也時恕已召試中書舎人為言者論列出知隨州改汝州尋復直龍圗閣知㐮州移河陽俄以集賢殿修撰知滄州初神宗升遐恕為蔡確畫謀妄作䇿立之功以謗宣仁后見蔡確傳至是諌官梁燾劉安世吳安詩皆言恕與蔡確章惇黄履交結人以四凶目之遂謫監永州酒紹聖初除直龍圗閣知徐州遷寳文閣待制知青州入為刑部侍郎權吏部尚書御史中丞恕言劉奉世當元祐閒與劉摯為謀主傾害䇿立大臣奉世坐貶又言張舜民歴御史宰屬不聞正論而舜民被黜恕毎上殿奏事移時不下章惇疑之出其元祐初謫隨州時上宣仁后自辨書稱宣仁后功徳有宗廟大計旬日之前固已先定之語遂出知應天府責知南安軍復龍圗閣待制知定州改荆南言者論恕昨自謂聞司馬光所說北齊宣訓事謂光等有凶悖之意遂以其語告於章惇而光及范祖禹等縁此貶竄又以文及甫私書達於蔡確妻明氏謂劉摰梁燾王巖叟皆有姦謀而摯等幾至覆族恕反覆詭詐之人也遂落職分司西京均州居住起知隨州復龍圗閣待制厯鄭定渭三州除龍圗閣學士徙太原坐知渭州日西人入㓂落職知虢州移汝州俄復顯謨閣待制知鄭州提舉崇福宫以中大夫致仕初蔡京為相以恕氣豪不可與時輩同立朝連用為邉帥欲使自外循至将相然亦不諧也恕病且死尚與章惇爭定䇿功云子居實字敦夫有文早夭倞亦恕子也為人寡學識而奸詭似之斡里雅布兵犯京師也欽宗與之割地以和申盟而去斡里雅布既還而尼堪尚留隆徳遣使來求賂時大臣有輕敵之意猥曰今勤王之師踵至當與敵抗且彼既領肅王過河吾盍留其使與之相當於是館其使逾月不遣倞時以司農少卿為館伴有都管趙倫者燕人懼不得歸乃詐以情告倞曰金國有依都金吾者貳於金人願歸大國可結之以圗二酋倞自以為出竒計遂以聞於朝大臣信之即以詔書授倫賜依都書納衣領中仍厚賜倫金帛倫至尼堪所首以其書獻之尼堪大怒以倫書表聞其主遂復提兵南下於時倞出知岳州朝廷以倞始禍除名勒停
  臣稱曰邢恕始以持論有守坐廢七年天下髙其風然其為人貪功名反覆不靖者也與蔡確章惇徼幸天功不為世所容及惇用事復與之膠固為一凶徳參㑹以濟其說故雖謗及君親而不䘏也烏虖所謂交亂四國者與利口覆邦家者與迹其所為則漢之江充息夫躬唐之李訓鄭注之流異世而同轍矣
  楊畏字子安其先遂寧人也徙居洛陽㓜孤自立好學問事母孝舉進士為成紀簿以文受知於吕惠卿除鄆州教授自是敬王安石之學以為得聖人之意除西京國子監教授為御史裏行初對陳治道論風俗時有御史中丞出為郡太守而監司薦之畏言侍從賢否上所素知而監司乃敢妄薦盖為異日地耳乞戒其觀望改宗正丞除提㸃夔州路刑獄請祠歸洛時元祐初也畏過計恐得罪於司馬光甞曰畏官夔峡雖深山夷獠之民聞用司馬公皆相賀其盛徳如此至光薨畏復曰司馬光若知道便是臯夔稷契以不知道故於政事未盡也吕大防劉摯為相俱與畏善用畏為工部貟外郎除監察御史遷殿中侍御史畏助大防攻摰論其立朋黨條奏十事摰罷蘇頌為相畏復攻頌出之畏連攻二相意欲門下侍郎蘇轍為相而宣仁后復自外召拜范純仁為右僕射畏又言純仁不可用不報知朝廷不相轍矣復上章言蘇轍不可大用其反覆如此遷侍御史畏言事之未治者有四夷狄河事役法内外官政時有㫖令兩省官舉臺官畏言御史與宰執最為相闗之地宰相既不自差而使其屬舉之可乎太常博士朱彦以議皇地示祭不同自列乞罷畏言彦據經論理若彦罷出恐自是人務觀望不敢以守官為義宣仁后崩吕大防欲用畏為諫議大夫范純仁以畏非端士不可大防乃遷畏禮部侍郎大防為山陵使畏首背大防稱述熙寧元豐政事與王安石學術哲宗信之大防罷章惇入相畏隂結之謂惇曰前日度勢力之輕重遂因吕大防蘇轍以逐劉摯梁燾輩方欲逐吕蘇二人覺罷畏言職迹雖元祐心在熈豐惇以畏為吏部侍郎畏見中書侍郎李清臣知樞密院安燾與惇不合勢相敵復隂附安李惇覺其情又曾布蔡卞言畏平日所為於惇遂以寳文閣待制出知真定府尋落職知虢州入元祐黨後知郢州復集賢殿修撰知襄州移荆南提舉洞霄宫居於洛未幾知鄧州再丐祠以言者論列落職主管崇禧觀蔡京為相畏遣子妷見京以元祐末論蘇轍不可大用等章自明河南尹薛昻京之黨也畏因昻深言於京遂出黨籍尋復寳文閣待制政和二年洛之士民詣闕請封禪中嶽畏上疏累千餘言極其䛕佞方治行亟得疾以卒年六十九畏頗為縱横學有才辯而多捭闔以元豐時進用元祐時從官紹聖時遷職人謂之三變與邢恕善恕術疎畏謀深皆以好進喪失名節云
  來之邵字祖徳開封咸平人也舉進士調潞州司理參軍元豐中為大理評事除監察御史黄履為中丞言之邵甞雇雜户女為婢左遷将作監丞宗即位遷太府丞為秦鳯路提舉常平利州成都府路轉運判官入為開封府推官復監察御史遷殿中侍御史之邵論蘇頌稽留賈易知蘇州之命又論梁燾縁劉摰親黨致位丞弼又論范純仁不可復相乞進用章惇安燾吕恵卿宣仁袝廟之邵請先逐吕大防而相章惇其他彈擊為多擢侍御史除刑部侍郎諫官張商英論之邵與潁昌民蓋漸訟財産事以直龍圗閣知蔡州卒年四十八之邵炎涼附勢論事出於觀望指忠直為姦回以黨章惇云蔡京為相特贈之邵大中大夫
  上官均字彦衡邵武軍人也由進士為北京留守推官國子監直講元豐中擢監察御史裏行相州富人子殺人讞獄疑於審刑大理京師流言法官竇莘等受賕知制誥蔡確引猜險吏法官數十人窮訴慘酷無敢明其寃均上疏乞以獄事詔臣等參治坐是謫知光澤縣莘等卒無受賕之實天下服其持平秩滿監進奏院宗即位擢開封府推官元祐初再除監察御史言青苗之法有恵民之名而無恵民之實有目前之利而為終嵗之患願復常平糴糶之法而罷青苗蔡確弟碩盜貸官錢以萬計獄既上均論確為宰相挟邪撓法當顯正其罪以厲百官又言李清臣備位輔佐俛首隨和碌碌固寵願賜罷免遂罷政監察御史張舜民論邉事因及宰相文彦博而舜民左遷均言風憲之任許風聞所以廣耳目也舜民之言是當行之其言非當容之願復舜民職任既而臺諫約再論均謂事小不當再論既而臺諌悉補外而均遷殿中侍御史西戎自永樂之戰怙勝氣驕欲復故地朝廷用趙卨計棄四砦至是又請蘭州砦地均上疏曰先王之御夷狄知威之不可獨立故假恵以濟威知恵之不可獨行故湏威以行惠然後夷狄且懐且畏無怨望輕侮之心今西夏所争蘭州砦地皆控扼要路若輕以予之恐戎人虚熈河數郡孤立難守若繼請熈河故地将何詞以拒之是傅虎以翼借㓂以兵不惟無益祇足為患不如治兵積榖畫地而守使戎人曉然知朝廷之意也當是時傅堯俞為中書侍郎許將為右丞韓忠彦為同知樞密院三人者論事多同異俱求罷均言大臣之任同國休戚廟堂之上當務協諧以治天下使中外之人泯然不知有同異之迹若悻悻然辨論不顧事體何以觀視百僚堯俞等雖有辨論之失然事皆縁公無顯惡大過望令就職務為協和歸於至當詔堯俞等就職御史中丞蘇轍等尚以為言均上疏曰進退大臣當則天下服陛下之明而大臣得以安其位進退不當則累陛下之哲而言者自此得以朋黨合謀并力以傾揺大臣天下之事以是非為主所論若當雖異不害其為善所論若非雖同未免為不善今堯俞等但不能協和實無大過而蘇轍以許将當時已定議既而背同列之議獨上論奏臣以為善則順之惡則正之豈在毎事唯命遂非不改然後為忠邪将舎同列之議上奉聖㫖是能将順其美不當反以為過惡也若使不忠雖與同列協和是乃姦臣耳非朝廷之利也将罷均又言吕大防堅彊自任毎有差除同列不敢異唯許将時有異同轍素與大防相善盡力排将期於必勝臣恐綱紀法令自此敗壊矣因論御史耳目之任中丞風憲之長轍當公是公非别白善惡而不當妄言也遂乞罷出知廣徳軍改提㸃河北東路刑獄紹聖初召還除右正言是時吕大防已罷政均論大防蘇轍等六罪大防轍等並再黜宰相章惇欲更政事專黜陟之柄隂去異已出吏部尚書彭汝礪知成都府而召朱服為中書舎人均言汝礪不可黜而服不可用惇怒出均為京東西路提㸃刑獄徙淮東遷梓州路轉運副使移淮南知越州徽宗即位以祕書少監召還遷起居郎拜中書舎人同修國史遷給事中時宰相欲盡循熈豐法度為紹述以風均均曰法度惟是之從無彼此之辨由是不協以龍圗閣待制知永興軍徙襄州與元祐黨籍奪職主管崇禧觀復集賢院修撰提舉洞霄宫久之復龍圗閣待制致仕卒年七十八
  董敦逸字夢授吉州永豐人也舉進士調連州司理參軍元祐中為廣南西路轉運判官除監察御史與同時御史黄慶基言蘇軾為中書舎人日於制誥中指斥先帝時事而弟轍與軾相為表裏以紊朝政於是吕大防蘇轍奏曰敦逸慶基言軾所撰制詞以為謗毁先帝臣竊觀先帝聖意本欲富國彊兵以鞭撻四夷而一時羣臣将順太過故事或失當及太皇太后與皇帝臨御因民所欲隨事捄改盖事理當然耳昔漢武帝好用兵重歛傷民昭帝嗣位博采衆議多行寝罷明帝尚察屢興慘獄章帝改之以寛厚天下恱服未有以為謗毁先帝者也至如本朝真宗即位弛放逋欠以厚民財仁宗即位罷修宫觀以息民力凡此皆因時施宜以補助先朝闕政亦未甞聞當時士大夫有以為謗毁先帝者也此惟元祐以來言事官用此以中傷士人兼欲動揺朝廷意極不善轍復奏曰臣昨日取兄軾所撰吕恵卿誥觀之其言及先帝者有曰始以帝堯之仁姑試伯鯀終然孔子之聖不信宰予兄軾亦豈是謗毁先帝者耶臣聞先帝末年亦自深悔已行之事但未暇改耳元祐改更盖追述先帝美意而已太皇太后曰先帝追悔往事至於泣下大防曰先帝一時過舉非其本意固多如此太皇太后曰皇帝宜深知於是敦逸慶基並罷敦逸為荆湖北路轉運判官慶基為福建路判官既而御史中丞李之純以二人誣陥忠良敦逸改知臨江軍慶基知南康軍紹聖初復除監察御史而慶基已亡矣改工部貟外郎遷殿中侍御史侍御史敦逸曰臣再擢言路第恐擠逐不能乆奉彈糾之責哲宗曰汝能言無患朕之不能聽汝言信無患朕之不能行俄出知興國軍徙江州徽宗即位以直龍圗閣知荆南府召入為諌議大夫敦逸極言蔡京蔡卞過惡遷户部侍郎卒年六十九



  東都事略卷九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一百    宋 王 稱 撰列傳八十三
  鄒浩字志完常州晉陵人也舉進士為州教授除太學博士出為襄州教授召對除右正言時章惇用事既已廢孟后遂立劉氏為皇后浩上疏曰臣聞禮曰天子之與后猶日之與月隂之與陽相湏而成者也天子理陽道后治隂徳天子聽外治后聽内職然則立后以配天子安得不審今陛下為天下擇母而所立乃賢妃劉氏一時公議莫不疑惑誠以國家自有仁祖故事不可不遵用之爾盖皇后郭氏與美人尚氏爭寵致罪仁祖既廢后不旋踵并斥美人所以示至公立后則不選於嬪妃而選於貴族而立慈聖光獻所以逺嫌也所以為天下萬世法也陛下廢孟氏與廢郭后實無以異然孟氏之罪未甞付外雜治果與賢妃爭寵而致罪乎世固不得而知也果不與賢妃爭寵而致罪乎世亦不得而知也若與賢妃爭寵而致罪則并斥美人以示至公固有仁祖故事存焉二者必居一於此不可得而逃也況孟氏罪廢之初天下孰不疑賢妃所為及讀詔書有别選賢族之語於是天下釋然不疑陛下立后之意在賢妃也今果立之則天下之所期陛下皆莫之信矣載在史䇿傳示萬世不免上累聖徳可不惜哉乞賜開納不以一時改命為甚難而以萬世公議為足畏追停䇿禮别選賢族如初詔施行庶幾上答天意下慰人心為宗廟社稷無疆之計不勝幸甚宗怒除名新州羇管章留中不下時蔡京之徒惡其害己也相與協力擠之乃偽為浩奏有陛下廢孟氏之賢后立劉氏之賤妾又有取他人之子而殺其母等語流布中外使天下聞之真謂浩為有罪者徽宗即位添監袁州酒稅尋召還復為右正言遷司諌改起居舎人拜中書舎人歴吏部兵部侍郎以寳文閣待制知江寧府改杭越二州崇寧元年詔曰朕仰惟宗皇帝元符之末是生越王姦人造言謂非后出詆誣之臣其可逃罪鄒浩可重黜責以稱朕顯前人之意於是責浩衡州别駕永州安置後半年除名勒停昭州居住移漢陽軍大觀元年復直龍圗閣自草表還親側凡六年而卒年五十二自號道卿有文集三十卷浩初除諌官入白其母曰有言責者不可黙恐或以是貽親憂母曰兒能報國我何憂及浩兩被竄責母不易初意人稱其賢方孟后廢而立劉后也時有曾誕者甞作玉山主人對客問以譏浩其略曰客問鄒浩可謂有道之士乎哉主人告客曰浩安得為知道雖然余於此時而議浩是天下無全人也言之尚足為來世戒易曰知幾其神乎又曰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惟聖人乎方皇后之廢人莫不知劉氏之将立至四年之後而冊命未行是天子知清議之足畏也余三移書於浩使之力請復后浩皆不答使其時浩力言復后能感悟天子則無劉氏之事貽朝廷於過舉再三言而不聽則義亦當矣使其時得罪必不至貽老母憂也烏虖若浩者雖不得為知幾之士然百世之下頑夫亷懦夫有立志尚不失為聖人之清也誕公亮之從孫因附於此又有田畫者志義之士也與浩善畫字丞君以世父況任為校書郎調磁州錄事參軍知西河縣有訟者畫躬自剖決撫以慈惠西河民甚徳之元符間監廣利門浩除言官畫見浩問曰平生與君相許者何如今君為何官浩媿謝既而朋黨之禍愈甚時事日變畫乃謝病歸陽翟一日報立皇后劉氏畫曰鄒君不言可以絶矣又一日浩以書約畫㑹潁昌中塗自云得罪畫亟往浩具言諌立皇后時我之言戇矣上於是凝然若有所思也明日遂得罪二人留連三日臨别浩出涕畫正色責之曰使君隠黙官京師遇寒疾不汗五日死矣豈獨嶺海之外能死人哉願君無以此舉自滿士所當為者未止此也浩茫然自失歎曰君之贈我厚矣乃别去建中靖國初召為大宗正丞宰相曾布數羅致之畫不肯見朝士爭屬目私自語曰彼尚不肯見丞相誰敢易之者尋除提舉江西常平改知淮陽軍卒於治所年四十五
  常安民字希古蜀人也㓜穎悟力學舉進士為成都府教授代還上書論强國之本曰勸忠厚厲名節元祐中公卿薦其才召為太常博士遷太常宗正丞開封府推官紹聖初召對極論元祐言者以熈豐為非今日言者以元祐為非是皆一偏也願擇其中除監察御史章惇專權擅命安民力折其姦又論蔡京姦足以惑衆辨足以飾非巧足以移奪人主之視聽力足以顛倒天下之是非内結宦寺外連臺諌合黨締交以圗柄任陛下不早逐之他日悔将安及又言今大臣為紹述之說者其實皆借此名以報復私怨一時朋附之流從而和之遂至已甚張商英在元祐時上吕公著詩求進其言䛕佞無耻及為諌官則上疏毁司馬光吕公著神道碑周秩在元祐間為太常博士親定司馬光諡為文正為言官則上疏論司馬光吕公著至欲乞剖棺鞭尸是豈士君子之所為哉大饗明堂宗欲以劉犯從祀齊宫安民言非所以示觀瞻也曾布在樞府與惇不協見安民數論惇意謂附已於上前屢稱之及安民論布與惇互用親故於是二人者合力排之一日宗謂安民曰卿甞上吕公著書以東漢不道之君比朕可乎安民曰臣與公著書勸其博求賢才甞引陳蕃竇武李膺事不謂惡臣指摘臣言推其世以文致臣雖辨之無益董敦逸再為御史復欲彈蘇軾兄弟安民止之敦逸乃言安民主元祐謫監滁州鹽酒務除永興路提㸃刑獄蔡京用事改通判鄆州入黨籍卒年七十子同
  陳瓘字瑩中南劔州人也舉進士甲科為湖州書記久之用蔡卞薦召為太學博士遷校書郎章惇蔡卞主紹述之論追貶司馬光上謗宣仁后人不敢輙議瓘因對以謂今日以前既往之迹便為古事道常然而不渝事有弊而必變故堯告舜舜告禹皆曰若稽古若者順而行之稽則考其當否或若或稽必使合於民情所以為帝王之治且論天子之孝與士大夫之孝不同宗感悟徽宗即位除右正言論卞修實錄增加王安石實錄紊神宗大典請改修徽宗欲開言路首還鄒浩而中丞安惇尚縁往事欲格成命瓘再上疏力言宜召還浩逐惇以明黜陟遷右司諫又極論蔡卞假託經義倡為繼述重誣神考輕欺先帝倡為國是以行其私卞之所是謂之國是卞之所非謂之流俗尊安石而薄神考不可為國是宜因其請祠許而遣之章惇懐異不忠宜因其辭山陵使罷之又言惇為山陵使無状致大昇轝陷於泥淖之中露宿野次宜罷其職又論修建景靈西宫不當且言建立之地非是又言邢恕反復宜定其罪御史龔夬言蔡京罪朝廷不以夬言為然夬将去位瓘上疏言紹聖以来七年間五逐言者皆與京異議今夬以言京又将罷去殆非祖宗奨厲言官之意皇太后已歸政瓘上疏謂外戚向宗良兄弟與侍從希寵之士交通使物議籍籍謂皇太后至今與政也罷監揚州糧料院改知無為軍瓘責之日方褏疏論蔡京而命下於門外繳四奏并明宣仁誣謗修實錄建西京等事徽宗密遣人賜瓘黄金百兩由是京罷召還除著作郎遷右司員外郎又以書抵曾布論日錄及國用事以為尊私史而壓宗廟縁邉費而壊先政布怒罷知秦州尋主管冲祐觀除名編管袁州移亷州又移彬州監中嶽廟坐其子正彚上書逮繫開封獄安置通州始瓘所辨日錄事著尊堯集議者以為言多詆誣編置台州移楚州居住以卒年六十五靖康元年贈右諌議大夫瓘篤學有識志不茍合居喪孝初蔡卞知其才待之加禮瓘不肯附麗恬於進取雖諸公交薦迨居言職所疏姦惡雖所舉不避也甞曰彼則舉爾所知此則為仁由己識者重其言瓘既力言京不可用用之必為腹心患悉如其言瓘有詞辨通易數言天下治忽多驗自號了翁云子正彚正同陳祐字純益陵井監人也舉進士元符三年擢為利州路常平尋除右正言遷右司諌祐言林希於紹聖初掌書命草吕大防劉摯蘇轍梁燾等制皆務求合章惇之意至有老姦擅國之語陛下頃用臣言褫其職自大名移州而希謝表具言所撰告皆出於先朝大抵姦人毁敗善類事成則攄己所憤事敗則歸過於君至如過失未形而訓辭先具安得為責人之名歴辨詆誣而上侵聖烈安得為死節之義不一二年致位樞近豈忠臣哉而希忿躁不平尚敢謝章慢上不敬此而可忍孰不可忍希再降知舒州祐又言元祐人才誠為可用今紹聖人才比肩於朝而元祐臣僚纔十數人輒攻擊不已是朝廷之上公然立黨也既又上言曰臣聞惟辟作福惟辟作威威福之行權綱所在為人臣者盖無與臣切聞陛下有所除擢而大臣往往執奏事寝不行至有留身沮格成命者豈所謂公事公言者哉臣願陛下力行裁抑無使權柄下移則朝廷之福也以論事切直出通判滁州蔡京用事編管歸州遇赦放還而卒
  龔夬字彦和瀛州人也舉進士為太僕寺主簿遷監察御史建言元豐中察官各兼言事乞令監察御史兼掌論議益廣言路丐外通判相州尋知洺州徽宗立召為殿中侍御史論章惇二蔡之罪章十上因言修五朝寳訓乞令不可增損變亂事實以濟姦說時議韙之黨事興削籍編管化州稍牽復而卒
  任伯雨字徳翁眉州眉山人也父孜字遵聖以問學氣節雄鄉閭名聲與蘇洵相上下仕至光禄寺丞其弟伋字師中亦知名甞通判黄州最後知瀘州當時所謂大任小任者也伯雨邃於經術文力雄健舉進士調清江簿知雍丘縣召為大宗正丞除左正言首上疏言章惇身為上宰乆擅朝柄迷國罔上毒流搢紳自宗疾勢彌留中外忷懼惇當引天下大義以繫人心以安國勢乃乗倉卒輒逞異意逆天咈人輕亂名分睨睥萬乗不復有臣子之恭又言天下國家莫大名分法若不嚴禍起不測幸而太后聖明睿䇿先定折其姦謀向使惇計得行不知置陛下太后於何地陛下貸惇不誅則天下大義不明大法不立生覬覦之心長奸邪之志危疑之幾不可勝防矣章八上惇貶雷州又論蔡卞之惡有過於惇公然誣詆欲廢宣仁聖烈皇后又因宗之疑似非辜廢元祐皇后犯上不道又言使宗有欲黜太皇太后之謗廢皇后之惡編管諌官之失投殛忠良之譏皆卞倡之惇行之今若不正典刑殆無以明宗之徳彰陛下友愛之仁卞亦尋竄建中靖國改元當國者欲以中為名調和元祐紹聖伯雨奏曰人材固不當分黨與然自古未有君子小人雜然並進可以致治者盖君子易退而小人難退二者並用終於君子盡去小人獨留唐徳宗坐至播遷之禍建中乃其即位改元號不可不為鑒戒時議欲西北專用武臣典郡伯雨謂李林甫在相位惡儒臣以邉功入相遂奏乞用武臣其後致禄山之亂此何以異也又論邉帥生事失與國心乞棄湟鄯之地以安邉息民㑹有赤氣之異時欲建火星觀以禳之伯雨不可曰聖人修徳以弭災未有祈禳而消變洪範以五事配五行說者謂視之不明則有赤眚赤祥乞攬權綱專威福使皇明赫赫事至必斷則乖氣異象化為休祥矣蔡京為翰林學士承㫖交結内侍伯雨極論其罪又論堂除猥衆侵吏部員闕内降稍多或恐詐傳敕命引漢唐季世鴻都置爵墨敕斜封以為戒王覿除御史中丞仍兼史官伯雨謂史院係宰相監修今中丞為屬恐非所以重風憲逺嫌疑已而覿除翰林伯雨復論曰學士爵秩位序皆在中丞上今覿為之是諌官論事非特朝廷不行適足以為人遷官也尋出知虢州崇寧初二蔡在東西府以黨論編管通州徙儋州以星赦移道州以八寳赦提㸃明道宫卒年七十三伯雨性剛鯁持論勁正為諌官僅半載所上一百八疏皆係天下治體號戇草云子象先申先
  張庭堅字才叔廣安軍人也舉進士為春秋博士樞密院編修官坐送諌官鄒浩免官徽宗即位召對除著作佐郎遷右正言庭堅入諌垣議論忠鯁甞上疏曰近世之論孝者必曰法法者紹復神考然後為孝於其父有違戾不孝莫大焉夫前後異時法亦隨變而欲纎悉紹復於神考則法将弊於偏要之久必有不便於民而召怨者民怨則辱先烈如此而謂之孝可乎司馬光因時變革以便百姓不為無補於國陳瓘執義論諍以去小人不為無益於宫禁瓘實士論與之光則人心歸之請還陳瓘以慰士論盡復司馬光贈官以恱人心又奏竊聞士大夫多以繼志述事勸陛下者臣恐復有營私之人又欲正其名以自售曰紹復先烈非臣等不可引用私黨蔽隔賢俊假名曰繼述而實自肆焉又奏今逺略之耗於内者棄不以為守則兵可息特㫖之重於法者刪不以為例則刑可省庭堅乞用蘇軾蘇轍徽宗問安所受遂忤㫖除京東轉運判官改知汝州降通判陳州蔡京黨議其罪削籍編管虢州移鼎州又移象州内徙復州以星變赦還里卒年五十七
  江公望字民表睦州人也舉進士建中靖國元年由太常博士除右司諌時御史中丞趙挺之與户部尚書王古等同治放欠挺之劾古傾天下之財以為私恵者公望以謂上登極大赦欲與天下更始一切蠲免豈容古以私意能傾天下之財上疏曰人君所以知時政之利病人臣之忠邪無若諌官御史之為可信也患聞知之不博也故聽以風聞雖事有不實聞無不言至若挟情肆誣快私忿罔上聽陛下不可以不察也臣聞挺之與古論事毎毎不合屢見言氣懐不平之心有待而發俚語有之官事私讐此小人之所不為而挺之安為之豈忠臣乎公望諌諍有體朝野稱為得人已而上疏曰宗固孝於神考矣持紹述之論牢不可破輔政非其人以媚於已為同忠於君為異一語不合時學必目為流俗一談不侔時事必指為横議借威柄以快私隙必以亂君臣父子之名分以感動人主故民力困竭國用匱迫天下為之騷然泰陵不得盡繼述之美元祐人材皆出於熈寧元豐培養之餘遭紹聖竄逐之後彫疎零落所餘無幾矣神考與元祐之臣其先非有射鈎斬袪隂私之隙也先帝信仇人而黜之陛下若立元祐為名必有元豐紹聖為之對也有對則諍興諍興則黨朋立矣陛下改元詔㫖亦稱思建皇極嘉靖庶邦盖甞端好惡以示人本中和而立政皇天后土實聞此言陛下欲渝此言其如皇天后土何蔡王似府史語言指斥徽宗送大理寺驗治公望恐浸淫及於蔡王上疏極言其事語在蔡王世家疏奏出知淮陽軍未幾召入為左司員外郎除直龍圗閣知夀州以言者落職蔡京用事公望與任伯雨等俱坐貶編管南安軍遇赦得歸而卒
  臣稱曰諫有二諷與直而已諷則銷患於未然之前而直則進言於已行之後故忠臣碩士之遇明主也或千慮一失之間則必因事以諷而明主受其言故不勞而成功博不幸人君為䜛邪所蔽而忠臣碩士覩行事之乖違與用人之失當則言必激切冀以動寤上意而䜛邪之人乃誣以訕上忠臣碩士所以多不免於竄逐者以此觀浩等用直諫貶言雖屈於一時道則伸於後世名聲卓卓至今在人耳目彼讒之人豈不犬馬是媿哉













  東都事略巻一百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一百一   宋 王 稱 撰列傳八十四
  蔡京字元長興化軍仙遊人也舉進士為錢塘尉入為崇文院校書改太子中允館閣校勘俄拜考功貟外郎擢起居郎出使遼還拜中書舍人與弟卞對掌書命以龍圖閣待制知開封府元豐末命侍禁中議所立京附蔡確貪定策之功乃陰戒劊子執刀入欲斬宰相王珪㑹珪言上自有子乃止司馬光秉政改免役法復行差役法京於五日内差役殆徧詣政事堂白光光曰使人人奉法如君何患法之不行於是臺諫言其尹京挾邪壊法出知成德軍徙瀛州加寳文閣直學士知成都府諫官范祖禹論京不可用乃改江淮荆浙發運使又改知揚州歴鄆州永興軍遷龍圖閣直學士知成都府紹聖初召還權戸部尚書章惇復變役法置司講議久不決京謂惇曰取熙豐舊法施行之爾何以講為惇然之雇役遂定卞拜右丞以京為翰林學士兼侍讀修國史除戸部尚書時左正言孫諤論役法差雇之弊京言諤以為弊者蓋非今日乃前日之前日之弊謂熙寧元豐也則元祐變法是矣此臣所不忍聞也諤縁是罷諫職文及甫獄起京究治以及甫與邢恕書謂劉摯有大逆不道之謀京鍜練其事乃言司馬光劉摯吕大防交通中人陳衍之徒躐取髙位變先帝已成之法廢受遺顧命元臣以翦陛下腹心羽翼前日姦黨雖已竄逐而姦謀逆節蓋未白於天下也臣幸被詔㫖詢究本末得其情狀其無君之惡同司馬昭之心擅事之迹過趙髙指鹿之罪所有陳衍罪在不赦衍於是坐死衍蓋宣仁后殿内臣也惇卞遂欲追廢宣仁后皇太后皇太妃皆爭之哲宗乃已而劉摯梁燾同時死於貶所皆錮其子孫王巖叟范祖禹劉安世復逺竄京幾執政矣曾布知樞密院密言卞備位丞轄京不可以同升進翰林學士承㫖徽宗即位罷為端明殿學士兼龍圖閣學士知太原府皇太后詔令京畢史事留不行數日諫官陳瓘論其交通近習瓘坐逐京亦出知永興軍徙江寧府頗鞅鞅遷延不之鎮御史陳次升龔夬交論其惡奪職提舉洞霄宫明年復龍圖閣直學士知定州崇寧元年改大名府韓忠彦與曾布交惡謀引京自助復用為翰林學士承㫖兼侍讀修國史鄧洵武朋附京進愛莫助之之圖以獻徽宗遂決意用京忠彦罷擢拜尚書左丞遂代布為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進拜左僕射兼門下侍郎京起於逐臣一旦得志遂陰託紹述之柄箝制天下用熙寧條例司故事即都省置講議司自為提舉悉用其黨為僚屬取政事之大者如宗室宂官國用商旅鹽澤賦調監牧每一事輒以三人主之凡所設施皆於此乎出用馮澥錢遹之議復廢元祐皇后罷貢舉法令郡縣悉放三舍攷選置辟雍外學於城南以待四方之士又推方田於天下江淮七路茶官自為市盡更鹽鈔法凡舊鈔皆勿得用富商巨賈按所齎持或為緡錢數十萬至變為流丐有赴水及縊死者南開黔中築靖州西收青唐奪湟川鄯廓又取牂牁夜郎地以為平允從三州而内侍童貫始用事擢領節度使凡内侍寄資一切轉行祖宗之法蕩然無餘鑄當十大錢小民耆利亡命犯法者紛紛章楶子綖以私鑄置之法黥配海㠀侍御史沈畸坐治綖獄失意削官羇管者六人陳瓘子正彚亦以上書竄海上威福在手道路以目累遷司空封嘉國公于時元祐羣臣貶逐死徙略盡矣京第其罪狀兩等以司馬光為首指為元祐姦黨請於徽宗而刋諸石寘文德殿門又自書為豐碑攽之天下初徽宗以日食下詔書言者頗論熙寧紹聖之政於是又籍范柔中以下以為上書邪等凡名在兩籍者皆錮其子孫不得官京師及至近甸當是時四方承平帑庾盈溢京倡為豐亨豫大之説視官爵財物如糞土累朝所儲大抵掃地矣徽宗常出玉琖玉巵以視輔臣曰朕欲用此於大宴可乎京曰臣昔使虜見有玉盤琖皆石晉時物指以夸臣謂南朝無此今用之上壽於禮無嫌徽宗曰朕此器久已就深懼人言故未用爾京曰事茍當於理多言不足畏也陛下當享太平之奉區區玉器何足道哉京之不能納忠類如此五年彗出西方其長竟天徽宗震懼仆所立姦黨碑罷京為開府儀同三司安逺軍節度使中太一宫使封魏國公大觀元年復為左僕射兼門下侍郎以南丹州莫氏納土拜太尉徽宗受八寳拜太師三年復以中太一宫使罷遂致仕猶提舉修哲宗實録改封楚國公四年彗復出奎婁閒御史石公弼與張克公論京罪貶太子少保語在石公弼傳京遂出居杭州復太子少師政和二年復太師召還賜第京師京奏已蒙恩召還而前宰相張商英尚譴逺方臣與商英神宗朝同時遭遇舊人無幾乞放還便識者以京為不情未幾落致仕令三日一至都堂治事徙封魯國公初國朝之制凡詔令皆中書門下議而後命學士為之至熙寧間有内降手詔是不由中書門下共議蓋大臣有陰從中而為之者議者已非之矣至京則又作御筆手詔焉京益專政患言者議已故作御筆密進擬而丐徽宗親書以降出也違御筆則以違制坐之以壊封駁之制事無巨細皆託而行焉至有不類上札者而羣下皆莫敢言又更定三公三孤之官改左右僕射為太宰少宰廢尚書令自稱公相總治三省追贈王安石蔡確皆為王堂後吏不復立額有身兼十餘奉者侍御史黄葆光疏論之即貶昭州用故省吏魏伯芻提舉貨務令作泛料關子百萬緡進徽宗大喜持以示左右曰此太師所與我奉料也擢伯芻至徽猷閣待制京又言於徽宗以為内外泉貨所積為五千萬和足以廣樂富足以備禮於是立明堂鑄九鼎修方澤建道宫作大晟樂製定命寳任孟昌齡為都水使者鑿大伾三山回引河流作天成聖功二橋大興工役無慮數十萬兩河之人愁困不聊生矣石公弼張克公之論京惡也京憾之不置徽宗覺之用克公為吏部尚書凡七年京嘗令御史察吏部稽違事毛舉細故以為克公罪徽宗命削侍郎以下官勿問尚書公弼知襄州因論牙校轉般破産事户部侍郎陳彦文言其詆毁先烈京慮徽宗見公弼姓名必庇之但泛言乞責襄州官吏遂以散直安置台州又欲以宫室求媚召童貫軰五人諷以禁中偪側之狀貫軰聽命乃盡徙内酒坊諸司及兩軍營等於他所五人者各視其力所底爭以侈麗相誇尚於是崇大宫室苑囿改建延福宫浸淫及於艮嶽矣七年進封陳魯國公不拜京子攸鞗翛孫行皆至大學士視執政鞗尚帝女他至侍從者又十人厮役皆至大官妾媵封夫人尚方賚予無虚日輕舟小輦鳴鑾七幸命坐賜酒略用家人禮京表謝有主婦獻壽請釂而肯從稚子牽衣挽留而不却之語殊以為榮遇焉宣和二年京再致仕居四年又起領三省事五日一朝細務免僉書京至是四入相年老目昬不能事事悉決於子絛絛時為龍圖閣直學士兼侍讀威福自恣多引其賔客置要官建議剏式貢司於宣和庫括四方之幣空府藏所有以實之以為天子私財超拜其婦兄韓梠為户部侍郎白時中李邦彦為相皆不能堪先白罷絛侍讀以撼京京尚未有引去意徽宗召童貫使詣京諷之致仕貫既宣㫖京泣曰上何不容京數年必有相讒譖者貫曰不知也京不得已草奏請罪徽宗降制復令致仕在位僅數月而攸以太保領樞密院事欽宗即位諫臺論京誤國滔天之罪責授祕書監分司南京連貶慶逺軍節度副使衡州安置徙韶州又徙儋州其子孫皆褫職分徙逺郡惟鞗尚武德帝姬以駙馬都尉特免竄換深州防禦使京行至潭州而卒年八十京資險詐侈靡無度竭四海九州之力以自奉徽宗雖寵用之然亦屢起而屢仆京每聞其將退必見徽宗叩頭求哀無復有大臣廉耻事北事之萌也京首倡之燕山之役攸實在行而京送之以詩戒其起釁冀事之不成得以自釋也暮年即家為府諂佞干進者伺候其門輸貨僮㚢以得美官者不可勝數綱紀法度於是大壊卒為宗社之禍云弟卞子攸翛
  卞字元度與京同舉進士調江陰簿王安石以子妻之張璪薦其才召為國子監直講遷博士除集賢校理崇政殿説書尋同知諫院為起居舍人召試中書舍人遷給事中哲宗即位除禮部侍郎使契丹還請外以龍圖閣待制知宣州改江寧府歴揚廣越潤陳五州紹聖初召為中書舍人遷翰林學士兼侍講實録院修撰拜尚書右丞遷左丞卞有辭辨貌柔順而中險與章惇安惇締交起史禍以中范祖禹趙彦若黄庭堅興同文館獄以陷劉摯梁燾王巖叟劉安世等斥逐元祐之臣禁錮其子孫時號二蔡二惇云徽宗立御史龔夬諫官陳瓘任伯雨皆論卞過以資政殿學士知江寧府伯雨又言惇卞公然誣詆欲廢宣仁聖烈皇后又因疑似非辜廢元祐皇后犯上不道于時言者又論卞懐諼迷國醜正背公援近姦回竊據要利己所不喜指為邪朋撰造謗語傾陷正直擯斥流放禍及子孫慘刻之風寖以成俗遂落職提舉洞霄宫太平州居住未幾御史陳次升言哲宗皇帝責任執政卞造朝奏對不廸之以先王之典而廸之以殘忍殺害之事巧計既行凶燄益熾竊弄威福專報恩讎有譽安石之美者登之顯要有議安石之短者置之深罪其所進用若非妻黨之小人即是門下之姦吏更倡迭和相倚為重毒流天下卞實啟之又諫官張庭堅亦言惇卞盜權先朝為天下害卞以陰險謀之惇以凶悍行之遂責少府少監分司南京池州居住提舉崇禧觀尋知大名府揚州兄京為相復資政殿學士召為中太一宫使兼侍讀尋拜知樞密院事徽宗問鄯湟可復不卞對曰可復問誰可將對曰王厚可徽宗從之遂復鄯湟童貫除陜西制置使卞奏貫本無所長朝廷乏人何至遂用宦者他日誤邊計者必貫也以資政殿大學士出知河南府踰年知江寧過闕留為醴泉觀使兼侍讀大觀中除觀文殿學士知壽春府言者論其尊禮妖人張懐素降資政殿學士提舉太清宫俄起知鎮江府拜昭慶軍節度使知大名府繼知州召為中太一宫使兼侍讀遷開府儀同三司移鎮鎮東卒年六十贈太傅諡曰文正子脩仍當京用事時夤縁僥幸致身侍從靖康元年悉竄湖南
  攸字居安京長子也元符末監在京裁造院徽宗為端王每退朝攸適趨局遇諸塗必下馬拱立以俟王過王以問左右言其為蔡承㫖子心獨善之及即位寖有寵遷鴻臚寺丞崇寧三年除祕書郎俄以直祕閣提舉醴泉觀加集英殿修撰明年拜顯謨閣待制進直學士京罷相攸亦以龍圖閣學士兼侍讀初置宣和殿命攸為學士明堂成以攸與討論陞為大學士遂拜淮康軍節度使徽宗將斥去京用中書舍人王安中為御史中丞使劾京攸時直宣和殿通籍禁庭聞其事亟入宫請閒為父扣頭懇請徽宗乃已徙安中為翰林學士京復安職其後權勢日相軋輕薄者互煽搖以立門户由是父子遂為仇敵攸别賜第嘗詣京京方與客語使避之而呼攸入甫就席遂起握父手為切脉狀曰大人脉埶舒緩體中得無有疾乎京曰無之攸曰禁中適有公事不得留遂去客竊窺得其事以問京京曰君不解此此輩欲以吾疾罷我也居數日京果致仕又以季弟絛鍾愛於京數白徽宗請殺之徽宗曰太師老矣不許但削絛官攸歴開府儀同三司鎮海軍節度使拜少保進見無時益用事便辟走趨或塗抹青紅雜倡優侏儒多道市井淫媟謔浪之語妻宋氏亦出入禁省子行領殿中監方是時徽宗留意道學攸因倡為異聞謂有珠星璧月跨鳳乗龍天書雲篆之符爭與方士林靈素之徒證神變事於是神霄玉清之祠遍天下矣童貫伐燕以攸為河東河北宣撫副使攸謂功業可立致入辭之日指徽宗二寵嬪曰臣成功還乞以是見賜徽宗笑而弗責也比涿易二州降進少傅判燕山府王師入燕以功進少師歸領樞密院事封英國公王黼將罷相徽宗欲相之既而用白時中李邦彦而拜攸太保燕國公及將謀内禪親書傳位東宫字以授邦彦邦彦却立不敢承時中軰在側徽宗躊躇以付攸攸退屬其客給事中吳敏敏即約李綱共為之議遂定靖康元年攸從徽宗南下言者或云將遂復辟於鎮江敏為言乞令陪扈還京師以功贖過徽宗既還攸責大中大夫提舉明道宫繼貶節度副使永州安置徙潯雷二州又移萬安欽宗必欲誅之命御史陳述即所在斬之攸死年五十
  翛京次子也亦以恩倖至保和殿大學士欽宗受禪之初正有外患翛輒條上陜西募兵之策自請行又欲勸欽宗西幸欽宗將以為永興帥㑹報敵破濬州徽宗倉卒南出兄攸忌翛或成功即託徽宗㫖請以翛知鎮江府既而有復辟之謗與攸俱被誅
  臣稱曰蔡京之姦惡大類王莽莽之竊國命也制井田更錢幣造明堂起辟雍建靈臺班時令以誑耀其君卒移漢祚京為相大氐亦用此術馴致敵國交侵天下大亂卞造謗興獄誣害忠良以罔上欺下攸孽子佞臣誅死宜哉














  東都事略卷一百一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一百二   宋 王 稱 撰列傳八十五
  趙挺之字正夫密州諸城人也舉進士為登州教授通判徳州召試館職除集賢校理遷監察御史初挺之在徳州希意行市易法黄庭堅監徳安鎮以為鎮小民貧不堪誅求及挺之召試蘇軾曰挺之聚歛小人學行無取豈堪此選至是挺之劾奏軾草麻有云民亦勞止以為誹謗先帝軾上章自辨既而諌官奏故相蔡確作詩訕上而御史不以言挺之讁通判徐州徙知楚州入為國子司業遷太常少卿擢禮部侍郎哲宗祔廟翰林學士曾肇等議遷宣祖挺之言有天下事七世謂考廟而上本朝至英宗始備七廟之數以僖祖為太祖以順祖而下六廟為三昭三穆太祖之廟百世不毁昭穆親盡則遷故神宗即位則遷順祖宗即位則遷翼祖上與宗皆神考之子則宣祖豈復可遷門下侍郎李清臣是其議議乃定除御史中丞言祖宗朝用侍從之臣無内外䡖重之異昔李嶠請選近臣分典大州而韋嗣立請先行本朝張知白為從官亦乞分臺閣之臣出守而知白因請自行願稍增重外職且使近臣少習治民遷吏部尚書拜尚書右丞歴左丞中書門下侍郎時蔡京為相挺之屢陳其姦惡遂拜右僕射兼中書侍郎居數月除觀文殿大學士中太一宫使㑹彗見西方其長竟天徽宗震怒謂挺之曰蔡京所為皆如卿言京免相挺之復為右僕射始京在崇寧初首興邊事用兵連年不息一日徽宗臨朝諭輔臣曰朝廷不可與外裔生隙釁端一開兵連禍結生民肝腦塗地豈人君愛民之意哉挺之退語同列曰主上志在愛民息兵吾輩義當將順時執政皆京黨但唯笑而已京復相挺之再除觀文殿大學士佑神觀使未幾而卒年六十八贈司徒諡曰清憲
  張商英字天覺蜀州新津人也兄唐英字次公舉進士為歸州理掾數上書論天下事英宗時首上書戒上以無顧私親稍擢御史裏行早卒唐英有史材甞著仁宗政要宋名臣傳蜀檮杌行於世商英少受學於唐英中進士第調通州簿章惇薦其才召對除光禄寺丞權檢正中書禮房公事加太子中允監察御史裏行是時神宗厲精政事廷臣片言悟意者驟見進用商英上疏曰陛下即位以來更張改造者數十百事其最大者三事也一曰免役二曰保甲三曰市易三者得其人緩而講之則為利非其人急而成之則為害臣願陛下與大臣宜安静休息擇人而行之茍一事不已一事復興雖使禆諶適野而謀墨翟持籌而算終莫見其成也昔舜用禹治水稷播榖臯陶典刑益掌山澤契敷五教垂共百工若多事然舜行此數事而静以終之故曰夫何為哉今朝廷行舜之所以有為而未行其所以無為此臣所以拳拳為陛下道也㑹臺勘劫盜李則從䡖定罪有詔糾察鞫之商英言此出大臣私意願陛下收還主柄自cq=169持威福使臺諫為陛下耳目無使脅遷為兩府耳目則天下幸甚神宗為停其獄商英乃言樞密院黨庇博州親戚失入死罪及縱院吏犯法於是樞密使副文彦博吳充蔡挺全府乞出神宗難之降光禄寺丞監荆南鹽麴商稅元豐中除館閣校勘商英曾薦舒亶可用至是亶知諫院商英以其壻王溈之所業託之亶立繳奏坐監鄂州漢川鎮酒稅八年以太常丞召哲宗立除開封府推官時朝廷稍更新法之不便於民者商英上書言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今先帝陵土未乾即議更變得為孝乎除河東路提㸃刑獄移河北西路轉運副使徙淮南紹聖元年以右正言召遷左司諌商英觀望時政謂蘇軾論合祭天地非是指吕大防梁燾范祖禹為姦以司馬光文彦博為負國言吕公著不當諡正獻甚者至以宣仁后比吕武始商英在元祐時作嘉禾頌以文彦博吕公著比周公又作文祭司馬光極其稱美至是乃追論其罪其詭譎不常如此時來之邵為其子娶盖氏以盖漸為盖氏義男規其財産商英疏論之之邵出知蔡州商英移左司郎中㑹知開封府王震言商英遣人與盖漸害之邵坐謫監襄州酒稅起知洪州除江淮荆浙發運使召為工部侍郎徽宗立除中書舎人以龍圗閣待制為河北路都轉運使為言者論列落職知隨州召為户部侍郎遷翰林學士崇寧初除尚書右丞遷左丞時蔡京為相商英與京在神宗朝為檢正雅有契好及是同在廟堂議事多不合商英言京姦邪有身為相國志在逢君等語臺臣以為非所宜言謫知亳州入元祐黨籍京罷相削籍知鄂州京復相以散官安置歸州量移峽州大觀四年京罷相除龍圗閣學士知杭州過闕賜對奏曰神宗修建法度務以去大害興大利而已今誠一一舉行則盡紹述之美法若有弊不可不變但不失其意足矣除資政殿學士中太一宫使尋除中書侍郎拜右僕射乆旱彗出天心是夕大雨彗不見徽宗喜親書商霖字以賜之商英為相務更蔡京事而減省用度内侍楊戩提舉後苑作有勞除節度使商英不可曰祖宗法内侍皆寄資無至團練使者有大勲勞則别立昭宣使寧慶使以寵之未聞建節鉞也戩銜之御史中丞張克公劾商英隂揺先烈政和元年罷為觀文殿大學士知河南府尋落職知鄧州再謫汝州團練副使衡州安置俄以通奉大夫提舉崇福宫復觀文殿學士又復觀文殿大學士卒年七十九贈少保欽宗即位特贈太保商英學浮圗法自號無盡居士其進本熈豐蔡京強置黨籍中天下既共惡京而商英與京異論以故天下翕然推重云
  何執中字伯通處州龍泉人也舉進士為台州推官久之為國子監教授以經術醇深除太學博士諸王府記室遷侍讀徽宗即位拜寳文閣待制提舉萬夀觀遷中書舎人歴兵部侍郎遷尚書初徽宗即位日食正陽之月詔求直言應詔上書者數十人蔡京為相忌惡正士因此以除去異己者使其心腹之黨攷定之分邪正二等以同己者為是異己者為非列置黨籍執中亦言上書邪等人豈可令到闕以見君哉仕而在京者亦當斥去京用其言辟雍成執中請開學殿使都人士女縱觀士論貶之崇寧四年為尚書左丞大觀元年遷中書門下侍郎三年拜特進左僕射太學生陳朝老上書謂陛下即位以來五命相矣有若韓忠彦之庸懦曾布之姦趙挺之之惷愚蔡京之跋扈今復相執中彼執中何為者邪是猶以蚊負山也陳瓘著尊堯集有㫖來取執中請治其罪鄧洵武蔡薿隂助之瓘由是再貶政和二年加司空進少傅三年改太宰加少師封榮國公六年以太傅就第朝朔望於是徽宗曰自相位得謝古難其人本朝數十年無此事執中曰唯張士遜以太傅鄧國公就第徽宗曰當時恩禮恐未必爾其眷遇如此執中性謹畏甞戒邉吏無生事節浮費惜人才寛民力毎為徽宗言之自以由攀附恩致位宰相雖居富貴未甞忘貧賤時斥緡錢萬置義荘以贍宗族薨年七十四贈太師清源郡王諡曰正獻子正同
  鄭居中字達夫開封人也舉進士除真定府教授紹聖初為太學正遷博士徽宗即位為大宗正丞擢禮部貟外郎除起居舎人召試中書舎人直學士院坐事出知和州又知潁州復召為中書舎人遷給事中除翰林學士大觀元年拜同知樞密院事以貴妃親嫌除資政殿學士中太一宫使踰年知院事貴妃正位中宫復請避位除觀文殿學士中太一宫使政和三年再知院事累官特進六年拜少保太宰兼門下侍郎自張商英罷相京復當國益變亂法度居中在右府毎為徽宗言之至是為相四方欣然望治丁母憂即詔起復八年以西師奏功除少傅懇求終喪服除拜威寧軍節度使佑神觀使封崇國公宣和二年權領樞密院事未幾為真進少師徙封宿國公四年封燕國公初遼國叛臣李良嗣來歸陳滅燕之䇿徽宗遣使女真與之結約夾攻遼國收復燕雲蔡京童貫主其事時居中為相力陳不可又謂京曰朝廷議夾攻大遼此出李良嗣欲快己意爾公為大臣國之元老不能守兩國盟約輒造事端誠非廟算且本朝與遼國通好百五十年兵不識刃農不加役漢唐和戎未有如我宋之盛公何以遽興此舉公今若導上棄約復燕無乃不可乎京曰上厭嵗幣五十萬之多故有此意居中曰漢世初單于嵗尚給一億九十萬西域七千八百八十萬與本朝孰為多乎漢永初中諸反十四年當時用兵用財二百四十億永初後復經七年用八十萬億公豈不是思乎京曰上意已決其可沮乎居中曰使百萬生靈肝腦塗地公實為之由是北議亦稍寢其後女真數犯遼國遼國之兵屢敗國勢危蹙王黼為相力主其事欲舉兵以應之以童貫蔡攸為宣撫使副總師以出居中復以為不可王師既出撫定燕山居中進太保薨贈太師華原郡王諡曰文正子脩年億年
  劉正夫字徳初衢州西安人也舉進士為真州教授遷太學博士徽宗即位除左司諫時方治蔡邸獄正夫入對徽宗語及之正夫引漢淮南厲王死蜀道文帝深悔以感悟徽宗遂緩其獄擢起居舎人召試中書舎人侍講邇英遷給事中徽宗謂正夫曰知卿在元符之末甚有紹述之意正夫曰臣孤逺疵賤荷先帝教養深厚不敢自棄然區區徒有其心而已陛下今紹述先志并施行政事臣願陳力其間徽宗可之除禮部侍郎彗見詔求直言正夫條時政十餘事大略重名器䡖賦歛戢干戈節賜予選人材惜民力鑒祖宗成憲謹持盈守成之道徽宗嘉納之除翰林學士出知河南府召拜工部尚書時顯恭皇后在殯北使入見欲如平時用樂文移倨慢正夫館伴折以大義大觀三年拜尚書右丞遷中書侍郎陕西行夾錫大錢物價翔踴百姓告病正夫論其即日罷之徽宗稍厭蔡京紛更思欲裁損以寛民力命鄭居中為太宰正夫為少宰未幾得疾除安化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致仕明日落致仕移鎮安靜充中太一宫使封康國公行有日徽宗賜詩寵之疾作卒於道年五十六贈太傅諡曰文憲自正夫去位王黼為相誤國召亂以禍天下余深白時中李邦彦輩相繼竊位皆鄙夫患失之徒云
  臣稱曰宰相得其人則天下治非其人雖當平世斯亂之階也自崇觀以來宰秉歸於蔡京挺之雖能知京之姦而莫能誰何商英繼京乃反京政而無益於事至如執中之固位正夫之取容是果可以責其相業者哉天下之禍固不自已而作然亂階亦有以稔成之也居中謂兵禍不可結盟誓不可渝是矣而卒與攸黼輩同受燕山之奨何哉於虖所謂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則止若居中謂之具臣可也



