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 Guest!

四庫史部69 AI国学 - 海量资源,智能在线朗读,精准选读 / 定时播放 / 自定义文字转语音

四库全书繁体 > 史部

四庫史部69
  欽定四庫全書     史部四
  春秋戰國異辭目録   别史類
  卷首上
  目録
  凡例
  通表上
  卷首下
  通表下
  卷一
  周
  卷二
  周
  卷三
  魯
  卷四
  魯
  卷五
  魯
  卷六
  魯
  卷七
  魯
  卷八
  晉
  卷九
  晉
  卷十
  晉
  卷十一
  晉
  卷十二
  衞
  卷十三
  鄭
  卷十四
  齊
  卷十五
  齊
  卷十六
  齊
  卷十七
  齊
  卷十八
  齊
  卷十九
  齊
  卷二十
  齊
  卷二十一
  齊
  卷二十二
  秦
  卷二十三
  秦
  卷二十四
  秦
  卷二十五
  秦
  卷二十六
  宋
  卷二十七
  楚
  卷二十八
  楚
  卷二十九
  楚
  卷三十
  楚
  卷三十一
  楚
  卷三十二
  燕
  卷三十三
  陳
  卷三十四
  蔡
  卷三十五
  呉
  卷三十六
  呉
  卷三十七
  呉
  卷三十八
  田齊
  卷三十九
  田齊
  卷四十
  田齊
  卷四十一
  田齊
  卷四十二
  魏
  卷四十三
  魏
  卷四十四
  魏
  卷四十五
  魏
  卷四十六
  魏
  卷四十七
  韓
  卷四十八
  趙
  卷四十九
  趙
  卷五十
  趙
  卷五十一
  趙
  卷五十二
  越
  卷五十三
  越
  卷五十四
  諸小國【曹莒虢許邾鄒郭中山巴蜀】
  卷五十五
  摭遺
  【臣】等謹案春秋戰國異辭五十五卷通表二卷
  國朝陳厚耀撰厚耀字泗源泰州人康熙丙戌進士官蘇州教授以通算術入直
  内廷改授檢討官至右諭徳是編採羣書所載與春秋三傳國語戰國䇿異同者分國編次以備考證又取史記十二諸侯表六國年表合而聨之為通表二卷其諧談瑣記神仙藝術無闗體要難以年次者别為摭遺一卷以附于後其年表排比詳明頗有條理異詞以切實可據者為正文而百家小説悠謬荒唐之論皆降一格附于下亦頗有體例雖其間真贋雜糅如莊列之寓言亢倉子之偽書皆見采録未免稍失裁斷而采摭浩繁用力可稱勤至又所引諸書多著某篇某卷盖仿程大昌演繁露王應麟韓詩考之例令觀者易于檢核亦無明人杜撰博之盖馬驌繹史用袁樞紀事本末體厚耀是書則用齊履謙諸國統記體而驌書兼采三傳國語國䇿厚耀則皆摭于五書之外尤為其難者雖渉蕪雜未可斥也厚耀又有春秋長厯家語廣輯二書皆與是編相表裏而自言平生精力用于是書者為多云乾隆四十四年正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昀【臣】陸錫熊【臣】孫士毅
  總 校 官【臣】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凡例
  一學非博則不能約春秋戰國學者童而習之然諸子百家言人人殊矣公羊子曰所見異辭所聞異辭所傳聞又異辭不輯其異無以証其同也周秦作者叙述己事指陳當代固不可誣即西京諸儒傳聞有緒非盡鑿空臆說也謹廣輯之以附孔門多聞多見之義為通表兩卷異辭五十四卷摭遺一卷
  一史記世家列傳仿左氏編年之法而變通之於分載之中仍寓編年之意故能詳而不紊兹遵其體制首周次魯次晉次衞次鄭次齊次秦次宋次楚次燕次陳次蔡次呉次田齊次魏次韓次趙次越次諸小國終焉
  一談春秋者主三傳國語談戰國者主國策自漢已然録春秋異辭録其異於三傳國語者也録戰國異辭録其異於國策者也三傳國語國策可無録焉爾經則戴記史則史記子則老莊以下至新書説苑新序旁及類書說部以及諸家註疏有足資異聞者備録之近馬氏繹史考據詳審時採其確論附載篇末間有鄙見亦附誌之
  一史記十二諸侯年表及六國年表斷續未清中多未貫故合而聯之爲通表又表前國名止標首一行某王某公某侯止標元年其餘槩填年數首尾横絶殊苦檢查兹於毎頁之首必書國名每年之上必書某王某公某侯【此年無事乃不書】則展卷瞭然不須覆檢
  一史表年經國緯横填事實其所書不過一二句而空白實多且有同一事而各國互見者不免重複兹稍變其例每年為表表與事實相間無空白之患無重複之病而横行視之通爲一線與年經國緯之法初不相悖也
  一是表止附於春秋戰國異辭之前異辭已全載大段矣其單句隻行及提綱撮要語見於年表及本紀世家中者悉收入表中以備闕畧
  一是表諸侯王名及世系年次史與左多不盡合然而從史不從左者異辭故也異同相叅不妨並存故悉注明於本句之下其已載春秋而史記未收者亦不贅
  一戰國策所載多無年月又無經傳可考故事多訛錯以致鮑呉兩註紛紛聚訟訖無定論兹表一以史記爲主而叅以資治通鑑撮其大概載入表中有異同處畧爲辨析
  一表中所書止取詳明不用書法於褒貶之義無渉一從史公原表而已其一事而互異者亦注明之
  一竹書紀年多史所未載可備異聞兹亦採入而以竹書二字别之其與史不合者注之亦異辭之緒餘也
  一【厚耀】性顓魯書卷之外無他嗜好㓜而専心厯算寢食俱廢丙戌成進士教授呉門呉中士大夫家多藏書得借而讀之樂甚既䝉
  召入直
  内廷得讀
  中秘書益私自幸嵗己亥䝉
  天恩予告歸田里雖目昬手戰然一日不事鉛槧輒惘惘如有所失結習難忘還自笑也所著春秋長厯家語廣輯皆次第録副而平生精力用之異辭者尤多所憾私家書少加以癃老踈漏舛複莫能詳校惟博學君子賜之是正則幸甚矣海陵後學陳厚耀識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首上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春秋戰國通表上
  自平王元年東遷至秦始皇二十六年并六國共五百五十年
  周 魯 晉 衞 鄭 齊 秦 宋 楚 陳 蔡 曹 燕


  周東遷洛邑 晉侯㑹衞侯鄭伯秦伯以師從王入于成周 錫晉文侯仇命 命衞侯和為公 始命秦列為諸侯取岐豐之地 鄭伯東取鄶虢十邑國之 秦初立西畤祀白帝【一載次年】 楚侵申及許【乘王室之難也】


  賜秦晉以邠岐之田【竹書】 魯孝公卒子恵公弗湟立


  王錫司徒鄭伯命【竹書】 以鄭伯掘突為司徒 齊人滅祝【竹書】


  燕頃侯卒子哀侯立 鄭人滅虢【竹書】


  秦襄公伐戎至岐卒于師子文公立居西垂宫 宋戴公卒子武公司空立


  燕哀侯卒子鄭侯立 鄭遷于溱洧【竹書】


  楚若敖卒【竹書作楚子儀卒】子霄敖立【熊坎 一載次年】


  鄭殺其大夫關其思【竹書】


  秦文公東徙卜居汧渭之間營邑之 蔡釐侯所事卒子共侯興立


  鄭武公取申侯女為夫人【是為武姜】 秦遷于汧渭【竹書】


  蔡共侯卒子戴侯立 曹恵公伯雉卒【世家作恵伯兕】子石甫立其弟武殺之代立是為繆公【繆一作穆】



  衞武公和卒子莊公揚立 楚霄敖卒子蚡冐立【熊眴】


  鄭武公生太子寤生 曹繆公卒子桓公終生立 晉人滅韓【竹書】


  秦初作鄜畤用三牢


  陳平公燮卒子文公圉立【取蔡女生子佗】


  鄭武公生次子叔段


  秦初有史以紀事 秦文公大敗戎師于岐來歸岐東之地【竹書】





  秦文公伐戎戎敗走收周餘民有之地至岐岐以東獻之周 蔡戴侯卒子宣侯措【一作考】父立【年表措父作楷論】晉文侯殺王子余臣于【竹書】




  宗周宫室圯詩人作黍離 秦作陳寳祠【竹書】


  秦初有三族之法 晉文侯仇卒子昭侯伯立 宋武公卒【竹書載入平王二十三年】子宣公力立


  晉昭侯封其叔父成師于曲沃【竹書作封其弟成師】 陳文公卒子桓公鮑立


  鄭武公掘突卒太子寤生立是為莊公【武公時武姜欲立叔叚公不聽】




  鄭封其弟叔段于京【一載鄭莊公元年】 衞公子州吁好兵楚蚡冐卒弟熊通弑蚡冐子而代立是為武王【一載次年】



  秦伐南山大梓豐大特【徐廣曰今武都故道有怒特祠圖大牛從樹中出】 晉潘父弑其君昭侯而納曲沃桓叔不克晉人立昭侯子平是為孝侯 晉人殺潘父【竹書】


  楚人侵申【竹書】




  衞莊公卒公子完立【夫人莊姜無子立公子完】是為桓公 王人戍申【竹書】



  衞桓公黜其弟州吁州吁奔鄭【與鄭叔叚友】



  齊莊公購卒子僖公䘵甫立 晉曲沃桓叔成師卒子鱓代【是為莊伯】


  春晉大雨雪【竹書】


  宋宣公卒命立其弟和【舍其子與夷】是為穆公 燕鄭侯卒子穆侯立 魯恵公使宰讓請郊廟之禮王使史角如魯諭止之【竹書】 狄人伐翼至于晉郊【竹書】






  晉曲沃莊伯弑其君孝侯于翼【時曲沃强于晉】晉人逐之立孝侯之子郄是為鄂侯


  魯恵公卒長庶子息【一作名息姑】攝國行君事是為隠公晉無雲而雷【竹書】
  周 魯 晉 衞 鄭 齊 秦 宋 楚 陳 蔡 曹 燕 邾


  魯隠公及邾莊公盟于姑蔑【邾莊公即邾子克字儀父】 鄭叔段作亂奔共莊公遷其母武姜于城潁 魯晉齊宋陳蔡鄭衞曹楚秦燕凡十二國春秋始此


  鄭莊公復迎其母武姜以歸 鄭人伐衞


  春二月乙巳日有食之【竹書 春秋乙巳作己巳】 三月庚戌天王崩【竹書王崩皆作王陟】太子洩父蚤死立其子林是為桓王【平王孫也】鄭侵周取禾 宋穆公卒使子馮出居鄭立兄子與
  夷是為殤公


  衞州吁收聚亡人以襲殺桓公而自立與宋陳蔡伐鄭石碏與陳共謀使右宰醜進食因殺州吁于濮而迎桓公弟晉于邢而立之是為宣公 曲沃莊伯伐翼公子萬救之荀叔軫追至于家谷翼侯焚曲沃之禾而還【竹書】翼侯伐曲沃大㨗武公請成于翼至相而還【竹書以鄂侯】
  【為翼侯與史記不同】


  魯隠公觀魚於棠 曲沃莊伯伐翼王使尹氏武氏助之鄂侯奔随 晉鄂侯卒【左氏鄂侯未卒次年復掃立】曲沃叛王王命虢公伐曲沃而立哀侯子翼【哀侯鄂侯之子名光】 秦太子卒【賜諡為竫公】立其長子為太子【文公孫也】 衞及宋陳伐鄭至東門而還 鄭復伐宋