  東都事略卷一百二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一百三   宋 王 稱 撰列傳八十六
  張康國字賔老維人也初入太學俊譽靄然舉進士為兖饒二州教授稍遷提舉兩浙常平福建路轉運判官召為左司貟外郎遷起居郎拜中書舎人遷翰林學士兼侍講進承㫖康國附蔡京以進遂除尚書左丞徽宗甚器重之拜知樞密院事先是西北邉帥辟官或任非其重康國歎曰並塞尤當擇人誠得人邉鄙無患奈何欲私所厚善乎終於位年五十四贈開府儀同三司諡曰文簡
  劉逵字公達隨州隨縣人也舉進士哲宗時為太常博士國子司業徽宗即位為衛尉少卿拜中書舎人遷給事中時建言者以元符末復元祐黨人太優朝廷再籍之而頗有闊略者御史中丞錢遹論黨人疑有姦下兩省議逵以遹言為非除户部侍郎遷兵部尚書崇寧四年拜同知樞密院事明年除中書侍郎時蔡京罷相國柄逵主之於是言者論逵謂其乗閒抵巇盡取陛下崇寧以来繼述緝熈美意良法不問大小輕重而盡廢之陛下立教養升貢之法而逵乃腹非竊議稽留旬浃不即奉行陛下息邪說以正人心而逵取為元祐學術者陛下疾朋黨以示好惡而逵進係黨人之子者陛下罪詆誣以尊宗廟而逵擢上書邪等者陛下勤繼述以昭先烈而逵用改更熙豐法令者陛下擢用之不二三年間致位輔弼於逵厚矣逵乃若此豈不負陛下哉遂罷知亳州京復相又責鎮江軍節度副使安州居住移襄州泰州起知杭州除資政殿學士醴泉觀使卒年五十朱諤字聖與秀州華亭人也舉進士高第調忠正軍推官稍遷太常丞擢殿中侍御史遷侍御史除給事中御史中丞上言天縱陛下将大有為手詔屢下比以十數其惻怛願治之意雖詩書所載堯舜三代之用心無以尚此然奉行之吏或安於茍簡或懐二三擅置不行則徳意善政無由下達請分遣使者刺舉諸道有受令而不行及行令而不盡者如古留令虧令之罪重為譴罰則令行而朝廷尊矣欽聖憲肅皇后服除前此徽宗以禁樂未講朝㑹之禮至是諤言帝出乎震相見乎離離者帝與萬物交通之時古者以仲夏視朝其說載於月令令行於唐甚備本朝太祖建隆太宗興國皆行之宜敕有司以五月會朝時夀星數見諤言禮記月令八月中氣日在軫是月命有司享夀星於南郊願增崇其禮以致人主萬夀之意進侍讀除兵部尚書改禮部時議者以南郊熟牲以鑊非古禮欲易用鼎諤曰周公大祭祀則大宗伯省牲鑊非古禮乎大觀初為尚書右丞踰月卒贈光禄大夫諡曰忠靖諤始以科第有時名而附㑹蔡京以進初名紱以黨籍中有同姓名者遂改今名云林攄字彦福福州長樂人也以父任調無錫簿為敕令所刪定官通判濠州蔡京為相置講議司辟攄為財賦檢討除屯田貟外郎遷右司員外郎時議遣使察訪諸道以攄使河北陛辭言河北利害數事因留不遣擢起居舎人俄遷中書舎人翰林學士當是時朝廷用兵西方遼人遣使為請命攄報聘攄至北廷盛氣言曰夏羌數㓂邉罪在不赦北朝屢遣使勸和當俟其服然後可副勸和之意北廷君臣皆不答及辭遼主欲為夏人求復進築城砦攄曰北朝往日夏人不庭亦甞取唐隆鎮今還之乎敵不勝其忿既還館紿以宣㫖使降階跪受實以國書授之攄引故事不從因詆之以醜語遼主曰大宋兄弟之邦臣吾臣也今辱吾左右與辱我同欲致之死在廷恐兆釁皆泣諫止於是留攄在館三日絶供餉水泉汙不潔以饑渇困辱之既行無燕餞贈賄使還朝廷不以攄生事為罪乃除禮部尚書遼人以書言於朝遂以龍圗閣直學士出知潁州未幾召為開封尹除兵部尚書拜同知樞密院事改尚書左丞遷中書侍郎顯恭皇后崩徽宗成服舉哀衛士猶服色衣有司疑之攄遽判服紫繡袍明日對引故事宰臣宗室之喪皇帝持服殿中衛士服紫繡袍今於中宫何疑議者非之集英殿賜進士第攄當臚傳有姓甄而呼為堅名盎而呼為快者徽宗指曰卿誤邪攄不謝言者論其不學無術倨傲不恭失人臣禮讁知滁州言者不已提舉洞霄宫久之復資政殿學士知揚鄆二州進觀文殿學士拜慶逺軍節度使復以人言罷提舉明道宫卒年五十九贈特進攄為人很愎既退居買田湖州嵗荒租不時入責幹吏備償吏訴於朝為士論所耻靖康元年以攄蔡京死黨追貶為節度副使
  管師仁字元善處州龍泉人也舉進士為滄州教授又為廣親睦親宅教授通判澧州知建昌軍召對除右正言徽宗親政師仁言事詳緩不廹徽宗多聽納遷左司諌起居郎遂拜中書舎人遷給事中為工部侍郎進吏部久之遷刑部尚書以樞密直學士知揚州徙定州時承平日久邉備不脩而敵使再至為羌請地朝廷以備邉委師仁師仁至則下令増繕城防僚吏駭然莫知所為師仁黙計皆有程度一日舉衆十餘萬不日而成其他戰守之具無不飭備而人無知之者召為吏部尚書未幾拜同知樞密院事以疾罷為資政殿學士佑神觀使卒年六十五
  侯䝉字元功髙密人也舉進士為文簡古有西漢風崇寧初為監察御史進殿中侍御史䝉上疏陳十事去冗官容諌臣明嫡庶别賢否絶倖求戒濫恩寛疲民節妄費戚里毋與政閹寺無假之權徽宗嘉納之遷侍御史西夏㓂邉髙永年死於敵徽宗怒親書五路帥臣劉仲武等十八人姓名命䝉制勘於秦州既行拜給事中䝉至仲武等囚服聽命䝉謂曰君等皆侯伯不敢以獄事辱第言其實案未上除御史中丞䝉因上言曰漢武之殺王恢不如秦穆之赦孟明子玉縊而晉侯喜孔明斃而蜀國䡖敵既殺吾一都護而将臣十八人由之而死是自戕其支體欲身之不病其可得乎徽宗即日赦仲武等蒙還遷刑部尚書進户部大觀中拜同知樞密院事遷尚書左丞政和二年除中書侍郎張商英為相御史中丞蔡薿力詆其私事商英丐罷且辨其誣有㫖與薿辨䝉曰商英雖有罪宰相也蔡薿雖言官從臣也今使之廷辨豈不有傷國體哉徽宗然之尋出知亳州旋除資政殿學士提舉崇福宫於時宋江㓂京東䝉上書陳制賊計曰宋江以三十六人横行河朔京東官軍數萬無敢抗者其材必過人不若赦過招降使討方臘以自贖或足以平東南之亂徽宗曰䝉居閒不忘君忠臣也起知東平府未赴而卒年六十八贈開府儀同三司馮熙載字彦為衢州西安人也舉進士為弋陽尉旋除祕書省正字遷著作佐郎起居郎中書舎人由大司成拜翰林學士遷承㫖不閱旬除尚書左丞踰年遷中書侍郎方是時王黼為相熙載與之共事多不協言者論其不省墳墓遂罷以資政殿學士知亳州尋提舉洞霄宫起知福州引疾再領宫祠卒年四十九
  臣稱曰自愛莫助之之說行而孽京由是用事小人之勢遂熾立乎人之本朝者莫非小人也其進悉以詆毁元祐紹述先烈為言如是者幾三十年而執政之中獨一劉逵用主元祐而黜彼豈誠然者哉烏虖小人之急售其才而耆利不已終以亂天下者自古盖亦多矣而崇觀政宣之間為特甚焉於斯時也賢人君子擯廢不用甘鏟采以自珍者可勝道哉可勝道哉









  東都事略卷一百三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一百四   宋 王 稱 撰列傳八十七
  姚兕字武之隴干人也父寳為隴干廵檢戰沒以兕為右班殿直熙寧中西鄙進築兕為廵檢以功稍遷左藏庫副使夏人舉國入㓂環慶保障皆被圍兕駐荔原堡引兵出據險要又張疑兵諸山上使賊不得散掠境内間出竒擊之賊稍却明日益兵來攻甚急兕乗高而射凡三百餘發皆應而斃指裂流血而射不已更遣其子雄率精騎出自執旗從城上麾之賊不敢當即引而西攻大順城兕復往援城又獲全慶卒叛兕以親兵守西門賊不得入且諭以大義賊感泣羅拜熙河用兵以兕策應攻破河州大酋木征聚兵于郎家山兕又破之鬼章陷景思立于踏白城諸兵皆欲以兵直前兕請先破撒宗城用其言一舉而克遂破踏白諸羌以報思立之役以功累遷皇城使交趾冦邊師次富良江賊以輕艦度兵合戰兕與諸將帥精兵鏖擊之賊不得登者盡擁江中以功領雅州刺史瀘南乞弟叛兕以功領忠州團練使俄為環慶路馬步軍副總管改鄜延哲宗即位拜東上閣門使移熙河鬼章據洮州諜言青唐欲將兵由講珠梁㑹于洮合冦我疆兕自河州率兵破六逋宗城夜遣驍將縱火講珠梁明日青唐兵至不得遂洮州之援鬼章就擒遷四方館使再移環慶進通州團練使改涇原總管移鄜延路卒年六十七贈忠州防禦使兕幼孤事母孝學兵法戰未嘗敗輕財樂施老不廢書好顔真卿書曰吾慕其人耳弟麟子雄右俱仕節度使麟字君瑞以父寳死事補三班借職稍遷左侍禁王韶取熙河知麟材可用用為熙河管界廵檢復河州為諸軍先以功遷内殿承制韶大㑹諸將飲幕下而露骨山降羌叛報至韶目麟曰破敵者飲此麟欣然盡巵酒擐甲馳去食未竟斬數百級還報韶大喜舉軍盡驚從定岷山又為諸軍先木征塞河州路攻香子城急命麟往戰將先鋒田瓊殿次牛精谷瓊欲速進麟曰此險疑有伏吾固緩以圖之遽前必墮計中瓊不聽勉與俱入伏果發瓊遂戰沒麟獨格殺數十人身被數創督戰益急士益用命卒解香子城圍通河州路積遷左藏庫使從李憲討鬼章以功遷皇城使從復洮州擢涇原路兵馬鈐轄兼知德順軍以師援李憲兵為前軍賊兵十餘萬鋒鋭甚麟謂其副曰賊衆我寡將迎擊之且臨以大軍之聲必濟即馳騎中軍告急憲進兵麟繼使人聲言姚公已破賊衆聞歡趨麟度憲不逺鼓而出戰方酣大軍沓至大破之賊潰走拜西上閣門使英州刺史為秦鳳路馬步軍副總管改環慶路王師問罪西夏麟與劉昌祚皆為涇原行營緫管聽高遵裕節制而以兵㑹于靈武賊十萬餘扼我師麟引兵以出大破之遂以師抵靈武為諸道先數日遵裕至方議攻城麟先登矢石下如雨氣益振城且拔㑹班師麟復以涇原兵為後軍賊追躡慷慨激厲士衆爭出死力卒全師而還是役也涇原軍入為前出為殿戰嘗為最而麟實將之諸將得罪例降皇城使永興軍路鈐轄初遵裕與昌祚有隙凡軍事輒沮止以故不濟後昌祚言靈武不克實受制非戰之罪朝廷問麟是非麟曰首至靈武昌祚之功城不能取皆臣之罪人以此多之復為涇原路鈐轄初復蘭州麟以功復故官為副緫管時夏人請蘭㑹之地麟奏書以為夏人逐其君王師是征今秉常不廢即為順命可因以息兵矣獨蘭㑹不可與願召諸將帥飭邊備示進討之形以絶其望朝廷是其議兵出殺胡平而夏人兵壓境麟屯兵瓦亭賊逼靜邊麟將兵以待賊至邀擊之賊遁去召為龍神衞四廂都指揮使累拜馬軍副都指揮使建武軍留後紹聖中出師涇原召拜殿前副都指揮使武康軍節度使殿前都指揮使改鎮建雄徙定武卒年六十八贈太尉麟風貌瑰特美鬚髯不妄笑語喜司馬兵法為將沈毅多奇策有功不自矜伐持軍紀律明下樂為之用事兄兕盡禮兄弟並立功聲蓋一時云折可適字遵正其先與魏道武俱起雲中號代北著姓郭逵帥鄜延見之曰真將種也薦之試藝廷中為鄜延路經略司淮備差使擢知寧岷環蘭四州再知鎮戎軍章楶帥太原築石門峽好水川檄可適守鎮戎時熙河秦鳳環慶三路兵㑹涇原之師無慮三十萬聽命於楶楶以總管王文振為統制以可適為前軍而副之前軍遇敵求援可適請文振益兵發熙河卒二千人失道盡赴坑谷死文振懼歸罪可適劾其擅興違節制奪十三官而罷楶請留之乃以可適權第十三將差統將嵬名阿理監軍昧勒都逋皆西夏用事首領朝廷密詔圖之㑹二酋以放牧為名窺伺境上可適因請出兵銜枚夜襲之俘其家屬部族三千餘人簿所得十餘萬計其地即天都山也可適請以秋葦川為砦南牟為州詔名砦曰臨羌州曰西安而以可適知州事累遷明州觀察使涇原路副都總管帥請以兵直據靈州徽宗召問可適可適曰易取難守計當先稍侵其地以弱之俟吾籓籬已固委輸無阻而後可圖也進武安軍留後知渭州拜淮康軍節度使召為佑神觀使復帥涇原卒年六十一子彦質
  郭成德順軍中安堡人也初以應募為弓箭手累級補都指揮使討河州踏白城部族有功換西頭供奉官從征交趾瀘南轉内殿承制元豐中大合五道兵趨靈武成將涇原選鋒賊守漫險以拒王師成出奇奮擊之至靈武有番酋乘馬馳突統制劉昌祚曰孰能為我取此敵乎成即躍馬斬其首以還昌祚大奇之為涇原第十副將以杖部將坐免熙河秦鳳環慶涇原之師進築平夏城置第十將以戍之章楶謂諸將曰新邊控扼誰可付者皆曰非郭成不可遂用之駐平夏敵既失地利乃縱兵圍成成隨機應變已而援兵大集陞統制成乃與折可適議曰賊新敗衂若乘勢深入可以大獲帥以萬騎付之分道而進即帳中擒其大酋嵬名阿理昧勒都逋以功遷引進使雄州防禦使涇原路鈐轄轉客省使卒年五十六成姿貌豐偉襟度坦然撫養孤窮疎財好施名振西鄙云子浩
  劉仲武字子文秦州成紀人也姿雄偉以材武補官數從軍與吐蕃力戰有功積官至禮賔使為涇原路第一將夏人欲犯天聖砦主帥諜知舉事日檄仲武㑹諸將兵於天聖約曰過某日賊不來即分屯去仲武得賊的期乞緩分屯主帥不恱止留一將及仲武軍賊果至仲武力戰禦之賊遁去遷皇城使熙河路兵馬都監收復湟州除東上閣門使知河州李忠與骨延戰不利吐蕃為王趙懐德及狼阿章聚衆數萬勢張甚仲武禦之與賊相持二日潛遣二將各五百騎直抵賊營令之曰賊迎戰勿與戰亟還伏兵道左伺二將還賊追之伏發大敗其衆斬三千級遷四方館使惠州刺史收復西寧州轉客省使果州團練使移知湟州復還河州趙懐德狼阿章果來降遷榮州防禦使副高永年征西涼賊遽至仲武欲持重固壘永年易賊迎戰遂大敗仲武引咎自劾長流嶺表命未下㑹與夏人戰傷足朝廷閔之免赴貶所未幾為西寧都䕶童貫宣撫陜西議欲招誘偽王子臧征僕哥收積石軍積石與西寧接境仲武詣貫計事曰大兵入境賊窮走夏國路由西寧可掩捕若降可招納或深入巢穴可乗其便河橋功力卒未易辦可預具若禀命待報則失幾會奈何貫許以便宜臧征僕哥果欲降丐一子為質仲武即遣子錫往而河橋亦成仲武以兵度河挈偽降王以歸貫掩其功止録河橋之勞仲武終不自言徽宗遣使持金醆賜先得積石軍招納降王者使者訪其實以醆授仲武召對徽宗曰高永年失律以不用卿言招納降王撫定河南皆卿力也仲武謝問幾子曰九子徽宗悉命以官以錫為閣門祇候復知西寧州移渭州召為龍神衞四廂都指揮使帥涇原移帥秦鳳以功累遷保靜軍承宣使步軍都指揮使熙河涇原都統制夏人冦震武仲武却之除瀘州軍節度使以老請祠提舉明道宫未幾再帥熙河以疾卒年七十三徽宗聞訃歎曰吾失長城矣諡曰威肅九子錫錡最知名
  趙隆秦州成紀人也以勇敢應募從王韶收復熙河四遷為三班借職姚麟嘗與虜戰被重創曰吾渴欲死得水可活有泉近虜營隆潛往納衣泉中賊覺隆急持濡衣且戰得歸裂取水以飲麟麟得活嘗從李憲討賊數有功討鬼章也河外諸羌皆以兵應鬼章隆率衆先至斧其橋鬼章失援擒之除涇原第九將與夏人戰平夏川功為多移熙河路兵馬鈐轄師出邈川隆將前軍擊賊賊走保三城逐北遂降之復鄯廓兩州夏人㓂涇原詔熙河深入分其兵無令專得東向師至鐵山隆先登士皆殊死戰賊解召見徽宗曰鐵山之戰卿力也童貫與隆論燕雲事隆極言其不可貫曰君與此當有異拜隆曰武夫豈敢干爵禄以敗祖宗百餘年之盟好乎異時釁生雖萬死不足以謝天下貫知不可奪明日白徽宗除知西寧州時又有邊將劉延壽者過太原帥臣方經營燕雲以問延壽延壽以可伐不可守可守不可久矧祖宗盟誓一旦敗之恐有不測之變帥甚忌之隆與延壽雖武士甚有精識隆至西寧羌豪懾伏悉籍其户三萬六千願比内地從熙河帥劉法討賊隆以奇兵擣之虜大潰遂城鎮武遷温州防禦使為馬步軍副緫管捧日天武四廂都指揮使卒贈鎮潼軍節度使
  和詵字子美濮州鄄城人也以䕃補三班奉職為河北副將累轉内殿崇班知岢嵐軍稍遷西上閣門使知雄州改右武大夫威州刺史詵因上制勝強逺弓式施行之弓能破堅於三百步外邊人號為鳳皇弓轉拱衞大夫榮州防禦使遷中侍大夫相州觀察使時女真數犯契丹童貫帥師巡邊至高陽關召詵問以計策乃言南北兄弟之國誓好百有餘年今師出無名宜按兵觀釁戒諸將無妄動貫諤然乃命詵兼統制副种師道詵還瓦橋貫亦至而前軍統制楊可世入敵境而敗詵勸師道斬可世以徇師道不從引軍宵遁詵亦徒行亂兵閒踰宿入雄州敵師至城下而還貫奏詵不從節制責豪州團練副使筠州安置徽宗亦詔貫班師㑹耶律淳死蕭太后立朝廷復詔貫毋歸及收復燕京肆赦以詵初議不戰獨不赦還後數月蕭幹出盧龍攻破景州又敗常勝軍於石門鎮陷薊州冦掠燕城人情忷忷有謀棄燕者徽宗於是思詵言召還復正奉大夫宣州觀察使卒年六十七贈安化軍承宣使








  東都事略卷一百四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一百五   宋 王 稱 撰列傳八十八
  徐勣字元功宣州南陵人也舉進士調吳江尉桂州敎授知建平縣為越王等宫大小學敎授召對除王府記室徽宗即位除寳文閣待制提舉醴泉觀兼侍讀為中書舍人脩神宗正史勣言元祐史官范祖禹等多主司馬光記事至紹聖之際蔡京兄弟又用王安石目録各為之說正史所以久不成書者良由史官好惡異同也今史臣脩正史謂宜悉取當時輔相之家記録以參較得失則一代大典可信矣時紹聖黨與尚在朝用事人懐異議以沮新政徽宗一日與勣論擇相之難且曰朕欲相范純仁韓忠彦如何勣曰陛下得人矣忠彦入相紹聖黨與以次斥去惟蔡京結宦寺為助徽宗未有逐京意命勣與京校正五朝寳訓勣耻與京同職力辭因奏曰京姦惡也唐德宗用盧杞致建中之亂陛下不可不察㑹諫官陳瓘任伯雨等論京罪京始去除給事中為翰林學士上疏言六事一曰時要二曰任賢三曰求諫四曰選用五曰破朋黨六曰明功罪以指陳當時之弊時議者謂熙豐法行之歳久當稍脩補其弊以便民曽布初以為然已而乃言熙豐萬世之法不可改力陳紹述之說徽宗以問勣勣曰陛下之意得非欲兩存乎徽宗曰然勣曰天下之事有是有非朝廷之人有忠有佞若不考其實姑務兩存臣未見其可也又問棄湟州何如勣曰棄不毛之地以省歳用億萬計誠便也勣因曰願陛下自今無惑小人之言妄興邊事無邊事則朝廷之福有邊事則臣下之利徽宗以為然以母喪免服除以蔡京不恱提舉靈仙觀入元祐黨籍久之知江寧府太平州召問徽宗問曰卿久于外下民疾苦宜以告朕勣曰事固未易勝言惟茶鹽法為最苦茶鹽取息太深故私販者十百為羣被甲荷戈白晝公行若聚而為盜則可憂舊法官鹽州縣常有三年之積賈人㳂邊入中糧草鈔法流行今許通京則州縣無積鈔法遂壞又綱運般米無欠折以搬鹽酬之今無般鹽則米綱亦壊徽宗曰為國用不足故也勣曰生財有道理財有義用財有法今國用不足在陛下明詔有司推講而力行之徽宗稱善欲留勣勣不可遂以龍圖閣直學士留守南京以疾除顯謨閣學士致仕卒年七十九贈資政殿學士始勣與何執中俱為王府記室勣獨挺挺守正執中有愧焉不至大用天下惜之
  陳師錫字伯脩建陽人也舉進士為昭慶軍節度掌書記知臨安縣召為監察御史㑹詔進士習律師錫言方今以經術造士不當以刑名之學亂之出知淮陽軍提㸃開封府界諸縣鎮事建言銓法用舉者遷陞而監司刺史歲有定額今請託者類多益數而寒畯有不足之患請為限約均所不及以廣人才將領有苛慘失士心者因大閱羣卒讙譟將吏相視莫知所為師錫馳至軍按閲如初推為首者致之法劾其將削籍人皆歎服而密院以事不先啓罷知解州入為考功貟外郎知宣州移蘇州徽宗即位召為殿中侍御史與陳瓘論列蔡京之罪不見聽遂求罷出知滑州罷為提㸃靈仙觀以元祐黨籍謫監衡州酒稅遇赦監涇州南嶽廟㑹有妄言宫掖事得罪者語連及師錫削官貶郴州累赦復官卒年六十九
  石公弼字國佐越州新昌人也舉進士調衞州司法參軍漣水丞知廣德縣為宗正寺主簿擢監察御史殿中侍御史公弼言敕今删定官寺監丞簿皆執政近臣子弟未有資考不習政事願盡罷之以通寒儁之路大觀初除右正言遷左司諫太史局保章正朱汝楫冒請絹覺既論汝楫而有司失察者皆以中貴得不坐公弼謂矯稱詔㫖恐前後詐冒非一汝楫而已由是經由僉書者並置其罪遷侍御史時大名有強㓂吏不以聞公弼劾監司欺隱之罪又論蘇杭造作局上供之盛差舩役夫騷擾之弊除太常少卿起居郎遷御史中丞蔡京以公弼不附已也忌之奏曰國朝未有由左史除中司者徽宗曰公弼豈不為御史乎於是京引公弼族弟娶其妻之妷欲以親嫌罷之徽宗曰外戚疎親何用避也公弼首論人臣黨同伐異捨大公之道執一偏之見此弊不除臣恐分曹列敵重相眄伺隱若仇讎非朝廷之福其務在交私不安分守輕朝廷罔公上者臣為執法當為陛下擊之與諌議大夫張克公交疏論蔡京罪惡以為京擅作威福權傾中外濫錫予以蠧國用輕爵禄以市私恩謂財利為有餘皆出誕謾務夸大以興事肆為騷擾援引小人以為朋黨假借婣婭布滿要塗以至交通豪民興置産業役天子之將作營葺居第用縣官之人舩漕運華石曾無尊主庇民之心惟事豐已營私之計名為祝聖壽而脩塔以壯臨平之山勢託言灌民田而決水以符興化之䜟語乃至法名退送門號朝京致妷俁之告變而繆為心疾受孟翊之訛言而與之官爵趙真欲輔之以妖術張子成竊議其姦惡駭動逺邇聞者寒心此皆足以鼓惑天下而為害之大者也今星文再見昭示其意非天警悟陛下則人力何能為哉臣願陛下順民心以奉天體天道以用刑暴白京罪以釋天下之疑以為人臣之戒京罷相以三師就第公弼論列不已京遂致仕公弼亦除兵部尚書兼侍讀以樞密直學士知揚州移襄州改述古殿直學士京再相户部侍郎陳彦文言公弼奏襄州牙校轉般損壊官物破蕩家業為詆毁先烈京恐徽宗知公弼姓名止云襄州官吏乞竄責遂為秀州團練副使台州安置未幾以皇太子赦提舉崇道觀卒年五十五公弼始名公輔後賜今名云張克公字介仲耆之曾孫也舉進士大觀初擢監察御史遷殿中侍御史起居舍人右諫議大夫因星變與石公弼交疏蔡京罪惡京遂致仕政和初為兵部侍郎遷御史中丞論張商英十罪商英罷相二年為吏部尚書兼侍講卒贈資政殿學士克公敢言事無所囘避旣論罷蔡京京復相克公屢求去而徽宗不許京忌之復不得進為尚書者凡七年
  黄葆光字元暉歙州黟縣人也少孤刻志於學崇寧初以朝廷遣使航海撫諭髙麗使副辟之以行補官調齊州司理參軍近臣薦其材召為太學博士遷校書郎又遷監察御史左司諫言事切直俄為符寶郎擢侍御史㑹歸遼人李良嗣撰北夷録平夷書規進用命以祕書丞葆光上疏論五不可大略謂良嗣以凶黠忿鷙之資犯遼人不原之罪亡命沙漠免死而已妄作平夷等書萬一語泄致生嫌疑為患不細祕書省圖書之府以良嗣為之有累國體時三省密院史貟猥雜葆光言非元豐舊制今奉入則越從班品秩則幾執政輕蔑名器蠧耗國用無敢誰何吏強官弱禾有如此徽宗嘉納之於是非元豐法所載一切罷去省太農太府之費月計數萬又言承平日久人心易侈比年朝廷每有施設率以稱職加轉乞凡酬奨減年之類並依格令又言中外不知遵守成憲任情曲法一有奏請率引例破條或直行陳乞遂其所欲則恩歸私室否則怨歸公上翫習既久人無忌憚又言君尊如天臣卑如地剛健者君之德也而其道不可屈柔順者臣之常也而其分不可亢茍致屈以求合則是傷仁非所以馭下也茍矯亢以求伸則是犯分非所以尊君也徽宗命近臣讀其奏於殿中自崇寧後增置兼局廩給無度葆光屢論其弊徽宗命蔡京裁定京專恣乃陽請一切廢罷以激怒士大夫朝論果沸葆光言如禮制局詳議官至七貟檢討至十六貟製造局至三十餘貟豈無一二可以裁定上副明天子之意邪他日因入對徽宗以旱乾為念葆光退而上疏曰陛下德足以動天恩足以感人而憂勤祇慄檢身致治無所不至而不能感召和氣此臣之所以不能無疑也臣嘗仰觀天意俯察人言旁攷古今君臣相與之際求其所以致隂陽之變者然後喟然歎曰人君有屈已逮下之心而人臣無歸美報上之意者能致隂陽之變人君有慈惠惻怛之心而人臣無柔順欽承之意者能致隂陽之變陛下恭儉敦樸以先天下師臣蔡京侈大過制非所以明君臣之分陛下以紹述為心京所行乃背元豐之法陛下隨宜損益追崇先烈京彊悍自專不肯上承徳意兼太宰鄭居中少宰余深依違畏避不能任天下之責此天氣下而地不應大臣不能尚徳以應陛下之所求者如此疏入罷知立山縣未幾即昭州安置宣和中以職方貟外郎召未至主管太平觀知處州進直祕閣卒年五十八葆光天資剛正尚氣節善論事㑹文切理不為横議所移方蔡京權勢震赫臺諫不敢言獨出力排之時議推重云
  崔鶠字德符潁州陽翟人也舉進士為鳳州司户參軍筠州推官徽宗以日食下詔求直言鶠上書以為陛下有忠不能明有邪不能去此陛下之闕失也臣竊怪陛下左右之臣有指元祐之臣以為姦黨者此必邪人也故宰相司馬光陛下左右以為姦而天下皆曰忠今宰相章惇陛下左右以為忠而天下皆曰姦此何理也光歴事四朝以忠信直諒聞於華夏危言正色奮不顧身雖古名臣無以逺過而謂之姦是欺天下也是欺後世也夫一人可欺也天下後世不可欺也至如惇者狙詐險賊臣不能盡知特怪天下士大夫呼曰惇賊貴極宰相人所具瞻天下以名呼之又指以為賊豈非以其孤負主恩翫竊國柄忠臣痛憤義士不服故賤而名之又指其實而號之以賊京師語曰大惇小惇殃及子孫謂惇與御史中丞安惇也夫日者陽也為君為君子食之者隂也為臣為小人日有食之臣侵君小人勝君子也弭災之道有三一曰擇人二曰因民三曰從時惟陛下畏天威聽明命獨運乾綱大明邪正毋違經義毋鬱民心則天意解矣徽宗覽而善之以為相州敎授蔡京得政條列元符上書人分正分邪各有三等取同已者為正異己者為邪鶠入邪等停所居官久之調績溪令以病免歸始居汝州之郟城閉門屏處十餘年人無貴賤長少悉尊師之宣和末通判寧化軍朝廷悟其賢召為殿中侍御史既至而欽宗即位徙右正言即上章乞斬蔡京以謝天下為萬世亂臣賊子之戒諫議大夫馮澥上章言事鶠論其失曰澥言熙寧元豐之間士無異論太學之盛也此姦言也昔王安石用事除去異已之人當時名臣如富弼韓琦司馬光吕公著吕誨吕大防范純仁等咸以異論斥逐布衣之士誰敢為異乎士携策負笈不逺千里游于學校其意不過求仕宦耳安石著三經之說用其說者入官不用其說者黜落於是天下靡然雷同不敢可否陵夷至于今大亂此無異論之效也又曰崇觀以來博士先生狃於黨與各自為說附王氏之學則詆毁元祐之文服元祐之學則詆誚王氏之說尤為欺罔自蔡京用事以軍伍之法馭士人大小相制内外相轄一容異論居其間則累及上下學官以黜免廢錮之刑待之於斯時也博士先生其敢誚王氏之學乎澥之欺罔於是可見欺罔之言公行則實是隱矣累章極論一時翕然推重㑹以疾求致仕乃以直龍圖閣提舉崇福宫未及拜而卒鶠有古學為文雄深作詩清峭學者稱之