  鄭莊公始朝王王不禮【怒其取禾也】 冬京師饑
  周 魯 晉 曲沃 衛 鄭 齊 秦 宋 楚 陳 蔡 曹 燕 邾


  曲沃莊伯卒子稱代【是為武公】 尚一軍【竹書】 秦文公卒孫立是為寧【一作靈】公 秦葬文公于西山 滕侯卒【滕始見其後或稱子】


  鄭以祊與魯易許田 蔡宣公考父卒【公一作侯】子桓侯封人立 芮人乘京【竹書】 荀人董人皆叛曲沃【竹書】


  秦寧公徙居平陽遣兵伐蕩社【蕩音湯一作杜西戎之君號曰亳王葢成湯之其邑曰蕩社】


  秦與亳戰亳王奔戎遂滅蕩社 諸侯伐宋 宋與衞人伐鄭


  魯弑其君隠公弟允【一作軌】立是為桓公 滕侯薛侯朝于魯【薛始見其後或稱伯】 鄭莊公伐許許莊公奔衞【許始見】


  鄭以璧如魯易許田 燕穆侯卒子宣侯立 宋華督殺其大夫孔父


  宋華督弑其君殤公迎穆公子馮于鄭而立之是為莊公【年表即于此年紀元】 曲沃武公虜晉哀侯晉人立哀侯子小子為君是為小子侯【竹書載入次年】


  魯迎夫人于齊【即文姜】 芮伯萬出奔魏【萬之母逐萬 竹書】


  王師秦師圍魏取芮伯萬而東之【竹書】


  王率陳蔡衞虢伐鄭鄭射王中臂 陳桓公卒蔡人為其弟佗殺五父及桓公太子免而立佗【佗母蔡女故】是為厲公【與左傳稍異】 戎人逆芮伯萬于郊【竹書】 晉曲沃滅荀以其地賜大夫原氏黯是為荀叔【竹書】


  北戎伐齊鄭使太子忽救齊 楚伐随俾請王之號于王王不許 曲沃武公誘召晉小子侯殺之【竹書載入上年】王命虢仲伐曲沃晉立哀侯弟緡為晉侯【一載次年】


  陳厲公生子完【字敬仲後為田齊】


  秦伐蕩氏取之 楚復伐随與之盟楚始稱王 秦寧公卒葬西山子出公立【三父廢世子而立之】 杞武公卒【立四十七年】子靖公立
  周 魯 晉  衞 鄭 齊 秦 宋 楚 陳 蔡 曹 燕 邾 杞



  曹桓公卒子莊公夕姑立【年表作射姑】


  衞宣公殺其太子伋及公子壽 鄭莊公卒子昭公忽立祭仲以宋要立其弟突是為厲公忽出奔衞


  陳厲公淫于蔡蔡人殺之立桓公子躍是為利公【與左傳異】利公五月卒仲弟林立是為莊公 衞宣公卒子恵公朔立


  齊僖公同母弟夷仲年死其子曰公孫無知僖公愛之令其秩服奉養比太子


  諸侯伐鄭【報宋故】 秦三父殺出公復立其兄故太子是為武公 燕宣侯卒子桓公立【世家桓公作桓侯】徙臨易【見史記注】齊僖公卒太子諸兒立是為襄公


  三月乙未桓王崩子莊王佗立 秦武公伐彭戱氏至于華山下居平陽封宫 齊襄公貶其弟無知秩服【無知怨】 鄭祭仲復迎立昭公忽突出居櫟【邊邑】諸侯伐鄭弗克而去 衞恵公出奔齊立公子黔牟【左傳載次年】


  王生子頽 諸侯㑹于曹謀伐鄭入厲公 鄭祭仲取昭公母【鄧女】 曲沃尚一軍異于晉【竹書】


  蔡桓侯卒【無子】弟哀侯獻舞立 鄭髙渠彌弑其君昭公立昭公弟子亹 秦夷三父族【討其殺出公之罪也】


  魯桓公以夫人如齊齊襄公使公子彭生殺桓公于車上夫人因留齊不敢歸子莊公同立 齊殺鄭君子亹及高渠彌鄭人立其弟子嬰【子嬰左作子儀】


  周公黒肩欲殺王立王子克辛伯告王王殺黒肩王子克奔燕【南燕 左傳載上年】 陳莊公卒少弟杵臼立是為宣公


  宋莊公卒子湣公㨗立


  燕桓侯卒子莊公立 五月葬桓王【竹書】


  齊伐紀紀遷去其邑 楚武王伐隨卒于軍子文王熊貲立始都于郢 王召隨侯責其尊楚


  齊㑹諸侯伐衞納恵公【左傳載入衞在次年】


  楚伐申還伐鄧 秦伐邽冀戎初縣之 衞恵公復入于衞黔牟奔周【年表載次年】


  星隕如雨與雨偕 秦初縣杜鄭滅小虢【小虢文王母弟虢叔所封是曰西虢】


  齊無知弑其君襄公而自立公子小白奔莒公子糾奔魯與管仲召忽俱


  齊人殺無知公子小白入立是為桓公 齊使魯殺公子糾生致管仲召忽死之


  齊伐魯【為子糾故】魯敗之 楚伐蔡虜蔡哀侯以歸釋之【留于楚】自是江漢之國皆服于楚 齊相管仲 齊伐郯滅之郯子奔莒【初桓公亡時過郯郯無禮故伐之】


  宋大水湣公自責魯使臧文仲往弔


  莊王崩子釐王胡齊立【春秋未載】 宋南宫萬弑其君湣公及大夫仇牧因殺太宰華督更立公子游為君諸公子奔蕭 冬蕭及宋諸公子共擊新君游而立湣公弟禦說是為桓公南宫萬奔陳宋人賂陳陳以革搏之歸宋宋人醢之