  東都事略卷一百五
<史部,別史類,東都事略>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一百六   宋 王 稱 撰列傳八十九
  王黼字將明開封祥符人也為人有口辨才疎雋而寡學術極智巧便佞舉進士調相州司理參軍宰相何執中薦之除祕書郎進符寶郎遷左司諫張商英為相寖失徽宗意徽宗召蔡京於錢塘遣中使賜以玉環黼揣知徽宗之意數條奏京政事且劾商英去位京復相頗徳其助已也擢為左諫議大夫給事中御史中丞自校書郎至是不兩歳俄兼侍讀入翰林為學士鄭居中與京不合而數薦其才京以黼為叛已甚怒徙為户部尚書將以財用不給為黼罪已而班直禁衞賚賜不如期詣左藏鼓譟黼聞之即詣庫揭牓期以某月某日皆相顧散去京計不行還為翰林學士黼本名甫徽宗更為黼進承㫖丁父憂閱五月起為宣和殿學士提舉上清寳籙宫賜第在昭德坊旁即許將宅黼倚中人強奪之子弟出怨言白晝逐之使去聞者為之不平復為翰林學士承㫖政和八年除尚書左丞遷中書侍郎宣和二年拜少宰由通議大夫超八官為特進自國朝以來命相未有也蔡京既致仕黼於是悉反其所為奏罷方田汰堂吏毁辟雍及毉算學減横行遥郡奉入之半併㑹要六典等局諸路茶鹽鈔法不復比較上户科配一切蠲之當時聲稱翕然而黼既得位乗高勢而為邪多蓄子女玉帛以自奉徽猷閣待制鄧之綱妾有美色因過外舍黼使人誘而奪之反以為之綱罪竄諸嶺南朝士畏之側目黼遷居賜第凡供張什器徽宗命悉仰給縣官導以敎坊樂又宴其家屬以落之遂以少保為太宰稍襲京故迹專以燕享為事御史中丞陳過庭初拜職事上言乞盡罷冗官以御前使喚為名者京西轉運使張汝霖乞罷進西京華果黼上章劾之兩人皆以散官徙逺郡睦州㓂方臘起提㸃刑獄張苑言於朝黼方鋪張太平惡聞有外㓂不以實告上而責苑張皇生事賊遂不可制至陷破六州朝廷遣師討之又數月乃定黼以功進位少傅又拜少師遼人李良嗣不得志於其國亡來歸我言遼可取若能遣使結女真與共圖之則石晉所割燕雲之地可復也徽宗以問大臣鄭居中鄧洵武皆以為不可獨黼是其計以身任之曰中國與遼雖為兄弟之邦然百餘年間彼之所以開釁慢我者多矣且兼弱攻昧武之善經也今如此置弗取則女真獨強吾不免事之中原地恐非復我有也黼銳於成於三省置經撫房專治邊事不復以關密院括天下丁夫計口出算謂之免夫錢凡得錢六百二十萬億已而童貫伐燕無功厚賂女真得其空城并所得支郡即率百寮詣文德殿稱賀徽宗解玉帶賜之拜太傅封楚國公黼以為帝王盛德大業宜表出以示萬世固乞上尊號徽宗曰此神宗皇帝所不敢受也却不許初黼既得國秉念無以中上意牢其寵乃奏置應奉司遂自領之而以梁師成副焉近則外臺耳目之司逺則郡縣牧宰之屬皆責以供辦於是殊方異物四面而至鉛松怪石珍禽奇獸美鏐和寳明珠大貝通犀琴瑟絶域之異充於内囿異國之珍布於外宫凡入目之色適口之味難致之瑰違時之物畢萃於燕私極天下之費率歸於應奉奪漕輓之卒以為用而户部不敢詰四方珍異悉入於二人之家而入尚方者才什一每陪扈曲宴至為俳優鄙賤之伎以獻笑取容時欽宗在東宫鄆王楷有寵遂有奪適之意欽宗長子諶先已封崇國公黼言於欽宗以為皇孫不可以同皇子召宫臣耿南仲至第令代東宫奏辭諶官蓋黼欲以是撼東宫也徽宗待遇日隆恩數異於他相名其居閣為得賢治定為書載賡堂寵光亭以下凡七榜有玉芝産堂柱徽宗幸其第置宴觀之梁師成與黼連牆穿便門往來黼以父事之每折簡必稱為恩府先生徽宗過之始悟其交結狀由是黼眷稍息乃拔白時中李邦彦共政以分其權六年以太傅致仕而猶領應奉司欽宗即位貶為崇信軍節度副使永州安置籍其家開封尹聶山與黼有宿怨黼至雍丘之輔固村為盜所殺山取其首以獻黼美風姿面如傅粉鬚髮與目中精色盡金黄張口能自納其拳本以何執中汲引及居言責即疏執中罪以白徽宗請罷之欲使蔡京專當國政徽宗不可而止遭時得君承京之後其為姦惡又甚於京内連梁師成外徇童貫覆滅遼國招挑金人皆黼之罪也子閎孚雋孚職至待制脩撰後亦削籍家徙于吳云
  朱勔平江人也父冲本閭閣賤微家貧落魄傭於人梗悍不馴氐罪至徒因亡之旁縣乞貸以求活遇異人以黒鐵數條方書一編授之曰毋久客此將歸大而家冲還里中視故鐵有光鬻之乃金也以其貲按所授方設肆市藥未幾逺近翕然稱之買者輻輳家遂為富脩蒔園區結游客譽者亦廣始蔡京居錢塘過吳欲建經藏於梵室聞冲有幹決呼諉之才兩月而成京隂器其能及召還冲謁道左丐以勔從行是時徽宗頗垂意華石於是薦之命以官令語其父密取浙中珍異以進其初才致黄楊三四本徽宗已嘉之後歳歲稍増加然不過二三貢貢不過五七品童貫握兵京以勔託使階邊功以升貫見之喜始廣供備以媚上舟艫相繼號曰華石綱凡延福宫艮嶽諸山皆仰之一時應奉天下皆不及也累遷合州防禦使提舉惠民河公事專置應奉局於平江指内帑為囊中物每一發取輒數十百萬外計所蓄雖封椿禁錢無問名色悉取之監司徐鑄王安道王仲閎等濟其惡空竭縣官經常以為應奉類以億巨萬計而所貢之物豪奪漁取毛髮不償諸民搜巖剔藪幽隱不置一華一木曾經黄封䕶視不謹則加大不恭罪人有嘉木奇卉者指為不祥惟恐芟去之不速民一與此役中人之家悉破産至賣鬻妻子以供其須斸山輦石程督慘峭雖江湖不測之淵力不可致者百計出之至名曰神運遏截諸道運綱旁羅賈舟舟揭所貢暴其上連檣接櫓日夜不絶篙工柂師陵轢郡縣人以目相謂不敢誰何廣濟卒四指揮盡以充輓士猶不給蔡京始患苦之言於徽宗願抑其太甚徽宗亦病其擾乃禁用糧綱舩戒伐冢藏毁室廬毋得加黄封帕蒙人園囿凡十餘事獨留勔與蔡攸聽入貢餘進奉悉罷自是勔小戢不兩歲愈甚於初吳民不聊生矣方臘起以誅勔為名諸郡響應童貫出師承上旨盡罷去華石進奉綱徽宗亦黜勔父子弟姪之在職者民大恱㓂平勔仍得志怙權恃勢父子各立門户聲焰熏灼賄賂紛紜成市衺人穢夫爭候門下肆狎昵因以求劇職要官躐進至侍從者袂相屬也有不附已即旋踵罷去時謂東南為小朝廷徽宗末年隂約閹寺之姦稍誅數人以殺其勢勔因得入其訾力排梁師成寖為徽宗所親倚出入禁闥進見不避嬪御伐燕之役謂勔有功自慶逺軍承宣使進寧逺軍節度使醴泉觀使前後槃結固寵二十年鬻恩毁法昔所未有即私室建神霄殿奉御容其中監司郡邑吏每朔望皆拜庭下又託輓舟募兵數千擁以自衞第舍擬宫省名園别墅甲吳郡服膳器用逼玉食而華緻過之輿臺賤腰金累使者充牣其門子汝賢汝功姪汝楫汝舟擢皆承宣觀察使汝翼直龍圖閣天下為之扼腕欽宗即位削其官放歸田里旣而羈管循州籍其家尋賜死子孫徙湖南與勔同時有李彦者亦以恩倖積官至翊衞大夫安德軍承宣使宣和間嘗括民田按行河北京東西所至州郡倨坐黄堂而使監司郡守列侍其凶焰如此奪民常産重歛租課官吏無敢違忤當時謂勔結怨於東南彦結怨於西北云欽宗即位暴其罪賜死仍籍其家
  臣稱曰天下之禍未有不由小人而成者也觀王黼以奇技淫巧為身謀朱勔專以華石為享上小人誤國之罪擢其髮不足以數也然亦孰知其旤之至於此哉於虖華清盛而羯胡起華陽成而狄難興由古迄今致亂召㓂若出一軌可不痛哉方京師之失守也蜀僧祖秀嘗親覩所謂華陽宫者記其事云政和初天子命作壽山艮嶽於禁城之東陬詔閹人董其役舟以載石輿以輦土驅散軍萬人築岡阜高十餘仞増以太湖靈壁之石雄拔峭峙功奪天造石皆激怒觝觸若踶若齧牙角口鼻首尾爪距千態萬狀殫奇盡怪輔以蟠木癭藤雜以黄楊對青䕃其上又隨其旋斡之勢斬石開徑憑險則設磴道飛空則架棧閣仍於頂増高榭以冠之搜逺方珍材盡天下蠧工技而經始焉山之上下致四方珍禽奇獸動以億計猶以為未也鑿地為谿澗壘石為隄捍任其石之性不加斧鑿因其餘土積而為山山骨虣露峰稜如削飄然有雲姿鶴態曰飛來峰高於雉堞翻若長鯨腰徑百尺植梅萬本曰梅嶺接其餘岡種丹杏鴨脚曰杏岫又増土疉石間留隙穴以栽黄楊曰黄楊巘築脩岡以植丁香積石其間從而設險曰丁嶂又得赬石任其自然増而成山以椒蘭雜植於其上曰椒厓接衆山之末増土為大坡徙東南側柏枝幹柔密揉之不斷華華結結為幢蓋鸞鶴蛟龍之狀動以萬數曰龍柏坡循壽山之西移竹成林復開小徑至數百步竹有同本而異幹者不可紀極皆四方珍貢又雜以對青竹十居八九曰斑竹麓又得紫石滑淨如削面徑數仞因而為山貼山卓立山隂置木櫃頂開深池車駕臨幸則驅水工登其頂開閘注水而為瀑布曰紫石壁又名瀑布幈從艮嶽之麓琢石為梯石皆温潤淨滑曰朝真磴又於洲上植芳木以海棠冠之曰海棠川壽山之西别治園囿曰藥寮其宫室臺榭卓然著聞者曰瓊津殿綘霄樓蕚緑華堂築臺髙九仭周覽都城近若指顧造碧虚洞天萬山環之開三洞為品字門以通前後苑建八角亭於其中央榱椽䆫楹皆以馬腦石間之其地琢為龍礎導景龍江東出安逺門以備龍舟幸東西擷景二園西則溯舟造景龍門以幸曲江池亭復自瀟湘江亭開閘通金波門北幸擷芳苑隄外築壘衞之瀕水蒔絳桃海棠芙蓉垂楊略亡隙地又於舊地作埜店麓治農圃開東西二關夾懸巖磴道隘廹石多峰稜過者膽戰股栗凡自苑中登羣峰所出入者此二關而已又為勝遊六七曰躍龍澗漾春陂桃華閘鴈池迷真洞其餘勝迹不可殫紀工已落成上名之曰華陽宫然華陽大氐衆山環列於其中得平蕪數十頃以治園圃以闢宫門於西入徑廣於馳道左右大石皆林立僅百餘株以神運昭功敷慶萬壽峰而名之獨神運峰廣百圍高六仞錫爵盤固侯居道之中束石為小亭以庇之高五十尺御製記文親書建三丈碑附于石之東南陬其餘石若羣臣入侍幃幄正容凛若不可犯或戰栗若敬天威或奮然而趍又若僂取布危言以示庭諍之姿其怪狀餘態娛人者多矣上旣恱之悉與賜號守吏以奎畫列於石之陽其它軒榭庭徑各有巨石棊列星布並與賜名唯神運峰前群石以金飾其字餘皆青黛而已此所以第其甲乙者也乃命羣峰其略曰朝日昇龍望雲坐龍矯首玉龍萬壽老松棲霞捫參銜日吐月排雲衝斗靁門月窟蹲螭坐師堆青凝碧金鼉玉壘翠獨秀棲煙嚲雲風門靁穴玉秀玉竇鋭雲巢鳳雕琢渾成登封日觀蓬瀛須彌老人壽星卿雲瑞靄溜玉噴玉藴玉琢玉積玉疉玉叢秀而在于渚者曰翔鱗立津涘者曰舞仙獨踞洲中者曰玉麒麟冠于壽山者曰南幈小峰而附于池上者曰伏犀怒猊儀鳳烏龍立于沃泉上者曰留雲宿霧又為藏煙谷滴翠巖摶雲幈積雪嶺其間黄石仆于亭際者曰抱犢天門又有大石二枚配神運峯異其居以壓衆石作亭庇之寘于寰春堂者曰玉京獨秀太平岩寘于萼緑華堂者曰卿雲萬態奇峰括天下之美藏古今之勝於斯盡矣善致萬鈞之石徙百年之木者朱勔父子也善理百工之蓺辨九州之珍産者閹人梁師成也奉人君之嗜好忽天下之安危者宰執王黼軰也靖康元年閏十一月大梁陷都人相與排牆避虜于壽山艮嶽之巔時大雪新霽丘壑林塘粲若畫本凡天下之美古今之勝在焉祖秀周覽累日咨嗟驚歎信天下之傑觀而天造有所未盡也明年春復游華陽宫而民廢之矣元老大臣所為圖書詩頌名記人厭之悉斧其碑委諸溝中至於華木竹箭宫室臺榭尋為民所薪同宇宙而長存獨壽山艮嶽以耳目之蔽堯舜之明為王者一尤物耳昔三代以嬖色取禍秦隋以奢靡致失自書傳之作聖賢莫不以斯二者為先誡也自我藝祖以上聖之資定區宇既克孟昶閲宫中物有寳裝溺器遽命碎之平劉鋹廢媚川都速禁采珠蓋奢侈者禍之媒孽創業之君所諱也於虖富有天下美味珍服莫敢以資其身雖土階三尺茅茨不翦亦知其可也崇寧之際恭黙求治是時非無賢能也而蔡氏先據要途祖宗之法去民久矣自是崇大苑囿結怨敵國皆出於此不然一夫不臣天下族之彼醜裔安得而内侮之邪噫天下之士聞壽山艮嶽者舊矣孰親觀其興廢復使後世憑何圖記以攷之與因括其大略作華陽宫記云
  東都事略卷一百六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一百七   宋 王 稱 撰列傳九十
  种師道字彞叔世衡之孫也年二十以伯父諤䕃為三班奉職試法易文階為鎮洮軍推官諤死故吏徐勲盜印而補人官事覺詔御史問狀勲引諤子朴為證師道馳至京師上書曰朴斬然哀疚豈復有此儻不獲免似為夏人報仇神宗即日赦朴陜西轉運使王欽臣聞而義之辟以為屬以熙州推官權同谷縣有滑吏訟田弥二年不決師道閱其牘窮日力不可竟然所訟止於母及兄而已引吏前詰之曰母兄法當訟也邪吏遂服罪累擢提舉秦鳳路常平換莊宅使知德順軍坐嘗議役法忤蔡京意罷入黨籍屏居十餘年始得武功大夫忠州刺史涇原路兵馬鈐轄知懐德軍師道初名建中避年號改為師極詔賜今名夏國議畫界以故地為請師道曰如言故地當以漢唐為正則君之疆土益蹙矣徽宗召問以邊事對曰先為不可勝來則應之妄動生事非計也童貫議欲徙内郡弓箭手以實邊而指為西邊所招之數徽宗以問師道對曰臣恐勤逺之功未立而追擾先及矣徽宗然之以請得提舉崇福宫久之復以涇原鈐轄知西安州夏人侵近邊軍築佛口谷為城率衆往平之師初臨城渴甚師道指山之西麓曰是當有水命工求之得水滿谷夏人以為神遷左武大夫康州防禦使拜龍神衞四廂都指揮使洺州防禦使知渭州節制諸道兵往城席葦平方庀工而賊坌至據瓠蘆河堅壁老我師師道陳于河滸若將決戰者使人揚言曰援兵至矣賊方疑顧而楊可世濳軍其後姚平仲以精甲衷擊之賊大潰斬首五千級獲槖駞馬牛萬計其酋僅以身免卒城而還又詔率陜西河東七路之師征臧厎城期以一旬必克既薄城下虜守備甚飭官軍稍怠小校有據胡床自休者立斬之尸於軍門令諸將曰今日城不下當視此衆股栗既而登城即潰去以功進侍衞親軍馬軍副都指揮使應道軍承宣使以靖夏城失守降隴州防禦使俄以都統制與殿前劉延慶步軍劉仲武出蕭關夏人棄永和割沓兩城而遁師及鳴沙無所見而還拜保靜軍節度使童貫謀伐燕命師道盡䕶諸將師道諫曰今日之舉譬如盜入鄰家不能救又乗之而分其室焉師出無名何以成事不聽既過白溝遼人軍容甚整詬而前王師多傷貫亟召軍還遼人遂至城下使來請曰女真之叛本朝亦南朝之所甚畏也捨此不圖而欲射一時之利棄百年之好結豺狼之鄰基他日之禍謂為得計可乎使不獲已而罷歲幣固所願也或使歸其故疆亦云從矣救灾恤鄰古今通義唯大國圖之貫不能對麾使去師道復諫宜許之又不聽密劾其助賊沮軍宰相王黼怒責授右衛將軍致仕而用劉延慶代之延慶果敗績徽宗思其言起為憲州刺史知環州俄還保靜軍節度使復致仕金人南下拜師道靜難軍節度使京畿河北路制置使聽用便宜檄兵食師道聞命即東遇姚平仲以步騎三千戍燕遂與之俱北至洛陽而斡里雅布已屯于京城之北矣或止師道勿行曰賊勢方鋭盍少駐氾水以謀萬全師道曰吾兵少若遲回不進形見情得秖取辱焉今鼓行而前敵安能知虚實都人知吾來士氣自振何憂賊矣欽宗聞其至喜甚既入見時已與金人議和欽宗曰今日之事卿之意如何師道曰豈有孤軍深入人境而能善其歸乎女真可謂不知兵矣欽宗曰吾業已講好矣奈何對曰臣以軍旅之事事陛下餘非所敢知也拜同知樞密院事京畿河北河東宣撫使以姚平仲為都統制諸道兵悉隷之師道時被病特命毋拜敵使王汭素頡頏方入對望見師道拜跪稍加禮欽宗顧師道笑曰彼為卿故也自敵渡河京城諸門晝閉市無薪菜師道請啓西南壁聽民出入如平常敵有過統制馬忠軍前者忠斬其人敵訴于朝師道付以界旗使自為制後無有敢越佚者㑹平仲之父古以昭慶軍節度使帥熙河領兵入援欽宗方倚師道以謀國師道以三鎮不可棄城下不可戰朝廷姑堅守和議俟姚古來兵勢益盛軍中共議自遣使人往諭敵以三鎮係國家邊面決不可割寧以其賦入増作歳幣庶幾和好久逺如此三兩返勢須逗留半月重兵密邇彼必不敢逺去劫掠孳生監糧草漸竭不免北還俟過河以騎兵尾襲至真定中山兩鎮必不肯下彼腹背受敵可以得志而姚平仲恐功名之㑹歸於种氏忌之乃以士不得速戰有怨言逹于欽宗李綱主其議令城外兵馬緩急聽平仲節制師道言不見用平仲常從童貫平方臘有功為貫所抑欽宗以其驍勇許以成功授節度使平仲議欲夜叩敵營生擒斡里雅布奉康王以歸欽宗一日遣使五軰趣師道進戰師道言過春分節乃可擊矣是時相距纔八日蓋師道遲其弟師中之至也欽宗以其緩乃從平仲率歩騎萬人入劫敵砦平仲之未發也敵人已知之先事設備故反為所敗詔罷綱師道曰勝負兵家之常再擊可也議者難之會太學生譟于闕下請復綱師道位欽宗黽勉從之綱復執政而師道實未嘗去位也敵退師道始罷為中太一宫使於是御史中丞許翰上疏以為不當解師道兵柄欽宗曰師道老矣難用當使卿見之令相見於殿門外師道不語翰曰國家有難詔許咨訪所疑願公毋以書生不知兵諭以至計因言平仲城下用兵之失以感發之師道始言我衆彼寡但分兵結砦控守要地使之糧道不通挫以持久可破也翰深歎息其言復上奏師道智慮未衰方時多故而爪牙虎臣頓之散地非計也未幾拜太尉鎮洮軍節度使復為河北宣撫使駐軍滑州實無兵從行師道請合關中兩河卒屯於滄衞孟滑豫為防秋計朝論以大敵甫退不宜勞民以示弱格不用旣而弟師中戰死於榆次姚古敗于盤陀朝廷震悚召師道還不復有委用意太原失守又遣李綱巡邊次河陽王汭來自燕師道揣敵必大舉入㓂亟上疏請幸長安以避其鋒大臣以為怯復召還既至病不能見卒于第年七十六贈開府儀同三司閱月敵再犯京師北城陷欽宗慟哭曰朕不用种師道言以至於此始師道勸欽宗乗其渡河半擊之不從曰異日必為後患故欽宗思其言嗟痛之後贈少保諡曰中憲弟師中
  師中字端孺以功累擢至侍衞親軍副指揮使房州觀察使知邠州徙知慶陽府燕山之役為副都緫管初斡里雅布之犯京師也朝廷議割三鎮與和質肅王樞及宰相張邦昌以行斡里雅布師還抵中山河閒兩鎮兵民固守不肯下肅王邦昌及割地使等躬至城下說諭即矢石及之而退㳂邊諸州亦然而尼堪南陷隆德詔師道及姚古師中往援三鎮以師道為河北宣撫使古為河東制置使師中副之師中因此進兵逼金人金人出境尼堪之師至太原太原亦堅壁固守金人之兵圍之悉破諸縣城欲困之使内外不相通雖古進師復隆德威勝扼南北關累出兵有勝負而不能解圍於是詔師中由井陘道與古相犄角師中進次平定軍復壽陽榆次諸縣時尼堪以暑度陘㑹西山之師于雲中所留兵皆分就畜牧覘者以為兵敗將歸告于朝廷大臣信之從中督戰無虚日詔書以逗留切責師中師中曰逗留兵家大戮也吾結髮兵閒豈不知之而思以此為罪乎慨然赴敵與金人戰于榆次死之贈少師諡曰莊愍臣稱曰靖康之難可不哀哉方是時金人之兵強於天下所至州縣悉望風奔潰莫有鬭者獨師道謂敵可與戰而勝非若鬼神之不可測熊虎之不可禦也故請俟其渡河扼而殱之師道老將其所以應機料敵者審矣忽其言而不用何哉用之則國耻可雪而人主亦無後時之悔矣悲夫
  劉延慶保大軍人也家世將家雄豪有勇數從西伐屢立戰功為鄜延路緫管遷龍神衞四廂都指揮使由相州觀察使拜泰寧軍留後徽宗謂兩使留後乃五代藩鎮官以親信留主後務之親不可循用易為承宣使仍冠以軍名延慶遂拜泰寧軍承宣使承宣使自延慶始延慶破夏人成德軍生擒賞屈并熙河招到偽王子益麻党征加歩軍副都指揮使以功拜保信軍節度使為侍衞親軍馬軍都指揮使從童貫討平方臘徙鎮三城又從童貫蔡攸北伐延慶為都統制統兵十萬偕郭藥師過白溝延慶師行無紀律藥師扣馬諫曰今大軍衮隊而行若敵人設伏邀擊首尾不相救應則望塵潰散矣延慶不聽行至良鄉四軍蕭幹率精銳迎擊延慶與戰敗績延慶閉門不出藥師曰四軍精兵不過萬人今悉衆拒我燕山必虚藥師請以奇兵五千倍道兼進入燕山請令公之子三太尉以精兵五千人策應延慶許之乃遣大將髙世宣與藥師偕行三太尉者謂光世也藥師引兵入燕山蕭幹以精兵三千人與藥師巷戰而延慶渝約不遣光世藥師無援遂敗走世宣死之藥師走至涿州延慶下砦於盧溝河南敵分輕兵斷絶糧運延慶亦遣其將王淵以兵數千人護餉道敵縱兵南行殺運糧人夫多棄糧而遁淵為敵所擒延慶遂棄大將旗鼓而走蕭幹以兵追襲横尸百餘里貫攸退保雄州奏貶延慶為率府率致仕筠州安置其後光世討逋河北賊有功延慶復拜鎮海軍節度使金人犯京師何㮚孫傅曹黼在城上募人為兵以丘濬感事詩有郭京劉無忌名姓於市人中得無忌於卒伍中得京用為統制謂京能用六丁六甲法可以生擒二人掃蕩餘衆京才出為金人所敗引丘南遁延慶引西兵萬人奪開逺門以出至兒寺為追騎所殺其子光國携王黼愛妾以逃行十餘里亦追及之自縊死後光世最顯
  何灌字仲源開封祥符人也由武舉為府州黄河東岸巡檢賈胡疃有水泉子敵常越境南汲灌慮異日為邊患盡折絶之敵忿聚兵于山馳薄官軍灌迎髙射之發輒中或著崖石皆没鏃後三十年敵官蕭太師者㑹灌於雄州言水泉子之戰歎何巡檢神射灌曰灌是也累功遷内殿崇班知寧化軍徙豐州又知滄州以治城壁功遷引進使知湟州姚雄為經略使剏墾田法三百頃城砦五十頃募民開耕出粟灌曰墾田固良法然民與牛皆取足其地官田多墾則私田必荒是設法奪民也時城東決逹原有閑田近千頃灌命架邈川水漑之悉為沃壤号廣利渠徙河岷二州提舉熙河蘭湟路弓箭手召對奏曰趙充國云金城湟中穀斛八錢今西寧湟廓蓋其地也臣前待罪湟州引水漑城東荒田且千頃不一月悉為膏腴而人之占耕者溢於地數況漢唐故渠閒亦可攷若先葺渠引水使田不病旱則民樂就募而弓箭手之額乃易足矣還至部遂以其言行之才半年得善田二萬六千餘頃應募者七千四百餘人馬九百餘匹為他路最從童貫取震武軍以功遷吉州防禦使知蘭州又以功拜廓州防禦使童貫自涇原謀西入賊兵大集統安城灌率諸將擣虚直取之㑹劉法敗統安陷于敵賊圍震武灌解圍猶坐逗留罷州事起知青州從破方臘以功轉同州觀察使還知易州轉寧武軍承宣使為燕山府路副都緫管四軍取景圍薊灌解薊圍復景州斬首二千餘級俘六百人召還管幹侍衞步軍司公事敵使來賜射玉津園灌以選伴射一發破的再發則不敵曰太尉殆不能邪灌曰非不能也以禮遜客也整弓復發則又中徽宗親酌寵勞之除侍御親軍都虞候金人南下朝廷出禁卒付内侍梁方平守濬州灌謂宰相白時中曰金人傾國逺來其鋒不可當今方平領精鋭以往京師皆疲弱也萬一方平不枝梧何以善後乎曷留之以壯根本詔灌迎敵灌曰軍不堪戰也儻可守禦而已時中不可曰已召种師道領西兵三萬來㑹矣遂除灌武泰軍節度使副師道為都統制未行徽宗内禪師道未至命灌領兵二萬往河北次滑州㑹方平棄州南走灌亦望風奔潰金人遂度河直犯京師灌坐削官職令前軍自效已而復之金人攻城灌與之戰軍輒敗走灌没于陳年六十二言者論其守河誤國盡褫故官而方平坐誅
  東都事略卷一百七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一百八   宋 王 稱 撰列傳九十一
  唐恪字欽叟錢塘人也四歳而孤舉進士調郴縣尉移零陵令知榆次縣有愛在民召對為提舉河東常平徙江東轉運判官㑹䍧牁獻地命以屯田貟外郎往撫諭夷人始自疑衷甲以迎之恪盡撤兵衞獨將騶卒數十人往夷人望見歡呼投兵聽命恪示以大義咸感泣拜舞曰不圖今日得沾聖化以奉使稱職入為右司貟外郎遷起居舍人恪言國家與契丹講好百有餘年邊備益弛宜及今無事時以漸為之不然且有後悔徽宗曰卿勉為朕行即以為集賢殿脩撰河北都轉運使㑹中貴人銜命稱詔有所示恪噤不荅中貴人怒歸而中以他事降直龍圖閣知梓州移陜西轉運使未至以右文殿脩撰知滄州滄當河下流一日河決水至城下不没者三板恪率官吏乗城救䕶都水使者孟昌齡以河事至檄郡索舩與兵恪曰滄極邊也兵非有㫖不可得昌齡怒劾恪不能備水城且壊恪一不問治水事愈力城漏募善没者窒之戲下卒善没而不時赴募戮以徇有鹽場正當下流使決之或曰鹽法重水決而壊且得罪恪曰殺吾身而全一城吾之願也命趣決之踰宿而水去城以得全又上疏請止敎保甲免呈保馬除常平逋負復諸縣租賦等第賑貸以寛被水之民報未下悉以便宜行之民大恱進龍圗閣待制徙揚州召拜户部侍郎京師大水汴且溢或請決汴水南岸以䕶宫城者恪曰水漲而決是無可奈何今決而浸之是棄民也乃止恪泛小舟歴覽水之源委而求所以利導之乃決金隄導而注之河踰旬而水平恪上疏曰水隂類也至犯城闕天其或者以隂盛之漸儆告陛下乎願垂意於馭臣鄰逺女寵去小人備邊防以益謹天戒徽宗嘉納之遷户部尚書宰相王黼領應奉司上供綱卒盡為所奪漕運不至者殆數月恪見徽宗言曰國家定都於梁非有山河形勢以臨天下也直仰汴渠之運以養百萬之師耳而宰相領應奉勢動天下奪漕輓之卒以為用户部綱運自去秋絶不至將有匱乏之憂以天下之力奉一人臣子不敢憚今珍異之物充牣大臣之家而奉上者曾未什一是傾天下之財為國歛怨臣不知所以為國矣因極言黼惡且自請罷遂出知滁州盜起京東以恪知青州未行除吏部尚書又徙户部復請外除延康殿學士知潭州時方崇尚道家言恪入辭從容言曰孔子之所以為道者曰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老氏之所以為道者曰去甚去奢去泰今方士之言汗漫亡稽宜無聽用且皆市井之庸流耳豈足與語聖人之至道哉將退而留者再大氐以節耆欲定心志收人材化風俗惜財賦愛民力去諛佞奬鯁直數事反覆言之徙杭州靖康初復以吏部尚書召道拜同知樞密院事既至為中書侍郎言事者爭論宣政間事恪言於欽宗曰革弊須以漸今京城始開四方聳聞新政宜擇今日之急者先行之而言者不惜大體至毛舉前事以快一時之憤豈不傷道君皇帝之心乎蔡京父子王黼童貫之徒已從廢逐姑可已矣他日邊事旣定然後白道君皇帝請下一詔書與天下共棄之孰曰不可欽宗是之拜光禄大夫少宰兼中書侍郎恪為相無經濟大略于時敵騎復南下必欲邀我割三鎮乃罷兵恪集羣臣議以為當與者什九乃從與者之議使既行而悔之密啓欽宗請以親征為名西幸洛京還據秦雍以圖興復而留太子居守欽宗將從其議㑹何㮚入見力詆其不然且曰周之失計未有如東遷之謬者也欽宗以足頓地曰今當以死守社稷拜㮚門下侍郎而恪計不用言者謂恪之智慮但長於交結内侍而已今國勢日急如恪者誠不可以備位遂罷為觀文殿大學士中太一宫使而㮚代為相京師失守欽宗幸敵營恪曰失計矣旣而還宫及欽宗復幸敵營恪曰一之為甚其可再乎慟哭不食者累日敵議立異姓令吳幵莫儔自軍前入城取推戴張邦昌狀唯孫傅張叔夜不肯僉書恪既書名已而呼其諸子謂曰吾為大臣而國家至此何以生為乃仰藥而死何㮚字文縝仙井監人也舉進士第一除校書郎尋提舉京畿學事召為主客貟外郎起居舍人遷中書舍人兼侍講言事者論㮚宗蘇氏謂軾為郷黨曲學出之未幾除徽猷閣待制知遂寧府留為御史中丞論王黼姦邪及其黨胡松年盧益六人皆罷之黼旣解政㮚亦罷為提舉崇福宫起知泰州欽宗即位復為御史中丞閱日入翰林為學士擢拜尚書右丞遷中書侍郎時議割三鎮未決㑹王雲自真定表言敵以不即割地卻禮物曰若二十日使不至再犯闕矣於是集文武百寮議於延和殿梅執禮孫傅呂好問秦檜等三十六人言不可與自范宗尹以下七十人皆欲與之與之者曰朝廷當與三鎮今反不與是中國失信於外國不若姑且與之縱復猖獗則人怨神怒師出無名可不戰而屈也不與者曰國家更二聖始得河東河北陵寢在焉且河北天下之四支四支茍去吾不知其爲人人民貢賦皆其末也況天下者太祖之天下非陛下之天下陛下豈可效石晉所為乎㮚持之甚堅曰三鎮國家之根本奈何一旦棄之況敵情變詐百出安可保其必信割之亦來不割亦來且河北之民皆吾赤子棄地則并其民棄之為民父母而棄子可乎欽宗然其言猶豫不決時敵勢張甚㮚請置四道都總管以大名河南應天襄陽為治所事得專決財得通用官得辟置兵得便宜為禦戎計緩急欲以羽檄召兵入衞京師欽宗從其言及种師道死唐恪耿南仲聶昌相與言曰今朝廷旣已繼好息民而復調發不已使敵人知之大事去矣乃檄止陜西南道兵金人既薄城下獨張叔夜一軍至京師餘無至者方敵之再入境也㮚以資政殿學士知杭州陛辭留提舉醴泉觀未幾遂領開封尹㮚建請以康王為兵馬大元帥統諸路兵安集河北除門下侍郎翌日唐恪罷相改太宰少宰復為左右僕射拜㮚右僕射兼中書侍郎京師失守朝廷徇敵意遣曹輔往河北召康王㮚請欽宗於輔衣襟屑礬書詔以傳密旨未幾金人遣使致書欲欽宗再幸其軍議加金主徽號敵遣髙尚書者持書來高尚書奏陛下不必親出姑為書或遣親王大臣以行可也欽宗亦不欲出郊而㮚獨以謂必須出欽宗信之㮚白欽宗請以孫傅為太子少傅謝克家為太子賔客輔太子監國時㮚自以折衝有術對敵使歌曰細雨共斜風作輕寒左右及敵使皆失笑明日欽宗幸敵營㮚從以出遂留不遣已而議立異姓金人曰唯何㮚李若水不得與議㮚在敵中不食而死年三十九後有自敵營還者言㮚死狀始贈觀文殿大學士
  臣稱曰君子所貴乎死者以其知死必勇也方敵之謀廢立也為恪者當以大義責敵使知中國之有人就使不幸與禍㑹亦為得其死矣不務出此乃拱手聽命非能勇也而卒不免於死蓋其死不足責也㮚才疎而術浮無圖回天下之志使之遭時承平從容廟堂商古今談治亂可也而況艱難之際倚之而謀國豈不殆哉於虖陽九之厄固天數矣而人謀之不臧亦有以致然言之可為痛哭而流涕也
  陳過庭字賔王越州山隂人也舉進士為館陶簿澶州敎授知中牟縣除宗子博士何執中侯蒙器其材薦之擢祠部吏部貟外郎遷右司使遼國還徽宗問敵主苦風痺手足不舉及箭損二目是否過庭對敵主無恙目不損恐傳之者妄也今日急務當安不忘危治不忘亂雖盟好是恃亦宜以邊備為念徽宗然之為右司凡四年是時大臣各立黨不協同列或隂為向背唯過庭無所附徽宗曰陳過庭中立不倚者也遷太常少卿起居舍人拜中書舍人禮部侍郎擢拜御史中丞方臘反睦州過庭言致㓂者蔡京養㓂者王黼竄二人則㓂自平又論朱勔父子本刑餘之人交結權近竊取名器賄賂狼籍辠惡顯著宜正典刑以謝天下由是大忤權貴罷知蘄州未半道責海州團練副使黄州安置居久之得自便欽宗即位以兵部侍郎召復拜御史中丞徙禮部尚書擢尚書右丞遷中書侍郎時金人再犯京師議割兩河須大臣偕行聶昌耿南仲皆以事辭過庭曰主憂臣辱臣願效死欽宗揮涕歎息留不遣及城陷始行二駕北狩過庭已在河北因留不得歸死于燕山年六十贈開府儀同三司過庭本名揚庭徽宗賜以今名云聶昌撫州臨川人也舊名山字賁逺以太學上舍釋褐敎授相州入館為校書郎擢右司貟外郎故事五房吏階官視卿監者遇錫宴坐都司上山極論之謂名分未正非所以禮士大夫也徽宗是之俄以直龍圖閣為湖南轉運副使蔡京為相召還由太府卿拜户部侍郎遂為開封尹復為户部侍郎山本與王黼善京惡黼山為謀所以傷之者反為黼所中以徽猷閣待制出知德安府未幾落職提舉太平觀又責崇信軍節度副使衡州安置復召還㑹欽宗即位以顯謨閣直學士知開德府未至除户部尚書兼領開封府事李綱之罷太學生陳東及士庶十餘萬人撾鼓伏闕下經日不退遇内侍輒殺之殺三十餘人擘裂無遺體府尹王時雍麾之不去山出諭旨相率聽命而退已而時雍乞置東等于獄山力言其不可遂止復尹開封時京師復戒嚴欽宗謂山有周昌抗節之義改賜名昌遂拜同知樞密院事入謝力陳防秋守禦之策曰三關四鎮國家籓籬也今犬戎在内狼子野心一朝寒盟何以制敵臣願召天下兵集畿内練禁旅之師以備出戰堅城隍之具以却奔衝拒黄流之水以斷歸路前有堅城後有大河四面有勁兵敵或南下墮吾網中矣欽宗命昌領都大提舉守禦司敵議畫河為界須大臣報聘詔以耿南仲及昌為和議使分割兩河昌言兩河之人勇勁忠義如太原城守經年隆德既破復守人人死戰者蓋不負祖宗二百年之澤今一旦割以予敵萬一不從則臣必為金人所執死不瞑目矣和議不成臣乞以便宜遣屬官分道提勤王之師入衞欽宗許之昌即日就道行次永安軍與敵兵遇尼堪盛陳兵衞以見之尼堪隨行置閣門其舎人止昌徹傘用牓子賛名引見國相昌曰國相者金國何官也舍人曰宰相元帥昌曰旣為宰相元帥乃金國之臣也昌亦南朝大臣止當以敵國臣子客禮相見豈有南朝大臣禮見大金臣子乎舍人曰樞密寧不畏死昌曰主憂臣辱主辱臣死死不足畏節不可屈爭之移時尼堪既不能奪乃以客禮見敵既南行命其太師楊天吉以千兵館昌往河東耿南仲往河北昌謂天吉曰國相待昌之還方肯歸師臣子之心已急欲分遣屬官往東路昌自行西路㑹於河中不二十日之閒此事畢矣天吉許之明日昌與其屬劉岑滕牧分道而行凡八日昌至絳州絳人不奉詔遂見殺年四十九昌為人疎俊遇事敢為喜周人之急然恩怨太明睚眦必報以喜怒用刑云贈觀文殿大學士諡曰榮敏
  孫傅字伯野海州人也舉進士歴祕書省正字校書郎監察御史徙禮部貟外郎進祕書少監擢中書舍人髙麗入貢傅言使人所過郡調夫治舟騷擾生事勞費民力以妨農時而於中國無絲毫之益宰相以其所論略與蘇軾同奏貶蘄州安置給事中許翰謂傅論議偶同以職論事而責之深過矣翰亦坐黜靖康元年召拜給事中兼侍讀進兵部尚書傅嘗上章乞復祖宗法度欽宗問之傅曰祖宗法惠民熙豐法惠國崇觀以來法惠姦時謂名言拜尚書右丞俄同知樞密院事方敵急攻京城傅親當矢石日夜不少休欽宗再幸敵營以傅兼太子少傅行宫留守乗輿久不得歸傅屢貽書請之不報及廢立檄書至中外震駭傅大慟久之曰吾唯知吾君神聖可帝中國茍立異姓吾當死之又數請車駕還闕明日敵大闢南薰門陳兵索道君帝后諸王妃主傅獨留中宫太子不遣密謀欲以黄金五千兩匿太子於民間别以狀類太子者并宦者二人擊殺之并取當死囚數人以其首同死兒并宦者尸送敵營告以宦者竊太子欲投軍前都人爭而擊殺之誤傷太子因以兵討定斬其為亂者茍尚不已欲繼之以死越五日無肯當之者撫膺大慟曰吾太子傅義當同死生今主辱臣死之時敵人雖不索吾當從太子行求見二酋以義責之庶幾萬一然後就死時方在皇城司有子來省傅曰使若勿來而竟來邪吾已分死國矣叱使速去勿亂人意其子亦曰大人以身徇國尚何言哉願大人力保太子遂以留守事付王時雍有頃從皇后皇太子至南薰門求出守門胡人曰軍中唯欲得皇后皇太子留守何出邪傅曰主上既辱太子復出我宋之大臣且太子傅也上既不回當以死從太子敵以尼堪命召之而出不知其所終後賜諡曰忠定
  張叔夜字嵇仲耆之曾孫也以䕃調蘭州録事參軍叔夜喜論兵而蘭州本先零故地最為極寒惟恃河為阻每冰合則嚴飭守備卒介胄累月不得息叔夜曰是當求其要害以守之於是博攷山川講求利病上書力陳取天都之策以為天都介於五路之間乃西人嘯聚之區凡欲舉兵以冦諸路則必就彼㸃集然後議其所向以故每一聚兵則五路不得奠枕此當今之所宜先書再上樞庭行其策果得其地建為西安州用薦者知襄城陳留二縣通判潁州知舒海泰三州召對除庫部貟外郎開封少尹遷右司貟外郎從弟克公為御史中丞論蔡京罪京銜之至京復相乃捃摭其細故貶監西安州倉草場久之召為祕書少監擢中書舍人給事中政和之間吏惰弗虔凡命令之出於門下者豫書銜於後使先置名而徐塡事目以行謂之空黄叔夜極論其弊始立法禁遷禮部侍郎以徽猷閣待制出知海州㑹劇賊宋江剽掠至海趨海岸劫巨艦十數叔夜募死士千人距十數里大張旗幟誘之使戰密伏壯士匿海旁約候兵合即焚其舟舟既焚賊大恐無復闘志伏兵乗之江乃降拜徽猷閣直學士知宣州又知濟南府山東羣盜競起叔夜發精卒擊之以功加龍圖閣直學士知青州於是羣盜帖息一方晏然靖康初虜騎過河叔夜以謂若許講解則胡羯必有邀求縱之使去後必復來有輕中國心乞遣精騎邀擊及豫令河北邊鎮出兵斷其歸路願假臣騎兵與諸將併力追襲不報徙知鄧州四道置帥以叔夜為南道都總管叔夜帥師入援或勸其緩行者叔夜曰國家危難如此忍顧身乎至尉氏遇賊游騎轉闘而前用十一月晦至京師叔夜入見具陳唐明皇避禄山之亂蓋嘗出幸今賊鋒銳甚願駐蹕襄陽以圖幸雍欽宗然之進延康殿學士又進資政殿學士令提舉南道兵守禦城上擢拜僉書樞密院事連四日大戰斬其金環貴將二人城破叔夜被創猶父子力戰士皆殊死闘殺傷相當然諸將無一人至者敵旣議和命弹壓京城事欽宗再出郊叔夜於太學前起居叩馬諫止不能回即號慟再拜衆皆哭欽宗回首字之曰嵇仲努力㑹敵詔立異姓叔夜乞立皇太子為君以從民望二酋怒追赴軍中至則抗論如初不少屈遂扈從北去道中惟時飲湯又不食粟至白溝御者曰過河矣乃矍然起仰天大呼遂不復語明日卒年六十三訃聞贈開府儀同三司諡曰忠文













  東都事略巻一百八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一百九    宋 王 稱 撰列傳九十二
  王雲字子飛澤州人也舉進士嘗使髙麗譔雞林志以進擢知淮陽軍後為校書郎出知簡州為陜西轉運副使除兵部員外郎遷起居舍人不閱月遷中書舍人欽宗即位遷給事中斡里雅布犯京師朝廷議割三鎭以和敵騎既退遣雲使于軍前雲自燕山還傳道斡里雅布之意以為尼堪得朝廷所與余覩蠟書堅云中國不可信欲敗和約執政以為不然罷為徽猷閣待制知唐州金人陷太原始召雲再使遷刑部尚書許以三鎭稅賦之數雲遣使臣至自真定報金人已講和不復議割三鎭止須五輅及上尊號又遣從吏李裕回稱敵人索禮物須康王來乃可成欽宗以康王使斡里雅布軍尚書左丞王㝢副之㝢辭行欽宗怒貶新州而以知樞密院馮澥代㝢已而雲從吏二人馳至言曰中使押車輅至長垣今已却回前後奉使官皆回矣少頃雲等來見康王雲曰當日謂和議成大王方可行澥曰如此則李裕之言妄矣因奏雲誕妄誤國雲乃言事勢中變敵欲得三鎮而止不然進兵取汴都中外大駭康王復還澥亦罷政於是詔集百官議三鎮棄守言不可與者三十六人自范宗尹以下七十人皆欲與之何㮚謂唐恪曰三鎮之地割之則傷河内之情不割則太原真定已失矣不若任之但飭守備以待恪唯唯雲言康王英武舊與斡离不結歡敵人畏服割地求和宜命將以往事下外廷耿南仲言河北軍前獨有親王是偏重於斡里雅布與尼堪不相稱可止遣使告和以王雲使斡里雅布莫儔使尼堪欽宗曰卿更與少宰議南仲又言只遣王雲李若水亦可欽宗令南仲諭雲雲入對欽宗曰肅王已留今遣康王萬一又為所留奈何雲曰和議既成必無留之之理臣請以百口保之欽宗用雲計遂以康王使斡里雅布軍雲以資政殿學士副之耿延禧高世則為參議官康王自滑州過河至濬州守臣李仲洵者善相人謂延禧世則曰大王天人相也二參議從之皆保無他獨王尚書色殊不佳耳康王次磁州先是雲奉使歸過磁相勸二郡為清野計二郡從之撤近城民舍令運粟入城磁人以是怨雲宗澤為宗正少卿嘗論列宰相非其人宣撫使副提兵不進并劾雲使敵張皇賊勢廹脅人主雲至京師欽宗示以澤章雲憾之及澤守磁康王至澤出迎謁雲因責澤曰公前日見劾何也澤曰如公固不足劾大抵張皇敵勢者天下所共疾何獨我哉康王謁嘉應侯廟雲在後百姓遮道諫曰大王不可北去肅王已為人所誤矣厲聲指雲曰清野之人真姦回也康王祠神畢出廟門百姓已蟻聚鼓譟雲最後出馬不及跨遂見殺康王復南還相州未幾金人再犯京師建炎中興贈雲觀文殿學士雲兄霽為講議司編脩嘗言蔡京過失坐黜海㠀後欽宗以霽從种師中解太原圍王師敗績霽死之弟雱靖康中為職方員外郎
  臣稱曰雲之死在雲為不幸而於中興為幸也使雲不死康王必至敵營既入虜營必為其所留矣康王若留則亦必扈從二聖以去也磁人旣已殺雲康王乃復南還此非人謀實天意也故曰雲之死在雲為不幸而於中興為幸也
  陳遘字亨伯零陵人也名犯太上嫌名止稱字第進士調秦州司法參軍徽宗即位欲用為御史㑹居父喪服除為廣西轉運判官蔡京當國以開邊自任建平從允三州亨伯上疏言蠻人幸安靜不可輕擾以兆邊釁京惡之以他事罷歸旋知商州興元府入為郎張商英得政遷左司貟外郎擢給事中㑹商英免相命格不下亨伯懼請外以直秘閣為河北轉運使進直龍圖閣移陜西蔡京復相亨伯為淮南轉運使時江淮發運使以不稱職聞執政欲用亨伯京曰職卑不足用願更選徽宗曰可除集英殿脩撰以往京乃不敢言朱勔載華石塞道邀求無藝官舟不得行亨伯捕繫勔人於獄且自劾於朝徽宗照其忠擢徽猷閣待制而黥勔人于逺方方臘起睦州二浙用兵以亨伯為龍圖閣直學士經制使方用度百出民無以為命亨伯剏此軌務及以公家出納錢量取其贏為經制錢後翁彦國為總制使倣其法又取所謂總制錢者至今天下有經總制錢給縣官費自此始也賊平遷龍圖閣學士進延康殿學士為河北都轉運使改知中山府徙真定河閒宣和末金人南下盛兵犯河閒亨伯悉力城守欽宗即位與敵約和圍得解加資政殿學士積官至光禄大夫靖康元年復為真定又徙中山時京師再被兵中山當敵衝亨伯冒圍入城為堅守計欽宗命康王為天下兵馬大元師擢亨伯為兵馬元帥欽宗割兩河以賂敵命亨伯弟光禄卿適諭旨適臨城未言亨伯遥語曰主辱臣死吾兄弟平居以名節自期寧能賣國家為囚虜乎適感泣對曰兄但盡力勿以弟為念亨伯呼總管使盡括城中兵擊賊以衆寡不敵辭斬以徇復呼部將沙振者往振素有勇名亦固辭亨伯固遣之振懼罪濳刃入府殺亨伯于堂中振既出帳下卒譟而前曰大敵臨城汝安得殺吾人執而捽裂之身首無餘城中無主乃開門出降敵人見其尸曰南朝忠臣也殮而葬之贈特進亨伯性孝友為人寛厚長者任部刺史幾三十年每出行部必焚香祈天願不逢貪濁吏嘗薦王安中吕頥浩張慤謝克家何鑄後皆至公輔世以為知人適字至叔由開封少尹衞尉少卿遷光禄卿是役也敵執之以北後死于雲中梅執禮字和勝婺州浦江人也舉進士調常山尉為詳定九域圖志所删定官遷軍器鴻臚丞比部度支貟外郎時梁師成領後苑有使持劵來脅部吏支錢三百萬執禮執不與徙吏部遷國子司業為諸王宫翊善進左司員外郎擢拜中書舍人遷給事中時諸郡卒留役京師者幾百人諸局冗占蠧耗大農間以役事出入禁籞横坊市挾惡少為姦詔皆遣歸而後苑獨留不遣前此都城凡有所營繕總領貴人多有所干請俄有違詔干請至請御筆行下者執禮皆論駮不行執禮與宰相王黼雅相善宴其第以詩規之黼怒執禮力求去㑹孟享原廟後至罷為顯謨閣待制知蘄州尋落職明年徙知滁州復集賢殿脩撰徽猷閣待制欽宗即位移知鎮江召為翰林學士道除吏部尚書兼侍講未幾改户部執禮入對乞以御前錢付部應六宫廩給皆由度支内降許執奏一日小黄門持御批至部支錢甚急而御封不用寳已而悟其失復取之執禮不與即具奏明日内夫人降秩黄門杖配陵下金人犯京師四方兵未集執禮勸欽宗親征時宰相沮其議不果行京師失守敵人刼質天子責金幣無紀極府庫空單猶不厭其欲遣人來取提舉官以下八人受約束執禮與禮部侍郎陳知質刑部侍郎程振給事中安扶同見敵責以金銀不足曰胡不賦於民四人同辭對曰今天子蒙塵臣民皆願前死雖肝腦不計也於金繒何有哉顧誠亡以塞責敵大怒問官長安在振恐執禮坐之遽前曰皆官長也敵不勝其忿於是四人者皆見殺而其副侍御史胡舜陟殿中侍御史胡唐老監察御史姚舜民王俁各杖之百執禮死時年四十九贈資政殿學士
  程振字伯玉饒州樂平人也少有俊才未冠游太學張商英陳瓘張庭堅鄒浩皆器之徽宗幸太學振以諸生髙第得官除和州敎授留為辟雍録遷博士拜太常博士提舉京東西路學事振奏立孟子祠以公孫丑萬章從祀改京西路常平入為膳部貟外郎監察御史歴辟雍國子司業左司貟外郎皆兼太子舍人初見太子言古者大祭祀登餕受爵必以上嗣既禮經所載元豐彞典具存昨上有事明堂而殿下不與非所以尊宗廟重社稷太子矍然曰初無人及此者由是驟加奬重方臘亂浙右聲搖京師振謂宰相王黼曰相公宜乗此時言天下弊事庶幾少革以當天意順人心黼不恱曰上且謂黼挾冦奈何振知黼忌其言不荅趨而出然太子薦之拜給事中黼銜前忿乃曰振資淺且雅長詞令但除中書舍人已而馮熈載與黼不合罷中書侍郎黼因諷言者以振為朋黨責提舉冲佑觀明年復集英殿脩撰欽宗受禪召拜吏部侍郎嘗上言大臣不協議論多駮詔令輕改失其事機如金人挐兵且半年而兵不解者以和戰之説未一故也裁抑冒濫如黑白易分而數月之間三變其説者蓋廟堂不能忘私而多與其黨為地故也今一人言之以為是而行一人言之以為非而止或出聖斷隃度而不暇疇咨或用大臣偏見而遂形播告所以動未必善處未必宜乃輒為之反汗焉其勢不得不爾也及聞敵冦河北力請合諸路兵掎角擊之以牽其勢且曰彼猖獗如此陛下猶欲守和議而不使之少有所懲創乎欽宗是其言而不能盡用也除開封尹時捕得亡命卒數千人振請充入步軍司而除其罪步軍司請論如法振曰方多事時一日而殺數千人可乎力爭之由是得不誅遂為刑部侍郎敵邀天子幸其營求金不已振被命督輸與梅執禮等四人同死之年五十七初振在西掖王黼以客沈積中帥河朔欲覘敵圖燕振語積中當思異時覆族之禍積中至部首以書謝振盛言其不可之狀振以告諸朝及左遷童貫蔡攸卒生邊釁振天姿和厚有醖藉至論事則挺然不可回奪方徽宗崇尚道家之説振至東宫從容及之曰周公作鴟鴞之詩孔子以為知道其言不過迨天之未隂雨綢繆牖户而已老子著道經亦曰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亂蓋老氏與孔子合者如此今不固根本於無事之時而徒爭目前之功非二聖人意他日太子為徽宗道之徽宗以為然頗欲去健羨疏左右近習之人而宦寺楊戩方大興宫室懼不得肆因讒家令楊馮以為將輔太子幸非常徽宗震怒執馮誅之而太子之言亦廢及靖康中振尹京府言利者頗離閒兩宫振善於調䕶由是無纎介之疑既死人皆出涕後贈端明殿學士同時死者陳知質安扶失其傳
  司馬朴字文季丞相光兄里之孫也少喪母育于外祖范純仁紹聖初黨議起父宏坐上書論辨得罪純仁亦坐救黨人責永州目疾失明客至必令朴導以見時方七歲進揖應對如成人客皆驚歎以純仁遺恩補官宏死朴年十七徒跣䕶柩還人稱其孝調晉寧軍士曹參軍通判不法轉運使王似諷朴伺其過朴不可曰守貳為長官使下吏得陷之不唯亂常人且不食吾餘矣死不敢奉敎似賢而薦之靖康初黨禁解同判西京國子監召為虞部貟外郎遷右司金人再犯京師以朴使敵敵人斡里雅布問其家世朴曰大父丞相酋喜曰大賢之後也甚加禮乃吐腹心諭以亟割地講和以間尼堪朴兩往返以敵情語執政促其議而任事疑不決朴爭甚苦已而城陷欽宗思其言亟召對以為兵部侍郎朴請復使敵帳及兩宫北狩又貽書酋長請立趙氏敵憚之挾以北去其後敵欲用之朴不可竟握節而死朝廷知其忠特贈兵部尚書
  李熈靖字子安常州人也舉進士調海州司理參軍中詞學兼茂科為太學正遷辟雍博士以父老求便親除提舉淮東學事旣命下乃得河東而為淮東者臧祐之也蓋省吏取祐之賂輒易之大臣疑焉吏以誤告客有得其情者訹熈靖使言熈靖曰事君不擇地吾豈敢發人之私求自便乎宰相聞而賢之白于徽宗留為兵部員外郎未幾以憂去還為右司員外郎王黼為相立應奉司又立經撫房於中書他執政皆勿得與熈靖數為言應奉之職非宰相事也今樞密院及諸省兵房皆足以治疆事經撫房何為者哉黼怒積四年不遷黼罷由太常少卿拜中書舍人以徽猷閣待制知洪州閱兩月復以故官召入對首言燕雲初定宜戒不虞願飭帥臣脩武備徽宗曰詩所謂迨天之未隂雨徹彼桑土綢繆牖户者此也熈靖進曰孔子云為此詩者其知道乎能治其國家誰敢侮之陛下勲髙往古願為無疆之計徽宗甚嘉之俄兼侍講徽宗既已内禪行幸江浙欽宗以熈靖主管龍德宫改顯謨閣待制提舉醴泉觀宫僚如故徽宗待之甚厚數召與燕語甞曰去年内禪之事外人以為吳敏功殊不知出我至誠不由人言建牧之意可見矣我無此意人言且滅族誰敢哉或謂吾傳位與唐睿宗上畏天戒乃為之吾有此意者數年矣熈靖因賀曰陛下不以天下累其心過古帝王逺甚明年兩宫北狩張邦昌攝國熈靖即移病邦昌令權直學士院力拒之至以憂憤廢食疾且篤故人訪之熈靖泣數行則曰百官何日再朝天乎翌日遂卒後贈端明殿學士譚世勣字彦成長沙人也舉進士敎授郴州又中詞學兼茂科為祕書省正字於時蔡京得政以其子攸提舉學館而宦者梁師成貴幸諂事者皆是也獨世勣不附阿諛六年不得遷京罷他宰相有惜之者始遷司門貟外郎又三年遷吏部貟外郎蔡京復相逐不附已者提㸃上清太平宫復用為郎遷少府監擢中書舍人世勣以重命令惜名器廣言路吝賜予正上供省浮費六事以獻為當路者所疾罷為徽猷閣待制知婺州未行復留徽宗内䄠幸江浙欽宗遣執政奉迎以世勣副之還提舉醴泉觀專掌龍德宫請辨正國史謗宣仁之語追述欽聖復瑶華之位大享神祖仍用富弼侑食釋奠先聖不當以王安石從祀是歲彗出東方大臣有謂此乃外國將衰非中國憂也世勣面奏垂象可畏當脩德應天不宜惑諛説遷給事中兼侍讀内侍有喧爭殿門者罪止贖金世勣即疏駮劾以不恭因言童貫軰初亦甚微小惡不懲馴致大患疏入近習皆側目何㮚建言分天下為四道各置都總管世勣曰裂天下付四人而王畿所自治者纔十六縣爾獨無不掉之虞乎大拂其意改禮部侍郎時敵騎駸駸南牧為城守備甚急世勣曰守邊為上策今邊不得守守河則畿甸自固中策也巡幸江淮㑹東南兵四面扞敵下策也既而河上無守兵敵乗虚得度盡斂士卒入城世勣又言遣京畿大將秦元以所統保甲分四砦直國門使兵勢連屬首尾相援即虜不敢逼孫傅深然之又格於㮚議敵邀車駕世勣凡再扈從出城遂留敵帳徐以十害說用事者大略言南北講解之利詞意忠激虜人聳聽及邦昌僭位令直學士院世勣堅卧不起邦昌知不可奪乃已卒年五十四贈端明殿學士方王氏學盛行世勣雅不喜或問之曰説多而屢變無不易之論也識者韙之










  東都事略卷一百九
<史部,別史類,東都事略>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畧卷一百十   宋 王 稱 撰忠義傳九十三
  語曰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而孟子亦謂所欲有甚於生者則捨生而取義信㢤盖死者人之所難而得其死者尤難也世治則忠義之士全其榮名世亂則忠義之士其節乃見主憂臣辱義在必死不以禍福動其心不以死生易其守此誠烈丈夫也哉烏虖祖宗以來忠義之士以身狥國者非無其人僅有之而已盖逢治世也若夫靖康之難則守死仗節之士見矣此所謂板蕩識忠臣者歟
  劉平字士衡開封祥符人也父漢凝官至崇儀使平為人剛直任侠善弓馬讀書强記舉進士為無錫尉知鄢陵南充二縣以父喪解官道出興州有賊遮道劫之平引弓射殺三人餘遂遁去冦凖竒其材薦之起為殿中丞知瀘州平在南充時夷人入冦平攝州事率土豪擊走之及平復至夷人畏服代還通判頴州召為監察御史數上疏論事為丁謂所惡久之得三司鹽鐡判官除殿中侍御史陕西轉運使仁宗即位遷侍御史初真宗知其才將用之矣丁謂曰平將家子知兵若使將西北可以制戎狄章獻皇后思謂言換尚衣庫使知邠州稍遷慈州團練使平謂元昊居服僣竊且叛矣宜備之轉温州防禦使遷邕州觀察使歩軍都指揮使静江軍留後元昊反平上疏曰五代以來中國多事唯制西戎似有䇿焉於此之時中國未嘗進一騎一兵逺屯塞上特任土豪付以州邑是以邉陲無事其後大臣不能逺慮徙朔方李彞興靈武馮繼業於内地自此靈夏漸敝中國十年之中兵民交困矣靈武既失守趙徳明懼問罪願備藩臣朝廷即以靈夏両鎮授之今元昊僣逆復與唃厮囉結此乃天亡之時也臣請招致山界洪宥等州土豪授以職名給以金帛使勇者貪於禄冨者貪於安不期月而人心自定或授唃厮囉以靈武使逼元昊河外族帳復出鄜延石州蕃漢歩騎收河西部族招其酋帥其衆離貳則以大軍進討以所得城邑而封之元昊不過竄身河外一竆冦爾若朝廷貸元昊之罪臣恐北狄謂朝廷養兵百萬不能制一小戎有輕中國之心然亦須議守禦之長計請召夏竦范雍與兩府大臣議攻取䇿令邉臣遵守疏奏不報而元昊盛兵攻保安軍自土門路入冦延帥范雍以書召平至保安與石元孫合平趣土門既又有告賊兵趣金明圍延州雍復召二將還軍救延州平督騎兵先發歩卒繼進夜至三川口西十里營令騎兵先趣延州奪門詰朝歩兵未至元孫與平還逆之行二十里遇兵與偕行至三川口遇賊與戰平左耳右脛皆中流矢戰少卻鄜延駐泊都監内臣黄徳和引兵先走平轉闘三日賊問主將所在何不降平使人應之曰狗賊不降我何降也以衆寡不敵與元孫俱被執平不復食數罵曰狗賊我頸長三尺何不速殺我我何之乎遂見殺年六十八徳和既遁輒誣平降賊詔以兵圍其家命殿中侍御史文彦博即河中府置獄遣知同州龎籍往訊焉具得其實遂釋其家徳和坐腰斬賜平家信陵坊第一區贈忠武軍節度使兼侍中平諸子唯季孫有聞季孫字景文少篤學能詩文蘇軾知杭州時季孫以左藏庫副使為兩浙兵馬都監軾薦其才除知隰州仕至文思副使以卒軾時為兵部尚書哀季孫之死奏言季孫篤志好學博通史傳工詩能文輕利重義練逹軍政至於忠義勇烈有平之風性好異書古文石刻所得禄賜盡於藏書之費季孫既死家無甔石妻子寒餓行路傷嗟臣實與季孫相知既哀其才氣如此又哀平以忠義死事聲迹相接四十年間而子孫淪替不䝉收録豈朝廷之意哉欲望優於賻贈以振其妻子朝夕饑寒之憂亦使人知忠義死事之子孫雖跨歴嵗月朝廷猶賜存卹於勸奬之道不為小補軾之言如此則季孫之賢可知矣
  任福字祐之開封人也初補衛士由殿前諸班六遷至遥郡刺史元昊反除莫州刺史知隴州又知慶州與諸將攻元昊白豹城以功拜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賀州防禦使計議涇原邉事適安撫使韓琦行邉趣涇州聞元昊閱兵折薑㑹謀入冦遂以兵萬八千人命福統諸將擊賊以耿傅參軍事桑懌為先鋒涇州駐泊都監王珪武英各以所部兵從福節制琦授福以方畧俾諸將併兵合勢自懐逺城趣徳勝砦至羊牧隆城出賊之後如未可戰則據險設伏待其歸然後邀擊之福等既就道琦又重戒之福引輕騎數千與賊戰於張家堡賊偽北桑懌引騎趣之福亦踵其後會暮合軍屯好水川福等追奔三日至籠竿城北遇賊距羊牧隆城五里諸將因前接戰桑懌先戰沒福繼之珪及武英而下皆陷焉福未死前有小校劉進者勸福自免福曰吾以死報國也因揮四刃鐵簡挺身決闘遂死之年六十一贈武勝軍節度使兼侍中
  王珪者開封人也年十九應募為親従官遷殿前第一班擢禮賔副使涇州駐泊都監元昊冦鎮戎軍珪將以三千騎為先鋒自瓦亭至師子堡賊圍之數重珪奮擊多獲首級乗間叩鎮戎軍請益兵不許止縋糧與之士卒既飽珪語之曰兵法以寡擊衆必在暮我兵少乗其暮可得志也乃馳入賊一將以鎗直其胸傷右臂珪左手以杵碎其脛又一將復以鎗進珪挾其鎗運鞭擊死之虜驚遂引去是嵗改涇原都監明年從任福大入好水川連闘三日諸將俱沒珪乃東望再拜曰非臣負國力不能也獨有死報爾乃復入戰擊殺百人目中飛矢而卒鎮戎之戰也珪以所得二鎗植山上珪既死邉人即其所為立廟焉珪通隂陽術數好水之戰自知不得還將行謂其家人曰可速去無為虜所仇也及虜攻瓦亭果求其家人如其言贈金州觀察使有子光祖以珪恩補供奉官淯井夷人入冦光祖為梓夔路鈐轄合都監王宣討之賊遂棄去茂州土蕃圍茂州據雞棕關以内侍王中正經畫命光祖䇿應光祖招納餘族全雞棕關會中正于茂州乃歸瀘州蠻乞弟圍安夷砦羅箇牟村王宣死之宣所將兵潰光祖至江安潰者悉歸于光祖尋從韓存寳取夷勞口時乆雨士卒暴露賊保巢穴光祖說存寳進軍落共城又進軍梅嶺賊以數萬出駐落箇棧存寳亟止光祖但與對壘而按兵不動既而賊遁去存寳遽班師神宗以存寳逗留遣歩軍都虞林廣代之光祖曰不得乞弟患未艾也廣至因入其巢穴求乞弟不得焚掠蕩盡退營落共江門等砦光祖以功遷四方館使遂置瀘南㳂邉安撫使命知瀘州以領之遷客省使嘉州刺史為涇原路副總管改河東徙定州卒年六十七
  武英者太原人也父密為左侍禁與契丹戰死之以英為三班借職積功遷内殿承制環慶路都監破元昊之衆于白豹城以功遷禮賔副使從任福戰於好水川死之贈邢州觀察使
  桑懌者開封雍丘人也善用劍及鐡簡有智略謹畏常若不足少舉進士不中嘗遭大水有粟二廪將以舟載之見民走避溺者遂棄其粟而載之皆得不死後徙居汝頴間諸縣多盗自請補耆長獨提一劍以往殺獲殆盡旁縣因之無盗轉運奏其事授郟城尉徙澠池改右班殿直為永安廵檢羣盗聞桑殿直來皆遁去宜州蠻叛殺海上廵檢官軍不能制因命懌往盡殺之得閤門祇候推其功於已上者或譏其好名懌曰若欲避名皆不可為也益自信遷西頭供奉官為廣南駐泊都監遷内殿崇班鄜延路兵馬都監踰月徙涇原屯鎮戎軍好水之戰死之贈解州防禦使
  耿傅者字公弼祖昭化為蜀州司户參軍盗據城欲脅以官昭化罵賊不屈而死傅以䕃補官後以將作監丞知永寜縣通判儀州徙慶州為任福行營參軍山外之戰諸將嘗戒傅少避賊鋒而傅愈前指顧自若及賊騎大至武英又勸傅曰君非主兵者奈何欲與英俱死也傅作書遺福戒以持重未㡬福戰沒傅亦死或謂福之敗由傅督諸將稍急韓琦得其書上之尹洙亦作閔忠辨誣二篇閔忠曰甚哉世人謀其身之周也山外之戰諸將以力死明白不可欺或者咎其失計且不與其死噫趍利以違節度其失計信然秉義不屈柰何不與其死也忠義世之所髙死人之所難以甚難之節負至髙之名茍與之則已當蹈之矣惡所以謀其身哉善謀其身者不然必非之曰喪兵沮威雖死吾弗與然後享其富保其生為無愧為身之謀豈不周乎冦讎在境師兵在行欲其以保功難乎哉烏虖喪兵沮威以取死豈諸將心邪亦不幸而已為國家者無使謀其身者終其幸死義者重不幸則節士勸矣辨誣曰山外之役參軍事耿傅在行戰合虜騎益至或以傅文吏無軍責勸其避去傅不顧被數創死於陣或誣之曰傅督諸將進與大憝卒遇敗傅致也後得傅與諸將書戒以持重慮為虜誘此豈督諸將進邪宋興八十載文吏死事者或以城守之責或不幸與禍㑹其死義一也至如臨大敵不懾與驍雄之士爭致其命如傅比者亦鮮悲夫謀既不用又從之死猶不免於誣為誣者豈喜於立異邪惡夫為忠邪洙文既出其謗遂止朝廷贈傅右諫議大夫馬遂開封人也初補散直為北京指使王則反於貝州遂聞之中夜叱咤晨興詣留守賈昌朝請與行陳命持榜招降則盛服見之與坐遂諭以禍福則不答時張得一侍賊側目之不應遂扼其喉擊之流血而左右無助者賊徒驍捷卒石慶斷其一臂遂詬之曰妖賊吾恨不斬女萬段即見殺事聞仁宗嗟歎乆之贈遂宫苑使後獲石慶付其子使剖心以祭之
  孔宗旦魯人也為邕州司户參軍初儂智髙潛聚衆溪洞而邕州有白氣起郡庭傍江水暴溢宗旦以為兵象䇿智髙必反以書告郡守陳珙珙不聽後智髙反破横州宗旦遣其家屬徃依桂州曰吾有官守不得去無為俱死也既而破邕州宗旦被執賊有用之之意宗旦怒曰賊女今立死吾豈可汙邪慢罵不已遂見殺贈太子中允
  曹覲建州人也故贈諫議大夫修古之妷修古為諫官有直名無子以覲為嗣而奏以官累遷太子中舍知封州儂智髙反覲以州無兵備募敢死五百人以守城而鄰城有為避賊計者遂紿以書曰賊止期得邕貴而已豈肯離巢穴逺來邪覲以為然乃縱所募去而賊至又勸使之走覲叱之曰吾家以忠義自持吾豈茍生者邪俾妻子逃匿民間自佩郡印與兵馬監押陳曄率州兵百餘人禦賊力不勝遂為賊所執以郡印授二卒使懐去覲不食三日賊諭欲用之覲叱曰犬彘敢爾邪遂見殺封州之人為覲立廟嵗時祀之朝廷贈覲太常少卿趙師旦字潛叔之侄也以䕃補官累至右贊善大夫知康州儂智髙既破邕州師旦遣人覘賊還報曰諸州長吏皆棄城去矣師旦曰女亦欲吾去邪即斬以徇而賊將及城下因語妻子曰留此俱死無益也令避難山谷間明日賊大至州兵止三百人師旦與兵馬都監馬貴力戰矢盡還坐堂上智髙麾兵鼓譟而入師旦大罵曰朝廷負若何事乃敢反邪大兵且至戮爾無遺類矣智髙怒與貴俱見殺師旦死時年四十三賊既去州人為立祠師旦之妻生子數日而避賊棄之草中後三日猶不死取而育之朝廷贈師旦光禄卿
  蘇緘字宜父泉州晉江人也舉進士為南海簿廣州領市舶司每海商至選官閱實貲貨其商酋皆州里右姓至則陵轢官府以客禮見主者緘以選往有大商樊氏入見遽陞階就榻緘捕繫杖之樊氏訴於州州將召緘責以専决罰緘曰主簿雖卑邑官也舶商雖富部民也部民有罪而邑官杖之安得為専州將慰諭遣之為武陽尉有劇賊黑李二者官莫能捕緘獨馳馬追斬之府尹賈昌朝曰儒者乃爾勇邪累遷秘書丞知英州儂智髙反圍廣州緘蒐部兵募壯勇合數千人赴難委州事於提㸃刑獄鮑何緘以功換供備庫副使為廣南東路都監緘襲賊至邕州金城砦余靖督諸將進戰官軍失利主將陳曉先退坐斬緘貶房州司馬後以著作佐郎監越州稅知崇仁縣復供備庫使知亷州坐擅斬失火軍士降潭州都監從知鼎州交趾謀入冦以緘為皇城使知邕州緘伺得其實以書抵知桂州沈起起不以為意及劉彞代起交人果大舉衆號八萬氐海岸未旬日陷欽亷二州破邕之四砦緘聞賊且至嬰城以守州民震驚將逃者緘曰女輩逃將安之惟堅壁固守以待外援可坐勝乃出官帑及私財示之曰吾兵械已具蓄聚不乏今與女約有一人敢出吾當先并其孥斬之時大校翟績隂欲出奔緘斬以徇由是上下聽命賊圍城緘日夜勞苦士卒禦敵以神臂弓仆賊殪象不可勝計於是城中人心益固緘初求救於彞彞遣都監張守節徃援守節逗留不即行緘又遣人持蠟書告急於提㸃刑獄宋球以便宜督守節兵行守節皇恐遽移屯大夾嶺回保崑崙關猝遇賊一軍皆覆賊百計攻城緘隨機以應之賊計已盡欲引去而知外援不至㑹有能土攻者教賊囊土數萬向城山積頃刻髙數丈賊衆登土囊以入城遂陷緘猶領傷卒馳騎戰愈厲而力不敵乃曰吾義不死賊手乃還州治闔門聚家屬三十有六人皆自殺藏尸於坎縱火自焚賊至求尸皆不能得乃殺吏卒土丁居民五萬餘人以百首為一積凡五百八十餘積并欽亷所殺無慮十萬餘人邕被圍凡四十二日而下無叛者緘憤沈起劉致冦又不救患欲上疏論之屬道梗不通乃榜其罪於市兾朝廷得聞知焉神宗哀緘死贈奉國軍節度使諡曰忠勇
  彭汝方字宜老汝礪之弟也以䕃補太廟齋郎後知衢州時方臘陷歙睦杭而衢介於三郡之間賊勢張甚兵力寡弱衆皆奔潰汝方與郡僚段處約守孤城城陷罵賊而死年七十一贈龍圖閣直學士
  詹良臣字唐公嚴州遂安人也晚以累舉恩得官為縉雲尉方臘起青溪聲搖江淮賊犯處州良臣曰捕盜吾職也率弓兵數十人徃禦之為賊所執賊欲降之良臣罵曰女輩何敢反徃年李順反戮於蜀王倫反戮於淮南王則反戮於河北同惡無少長棄市尸為狗䑕食女輩何敢反賊怒割其肉使自啖之良臣且吐且罵至死不絶聲見者為隕涕死時年七十二賊平徽宗聞而愍之官其二子










  東都事略卷一百十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畧卷一百十一   宋 王 稱 撰忠義傳九十四
  傅察字公晦孟州濟原人也從曾祖曰堯俞有傅察為人端重有特操舉進士蔡京欲妻以子察力拒之為青州司法參軍歴永平淄川丞乆之除太常博士遷吏部貟外郎宣和七年接伴金使時金人已渝盟察至燕山聞斡里雅布入侵或勸其毋遽行察曰銜命以出聞難而止若君命何遂行至境上遇斡里雅布領兵至金人曰見太子當拜察曰太子雖貴人臣也當以賓禮見何拜為斡里雅布怒曰汝主失信吾興師南向海上之盟不可恃也察曰皇帝與金國講好信使往來項背相望何謂失信太子干盟而動意何所為乎虜左右促使拜白刃如林察曰死則死耳豈有俱人臣而輒拜者或抑捽使伏地察植立衣冠顛頓終不屈斡里雅布怒曰爾乃不拜我耶麾令去察知不免謂其下曰敵脅我以拜我義不辱我死必矣我父母老素鍾念我聞之必大戚若等得脱幸記我言以告吾親知我死國少解其無窮之悲也左右盡泣既次燕山遂見殺年三十七聞者哀之贈徽猷閣待制蔣興祖之竒之孫也以䕃調饒州司録事方臘之起放兵四出興祖白郡守糾吏士輯戰具盗不敢謀後知陽武縣金人入侵犯京師道出陽武或勸興祖使避之興祖曰吾世受國恩義不圖全此吾死所也監兵有與賊通者斬以徇敵騎來攻興祖敗之而去明日敵益濟師不敵遂死之年四十二贈朝㪚大夫官其二子
  張確字子固邠州宜禄人也舉進士建中靖國初上書言十事乞誅大姦退小人進賢能放禁錮起老成擢忠鯁息邉事脩文徳廣言路容直諫言皆切至遂坐上書邪甚列黨籍宣和中召至京師屬方臘起青溪勢張甚確上言此皆王民也但庸人擾之耳陛下下哀痛之詔省不急之務敢有以華石淫巧供上者死務在撫綏則旬浹之閒必可殄滅矣宰相王黼怒出為通判杭州攝睦州確以方略授諸將賊由是遂販歴知坊汾解三州徙隆徳府金人入侵圍太原確累言河東天下根本安危繫焉無河東豈特秦不可守汴亦不可都矣臣所領隆徳城壁百年未嘗脩築將兵又皆戍邉無以待敵若得秦兵萬人足以抗賊不然無䇿矣惟以死報陛下也書數十上皆不報明年春敵兵至確方率屬士民乘城拒守勉以忠義有謀欲自東城潰圍出且探確意所嚮者確怒叱曰確守土臣當以死報國頭可斷腰不可屈也城陷猶率衆鏖戰遂死之欽宗贈確述古殿學士召見其子慰撫之曰汝父今之廵逺也歛容歎息者乆之
  朱昭字彦明府州府谷人也初浮沉班行人無知者後為震威城監押會城主闕攝其事金人陷忻代踰石嶺關圍太原凡戍邉士卒皆入援夏人乘虚入侵河外諸城悉望風褫氣遂至震威昭募蕃漢士得鋭卒千餘人夜縋兵分數隊身先士卒驅衆直薄賊賊軍驚亂城上鼓譟兵民悉銳乘之多所斬獲震威距府州三百里最為孤逺諸城既先下賊怒獨不得昭遂約金人併力來攻降將有與昭故人者語之曰天下事已矣忠安所施昭曰食人之禄死人之事女既背義偷生不異犬彘尚敢以言誘我乎今日我惟有死耳因大罵矢石亂下賊衆㪚走然賊晝夜攻城不止後二日城有攻摧處昭智思出入禦之皆得法衆莫不恫懼已而下城坐於聽事召諸軍議曰城且破妻子不可為賊汙女等幸先殺我家出城血戰勝則迤邐西圖大功不勝則暴骨吾境内大丈夫平生事畢矣因盡殺其家人納之井中部將賈宗望母過前昭呼曰媪我郷人也吾不欲手刃請自入井媪從之而軍士有家屬在城中者亦皆自殺之昭因謂其衆曰我與女軰俱無累矣儻我先死女有得脱者願馳至府谷言我今日事㑹部落子隂與賊通者告之曰朱昭與其衆各殺其妻子將出戰人雖少皆死士也賊大恐以利㗖守陴者果得登城昭知之勒軍士於通衢接戰自暮逹旦尸填街不能行遂於城所摧處躍馬出馬蹶墮城壕中賊兵四集雷譟曰得朱將軍矣賊始欲生致昭瞑目仗劍無一人敢向者既知不可得矢爭發昭罵賊而死年四十六昭在震威能與士卒同甘苦以是士心感奮凡被圍百日而城陷云
  張克戬字徳祥耆之曾孫也以䕃為三班借職復舉進士知河間縣又知吳縣治有聲擢衛尉寺丞初克戬從弟克公為御史中丞嘗論蔡京罪京由是罷政及再相脩怨於張氏克戬遂坐廢踰年起知祥符縣乆之知廣徳軍提舉京畿常平陛辭留為庫部員外郎出知汾州金人陷燕山長驅而南分兵侵太原太原距汾二百里敵人尼堪者遣其部將銀朱貝勒來攻縦兵四掠外援不至勢日孤危克戬畢力捍禦晝夕不少懈以守城功初加直秘閣進直龍圖閣除右文殿脩撰太原陷汾益危克戬召令軍民曰太原既陷吾固知亡矣然義不忍負朝廷辱父祖累子孫不與此城同終始無以明吾節衆皆泣對曰公父母也願盡死克戬募士閒道走京師上章曰自太原失守汾日受攻願陛下哀憐孤城勢不可久急遣軍馬倍程以來救䕶一城生靈之命不報自太原陷汾拒守盖踰月矣一日諸酋列城下指呼督取降書克戬臨陴大罵不絶口砲中一酋立死翌日金人攻城益急城從西北隅壊賊既入克戬朝服南向焚書拜舞乃自引决其家死于難者凡八人事聞贈延康殿學士諡曰忠確
  郭滸徳順軍人也虜犯涇原滸為涇原路第八副將時守將皆附賊獨滸義不屈謝病去守將惡之傅致其罪下之獄意脅之與俱從偽滸奮呼曰大丈夫今得死矣終不能受汙夷狄顧爾等負國叛逆大惡天地鬼神所不容吾雖死誓不爾貸當求治爾於地下耳衆愧其言即見殺
  朱友恭西安人也為涇原第一副將麾下兵扞虜華亭數敗虜會衆大集友恭赴敵力戰為所得渭州守將既從偽誘以甘言友恭不從更詆毁之守將不勝忿遂見殺
  霍安國失其爵里金人以我渝三鎮之約也再興師入冦黏罕破太原至懐州時安國以右文殿脩撰知懐州乃遣人說諭黏罕令與皇帝議將三關四鎮嵗增幣二百萬女説與皇帝我且留軍懐澤之閒以待安國以黏罕之語聞不報黏罕大怒曰女南國無信如此一任州主忠孝出戰亦得守城亦得虜日夕攻城不已城陷黏罕使蕃官令問不肯降者安國曰霍安國是宋朝守臣率衆不降又問通判林淵等同對曰某等與守臣一體皆不肯降尼堪抑令拜降安國曰安國是大宋之臣不敢負趙天子即見殺明年贈安國延康殿學士李涓字浩然崇矩之後也以䕃為右班殿直召試中書易文階為撫州司録事遂知崇陽縣金人犯京師欽宗以羽檄召天下兵入援卾所部縣七崇陽當發三千人涓所募纔六百銳然奮或謂涓盍徐之以須衆集涓曰事急矣當持一信報天子為東南倡而所部多市人不能軍涓出家錢買牛酒激犒召令之曰我知力不敵無奈受國恩唯直死耳若曹知法乎失將則死非人自為戰萬分無一生理鈞之一死死國揚名男子不朽事也衆皆泣即日引而東過蔡敵之遊騎犯蔡州涓與戰頗殺其騎涓亦被創猶大呼叱左右負己以戰遂死之士死者什之七朝廷録其忠贈以員外郎官其三子
  劉韐字仲偃建州崇安人也舉進士調豐城尉改隴城令治甚有聲王厚帥熈辟狄道令提舉陜西平貨司時西寧等州屯兵多竭六路轉輸不給韐至延致蕃酋以金帛易粟就以贍軍公私便之累擢中大夫集英殿修撰陜西轉運使六路大舉鄜延帥劉法戰没夏人乗勝攻圍震威韐攝帥事出奇兵敗之圍遂解夏人來言國主願納款謝罪人疑其詐韐謂兵興累年中國尚不能支况小邦乎此情實也何疑哉即受其使因密疏以聞朝廷許其自新而西邉以安進徽猷閣待制知越州方臘陷杭州杭越阻一水越大震官吏多遁去或具舟請行韐曰吾守臣也當與城存亡不為動韐乃令富者出財壯者出力葺壘練兵為戰守偹賊陷衢婺二州至越城下韐麾衆出戰賊大潰横尸滿路自是不敢犯境温台明亦賴越以全拜述古殿直學士童貫蔡攸為河北河東宣撫使韐參議軍事以接納山後九州之民師出兩月韐始至而种師道軍馬已為虜所潰韐意邉報不實見師道計事師道曰敵勢尚盛而燕人未有應者恐邉臣誕謾誤國計韐曰師出無名必難成功即馳白二帥請班師既不可則獨論列燕薊不可得狀設得之屯兵置吏費不訾必重困中國已而邉果不實遂班師次莫州㑹敵主死郭藥師以涿州來附朝廷促進兵韐執前議不可移知真定府金人以燕歸于我召韐歸京郭藥師入朝韐曰藥師叛敵也謂宜賜第厚廩留之不報以顯謨閣學士知建州改福州進延康殿學士始韐過闕或謂韐見御史中丞有所請遂落職提舉鴻慶宫未㡬知荆南府河北盗起命韐帥真定韐至境盗悉平郭藥師請馬益其軍韐曰空内郡馬付一降敵非計也時金人謀入冦韐密治城守以虞變敵長驅嚮京師朝廷議和令諸郡以公私金帛犒敵韐不可敵引兵圍城治梯衝示欲攻擊韐以强弩射之敵遂退拜資政殿學士韐積官至銀青光禄大夫初敵圍京師既而為城下之盟敵既退而援兵至用事者乘士民之憤奏遣數大將分道而北蓋將北攝燕薊西解太原之圍韐
  以亟戰怒敵為非既而种師中姚古悉出戰遇敵而潰欽宗急於解圍拜韐河北河東宣撫副使太原陷以韐為宣撫使俄召入覲時敵已度河游騎薄城韐以謂城大難守兵弱難戰不若遣援師以紓目前之急徐為後圖乃除京城四壁守禦使宰相以韐嘗言不可輕戰鐫五官落職宫祠已而京師陷欽宗出郊敵聞其名必欲得之宰相始遣韐往敵命其僕射韓正館之正謂韐曰國相知君名今欲用君矣韐曰偷生以事二姓死不為也正又謂韐曰車駕再出郊軍中議立異姓今已革命則兵連禍結不若北去取富貴無徒死韐仰天大呼曰有是乎歸召其親信謂曰國破主遷乃欲用我我當以死報國耳取筆書片紙曰金人不以予為有罪而以予為可用夫正女不事二夫忠臣不事兩君况主憂臣辱主辱臣死以順為正者妾婦之道此予所以必死也付其下持歸報諸子即沐浴更衣酌巵酒以衣絛自縊死燕人歎其忠相與菆于夀聖院之西岡上及金人北去始就殮凡八十日矣顔色如生觀者異焉朝廷褒其忠盡復舊官職仍贈資政殿大學士韐為人莊重寛厚在陜西雖為童貫所知與其軍事而能死國難議者不以前失所從掩其忠子子羽子翼
  李若水字清卿洺州曲周人也擢上舍第為元城尉調平陽府司録濟南府教授除太學博士蔡京復當國老而耄事一出于子絛少宰李邦彦欲謝病去若水曰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則止去就之義當决之于上前詎可奄奄以病退哉靖康初為太常博士金人犯京師欽宗割三鎮以和既而入賦以贖三鎮以若水為之使除著作佐郎若水見尼堪于太原尼堪遣王汭與偕來十一月還朝閒二日敵騎南牧遣馮澥使于敵若水副之至中牟會守河兵亂相驚以敵至左右駭顧謀取閒道去若水謂澥曰戍卒宵潰公不可效之若水死不避也遂由故道行日一奏京師言金人且至宜選將練兵褒有功勸戰士脩城郭飭守偹以待其來和議必不可諧也至懐州遇金人館伴劉思蕭慶言已遣使京師請以河為界因随其軍行至京之西境而聞耿南仲聶昌出使割地界矣尼堪至京城外獨遣澥同慶入城請與皇帝相見議盟誓不從又請與道君相見亦不從但許宰相親王出後數日遣兩執政兩宗室分使敵軍尼堪自冒矢石督攻甚急城陷敵召若水若水出見之二酋曰令何相公來計事不則縱兵城中矣遂入見欽宗時獨何㮚孫傅梅執禮秦檜并宦者數人在左右若水具敵人語乃遣㮚行明日又命濟王及陳過庭偕往㮚還言二帥請與道君相見欽宗曰朕當自往耳豈可使道君皇帝蒙塵哉明日欽宗幸敵營留三日而還擢禮部尚書若水力辭乃改吏部侍郎兼權開封尹二年敵遣使以書來言曰農務方興將歸矣徽號事當靣議請皇帝出郊遂以明日出若水扈從既而敵遣蕭太師者易御服若水忿怒持欽宗而泣曰陛下不可易服敵命數人曵以去復大呼曰吾君華夏真主爾軰敢無禮耶敵擊之㡬死遂掖至青城門廡下蕭太師者數來勸勉曰事已耳終無可奈何曷若順從國相之意乎若水歎曰天無二日若水寜有二主㢤其僕隸亦來慰解曰侍郎父母春秋髙兄弟衆奈何若水叱曰忠臣事君有死無二吾終不復顧家矣雖然吾親老女若歸勿遽言恐傷吾親意令兄弟輩徐徐言吾死國也又旬日尼堪召若水議立異姓若水曰道君皇帝為生靈計罪已内䄠主上仁孝恭儉未有過失豈可輕議廢立尼堪曰趙皇失信安得為無過若水曰若以失信為過則女乃失信之尤者乃歴數其過曰女伐人之國不務全安生民徒掠金帛子女以自豐肆為封豕長虵黷貨無厭女真一劇賊罵不已尼堪令曰擁之去反顧罵益甚至郊壇側謂其下謝寜曰我為國死職耳併累若等也監軍曰吾為公釋此人使歸公能從我乎若水復罵不已遂見殺年三十五建炎初詔褒其死節贈觀文殿學士諡曰忠愍若水臨死為歌詩一首其卒章曰矯首問天兮天卒不言忠臣效死兮死亦何愆人聞而悲之若水初名若冰欽宗賜以今名無子以兄之子為後云
  臣稱曰若水之忠節凜凜如此而或者以勸欽宗出郊為其疵病此與唐廵逺守睢陽而罪其分城而守者亦何以異臣於若水非敢必其無此也置而弗録者盖欲全其名而重其死爾然則欽宗之出郊是豈若水之心㢤春秋為賢者諱故於若水亦云
  吳革字乂夫廷祚七世孫也金人犯京師革自關中帥師勤王度河北去分兵圍遼州革以所部解圍太原陷革以閣門宣賛舍人使尼堪軍計議邉事革責其貪利敗約氣勁語直尼堪媿服使還欽宗問割地與不割利害革曰北人有吞箭之誓入境必矣乞起陕西兵馬為京城援遂令革使陕西召兵纔出城敵騎已逼㑹南道軍馬至遂同緫管張叔夜入城欽宗廵幸南壁革乞奪路赴陕西叔夜固留革為統制革屢乞出城下砦使敵騎不敢近且通東南道路又密奏乞選日諸門併出兵分布期㑹為正兵為牽制為衝突為尾襲為應援可一戰而勝欽宗不能用也敵騎登城革率兵䇿應手射殺執黒旗者十許人部曲皆散欽宗有詔出郊歎曰天文帝坐甚傾大駕其可出乎乃見何㮚曰大駕若出必墮敵計㮚不聽既而欽宗出郊又請於孫傅張叔夜欲因事到軍前計議革言三事一車駕還内二敵酋歸國三革死軍前不報及徽宗妃后王姬宮嬪盡出城革白孫傅曰道君業已出乞力留皇后皇太子明日引見皇太子革頓首言二帝出郊必未囘願殿下堅避以固國本傅曰何辭以拒之革為畫計乃於啟聖院置局名賑濟所募士就食一日之間至者萬計革隂以軍法部勒時康王為兵馬大元帥遣人以蠟彈由間道告急於濟州及約在外將相擁兵近城内外相應夾攻賊砦圖還二帝復遷居同文館附者益衆多兩河忠勇之士既而傅及叔夜皆赴軍前敵人立張邦昌之議益急革欲誅范瓊等數十人乃分兵約日期以三月八日内外合軍部勒既定須以發前二日有班直甲士數百人排闥至革寢曰邦昌以七日受册請起事革以衆不可奪披甲上馬時已黎明此行至咸豐門四靣皆瓊兵瓊遣人紿革入帳下詐若與同謀者革遂見殺革就死顔色不變極口詆罵凜然不屈革資忠勇天文地理人事兵機無所不通死之日知與不知皆為出涕
  東都事略卷一百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畧卷一百十二  宋 王 稱 撰循吏傳九十五
  自唐季以來王政不綱天下以戰爭為事五代之際民失耕桑之業天既厭之矣藝祖受命知民疾苦故自即位以來勸農之詔屢下由是斯民欣然有樂生之意而治民之吏率皆有循良之風太宗繼承守而勿失真宗仁宗徳澤深厚于斯時也吏皆以平易近民為政招懐流亡導逹溝洫趙尚寛髙賦治有異效最先褒寵以風天下至熈寜中神宗留意民事興農田水利使者四出冠盖相望而爭以功利進較其績效非若尚寛輩孜孜愛民勞來不倦之為愈也噫以功利為愛者其澤淺以道徳為飬者其澤深國家治尚忠厚㢘平之吏代不乏人今獨摭其以循吏稱者著于篇
  程羽字仲逺深州陸澤人也少好學舉進士為陽榖簿歴虞郷醴泉新都三縣令有善政開寳中擢著作郎出知興州改興元府太宗為開封尹以羽為判官太宗即位拜給事中知開封府未㡬出知成都府為政寛簡蜀人便之以兵部侍郎致仕卒年七十三贈禮部尚書羽性淳厚涖事循謹太宗稱其長者曾孫珦珦字伯温朝廷録羽後以為郊社齋郎嘗知龔鳯磁漢四州為政尚慈恕積遷至大中大夫卒年八十五子顥頥見儒學傳王明字如晦魏郡成安人也舉進士不中藥元福為原州刺史又為陳州防禦使明皆在幕下元福耆殺明勸之以寛多所全宥元福領建雄軍節度使移鎮陕州以明為掌書記歴清平鄢陵二縣令明在鄢陵公㢘愛民是時天下新定法禁尚寛吏多受民賂遺嵗時皆有常數民亦習之莫或知其非也明為令以故事有所獻饋明曰令不用錢可人致數束薪芻水際令欲得之民不諭其意得數十萬明取以築隄道由是民無水患久之召為左拾遺遷右補闕出為荆湖轉運使王師征嶺南明為隨軍轉運以功擢祕書少監廣南轉運使王師征江南以明為黄州刺史江南平以明知洪州太宗即位召為右諫議大夫三司副使詔分三司各命使遂以明為鹽鐵使遷給事中改光州刺史知并州拜禮部侍郎知真定府召還卒年七十二
  陳靖字道卿興化軍莆田人也陳洪進納土遣靖至京師授陽翟簿稍遷直史館遷太常博士時太宗務興農事令有司議均田之法靖以為其法未可卒行且請以樞密副使三司使為租庸使或兼屯田制置之名仍擇三司判官或朝官知事者二人副之始于兩京東西千里檢責荒地及逃田而官籍之募人佃耕其室廬耕牛農具糧種請州郡斥賣罰無用之物使營辦之不足則給以庫錢其所耕也定為十分從制置所給印紙令州縣勸農分殿最三等凡縣管墾田一嵗得課三分二歲六分三嵗九分為下最一嵗四分二嵗七分三嵗十分為中最一嵗九分未及三嵗盈十分為上最其最者令佐與免選或超資殿者即増選折資毎州通以諸縣田為十分視最而行功罪數嵗盡罷官莊田屯田悉以賦民然後量人授田度地均稅約井田之制為定法以頒行四方太宗曰秦滅井田經界廢而兼并之民起至今使貧富不均而天下困朕欲復古而未能也前言此利害者衆矣惟靖所言與朕意合下其議三司以靖為京西勸農使而鹽鐵使陳恕與靖議不同罷之出知婺州真宗即位復列前所論勸農事上之又言國家禦戎西北而仰食東西食不足則誤大計請自京東西及河北諸州大行勸農之法以殿最州縣官吏嵗可省江淮漕百餘萬靖復請刺史行春縣令勸耕孝悌力田賜爵立伍保以檢察姦盗籍游逸之民而役作之議下三司卒不果行為江南轉運使自李氏横賦於民者凡十七事號曰㳂納國朝因之而民困不能輸靖極論其詔為罷其尤甚者歴京西京東轉運使知蘇越建泉等州官至左諫議大夫以祕書監致仕卒年七十八靖好學頗通古今利害事在太宗真宗朝多建言於農事為尤詳然當時以為泥古難盡行也
  薛顔字彦囘河中萬全人也舉三禮及第為嘉州司户參軍端拱初知雲安軍真宗即位知渝閬二州代丁謂為峽路轉運使始孟氏據蜀徙夔州于東山據險以抗王師而民不以為便顔為復其故城民用便之徙廣南河東陕西路浮橋嵗為河水所敗顔即北岸疏上流為支渠以順水怒又以溉其下舃鹵之田而民利之坊州募人鍊礬而其後課益重至有破産被繫而不能償者顔以為罷坊礬則晉礬當大售乃奏罷之已而果然徙河北歴知河陽揚杭徐三州又知江寜河南府累遷至給事中徙應天府又徙耀州以光禄卿分司西京卒年七十三
  卲煜字日華其先京兆人也家于桂陽舉進士為卲陽簿連州録事參軍州將楊全誣部民十三人為劫盗欲寘之死煜察其枉不肯書牘白全願劾其實再繫獄按驗得實民由是獲免全坐廢煜代還引對太宗謂曰爾能活吾平民深可嘉也賜錢五萬命使廣南採訪刑獄累遷工部員外郎為淮南轉運使又使交趾煜上邕州至交州水陸為四圖以進坐所舉非其人免官大中祥符初起知兖州又為江浙荆湖發運使改右諫議大夫知廣州城瀕海毎蕃舩及岸常苦颶風煜鑿内壕通舟颶不為害及卒廣人懐其惠多灑泣者方煜之病也朝廷以陳世卿代之世卿南劍州人亦良吏也廣南計口買鹽人以為害世卿奏免之於是廣人歌曰卲父陳母除我二苦世卿官至祕書少監
  張綸字公信潁州汝隂人也嘗舉進士不中補三班奉職稍遷閤門祇為益彭簡等州廵檢使擢荆湖提㸃刑獄辰州溪洞蠻冦邉以綸知辰州綸至築蓬山驛路賊不得通方遁去又脩新興砦鑿井道泉以便民徙渭州又徙鎮戎軍蠻復冦邉為辰澧鼎州縁邉巡檢安撫使諭蠻酋以禍福使脩貢仍令還所掠民綸遣官與之盟刻石于境上天禧中為江淮發運副使居二嵗増米八十萬復置鹽場于杭秀海三州增嵗課百五十萬疏五渠導太湖入于海復租米六十萬開長蘆西河以避覆舟之患又築髙郵北漕河隄二百里旁錮以巨石為十閘以洩横流又脩復泰州捍海堰因命兼權知泰州堰成復逋户三千六百民為立生祠累遷東上閤門使歴知泰滄瀛州拜乾州刺史再知滄州徙潁州卒年七十五
  崔立字本仁許州長葛人也祖周度仕周為兖州節度判官方慕容彦超反周度責以大義為其所殺立舉進士為果州團練推官有軍卒三人雇舟載官物而斂衆州將重致之法立察其情以為辠止杖奏聞代還知臨清縣徙安豐境有期塘下溉民田數千頃間因大水塘壊立帥工徒全築之其後遂不復决嘗知江隂軍開黄河六十里以通舟楫人以為便又知兖州嵗大歉募人出榖數十萬石以賑救之故境内無有流民積官至給事中知濠州以工部侍郎致仕卒年七十五立淳謹喜論事方朝廷講禮文之事士大夫爭獻賛頌立獨言水發徐兖旱連江淮無為有烈風金陵有大火是天所以戒驕矜也而中外多士上雲露草木禽蟲諸物之常瑞此何足為治道言㢤願詔史官勿復紀録立事真宗仁宗前後凡上四十餘事多見施用云
  趙尚寛字濟之安仁之子也初補祕書省正字嘗知忠州以攷課第一知唐州時議者言唐土曠民稀賦不足以充役請廢為縣朝廷下其議尚寛非之乃按視圖記得召信臣故迹益發卒復三大陂一大渠皆溉田萬餘頃又教民自為支渠數十轉相浸灌而四方之民來者雲集尚寛復請以荒田計口授之及貸民官錢買耕牛比三年廢田盡為膏腴增户萬餘尚寛勤於農政治有異等之效仁宗聞而嘉之下詔褒焉仍進秩賜金再留尚寛在唐民畫像祠之始王安石作新田詩以羙之其詞曰離離新田其下流水孰知其初灌莽千里其南背江其北逾淮父抱子扶十百其來其來僕僕鏝我新屋趙侯劬之作者不饑嵗仍大熟飽及鷄鶩僦舩與車四鄰出榖今游者處昔止者留維昔牧我不如今侯侯來適野不有觀者稅于水濵問我鰥寡侯其來矣三嵗于兹誰能止侯我往來之後蘇軾自蜀之京師道過唐亦為作新渠詩五章其詞曰新渠之水其來舒舒溢來其野至于通衢渠成如神民始不知問誰為之邦君趙侯新渠之田在渠左右渠來奕奕如赴如湊如雲斯積如屋斯溜嗟唐之人始就秔稌新渠之民自淮及潭挈其婦姑或走而顛王命趙侯宥我新民無與王事以訖七年侯謂新民爾既來止其歸爾邑告爾鄰里良田千萬爾擇爾取爾耕爾食遂為爾有築室于唐孔碩且堅生為唐民飽鬻與饘死于唐祭有雞豚天子有命我惟爾安尚寛既去髙賦繼為守亦被褒詔朝廷推原初功復進尚寛一官以直龍圖閣知梓州積官至司農卿以卒詔賜錢五十萬
  髙賦字正臣中山人也父尹右衛將軍賦以父任為右班殿直復舉進士改奉禮郎四遷太常博士累至太常少卿遷光禄卿特拜祕書監加直龍圖閣進集賢院學士歴知真定縣通判劍州成徳軍邢州石州知慶成軍衢唐滄潞蔡廬郢七州提㸃陜西河東路刑獄同判太常寺最後守郢丐閒提舉崇福宫請老以通議大夫致仕衢民好巫鬼毛氏柴氏二十餘家世蓄蠱毒與人忿爭輒毒之賦守衢命禽捕伏辜者數人蠱毒遂絶其守唐也賦以唐土曠民寡稅入至薄乃取圖籍攷之自唐乾元時領縣七户四萬二千六百四十有四歴五代之亂及本朝承平今領縣四户六千一百五十有五乃相其川原曰是皆沃壤可闢而人力不至與棄之無異募兩河流移之民計口與田比賦罷增户萬一千三百八十給田三萬一千三百二十八頃而山林榛莽之地皆為良田嵗益稅二萬二千二百五十七作陂堰四十有四詔曰召杜南陽世稱循吏其亡久矣朕尚思之卿招懐饑流墾闢荒梗繕脩陂堰績效具昭前人之良何以逺此賦再治唐凡五嵗與前守趙尚寛皆蒙褒詔賦自直龍圖閣至集賢院學士悉以墾闢之功也賦嘗言二府大臣或僦舍委巷㪚處京城閒有第宅亦公私非便宜倣前代丞相府於端門前列置大第俾執政居之又言國家置提㸃刑獄司盖欲平反獄訟使民不冤今諸路多止一員兼河渠農政常平賊盜兵甲而刑書繁多省閱不給若委之吏則為大請逐路置檢法官以專平讞疏駮事多施行退居襄陽卒年八十四賦為人剛嚴内實平恕所居皆有善政吏民紀之衢唐二郡民為立生祠云
  許遵字仲塗泗州人也舉進士為錢塘尉又為䣜陽四㑹令悉意民事遵讀律知法擢大理寺詳斷官知長興縣㑹縣有水災民多流徙遵募民出米賑濟終以無患益興水利溉田甚博邑人載其便利刻于碑為審刑院詳議官選知宿州徙登州有婦人阿云謀殺夫而自承者遵按法因犯殺傷而自首者得免所因之罪仍科故殺傷法而敕有因疑被執招承減等之制即以按狀聞于朝其意以為謀殺之因所因得首合從原減今若塞其首原之路則有司一切按而殺之非是事下百官議而王安石力主遵說時論莫能奪尋判大理寺熈寜閒出知夀州未㡬再判大理寺請知潤州又請提舉崇福宫尋致仕卒年八十一
  魯有開字元翰本青州夀光人也從父宗道仁宗朝參知政事始居亳後徙京師有開事親以孝聞好禮學通左氏春秋以從父宗道恩授祕書郎知韋城縣曹濮有劇賊入境聞有開為政相戒曰魯公去乃可來因遁去知霍山縣獨治一大姓能撼邑事者縣遂無事興廢陂溉民田數十頃飛蝗不入境富弼謂有開有古循吏風薦之守金州有蠱毒獄坐死㡬十人有開曰欲毒人衷謀之可矣安得若是衆者訊之果誣時方旱獄决而雨知南康軍時熈寜行新法代還宰相王安石問江南新法如何而有開曰法新行未見其患其在它日也安石不恱除通判杭州後知兾州河決小呉水不至城下數里有開議増築䕶城隄人皆謂初無水患何以勞役為有開曰當備未然後水至而民不病計之上也卒成之明年河决水至以有備州以無患朝廷遣使安撫河北兾州民遮使者言有開治效擢拜膳部郎中以事免起知信陽軍復知兾州卒年七十五









  東都事略卷一百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畧卷一百十三   宋 王 稱 撰儒學傳九十六
  太祖皇帝受天眷命而帝天下大業初基日不暇給即位之始首幸國學謁款先聖加飾祠宇親製文賛尊師重道如恐弗及儒學復振實自此始至于真宗幸曲阜奠孔林謂近臣曰唐明皇褒先聖為王朕欲加諡為帝可乎或言尼父周之陪臣周止稱王不當加以帝號遂增上至聖之名方是時儒學之臣講論經義學校之士挾䇿受業文治粲然雖漢唐之盛未之聞也慶歴中仁宗銳意於治乃下詔郡縣脩舉學政於是天下學士靡然鄉風良由上之所以勸善明是以化行而俗美比隆三代其庶㡬乎神宗尊六經以作人材崇三舍以興庠序自是以來文學之士咸精于勤煥乎其可述者也若大夫而卿相師傅以儒效見之行事者自如本傳次而專誦習以友教士大夫者則具之于此也
  聶崇義河南洛陽人也少舉三禮善禮學通經㫖漢乾祐中為國子禮記博士校定公羊春秋周顯徳中遷國子司業兼太常博士世宗將禘于太廟言者以宗廟無祧主不當行禘祫之禮崇義援引魏晉以來故事以為當行且言祭者是追飬之道以時移節變孝子感而思親故薦以首時祭以仲月閒以禘祫序以昭穆乃禮之經也非謂宗廟備與未備也世宗從其議又詔崇義參定郊廟器玉崇義因取三禮圖再加考正至國初上之未㡬崇義卒三禮圖遂行於世崇義為學官掌禮儀世推其該贍云
  郭忠恕字恕先洛陽人也善屬文及書史小學通九經七嵗舉童子漢湘隂公鎮徐州辟為從事與記室董裔爭事謝去周太祖召為周易博士國初與監察御史符昭文爭忿朝堂貶乾州司户遂不仕太宗聞其名召為國子監主簿令刋定歴代字書忠恕縱酒肆言時政頗有謗讟語聞配流登州至齊州臨清謂部送吏曰我逝矣因掊地為穴度可容靣俯窺焉而卒稾道左後數月故人欲改但衣衾而已忠恕所定古文尚書并釋文並行于世
  王昭素開封酸棗人也少篤學有志行鄉人有訟不之官府而詣昭素昭素為之辨析無不敬伏昭素博通九經及著易論三十三篇太祖召命講易因訪以民事昭素所言誠實無隠太祖益嘉之又問治世飬身之術昭素曰治世莫若愛民飬身莫若寡欲太祖重其言書於屏風問拜國子博士後卒于家年八十九參知政事李穆而下有聞於時皆其門人也子仁著亦有濳徳孔維字為則開封雍丘人也以九經及第為國子周易博士遷禮記博士使髙麗王治問禮維以君臣父子之道升降等威之序為對治大恱稱之曰吾今日復見中國之夫子也累擢國子司業上書請禁原蠶以利國馬樂史奏曰陛下降明詔有事于籍田而禁蠶之制又下豈不相戾哉維復上疏曰周禮夏官司馬職禁原蠶者為傷馬也月令仲春祭馬祖季春享先蠶為馬祈福謂之馬祖為蠶祈福謂之先蠶是蠶與馬同其類爾蠶重則馬損氣感之然也臣謂依周禮禁原蠶為當太宗是其言拜國子祭酒卒年六十四維儒者為人躁競寡㢘退之風嘗校定五經疏義臨終以未畢為恨云
  李覺字仲明青州益都人也舉九經起家為將作監丞通判建州遷知泗州轉祕書丞孔維薦覺學行遷禮記博士嘗使交州其酋長謂曰此土山川之險中州人乍歴之豈不倦乎覺曰國家提封萬里列郡四百地有平易亦有險固此一方何足云㢤使還遷國子博士太宗幸國子監顧見講坐左右言覺方聚徒講書太宗即令覺對御講覺曰陛下六飛在御臣何敢輒陞髙坐太宗令有司張帟幕設别坐詔覺講周易之泰卦覺因述天地感通君臣相應之㫖太宗甚恱加直史館命覺詳校群經及春秋正義改判國子監遷司門員外郎卒年四十六覺性彊毅而聰敏數上書言時事述飬馬漕運屯田三事甚詳備深為太宗所喜奬又嘗效韓愈毛穎作竹穎竹穎者謂矢也
  崔頥正開封雍丘人也與弟偓佺並舉進士明經頥正為髙密尉孔維薦其名以為國子直講判監李至言先校定諸經音疏尚多訛謬博士杜鎬直講崔頥正孫奭皆博貫九經請令刋正太宗從之咸平初真宗召頥正日赴御書院說尚書至十卷以老致仕仍充直講改國子博士三年卒年七十九
  偓佺自連江尉李至奏為直講太宗嘗問四皓中一先生或言姓用字加撇或云加㸃果何如偓佺曰昔秦時程邈纂書訓如僕之易使也今字與古或異臣聞刀下用為音兩㸃下用為鹿音用上一撇一㸃俱不成字太宗然之其後真宗幸國子監召偓佺說尚書真宗甚善之卒年七十九嘗纂帝王手鑑十卷
  孔宜字不疑兖州曲阜人也盖孔子四十四世孫孔子生鯉鯉生伋伋生白白生求求生箕箕生穿穿生謙謙生鮒以弟子襄為嗣值秦難藏其家書於屋壁襄生忠忠生武武生延年及安國延年生覇號褒成君覇生福福生房房生均封褒成侯王莽敗失國世祖復封均子志為褒成侯志生損襲爵徙封褒亭侯損卒子皠嗣皠卒子元嗣無子以弟之子羡襲爵魏時封宗聖侯羡生震晉時徙封奉聖亭侯震生嶷嶷生撫撫生榖榖生鮮宋時襲封奉聖侯鮮生乗後魏封為崇聖大夫乘生靈珍靈珍襲爵改封崇聖侯靈珍生文泰文泰生渠北齊改封恭聖侯後周追封孔子為鄒國公以渠襲封渠生長孫隋封長孫為鄒國公長孫生嗣哲改封紹聖侯嗣哲生徳倫唐封褒聖侯徳倫生崇基襲侯崇基生璲之明皇詔追諡孔子為文宣王改封褒聖侯璲之襲文宣公璲之生萱襲封萱生齊卿齊卿生惟防惟防生榮自璲之至榮五世並襲封文宣公榮生振振生昭儉自榮至昭儉三世嵗給封絹以供祀享昭儉生光嗣光嗣生仁玉後唐時襲文宣公至周時為曲阜令宜仁玉子也乾徳中詣闕上書述其家世詔以為曲阜簿襲封文宣公未㡬通判密州太宗北征受詔督軍糧涉巨馬河溺死年四十六子延世字茂先以父死為曲阜簿改曲阜令襲封文宣公詔轉運使兖州長吏待以賔禮卒年三十八延世子聖佑真宗東封泰山幸曲阜謁孔子廟行酌獻之禮又幸孔林觀其墓加諡孔子為至聖文宣王追封孔子父叔梁紇齊國公母顔氏魯國夫人妻亓官氏鄆國夫人擢聖佑為奉禮郎襲封文宣公知仙源縣後改名佑佑卒以宗愿襲封知仙源縣宗愿距孔子四十七世矣仁宗封孔子後為衍聖公哲宗時改為奉聖公徽宗時復以為衍聖公云臣稱曰司馬遷叙孔子世家止十餘世孔宜聖人之後也得其譜系參以舊史述歴代紹襲褒崇之典詳且備焉斯所謂能世其家者㢤
  穆修字伯長汶陽人也師事陳搏而其易學少豪放舉進士調海州理掾脩恃才嘗忤監郡者由是捃摭其罪坐削籍池州遇赦叙潁州文學參軍故當時呼之曰穆參軍初丁謂與脩有布衣舊脩毎輕之謂既顯官而脩尚未仕相遇于漢上一揖而去謂銜之真宗嘗問侍臣穆脩有文公卿何以不薦謂對曰脩行不逮文乃已脩老而益貧家有唐韓栁集鏤板鬻於京師有儒生數輩輒取閱脩謂曰先輩能讀得一篇當以一秩為贈自是經年無售者明道初脩卒年五十四識者哀憐之方是時學者從事聲律未知為古文脩首為之倡其後尹源與其弟洙始從之學古文又其春秋學李之才字挺之青州人也倜儻不羣師事穆脩舉進士為孟州司戸參軍共城令時卲雍築室蘇門山百丈源之上布衣疏食之才聞雍苦志好學自造其廬問雍曰子何所學雍曰為科舉進取之學之才曰科舉之外有義理之學子知之乎雍曰未也願受教之才曰義理之外有物理之學子知之乎雍曰未也願受教之才曰物理之外有性命之學子知之乎雍曰末也願受教於是雍其學之才後為殿中丞僉書澤州判官以卒澤人劉羲叟晚出其門受歴法亦為名士易學唯雍得之初華山陳讀易以數學授穆脩脩授之才之才授雍以象學授种放放授許堅堅授范諤昌云堅盧江人也周堯卿字子餘其先汝隂人也後徙居荆州之南堯卿警悟强記以學行知名舉進士歴連衡二州司里參軍桂州司録知江安寜化二縣提㸃刑獄楊紘入境有被刑而耘苖者紘就詢其故對曰貧以利故為人直其枉令不我欺而我欺之我又何怨紘至邑以所聞薦之後通判饒州積官至太常博士慶歴間范仲淹舉經行可為師表未及用而卒年五十一始堯卿年十二喪父憂戚如成人見母氏則抑情忍哀不欲傷其意母異之謂族人曰是兒愛我如此多知孝養矣卒能以孝養志如母之言其於昆弟尤篤友愛執母喪倚廬三年席薪枕塊雖疾病不飲酒食肉既慈烏百數銜土集壠上人以為孝感所致堯卿為人簡重不校有慢已者必厚為禮以愧之居官禄雖薄必以周宗族朋友罄而後已為學不惑注問辨思索以通為期其學詩以孔子所謂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孟子所謂說詩者以意逆志是為得之考經指歸而見毛鄭之得失曰毛之傳欲簡或寡於義理非一言以蔽之也箋欲詳或逺於情性非以意逆志者也是可以無去取乎其學春秋由左氏記之詳得經之所以書者至三之異同均有所不取曰聖人之意豈二致耶讀莊周孟軻氏之書曰周善言理未至於窮理窮理則好惡不謬於聖人孟軻是已孟善言性言性未至於盡已之性能盡已之性則能盡物之性而與天地參其唯聖人乎天何言哉性與天道子貢所以不可得而聞也昔宰我子貢善為說辭冉牛閔子顔淵善言徳行孔子曰我於辭命則不能也惟不言故曰不能而已盖言生於不足者也其講解議論皆若是堯卿長於毛鄭詩左氏春秋有文集二十卷詩春秋說各三十卷
  代淵字仲顔永康人也舉進士為清水簿不赴退居青城山以著書為樂積遷太常丞致仕田况自蜀還朝復以淵所著周易㫖要二十卷上之朝廷優轉祠部員外郎然終不樂仕
  胡瑗字翼之泰州如臯人也瑗為人師言行而身化之使誠明者逹昏愚者厲而頑傲者革故其為法嚴而信為道久而尊自景祐明道以來學者有師惟瑗與孫復石介三人瑗以布衣召見論樂拜校書郎嘗為湖州學官慶歴四年建太學于京師有司請下湖州取瑗教學之法以為則召為諸王宫教授以疾免已而以太子中允致仕皇祐中召至京師議樂嵗餘為光禄寺丞國子監直講遷大理寺丞嘉祐中遷太子中允充天章閣侍講已而又以病不能朝復以太常博士致仕東歸之日太學之諸生與賢士大夫送之東門執弟子禮路人嗟歎以為榮卒年六十七瑗所議樂多變古法其樂制以一黍之廣為分以制尺其律經三分四釐六毫四絲cq=170其圍十分三釐九毫三絲其聲比舊樂下半律又鐘磬大小一以黄鍾為率焉
  孫復字明復晉州平陽人也少舉進士不中居泰山之陽學春秋著尊王發微不惑注不為曲說以亂經其言簡易於諸侯大夫功罪以攷時之盛衰而推見王道之治亂得於經之本義為多魯多學者自石介而下皆以弟子事之復年四十家貧不娶丞相李廸將以弟之子妻之復疑焉介與羣弟子進曰公卿不下士久矣今丞相不以先生貧賤而欲託以子是髙先生之行義也先生宜因以成丞相之賢名於是乃許孔道輔為人剛直嚴重聞復之風就見之介執杖屨侍左右魯人由是始識師弟子之禮范仲淹富弼言其道徳經術宜在朝廷召拜校書郎國子監直講徐州人孔直温以狂謀捕治其家得詩有復姓名坐貶䖍州商稅徙監泗水稅又徙知長水縣僉書應天府判官通判陵州翰林學士趙槩等上言孫復行為世法經為人師不宜棄之逺方乃復以為直講居三嵗而卒年六十六仁宗命其門人祖無擇就其家録其書十有五篇藏於祕閣云
  石介字守道兖州奉符人也世為農家舉進士甲科為鄆州觀察推官南京留守推官御史臺辟主簿末至以上書論赦罷不召秩滿為鎮南軍掌書記嘉州軍事推官以内外艱去官垢靣跣足躬耕徂徠之下葬五世之未者七十喪服除召入國子監直講是時兵討元昊久無功海内重困仁宗奮然思欲振起威徳宰相吕夷簡以疾罷歸第夏竦罷樞密使章得象晏殊為相賈昌朝參知政事用杜衍為樞密使范仲淹韓琦富弼樞密副使王素歐陽脩余靖蔡襄同時為諫官所以求治之意甚銳介躍然喜曰此盛徳事也雅頌吾職其可已乎乃作慶厯聖徳詩其詞曰於維慶歴三年三月皇帝龍興徐出闈闥晨坐太極晝開閶闔躬英才手鋤姦蘖大聲渢渢震摇六合如乾之動如雷之發昆蟲蹢躅怪妖藏滅同明道初天地嘉吉初聞皇帝戚然言曰予祖予父付予大業予恐失墜實賴輔弼汝得象殊惇重微密君相予久予嘉乃績君仍相予笙鏞斯協昌朝儒者學問該洽與予論政傅以經術汝貳二相庶績咸秩惟汝仲淹汝誠予察太后垂簾湯沸火熱汝時小臣危言嶻嶪為予司諫正予門闑為予京兆堲于讒說賊叛于夏汝徃式遏六月酷日大冬積雪汝寒汝暑同于士卒予聞辛酸汝不告乏予晚得弼予心慰恱弼每見予無有私謁以道輔予弼言深切予不堯舜弼自笞罰諫官一年奏疏滿箧侍從周嵗忠力僅竭契丹忘義檮杌饕餮敢侮大國其辭慢悖弼將予命不畏不懾卒復舊好民得食褐沙磧萬里死生一節視弼之膚霜剝膚裂觀弼之心煉金鍜銕寵名大官以酬勞竭弼辭不受其志莫奪惟仲淹弼一夔一禼天實賴予予其敢忽並來弼予民無瘥札曰衍汝來予之黄髮事予二紀毛禿齒豁心如一兮率履不越遂長樞府兵政毋蹷予早識琦琦有竒骨其噐魁櫑豈視扂楔其人渾璞不施剞劂可屬大事敦厚如勃琦汝副衍知人予哲惟脩惟靖立朝讞讞言論磥砢忠誠特逹禄微身賤其志不怯嘗詆文臣亟遭卑黜萬里歸來剛氣不折屢進直言以補予闕素相之後含忠履潔昔為御史㡬叩予榻至今諫疏在予箱匣襄雖小官名聞予徹亦嘗獻言箴予之失剛守粹慤尚脩儔匹並為諫官正色在列予遏汝言汝無鉗舌皇帝明聖忠邪辨别舉擢俊良埽除妖魃衆賢之進如茅斯拔大姦之去如距斯脫上倚輔弼司予調爕下賴諌諍維予紀結左右正人無有邪孽予望太平日不踰浹皇帝在位二十二年神武不殺其默如淵聖神不測其動如天賞罰在手不失其權恭已南靣退姦進賢知賢弗易非明弗得去邪惟囏惟斷乃克明則不惑斷則不忒既明且斷惟帝之徳群下踧踖重足屏息交相語曰惟正惟直毋作側僻皇帝汝殛諸侯危栗墮玉失舃交相告語皇帝神明四時朝覲謹脩臣職四夷走馬墜鐙遺䇿交相告語皇帝神武解兵脩貢永為屬國皇帝一舉群臣懾焉諸侯畏焉四夷服焉臣願皇帝夀千萬年詩出孫復謂介曰子禍始於此矣夏竦見而銜之介在太學以師道自居弟子從之者甚衆太學之興自介始直講嵗餘用杜衍薦拜太子中允又用韓琦薦乃直集賢院通判濮州卒年四十一介既卒夏竦欲以竒旤中傷富弼指介以起事謂其詐死而北走契丹矣請發棺仁宗察其誣得不發介所著文章其斥佛老時文則有怪說中國論其戒姦臣宦女則有唐鑑行于世