  齊伐魯敗之魯莊公請獻遂邑以平桓公與魯㑹柯而盟魯曹沬刼桓公反所侵地 杞靖公卒子共公立齊桓公㑹諸侯于北杏以平宋亂【竹書】


  鄭故君厲公使人殺子嬰復入立
  周 魯 晉 衞 鄭 齊 秦 宋 楚 陳 蔡 曹 燕 邾 杞


  齊桓公始覇㑹諸侯于鄄曲沃武公伐晉侯緡滅之以寳器獻周周釐王命武公以一軍為晉侯【武公已立三十八年不更元】 諸侯伐宋至郊而去


  楚伐鄧滅之 諸侯伐鄭【竹書晉猶不與齊桓公之盟】 秦武公卒葬雍初以人從死立其弟徳公 邾子克卒【即儀父】邾子瑣立


  釐王崩子恵王閬立【春秋未載】 秦初徙居雍城大鄭宫以犧三百牢祠鄜畤 梁伯芮伯朝于秦 晉武公卒子獻公詭諸立 楚文王卒子熊囏立是為杜敖【囏一作□杜一作堵 文王卒左載恵王二年】


  恵王取陳女為后 秦初伏以狗禦蠱【年表作初作伏祠社磔狗邑四門】 晉獻公朝周【竹書】 秦徳公卒【三十五嵗】長子宣公立【徳公三子長宣公中成公少穆公】 王如成周周陽白兔舞于市【竹書】


  燕宋衞伐王王出奔温立子頽【恵王弟 譙周曰春秋傳燕逐恵王者乃南燕姞姓也史以為北燕失之】 宋桓公取衞女【文公女弟】 蔡哀侯死于楚【留九嵗】蔡人立其子肹是為繆侯 王子頽亂王居于鄭鄭人入王府多取玉玉化為蜮射人【竹書】


  鄭執燕仲父【為伐王故】 鄭厲公發兵擊周王子頽弗勝乃以王居于櫟


  鄭虢復誅王子頽入恵王 共公卒子徳公立【一作恵公】秋鄭厲公卒子文公踕立【踕一作㨗】 七月魯文姜卒【莊公】
  【之母也】


  秦作密畤 秦與晉戰河陽【陽一作曲】勝之 陳厲公子完奔齊齊桓公欲以為卿完讓乃以為工正【田成子常之祖也】晉獻公伐驪戎得驪姬 楚熊惲【杜敖之弟】與隨襲殺杜敖而代立是為成王


  王太子母早死恵后生叔 晉患桓莊之族偪去富子【二族之富强者】 楚脩好于諸侯使人獻王王賜之胙 曹莊公卒子釐公夷立【夷一作赤】



  晉盡殺其羣公子 衞恵公卒子懿公赤立


  晉使士蔿城絳自翼徙都之【以隄防故晉之遺孽】


  晉伐虢【責其納羣公子也】 王賜齊桓公為伯


  邾子瑣卒文公籧篨立


  晉獻公使太子申生居曲沃公子重耳居蒲城夷吾居屈


  山戎侵燕 秦宣公卒【子九人莫立】立其弟成公


  山戎伐燕齊救之遂伐山戎次于孤竹【燕君送齊桓公出境桓公因割燕君所至地予燕使燕共貢天子如成周時職復修召公之法】 梁伯芮伯朝于秦


  魯莊公同卒季友立子班為君慶父弑之立公子開始八嵗是為閔公【閔同湣】季友奔陳 曹釐公卒子昭公班立


  晉獻公滅霍 狄伐衞殺懿公【竹書載入次年】衞人立黔牟之弟申為君是為戴公 晉獻公作二軍滅耿以賜大夫趙夙滅魏以賜大夫畢萬【史載此于恵王十八年 竹書】


  魯慶父復弑閔公季友自陳奉公子申立之是為釐公【釐同僖】使人殺慶父 晉獻公使太子申生伐東山 衞戴公卒立其弟燬為君是為文公 秦成公卒【子七人莫立】立其弟繆公【名任好】


  齊桓公殺其女弟哀姜【哀姜魯莊公夫人淫于慶父故殺之】 秦繆公自將伐茅津勝之【茅津戎號】


  衞文公有狄亂告急于齊齊率諸侯城楚丘而立衞君晉假道于虞以伐虢 燕莊公卒子襄公立 晉獻
  公㑹虞師伐虢滅下陽虢公醜奔衞公命瑕父吕甥邑于國都【竹書】



  齊桓公率諸侯伐蔡蔡潰虜蔡侯遂伐楚次召陵盟而還諸侯為蔡謝齊齊歸蔡侯 晉太子申生自縊于新城【以驪姬讒故】 晉公子重耳奔蒲夷吾奔屈 秦繆公迎婦于晉【太子申生姊也】


  晉公子重耳奔狄 晉滅虢還師滅虞 秦繆公自将伐晉戰于河曲 杞徳公卒【一作恵公】子成公立【一無成公】


  晉公子夷吾奔梁 楚伐許許君肉袒謝乃釋之


  曹昭公卒子共公襄立 閏月恵王崩太子鄭惡叔帶之難未得立而告于齊


  齊桓公㑹諸侯于洮以定王室立王太子鄭是為襄王晉伐翟 春正月狄人伐晉【竹書】


  宋桓公卒太子兹甫立是為襄公【太子讓其庶兄目夷為嗣桓公弗許】以其庶兄目夷為相【未葬而㑹齊桓公于葵丘】 齊桓公㑹諸侯于葵丘襄王使宰孔賜桓公文武胙秋復㑹諸侯于葵丘晉獻公卒使荀息立奚齊里克殺之荀息復立卓子里克復殺之荀息死之里克使迎公子夷吾于梁立之是為恵公 齊桓公率魯討晉亂至髙梁而還


  晉恵公殺里克 齊桓公率許男伐北戎【許男僖公】 晉改葬共世子【申生】


  王子叔帯召戎伐周秦晉來救 楚伐黄【世家在前年】 鄭文公生公子蘭【妾夢天與之蘭而生】 雨金于晉【竹書】


  襄王以戎難故欲誅叔叔帯奔齊齊使管仲平戎于周 陳宣公卒子欵立是為穆公


  齊使仲孫請王為叔謝王怒弗聽 晉饑請粟于秦秦與之


  秦饑請粟于晉晉倍之 楚滅英 蔡繆侯卒子莊侯甲午立


  齊管仲卒隰朋亦卒 秦伯涉河伐晉【竹書】 秦晉戰于韓原秦獲晉侯【恵公】以歸 十一月秦歸晉侯


  宋隕星如雨與雨偕下六鶂退蜚風疾也 秦置河東官司 戎伐周周告急于齊齊令諸侯各發卒戍周晉公子重耳以管仲死去翟之齊齊桓公妻之


  齊桓公卒易牙與䜿刁因内寵殺羣吏而立公子無詭為君【左氏無詭作無虧】太子昭奔宋【昭孝公也】


  宋襄公率師送齊太子昭入立是為孝公齊人殺無詭


  秦滅梁滅芮



  鄭伐滑王使人請滑鄭人囚之 宋襄公為鹿上之盟以求諸侯于楚秋㑹于盂楚執宋襄公已復歸之


  襄王召叔帯復歸于周【本紀在襄王十二年】 晉太子圉質秦亡歸 鄭文公朝于楚 宋伐鄭楚敗宋師于


  王以翟師伐鄭以翟女為后 齊伐宋【以其不同盟也】 宋襄公卒【傷于也】子成公王臣立 晉恵公卒子圉立是為懐公 成公卒弟桓公姑容立 晉公子重耳去齊過曹過衞過鄭皆不禮遂至楚 秦穆公帥師送公子重耳圍令狐桑泉臼衰皆降秦師狐尾晉先軫禦秦至于廬栁秦穆公使公子縶來與師言次于郇盟于軍公子重耳渉自河曲【竹書】


  秦繆公率師入晉公子重耳于晉立之是為文公使人殺懷公于髙梁 鄭入滑 王與翟人伐鄭弗克 王絀翟后【后通于叔帶故】翟人來侵殺譚伯富辰死之王出奔汜【汜鄭邑】叔帶立為王 晉以魏武為魏大夫趙衰為原大夫


  王使人告難于秦晉 秦軍河上晉文公納王誅叔帯衞文公卒子成公鄭立 晉城荀【竹書】


  宋倍楚盟而親晉【以有徳于文公也】 楚滅䕫 楚伐齊取榖【置齊桓公子雍】


  齊孝公卒弟潘因衛公子開方殺孝公子而自立是為昭公【桓公子也】 楚成王使子玉伐宋宋告急于晉 晉文公伐曹衞以救宋


  晉文公伐衞取五鹿【晉假道于衞救宋成公不許更從南河渡徴師于衞成公又不肯大夫元喧攻成公】衞成公奔陳 晉伐曹虜曹共公分曹衞地以予宋 晉敗楚子玉于城濮【詳左傳】 晉文公朝王于河陽踐土諸侯畢㑹 王錫晉侯命稱伯 衞成公復入于衞【晉以其㑹朝復之】元喧出奔晉【元喧初立叔武衞侯殺之故元喧出奔】 陳穆公卒子共公朔立 晉復執衞成公于京師元喧自晉歸立公子瑕 晉歸曹共公【或說晉文公曰昔齊桓㑹諸侯復同姓今君囚曹君滅同姓何以令于諸侯公說許之】


  晉以衞與宋


  秦晉圍鄭既而罷之 衞成公復入于衞【周請于晉釋之】殺元喧衞君瑕出奔【與左稍别】 鄭立子蘭為太子


  齊師逐鄭太子齒奔城張南鄭【竹書】


  鄭文公卒子穆公蘭立 晉文公卒子襄公驩立 秦師襲鄭【鄭司城繒賀以鄭情賣之秦兵故來】


  晉襄公敗秦師于殽虜其三帥 魯僖公卒子文公興立


  晉歸秦三帥 戎王使由余于秦 晉伐衞衞亦伐晉楚太子商臣弑其父成王而代立【詳左傳】是為穆王
  秦使孟明視等伐晉戰于彭衙不利引歸


  楚以潘崇為太師掌國事【以其太子宫與之】 秦伐晉取汪【鄭世家云鄭發兵從晉伐秦敗秦兵于汪與年表異】


  秦復使孟明視等伐晉渡河焚舟大敗晉人取王官及鄗【以報殽之役】晉人皆城守不敢出 秦封殽尸作秦誓以悔過 魯文公朝于晉


  衞成公朝于晉 晉伐秦圍邧取新城 楚滅江 秦伐西戎破國十二王使召公過賜秦伯金鼓【命為西方諸侯伯】


  晉趙成子【衰】欒貞子【枝】臼季【胥臣】子犯【狐偃】霍伯【先且居】皆卒趙盾代趙衰執政 楚滅六蓼 洛絶于泂【竹書】


  秦繆公卒葬于雍殉死者百七十七人【秦良臣子輿氏奄息仲行鍼虎三人亦在其中秦人哀之為作黄鳥之詩】太子罃立是為康公【繆公子四十人】 晉襄公卒太子夷臯立是為靈公【趙盾欲立公子雍恐誅遂立太子】 晉隨㑹奔秦 秋齊宋衞鄭曹許之君皆㑹晉趙盾盟于扈【以靈公初立故】


  宋成公卒【年表云公孫固殺成公】弟禦殺太子及大司馬公孫固而自立宋人共殺禦而立成公少子杵臼是為昭公【年表云襄公之子按左傳無弟禦自立事】


  襄王崩子頃王王臣立 王使衞求金于魯以葬


  楚伐鄭【以其服晉 世家作伐陳】 曹共公卒子文公壽立 燕襄公卒子桓公立【譙周云襄伯生宣伯無桓公】


  晉伐秦取少梁秦亦取晉北徴【北徴世家作殽】


  魯敗長翟于鹹 宋敗長翟縁斯于長丘【魯世家云宋武公之世】


  秦伐晉取羈馬晉使趙盾趙穿郤缺擊秦河曲秦師遁【本紀作秦大敗晉軍】


  晉隨㑹自秦歸晉 陳共公卒子靈公平國立 邾文公卒子定公貜且立 楚穆王卒子莊王侣立


  彗星入北斗【周史曰十年齊君晉君死】 齊昭公卒子舍立昭公弟商人弑之而自立是為懿公 頃王崩子匡王班立公卿爭政故不赴 晉趙盾帥師平王室


  六月辛丑日蝕 齊伐魯 蔡莊侯卒子文侯申立


  楚以伍舉蘇從為政 楚滅庸 宋襄夫人使衞伯攻殺昭公立昭公弟鮑革【年表無革字】為君是為文公


  齊伐魯 晉率諸侯伐宋【責以弑君】聞文公定立乃還


  魯文公卒襄仲殺太子惡及視而立子俀【一作倭】是為宣公 齊邴歜父閻職弑其君懿公齊人迎公子元于衞而立之是為恵公【桓公子也其母衛女曰少衛姫避齊亂故在衞】 秦康公卒子共公立【名和一作猳一作稻】