  東都事略卷一百十三
<史部,別史類,東都事略>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一百十四  宋 王 稱 撰儒學傳九十七
  李覯字泰伯旴江人也以文章知名通經術四方從學者常數百人素不喜孟子以為孔子尊王孟子教諸侯為王嘗試制科六論不得其一曰吾書未嘗不讀必孟子注疏也擲筆而出人為檢視之果然終不中第泰伯有富國彊兵之學著禮論易論明堂書行於世以海門簿召赴太學說書以卒其所為文十七卷號退居類藁嘗自述曰天將壽我與所為固未足也不然斯亦足以藉手見古人矣時以其言為然
  蘇洵字明允睂州睂山人也數舉進士賢良不中當至和嘉祐間與其二子軾轍至京師歐陽脩得洵書二十篇大愛其文辭以為賈誼劉向不過也以其書獻諸朝公卿士大夫爭之其二子同舉進士又同登制科一日父子然名動京師而蘇氏文章遂擅天下一時學者皆尊其賢學其文以為師法以其父子俱知名號為老蘇脩既上其書得召試而洵不就除試挍書郎是時王安石名始盛歐陽脩勸洵與之游而安石亦願交於洵洵曰吾知其人矣是不近人情者鮮不為天下患乃作辨姦一篇其文曰事有必至理有固然惟天下之静者乃能見微而知著月暈而風礎潤而雨人人知之人事之推移理勢之相因其疎闊而難知變化而不可測者孰與天地隂陽之事而賢者有不知其故何也好惡亂其中而利害奪其外也昔者山巨源見王衍曰誤天下蒼生者必此人也郭汾陽見盧杞曰此人得志吾子孫無遺類矣自今而言之其理固有可見者以吾觀之王衍之為人容貎言語固有欺世而盜名者然不忮不求與物浮沉使晉無惠帝僅得中主雖衍千百何從而亂天下乎盧杞之姦固足以敗國而不學無文容貌不足以動人言語不足以世非徳宗之鄙暗亦何從而用之由是言之二公之料二子亦容有未必然也今有人口誦孔老之言身履夷齊之行収召好名之士不得志之人相與造作言語私立名字以為顔淵孟軻復出而隂賊險很與人異趣是王衍盧杞合而為一人也其禍豈可勝言哉夫面垢不忘洗衣垢不忘澣此人之至情也今也不然衣臣虜之衣食犬彘之食囚首喪面而譚詩書此豈其情哉凡事不近人情者鮮不為大姦慝豎刁易牙開方是也以盖世之名而濟其未形之患雖有願治之主好賢之相猶舉而用之則其為天下患必然而無疑者非特二子之比也孫子曰善用兵者無赫赫之功使斯人而不用也則吾言為過而斯人有不遇之歎孰知禍之至于此哉不然天下將被其禍而吾獲知言之名悲夫後十年而安石用事其言乃信洵既命以官會太常脩纂建隆以來禮書乃以為文安簿與項城令姚闢同脩太常因革禮仁宗山陵事從其厚公私騷然洵言於韓琦曰昔華元厚其君君子以為不臣與其取厚之名曷若建薄之議上以遂先帝恭儉之徳下以紓百姓目前之患内以解華元不臣之議琦謝之為省其過甚者禮書既成未報而洵卒年五十八英宗聞而哀之特贈光禄寺丞有文集二十卷諡法三卷洵晚而好易曰易之道深矣汨而不明者諸儒以附會之說亂之也去之則聖人之㫖見矣作易傳書未成而卒
  王囘字深父福州侯官人也惇行孝友質直平恕造次必稽孔孟所為而不為小㢘曲謹以求名譽於世嘗舉進士中第為衛真簿於事有所不合稱病自免乆之不肯仕在廷多薦之者命知南頓縣會卒年四十二有文集二十卷回經術粹深王安石曾鞏與為深交而當時時之士亦以為雖漢之儒林不能過也
  周敦頤字茂叔舂陵人也初名惇實始以䕃為將作監主簿調南安軍司理參軍南安囚法不當死轉運使欲深治之敦頤爭不勝投其告身以去曰如此尚可仕乎殺人以媚人吾不為也轉運使感悟囚卒不死後為通判永州用吕公著薦擢廣南東路轉運判官移提㸃刑獄以病求知南康軍病且劇上南康印分司南京敦頥酷愛廬阜買田其旁築室以居號曰濂溪卒年五十七敦頥倡明道學程珦嘗與為友珦之二子顥頥聞敦頥論道遂厭科舉之業慨然有求道之志敦頥嘗著通書行于世子燾為寳文閣待制
  張載字子厚長安人也學古力行篤志好禮為關中士人所宗世所謂横渠先生者也少時喜談兵年十八以書謁范仲淹仲淹責之曰儒者自有名教可學何事於兵因勸學中庸載感其言益竆六經至釋老書無不讀與程顥程頥講學舉進士為祁州司法參軍雲巖令呂公著言載與弟戩有古學神宗召見問以治道對曰為政不以三代為法者終茍道也除崇文檢書它日見王安石問以新政所安荅曰公與人為善則人將以善歸公如教玉人琢玉則有不受命者矣以疾求去遂築室南山下敝衣疏食専精治學其大意以為知人而不知天為賢人而不為聖人自秦漢以降學者之大敝也故其學尊禮貴徳安命樂天時有以為難者載持其論不變也從其學者皆備弟子之禮其家昬喪葬祭率用先王之意略以今禮行之召還同知太常禮院議禮於有司又不合復以疾請歸道病卒其門人欲諡為明誠中子以諡議質諸程顥顥以問司馬光光以書復顥曰子厚平生用心欲率今世之人復三代之禮者也郊特牲曰古者生無爵死無諡爵謂大夫以上也檀弓記禮所由失以謂士之有誄自縣賁父始子厚官比諸侯之大夫則宜諡矣然曾子問曰賤不誄貴㓜不誄長禮也唯天子稱天以誄之諸侯相誄猶為非禮况弟子而誄其師乎孔子之沒哀公誄之不聞弟子復為之諡也今諸君欲諡子厚而不合於古禮非子厚之志與其以陳文範陶靖節王文中子孟貞曜為比其尊之也曷若以孔子為比乎惟伯淳折衷之載著正蒙一書行于世弟戩戩字天祺少孤質性莊重舉進士為閿郷簿知金堂縣誠心愛人既去而人思之熈寜初以太常博士召為監察御史裏行毎進對必陳古道務引大體不舉苛細上疏論王安石變法非是乞罷條例司及追還提舉常平使者不報并劾曾公亮陳升之趙抃依違不能捄正及韓絳代升之領條例司戩上言絳左右徇從安石與為死黨遂參政柄李定邪諂自幕官擢臺職陛下惟安石是信今輔以絳之詭隨臺臣又得李定之比繼續其來芽蘖漸盛臣豈敢愛死而不言哉又言吕惠卿刻薄辯給假經術以文飾姦言附會安石惑誤聖聽不宜勸講君側章數十上最後言今大惡未去横斂未除不正之司尚存無名之使方擾臣自今更不敢赴臺供職又詣巾書爭之聲色甚厲曾公亮俛首不荅王安石以扇掩靣而笑戩曰戩之狂直宜為參政所笑然天下之人笑參政者亦不少矣遂稱疾家居待罪出知公安縣監鳯翔府司竹監卒年四十七
  程顥字伯淳西洛人也父珦大中大夫顥舉進士為鄠縣簿又調上元簿晉城令吕公著為御史中丞薦為監察御史裏行前後進説甚多大要以正心窒欲求賢育才為先神宗嘗使推擇人材顥所薦十數人而以張載與其弟頥為首嘗言人主當防未萌之欲神宗拱手曰當為卿戒之時王安石日益信用顥毎進見必陳君道以至誠仁愛為本未嘗及功利安石寖行其説顥意多不合事出必論列數月之間章數十上尤極論者輔臣不同心小臣與大計公論不行青苗取息諸路提舉官多非其人京東轉運司剥民希寵興利之臣日進尚徳之風寖衰凡十餘事以言不行求去除京西提㸃刑獄復上章請罷改僉判鎮寜軍監西京路河竹木務知扶溝縣坐囹圄囚逸鄰邑者罷監汝州酒稅哲宗立召為大宗正丞未行而卒年五十二始顥從周敦頥論學故其言曰道之不明異端害之也古之害近而易知今之害深而難辨昔之惑人也承其迷暗今之入人也因其高明自謂之窮神知化而不足以開物成務名為無不周徧而其實乖於倫理雖於窮深極微而不可以入堯舜之道天下之學非淺陋固滯則必入於此自道之不明也邪誕怪異之說競起塗生民之耳目溺天下於汚濁雖髙才明智膠於見聞醉生夢死不自覺也是皆正路之蓁蕪聖門之蔽塞闢之而後可以入道神宗嘗問顥曰王安石何如人也顥曰安石博學多聞則有之守約則未也又問是聖人否顥曰詩稱周公公孫碩膚赤舄几几聖人蓋如此安石剛褊自任聖人豈然哉顥有經濟之術不幸早死太師文彦博表其墓曰明道先生云弟頤
  頥字正叔以經術為諸儒倡四方從之游者甚衆哲宗即位司馬光吕公著上其行義于朝授汝州團練推官西京國子監教授頥力辭又以為校書郎召至京師除崇政殿説書頥上疏曰帝王之學大略謂習與智長化與心成今士大夫善教其子弟者亦必延名徳端方之士與之處使薫陶成性以陛下春秋之富雖睿聖得於天稟而輔飬之道不可不至大率一日之中接賢士大夫之時多親寺人宫女之時少則自然徳器成就乞擇賢士入侍勸講凡左右扶持嬪御内臣並選四十以上厚重小心者侈麗之物不接於目淺俗之言不入於耳嵗月積乆必能飬成聖徳又謂經筵臣僚侍者皆坐講者獨立於禮未安乞令坐講見主上重道之心頥在經筵以師道自居毎侍講色甚莊繼以諷諫頥聞哲宗在宫中盥而避蟻因講罷請曰有是乎哲宗曰然誠恐傷之耳頥曰推此心以及四海帝王之要道也神宗未除喪冬至百官表賀頥上疏以謂節序變遷時思方切恐失居喪之禮無以風化天下乞改賀為慰故事盛暑罷講至中秋復講頥奏朝廷置勸講之官輔導人主豈可闊疎如此今講讀官五員皆兼要職獨臣不領他官近復差脩國子監太學條例是乃無一人專職輔導者一日頥赴講會哲宗瘡疹不坐已累日頥退詣宰臣問曰上不御殿知否曰不知頥曰上疾而宰相不知可為寒心翌日宰相以頥言奏遂詣問疾於是左諫議大夫孔文仲言頥以為騰口間亂遂罷職監西京國子監父喪服除尋以直祕閣判西京國子監主管崇福宫紹聖中黨論興頥坐追官涪州安置元符末放還崇寜初復判西京國子監屛居伊闕山數年卒年七十五學者尊之稱為伊川先生其門人游酢謝良佐吕大臨楊時皆著名于世有易傳六卷文集二十卷諸經解説未成編者附于集
  臣稱曰中庸之書孔氏之心學也自孟軻死不得其焉宋興洪儒間出以經術名世者蓋多矣至二程氏乃始推原正心誠意之㫖以續千古之絶學其有功於聖人之道者耶使學者能探賾索隱以窺其奥斯盡善矣而迺不求其本而循其末言性理則蕩而為浮虗慕誠敬則流而為矯偽聖人心學之妙豈有是哉今之學者欲探程氏之秘而求所謂正心誠意者當以是而思之顔復字長道先師兖公四十八世孫也父太初字醇之為東魯名儒嘗為國子監直講出為臨晉簿最後掌南京學以卒年四十餘嘉祐中訪有道之士京東部使者以復應詔命為校書郎知永康縣召拜國子監直講乆之擢太常博士言士民禮樂不立請降彞制又乞詔禮官攷正祀典遷吏部員外郎孔宗翰乞尊奉孔子祠復因上五議一曰專其祠饗二曰優其田禄三曰復其廟幹四曰司其法則五曰訓其子孫朝廷多從之元祐中為起居郎兼侍講請擇經行之儒補諸縣教官處士于學攷其志業不由教官保任不得與貢舉升太學召試中書舍人兼權國子祭酒言太學諸生有誘進之法獨教官未嘗旌别似非嚴師勸士之道以天章閣待制充國子祭酒卒年五十七子岐
  龔原字深父處州遂昌人也舉進士調潁州司法參軍神宗朝為國子監直講哲宗即位為國子監丞遷太常博士會議秦悼王之後應襲封者原曰禮立嫡長而襲以嫡尊正統也今秦王嫡絶立庶自合禮令議夏至親祀北郊原曰合祭非禮也願罷合祭改徐王府記室加祕閣校理出為兩浙轉運判官紹聖初召為國子司業遷祕書少監改起居舍人權中書舍人以集賢殿脩撰知潤州徽宗即位入為祕書監兼侍講遷給事中初哲宗崩大臣引開寳故事謂上當服齊衰朞原上疏言三年之喪自天子至於庶人一也出知南康軍改壽州掦州召為工部侍郎移兵部除寳文閣待制知廬州陳瓘彈蔡京原坐與瓘友善落職和州居住起知亳州命下而卒年六十七始原力學以經術尊敬王安石始終不易也有文集七十卷易傳春秋解論語孟子解各十卷游酢字定夫建州建陽人也兄醇與酢俱以文行知名酢初受業于程顥顥知扶溝縣以道學為已任酢為掌其事由是問學益進又事程頥頥器之舉進士為蕭山尉除博士僉判泉州召為監察御史尋知河州又知濮陽軍歴舒濠二州卒年七十一有中庸義易説二南義語孟新解各一卷文集一卷
  王當字子思眉州眉山人也㓜好學不治章句博覽古今所取惟王佐大略常謂三公論道經邦燮理隂陽鎮撫四夷親附百姓皆出於一道其言之雖大其行之甚易嘗舉進士不中退居田野間歎曰士之居世茍不見其用必見其言遂著春秋列國名臣傳五十卷人競傳之元祐中蘇轍以賢良方正薦之廷對慷慨不避權貴䇿入四等調龍遊尉蔡京知成都府舉為學官當不就其後京相而當不復仕矣卒年七十二當於經學尤䆳易與春秋皆為之得聖人之㫖居多又有經㫖兩卷史論十二卷兵書十二篇
  陳暘字晉之福州人也兄祥道字用之元祐中為太常博士祕書省正字其學深於禮著禮書一百五十卷又有詩書解傳於學者暘紹聖中中制舉徽宗即位除太學博士遷正字祥道既著禮書亦著樂書貫穿詳備遷太常丞禮部員外郎時有用京房二變四清論樂者賜曰五聲十二律樂之正也二變四清樂之蠧也二變以變宫為君四清以黄鍾為君事以時作因可變也而君不可變太簇大吕夾鍾或可分也而黄鍾不可分豈古人所謂尊無二上之㫖哉遷鴻臚太常少卿擢禮部侍郎以顯謨閣待制罷提舉洞霄宫卒年六十八有樂書二十卷禮記解義十卷孟子解義十四卷北郊祀典三十卷










  東都事略卷一百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一百十五  宋 王 稱 撰文藝傳九十八
  烏虖文章之難真難其人哉抑亦與時而盛衰乎三代逺矣漢之賈誼董仲舒司馬遷相如王褒劉向揚雄皆足以垂世立教后世為不可及已自漢以來文章㳂六代餘習至唐王楊盧駱燕許之流亦可以名家矣而文終以不振獨一韓愈以六經之文為諸儒倡李翺皇甫湜和之而文章遂還西京之舊宋興聖聖相授禮樂法度眎漢唐為過之而文章承五季之餘亦不過稱王禹偁之獨歩與楊劉而已然絺章繪句豈足以臻斯文之極摯與暨歐陽脩以髙明博大之學興起斯文大章短篇與詩書春秋相表裏自是臨川以王氏為宗南豐以曽氏為重眉山以蘇氏為師而文章之于今為盛信乎與時而盛衰也於虖由漢迄今振斯文於將墜者唐有韓愈之功宋得歐陽子之力夫豈偶然也哉
  趙鄰幾字亞之鄆州項城人也少好學能屬文作禹别九州賦凡萬餘言周顯徳初舉進士為校書郎歴許宋從事太平興國初為直史館遷左補闕知制誥以卒鄰幾為文慕徐庾王楊盧駱之體屬對精切及掌誥命頗不逹體要常欲進唐武宗以來實録有㑹昌以來日歴二十六卷文集三十卷六帝年略一卷史氏懋官志五卷并他書五十餘卷
  韓溥長安人也唐宰相休之後少俊敏善屬文舉進士累歴幕府召為監察御史三遷戸部員外郎知華州同判靈州轉司門郎中以卒溥博學善持論詳練臺閣故事多知唐朝氏族與人談娓娓可聽號為近世肉譜縉紳頗推之
  鄭文寳字仲賢始仕南唐為校書郎以文知名李煜歸朝後為廣文館坐舉進士為脩武簿稍遷著作佐郎知潁州召拜殿中丞為陕西轉運使時朝廷討李繼遷文寳屢自環慶部糧越旱海靈武乃言羌戎以池鹽與邊民易榖麥㑹饋輓趨靈武為繼遷所掠議禁青白鹽許商人販安邑解池鹽於陕西以濟民食官獲其利而戎鹽益困則繼遷可不戰而屈矣用其䇿而商人販兩池鹽少利多取他徑出唐鄧襄汝間邀善價吏不能禁關隴民至無鹽以食太宗知之悉除其禁文寳嘗以金帛誘繼遷酋長嵬囉嵬悉俾圖繼遷而許以刺史嵬囉嵬悉以告繼遷繼遷上表請罪太宗雖怒之而不罪也既而文寳復請禁鹽邊民冐法扺罪者甚衆太宗怒貶藍田令繼遷陷清逺軍真宗召文寳問以計䇿文寳請棄靈州時方遣王超援靈武即以文寳為隨軍轉運使徙河東繼遷攻圍麟州文寳乗傳晨夜赴之遂解麟州之圍冦準謂其熟西事復以為陕西轉運使徙河東京西官至兵部員外郎卒年六十一文寳好談方略以功名自任而術頗疎然以詩名家多警句善篆工琴有文集二十卷談苑十卷江表志三卷
  呉俶字正儀潤州人也㓜有俊才韓熈載潘佑皆以文章著名江左一見俶深加噐重曰呉正儀中林之蘭蕙也因問以唐太宗杜淹論樂異同俶曰志氣未動則聲能致和哀樂既形則樂乃思變熈載佑歎曰足以探禮樂之情矣俶在江南舉進士擢髙第補丹陽尉乆之直内史從李煜歸朝以近臣薦召對充史館編脩太平御覽文苑英華太平廣記遷袐閣校理脩起居注官至職方員外郎卒年五十六有文集二十卷子遵路
  遵路少頴異其舅陳彭年以遠器許之舉進士天聖三年以太常博士為祕閣校理同知禮院時章獻明肅皇后稱制人無敢議政事得失遵路條時事上之忤章獻意因出知崇州累遷尚書司封員外郎開封府推官加直史館為淮南轉運使知洪州入修起居注元昊反遵路請復民兵乃受詔河東料簡民兵除天章閣待制知開封府馭吏嚴肅諸縣無追逮以不阿權附貴出知宣州上陕西御戎要略二十篇徙為陕西都轉運使遷龍圖閣直學士知永興軍卒年五十六遵路厚重寡言篤於風義居母喪廬墓側疏食終制嘗采古今治亂著皇典數百卷未訖而終家無餘貲友人范仲淹分奉周之
  樂史字子正撫州宜春人也母夢異人令吞五色珠而生史史有文辭初仕江南為祕書郎歸朝舉進士得佐武成軍史上書言事擢著作佐郎知陵州獻金明池賦召為三館編脩遷著作郎直史館轉太常博士知許黄二州又知商州史所至不脩謹以賄聞遂分司西京積官至職方員外郎卒年七十八史嘗編寰宇記二百卷與其他雜編又四百九十餘卷自為文百卷子黄目黄目字公禮舉進士為伊闕尉知壽安縣上書言邊事真宗召對除直史館知浚儀縣數上書言事真宗頗嘉其好古歴度支鹽鐵判官遷太常博士京西轉運使父卒詔起復使契丹還為廣西轉運使改陜西陳堯咨知永興好以氣陵黄目黄目求解職不許堯咨多縱恣不法詔黄目察之堯咨求罷職徙知鄧州入判三司踰月拜兵部員外郎知制誥遷右諫議大夫知開封府仁宗為皇太子拜給事中兼左庶子坐事左遷左諫議大夫知荆南府復為給事中徙潭州代還知審官院以病改通進銀臺司兼門下封駮事求外任得知亳州卒年六十五黄目性深沉為吏以静勝餙以文雅有文集五十卷雜編六十卷
  夏侯嘉正字㑹之江陵人也少有雋才舉進士歴官至著作佐郎嘗使巴陵作洞庭賦徐鉉見而竒之太宗知其名召為右正言直史館兼直祕閣卒年三十七羅處約蜀人也舉進士為臨溪簿再遷大理評事知呉縣王禹偁與為倡酬人多傳誦處約與禹偁召至京師太宗自定題以試之以禹偁為右拾遺處約為著作郎皆直史館處約有詞采而急於進用未㡬而卒年三十三有集十卷王禹偁為之序
  李建中字得中其先京兆人也㓜好學以文游京師王祐延譽于石熈載熈載厚待之舉進士甲科為岳州録事參軍遷潭州茶歴通判道郢二州轉太常博士言事者多以權利進建中表陳時政利害序王霸之略太宗嘉之召對便殿㑹建中坐公累降監在京權易院蘇易簡與太宗論文士因及建中太宗亦素知之命直昭文館改直集賢院出為兩浙轉運副使歴通判河南府知曹解潁蔡四州建中性簡静風神雅秀恬於榮利乞西京留司御史臺愛洛巾風土遂居之官至工部郎中判太常寺卒年六十九建中善書札行筆尤工草篆籀八分俱妙好古勤學多藏古器名畫有集三十卷
  路振字子發永州祁陽人也唐相巖之四世孫巖以貶死嶺外子孫因避地湖湘間遂居焉振㓜頴悟十嵗聽誦隂符經裁百言而止父使終業振曰百言演道足矣父異其對舉進士試巵言日出賦獨振知所出而文亦典贍太宗嘉之以為大理評事通判邠州徙徐州代還直史館遷太子中允知濵州一日敵騎至城下兵少民相恐衆謂振文士而戰禦方略非所長也環聚而泣振乃親撫之諭以敵盛不可與爭鋒吾當堅壁以守數日敵引去知河中府徙鄧州入為國史編脩官大中祥符初遷左司諫知制誥文詞温麗深慰物論卒年五十八振淳厚無臧否恂恂如也作詩有唐人風有文集二十卷又嘗采五代九國君臣事作世家列傳行於世崔遵度字堅白本江陵人也後徙淄州純介好學舉進士調和州簿擢著作佐郎遷殿中丞知忠州李順攻忠州遵度領兵背城而戰賊踰堞以入遵度不能城守貶崇陽令大中祥符初同脩起居注真宗東封進博士祀汾隂為左司諫遵度掌右史十餘載立殿墀上常退匿楹間慮為上所見其恬於勢利如此善鼓琴深得琴中趣嘗著琴箋世以為知言仁宗為壽春郡王與張士遜並為王友仁宗封昇王為諮議參軍仁宗為皇大子遷左諭徳卒年六十七仁宗以其故宫僚也特贈工部侍郎
  石延年字曼卿宋城人也少以氣自豪讀書不治章句獨慕古人竒節偉行非常之功視世俗屑屑無足動其意者自顧不合於時乃一混以酒然好劇飲大醉頽然自放嘗舉進士不中真宗推恩三舉進士得奉職耻不就張知白素竒之謂曰母老乃擇禄耶乃就遷殿直改太常寺太祝知金鄉縣通判乾寜軍還為校理遷太子中允章獻明肅皇后臨朝延年上書請還政天子自契丹通中國徳明盡有河西而臣屬遂務休兵養息天下然内外弛武三十年矣延年上書請為二邊之備不報已而四方用兵始思其言召見稍用其說籍河北河東陕西之民得郷兵數十萬延年奉使籍兵河東既而聞邊欲以鄉兵扞賊者笑曰此得吾粗也夫不教之兵勇怯相雜若怯者見敵而動則勇者亦牽而潰矣今或不暇教不若募其敢行者則人人皆勝兵也又嘗請募人使唃厮囉囘鶻舉兵攻西夏仁宗亦嘉納之延年視世事蔑若不足為及聽其施設之方雖精思深慮不能過也其為文章勁健稱其意氣卒于京師年四十八延年既知名當世而飲酒過人有劉濳者與延年為酒敵常於京師過王氏酒樓對飲終日不交一言王氏以為異人奉之甚謹二人飲噉自若傲然不顧至夕相揖而去明日喧王氏酒樓有二酒仙來飲乆之乃知劉石也濳為平隂令母卒濳抱母一慟而絶其妻復撫濳大號而死時人傷之曰子死于孝妻死于義孝義之事集于一家
  蘇舜欽字子美易簡之孫而耆之子也以父任為太廟齋郎復舉進士稍遷大理寺丞為人倜儻不羈尤長於古文歌詩行草士大夫収之以為墨寳舜欽數上書言朝廷之事范仲淹薦其才得集賢校理監進奏院用故紙祀神㑹賔客為御史所糾坐除名時王質守陜聞之歎曰子美之才如此士大夫不為天子惜之可傷也舜欽既廢居蘇州買水石作滄浪亭以自適後二年得湖州長史以卒年四十初杜衍愛舜欽之才以女妻之衍為宰相以直道自任言者因舜欽以及衍故遂罷政事歐陽脩與舜欽友善既哀其死又為序其文云兄舜元字才翁仕至轉運使亦知名
  梅堯臣字聖俞宣城人也世以詩名堯臣遂以詩聞天下始以䕃補齋郎王晦叔見其文歎曰二百年無此作矣嘉祐元年翰林學士趙槩等言于朝曰梅堯臣經行脩明願得留與國子諸生講論道徳作為雅頌以歌詠聖化乃得國子監直講官至都官員外郎嘗奏其所譔唐載二十六卷多補正舊史闕謬乃命編脩唐書書成未奏而卒年五十九堯臣學長於詩為小二十卷有文集四十卷注孫子十三卷歐陽脩論其詩曰世謂詩人少達而多窮盖非詩能窮人殆窮者而後工也堯臣以為知言同時有張先子野刁約景純皆有文名而逸其事
  江休復字鄰㡬開封陳留人也與尹洙蘇舜欽遊舉進士調藍田尉遷殿中丞召試充集賢校理當慶歴時小人不便大臣執政者欲以事去之舜欽宰相杜衍壻也以祠神會飲得罪一時知名士皆被逐休復坐落校理監蔡州商稅乆之自通判廬州復集賢校理出知同州提㸃陕西路刑獄累遷刑部郎中脩起居注卒年五十六休復善著書嘗作神告一篇言皇嗣國大事也臣子以為嫌而難言或言而不見納故假神告冀感悟休復為人外若簡曠而内行脩飾其為文章淳雅尤長扵詩善隸書喜琴奕飲酒與人交乆而益篤云
  章望之字表民浦城人也好學有文用從父得象䕃為校書郎監杭州茶庫踰年辭疾去舉賢良得象在相位以嫌扼之遂不復仕浮游江湖犯艱苦以營衣食不自悔歐陽脩韓絳呉奎劉敞范鎮同薦其才除僉書建康軍節度判官不赴又除知烏程縣趣令受命固辭遂以光禄寺丞致仕
  王令字逄原廣陵人也生五嵗而孤二十八而卒王安石誌其墓曰烏虖道之不明邪豈特教之不至也士亦有罪焉烏虖道之不行邪豈特化之不至也士亦有罪焉盖無常産而有常心者古人所謂士也士誠有常心以探聖人之說而力行之則道雖不明乎天下必明於已道不行於天下必行於妻子内有以明於已外有以行於妻子則其言行必不孤立於天下矣烏虖以予之昏弱不肖固亦士之有罪者而得友焉始予愛其文章而得其所以言中愛其節行而得其所以行卒予得其所以言浩浩乎其將㳂而不竆也得其所以行超超乎其將追而不至也烏虖今棄予而死矣悲夫今有廣陵集十卷行於世
  文同字與可梓州梓潼人也舉進士稍遷太常博士集賢校理知陵州又知洋州最後知湖州同以文學名操韻髙潔畫筆尤妙常與崔公度同為館職元豐三年京師同一夕沐浴冠帶正坐而逝公度聞之遽起驚曰公度昨别與可州南殊無言將别意翛然云明日復來乎與公畫而公度意不在畫也明日再徃與可復曰與公畫則左右顧恐有聽者公度方悟與可將有言而公度謬以話為畫也與可因曰吾聞人不妄語者舌可過鼻即吐其舌三疊之如餅狀引之至眉間公度大驚今傳其死不妄矣同既死蘇軾以文哭之曰孰能敦徳秉義如與可之和而正乎孰能飬民厚俗如與可之寛而明乎孰能為詩與楚詞如與可之婉而清乎孰能齊寵辱得喪如與可之安而輕乎同號石室先生有丹淵集四十卷行於世
  楊傑字次公無為人也少有名于時舉進士元豐中官太常者連數任一時禮文之事傑與討論嘗奏請四后升祔以為孝惠賀后淑徳尹后章懐潘后皆祖宗首納之后而孝章宋后嘗母儀天下升祔之禮乆而未講謂宜因慈聖光獻崇配之日升四后神主祔于祖宗祏室斷天下之大疑正宗廟之大法由是四后始得升祔元祐中為禮部員外郎出知潤州除兩浙提㸃刑獄卒年七十傑自號無為子有文集十五卷行於世
  郭祥正字功父當塗人也其母夢李太白而生祥正少有詩名梅堯臣曰天才如此真太白後身也王安石亦歎美其詩熈寜中知武岡縣僉書保信軍節度判官時王安石用事祥正奏乞天下大計専聽王安石處畫有異議者雖大臣亦當屛黜神宗問安石曰卿識郭祥正乎其才似可用出其章以示安石安石耻為小臣所薦乃言祥正無行不可用祥正遂致仕居于姑孰不復于進所居有醉吟庵乆之起為通判汀州後知端州復棄去遂家于當塗之青山以卒
  楊蟠字公濟章安人也舉進士為密和二州推官歐陽脩稱其詩蘇軾知杭州蟠通判州事與軾倡酬平生為詩數千篇最後知壽州而卒




  東都事略卷一百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畧卷一百十六  宋 王 稱 撰文藝傳九十九
  黄庭堅字魯直洪州分寜人也㓜警悟從舅李常見之以為一日千里舉進士為葉縣尉又為大名府國子監教授初蘇軾見庭堅詩於孫覺之坐上異之後過李常于濟南見其詩文以為超逸絕塵獨立萬物之表者由是名聲始震知太和縣又監徳安鎮召為校書郎為神宗實録檢討官集賢校理逾年為著作郎母喪服除除祕書丞提㸃明道宫紹聖初議者以實録多誣失實責涪州别駕黔州安置以親嫌移戎州監鄂州稅僉判寜國軍知舒州召為吏部員外郎丐郡得知太平州提㸃玉隆觀初庭堅嘗作荆南承天院記部使者觀望宰相趙挺之意以庭堅有幸災之言坐除名編管宣州卒年六十一始庭堅與秦觀張耒晁補之皆游蘇軾之門號四學士而庭堅於文章特長於詩獨江西君子以庭堅配蘇軾謂之蘇黄云
  秦觀字少游揚州髙郵人也舉進士不中元祐初蘇軾以賢良方正薦于朝除太學博士校正祕書省書籍遷正字兼國史院編脩官紹聖初坐黨籍通判杭州以御史劉拯論其增損實録責監處州酒稅又編置郴州移横雷二州後放還至滕州而卒年五十三有文集四十卷觀長於議論文麗而思深蘇軾嘗以其詩薦之于王安石安石荅軾書云公竒秦君口之而不置我得其詩手之而不釋餘卷正眊未暇細讀嘗鼎一臠㫖可知也及觀死軾聞之歎曰少游不幸死於道路哀哉哀哉世豈復有斯人乎弟覿字少章亦能文又有李廌者字方叔陽翟人也博學溢于詞章受知于蘇軾軾知貢舉有程文瑰異軾曰此必廌也既而乃非是悵然乆之廌竟無成而卒然文益竒
  張耒字文濳楚州淮隂人也㓜頴異能為文從蘇轍學轍見其文愛之舉進士為臨淮簿壽安尉咸平丞蘇軾亦深知之稱其文為汪洋澹泊有一倡三歎之聲云召為太學録元祐初為正字遷著作佐郎改著作郎兼史院檢討在館八年顧義自守泊如也擢起居舍人請郡以直龍圖閣知潤州徙宣州責監黄州酒稅徙復州起為通判黄州移知兖州召為太常少卿甫數月復以直龍圖閣知潁州又徙汝州復坐元祐黨落職主管明道宫初耒在潁聞蘇軾之訃以師弟子禮舉喪言者以為言遂貶房州别駕黄州安置五年得自便居陳州尋主管崇福宫卒年六十時又有李昭玘者字成季濟北人也有文名亦為蘇軾所知元祐中為起居舍人後䧟黨籍廢黜終身云
  晁補之字无咎宗慤之曽孫也七嵗能屬文王安國一見而竒之蘇軾通判杭州延譽如不及舉進士為澶州司戸參軍召試為祕閣校理通判揚州召還為著作佐郎遷著作郎出知齊州紹聖初責監蘄信二州酒稅復為著作郎遷史部郎兼國史院編修官出知河中府嘗知湖密果三州最後知泗州卒年五十八有雞肋集一百卷
  詠之字之道補之從弟也少有異材以䕃入官為揚州司法參軍未上時蘇軾知揚州補之倅州事以詠之詩文獻軾軾曰有才如此獨不令一識面耶乆之詠之具參軍禮入謁軾下堂挽而上之顧謂坐客曰此竒才也復舉進士乂舉宏詞一時誦其文為河中府教授元符末應詔上書罷官自是詠之蹇于仕矣乆之為京兆府司録事秩滿除提舉崇福宮卒年五十二有文集五十卷其堂兄說之為之序
  陳師道字無已徐州彭城人也少刻苦問學以文謁曾鞏鞏竒之元祐中蘇軾傅堯俞孫覺薦于朝為徐州教授除太學博士初師道在官嘗私至南京謁蘇軾至是言者彈其冒法越境出為潁州教授紹聖初言者復論師道進非科第罷歸乆之為棣州教授除祕書省正字以卒師道家素貧自罷歸彭城或累日不炊妻子愠見不恤也諸經皆有訓傳於詩禮尤邃為文師曽鞏為詩宗黄庭堅然平淡雅奥自成一家云
  廖正一字明略安州人也元祐中蘇軾在翰苑試館職之士得正一對䇿竒之除祕書省正字軾門人黄秦張晁世謂之四學士毎過軾軾必取密雲龍瀹以飲之正一詣軾謝軾亦取密雲龍以待正一由是正一之名亞于四人者紹聖初入黨籍貶監玉山稅以卒有文集十卷
  李之儀字端叔姑熟人也少力學舉進士元祐中為樞密院編修官能詩善屬文工於尺牘蘇軾嘗謂得發遣三昩軾帥定武辟置幕下及范純仁卒之儀為作遺表為世傳誦遂坐黨籍廢黜終身云
  李格非字文叔濟南人也舉進士以文章受知于蘇軾嘗為太學官著洛陽名園記因以論洛陽之盛衰其文曰洛陽處天地之中挾殽黽之阻當秦隴之襟喉面趙魏之走集盖四方必爭之地天下常無事則已有事則洛陽先受兵余故曰洛陽之盛衰者天下治亂之候也方唐貞觀開元之間公卿貴戚開館列第於東都者號千有餘所及其亂離繼以五季之酷其池塘竹樹兵車蹂踐廢而為丘髙亭大榭烟火焚燎化而為灰燼與唐共滅而俱亡者無餘家矣余故曰園囿之興廢者洛陽盛衰之也且天下之治亂於洛陽之盛衰而知洛陽之盛衰於園囿之興廢而得則名園記之作余豈徒然哉烏虖公卿大夫髙進于朝放乎以一己之私自為而忘天下之治忽欲退享此得乎唐之末路是也其後洛陽陷于虜人以為知言格非後為京東提㸃刑獄以卒
  李公麟字伯時舒城人也舉進士用陸佃薦為刪定官又用御史薦為檢法官公麟博學好古多識竒字紹聖五年朝廷得玉璽下禮官諸儒議言人人殊公麟以謂秦璽用藍田玉今玉色正青其書以龍蛇鳥魚為文著帝王受命之符真秦李斯所為也議由是定公麟能行草書善畫尤工人物人以比顧陸云元符三年病脾遂致仕既歸老肆意於泉石間作龍眠山莊圖為世所寳藏其為文清婉工於詩而一時多所稱譽焉
  米芾字元章呉人也㓜頴悟稍長通書為文務為竒險不蹈襲前人軌轍善書畫好古鍾鼎器皿法書初宣仁聖烈皇后在藩時芾母出入邸中後以舊恩補校書郎嘗為太常博士出知無為軍踰年復召為書畫博士擢禮部員外郎大觀二年以言者罷知淮陽軍疽發卒年四十九子友仁
  賀鑄字方囘開封人也孝惠皇后之族孫授右班殿直元祐中用武易文為通判泗州又倅太平州以卒鑄好學藏書萬卷工文詞尤長於樂府有慶湖遺老集二十卷
  劉涇字巨濟簡州陽安人也舉進士王安石薦其才召見除經義所檢討乆之為太學博士罷知咸陽縣常州教授通判莫州成都府除國子監丞知處虢真坊四州元符末上書召對除職方郎中卒年五十八涇為文務為竒怪語好進取多為人排斥屢躓不伸云同時有鄭少微者與涇俱以文知名而仕不偶少微字明舉成都人也
  蔡肇字天啟丹陽人也始師事王安石長於歌詩中進士為明州户掾除太學正通判常州召為衞尉寺丞提舉永興路常平徽宗即位入為吏部員外郎兼編修國史言事者論其學術反覆出為兩浙路刑獄乆之召為禮部貟外郎遷起居郎拜中書舍人書命不稱上意以顯謨閣待制知明州㝷落職復待制致仕卒有文集三十卷周邦彦字羙成錢塘人也性落魄不羈渉獵書史元豐中獻汴都賦神宗異之自諸生命為太學正紹聖中除祕書省正字徽宗即位為校書郎遷考功員外郎衞尉宗正少卿又遷衞尉卿出知隆徳府徙明州召為祕書監擢徽猷閣待制提舉大晟府未㡬知真定改順昌府提舉洞霄宫卒年六十六邦彦能文章世特其詞調云
  唐庚字子西睂州丹稜人也善屬文舉進士稍用為宗子博士張商英薦其才除提舉京畿常平商英罷相庚亦坐貶安置惠州㑹赦復官提舉上清太平宫歸蜀道病卒年五十一庚為文精密通於世務作名治察言閔俗存舊等篇學者稱之有文集二十卷子文若
  鮑由字欽止處州龍泉人也舉進士少從王安石學又嘗親炙蘇軾故其文汪洋閎肆而詩尤髙妙徽宗召對除工部貟外郎居無何不合去責監泗州轉般倉歴河東福建路常平廣西淮南轉運判官復召為郎以言者罷提㸃元封觀起知明州又知海州復奉祠而卒年五十六嘗注杜詩有文集五十卷
  倪濤字巨濟廣德軍人也博學能文有操履舉進士擢太常博士遷校書郎著作佐郎賜對除司勲員外郎遷左司員外郎朝廷議有事燕雲大臣爭先決䇿為固位計濤獨曰景徳以來虜守約不敢犯邊盟誓固在不可渝也天下乆平士不習戰軍儲又屈毋輕議以貽後患宰相怒曰左司敢沮軍事耶罷監朝城縣酒稅再謫茶陵造舩場卒年三十九有詩文號雲陵集
  蘇元老字在廷軾從孫也㓜孤力學善屬文軾謫居海上數以書徃來軾善其為學有功其季叔祖轍頗愛奬之黄庭堅亦見而竒之曰此蘇氏之秀也舉進士調廣都簿徙漢州教授除西京國子博士通判彭州政和間宰相喜開邊西南帥臣多招誘近界諸夷納土分置郡縣以為功致茂州蠻叛帥司遽下令招降元老歎曰威不足以服則恩不足以懐乃移書成都帥周燾言今夔陜兵大集先以夔兵誘其前陜兵從其後不十日賊必破彼降而我受焉則威懐之道得今不討賊既招而還必復叛不免重用兵乃定燾不從以此得罪朝廷再命帥決䇿討賊勢蹙乃降邊事以寜如元老䇿除國子博士歷祕書省正字將作少監比部考功員外郎軍噐監司農衛尉太常少卿言者謂元老蘇軾從孫且曰元祐邪說不宜位朝廷罷為提㸃明道宫元老歎曰昔顔子附驥尾而名顯元老以家世學術坐累豈不榮哉未幾而卒年四十七元老外和柔中實勁厲中官梁師成欲見之先使人求其文元老弗與士君子稱之有詩文行於世










  東都事略卷一百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畧卷一百十七   宋 王 稱 撰卓行傳一百
  士之所貴於天下者以有君子之行焉陳烈以學業教其鄉朱壽昌以孝感致其母劉庭式以雍睦宜其妻鄭俠以敢言事其君巢谷以誠信行其義徐積以篤實蓄其徳卓絕之行足以表儀一世烏虖斯可謂之士矣陳烈字季慈福州侯官人也性介特篤於孝友年十四繼失怙恃水漿不入口者五日自壯迨老享奉如事生禮寢興晦朔未嘗輟甫冠力學不羣平居端嚴終日不言雖御僮僕如對大賔里有冠昏喪祭請而後行從學者數百人父兄有善訓其子弟者必舉烈言行以規之嘗與鄉薦黜于禮部不復踐場屋或勉之仕則曰伊尹守道成湯三聘以幣吕望持誠文王載之俱歸今天子仁聖好賢有湯文之心豈無有先覺如伊吕者乎仁宗屢詔不起或問其故則曰吾學未成自公卿大臣至鄉老里民交章論薦志不少易嘉祐中以近臣薦授州學教授烈方辭避而福建提㸃刑獄王陶奏烈以妻林氏疾病瘦醜遣歸其家十年不視烈貪詐人也已行之命願賜削奪諫官司馬光言臣素不識烈不知其人果如何惟見國家常患士人不脩名檢故舉烈以奬厲風俗若烈平生操守出於誠實雖有迃闊之行不合於中道猶為守節之士亦當保而全之願委公正官吏通儒術識大體者覆實若止於夫婦不相安諧則使之離絶而湔洗其過庶復伸眉於後若實敗亂名教則嚴賜刑誅并治舉者之罪以明至公雖不行然世頗以矯偽譏之明年歐陽脩復薦其行除國子監直講乆之致仕復起為郡教授烈不受廪禄敝衣糲食裕如也卒年七十六朱壽昌字康叔揚州天長人也父巽真宗時為工部侍郎壽昌以䕃為將作監簿嘗知招信縣通判劔陕二州又倅荆南知閬州廣徳軍通判河中府壽昌生七嵗父守長安出其母劉氏嫁民間母子不相知者五十年壽昌既仕而念母之不見也行四方求之不已飲食罕御酒肉與人言輒流涕以浮屠法灼臂燒頂刺血寫佛書冀遂其志熈寜初棄官入秦與家人訣誓不見母不復還行次同州得焉劉氏時年七十餘矣由是天下皆知其孝壽昌始以母故通判河中府迎其同母弟妹以歸居數嵗母卒泣涕㡬喪明有白烏集其墓上拊其弟妹益篤為買田居之其於宗族尤盡恩意嫁兄弟之孤女二人葬其不能葬者十餘喪盖其天性如此後知鄂州代還以銓籍年七十得提舉崇福觀卒于家
  劉庭式字得之齊州人也舉進士蘇軾守密州庭式為通判始庭式未第時議娶其郷人之女既約而未納幣也庭式及第其女以病喪明女家躬耕貧甚不敢復言或勸納其㓜女庭式笑曰吾心已許之矣豈可負吾初心哉卒娶之女死於密州庭式喪之逾年而哀不衰不肯復娶軾問之曰哀生於愛愛生於色今君愛何從生哀何從出乎庭式曰吾知喪吾妻而已吾若縁色而生愛縁愛而生哀色衰愛弛吾哀亦忘則凡揚袂倚市目挑而心招者皆可以為妻也耶軾深感其言庭式後監太平觀老於廬山絶粒不食而面目奕奕有紫光步上下峻坂徃復六十里如飛以壽終
  鄭俠字介夫福州福塘人也嘗從王安石學舉進士調光州司法參軍秩滿至京師㑹安石秉政俠見安石具言青苖免役用兵之害安石不答又數以書論之乆之得監安上門安石將以俠為經義局檢討俠辭安石謂之曰凡仕宦須改得京秩然後可進用何介僻如此俠曰俠罷官而來本執經丞相門下耳官爵非俠所望也㑹大旱自十一月不雨至於三月俠上疏曰去年大蝗秋冬亢旱今春不麥苖乾枯黍粟麻豆皆不及種五榖踴貴民情憂惶什九懼死逃移南北困苦道路方春斬伐竭澤而漁大營官錢小營升米草木魚鼈亦莫生遂夷狄輕肆敢侮中國皆由大臣輔佐陛下不以道以至於此臣願陛下開倉廩以賑貧乏諸有司所行不道之政一切罷去庶幾早召和氣上應天心以延蒼生垂死之命陛下自即位以來一有便民利物之事靡不毅然主張行之亦欲人人富夀夫豈區區充滿府庫盈溢倉廪終以富盛強大勝天下哉而大臣略不推明陛下此心乃恣其叨懫劓割生民侵肌及骨使之困苦而不聊生夫陛下所存如此大臣所為如此豈不負陛下哉陛下以為時然耶以為有以使之然耶以為時然則堯舜在上便有臯䕫湯文在上便有伊吕君作於内臣應於外主倡於上臣和於下以成康濟之業陛下仁聖當御撫養為心甚於前古而大臣所為如此其非時然抑陛下所以駕馭之未審爾陛下以爵禄駕馭天下忠賢而使之如此甚非宗廟社稷之福也臣又見南征北伐皆以其勝㨗之勢山川之形為圗來上者多矣今天下憂苦質妻鬻女父子不保遷徙逃竄困頓藍縷拆屋伐桑争貨於市輸官糴米皇皇不給之状繪為一圖此臣安上門日所見百不及一已可咨嗟涕泣而况於千萬里之外哉陛下觀臣之圗行臣之言自今已徃至於十日不雨即乞斬臣以正欺罔之罪神宗出圖以示宰執且責之王安石遂力求去出知江寜薦呂惠卿以代已命下之日京師大風雨土翳席逾寸俠又上書極陳時政得失民間疾苦㡬五千言且曰安石為惠卿所誤至此今復相扳援以遂前非不復為宗社計昔唐天寶之亂國忠已誅貴妃未戮人以為賊本尚在今日之事何以異此又上疏諫用兵語甚切於是恵卿益惡之俠遂勒停汀州編管惠卿白神宗曰鄭俠所言事皆馮京令王安國導之使言耳惠卿與京異議故併中之已而神宗問京曰卿識鄭俠乎對曰臣素不之識神宗疑之御史知雜張琥遂以俠事劾京詔付御史獄俠赴詔獄對實不識京但每遣門人呉無至詣檢院投匭時集賢校理丁諷判檢院輒為無至道京稱歎之語及罷局時遇安國於途安國馬上舉鞭揖之曰君可謂獨立不懼者俠曰不意丞相一旦為小人所誤以至於此安國曰是何為小人所誤吾兄自以為人臣不當避四海九州之怨盡歸於己方是臣子盡忠國家侠曰未聞堯舜在上䕫契在下而有四海九州之怨者御史臺知班楊忠信因謂俠曰御史不言而君敢言臺中可謂無人也獄成俠改送英州編管忠信無至皆編管湖外京罷政諷落職安國放歸田里及哲宗即位得放還用蘇軾薦除泉州教授章惇用事再貶英州徽宗即位復放還仍為泉州教授蔡京為相又勒停宣和初俠卒俠性清儉布衣糲食終其身平居進止必以禮法閨門帖然不肅而治喜賔客樂教訓嗇用廣施鄉里敬之暇日聞子姪誦詩考槃之義曰弗諼者弗忘君之惡弗過者弗過君之朝弗告者弗告君以善碩人之於君有卷卷之不忍也故永矢以絶之俠歎曰是何言與古之人在畎畝不忘其君况於賢者一不用而忿戾若是哉盖弗諼者弗㤀君也弗過者弗以君為過也弗告者弗以告他人也其存心如此俠雖流落頓挫之餘一話一言未嘗㤀君云
  巢谷字元脩眉州眉山人也嘗舉進士京師見舉武藝者心好之谷素多力遂棄其舊學蓄弓箭習騎射乆之業成而不中第去㳺秦鳯涇原間所至友其秀傑與韓存寶頗相善也熈寜中存寶為河州將有功號熈河名將㑹瀘州蠻乞弟擾邉命存寶出兵討之存寶不習蠻事邀谷至軍中問焉及存寶得罪將就逮自料必死謂谷曰我涇原武夫死非所惜顧妻子不免寒餓橐中有銀數百兩非君莫使遺之者谷許諾即變姓名懐銀歩行往授其子人無知者存寶死谷逃避江淮間蘇軾責黄州與谷同鄉㓜而識之因與之逰及軾與其弟轍在朝谷浮沉里中未嘗一見紹聖初軾轍謫嶺海平生親舊無復相聞者谷獨慨然自睂山誦言欲徒歩訪兩蘇聞者皆笑其狂谷至梅州遺轍書曰我萬里歩行見公不自意全今至循矣不旬日必見死無恨矣轍驚喜曰此非今世人古之人也既見握手相泣已而道平生逾月不厭時谷年七十三矣將復見軾於海南轍愍其老且病止之曰君意則善然自循至儋數千里當復度海非老人事也谷曰我自眎未即死也公無止我留之不可則資之以行至新㑹有蠻竊其橐裝以逃獲於新州谷從之至新遂病死
  徐積字仲車楚州山陽人也少孤事母盡孝年四十不昬不仕不昬者恐異姓不能盡心於母也不仕者恐一日去其親也鄉人勉之就舉遂偕母之京師既登第未調官而母亡遂不復仕其後監司上其行以為郡最授楚州教授一時陳瓘鄒浩皆禮之乆之致仕歸山陽於是始娶而操履彌篤矣積為文怪而放耳聵甚畫地為字乃始通語終日靣壁坐不與人接而四方事無不周知其詳雖新且密無不先知也積嘗語蘇軾曰自古皆有功獨稱大禹之功自古皆有才獨稱周公之才以其有徳以將之故爾軾然其言始三嵗時喪父哭之甚哀及居母喪尤盡禮廬墓側十餘年晨昬奉几筵如事生每嵗甘露降於墳域必逾月木為連理郡守迎入學甘露又降其舍鄉閭化之州具以聞賜絹三十匹米三十石後以壽終政和三年部使者言積藴徳丘園聲名顯著謚曰節孝處士官其一子













  東都事略巻一百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一百十八  宋 王 稱 撰隱逸傳一百一
  所貴乎天下之賢者出與處而已朝廷之士以進爲榮山林之士以退爲髙易曰遯世無悶又曰不事王侯此山林之士所以爲髙者與若乃應蒲車之招被旌帛之賁則孔子所謂舉逸民天下之民歸心焉者亦其次也今裒取以隱逸著者列于傳云
  蘇澄隱字棲眞眞定人也爲道士五代之際屢聘之稱疾不出太祖征太原駐蹕鎭陽召見於行宫時年八十太祖問以養生澄隱對曰臣之養生不過精思鍊氣爾帝王養生則異於是老子曰我無爲而民自化我無欲而民自正無爲無欲凝神太和昔黄帝唐堯享國永年得此道也太祖說其言賜以襲衣器幣澄隱年百歳而卒
  陳摶字圖南亳州眞源人也始四五歳戲渦水岸側有青衣媪召置懷中乳之自是聰悟日益少時嘗舉進士不第遂不樂仕有大志隱武當山移居華山雲臺觀又止少華石室每寢處多百餘日不起周世宗聞其名召見因問黄白術對曰陛下爲四海之主當以致治爲念奈何留意黄白之事乎世宗命爲諫議大夫辭不受嘗乗白驢欲入汴中塗聞太祖登極大笑墜驢曰天下於是定矣太宗召以羽服見於延英殿甚禮重之宰相宋琪問曰先生修養之道可以敎人乎曰摶不知吐納修養之理假令白日冲天何益於治今天子博達古今深究治亂眞有道仁明之主正是君臣同德致理之時勤心修鍊無出於此琪等稱嘆太宗以其善相人也遣詣南牙見真宗及門亟還問其故曰王門厮役皆將相也王可知矣賜號希逸先生端拱初謂其弟子賈德昇曰汝可於張超谷鑿石爲室吾將憩焉二年秋七月石室成摶手書表數十言其略曰臣摶大數有終聖朝難戀已於今月二十二日化形於蓮花峯下張超谷中如期而卒經七日支體猶温有五色雲蔽塞洞口彌月不散摶好讀書常自號扶摇子真宗幸華隂謁其祠加禮焉种放字明逸河南洛陽人也少時徃來嵩華間慨然有山林之志父死與其母隱居終南山豹林谷自號雲溪醉叟又號退士聞陳摶之風徃見之放作樵夫拜庭下摶輓之而上曰君豈樵者耶二十年後當為顯官名聞天下放曰放為道義來官禄非放所願也摶笑曰人之貴賤莫不有命貴者不可為賤亦猶賤者之不可為貴也君骨相當爾雖晦迹山林恐竟不能安異日自知之太宗時召之不起母死水漿不入口者三日廬於墓側張齊賢言放隱居求志孝友之行可厲風俗召為左司諫真宗携其手登龍圖閣論天下事蓋眷遇如此及辭歸山遷右諫議大夫真宗東封泰山改給事中西祀汾隂轉工部侍郎真宗回蹕次河中時長安父老請臨幸且稱漢唐舊都關河雄固神祗人民無不望天光之下臨也真宗意未決召放謀之放曰陛下幸長安有不可者三陛下方以孝治天下翻事秦漢侈心封禪群嶽而更臨游别都乆棄宗廟於孝為闕其不可者一也百司供擬頓伏事煩晚春蠶麥已登深費農務其不可者二也精兵重臣扈從車蹕京國一空民心無依况七廟乎陛下冝深念之其不可者三也近臣但願扈清蹕行曠典文頌聲以邀已名而已陛下當自決於清也真宗乃止王嗣宗守京兆放嘗乘醉慢罵嗣宗於是嗣宗條上放不法事放遂徙居嵩山然猶徃來終南放數至闕下俄復還山嘗西宴真宗令群臣賦詩杜鎬以素不屬辭誦北山移文以譏之真宗因出放所上時議十三篇語近臣曰放為朕言事甚衆但人無知者耳放一日晨興忽取前後章疏藁焚之服道士服召諸生飲與訣酒數行而卒年六十贈工部尚書始陳摶謂放曰君不娶可得中夀放從之放既不娶遂無子姪世衡號名將自有傳
  郭震字希聲成都人也博學能詩才識過人淳化中嘗出東郊忽賦詩曰今日出東郊東郊好春色青青原上草莫放征馬食遂走京師上書言蜀將亂不報已而李順起於卭間自是括囊不言隱身漁釣病將死其友徃問之側卧欹枕而言其友曰子且正身震笑曰此行豈可復替名耶識者謂其臨死生而不亂云有漁舟前後集行於世
  李瀆洛陽人魏野蜀人也瀆字長源嘗徃來中條山中不復仕進好聚書畵名聞於時野字仲先居陜之東郊嘯咏終日為詩精絶有唐人風格皆有道之士也真宗祀汾隂以禮聘之悉不起瀆嗜酒人或勉之曰吾以樂吾餘年爾嘗語諸子曰山水足以娯情茍遇醉而卒吾之願也一日忽有人至其床下誦詩云行到水窮處未知天盡時言訖不見瀆曰吾當逝矣亟命家人置酒頃之而卒年六十三野聞其死哭之慟後六日亦卒年六十人皆異之天禧四年詔瀆野俱贈著作郎野之子閑字雲夫喜為詩不樂仕進有父之志仁宗嘉其節賜號清逸處士年八十四終于家
  邢惇字君雅雍丘人也嘗舉進士不中慨然有隱遁之意性介特不妄交游耽翫經史里人號為邢夫子真宗幸亳州以布衣召對問以治道惇不對真宗問其故對曰陛下東封西祀皆已畢矣臣復何言真宗大恱除試許州助敎惇不受卒年七十四
  林逋字君復杭州錢塘人也少孤刻志為學結廬西湖之孤山喜為詩孤峭澄淡居西湖二十年足未嘗履城市李及薛映為其州每造其居清談終日而去逋臨終有詩云湖上青山對結廬墳前脩竹亦蕭踈茂陵他日求遺草猶喜曾無封禪書卒年六十一初逋客臨江李諮始舉進士而未有知者逋謂人曰此公輔之器也逋卒諮適知杭州為制緦服與其門人哭而塟之刻臨終之詩納之壙中賜諡曰和靖先生
  徐復字復之建州人也嘗游京師舉進士不中退而學易通流衍卦氣之法自知無禄故不復進㳺淮浙間數年凡天文地理遁甲占射諸家之說讀之必得其冝因聽其鄉人林鴻範說詩之所以用於樂者忽若有得遂舉器求樂之夲而曉然知律吕㣲妙動作之制時胡瑗作鐘磬大變古法復笑曰聖人寓器以聲今不先求其聲而更其器是可用耶卒如其言慶厯初范仲淹過潤州問復以衍卦占之今夷狄無動乎復為占西邉用兵月日無少差其後與郭京同召對問以天時人事復舉京房易卦推今年所配年月日時當小過剛失位而不中宜在彊君德仁宗又問明年主何卦復對曰乾卦用事說至九五而止又問前年京師黒風其咎何在對曰其兆在内應豫王之喪乎明日特除復大理評事固辭乃賜號冲晦處士授其子發校書郎復履尚髙潔徙居杭州十餘年卒年八十京好言兵范仲淹數薦之故與復同召焉
  髙懌字文恱髙祖季興唐末徙荆南之地子孫因家焉懌少孤養於外氏年十三能屬文通經史聞种放隱終南山懌亦築室豹林谷放見而竒之與張嶤許勃號南山三友㓂準薦之不起景祐中朝廷録國初侯王後懌推其弟忻得一官范雍守京兆建學召懌授諸生經從之者數百人康定中杜衍請賜以處士號特除大理評事懌固辭仁宗嘉其守改賜安素處士文彦博又薦其經行先嘗賜良田五頃矣至是復賜第一區既又除光禄寺丞辭不受卒年七十一有少㣲渚宫集續東臯子兵源挂冠録烟霞志凡數十卷懌喜讀書為文有法而詩清淡有古風論唐以來至宋衣冠氏族人物皆見其夲末攷之載籍不謬嘗夣白衣持書自為白鹿洞主因作詩識之後二十年晝寢復夣之其卒塟白鹿鄉張俞字少愚益之郫人也少耆書好為詩嘗舉進士不中又舉茂才異等不中屬西戎犯邉乃上書陳攻取十策謂當無事之日人自矜賢及有事之秋主隨其辱宰相吕夷簡曰魏元忠所上書不及也詔以為校書郎而請授其父仍召俞赴闕俞不起乃上夷簡書曰今之機務之大冝有内外先治乎内後治乎外則天下可安矣所謂内者百官也外者敵國也今天下一家天子幸於安逸無所制作建官授職務於因循而不知百官用邪毒民亂政為國家之患也夫王者命官夲以安上也行政也牧民也和敵國也平暴亂也興禮樂也欲傳道而固後嗣也今小人叢處列位内外滋蔓壊先王之法蔽天子之德使澤不下流身任卿大夫之位而為蟊為賊俾民怨憤由是敵人反噬隂結凶醜傲然有争天下之志蓋治失於内則禍生於外自然之勢也噫㓂敵之患固大矣然未若守宰之患為大也今則正百官守宰之事使民恱天子之澤則疆外之患何難去哉夫四夷之為暴自古而然矣歴觀自古敵國之彊但有暴而無僭今敵人建位號威伏群夷且百年矣國家惟乆長之計休兵務農以尊社稷未遑誅伐含垢忍耻為隣好權時之策也若元昊者豈其比哉父子據河南朔方之地五十年先帝用覊縻之義授以節位冠侯王義同宗室以至于今恩德至逺也而敵心怙亂假號欺天此寧可忍國家四聖傳授八十餘年兵革不用三十餘載財富於古兵倍於初武夫謀臣充庭溢列不能以此時議除天下之患而論者止欲休兵息民以柔服逺徒虗語爾是羣臣不能雪先帝之憤紓今日之憂除國家之讎明萬世之統將何以示四方傳後嗣乎謂冝運謀决策以安萬邦然而决策定亂在於大者則小者可拱而取今能詭制敵人散其隂謀使與叛醜疑貳有結國家之心間誘西涼羣夷勿與賊結則敵人可得而天下定矣范仲淹以諫諍而遭擯斥若外徇物望内惟邦夲冝委重柄而授之王德用雄毅寛政世濟其武大軍樂為之用冝起之放黜授以斧用督三秦亦人望也茍能行此是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也夷簡甚重其言又下詔敦遣復不起其後大臣屢薦凡六詔起之卒不起遂隱居青城山之白雲溪文彦博守蜀髙其行田况繼彦博尤重之每見必倒屣嘗謂僚佐曰斯人用之便可作正言司諫不用則巖谷一病叟耳俞為人不妄憂喜性髙情淡有超然逺俗之志卒時年六十五有文集三十卷邵雍字堯夫衛州人也刻厲為學夜不枕席者數年有王豫者以師自居聞雍學易召而欲敎之雍徃見豫與語三日蹶然起拜雍嘗適呉楚過秦魯客梁晉而歸徙居於洛士人道洛者必過其廬與人言必依於孝悌忠信樂道人之善不及其惡故賢不肖無不親之其學自天地運化隂陽消長皆以數推之逆知其變世無能曉之者而雍内以自樂浩如也初舉遺逸試將作監主簿熈寧初以為潁州團練推官與常秩同召而雍卒不起居洛三十年而卒年六十七贈著作郎諡曰康節有書十二卷曰皇極經世詩二十篇曰擊壤集子伯温常秩字夷甫潁州汝隂人也嘗舉進士不中退而為自得之學尤長於春秋居於陋巷二十餘年澹如也歐陽脩王安石聞而稱之士論亦翕然歸重嘉祐中脩薦于朝以為潁州敎授又除國子監直講又以為大理評事知長葛縣皆不赴於是聲名愈髙神宗聞其名詔有司以禮敦遣秩入對神宗問曰先朝召卿何以不起秩曰先帝容臣不起陛下不容臣不起因問當今何以免民凍餒秩言法制不立當今之大患也因求歸神宗以為右正言直集賢院俄兼舍人院遷天章閣侍講同修起居注秩辭直舍人院修起居注未㡬又求去神宗驚曰方頼卿德義何遽求去也熈寧七年遷寳文閣待制兼侍讀明年又求去已而病不能朝乃以為西京留司御史臺歸潁而卒初秩隐居求志不肯出仕世以為必退者也及王安石更定法令士大夫沸騰以為不便秩在閭閻見所下詔獨以為是被召遂起然在朝亦無所發明聞望日損既卒贈右諫議大夫
  臣稱曰常秩以隱逸應聘而不能盡性知命乃務求茍合是豈知易所謂君子之道者哉故雖名列隱逸殆亦赧然矣
  東都事略卷一百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畧卷一百十九  宋 王 稱 撰外戚傳一百二
  司馬遷謂受命帝王盖亦有外戚之助然任之以政假之以權則未有不為患者也祖宗鍳前世之禍徒尊以髙爵寵以厚禄使之貴而無位髙而無民此禍亂之所以不作也於乎規摹逺矣
  杜審琦定州安喜人也昭憲皇后之兄父曰爽昭憲兄弟五人審琦其長也次審玉次審瓊次審肇次審進世居常山以積善聞鄉里初宣祖自北南來天大寒因避雪於爽之莊院爽見其狀貌甚愛之家人曰當以為四娘子舍居壻四娘子即昭憲也審琦仕後唐終義軍指揮使審玉早卒
  審瓊建龍初以元舅拜左領軍將軍改左龍武軍大將軍乾德初領富州刺史權判右金吾街仗兼領歩軍司事卒年七十贈太保寧國軍節度使諡曰恭僖審瓊性淳質宿衛忠謹人皆稱之景德三年贈太師
  審肇起家為左武衛上將軍賜第于京師開寳中為右驍衛上將軍出知澶州河大决東匯于鄆濮民罹水害太祖乃免審肇官歸第俄復故官令致仕卒年七十二贈太保昭信軍節度使諡曰温肅後又贈太傅
  審進起家為左神武大將軍改右羽林將軍乾德中領賀州刺史知陜州遷保義軍留後拜節度使太祖郊祀于西京審進來朝於是寵賚甚厚遣還任太平興國二年許昌裔者為虢州刺史審進捃其闕失事太宗以右拾遺李幹鞫之幹因請支郡不復藩鎮皆得專逹支郡不藩鎮自此始也太宗征太原審進老矣願率所部擊賊不許太宗幸大名勞軍留審進廵徼京師復歸陜拜右衛上將軍領靜江軍節度使太宗耕籍田加開府儀同三司卒年七十九贈中書令諡曰恭惠審進鎮陜二十餘年勸農敦夲民庶便之然居富貴略無驕矜之色人服其醇厚又贈尚書令追封京兆郡王諸子彦圭彦鈞彦彬皆為顯官
  王繼勲孝明皇后之同母弟也國初以后故為内殿供奉官累遷龍㨗右廂都指揮使領彰州防禦使太祖將伐蜀命繼勲戒期將大閲繼勲素與馬仁瑀不相善太祖為出仁瑀密州繼勲尋遷保寧軍留後權領侍衛歩軍司事繼勲所為不法㑹新募兵千餘人雄武多無妻子繼勲縱令都下掠人子女太祖聞之大怒捕得百餘人斬于市時后已崩太祖念之故繼勲得免也其後復為部下所訟太祖罷其兵柄以為彰國軍留後繼勲自以失職常怏怏專以臠割㚢婢為樂太祖怒削其官爵流于登州未至以為右監門衛率府副率開寳中分司西京繼勲殘忍愈甚彊市民家子女以備給使小不如意即殺而食之太宗即位人有訴其事者詔鞫之遂棄市僧惠廣者嘗與繼勲同食人肉太宗先令折其脛而後斬之
  賀令圖父懷浦孝惠皇后兄也仕軍中為散員指揮使出為岳州刺史領兵屯三交從楊業北征死之令圖少謹愿太宗在藩邸得左右及即位以為供奉官改綾錦副使知莫州遷崇儀使知雄州領平州刺史為幽州行營壕砦使以所部克涿州㑹父死起為六宅使本州團練使䕶瀛州屯兵初令圖握兵在邉十餘年恃舊恩每入奏事輒言幽薊可取太宗信之遂有岐溝之敗令圖貪功而寡謀虜將耶律寧號于越者使人紿令圖曰我獲罪夲國願歸南朝無路可㧞君侯幸留意焉令圖信之旣而于越率衆入㓂王師敗于君子館于越傳言軍中願得見雄州賀使君令圖謂其來降即引戲下數十騎逆之將至其帳于越據胡床罵曰汝常好經度邉事乃來送死耶麾左右縛令圖以去令圖時年三十九劉羙字世濟益州華陽人也夲性龔章獻明肅皇后之父曰通少軍籍建隆初征嶺南有功為虎捷都指揮使領嘉州刺史從征太原道卒羙以鍜金為業真宗為襄王時后自蜀來因張耆以進耆得之羙所眞宗即位以后為羙人乃更羙姓以為后兄補三班奉職遷右侍郎石保吉之在陳州也大治廨舍修城壁不以聞㑹有言其擾民者遣羙察其事羙曰保吉受國恩列藩閫營繕過度誠有之自餘保無他患眞宗意乃解還朝為閤門祗侯䕶兵屯於漢州徙嘉州召還提㸃在京倉塲后正位中宫遷南作坊使天禧初遷洛苑使領勤州刺史授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改侍衛馬軍都虞候遷武勝軍留後以卒年六十贈太尉昭德軍節度使其後章獻臨朝父通累贈太師封魏王
  李用和字審禮章懿皇后母弟也少窮困劉羙得之於民間奏以三班奉職章懿薨除禮賓副使累擢慶州觀察使遷永清軍留後為真定府定州路副都總管舊制公使錢正任以上許私用而用和悉以為軍費不留于家慶歴二年拜建武軍節度使殿前副都指揮使以老拜宣徽北院使改鎮彰信加同平章事進南院使兼侍中卒年六十二贈太師中書令追封隴西郡王諡曰恭僖用和起民間以帝舅位將相而小心避權勢闔門謝客此其所長也諸子璋瑋有聞
  璋字公明初補三班借職歴閤門祗候遷閤門使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象州防禦使拜天平軍留後知澶州改曹州河决澶淵坐降邢州觀察使復為留後拜武勝軍節度使為殿前副都指揮使仁宗宴近臣于羣玉殿酒酣命酌二大琖飲韓琦及璋如有所屬者仁宗崩執政欲京城増甲士璋曰素隊例也不可昜時禁衛相告故事内給食物中有金旣而果賜食衆視之無有也紛紛以為言璋呼什長謂曰爾曹衣食縣官而敢諠乎諠者斬衆乃定徙鎮建雄為殿前都指揮使出知鄆州應天鳯翔府許鄧郢三州歴鎮武成鎮安振武卒年五十三贈太尉諡曰良惠
  瑋尚仁宗女兖國公主拜駙馬都尉為西京左藏庫副使累遷濮州團練使安州觀察使瑋貌寢與主不恊而瑋所生母又忤主意主夜叩禁門入訴於是諫官司馬光上疏曰臣聞太宗時姚坦為呉王宫翊善每諫王過失左右敎王詐疾不朝太宗召王乳母問起居狀乳母曰王以姚坦檢束嚴故成疾耳太宗怒杖之數十太宗非不知愛其子也誠以愛之則莫若納之於善若縱其所欲不忍譴呵適所以害之也齊國獻穆大長公主太宗之女真宗之妹陛下之姑於天下可謂貴矣然獻穆公主仁孝謙恭備盡婦道愛重其夫無妬忌之行至今天下稱婦德者以獻穆公主為首臣謂陛下敎子以義宜以太宗為法公主事夫以禮宜以獻穆為法今陛下曲徇公主之意使之無所畏憚陷入於惡將何以行四方之風垂來世之則乎已而公主不安於李氏詔瑋出知衛州公主入居禁中而瑋母楊歸其兄璋散遣其家人光言陛下追念章懿皇后故使瑋尚主今乃母子離㭊家事流落陛下獨無露之感悽惻之心乎瑋旣責降公主亦不得無罪仁宗感悟詔公主降封沂國待李氏恩禮不衰未幾主徙封岐國瑋復拜駙馬都尉主薨瑋坐奉主無狀貶郴州團練副使陳州安置遇赦還京師累拜節度使歴鎮建武平海元祐八年卒
  張堯佐字希元河南人也温成皇后之從父舉進士歴憲州筠州推官嘗知管城縣稍遷三司户部判官又為副使擢天章閣待制知開封府加龍圖閣直學士除端明殿學士拜三司使是時諫官御史言堯佐主大計諸路困於誅求内帑疲於借助仁宗方祀明堂問以經費堯佐曰固已辦矣皇祐二年除淮康軍節度使群牧制置使宣徽南院使景靈宫使於是知諫院包拯上疏曰陛下即位僅三十年奉承祖宗謨訓未有失道敗德之事乃五六年來超擢張堯佐群口竊議于下然而迹其過不在陛下在女謁近習及執政大臣也蓋女謁近習動靜伺陛下之所為而執政大臣不思規陛下以大義乃從諛順㫖髙官要職唯恐堯佐不滿其意以陷陛下私昵後宫之過此豈有愛君之心哉以本朝故事言之昭憲皇后誕生祖宗有基命之烈其弟審進窮老纔得一節度使雷有終以工部侍郎討平西川止得宣徽使李至於先朝有東宫之舊自工部尚書參知政事裁用為武勝軍節度使錢若水任樞宻副使為三司使夏竦自三司使户部尚書止得散節度使後二年方加宣徽使鄭戬亦曾任樞宻副使為資政殿大學士二年得宣徽使又一年乃除節度使今堯佐謂之親則孰若杜審進謂之賢而功孰若雷有終李至錢若水之流而宣徽節度使并以與之可乎旣而御史中丞王舉正諫官呉奎等彈奏堯佐恩寵太過至留百官班廷議遂罷宣徽景靈二使三年復以宣徽南院使徙鎮天平卒年七十二贈太師堯佐慿戚里以進而家法不脩為世所鄙云曹佾字伯容慈聖光獻皇后兄也初為右班殿直慈聖位中宫遷左侍禁閤門祗候累拜鄆州觀察使遷安化軍留後除建武軍節度使宣徽北院使嘗知澶青許鄆州改鎮保靜又改保平加同平章事景靈宫使兼侍中拜䕶國軍節度使守司徒兼中書令中太一宫使封濟陽郡王國朝以來異姓未有兼中書令者贈官則有之生除中書令惟佾而已神宗一日敕中使召之見於便殿與同至慶壽宫慈聖愕然遽止之曰外戚自來未有輒入禁掖者安可以我開其端神宗曰聊以慰骨肉之情他人固不可也時左右已預辦宴具神宗親奉觴慈聖自酌酒以授佾佾跪飲之次則鈞天盛奏丙夜酩酊而罷以御前紅燭送歸佾愛姬慧夫人者迎門謂曰王何所之而遲留至此耶佾曰吾到天上來耳慈聖崩旣免喪佾請郡神宗曰時見舅如面慶壽宫奈何欲逺朕得非待遇有不至乎神宗嘗謂大臣曰曹王雖以近親貴然端謹寡過善自保實純臣也哲宗即位加守太保薨年七十二贈太師追封沂王佾為人樂易儀觀頎秀通音律善奕射當英宗神宗哲宗之際以元舅之重其所以尊寵者為當時之冠云子評為平海軍節度使誘安德軍節度使誘子戬戬子湜湜尚徽宗女崇德帝姬髙士林字才卿宣仁聖烈皇后弟也母即慈聖光獻皇后之姊士林以慈聖恩補右班殿直累遷西頭供奉官進内殿崇班士林將家子獨喜儒學閱經史能通其㫖英宗嘗以謹守法律四字誨之曰能此則為良吏矣士林官至德州刺史治平中卒神宗即位贈昭德軍節度使子公繪公紀由戚里至節度使皆有賢稱
  向宗回字子發欽聖憲肅皇后弟也自幼侍禁用后恩擢温州刺史哲宗時遷至相州觀察使徽宗即位除彰德軍留後欽聖垂簾拜安國軍節度使徙鎮保信鎮南建中靖國初封永陽郡王改鎮寧海大觀初詔曰朕以欽聖憲肅皇后受哲廟之顧託黜相臣之異心援翊沖人付畀神噐親屬未加褒顯其議所以崇報之遂除宗回開府儀同三司進封安康郡王移鎮保平徙王漢東二年有告宗回帷薄不脩者令開封府鞫治御史中丞呉執中臨問召所使季吹笙引宗回女并張響鐡等驗問具得其實遂以太子少保致仕執中言陛下以宗回元舅之故不忍致之法奈天下何詔曰宗回於欽聖憲肅皇后為親弟朕以噬膚之恩不忍行法其削奪在身官爵郴州安置行一二日追還逾年盡復故職宗回性驕然以才稱卒年六十三諡曰榮縱
  宗良字景弼以后恩授右侍禁累擢秀州刺史哲宗時遷至利州觀察使徽宗即位遷昭信軍留後欽聖垂簾拜奉國節度使與兄宗回同宣制徙鎮清海封永嘉郡王始蔡京交結宗良兄弟及内侍裴彦臣外議詾詾及欽聖還政宗良尚與政諫官陳瓘上疏曰宋有天下一百四十一年矣太平之久堯舜三代乃至漢唐皆不及也祖宗以聖繼聖古無有也母后繼有聖德亦古無有也宋德方隆内外無患然而以臣所聞宜與戒者有一事焉恐陛下未之知也皇太后未之知也向宗良兄弟交通賓客漏洩機密陛下與皇太后知之乎陛下受天眷命皇太后有定大策之功陛下永思所以圖報而已假借外家豈足以為報乎宗良等依倚國恩慿藉慈䕃夸目前之榮盛不念倚伏之可畏所與游者連及侍從希寵之士願出其門遂使物議籍籍或者以謂萬㡬之事黜陟差除皇太后至今尚預政也自古戚里侵權便為衰世之象外家干政即是亡國之夲臣區區之言有益於朝廷有補於外家此國家治亂之機也徙鎮鎮東武寧大觀二年移寧海加開府儀同三司請老不許宗良旣貴母董氏年九十尚無恙封燕國太夫人宣和元年董氏卒明年有詔起復制曰念先后之同氣惟仲舅之獨存宗良固辭喪未除而薨年六十六贈少保







  東都事略卷一百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一百二十  宋 王 稱 撰宦者傳一百三
  宦者之禍見於前載者尚矣太祖開基所用宦者不過五十人但掌宫掖之事未嘗令采他事也嘗有中黄門因禱祠山川於洞穴中得怪石形類羊者取以為獻太祖曰此墓中物爾何以獻為命碎其石杖其人其不受佞也如此厥後宰相欲以王繼恩為宣徽使而太宗不可真宗欲以劉承規為節度使而宰相不可聖君賢相所以防㣲杜漸者一至是哉自李憲節制諸將於西邉而童貫因之以握兵秉徽宗既寵用貫而梁師成坐籌帷幄文武二柄歸此兩人宰相特奉行文書而已内而百司悉以宦者兼領外而諸路則有亷訪承受之官宦者之勢盛矣小人之耆利無恥者爭趨其門反以所得為榮者可勝數哉蕭牆之憂識者以為將遂如漢唐之季矣夫何變起夷狄都人憤怒至抉其種類而殺之而童梁亦以誤國誅宦者之禍於是泯矣雖然不可以不戒也
  王繼恩陜州人也初養於張氏名徳鈞開寶中復姓王氏太祖時為内侍行首太祖崩繼恩執役永昌陵遷宫苑使端拱中以昭宣使領皇城司李順亂於蜀以繼恩為兩川招安使率兵討之繼恩由小劒門路入研石砦大敗之遂平劒州又平閬緜二州乗勝至成都破賊十萬斬首三萬遂平蜀於是宰相請用繼恩為宣徽使太宗曰宣徽使執政之漸也不可宰相言繼恩有平蜀之功非此無以酬之太宗怒切責宰相乃議别立宣慶使以寵之召還領桂州觀察使始繼恩善結黨邀名譽乗間敢言士大夫好進者多趨之有潘閬者賣藥成都工於詩繼恩薦之召見賜進士第未㡬太宗察其狂妄追還詔書繼恩又與參知政事李昌齡知制誥胡旦相結太宗崩繼恩與昌齡且有異議皆抵罪繼恩黜為右監門衛將軍均州安置仍籍其家卒於貶所
  劉承規字大方楚州山陽人也建隆中補髙班太宗時拜北作坊使遷洛苑使至道中與周瑩同僉書樞宻宣徽諸房公事領勝州刺史僉書宣徽院真宗議封泰山以承規領發運使累遷應州觀察使以疾除左驍衛上將軍安逺軍留後致仕承規性忠謹得幸於真宗病革求為節度使真宗以問王旦旦曰他日將有求為樞密使者奈何乃止卒贈左衛上將軍諡曰忠肅承規本名承珪真宗為改今名云
  秦翰字仲文真定鉅鹿人也年十三給事黄門遷髙品為入内押班嘗使李繼遷還言繼遷未賔之狀且曰臣一内臣不足惜願再徃手刺之雖死不恨也太宗嘉其忠趙保忠以夏臺叛李繼隆率師問罪以翰監其軍保忠就擒以功拜崇儀使王均反為川峽招安廵檢使五戰五捷遂克益州還朝遷皇城使入内都知翰為人倜儻有武功以方略自任性温謹諸帥有剛很不和者翰皆得其驩心又輕財好施與士卒同休戚以故衆心樂為之用改昭宣使遷平州團練使卒年六十四贈貝州觀察使
  張崇貴真定人也太祖時為内中髙品太宗時累加右班副都知改洛苑使真宗授李繼遷節度使以崇貴使于繼遷使還領蔣州刺史繼遷死其子德明襲爵又以崇貴使于德明德明既納欵凡邉防事冝經制大小皆崇貴主之以功遷皇城使誠州團練使内侍省左班都知加昭宣使領鄜延路鈐轄崇貴乆在西鄙善識蕃夷情狀西人頗畏服之卒年五十七贈豐州觀察使周懐政本并州人也父紹忠為内侍從太宗征河東得於亂尸之間養以為子給事禁闥頗専勤數年間擢為押班都知累遷昭宣使英州團練使入内副都知常侍内廷權任頗重真宗建皇太子以懐政給事東宫又領皇城司於是附會者衆有位居已上者必排抑之中外帑蔵皆専取而多入其家性庸鄙酷好妖妄有朱能者本永興軍民家厮養遂賂其親信得見因與親事卒姚斌等妄談神仙事懐政甚惑之援引能為永興軍監押於乾祐縣偽造天書上之能因是累至御藥使領階州刺史令於終南山修道觀假託鬼神言國家休咎或臧否大臣朝士真宗漸疎之懐政憂懼而未有以發也㑹真宗不豫自疑不起常臥枕懐政股與之謀欲命太子監國懐政自以為東宫官也遂議立太子廢皇后黜丁謂用冦凖潛召楊崇勲等與之謀崇勲等反以情告丁謂謂夜徃曹利用第計之翌日利用入奏其事懐政坐誅仍捕朱能并其黨悉誅之
  雷允恭開封人也初為黄門頗惠黠稍遷入内殿頭給事東宫周懐政偽為天書允恭與發其事及懐政死擢内殿崇班遷承制再遷西京作坊使普州刺史入内内侍省押班章獻明肅皇后初臨政丁謂潛結允恭凡機密事令傳達禁中由是允恭勢横中外山陵事起允恭請效力陵上章獻曰吾慮汝有妄動恐為汝累也乃以為山陵都監允恭馳至陵下司天邢中和為允恭言今山陵上百步法宜子孫類汝州秦王墳允恭曰何不就中和曰恐下有石與水耳允恭曰上無他子若如秦王墳何不可中和曰山陵事重踏行覆按動經月日恐不及七月之期耳允恭曰第移就上穴我走馬入見大后言之允恭素貴横人不敢違即改穿上穴及允恭入白其事章獻曰此大事何輕易如此允恭曰使先帝冝子孫何惜不可章獻意不然之曰出與山陵使議可否允恭見山陵使丁謂具道所以謂唯唯而已允恭入奏曰山陵使亦無異議矣既而上穴果有石石盡水出已而事發并坐盜金寶賜死而籍其家中和流沙門島丁謂尋竄海上
  閻文應開封人也給事掖庭積遷至入内副都知仁宗初親政與宰相吕夷簡謀以夏竦錢惟演皆章獻皇后之黨欲罷之退以語郭后后曰夷簡獨不附太后邪但多機巧耳由是併夷簡罷夷簡素與閻文應相結乆之乃知事由郭后夷簡由是怨后及夷簡再相因后與楊尚二美人爭寵后以此廢而楊尚二美人寵益甚仁宗未能去也文應早暮入侍言之不已仁宗強應之曰諾文應即命氊車載二美人出二美人涕泣詞說云云不肯行文應罵曰官婢尚何言驅使登車翌日以尚氏為女道士居洞真宫楊氏别宅安置郭后已廢仁宗悔有復后之意文應大懼會后有小疾文應挾太毉診視數日乃言后暴薨文應累至昭宣使恩州團練使時諫官劾其罪請并其子士良出之以文應領嘉州防禦使為秦州鈐轄改鄆州士良罷御藥院為内殿崇班始楊尚二美人之出宫也左右引陳氏女入宫父號陳子城楊太后嘗許以為后宋綬不可王曽吕夷簡蔡齊相繼論諫陳氏女至掖庭將進御士良聞之遽見仁宗仁宗披百葉擇日士良曰陛下閱此豈非欲納陳氏女為后邪仁宗曰然士良曰子城使大臣家奴僕官名也陛下納其女為后無乃不可乎仁宗遽命出之文應徙相州鈐轄以卒贈邠州觀察使
  任守忠字稷臣始以䕃為入内黄門累轉西頭供奉官領御藥院坐事廢乆之復故官稍遷上御藥供奉初章獻明肅皇后聽政守忠與都知江德明等交通請謁權寵過盛仁宗親政出為黄州都監又謫監莫州酒稅稍遷潭州都監徙合流鎮西鄙用兵又為秦鳯涇原路駐泊都監以功再遷東染院使内侍押班出為定州鈐轄加内侍副都知累遷宣政使洋州觀察使為入内都知英宗即位拜宣慶使安靜軍留後初英宗不豫守忠交亂兩宫語言誕妄於是知諫院司馬光論守忠離間之罪以為國之大賊民之巨蠧乞斬於都市遂貶保信軍節度副使蘄州安置守忠乆被寵幸用事於中人不敢言其過及貶中外快之乆之起為左武衛將軍致仕卒年七十九
  李憲字子範開封祥符人也始為入内黄門稍遷供奉官為太原路走馬承受數論邉事從王韶取河州以功加遙郡團練使熈寧七年木征合董氊鬼章之兵攻破踏白城河州危詔趣憲赴之憲馳至軍晨起帳中張敕字黄旗告吏士曰此旗天子所賜也視此以戰帝實臨之士卒呼奮用命會王韶領兵至進釋河州圍憲大破之回軍古河州木征降以功加宣政使嘉州防禦使為入内内侍省押班交州叛以趙卨為安南招討使憲副之未行禼上言朝廷置招討副使軍事須共議至節制號令即宜歸一憲銜之由是屢紛辨上前遂罷憲以郭逵為招討而禼副之九年以憲計議秦鳯熈河路經略司邊事於是御史中丞鄧潤甫御史周尹蔡承禧彭汝礪言自詩書以降迄於秦漢魏晉周隋不聞有以中人為將帥者唐明皇時覃行章亂黔中始以楊思勉為招討使唐之禍萌於此代宗時魚朝恩幾危社稷憲宗用吐突承璀卒以輕謀弊賊得罪後世陛下其忍襲唐故迹而忘天下之患乎又言鬼章之患小用憲之患大憲功不成其禍小有成功其禍大章再上弗聽冷雞朴誘山後生羌擾邉木征請自效憲聽之木征盛裝以出諸羌聳視皆無闘志我師乗之獲級生降以萬計斬冷雞朴董氊懼即遣侍胡奉贄效順加宣州觀察使入内副承旨又遷宣慶使神宗問罪西夏命五路出師憲領熈河兼秦鳯建大將旗鼓節制諸軍遇賊破之進駐女遮谷收復蘭州詔憲領兵直趨興靈平蕩夏賊而憲不前獨髙遵裕以環慶涇原師至城下狼狽而還除涇原路經略使加景福殿使武信軍留後永樂城告急憲赴援至延州而城已陷復還熈河仍兼秦鳯軍馬賊入蘭州攻破西關降宣慶使已而憲敗賊於定西城明年夏人大入圍蘭州十日不克糧盡引去憲選精騎渡河與賊遇破之坐妄奏獲賊功狀罷内省職事哲宗即位以為提舉崇福宫御史中丞劉摯劾其貪功欺㒺之罪降右千牛衛將軍分司南京居於陳州未幾復觀察使提舉明道宫卒年五十一紹聖元年贈武泰軍節度使諡曰敏恪又改曰忠敏憲以中人為將雖能拓地降虜而貪功罔上傷財害民貽患中國云
  王中正字希烈開封人也因父任補入内黄門熈寧初為禮賔使遷六宅副使帯御器械從王韶入熈州以功遷作坊使嘉州團練使擢内侍省押班吐蕃圍茂州中正率陜西兵將援之圍解進昭宣使内侍省副都知遷防禦使王師問罪西夏以中正僉書涇原路經略司公事詔五路之師皆會靈州中正失期糧道不繼士卒多死有旨權分屯鄜延並邊城砦以俟後舉中正請罷省職因遷金州觀察使提舉西太一宫坐前敗降秩二等元祐初言者再論中正違詔不赴興靈㑹師之辠復降秩二等乆之提舉崇福宫紹聖初復嘉州團練使卒年七十一
  朱用臣字正卿開封人也為人有精思彊力以父䕃職内省神宗修補廢弊用臣經畫區處多稱上意創東西府築京城建尚書都省起太學立原廟導洛通汴凢大工役皆用臣董其事性敏給善傅會神宗多訪以外事朝士徃徃諂附之權勢震赫一時積勞至登州防禦使加宣政使元祐初言者論其罪降為皇城使添監太平州酒稅紹聖初復宣政使慶州團練使内侍省押班進瀛州刺史宣慶使遷蔡州觀察使入内内侍省副都知以疾卒贈安化軍節度使諡曰僖敏諡議謂用臣為廣平宋公有天子念公之勞乆徙於外之語豐稷論奏以為凡稱公者皆須耆宿大臣與鄉黨有徳之士其曰念公之勞乆徙於外斯乃古周公之事於用臣非所冝言也望賜詳酌止令賜諡論者是之