  楚與鄭伐宋獲五百乘又伐陳【以服晉故】晉使趙盾伐鄭


  鄭伐宋獲華元 長翟侵齊王子城父攻殺之【城一作成齊大夫】埋之于北門【穀梁傳曰身横九畆斷其首而載之眉見于軾】 晉趙盾弑其君靈公使趙穿迎公子黒臋于周而立之是為成公【成公襄公之弟文公少子其母周女也】 匡王崩弟瑜立是為定王


  晉成公賜趙氏為公族 晉使趙穿伐鄭【鄭倍晉故】 楚莊王伐陸渾之戎次洛使人問九鼎王孫滿辭却之 宋圍曹 鄭穆公卒子靈公夷立 宋華元亡歸宋


  鄭子公子家弑其君靈公而立公子堅【靈公庶弟】是為襄公以穆公子皆為大夫【是為七穆】 楚若敖氏反莊王伐之滅其族


  鄭復倍楚親晉楚莊王伐鄭陳及楚平晉使中行桓子【荀林父也】救鄭伐陳 秦共公卒子桓公榮立 老生



  黄河徙 燕桓公卒宣公立


  晉伐秦【竹書晉與狄伐秦】虜秦將赤【年表作獲諜左傳云殺之絳市六日而蘇】 楚滅舒蓼 七月日蝕 楚伐陳【陳復從 是年呉越晉故  始見于傳】


  晉與楚争彊㑹諸侯于扈使荀林父伐陳【陳畏楚不㑹故】因救鄭與楚戰敗之 晉成公卒于扈子景公據立【一作孺】衞成公卒【世本成公徙濮陽】子穆公遫立 楚伐鄭晉救之敗楚


  四月日食 齊恵公卒子頃公無野立崔杼奔衞【崔杼初有寵于恵公公卒髙國畏其偪也逐之】 陳大夫夏徴舒弑其君靈公 晉與楚伐鄭 鄭子家卒國人逐其族【以弑靈公故】 齊高國奔衞【年表于齊云公卒崔杼有寵髙國奔衞于衞又云齊髙國來奔按左傳是年崔杼奔衞無髙國奔衛之事且是冬國武子報聘于魯則國氏未嘗奔衞也】


  晉與鄭盟于鄢陵【左傳作辰陵】 楚莊王伐陳誅夏徴舒立靈公子午是為成公 晉趙盾卒【諡為宣孟】子朔立


  楚莊王圍鄭鄭伯降楚晉使荀林父等帥師救之大敗于邲虜知罃晉景公赦林父弗誅 晉司冦屠岸賈請誅趙氏之弑靈公者遂殺趙朔趙同趙括趙嬰齊等滅其族


  晉先縠奔翟【縠先軫之子以軍敗恐誅故奔】與翟謀伐晉晉覺乃族縠


  晉伐鄭【為助楚故】 宋殺楚使者【申舟】楚王圍宋 曹文公卒子宣公廬立【世家廬作彊】


  楚圍宋急宋使告于晉晉使解揚于宋 宋華元求成于楚楚釋宋圍 楚莊王始覇 秦伐晉晉魏顆敗秦師于輔氏 魯初稅畆


  晉使士㑹為政【盗奔于秦】 周宣王宫榭火


  晉使郤克如齊【齊頃公母從樓上觀而笑之以克僂故也】克歸謀伐齊 蔡文侯卒子景侯固立【世家固作同】 六月日蝕 晉范武子【即士㑹】請老以郤克為政


  晉伐齊齊以公子彊質于晉晉兵去 楚莊王卒子共王審立 魯宣公卒子成公黒肱立逐東門氏奔齊



  齊頃公伐魯取隆【隆左作龍】 齊伐魯衞魯衞大夫如晉請師皆因郤克晉使郤克以車八百乘為中軍將以救魯衞伐齊敗齊師于鞌虜逢丑父【丑父後亡歸齊】令反魯衞之侵地 宋文公卒子共公瑕立【瑕一作固】始厚葬 衞穆公卒子定公臧立 楚申公巫臣奔晉【竊夏姬以逃】晉以為邢大夫 楚伐衞


  晉率諸侯伐鄭 晉知罃自楚歸 晉初置六卿賞鞌之功 齊頃公朝于晉


  鄭襄公卒子悼公㵒立 魯成公如晉【晉景公不敬魯魯欲背晉合于楚或諫乃止】 晉欒書伐鄭取汜【一作范】楚使子反救鄭 燕宣公卒昭公立


  晉梁山崩【以問伯宗伯宗以為不足也】 定王崩子簡王夷立 楚伐鄭鄭悼公來訟【許公惡鄭于楚悼公使弟睔于楚自訟訟不直楚囚睔于是鄭悼公與晉平遂親睔私于楚子反子反言歸 睔于鄭許公世家】 鄭復與晉平 呉子去齊卒子乘立是為壽夢【作鄦公自泰伯至壽夢凡】
  周 魯 晉 衞 鄭 齊 秦 宋 楚 陳 蔡 曹 燕 呉 邾 