  東都事略卷一百二十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一百二十一  宋 王 稱 撰宦者傳一百四
  童貫開封人也始出李憲之門性巧媚自給事宫掖善測人主意元符末徽宗置局於錢塘且訪求古法書圖畫之屬貫以内供奉主之蔡京方謫居與之游京有能書名自書屏障扇帯階貫以進逾年入為尚書左丞京徳其輔已既相始開邊議收復青唐起王厚為經略使合諸道兵十萬用李憲故事命貫為監軍師行及敵會禁中火徽宗以手書驛止貫貫視之遽納靴中厚訪其故貫曰上促成功耳竟出師遂復湟中及鄯廓等州由内客省使除景福殿使澧州觀察使内臣寄資轉行至兩使自此始也俄為熈河蘭湟秦鳯等路經略安撫制置使累遷武康軍節度使中太一宮使出討溪哥臧征僕哥復積石軍洮州以功徙鎮奉寧時大觀二年也貫恃功稍自専軍政選置將吏官屬皆取中旨不復干朝廷寖忤京意徽宗欲除貫開府儀同三司京曰貫以宦者建節鉞過矣使相豈所當得邪乃止自是兩人始交惡政和初奉使契丹移鎮武信時京已罷相使人言於徽宗曰遣使以宦者為之是中國為無人矣無乃為敵所窺乎徽宗報曰敵人以貫破青唐名聞四夷欲見之耳彼要我因覘之不亦可乎敵方肆縱故貫所齎皆殊異珍腆雖二浙髹蕂之具悉遺之務以瓌侈相誇使還益用事廟謨兵柄皆屬焉初夏國恃横山諸族強勁善戰與中國抗自种諤靈州戰不利李憲始圖進築不克行貫欲成憲謀遂領六路邊事以太尉為陜西河東河北宣撫使遷開府儀同三司權僉書樞宻院河西河北兩房事於是徽宗曰元豐官制樞宻院官置知院同知院事其僉書院事未嘗除授趙瞻王巖叟劉奉世並係元祐差除今童貫宣撫陜西等路帯行僉書與官制有礙貫見係儀同即宰相之任也可改為權領樞宻院事改鎮威武寧江拜太保河中節度使遷太傅厯山南東道劔南東川二鎮封益國公貫將諸道兵六七年窮討深入立軍壘建堡砦平陽瞎令古仁多泉臧底河及築靖夏制戎伏羌等城以至蕭關故骨龍砦斥池置烽燧扼據要害謂可制西賊死命逼大將劉法使北取朔方法不可貫曰君在京師時親受命於上前自言必成功今乃以難告何也法不得已引軍出塞夏人伏兵擊殺之貫隠其敗而以捷聞使百官入賀議者切齒而莫敢言關右為之擾然夏人亦大困乃因遼人納欵請和且以誓表進許之前所未有也已而夏使來賀生辰授以誓詔辭不取貫莫能屈但嚴廹舘伴使強之而去還及境遂棄之以歸延安帥賈炎得而表上之貫始大沮祖宗法屬羌不授漢官有功則於蕃官轉遷至是則引拔之或至節度使弓箭手有分地得以保其鄉里墳墓至是則皆使居新邊禁軍逃亡者罪至死不貸至是則許改刺别軍邊備軍政自貫壊矣貫之使遼也燕人有馬植者得罪於其國閒道邀貫為言取燕之䇿貫信之約其來歸至則藏之家奏賜姓名為趙良嗣即條上平燕之䇿大氐謂雲中根本也燕薊枝葉也當分兵撓燕薊而後以重兵取雲中選使由登州聘金國於海上議夾攻遼取燕雲十四州地使者徃返項背相望貫因選西師宿將㑹京師又令環慶鄜延軍與河北禁軍更戍儲兵糧備戰具植旗伐鼔剋日以發會方臘叛命貫南討以為江浙淮南等路宣撫使傾所聚兵以徃徽宗以賊熾為慮親握貫手送之曰東南事盡以付汝不得已者徑以御筆行之貫至浙部知華石綱為民害命其屬董耘草詔罷去之民大恱臘亦就擒以功進太師封楚國公復宣撫陜西河東河北路貫方被命討賊滯留東南而金人使至徽宗頗悔結約貫黨待之湏其歸請益卒徽宗意遂決宣和四年女真報遼主延禧敗走邀我師夾攻於是貫統諸將兵十五萬屯近邊至雄州遣張寳趙忠諭耶律淳舉國内附淳執二人斬之又令人諭易州土豪史成獻其地成執以送燕亦斬之復募馬擴齎軍書入燕遼將大石林牙者謂王介儒曰過河語童貫欲和即還作善鄰不欲和請以軍相見毋令諸軍徒苦也遂遣种師道及髙陽帥和詵全兵駐白溝楊可世輕兵趨蘭溝甸淳益兵二萬度溝挑我軍詵堅壁自守貫廹令退師師道力陳兵可進不可退敵壁相銜退必遭襲貫再三趨之不得已軍卻大風雪及之敵以敗盟責我追我軍至古城南而還以遼人尚強未易圖乃以探報不實歸罪於詵奏黜之遣劉韐即驛與介儒議再脩好徽宗聞之亦詔班師命諸將分屯貫自瓦橋關還時蔡攸以副使至河間聞淳死郭藥師以涿州降軍勢稍振貫復趨雄州宰相王黼力主再興師之議悉諸路兵二十萬㑹三關詔貫攸毋歸異議者斬遼后蕭氏遣使奉表稱蕃乞損嵗幣以復舊好貫怒其不納土麾而去之督劉延慶入新城劉光世入易州郭藥師精騎由間道襲燕已而敗績諸將殺楊可世以降延慶氣奪不能軍退師敵益張追奔至涿州舒左右翼包之我師復大敗自熈寧以來累世所積軍實埽地盡矣貫再舉取燕不能下懼無功狀以歸又宻遣趙良嗣等使金人圖之金人已取燕志益驕使四五徃返邀索不已卒以遼人舊嵗幣為數四十萬又益以六州代稅緡錢百萬奉誓書以徃方命交地五年貫與攸以兵入之先曰交割後曰撫定僅令諸將脩隍塹列蹊隧定疆畛問疾收胔止舎少休燕之金帛子女職官民戸悉為金人席卷而去蓋殫國力以數百萬計所得者空城而已貫上表告功落節鉞為真太師加封徐豫國公遂乞上尊號徽宗不許越兩月命貫致仕金人再取蔚州入飛狐靈丘兩邑且絶交山後之議眀年復起貫領樞宻院事河北燕山府路宣撫使如太原又眀年封廣陽郡王未㡬邊遽至尼堪將南侵貫遣馬擴辛興宗徃聘窺之敵以納張覺責我且馳使太原告相國已興兵貫厚禮之且曰如此大事何不素告我使者令貫速割河東北以河為界貫聞之氣褫摶手無他䇿亟謀還太原帥張孝純譙之曰金敵渝盟大王當會天下兵極力榰梧今大王去人心搖矣是舉河東與賊也河東為賊有河北亦豈能保邪貫怒叱之曰貫受命宣撫非守土臣欲留貫置帥臣何為孝純撫掌歎曰平時重太師作幾許威望及臨事乃畏懾如此身為大臣不能以死排難止欲奉頭䑕竄何面目見天下之人乎貫甫至京師而敵騎已長驅向闕欽宗即位徽宗居於龍徳宫貫賛徽宗南廵倉皇扈從載其帑銜舳擁兵自衛㳂汴而下徽宗方過浮橋隨駕衛士攀望號慟貫擁徽宗以行惟恐不速令親兵引弓射之衛士中矢而踣者百餘人聞者莫不扼腕而流涕於是諫官御史至於國人交章論其罪請誅之先貶為左衛上將軍池州居住連謫昭化軍節度副使吉陽軍安置行未至下詔數其十罪命監察御史張澂迹其所至誅焉追至雄州涖斬之家屬皆徙吉陽貫握兵二十年權傾四方奔走期㑹過於詔敕道路目語莫敢誰何以鐡錢夾錫錢行之關陜恐物價不平錢有輕重乃下脇制削其直民告病知永興軍徐處仁以為言至有餓殺長安一城之歎監司迎貫指聞之朝處仁反以罪去其後論者疏貫六事選方劭以察訪亷之貫宻伺劭動静先得以白於徽宗及劭入奏每一事徽宗隨折之曰卿不知是事乃朕處分也劭因盡暴貫惡貫益銜之以它事中劭劭竟得罪終身不復起貫狀魁梧偉瞻視頷下有十數莖湏皮骨悉如鐡略不類閹臣然頗疎財後庭自妃嬪而下及内侍無大小致餉無虛月凡上左右交口稱譽一詞寵煽赫然乃至隂謀搖東宫聲燄震天下服食逼乗輿金寳充私室又招伉健少年萬人號勝捷軍以為親兵環列第舎持兵呵衛僣擬宫省一時蹈利樂禍之人趨附成市侯王柄臣多出其門厮䑓賤役自承宣使而下凡數百人庖夫廐兵亦官至防團刺史惡稔釁盈卒以起戎貽禍毒流四海初貫自太原還京師也勝捷軍統制官張師正在河北與金人相遇潰而南至大名帥李彌大斬以徇勝捷軍懐不自安又聞貫已誅死有大校李福者率以為亂遂犯濮州趍長清肆掠淄青閒脅從影附者至四萬人所過無噍類至章丘縣臨城問曰童大王有何罪而朝廷殺之章丘吏民乗城言曰此自朝廷䖏分非小邑罪也遺以牛酒乃捨去自濟南而東彌大遣裨將韓世忠以所部五百襲擊之至臨淄河世忠令其衆曰前則有功退則有死有怯敵而退者後騎得殺之以為功士皆殊死戰遂斬福首餘棄甲而遁世忠追之群賊猶萬餘世忠逐北殺其為首者六人單騎入其軍倡言曰我軰皆西人平生唯殺畨賊㡬曽作賊邪官家使我招汝若能降悉赦汝罪皆拜服請命曰願赦我遂掃營來降
  臣稱曰宦者之職本以服役掃洒主通内外之禁而時君世主必狎而親之故雖寵任之篤則亦無有命以旄鉞者自一童貫領節制而踵之者數人位三師而為公孤者亦相繼焉蓋自古未有也矧貫隳藝祖之軍制敗章聖之盟誓其為罪也雖百世不磨矣於虖貫以腐夫庸人而任以大臣之事疏以王爵之封志得意驕自貽顛覆尚何逃鈇鉞之誅哉
  梁師成開封人也以小璫進慧黠習文法稍知書得書藝局為睿思殿文字外庫専主出外上㫖政和間遂得君貴幸至竄名進士籍中積遷晋州觀察使興徳軍留後直宣和殿眀堂建以為都監俄拜節度使加中太一宫使歴鎮䕶國河東以太尉提舉眀堂宣和四年進開府儀同三司淮南節度使又進少保時中外大寧徽宗留意禮樂符瑞事師成特以頴悟善逢迎㤙寵徽宗凡有御筆號令皆命主焉於是入處殿中多擇善吏習倣奎畫雜詔㫖以出外廷莫能辨隂竊用人之柄權勢熏灼一時耆進之徒爭趍之宰相王黼事之如父執政侍從出其門者不可勝紀王安中為翰林每草師成制必為好辭褒頌功徳時人謂之王内相上師成啓事云始童貫自謂韓琦遺腹而師成亦以為蘇軾出子至訴於徽宗曰先臣何罪先是天下禁誦軾文章其尺牘在人間者皆藏去至是始復出黼建伐燕山議廷臣多以為不可唯師成力為之助能决上意晚年益通賔客招賕賂士人納錢數千緡即令赴廷試以獻頌上書為名而官者至百餘人及倡第之日侍於上前奏請升降皆出其口其小史曹組儲宏者亦登第而宏執厮養之役如初李彦括民田於河北京東西所至倨坐黄堂監司郡守皆列侍有言之於徽宗者師成適在側抗聲曰王人雖㣲序於諸侯之上此春秋法也豈足為過哉言者懼而止師成貌若不能言然隂賊險佷伺間即發後徽宗幸黼第見其側有複門通師成家因就詣之盡悟其交結狀遂罷黼相師成由此益絀初欽宗在東宫鄆王楷頗有奪嫡意或言師成獨保䕶太子欽宗受内禪靖康初徽宗東廵舊人多從行獨師成以舊恩留京師言者論其惡欽宗廹於公議黜為彰化軍節度副使行一日追殺之後籍其家
  臣稱曰設科以待士有國者之盛典也昔之人蓋有致位宰相而不由進士以為終身之憾者矣亦有自科第奮而為宰相猶稱前進士者矣以是觀之擢進士者豈不貴且重哉一梁師成竄名進士籍中是朝廷之上恬然以宦寺而齒士大夫也而儲宏軰又因師成以得第是又以皁而加諸士大夫之列也於此之時士之無恥者與之叙同年而不以為恥何哉豈非名噐之濫而至於是與抑亷恥道消而以為當然者與何昔以為重而今輕之若此與不然何為而舉世不以為非也烏虖斯人進則士之被褐懐玉皆嫉世而逺去矣可勝歎哉






  東都事略卷一百二十一
<史部,別史類,東都事略>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一百二十二 宋 王 稱 撰僭偽傳一百五
  張邦昌字子能永静軍東光人也舉進士為瀛州教授召為校書省正字累擢太常少卿改起居舎人拜中書舎人給事中遷大司成會生徒犯灋邦昌坐訓導無素罷提舉崇福宫知光汝二州乆之以右文殿脩撰知洪州入為禮部侍郎翰林學士宣和元年除尚書右丞改左丞遷中書侍郎當王黼用事與童貫共起邊釁以致金人分道入侵斡里雅布以兵嚮京師邦昌不持可否於其間時論罪之徽宗既禪位於欽宗靖康元年拜少宰兼中書侍郎金人犯京師遣李梲鄭望之使斡里雅布金人欲割三鎮之地又欲親王宰相為質時肅王及康王居京師欽宗退朝康王入毅然請行即以為軍前計議使以邦昌副之遂詣敵營會姚平仲議夜叩敵砦欲生擒斡里雅布奉康王以歸而其謀泄未發金人知之先事設備及平仲率歩騎萬人夜劫砦以敗還斡里雅布以責邦昌邦昌曰非朝廷意恐四方勤王之師各奮忠義自結集為此舉耳斡里雅布曰謂為賊邪焉得如許之衆相公但可諉謂朝廷不知耳良乆罷遣歸金人不欲留康王更請肅王同邦昌以去尋以邦昌為太宰兼門下侍郎未㡬除觀文殿大學士光禄大夫中太一宫使是嵗金人再犯京師二年欽宗出郊而吴幵莫儔自敵營持文書至令依金主詔推薦異姓堪為人主者從軍前備禮䇿命孫傅張叔夜讀詔號慟即以懇請乞立趙氏金人以非其主意却之幵儔督脅道君皇帝皇后皇太子出郊且督舉異姓於是召百官會議時都城先閧中已定立張邦昌抑令城中百官父老僧道僉狀推舉不即屠城左司員外郎宋齊愈適自外至或問以敵意所主齊愈冩張邦昌三字示之既與所符合議遂定議狀云自古受命之主必上膺圖籙下有勲徳在民或權強近臣或英豪特起有大材略因而伯有天下方為人所樂推今來大國臣僚如孫傅等召自外方被用日淺率皆駑下詿誤趙氏以至亡國人皆懐怨方且俯伏謹俟大誅若付之土地俾備藩屏必為百姓忿疾立至變亂上負選用之意今在内官僚委無其人乞選用張邦昌以治國事如別有道徳隆茂為天命之所歸者乞賜選擇金人取孫傅張叔夜赴軍前獨御史中丞秦檜以狀論列云檜身為禁從職當䑓諫荷國重㤙甚愧無報今大金擁重兵臨已㧞之城操生殺之柄必欲易姓檜盡死以報非特忠其主也且得言兩國之利害耳趙氏自祖宗以至嗣君百七十餘載頃緣姦臣敗盟結怨鄰國謀臣失計誤主䘮師遂致生靈被禍京都失守皇帝至出郊求和於軍前兩元帥既允其議已布聞於中外矣且空竭帑藏居民之所積追取鑾輿服御之所用割兩河之地以通和好今乃變易前議人臣安忍畏死而不論哉且宋之於中國號令一統緜地數萬里徳澤加於百姓前古未有也興亡之命雖在天有數豈以一城而决廢立哉竊觀今日計議之士多前日大遼亡國之臣畫䇿定計所以必滅宋者非忠於大金也特假威以報怨耳頃道君誤聽姦人因李良嗣父兄之怨滅契丹盟好之國乃有今日之難然則因人之怨以滅人之國其禍可勝言哉議者又必曰滅宋之䇿在絶兩河懐舊之思除鄰國復仇之志而已又曰大金兵威無敵天下中國之民可指麾而定大金果能滅宋兩河懐舊之思亦不能忘如其不能忘徒使宗屬賢徳之士倡議天下竭國力以北向則兩河之民將去金國而歸宋矣且天生南北之國方域至異也晋為契丹所滅周世宗復定三關是為晋報恨然則今日豈必趙氏然後復仇哉中國英雄亦將復中國之恨矣大金自去嵗用師中國入境征戰已踰嵗矣然所攻必克者無他以大金乆習兵革中國承平百年士卒罕經戰陳將帥未得其人也使異日士卒精練將帥得人大金能必其勝負哉且世之興亡必以有徳而代無徳以有道而易無道然後皇天祐之四海歸之若張邦昌者在道君時附會權幸之臣共為蠧國之政今日社稷傾危生民塗炭雖非一夫所致亦邦昌為之之力也天下之人方疾若仇讐若付以土地使主人民四方英豪必共起而誅之終不足以為大金屏翰矣如必立邦昌則京師之民可服而天下之民不可服京師之宗子可滅而天下之宗子不可滅也檜不顧斧鉞之誅戮族之患為元帥言兩朝之利害望稽考古今深鑑忠言復嗣君之位以安四方之民非特大宋䝉福亦大金萬世之利也金人怒取檜以去吴幵莫儔至報邦昌將入城於是治尚書令聽事及西府以待之敵使來趨班邦昌欲自裁或曰相公城外不死今欲以死塗炭一城耶衆又泣勸再三乃止金人奉冊寳以三月丁酉立邦昌邦昌北望拜舞跪受冊曰咨爾張邦昌冝即皇帝位國號大楚都金陵邦昌受冊訖遣閣門傳令勿拜王時雍帥百官遽拜邦昌立囬身面東拱手而立以吏部尚書王時雍權知樞宻院事兼領尚書省翰林學士承㫖吴幵權同知樞宻院事兵部尚書吕好問權領門下省開封尹徐秉哲權領中書省延康殿學士李囘權尚書右丞尚書左丞馮澥仍舊職初邦昌之入也吕好問謂邦昌曰公知今日人情所向乎今日人情向公者畏金人爾金人既去復保人情如今日乎邦昌變色曰然好問曰今日康王在外普天之下同心共戴為公計者曷以大物歸之乎好問所以首建此議者以三世輔相當以扶趙氏為己任也邦昌唯唯好問因移書康王曰今二聖已去願大王自立為宗廟社稷計以雪二聖之恥大王若不自立恐有不應立而立者及邦昌僭號以好問攝門下省好問但書銜仍莅舊職王時雍等誚之好問曰受命於上不可改也邦昌下令曰比縁朝廷多事百官有司皆失其職守自今出入局各遵常度御史䑓覺察以聞又曰向廹大國之威俾救斯民於兵火而諸公横見推逼不容自裁忍死以理國事豈其心哉出令之初有司乃至以聖㫖行下載循昧陋殊震危衷夫聖孔子不居則予豈敢自今與三省宻院官議定處分及内外官司面陳得㫖内降及批出文字稱中㫖遣官傳諭所司稱宣㫖王時雍每言事邦昌前則曰臣啓陛下邦昌屢斥之時雍等勸邦昌坐紫宸垂拱殿吕好問曰不可邦昌矍然而止金人索金銀日以峻急邦昌知民情不安移書敵人以免遂徃青城見敵人致謝因而議乞存趙氏陵廟及免取金帛俟江寧府脩繕畢三年内遷都并借金銀犒賞敵許之又請歸馮澥曹輔路允迪等亦許之丁未邦昌下令赦天下丁卯邦昌率百官詣南薫門望軍前遥辭二帝邦昌慟哭百官軍民皆哭邦昌復致書敵人云孫傅張叔夜秦檜請存趙氏留寘軍中既知徇義於前朝必能盡忠於今日宜䝉寛宥使獲旋歸不報邦昌如敵營所過起居並如常儀從行者王時雍徐秉哲吴幵莫儔二酋見邦昌所致書乞還孫傅等大怒謂聖人仁者豈欲請講前日事邪且云今若縱兵非無名然亦駐兵不逺當觀釁而動邦昌懼不能荅四月二帝北狩敵騎亦退辛酉邦昌手書赦天下吕好問又謂邦昌曰赦書日行五百里今四城之外便是蕃人欲赦他誰况公權攝當俟復辟又謂邦昌曰今日所冝先者當迎元祐皇后使人知天下已還趙氏且速遣使請大元帥早正大位以絶狂虜之謀邦昌從之好問因請孟忠厚勸后以從羣臣之請則天下定矣癸亥冊元祐皇后則曰宋太后好問曰吾言不可矣即不出孟忠厚出邦昌所上書有推戴大元帥之語於是復出邦昌遣蔣師愈齎咨目至大元帥府其詞曰邦昌伏自拜違北去所遭禍難不可備詳昨自臘月二十日還闕正月十五日到城外方知國家禍變之酷主上䝉塵于郊二月七日又聞金酋之令遷二帝太子后妃帝姫宗室近屬劫質敵營既而又欲焚燒宗社蕩滅生靈俾推戴異姓方免屠毒尋奉御筆付孫傅等令依元帥指麾方為長計無拘舊分以速咎累于時公卿大夫慟號軍前以救君父邦昌哀號擗踴以身投地絶而復蘇敵執酋命終莫肯囘度非口舌可爭則以首觸柱求死不能又緣甲士防虞晝夜監守雖欲引繩揮刄赴井蹈河皆不可得豈謂城中之人相與逃死乃嫁大禍臨於一身變出不圖死安足惜忽劉彦宗等齎城中文字與吴幵莫儔俱至邦昌呵責彦宗又罵城中百官為自免計逼人以首惡之名使邦昌有兵定與大金相抗不共戴天彦宗等語塞邦昌因不復食六七日垂死而百官陳述禍福謂事已至此雖臣民俱死莫能囘二帝之遷惟有從權庻㡬全保宗社可為後圖若堅持一節以就死地恐上累二帝豈得為忠臣乎邦昌身為宰輔世荷大㤙主辱而不能死復何面目以見士民然念興復之計權以濟事故忍死於此幸兹敵騎已還道路可通故遣齎此以眀本心今則社稷不隳廟主如故祖宗神御皆幸存全伏惟殿下盛徳在躬四海系望願寛悲痛以幸臣民續次别差謝克家等閒道齎玉寳一紐詣行府當别貢陳康王遣使報邦昌書曰太宰相公閣下天降大禍不使某前期殞滅而使聞君親之流離見宗族之蕩覆肝心摧裂涕淚不禁窮天下之楚痛不足為喻便欲引繩伏刃而二聖之鑾輿未復四方之兵馬方集將士忠憤責以大義故飲泣忍死力圖奉迎今河北河東忠義之兵數百萬諭使邀迎率皆響應蚤夜以覬聞人音而矍然然念與相公去嵗同處賊營從容浹月自謂知心故比來之事聞流言而不信士大夫將相亦皆云爾今奉來教備陳始終有伊尹之志逹周公之權然後知所期之不繆天或悔禍可覬二聖之復也所喻遣謝克家之意讀之愕然失措其何敢承願皆緘藏内府責在守者俟鑾輿歸而上之九廟之不毁生靈之獲全相公之功已不愧於伊尹周公矣某方身率士卒圖援父兄願相公恊忠盡力奉迎二聖復還中都克終伊周之志某身膏賊手受賜而死矣方寸潰亂脩謝不能多及邦昌又遣其甥吴何及王舅韋淵同齎咨自稱臣其大略言封府庫以待大王顔子曰子在回何敢死臣邦昌所以不死者以君王在外也王召何飲以酒謝克家以邦昌之命齎玉璽至大元帥府其篆文曰大宋受命之寳王謙拒慟哭不受命汪伯彦司之始吕好問謂邦昌曰盍奉欽聖故事乎邦昌曰敵去未逺請俟翌日好問曰何可緩也至是邦昌請元祐皇后垂簾聽政以太宰退處資善堂自僭位號至是凡三十三日邦昌言謝克家囘恭聞車駕徑至南京臣承乏宰司欲起離前去庻伸翊戴之誠以請權宜之罪又遣王時雍徐秉哲奉乗輿服御至南京邦昌繼至伏地慟哭請死王慰撫之五月朔旦康王即皇帝位於南京以邦昌為太保奉國軍節度使封同安郡王五日一赴都堂參决大事遷太傅既而貶昭化軍節度副使潭州安置尋賜自盡王時雍莫儔吴幵徐秉哲亦皆誅竄而死
  臣稱曰邦昌之僭良由脅迫及金騎已退乃納政孟后歸璽康王其心亦可見矣然聖人之大寳曰位邦昌乃起而代之可乎春秋之法於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道特嚴焉茍於大位而不問而曰彼脅迫也是豈春秋之志哉然則邦昌之死其亦合於春秋之法也何矜宥之有云












  東都事略卷一百二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一百二十三 宋 王 稱 撰附錄一
  甚矣中國之有夷狄也蠻夷猾夏見於堯舜之時昆夷玁狁見於文王之世夫堯舜文王帝王之盛也夷狄猶未盡率服則後世可知矣在漢則有匃奴之強而唐亦有突厥囘紇吐蕃之暴漢唐尚然則非漢唐又可知矣太祖受命夷狄畏威不敢犯塞太宗既下太原乃移兵幽薊自是有契丹之師矣李繼捧以靈夏之地歸吾職方而繼遷因以叛亂至真宗之世契丹直抵澶魏真宗决䇿親征一戰而勝與之講好于時繼遷亦死徳明請命於是兩邊晏然自三代漢唐以來蓋未有也寳元慶厯之間元昊謀僭契丹生釁北邊既已再和而西師旋亦解嚴且叛則討之服則綏之此仁宗甚徳而度也神宗雄材大略有開拓四夷之志雖復地於熈河尋敗師於靈武逮至元祐力主和戎之議紹聖復建用兵之䇿蔡京既收湟鄯王黼謀取燕雲馴致金兵擾我甸服斲喪帝室屠害生靈而二聖俱北狩矣可不痛哉此其服叛去來為中國利害者也其它四夷在祖宗時率皆慕義向化且不為中國利害者則皆闕而不書
  遼國即契丹也蓋東方之國在潢水之南本鮮卑之舊地也自後魏以來名見中國初契丹之先有一男子乗白馬一女子駕灰牛相遇於遼水之上遂為夫婦生八男子一男子即逹呼哩氏也八子為八部一曰逹爾扎二曰伊斯琿三曰舎琿四曰諾爾威五曰頗摩六曰納古濟七曰濟勒勤八曰實衮部之長號大人常推一人為王得建旗鼓唐光啟中其王欽徳侵略韃靼奚室韋而役屬之欽徳衰諸部以邪律色勒廸少子安巴堅代為王安巴堅強併八部為一部乃僭稱皇帝自號天皇王稱年曰神冊龍徳天賛云唐天成元年安巴堅死徳光立二年改元天顯陷營平二州晋髙祖立求援於徳光割幽薊十六州與之乃以徳光所居為上京臨潢府幽州為燕京幽都府渤海國為東京遼陽府天福三年改元曰㑹同國號大遼開運四年徳光南牧度河還至欒城死托雲之子烏雲立名璟改元曰天禄自稱天授皇帝立五年以弑死周廣順元年徳光子齊王舒嚕立名明改元曰應厯自稱天順皇帝顯徳六年世宗復三關舒嚕喜睡國人目曰睡王七年與河東連兵冦鎮定恭帝命我太祖北征俄聞太祖即位驚曰中國有英主矣於是遁去開寳三年庖人因舒嚕醉而殺之烏雲之子明記立更名賢改元曰保寧自稱天賛皇帝立時九嵗七年其涿州刺史耶律琮以書遺雄州孫全興乞脩好其書有云臣無交於境外言則非宜事有利於國家専之亦可全興以聞太祖命以書荅之遂遣其臣克實克舒蘓來聘太平興國二年復遣使來賀太宗即位四年改元曰乾亨太宗征河東遣使起居隨冦石嶺關以援太原為郭進所敗王師既平河東遂北征勒兵幽州而還明年冦雄州太宗復北征師次大名遂遁去明記立十五年而死諡明孝成皇帝有子三人隆緒隆裕隆慶梁王隆緒立年十二自稱天輔皇帝尊母燕燕為承天皇太后改大遼為大契丹國燕燕専國政以三萬騎來冦潘美擊敗之日利月利等十一族七萬餘帳内附降者又三千帳獲羊馬萬計八年改元曰統和諸將言契丹主㓜國事皆決於母大將韓徳譲寵幸用事國人嫉之請乗釁以取燕薊太宗以為然雍熈三年以天平節度使曹彬將幽州道行營前軍出涿州河陽節度使崔彦進副之馬軍都指揮使米信將幽州西北道行營之師出雲中代州觀察使杜彦圭副之歩軍都指揮使田重進將定州路行營之師出飛狐口蘄州刺史譚延美副之忠武軍節度使潘美將雲應寰朔州行營之師出鴈門雲中觀察使楊業副之曹彬克固安城又下新城重進戰飛狐南斬首五百級美攻寰州降其刺史趙彦文克涿州美進圍朔州其節度副使趙希賛以城降敵萬騎來援飛狐口重進大破之擒其大將大鵬翼康州刺史馬頵馬軍都指揮使何萬通又戰涿州南斬首千餘級殺宰相扎色茂遂圍應州其節度副使艾正以城降重進攻飛狐下之又下靈丘美克雲州吐渾節度副使党承徳來降重進圍蔚州押牙李存璋等以城來降潘美已下寰朔雲應重進得山後要害之地曹彬之將聞美等屢勝自以領重兵而功少遂欲徼功彬不得已裹五十日粮再趨涿州且行且戰歴二十日始至城下屬盛暑士卒疲乏不能進還至岐溝契丹躡戰王師遂敗彬宵渉拒馬河營於易水之南彦進囬軍亦為契丹所敗因詔美部遷雲應寰朔四州之民五萬戸及其吐渾突厥三部落安慶等族八百餘帳分處河南既而燕燕與其大臣耶律漢寧南北皮室及烏雅特哩衮衆十餘萬陷寰州楊業與戰於陳家谷死之是嵗侵易州又冦代州四年復侵三關瀛州帥劉延讓戰於君子舘敗績先鋒賀令圖髙陽將楊重進死之遂陷易州又侵定逺軍端拱元年侵滿城大將郭守文李繼隆等與戰於唐河敗之斬首萬五千級獲馬萬匹繼隆部送糧草入威虜軍為敵將裕恱邀戰廵檢使尹繼倫襲破于唐徐二州之間殺其大將皮室裕恱遂遁去敵將韓徳威率數萬騎誘党項勒浪嵬族不六大首領馬尾等自振武入侵府州折御卿大敗其衆於子河汉勒浪等族反攻其後敵衆大潰死者什六七於是勒浪等族悉款塞内附至道元年侵雄州何承矩敗之梟鐡林大將一人咸平二年大侵鎮定真宗親征次大名知府事折御昌等引兵入五合川破㧞黄太尉砦三年冦瀛州髙陽帥康保裔戰于裴村死之大將范廷召追擊於莫州東斬首萬餘級奪其所掠老㓜數萬真宗還京師復侵威虜軍何承矩自雄州界河率師攻平州以牽其勢鎮定行營帥王顯等亦以大軍至遂破敵二萬餘衆斬統軍鐡林等十五人六年復侵定州鎮定髙陽關三路帥王超敗之於望都南既而敵衆數萬至副帥王繼忠戰于康林陷焉景徳元年舉國大入分冦威虜順安軍又侵北平緫管田敏等破之又侵定州駐陽城淀假王繼忠為書抵莫州請和真宗謂宰相畢士安等曰和戎之利自古有之然夷狄變詐未可信也士安等曰比來降敵皆言國中恐陛下復有幽燕之舉又銳氣屢挫而退歸無名其請和固不為疑於是遣右班殿直曹利用持書荅之然敵益進攻圍瀛州利用至大名而知府事王欽若留不遣真宗北征繼忠又奏契丹兵不敢劫掠以待王人而王人不至乃詔欽若遣利用敵復進兵陷徳清軍攻澶州伏弩發射殺其貴將順國王達蘭遂大潰利用乃與其飛龍使韓杞見行在議盟又遣右監門衛大將軍姚柬之獻御衣飲食真宗御行宫南燕從官召柬之與因遣使交馳誓書真宗謂輔臣曰初欲令石晋楊延朗邀其歸路而以精兵踵其後腹背擊之可無噍類矣然兵連禍結何時已哉故徇其請以休息天下之民若彼自渝盟以順伐逆覆亡之殆未晚也眀年令雄覇州安肅軍置場以通其貿易自是交遣使賀生日及正旦嵗以為常仍遺以銀絹三十萬又明年其國人上燕燕號曰睿徳神略應運啓化法道洪仁聖武開統承天皇太后上隆緒曰洪文宣武至徳廣道孝皇帝置中京於七金山下其地本奚王牙帳也大中祥符元年號安巴堅廟曰太祖徳光曰太宗璟曰世宗眀曰穆宗賢曰景宗明年燕燕歸政於隆緒未踰月而卒燕燕姓蕭氏宰相思温之女有機謀善馭左右大臣多得其死力先是蕃民歐漢人死者償以牛馬漢人則斬之仍以其親屬為奴婢燕燕一以漢法論每戎馬南入親被甲督戰及通和亦出其謀然天性殘忍多殺戮與耶律隆運通遣人縊殺其妻又幸毉工特哩衮有私議其醜者輒殺之隆緒畏莫敢言既卒諡曰宣獻年五十七隆運即韓徳譲也事明記為樞宻使兼行營都統明記疾亟諸子㓜大臣握兵在朝隆運不俟召率其親屬赴行帳白燕燕分其兵權明記卒乃立隆緒奉燕燕為皇太后隆運既幸於燕燕又以䇿立功為司徒政事令封楚王賜姓耶律氏改今名又拜大丞相蕃漢樞宻使南北面行營都統徙封齊王隆緒親書鐡劵以賜之遷尚書令徙晋王賜不拜乗車上殿置䕶位百人䕶位惟其國主得置之隆緒以父事隆運日遣其弟隆慶隆裕一問起居隆運既卒與燕燕同柩而葬無子以隆裕子周王宗業為後初燕燕死隆緒闇弱而隆慶桀黠國人多附之又繕甲兵遣親信以私書交結貴臣隆緒常召之辭以避暑不至其親信錄其書抵雄州且言隆緒不能敦睦親族國人皆思歸漢真宗敕邊吏勿報五年改元曰開泰隆緒自遼陽伐髙麗為其所敗將士沒者過半天禧五年改元曰太平真宗崩仁宗遣使告哀隆緒即集蕃漢臣舉哀號慟謂其宰相吕徳懋曰與南朝約為兄弟垂二十年今忽報登遐吾雖少兩嵗顧餘生㡬何因復大慟又曰聞嗣皇帝尚少恐未知通好始末茍為臣下所間奈何又謂其妻曰汝可致書大宋皇太后使汝名中國遂令燕京憫忠寺置真宗靈御建道場百日又令國中有犯真宗諱悉令易之隆緒病召東平王蕭孝穆上京留守蕭孝先使輔立其子珠巴克而無失朝廷信誓死於大斧河年六十一立五十年廟號聖宗其妻曰齊天皇后妃曰順聖元妃齊天平州節度使蕭斡實之女耶律隆運之甥有容色隆緒寵愛之事其姑燕燕甚謹燕燕亦以隆運故深愛之燕燕既死乃與國事權勢日盛置宫闈司補官屬出教命號仁慈翊聖齊天彰徳皇后齊天善彈琵琶與樂工燕文顯李有福通元妃以白隆緒隆緒不納又為蕃書投隆緒寢中隆緒得之曰此必元妃為之也命焚之隆緒死珠巴克立珠巴克隆緒第八子名宗真母即元妃也以遺令立齊天為皇太后元妃為皇太妃元妃匿之自為皇太后令人誣告齊天謀反坐死者百餘人以小車載后囚於上京未㡬縊殺之太后緫軍國事改元曰景福明年又改曰重熈加號法天皇太后多殺其功臣専用其兄弟分監南北蕃漢事至其家奴授團練觀察節度使四十餘人幽人無賴者徃徃願為蕭氏奴初宗真嘗以酒一器賜琵琶樂工蕭氏怒乃加朴箠宗真疑内品所告隂遣人殺之乃下吏雜治宗真語人曰我貴為天子與囚同荅狀内不平景祐元年率兵逐其母以黄布車送至慶州使守隆緒冡殺永興軍都統髙常格及内侍數十族命内軍都提㸃王繼恩内侍都知趙安仁監南北面蕃漢臣寮明年加號文武仁聖昭孝皇帝後遊獵過祖州北山見齊天冢泣下初隆緒將死謂宗真曰皇后事我四十年以其無子故命汝為嗣我死汝母子母殺之也宗真追感其言命改葬於安巴堅墓之旁其國人有勸迎其母以覲朝廷嵗聘之物又一日内道塲命僧講報恩經感悟遣使迎至中京門外舘擇日相見遂為母子如初加號法天應運仁徳章聖皇太后然出入舎止相距常十里以隂備之慶厯二年聞趙元昊反遣蕭英劉六符來請石晋所割瓦橋關南十縣以冨弼張茂實徃報許嵗増銀絹二十萬語在弼傳明年加號聦文聖武英略睿哲仁孝皇帝上母儀天體道至仁廣徳慈順章聖皇太后皇祐元年來告西征明年來告捷又遣使齎其畫像來且言兩國交歡而未嘗識面因請御容許之未及徃而死宗真立凡二十五年年四十三諡曰文成皇帝廟號興宗宗真常與教坊使王稅輕十數人結為兄弟出入其家或拜其父母常夜晏與劉四端兄弟及王綱等數十人入樂隊命后妃易衣為女冠后父蕭穆濟言漢官皆在此后妃入戱非所冝也宗真擊碎后父首曰我尚為之若女何人也閒嘗變服入酒肆寺觀尤重浮圖法僧有拜三公三師兼政事令者二十人左右所親信多擢為將相宗真死洪基立嘉祐二年遣使求御容以為後世子孫之誇議者慮有厭勝之術仁宗曰朕待之厚豈有此理哉遣御史中丞張昪送之洪基具儀服迎謁及見御容驚肅再拜退而謂左右曰中國之主天日之表神異如此真聖人也我若生在中國不過與之執鞭捧蓋為一都虞而已其畏服如此治平二年洪基改元曰咸寧二年改國號大遼至寧七年遣蕭禧來言代北對境有侵地請遣使同分畫神宗許之遣太常少卿劉忱為使秘書丞呂大忠為副已而大忠丁家難有詔起復忱對使殿奏曰臣受命以來在樞府攷核文據未見本朝有尺寸侵敵地臣既辱使指當以死拒之忱出疆神宗手敕曰敵理屈則忿卿姑如所欲與之忱不奉詔洪基又遣蕭禧來神宗遣中使賜韓琦富弼文彦博曽公亮詔曰朝廷通好北敵㡬八十年近嵗以來生事彌甚代北之地素無定封故造釁端妄來理辨比敕官吏同加案行雖圖籍甚明而詭辭不服今横使復至意在必得敵情無厭勢恐未已萬一不測何以待之古之大政必咨故老卿其具奏琦言敵人見形生疑引先發制人之說又不可謂敵形勢已衰幽薊可復宜遣使報聘厚其禮幣如河北置三十七將此深有見疑之形者也謂宜罷之以釋敵疑弼言朝廷諸邊用兵敵所以先期求釁不若委邊臣詰而嚴備之來則禦去則備親征之謀未可輕舉且選人報聘敵藉吾嵗賜方能立國豈無欲安靜之理彦博言蕭禧之來欲以北亭為界縁慶厯西事未平之時來求黄嵬之地容易與之中國禦戎守信為上必以誓書為證若萌犯順之心當豫備邊使戰勝守固而已若襲幽燕恐將噬臍公亮言敵人畏強侮弱故要控制得術嘉祐間夏國妄認同家堡為界延州牒問遂圍大順冦邊不已絶其嵗賜方始懇求帖服今待敵人極包容矣不使知懼恐未易馴服控制之術毋使倒持夷狄知中國之不可窺則姦謀自息矣時劉忱呂大忠執不可與執政知不可奪乃罷忱許大忠終制於是王安石曰將欲取之必固與之以筆畫其地圖以天章閣待制韓縝奉使盡舉與之蓋東西棄地五百餘里紹聖三年改元曰昌夀洪基號聖文神武全功大略聦仁孝惠天祐皇帝在位四十七年而死建中靖國元年也洪基廟號道宗其孫延禧立
  東都事略卷一百二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一百二十四 宋 王 稱 撰附録二
  延禧號天祚皇帝改元曰乾統女真有俊禽曰海東青次曰玉爪駿俊異絶倫一飛千里非鷹鸇鵰鶚之比延禧縦弛失道荒於畋獵喜此二禽善捕天鵝命女真國人過海詣深山窮谷捜取以獻國人厭苦遂叛政和元年延禧改元曰天慶遣内侍童貫為國信使遼之君臣相聚指笑曰大宋乏人材如此遣一腐夫為奉使官何邪貫囬至盧溝河有燕人馬植者北朝大族也行汚而内亂燕人不齒乃夜見童貫侍者自陳有滅燕之䇿貫召見大竒之因擁以歸易姓名曰李良嗣薦之於朝浸加顯擢又賜姓趙氏是時遼人與女真交兵已四五年良嗣獻䇿曰女真恨遼人切齒又其主天祚滛荒失道本朝若遣使自登萊州渉海結好於女真不一月可到與之相約夾攻遼國則其國可圖也議者以謂自祖宗以來雖有此海道然以其地邊接諸蕃禁商旅舟舩不許通行㡬二百年矣恐夷人窺伺中國也貫不聽乃遣登州都廵檢馬政與良嗣往使女真約夾攻遼國馬政本熈河人其子擴應武舉有口辨令隨父使女真相約滅遼國之後中分其地㑹大臣有力爭者遂已宣和三年延禧改元曰保大四年延禧悉國中兵與女真大戰而大敗遂陷上京東京延禧徙燕京女真又以精兵攻之延禧裒殘衆與之接戰復大敗與其子趙王梁王遂奔於北界不毛之地由漢陽嶺入夾山初延禧留宰相張琳李處温與秦晉國王淳守燕延禧入夾山國人無主處温與其國人謀立淳淳延禧叔也宗真之孫洪基之妷初洪基囚其子濬欲立淳為儲貳不果已而立延禧淳守燕十二年人號燕王又謂之覃湘大王處温等帥薊京數萬人入燕王府勸進唯張琳有難色曰居攝可矣何必為真處温曰天意人心如此尚可易邪淳出遽以赭衣被之遂即位以處温守太尉左企弓守司徒曹義勇知樞宻院虞仲文參知政事張琳守太師十日一朝平章軍國大事雖外以元老尊之實處温不欲其在上也淳號天錫皇帝改保大四年為建福元年廢延禧為湘隂王遼國自此分矣童貫知延禧失國乃請兵北伐徽宗以貫為河北河東宣撫使引兵北向徽宗以三䇿付貫如燕人恱而從之因以復舊疆上也如耶律淳納土稱蕃中也如燕民未即恱服按民廵邊全師而還下也貫用劉韐宇文黄中為參謀程唐王序為轉運使而掌行文書者李宗振也宗振本曹州刀筆之吏姦滑而善舞文自陜西開邊貫倚為腹心貫雖有文士為幕屬而裁决機務一委宗振貫又起兵於陜西引种師道為都統制師道宿將也以此舉為非而貫不聽貫聚兵於雄州以五月中旬命种師道與知雄州和詵兵五萬屯於白溝淳遣蕭幹引精兵二萬及常勝軍迎敵幹本奚人蕃名古爾班常統遼國渤海奚人漢人四色軍馬號四軍大王幹引軍師道右軍右軍潰又犯左軍左軍驚擾師道遣楊可世率驍銳五千人過橋北擊遼之中軍遼軍乃囘而楊可世身被重創師道軍已沮遂引軍夜遁邌明蕭幹以騎兵五千尾擊之師道與詵度河而走徽宗以燕薊未可下乃詔班師淳以書責貫輒敗祖宗信誓於盛夏之日舉無名之師已為吾擊退今欲如何貫不能對㑹淳已病延禧自夾山檄天徳雲内等州㑹諸蕃五萬騎約以八月入燕李處温蕭幹等議曰莫若迎秦拒湘湘者延禧而秦者延禧次子也令百官從吾議者東立獨南面行營都統耶律寧趨西處温問其故對曰若天祚果能興復力足舉燕是天數何以拒之如其不然秦湘父子也今迎子而拒父豈理也哉處温奏曰寧搖衆請誅之淳撫几歎曰此忠臣也豈可殺之天祚果能來吾有死而已將何辭以相見延禧兵出漁陽嶺僅復豐應等州又為女真所敗其元妃諸王皆被虜再奔夾山淳疾亟乃授李處温蕃漢馬歩軍都元帥欲以後事託之蕭幹達實林牙等言處温恃翊戴之功輕侮僚屬若令授此職吾軰得以安乎乃矯詔召宰相左企弓曹勇義虞仲文康公弼等以侍病為名共議此事獨處温不至而處温隂聚武勇二千人從間道乞王師為援是夕淳卒祕不發喪蕭幹㑹百官於毬塲議宣言曰今上無嗣欲立皇后蕭氏權主軍國事奉迎天祚次子秦王為帝從吾議者書之羣臣無敢異者蕭后遂即位改建福元年為徳興元年蕭后者淳妻秦晋國妃也以幹有援立功封為越王乃召處温欲斬之處温來后以時方多艱不欲誅大臣但毁其元帥宣劄而已延禧聞淳死下詔奪其官封妻蕭氏降為庻人貫聞淳死耻兵敗思立功以報天子謂遼國既無主有間可乗復自莫州囘雄州奏乞益兵王黼為太宰力主再興師之議為貫大發陜西將兵及鄜延路副緫管劉延慶赴貫戱下期九月㑹於三關貫與蔡攸謀再舉㑹女真已破雲中府扣居庸關勢已盛改號大金國乃移文於貫詰問元約夾攻遼國何為背約不進兵貫恐懼遂定議大舉常勝軍首領郭藥師叛以涿州來降易州聞涿州降亦降蕭幹聞王師再壓境自燕來涿州藥師疑幹圖已使人諭之幹怒曰吾嘗薦爾於朝豈可背邪藥師乃不敢加害幹亦慮禍及身遽起啟鑰而去幹見蕭后俯伏待罪蕭后曰卿與諸將早為措置收復涿易多方招誘善之善也蕭后既失涿易州又聞貫攸益兵欲與金人夾攻燕薊知不能立國乃遣使韓昉齎表詣貫以降願稱臣稱貢貫攸不納昉謂貫攸曰女真人素性强悍樂于戰爭豈可與之為隣他日必悔大朝不要錯貫攸叱囘遂以十月進兵命劉延慶為都統制統兵十萬自白溝入界令郭藥師為選鋒延慶行至良鄉蕭幹率萬人迎擊延慶與戰不利遣大將髙世宣與藥師入燕山蕭幹留精兵三千人在城中與藥師巷戰藥師敗走世宣死之藥師徑走涿州延慶聞敗亦棄大將旗鼓而走是嵗金國主阿固達以銳兵入居庸關晡時至燕京蕭后聞居庸關失守夜率蕭幹等并老㓜出城聲言迎敵實出奔也蕭后欲歸我以求全未果而金國逰騎已至城下統軍蕭乞信開啟夏門納金人於是左企弓虞仲文曹勇義劉彦宗并蕭乞信等皆降蕭后奔松亭關與大臣共議所向達實林牙遼人也欲歸天祚蕭幹奚人也欲歸奚王府立國有蕭博迪者淳之婿也曰今日固合歸天祚然胡顔見之達實林牙怒曰爾敢異議邪即斬之令軍中曰此不欲歸天祚者於是遼人與奚人列陳而分遼軍從蕭后與逹實林牙趨夾山歸延禧延禧斬蕭后而赦逹實林牙奚人與渤海軍從蕭幹留奚王府遂僭號大奚國稱神聖皇帝改元曰天嗣阿固逹死童貫蔡攸帥師入燕撫定奚人嘉勒斡領衆出盧龍嶺攻陷薊州冦掠燕城王安中為燕山宣撫使命郭藥師領兵破之大戰於峯山獲耶律徳光尊號寳檢契丹塗金印幹既大敗奚渤海軍皆失其家歸怨於幹其部伯特赫殺之首京師時宣和六年也延禧得逹實林牙七千餘騎又隂結韃靼毛褐室韋三萬騎助之延禧謂中興有日欲搗山後之虚復燕雲地林牙諫曰不可自車駕奔夾山不能一戰今舉國為金人所有乃欲嬰其鋒非計也不如蓄銳待時無輕舉延禧不聽林牙稱疾不行延禧彊率諸軍出夾山越漁陽嶺取天徳軍東勝寧邊雲内等州南侵武州遇金人烏舎軍烏舎帥山西漢兒鄉兵為前驅以女真千餘騎伏山間乃出韃靼等顧之大駭而潰烏舎遣羅索貝勒領五百騎擊之延禧跳身投夏國未至伏發烏舎下馬跽於延禧前曰奴婢不佞乃以介胄犯皇帝天威死有餘罪因奉觴而進遂為烏舎所擒削封海瀕王送長白山東築城居之後踰年而卒遼國自安巴堅剙業徳光恢廓疆宇其後併吞諸蕃割據漢界南北五千里東西四千里子孫相繼二百餘年嘗與中國抗衡㑹無一日秋毫之警至延禧失道金人稱兵首尾攻戰十有六年卒以亡國云臣稱曰昔尹洙之叙燕曰戰國世燕最弱二漢叛臣恃燕挾敵蔑能自固以伯圭之強卒制於袁氏獨慕容乗石虎亂乃并趙雖勝敗異術大槩論其強弱燕不能加趙魏趙魏一則燕固不敵唐三盗連衡百餘年敵未嘗越燕侵趙魏是燕獨能支敵也自燕覆於敵敵日熾大顯徳世雖復三關尚未盡燕南地國初敵與并合勢益張然止命偏師備禦王師伐蜀伐夏泰然不以兩河為顧是趙魏足以制敵明矣并冦既平悉天下銳専力於敵不能擾尺寸地嘗以百萬衆駐趙魏訖敵退莫敢抗世多咎其不戰然我衆負城有内顧心戰不必勝則事亟矣故不戰未當咎也原其在兵不分設兵分為三壁於爭地掎角以疑其勢設覆以待其進邊壘素固驅民以守之俾其兵頓堅城之下乗間夾擊無不勝矣蓋兵不分有六使敵蓄勇以待戰無他榰梧一也我衆則士怠二也前世有善將兵者必問才智能將㡬何今以中材盡主之三也大衆儻北彼遂長驅無復顧忌四也重兵一屬根本虚弱纎人易以干說五也委大柄不無疑惑復命貴臣監督進退皆由中御失于應變六也兵分則盡易其是其六利也且勝敗兵家常勢悉内以擊外失則舉所有以棄之符堅肥水哥舒潼關是也則制在謀不在衆矣以趙魏燕南益以山西民足以守兵足以戰分而帥之將得専制就使偏師挫衂他衆尚奮詎能繫國家安危哉師覆於外而根本不搖者善敗也昔者六國有地千里師敗於秦散而復振㡬百戰猶未及其鄙守國之固也陳勝項梁舉關東之衆朝敗而夕滅新造之勢也以天下之廣謀其國不若千里之固而襲新造之勢徼幸於一戰庸非惑哉今兵乆弛士大夫誦聖言謂百世不復用非妄也然兵果廢則已設後世復用之鑒此少以悟世主故迹其勝敗焉李清臣亦有言臣使雲中道涿幽媯蔚愛其形勝毎私自歎息恨其為敵國有自石晋以十六州賂契丹凡漢唐所以御敵國者反為彼用非契丹實強中國亂也我失其地而累朝不能復以天下之大而栗焉嘗憂冦盗之至非特人謀弱亦地形然也烏虖真宗以禮幣結隆緒仁宗以信義懐宗真聖人一視同仁兼愛南北蓋如此至延禧立乃畋㳺無度虐用其衆喜海東青以搏天鵝好樂無厭遂以覆國書曰内作色荒外作禽荒其延禧之謂與












  東都事略卷一百二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一百二十五 宋 王 稱 撰附録三
  金國女真也其地即肅慎氏之國東漢謂之挹婁元魏謂之勿吉隋唐謂之靺鞨文帝因宴勞之使者及其徒起舞於前曲折皆為戰闘之狀文帝謂侍臣曰天地間乃有此物常作用兵意其屬分六部有黒水部即今之女真其水掬之則色㣲黒契丹目為混同江唐太宗征髙麗靺鞨佐之戰甚力駐蹕之敗髙延夀髙惠真以其衆及靺鞨兵十餘萬來降太宗悉縱之獨阬靺鞨三千人開元中其酋來朝拜為勃利州刺史遂置黒水府以部長為都督刺史賜府都督姓李氏唐世朝獻不絶五代時始稱女真後唐明宗時嘗侵登州渤海擊走之其後避契丹諱更為女直居混同江之南者謂之熟女真以其服屬契丹也江之北為生女真亦臣於契丹本朝祖宗時亦屢遣使來朝遼主延禧立建中靖國元年也嵗使人須索於女真又求海東青者名禽也小而俊健女真不堪命其酋阿固達貎雄偉有大志欲叛未有以發遼國天慶元年時政和元年也其二年延禧漁于混同江女真以故事來㑹延禧以阿固達顧視不常宻欲誅之樞宻使蕭奉先不可遂止阿固達亦知之四年遂舉兵叛以其弟烏竒邁尼堪烏舎等為謀主尼楚赫伊里羅宿棟摩等為將延禧屢出師東討至則陷沒或不戰而遁棄甲遺戈緜亘百餘里女真收以為用遂有輕遼國心眀年遂取黄龍府延禧舉國親征女真大懼阿固逹以刀面仰天大哭謂其衆曰始與女曹苦遼國殘擾共謀起兵欲自立國爾今天祚親至將盡翦我曹非人人死戰無生理勢必不敵不若殺我以降諸酋皆拜曰事至此當誓死一戰乃與延禧遇乗其未陳三面爭擊之延禧大敗僅以身免一日一夜馳五百里女真乗勝遂併渤海遼陽所管州郡五十四延禧遣其叔秦晋國王淳率蕃漢十餘萬衆圖復遼陽募遼陽飢民以戰謂之淵軍㑹其將作亂遁去餘軍皆潰自是女真取其川成淳懿乾顯六州將趨中京始有併吞遼國之意遼東人有楊朴者勸阿固逹稱皇帝以其國産金號大金國建元為天輔是嵗政和八年也先是建隆以來女真由遼東蘇州泛海至登州買馬故道猶存有髙藥師者以大舟泛海來具言女真攻遼國奪其地事知登州王師中以聞詔蔡京童貫遣人伺其實委師中選將校七人同髙藥師過海見女真邏者不敢前復廽青州知青州崔直躬奏其事詔復委童貫措置已而遣武義大夫馬政與平海軍卒長呼慶仍與髙藥師過海為邏者執縛送女真尼堪烏舎詰問其由政以實對遂遣李善慶等同政等囬眀年善慶等至京師徽宗令蔡京童貫見之議事差歸朝官趙有開及馬政王師中之子瓌充使與李善慶等度海聘之至登州有開死木征㑹河北諜者言遼國與女真脩好於是罷遣使者止差呼慶同善慶等歸宣和二年呼慶至自女真持其書來云遼國脩好不成請别遣人脩好朝廷遂欲倚之復燕以歸朝官右文殿脩撰趙良嗣充使忠訓郎王瓌副之由登州海道用故事買馬為名因與之約契丹若亡取燕雲舊地時女真已出師趨上京良嗣㑹阿固逹於青牛山徑攻上京破之良嗣遂與約同入燕京取燕雲地阿固逹曰燕京本漢地當與南朝遂議嵗賜如契丹舊數遣良嗣等囘約來年同舉差錫喇赫嚕為使大迪烏髙隨為副持其國書來良嗣等同使人至京師見於崇政殿既辭遣武義大夫馬政隨赫嚕報聘再議雲中地復遣赫嚕同馬政來先是童貫以趙良嗣上京之約遂欲舉兵應之㑹盗起睦州貫以西兵討賊未果赫嚕至京師徽宗諭館伴權邦彦以遼人已知金人海上之約難以復如前議邦彦慮失其懽言不可止以國書付赫嚕遣呼慶送之阿固逹得書意朝廷絶之乃悉師度遼而西陷中屯白水延禧奔夾山女真遂招降雲中朔應等州宰相張琳等立燕王淳廢延禧為湘隂王遣使來徽宗曰天祚在夾山燕王何以得立却其使時金兵已到山後平定州縣朝廷遂遣童貫為陜西河東河北宣撫使勒兵十五萬廵邊時宣和四年也貫至髙陽關奏言昨女真下中京余覩徃雲中契丹分力榰梧我乗機㑹進兵收復諸事省力既失此便以為後時復遣蔡攸為副使攸至河北乃辭詔曰朕以童貫昏繆將佐守帥皆其門人故舊相與隐蔽致邊事差失故欲監軍耳貫又奏臣見河將兵驕惰軍須闕之糧食腐敗軍器守禦之物悉皆無備慮失事機詔河北漕臣中山真定髙陽關路帥臣究心辦集已差將兵疾速前去違詔並寘軍法於是西師畢集劉延慶節制諸軍劉韐宇文黄中為參謀貫至雄州令趙良嗣草書遣歸朝官張寳趙忠諭淳禍福淳得書執二人斬之貫知㳺說不效乃募馬擴自雄州齎書入燕招諭耶律淳遣王介儒王仲孫同馬擴來問兵端擴荅以朝廷命將出師之議非羣下所盡知但略聞北朝先入燕遣馬擴歸獻捷良嗣等至金人軍前阿固逹欲燕京稅租而不議平灤等州再遣李靖王度刺來議其事且欲交嵗幣朝廷復遣趙良嗣周武仲同議租賦多寡之數阿固逹欲得百萬緡良嗣徃復辨論未決遣良嗣歸良嗣至雄州以驛書聞詔許之亦許交嵗幣再遣良嗣至軍前阿固逹大喜遂議雲中地阿固逹云我増百萬緡南朝一言不辭今求西京何辭拒之遂遣尼楚赫圖喇色埒黙齎誓草來差盧益趙良嗣馬擴報聘烏舎云計議已定近有燕京職官趙温訊李處能王碩儒韓昉等來南須先以見還可議交燕月日良嗣諭宣撫司以趙温訊等與之乃得其誓書以檀順涿易燕薊六州來歸燕之金帛子女職官人民皆席卷而東朝廷捐金帛數百萬計所得者空城而已於時議者以六州之地無險阻可守不曽分立界至嵗輸之物有自二廣江湖宛轉運至京師自京師運至河北自河北運入燕自燕運至薊州界首韓城鎮交割僅萬里必不能以時至天下之禍自此起矣既交燕畢阿固逹出居庸關由雲中府徳州路西廵留白水濼度夏阿固逹中病死尼堪斡里雅布等遙尊烏竒邁為帝改元曰天㑹諡阿固達曰大聖武元皇帝廟號太祖童貫蔡攸帥師入燕號撫定勒碑於延夀寺以紀功將佐姓名皆列於碑留十日乃囘以詹度知燕山府又以王安中為宣撫使駐燕山閱數月改蔡靖知燕山府又留郭藥師麾下常勝軍三萬人在燕藥師出於降虜素有輕中國心乃増置常勝軍萬餘人多買戰馬隂為偏伯之計貫攸在雄州不能裁制凡常勝軍計口給錢糧月費米三十萬石錢一百萬緡河北之民力不能給朝廷下諸路起免夫錢六百二十萬億以助之天下於是民力竭矣方是時燕人張覺仕遼為遼興軍節度使守平州不肯降金人仍稱保大五年畫延禧象朝夕朝謁事無大小告而後行遂發兵以拒金人金人既滅遼國遣其宰相左企弓等部所起燕山職官富戸東取榆關平灤路以歸燕山憚逺遷列訴於覺覺召左企弓等數其不能輔佐天祚之罪殺之縱燕人自便諭燕人令安堵如故應田宅為常勝軍占者悉還之燕人既得歸皆大恱徃徃南來至京師徽宗聞之詔詹度令選有材智忠信之人宻諭覺許其世襲又令率衆内附覺亦遣其黨張興祐詣度度以徽宗意語之覺大喜遣其屬張鈞詣宣撫司納土有燕人李安弼謂王安中曰平州形勝之地張覺綜練之才足以禦金人安燕境幸招致之毋令西迎天祚北合蕭幹為吾患安中入其語勸朝廷納之令安弼齎書詣闕趙良嗣不可曰如此豈不招女真之兵邪因乞斬安弼以徇朝廷不從遂拜覺泰寧軍節度使使世襲平州金人大怒悉兵以攻覺時貫攸還京師亦盛稱覺之材武可以捍金人乃以金華紙賜詔書與覺使之擊金人金人邏得之盛怒曰南朝敗契丹百餘年信誓方與我結好吾又與六州之地不數月復與張覺相約攻我豈可但已遂襲破平州覺挺身走燕山金人來取覺朝廷不得已令王安中函覺首以送金人乆謀敗盟至是舉師cq=171斡里雅布冦燕山郭藥師率麾下兵四萬又起涿易等州兵三萬戰於潞縣藥師大敗引數騎走至燕山伏壯士於後園擒守臣蔡靖及兵將官囚之遂降於金人燕山諸郡皆陷吏部貟外郎傅察接伴賀正旦使人於玉田縣斡里雅布脅之使降副使蔣噩等羅拜獨察不屈死之尼堪冦河東初宣撫司招燕雲之民置之内地號義勝軍皆山後漢兒也分屯河東尼堪兵至朔武及代州漢兒皆開門迎降遂踰石嶺關分兵圍太原斡里雅布引大兵自涿州入安肅廣信軍界略真定中山慶源府境至信徳府破之徽宗得警報於是遜位於欽宗





  東都事略卷一百二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一百二十六 宋 王 稱 撰附録四
  欽宗既即位金人欲退師郭藥師曰南朝未必有偹不如姑行斡里雅布至信徳府視城陋甚援枹攻之未㡬守陴者立幟城上城中皆降逸而出城者斬之驅守臣楊信功以出金人至邯鄲遣藥師為前驅付以千騎藥師求益復以千騎與之藥師疾馳三百里質明遂至濬州内侍梁方平與大將何灌屯兵控扼黄河北岸敵騎奄至倉卒奔潰時南岸守橋者望見敵中旗幟燒斷橋纜陷沒凡數千人敵因得不濟方平既遁何灌軍亦望風潰散我師在河南者無一人乃絞木栰度河靖康元年金人犯京師攻雲澤門次攻通天安泰門李綱分兵擊退朝廷因議請和遣駕部貟外郎鄭望之充軍前計議使康州防禦使髙世則副之金人亦遣吳孝民與望之相見孝民曰皇子郎君到趙州得皇帝登極赦書以手加額既是皇帝已即位無可爭者却與他講和休皇子郎君斡里雅布也因言欲割大河為界副以犒軍金帛望之與辨論之孝民不荅遂與望之由開逺門入至都亭驛有詔趍問使囘所得語意望之等入奏使事欽宗御崇政殿引見金使吳孝民跪奏曰前日南朝與大金結約海上復違盟誓皆已徃事今日少帝陛下與大金别立誓書結萬世驩好可也皇子斡里雅布遣使人代朝見之禮願遣親王宰相到軍前報禮大金喜禮意之重前日割地之議徃徃可罷少帝之稱自此始也欽宗命同知樞宻院事李銳奉使望之世則副之金人需金五百萬兩銀五千萬兩牛馬萬匹采緞百萬割太原中山河間三路之地以大河為界并欲宰相親王一人為質乃遣少宰張邦昌及康王出質於敵營金人索金帛犒軍欽宗下詔勸忠義之家令助金帛又權借士庻家應副見在今帛猶未足遂權行根括民庻金銀赴官統制姚平仲引兵出城與金人戰敗績尋遣宇文虚中等奉地圖割三鎮以和金人退師質肅王以行先是金人不愛康王也復令入城至是遂以肅王行斡里雅布雖已退師而尼堪之師陷隆徳府欽宗與金人講和許割三鎮二十州及遺金帛若退師之日不許劫掠攻取州縣而金人所過無不剽取又攻陷我隆徳欽宗怒罷黜元主和議臣僚令种師道姚古种師中徃援三鎮復取隆徳又取威勝軍姚古與尼堪戰於南關我師敗績退保隆徳欽宗决策北征种師中兵至夀陽與金人戰死於陳姚古种師道既敗欽宗遣王雲使金人金人陷太原欽宗令中書議三鎮等稅租復遣馮澥徃使趨雲徃燕山見斡里雅布再議三鎮二十州事如此理可折即與稅租不獲已則依城下之盟羅索陷汾州尼堪陷威勝軍又陷隆徳府斡里雅布陷真定府平陽居民以城降尼堪兵至澤州城下攻取之斡里雅布遣王雲囘京師云如十四日㑹於磁相間我軍方不度河馮澥亦來自河北具言斡里雅布索冕輅等朝廷從之欽宗以康王使斡里雅布軍前議和止師以王雲為副尼堪陷懐州斡里雅布自大名府由魏縣李固度過大河再遣馮澥行至途中遇王雲雲言斡里雅布堅要三鎮二十州澥與雲同歸於朝廷具言金人之意大臣議論紛紜不决也再遣雲同康王行金人既度河復以兵犯京師京師戒嚴康王至磁州雲遇害康王參議言耿延禧等請康王囘相州金人攻東津宣化二門殿帥王宗濋領牙兵下城與戰敗績金人攻通津善利門甚急復於䕶龍河疊橋作道時大雪不止欽宗見金人攻諸門愈急御瑤津亭命使臣秦仔等八人徃河北以康王為兵馬大元帥雪日夜不止金人乗雪攻城益急郭京領兵開宣化門出迎敵金兵分布兩翼而進衝京前軍一掃㡬盡守禦官吏相繼奔走由是金人登城者踵至揚旗城上衆皆潰散四壁數十萬之衆為之一空徽宗自龍徳宫入禁中金人縱火燒南薫宣化通津善利四門燒劫民居火光亘天連夕不滅開封府率衆父老百姓請命於二酋持金帛牛酒以犒三軍而二酋堅欲道君出郊既而欽宗曰大金和議已定朕以宗廟生靈之故躬徃致謝遂擁素騎出南薫門何㮚孫傅陳過庭等從行曹輔張叔夜留守彈壓越三日欽宗還宫金人移文開封府索馬一萬疋於是都城之馬空矣金人索軍器又索金帛犒軍取河東河北守臣監司親屬質於軍中以待分割地界了日歸還又取蔡京童貫王黼等二十餘家親屬是時朝廷先拘收戚里權貴豪富之家金帛以犒金人士庻納金帛者紛然金人須絹一千萬疋朝廷盡撥内藏元豐左藏庫所有如數與之河北積嵗貢賦悉令般運及浙絹南絹亦以充數又索監書如蘇軾黄庭堅文集資治通鑑之類皆指名取索斡里雅布遣使持書入城督金帛犒軍合用金一千萬鋌銀二千萬鋌縑帛如銀之數不限官私早晚依數應副詔以書揭示士庻云除内藏元豐左藏及龍徳寧徳兩宫御前皇后閤皇太子宫并臣僚之家已根括外今曉諭權貴之家凡有金銀衣段疋兩以上並行輸納二年遣何㮚使軍中懇告而根括愈急既而有詔曰朕出郊見兩元帥議加徽號遂出南薫門金人遣兵百人衛司馬光墳初欽宗幸金營約五日必還至是民以為金銀未足各竭其家所有獻之太學生徐揆以書逹二酋請車駕還闕其書曰昔春秋時楚子伐陳欲以為縣申叔時諫曰諸侯之從者曰討有罪也今縣陳貪其富也以討召諸侯而以貪歸之無乃不可乎王曰善哉吾未之聞也乃復封陳後之君子莫不多叔時之善諫今元帥興師見伐大兵俯臨都城失守社稷㡬亡而復存生靈㡬死而幸免此元帥仁徳也雖楚子入陳未能逺過我皇帝兩造轅門議犒軍之資加徽號之請越在草莽信宿逾邁國中喁喁跂望屬車之塵者屢矣夫生民無主境内騷然忠義之士食不下咽又聞道路之言以金銀未足天子未還揆竊惑之蓋金銀之産不在中國而在於深山窮谷之間四方職貢嵗有常數重以去嵗之役増請和之幣獻犒軍之資官吏征求及於編戸都城之内雖有妾婦之飾一器用之㣲無不輸之於上以酬退師之㤙又兵興已來邦國未寧道路不通富商大賈絶迹而不造境京師豪民蓄積素厚者悉散而之四方矣間有從官王畿仰給奉禄者饘粥之外睹無長貲豈復有金銀之多乎今雖天子䝉塵臣庻效力根括私藏徧及貧戸恐不足以償抛降之目雖以天子為質猶無益於事也夫有存社稷活生靈之仁徳而乃以金帛之故質君父是猶愛人之子弟而辱其父祖與不愛奚擇元帥必不為也昔楚子圍鄭三月克之鄭伯肉袒牽羊以迎左右曰不可許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退三十里而許之平春秋書之後世以為美談願元帥推惻隱之心存終始之惠反其君父班師振旅緩以時月使求之四方然後遣使入獻則國中之人徳元帥之仁豈敢弭忘曰主憂臣辱主辱臣死揆雖卑賤敢昧死以紓君父之難惟元帥矜之二酋取揆赴軍中詰難揆厲聲抗論為所殺時隂雪不止金人索郊天儀仗法駕鹵簿冠冕乗輿等物及臺省寺監官吏通事舎人各有差又索犀象寳玉之屬人擔車載徑徃供納者急如星火於時欽宗幸金營十五日矣金人遽廢趙氏議立異姓及要道君親王等於是道君皇帝寧徳皇后諸王悉入金營同知樞宻院事孫傅等累狀言本朝祖宗徳澤在民未冺及國主新立為大臣所誤以致違盟失信伏望察傅事狀許其自新降號稱藩復主社稷許於國主子弟中擇一賢者立之或不欲立道君之子乞於神宗皇帝二子選擇建立非惟不滅趙氏一族亦使一國生民䝉被㤙澤又狀言本國前日將相是宣和用事誤國之人自嗣君即位以來所任宰相亦繼以罪罷將相率皆敗亡之餘其他臣僚碌碌無聞者舉於草澤之間亦非聞望素著人心不歸誰肯推戴又狀請車駕還闕不然即乞立監國太子且言若立異姓天下之人必不服從四方英雄必致雲擾生靈塗炭卒未得安傅自知此言罪在不赦然念有宋自祖宗以來徳澤在人於今九世天下之人雖匹夫匹婦未忍忘之况傅等世食君禄方主辱臣死之時上為宗廟下為生靈茍有可言不敢避死金人怒取傅與張叔夜赴軍前二帝遂北狩皇后太子親王帝姬宗室宫嬪及駙馬等節次出京師金人又遣莫儔吳幵移文城中令百官僧道耆老軍民共議立張邦昌治國事並不得引惹趙氏百官㑹議於秘書省獨秦檜論列謂邦昌不足以代趙氏語在邦昌金人怒亦取赴軍前金人再索金銀復行根括極為峻切殺四壁提舉官梅執禮陳振程知質安扶四人者皆侍從也張邦昌入城僭皇帝位國號大楚金人責金銀愈峻而民間取之盡矣邦昌致書懇免金人退師邦昌遣使請康王早正大位於是康王即位於南京臣稱曰女真以䝉古部落崛起海陬乗天祚暴昬謀殞厥祀是時中國承平日乆大臣喜開邊事首納良嗣之叛以圖燕壤之復又聽張覺之歸以啟敵人之釁自是中國弱而敵國彊矣然背棄盟好侵我畿甸邀索金幣濟其貪婪於斯時也國何以支而民何以堪乎以此言之中國武備蓋不可一日而忘也













  東都事略卷一百二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一百二十七 宋 王 稱 撰附錄五
  李彞興夏州人也本姓拓㧞唐末有思恭者鎮夏州討黄巢有功賜姓李氏世有夏銀綏宥静五州之地思恭卒其弟思諫為節度使思諫卒軍中立其子昌彞昌為其將髙宗益所殺而仁福立不知於思諫為親疎也仁福封朔方王卒子彞超立彞超卒弟彞興立彞興當五代之際為中書令封西平王周世宗時加太保恭帝加太傅宋興加太尉太原劉承鈞誘代北諸部來冦麟州彞興遣將禦之承鈞去彞興貢戰馬太祖命玉工琢帯賜之問其使腰圍大小使言彞興腰圍洪大如合抱之木太祖曰汝帥真福人也卒追封夏王子克叡立即以為定難軍節度使卒贈侍中子繼筠立太宗征太原繼筠遣將度河掠冦境以張軍勢踰年而卒弟繼捧立繼捧初為牙内指揮使嗣繼筠為留後太平興國七年來朝以夏銀綏宥静五州之地來歸太宗嘉之繼捧願留京師太宗遣使詣夏州䕶繼捧親屬赴闕以繼捧為彰徳軍節度使從鎮崇信又徙感徳初繼捧之來朝也其弟繼遷留居銀州時年十七乃率衆為冦奔入蕃族地斤澤以叛都廵檢曹光實選精騎夜發掩襲地斤繼遷遁去獲其母妻繼遷因詐降誘殺光實時朝廷屢發兵討繼遷繼遷益侵擾邊境太宗用宰相趙普之策欲委繼捧以邊事令圖之召赴京師賜姓趙氏名保忠以為定難軍節度使賜予甚厚保忠至鎮即言繼遷悔過歸款太宗以繼遷為銀州刺史然繼遷寔無降心復為冦保忠來乞師太宗遣翟守素討之繼遷皇懼奉表歸順以為銀州觀察使賜姓名趙保吉又以其弟繼忠為綏州團練使賜姓名曰趙保寕是嵗保忠遣使來獻海東青太宗曰朕不事畋逰也還之保忠為保吉所誘隂與之合來冦靈州太宗命李繼隆討之保忠上言已與保吉解仇貢馬五十匹乞罷兵太宗怒督繼隆進軍及王師壓境保忠反為保吉所圖欲併其衆縛牙校趙光祚襲其將保忠方寢聞難作單衣被髮騎駿馬遁僅以身免資財器用悉為保吉所奪保忠夜還城中為大校趙光嗣幽於别所眀旦開門迎王師繼隆擒保忠以獻太宗赦其罪以為右千牛衛上將軍封宥罪侯後數年而卒太宗下詔隳夏州居民並邊於綏銀等州削保吉所賜姓名復為李繼遷繼遷遣牙校以良馬來貢且謝過又上表待罪因言違叛事出保忠願赦勿誅太宗遣内侍齎詔諭之賜以器幣繼遷遣親校張浦以良馬橐駝來貢太宗遣使齎詔諭旨欲授以鄜州節度使繼遷不奉詔太宗以張浦繼遷謀主也留之京師以為鄭州團練使初朝廷欲城古原州而陜西轉運使鄭文寳固請築清逺清逺在旱海中不毛之土素無井泉陜右之民甚苦其役文寳建議禁烏白池青鹽以困繼遷而戎人益以叛俄弛其禁繼遷冦清逺軍命白守榮馬紹忠䕶送芻粟四十萬於靈州為繼遷所邀敗於洛浦河繼遷遂窺靈州太宗怒復命李繼隆出環州凡五路出兵扺平夏繼隆出師行數日不見賊引軍還而諸將與賊烏白池大小數十戰繼遷遁去太宗崩繼遷乃遣使脩貢求領藩任真宗許之復賜以姓名拜定難軍節度使敕諸將勿加兵以其子徳明為行軍司馬未㡬復冦邊屢為六谷都首領潘羅支所擊又冦清逺軍七日而陷又陷靈州繼遷率衆入西凉府潘羅支偽降繼遷繼遷受之不疑景徳元年羅支遽集六谷蕃部及者龍族合擊之繼遷中流矢至靈州三十里而死徳明遣使來貢明年上表歸款且言保吉臨終祝之曰爾當傾心内屬如未許則連表祈請真宗嘉之以徳明為定難軍節度使封西平王終其身三十餘年不敢窺邊徳明累遷至太傅封夏王其子元昊性兇鷙多猜忌曉浮圖學通漢文字既長數勸徳眀反徳明曰國中三十年不被皮毛而衣錦綺之衣汝無負天子也吾嘗從事於兵勞苦萬狀第自困爾徳明嘗攻陷甘州㧞西凉府徳明死元昊襲定難軍節度使封西平王元昊避其父名乃以明道為顯道稱於國中景祐元年冦環慶路殺掠居民下詔約束之是嵗偽改年為開運更曰廣運母米氏族人山喜謀殺元昊事覺元昊殺其母而山喜之族皆沈於河遣使來告哀元昊攻唃厮囉陷瓜沙肅三州盡得河西之地將謀叛恐唃厮囉制其後復舉兵攻蘭州又改元曰大慶寳元元年元昊反以十月十一日築壇受冊僭號始文英武興法建禮仁孝皇帝國稱大夏改元曰天授禮法延祚明年遣使來告即位詔削奪元昊在身官爵除屬籍有能執元昊來獻者授定難軍節度使元昊又遣人齎嫚書納旌節康定元年冦金明砦執李士彬攻安逺砦遂攻延州劉平石元孫來援戰於三川口陥賊中未㡬冦鎮戎軍慶厯元年冦渭州任福戰敗於好水川轉冦河東陷豐州二年遣前所執塞門砦主髙延徳求通和范仲淹為書以禍福諭之曰國家景徳初河西休兵之後中外上言靈夏數州本為内地請移河朔之兵益關中之力以圖收復真宗皇帝以文武之徳柔逺先大王歸向朝廷心同金石故待先大王以骨肉之親命為同姓全付大夏真宗皇帝於是時也有天地之造焉今大王青春襲爵不知真宗皇帝有天地之造違先君之誓書不避本朝並建大位累遣使人告於朝廷中外之人莫不驚憤咸欲收行人戮於都市皇帝詔曰非不能以四海之力支其一方念先帝嵗寒之本意故夏王忠順之功豈以一朝之失而驟絶之皆不戮而還假有諸蕃之長抗禮於大王而能含容之若此乎省初念終天子何負於大王哉天子遣仲淹經度西事面諭之曰有征無戰不殺非辜王者之兵也仲淹敢不夙夜於懐至邊之日見諸將帥多務小功不為大略甚未副天子之意仲淹與大王同事朝廷於天子則父母也於大王則兄弟也豈有孝於父母不愛於兄弟哉可不為大王一一而陳之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大王世居西土衣冠言語當從本國風俗何得與天子侔儗名豈正而言豈順哉徒使瘡痍百姓傷天地之仁仲淹毎念有征無戰不殺非辜之訓夙夜於懐方欲與大王議而决之重人命也今大王遣人逺來惠然留意何樂如之但議論未順文字未正不敢聞於朝廷大王果能以愛民為意言當時之事由於衆請莫過於此謝於朝廷朝廷必當復其王爵承先大王保國庇民之志天下孰不稱大王賢哉如衆多之情終不獲辭則漢唐故事如單于可汗之稱尚有可稽又於本國言語為便亦不失其貴矣貢奉上國存中外之體不召天下之怨不困天下之民使邊蕃之人復見大康又大王之國財用或闕朝廷每嵗必有物帛之厚賜為大王助也大王幸聽之則上下同其美利邊民之患息矣其若不聽他日雖有請於朝廷必有噬臍之悔仲淹今日之言不獨利於大王蓋以奉君親之訓救生民之患合天地之仁而已唯大王擇焉元昊使其親信野利旺榮復書而嫚辭如故龎籍言諸路皆元昊為西蕃所敗又野利族内叛黄䑕食稼天大旱其國内既多憂虞必為納款之計遂令保安軍檄野利旺榮且言旺榮方總靈夏之兵儻隂圖内附即當以西平茅土分䇿之种世衡亦遣王嵩以棗及畫遺之諭以早歸之意旺榮遣其教練使李文貴至青潤籍疑其詐留之後數月果大舉而葛懐敏死於定川籍召文貴責以大義而釋遣之文貴去逾月復來旺榮與弟旺令嵬名壊卧譽諍三人列名為書欲議罷兵然未肯削去僭號且云如日之方中止可順天西安可逆天東籍以其言未可屈服乃報之此非邊臣所議宜遣人自請朝廷明年遣其臣賀從勗與文貴俱來稱男邦兒定國兀卒上書父大宋皇帝更名曩霄籍以父子亦無不稱臣之禮今名體未正未可許遣邵良佐等更徃議之四年曩霄遣使來稱臣禀正朔遂冊為夏國王改所賜敕書為詔而不名聽自置官屬使至京師許就驛貿易燕坐朶殿朝廷遣使至其國相見賔客禮置場於保安軍及髙平砦博易用牛羊馬駞氈褐禁青鹽生屬户蕃部更不得相侵犯嵗賜絹銀茶綵共二十五萬五千如欲於界上承所賜亦聽自後復脩貢職為常初元昊之叛也朝廷命夏竦范雍經度邊事後以范仲淹韓琦經略而元昊臣其年契丹夾山部落保家族八百戸投之契丹宗真使人追索曩霄留不遣宗真遂親將至境上各据一山嚴兵相待曩霄奉巵酒為夀大合樂仍折箭為誓及罷契丹劫曩霄曩霄覺以兵拒之大敗契丹宗真領數騎東走縱其去曩霄用兵多詭計其左右任事之臣有疑輒誅殺之盡更先世所為居室衣冠文字而國中數有叛者曩霄有兵十五萬八千五百人得中國無藝者使耕於河曩霄凡七娶一曰母米氏二曰索氏三曰都羅氏四曰咩迷氏五曰野利氏野利遇乞妹也生三子次曰寧哥貎類曩霄以為太子曩霄復納沒氏女野利之族有怨語曩霄遂殺野利遇乞等三家既而野利氏訴言我兄弟無罪見殺曩霄憐之下令國中為訪其族人得遇乞妻沒藏氏與之私通野利氏覺之乃出遇乞妻為尼號沒藏大師生諒祚六曰耶律氏七曰沒氏初欲納為寧哥妻曩霄見其媺而自取之號新皇后寧哥憤而殺曩霄不死劓其鼻而去匿黄廬為訛厖所殺訛厖沒藏氏之兄也曩霄遂因劓創死年四十六方沒藏氏出為尼也既娠而曩霄死遺言立其從弟委哥令訛厖以夏有國以來父死子繼委哥令非子而沒藏尼有娠幸而有子足以為嗣後二月而生諒祚遂立之以沒藏氏為太后於是政在沒藏矣






  東都事略卷一百二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一百二十八 宋 王 稱 撰附録六
  諒祚既立而㓜弱國中大亂有欲勸仁宗舉兵以收復靈夏者仁宗曰朕為天下主豈可利人之喪舉兵快意乎遂冊諒祚為夏國主其後訛厖自以女妻諒祚有李守貴者嘗與遇乞掌出納寳保細吃多已者嘗侍曩霄及沒藏尼於佛舎故出入無所間沒藏尼既通守貴又通吃多已李守貴殺吃多已及沒藏尼訛厖乃族守貴獨䕶養諒祚訛厖子婦梁氏諒祚私焉訛厖患之梁氏宻告訛厖將叛諒祚乃舉兵誅訛厖滅其族并殺其妻沒藏氏而以梁氏為妻命其弟乞埋為家相諒祚凶忍好為亂時過酋豪大家輒私其婦女故下多怨及變蕃禮從漢制嘉祐六年諒祚上書自言慕中國衣冠明年當以迎漢使者仁宗許之治平三年舉兵犯慶州又冦大順城諒祚乗駱馬張黄屋自出督戰為官兵與熟戸蕃官趙明合擊之諒祚中流矢兵折而去朝廷遣使詰責之諒祚上表謝罪明年种諤取綏州城之諒祚偽乞㑹盟誘殺知保安軍楊定而朝廷命韓琦知永興軍經略西方而諒祚乃送殺定者李崇貴韓道喜以獻納塞門安逺砦乞綏州洎遣使分畫乃曰地界非納而所納者砦也朝廷知其詐遂城綏州為綏徳城崇貴等未至而諒祚死子秉常立神宗冊為夏國主熈寧三年來犯慶州又犯大順王師不利命韓絳宣撫陜西絳城囉兀築撫寧堡夏人乃陷撫寧急攻囉兀絳等命諸路牽制慶兵再出而亂乃棄囉兀撫寧元豐四年种諤言秉常被殺乞興師問罪又諜言母梁氏屢勸秉常不行漢禮秉常不從有李將軍者為秉常誘漢倡婦樂人梁氏置酒執李將軍殺之囚秉常國人乖亂事聞詔興師問罪遣种諤出鄜延劉昌祚出涇原髙遵裕出環慶李憲出熈河王中正出河東五路㑹於興靈夏人悉其精銳度河保興靈昌祚之師先至靈州城下多所斬獲遂攻靈州城垂克而遵裕之師至先是詔先得靈州者除節度使而涇原之師入界聽遵裕節制遵裕忌昌祚將斬之命涇原師毋得擅攻而夏人得以為計城不可下遂班師中正入宥州憲追襲過天都山至囉逋山乃還取蘭州城之皆不至興靈种諤以鄜延之師城細腰吳堡義合塞門米脂五砦河東城葭蘆吳堡二砦种諤復建言盡城横山遣徐禧計議禧請城永樂夏人來攻城陷徐禧李稷李舜舉死之乃築汝遮堡展定西城以衛蘭州六年來請和許之七年舉國圍蘭州詔邊吏用淺攻擾耕秉常遣使入貢乞還土疆不許神宗崩哲宗即位遣使謝罪來賀登寳位又以地界遣泛使至京師秉常卒子乾順立元祐二年遣劉奉世崔象先冊乾順夏人復以地界為詞不復入謝且犯涇原鎮戎軍又侵徳靖砦又犯塞門砦四年乃復遣使謝封冊且議地界朝廷許還葭蘆米脂浮圖安疆四砦仍先以嵗賜予之是嵗以永樂陷沒人口來歸却欲同日交領四砦詔鄜延帥趙禼與夏人分畫地界熈河帥范育請先畫疆界後歸四砦議未定而四砦棄禼又乞地界依綏州故例於城之外取二十里仍半以為生地夏人不從遂犯涇原會禼卒夏人由河東入冦攻圍麟府州朝廷乃議絶嵗賜禁和市使沼邊諸路為淺攻計命熈河進築定逺城夏人不能爭未㡬復冦環慶使熈河進築汝遮城八年乾順遣使謝罪獻蘭州乞賜塞門砦詔荅以夏人自元祐通貢受賜後來累次犯邊仍候諸路地界了日可依例别進誓表然後常貢嵗賜並依舊宣仁后崩乾順進奉山陵馬一百匹紹聖二年詔熈河蘭岷鄜延河東路地界令諸路㳂邊當職官司更不商量分畫只以廵綽卓望處守把牒報夏國先是元祐初諫議大夫孫覺議棄蘭州其後司馬光謂此數砦者田非肥良不可以耕墾地非險要不可以守禦欲因天子繼統悉皆毁撤歸其侵地劉摯謂供給戍守窮竭財力其最大者莫如蘭州不若捐一空城與之至於鄜延河東等路近置堡砦深詔大臣早有定計趙禼欲留塞門安逺二砦其餘或存或廢乞宻降畫一付臣遵守吕陶謂實於邊防無分毫之益范純粹謂收復故砦廢州略無所利乞令以虜陷官吏丁夫悉歸朝廷而所削之地並從給賜純仁之論亦然蘇轍謂増置州砦坐困中國願决計棄之王存謂夏國疆地終乆難守王巖叟謂自有葭蘆吳堡兩砦守之無所得棄之不足惜文彦博謂邊臣欺㒺為國生事第恐不能持乆却須自棄不若推㤙賜予遂降詔除元係中國及西蕃舊地外送到陷沒人口當就委邊臣分畫給賜及夏人送還永樂陷沒人口尋給賜米脂安疆浮圖葭蘆四砦仍約以委官畫定界至至是章惇為相欲開邊隙以謂十年之間含容備至而夏人犯邊如初遂罷分畫之議夏人遂犯義合砦及圍逼塞門砦又犯徳靖順寧砦章楶以涇原及熈河環慶秦鳯四路之師出瓠蘆河築二城於石門硤夏人來乗我師大敗之既而環慶鄜延河東河皆築城夏人視不敢動楶又以折可適郭成之師大敗之於雞靶嶺吕惠卿以其將劉安苗履大破之於大沙堆既又乾順與其母自將數萬圍新築平夏城凡十四日晝夜攻城守益堅乃造髙車以臨城載數百人填壕而進俄大風震折之一夕遁去折可適執其統軍嵬名阿埋監軍妹勒都逋進築西安城於天都山建西安州諸路進築悉已畢工乾順上表歸順崇寧三年復冦涇原我師取其銀州五年乾順納款大觀閒環慶蕃將李遇昌及其父訛移叛歸其國漸用事引夏人入冦徽宗因遣童貫為陜西經略制置使貫出討溪哥臧征僕哥城復積石軍洮州政和中夏人又深入過定邊軍築城佛谷口名洪夏軍貫以种師道之師平之夏人來救又敗之遂破臧底河成徳軍七年夏人圍丁星原築平陽瞎令古仁多泉及靖夏制戎伏羌等城重和元年貫出師收割牛城王師敗績大將劉法戰沒貫以种師道劉仲武劉延慶將兵至蕭關取永和砦割踏砦鳴沙㑹大敗夏人而還初夏國恃横山諸族帳彊勁善戰故用以抗中國种諤謀取横山故興靈州之師及王師失利李憲始獻進築之議神宗厭兵不克行童貫舊常從李憲得其彷彿故獻議進築遂領六路邊事將諸路兵六七年進築軍壘建立堡砦遂得横山之地夏人失所恃遂納款夏國自是少衰矣宣和中夏人知中國有事北邊遂與遼國書約夾攻中國天祚不聽金人既滅遼夏人乃與尼堪約犯塞尼堪犯忻代踰石嶺關圍太原夏人犯豐麟二州靖康元年夏人知我戍邊士卒入援遂乗虚犯河外冦震威城朱昭死之又取西安州陷懐徳軍劉銓杜翊世以城死
  臣稱曰自繼遷死徳眀款塞西鄙息肩矣元昊强梁兇悍乃謀僭尊以天下之力而臨區區之一方然未嘗少挫其鋒及其敗於女色禍發其子且彼能叛君而子亦能弑父此天道也烏虖夏小國也自元昊以來服叛不常而每為中國之患雖有智者為之謀而亦莫能以得志何哉大氐國大則有所恃而不戒故其彊易弱國小則無所恃而常懼軍民之勢猶一家也相䘏相救謀慮日深故其弱為難犯此其所以為中國之患與













  東都事略卷一百二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一百二十九 宋 王 稱 撰附録七
  西蕃蓋出南凉禿髮利鹿孤之後在唐為吐蕃安史之亂遂陷河西隴右之地大中三年其國宰相論恐熱以秦原安樂及石門等七關來歸四年克城維扶三州五年張義潮以沙伊肅十一州來獻唐末沙之地復為所隔然其國亦自衰弱族種分散無復統一方五代之際有孫超者一嘗遣人入貢唐明宗以為河西軍留後超死州人推其土人折蒲嘉施繼為留後至周太祖始命申師厚為河西節度使顯徳中師厚不能撫有其衆逃歸凉州自是不復命帥建隆中首領尚波于傷殺秦州乗造務卒知秦州髙防捕繫其黨四十七人以狀聞太祖乃以吳廷祚為雄武軍節度使代防安輯之廷祚至宣朝廷㤙旨俾各歸本族尚波于感恱是年秋來獻伏羌地太平興國中諸羌首領數來朝貢亦數盜邊至八年諸種以馬來獻太宗謂宰相曰吐蕃言語不通衣服異制朕常以禽獸蓄之自唐以來頗為邊患以國家兵力雄盛聊興偏師便可驅之數千里外但念其種類蕃息安土重遷儻因攘除必致殺戮朕所以置於度外存而勿論也淳化中西凉州阿喻丹來貢阿喻丹死其弟俞龍波代其任數為李繼遷所侵掠俞龍波來請師咸平四年西凉府六谷都首領潘羅支願戮力討繼遷張齊賢請封羅支為六谷王兼招討使真宗曰羅支已為酋帥欲授以刺史則太輕况未領節制加以王爵非順也又招討使號不可假外夷乃以為鹽州防禦使兼靈州西面都廵檢使羅支請師期又遣使來言感朝廷㤙信憤繼遷倔彊已集兵六萬乞㑹王師收復靈州乃以羅支為朔方軍節度使羅支屢請王師助擊賊議者以西凉去渭州河路逺不可豫約師期真宗曰繼遷常在地斤三山之東每來冦邉及官軍至則已遁去使六谷部族近塞禦之與官軍合勢亦國家之利也許之是嵗繼遷攻西蕃遂入西凉府羅支偽降未㡬集六谷諸豪及者龍族合擊繼遷繼遷中流矢死既而繼遷種落隂圖羅支遂為其所殺六谷諸豪議立其弟厮鐸督為首領真宗以繼遷之黨未平遂以厮鐸督為朔方軍節度使西凉府六谷大首領於時西羌部族未有服屬大姓聳昌厮均等迎唃厮囉至河州欲立文法於是宗哥立遵與邈川温逋竒佐唃厮囉立文法部族稍歸之大中祥符七年因徙居宗哥城以立遵為輔有勝兵六萬以抗徳明曹瑋請厚結之真宗以瑋知秦州瑋破魚角蟬賞様丹二族皆立遵鄉道也由是前拒王師者伏匿避罪瑋誘召之許納罰首過既而至者數千人納馬六十匹瑋給以匹綵或以少為訴者瑋叱之曰是贖罪物汝軰敢希利耶戎族聞之皆畏服立遵佐唃厮囉甚有威名然性貪忍下多怨之屢上表求賛普真宗曰賛普者戎王之號也立遵為唃厮囉佐其可與乎乃與厮鐸督例授以保順軍節度使唃厮囉命立遵率衆十八萬襲秦州生熟戸曹瑋以兵擊之遂居邈川更以温逋竒為輔遣使于瑋求内屬詔授唃厮囉邈川首領寧逺大將軍愛州團練使以温逋竒為歸化將軍後温逋竒謀亂唃厮囉殺之而改莅青唐景祐中授兩使留後唃厮囉與元昊交兵使人來獻捷仁宗召見而勞之大臣議加唃厮囉節度使韓億以為不可語在億乆之朝廷以元昊不臣遣使喻唃厮囉使攻元昊㑹元昊舉兵襲唃厮囉堅壁不與戰元昊度水嘗植幟以誌深淺唃厮囉潛使移所植及元昊衆潰趨誌處溺死過半自是數以計敗元昊元昊取西凉府而唃厮囉併厮鐸督之衆十餘萬囘紇亦以數萬歸焉其勢遂彊於諸羌朝廷命為保順河西節度使洮涼兩州刺史治平二年卒年六十九三子皆被㤙命曰瞎氊居合龍谷曰磨氊角居宗哥城曰董氊為唃厮囉嗣朝廷以董氊為保順軍節度使西蕃邈川首領初嘉祐中瞎氊子瞎欺丁木征為瞎藥雞羅所誘据近塞青唐族立文法朝廷以為河州刺史熈寧中王韶經營熈河既城熈州木征竄伏河外韶遣僧智縁說木征啗以厚利因以兵徃韶又數出兵擾之所殺獲前後數千級焚燒帳族以萬數納降大首領十餘皆其腹心也又擒其妻子而木征降盡復洮河地方二千里自韶用師熈河嵗費四百萬緡於是木征賜姓名曰趙思忠授榮州團練使遷合州防禦使以卒董氊遣使來以為河州刺史神宗出師問罪夏國董氊集六部族兵十二萬分三路與漢軍㑹明年拜河西軍節度使封武威郡王以其養子阿里骨為肅州團練使董氊病革召諸族首領至青唐城謂曰吾一子已死惟阿里骨母掌牟瞎逋事我當以種落付阿里骨諸酋皆服從既死阿里骨遂居青唐領事元祐元年以為河西軍節度使西蕃邈川首領阿里骨性殘忍以殺戮為事詔戒飭之曰爾繼世之初人情未一宜推廣㤙信惠養一方今聞爾頗峻刑殺部族不寧爾冝以繼承為重以仁厚為先無恃寵榮務安種落副朝廷所以封立之意思前人所以付予之心二年阿里骨廹鬼章率衆竊據洮州殺虜人畜羌酋結藥宻使所部怯陵來告阿里骨遣人執怯陵結藥恐事覺以其妻子來歸又進築安鄉踏白城我師問罪及令撫納生羌鬼章就擒鬼章者大酋也桀黠有智謀所部兵銳數為邊患熈寧中誘陥河州景思立神宗屢詔王韶欲生致之至是與夏人解仇為援築洮州居之劉舜卿遣种誼破其城生擒之以為陪戎校尉後三年而死阿里骨請歸款朝廷許之復下詔戒飭曰惟爾祖先世篤忠孝本與夏賊日尋干戈亦惟恃我朝廷爵秩之隆用能保爾子孫黎民之衆肆朕命爾嗣長乃師而承襲以來彊酋外擅爾弗能禁恣其所為遂據洮城以犯王略隂連夏賊約日盜邊朕愍屬羌之無辜出偏師而問罪元惡俘獲餘黨散亡山後底平河南綏服朕惟率酋豪而捍疆埸乃爾世功叛君父而從仇讎豈其本意庻能改過未忍加兵果因物以貢誠願洗心而效順爾既知悔朕復何求已指揮熈河路更不出兵及除已招納到部族外住罷招納依舊許般次徃來買賣及上京進奉爾宜約束種類共保邊陲期寵禄之有終知大㤙之難再勿使來款復為虗言紹聖三年卒年五十七以其子瞎征承襲即以為河西軍節度使西蕃邈川首領瞎征既立國人不順迎董氊妷溪巴温欲復其國姓既而國亂首領多歸溪巴温邊臣以聞朝廷命王瞻招納瞎征遂削髮為僧出降而溪巴温之子隴拶乗間入青唐稱王子邊臣欲因有其地乃度河據邈川城以重兵臨之故隴拶亦出降朝廷以青唐為鄯州邈川為湟州徽宗即位以隴拶為河西軍節度使知府州折氏世襲鄯州瞎征授懐逺軍節度使賜隴拶姓名曰趙懐徳瞎征後一年而死建中靖國元年以懐徳知湟州自鄯湟棄羌人迎隴拶之弟溪賖羅撒復國授西平軍節度使西蕃邈川首領懐徳還邈川溪賖羅撒與其黨謀掩殺之懐徳遂奔河南朝廷遣王厚童貫將兵至京玉關議招降厚等進至湟州三日㧞之崇寧三年厚與諸將將兵㑹於宗哥川溪賖羅撒置陳倚北山厚與戰敗之溪賖羅撒以一騎馳去厚至鄯州其酋領開門以降詔更鄯州為西寧州趙懐徳亦遣使約降四年懐徳至京師徽宗御端門受降以懐徳為感徳軍節度使安化郡王至靖康初朝廷議欲求青唐種族以湟鄯之地賜之事下熈河帥臣而莫敢任其責者乃已及金人陷陜西六路兵入熈河帥求湟鄯舊族以其地與之
  臣稱曰天下有道則薄海内外皆安其所自韶開熈河厚取湟鄯而道路困於輸送兵民死於血刄者蓋莫知其紀極矣且邊徼荒服也空虚不毛之地得之何所用乎烏虖造釁而興師貪功而好殺後之君子可不以是為戒哉


  東都事略卷一百二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東都事略卷一百三十  宋 王 稱 撰附録八
  交趾本南粤之地漢武帝平南粤分其地為儋耳朱厓南海蒼梧鬱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凡九郡置交趾刺史以領之後漢置交州晋宋齊因之又為交趾郡梁陳亦因之隋平陳廢郡置州煬帝廢州為郡唐改交州總管又改安南都䕶五代之際有曲承美者以土豪専有其地劉龔遣將伐而執之并其地後有楊延藝受劉氏爵命延藝為其牙將皎公羡所殺延藝故將吳權攻交州殺公羡遂居其地權死子昌岌立昌岌死其弟昌濬立昌濬死牙將爭立境内大亂初楊延藝以牙將丁公著攝驩州刺史部領即其子也公著死部領繼之部領與其子璉率兵平境内部民推以為帥號曰大勝王以其子璉為節度使凡三年璉襲父任太祖既下嶺南璉遣使内附授静海軍節度使安南都䕶開寳八年封部領為交趾郡王太平興國初部領及璉皆死弟璿尚㓜大將黎完幽丁氏宗族代揔其衆太宗怒以蘭州團練使孫全興八作使張濬左監門衛將軍崔亮將兵伐之黎完為丁璿表求襲兄位不報是時王師大破交趾兵斬首萬級又破其兵於白藤江口轉運使侯仁寳帥前軍先進為交趾所殺遂班師孫全興亦坐誅丁璿遣使謝罪八年黎完廢丁璿自稱交州三使留後遣使請命太宗因而撫之喻以丁氏襲三世朕欲令璿為統帥以爾副之若璿將材無取猶有童心則宜遣其母子及親屬來歸俟其入朝却授爾以節旄凡兹二途爾宜審處其一是時黎完已専據其地不聽命雍熈中上表求正領節鎮太宗因授以静海軍節度使南安都䕶遣其子明提入貢景徳二年卒子龍鉞立其弟龍延殺之自立於是諸子爭立境内大亂羣臣多請伐之真宗曰未加弔恤而伐其喪豈王者所為命邉臣撫安之㳂海安撫使邵曄上邕州至交州水陸圖真宗曰祖宗開疆如此其大守之而已安用勞民以貪無用之土乎若封略之内有叛者則不得不除耳未㡬龍延上表請命又遣其弟明昶來遂授以静海軍節度使賜名至忠至忠苦虐其大校李公藴常隂賛之故特見親信因令冐姓黎氏大中祥符二年至忠卒弟明提明昶爭立公藴發兵皆擊殺之自稱留後請命於朝真宗曰初黎完劫丁璿自立公藴亦爾然蠻夷豈足以禮義責也遂授公藴静海軍節度使安南都䕶封交趾郡王公藴因捕狄獠冦如洪砦詔追所掠生口因戒飭之天禧元年封南平王天聖中令其子弟率衆入冦詔發峒丁討捕未㡬而卒年四十四子徳政自稱留後來告哀除静海軍節度使安南都䕶交趾郡王景祐三年冦邕州之㤙陵等州及諸峒略牛馬焚室廬而去詔責問令捕酋領正其罪寳元元年進南平王儂智髙反率兵二萬助王師平智髙詔却其兵而厚賜之乆之卒子日尊遣使來告哀即除静海軍節度使安南都䕶交趾郡王嘉祐三年來貢異獸曰麟也樞宻使田况曰非麟也止云異獸謝答之英宗即位加同平章事神宗即位進南平王加開府儀同三司襲位十八年而卒子乾徳嗣朝廷命以静海軍節度使安南都䕶交趾郡王沈起知桂州妄意朝廷有攻取之議不能懐輯乃以溪峒㸃集土丁又禁交趾與州縣貿易於是交趾貳遂謀入冦寧八年乾徳大舉兵連陷欽亷二州遂圍邕州知邕州蘇緘日夜勞苦士卒禦敵前後射殺萬五千餘人城中人心益固而救不至被圍四十二日而城陷緘死之三州死者無慮十餘萬人神宗以趙禼為招討使緫九將軍進討既又以郭逵為宣州使而禼副之逵至長沙督諸道進兵復邕州逵遣將㧞永安州於是溪峒悉降逵次思明州遣燕逹討廣源州降其觀察使劉紀師次富良江交趾承船迎戰逵破之獲賊將洪真太子賊勢蹙乾徳乃奉表乞降是時王安石與吳充以交趾事爭上前安石以為可取充曰得之無益至是乾徳歸順神宗許之哲宗即位加同平章事元祐中進南平王乾徳厯哲宗徽宗兩朝未嘗犯順宣和元年加守司空至靖康初乾徳尚無恙後二年乃死楊換立
  臣稱曰自公藴以來中國所以懐柔者㤙意備至故得蛙藏井底蟻聚穴中焉然黎全劫丁璿再而遽亡公藴簒提昶數世而未殞豈非其幸與









  東都事略卷一百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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