  鄭悼公卒立其弟睔是為成公 楚伐鄭晉使欒書救鄭楚師還 晉侵蔡 呉壽夢始稱王 呉伐楚 冬呉壽夢朝于周


  楚伐鄭 楚子反族巫臣之家巫臣怨楚令其子通于呉為呉行人與晉謀伐楚


  晉景公有疾復趙庶子武田邑 晉伐蔡


  鄭與楚盟 齊頃公卒子靈公環立 鄭成公如晉晉執之【以其貳干楚】使欒書伐鄭 楚子重侵陳以救鄭 秦伐晉 冬楚與晉成


  晉景公病立其太子壽曼【左傳作州蒲】以伐鄭鄭賂晉晉釋鄭成公歸 晉景公卒壽曼立是為厲公 魯成公如晉送葬【諱之】


  宋華元善楚將子重又善晉將欒書兩盟晉楚 晉與秦桓公夾河而盟秦歸倍盟與翟謀伐晉 晉程嬰攻屠岸賈于公宫滅其族【一載上年】


  晉楚㑹盟于宋西門之外【華元合晉楚之成 前編曰晉楚之盟春秋不書史年表亦不見今存之以備叅考】


  晉使吕相讓秦因㑹諸侯伐秦至于涇敗秦于麻隧虜其將成差 曹宣公卒于師弟成公負芻立【殺世子而自立】


  衞定公卒子獻公衎立 秦桓公卒子景公立


  晉㑹諸侯伐曹執曹成公以歸立子臧子臧逃奔宋宋共公卒司馬唐山攻殺太子肥欲殺華元華元奔晉魚石止之至河乃還誅唐山【左傳唐山作子山即蕩澤】乃立共公少子成是為平公 晉殺伯宗【伯宗好直諫三郤䜛殺之】 許遷于葉【畏鄭故】 魯始與呉通㑹壽夢于鍾離


  鄭倍晉與楚盟晉厲公自將伐鄭楚救鄭晉敗楚于鄢陵射中共王目楚將子反醉不能戰王殺子反 晉釋曹成公歸使子臧復反子臧不仕 魯宣伯告晉誅季文子晉人弗許


  邾定公卒宣公牼立 燕昭公卒武公立


  楚與鄭伐宋㧞彭城【為魚石故】以封魚石 晉厲公殺其大夫三郤【郤錡郤犨郤至左傳載上年】 魯成公卒子襄公午立【是時襄公三嵗】 十二月壬午晉欒書中行偃囚其君厲公【左傳載上年】尋弑之使人迎公子周于京師而立之是為悼公【襄公孫】楚共王㑹宋平公于湖陽【竹書】


  晉率諸侯圍宋彭城 晉誅魚石歸宋彭城 晉悼公伐鄭兵于洧上鄭城守晉亦去丘楚侵宋救鄭取犬丘【宋地】 晉伐齊【以齊不救鄭也】齊令公子光質于晉 簡王崩子靈王泄心立【靈王生而有髭】


  鄭成公卒子釐公惲立【釐一作僖 釐公一名髠頑】 晉帥諸侯伐鄭城虎牢 晉敗鄭師遂至陳


  楚共王使子重伐呉至衡山呉敗之楚子重卒 齊伐呉【未見左傳】 晉悼公㑹諸侯于雞澤【悼公弟揚干亂行魏絳戮其僕】呉子不至 陳倍楚盟楚使公子何忌侵陳


  楚伐陳【即上年何忌之師】陳成公卒子哀公弱立楚以陳䘮罷兵去 晉使魏絳和戎戎朝于晉 魯襄公如晉【時公七嵗】


  楚伐陳 魯季文子卒 晉率諸侯㑹呉于戚


  桓公卒【立七十年史作十七誤】子孝公匄立


  楚子囊圍陳為哀公亡歸故復釋之 鄭子駟弑其君釐公使賊夜殺之詐以病卒赴諸侯立釐公子嘉【年表作喜】是為簡公時年五歳


  魯襄公如晉 鄭侵蔡 楚伐鄭


  秦伐晉楚為秦援師于武城 晉率齊魯宋衞曹蔡伐鄭㑹河上與鄭盟 晉悼公冠魯襄公于衞季武子從行相禮 楚伐鄭鄭復與楚盟


  齊立子光為太子髙厚傅之令㑹諸侯盟于鍾離 鄭伐宋衞救之 楚鄭侵魯西鄙 晉率諸侯伐鄭 鄭殺子駟 楚使子囊救鄭 王叔奔晉 晉韓厥卒子起代是為宣子徙居州 鄭子孔作亂子産攻之【此見年表左傳未載】 晉荀罃伐秦


  魯三桓分為三軍各將一軍 楚與鄭伐宋晉率諸侯伐鄭 冬秦使庶長鮑救鄭敗晉兵于櫟【晉易秦不設備故】


  呉子壽夢卒長子諸樊立 魯襄公如晉


  楚共王卒子康王招立【年表載共王太子出奔呉未詳】 秋呉伐楚楚敗之


  二月日蝕 晉率諸侯伐秦大敗秦軍度涇至棫林而還 衞孫林父攻其君獻公公奔齊衞人立定公弟秋為君【年表秋作狄】是為殤公 楚伐呉


  齊伐魯 八月日蝕 晉悼公卒子平公彪立


  齊伐魯 地震 晉伐楚敗之于湛坂 齊復伐魯北鄙


  宋伐陳 衞伐曹 齊伐魯北鄙 曹伐衞【左傳未載】 邾宣公卒子悼公華立


  晉使中行獻子㑹魯宋衞鄭伐齊齊師敗靈公走入臨淄晉兵圍臨淄臨淄城守不敢出晉焚郭中而去 曹成公卒于師子武公滕立 楚伐鄭 燕武公卒文公立


  齊靈公卒太子光即位是為莊公【初靈公取魯女生子光以為太子戎姬嬖公又立其子牙為太子而廢太子光使髙厚傅牙靈公卒崔杼迎故太子光而立之是為莊公莊公殺戎姬執太子牙于勾竇之丘殺之又殺髙厚】 晉聞齊亂率諸侯伐齊至髙唐鄭簡公誅大夫子孔以子産為卿


  晉㑹十二國之君盟于澶淵 十月日蝕


  魯襄公朝晉 九月日蝕十月又日蝕 晉殺羊舌虎


  晉大夫欒逞【逞左傳作盈】奔齊齊莊公厚客待之【晏嬰田文子諫公弗聽】 晉盟諸侯于沙隨【一作商任】以錮欒氏 十一月庚子孔子生于魯【孔子及諸賢生卒年俱照甲子㑹紀】


  孝公卒弟文公益姑立【益姑一作姑容】 齊伐衞 齊莊公使欒逞間入晉曲沃為内應以兵隨之上大行入孟門欒逞為晉所殺齊兵還取朝歌 魯侯如晉與晉侯盟已而背之【左傳未載】 齊莊公襲莒【梁死之】


  魯侵齊 齊畏晉通楚【晏子謀也】 七月日蝕八月又日蝕楚率陳蔡伐鄭救齊 燕文公卒懿公立


  莒子朝齊 齊伐魯以報孝伯之師 齊崔杼弑其君莊公立莊公異母弟杵臼是為景公【景公母魯叔孫宣伯女也】景公立以崔杼為右相慶封為左相 晉伐齊至髙唐以報朝歌之役 鄭伐陳入之 秦景公如晉與平公盟已而背之【左傳在下年】 呉諸樊伐楚廹于巢門楚射傷之諸樊卒【諸樊一名遏】弟餘祭立


  齊景公如晉請歸衞獻公 齊晉殺衞殤公復内獻公【左傳衞喜弑殤公復入獻公晉人執喜及獻公齊侯鄭伯為之請十二月衞人歸衞姬于晉乃釋獻公明年獻公復殺喜】 楚率陳蔡伐鄭


  晉以趙武為正卿與韓起魏綘同執國命㑹諸侯之大夫于宋【從宋向戌之請且弭兵也】 齊慶封盡滅崔杼之家崔杼自殺慶封専國 十一月日蝕


  齊田鮑髙欒四氏共謀攻慶封慶封奔魯 齊人徙葬莊公僇崔杼尸于市以說衆 齊慶封復奔呉呉予慶封朱方之縣以為奉邑以女妻之富于在齊 靈王崩太子晉早卒次子貴立是為景王 楚康王卒子員立【員一作麋】是為郟敖 魯襄公如楚葬康王 燕懿公卒子恵公欵立【一作簡公】


  衞獻公卒子襄公惡立 呉守門閽弑餘祭【年表于餘祭四年載此一句與左傳同而四年之後仍引至十七年明年始書呉餘昧元年不知何以既弑而仍稱其年也世家不載閽弑之事至十七年始云王餘祭卒弟餘昧立與年表同則四年所載為誤也】 呉使公子季札聘魯觀周樂又至齊【與晏嬰歡】又至鄭至衞至晉【曰晉政歸韓趙魏矣】 齊高止奔于燕


  蔡世子般弑其君景侯而自立【景侯為太子般娶婦于楚而景侯通焉太子弑之自立】是為靈侯 鄭諸公子争寵相殺子産止之鄭以子産為政


  六月魯襄公卒九月太子野卒魯人立齊歸之子稠為君是為昭公【年十九猶有童心】季武子専政 楚以其季父公子圍為令尹 魯仲由生


  秦后子奔晉【后子景公弟】車千乘 邾悼公卒莊公穿立鄭使子産問疾于晉 楚公子圍弑其君郟敖而自立【殺其子幕及平】是為靈王


  齊田無宇送女于晉 魯昭公如晉至河晉謝還之蔡漆雕開生


  齊使晏嬰如晉 夏鄭簡公朝晉 燕恵公多寵姬欲去諸大夫而立寵姬宋【年表公欲殺公卿立幸臣然則宋即幸臣名而云寵姬宋者或姬之父兄】大夫共誅姬宋恵公懼奔齊悼公攝國【左傳燕簡公事與此相似】 冬鄭簡公又朝楚【畏楚靈王之强】子産從


  楚靈王㑹十二國諸侯于申【魯衞曹邾辭不㑹鄭君疾使子産往㑹之】以伐呉朱方誅齊慶封 冬呉伐楚取三邑而去【年表作取五城】魯有若生


  秦景公卒子哀公立后子自晉復歸秦 楚率諸侯伐呉至雩婁


  正月文公卒弟平公鬰立【鬰一作郁釐】 楚復伐呉次于乾谿楚師敗走 齊髙偃如晉請共伐燕晉平公許之齊景公如晉請伐燕入其君 魯閔損生


  齊晉伐燕入恵公【左傳作簡公】恵公至燕而卒燕人立悼公楚靈王為章華之宫 四月日蝕 衞襄公卒【夫人姜氏】
  【無子以賤妾之子元為子】子靈公元立 魯季武子卒


  陳哀公疾其弟司徒招殺世子偃師而立公子留哀公縊留奔鄭 魯昭公如楚楚留之賀章華臺【賜昭公寳器已而悔復詐取之】 楚令内亡人實章華臺 楚滅陳


  楚使公子棄疾將兵奉陳哀公孫呉以定陳【呉即陳恵公年表于滅陳之侯仍以恵公紀元然恵公實未立也立在景王十六年】


  春有星出于婺女 四月日蝕【此見年表春秋未載】 十月晉平公卒子昭公夷立 宋平公卒子元公佐立 魯以孔子為委吏孔子生伯魚


  呉王餘祭卒弟餘昧立【說見景 餘一王元年 作夷】 楚召蔡靈侯醉而殺之【楚以靈侯弑父誘之于申伏甲飲之醉而殺之刑其士卒七十人】使公子棄疾定蔡因為蔡公 河水赤于龍門三里【竹書】


  鄭簡公卒子定公寧立 齊景公復如晉見昭公 衞靈公朝于晉 秋鄭定公朝于晉 魯昭公朝晉至河晉謝還之 楚靈王伐徐以恐呉【年表徐作舒】次于乾谿【民罷于役怨王】


  楚公子棄疾自蔡入立【改名熊居】是為平王楚靈王自殺楚復陳蔡立陳故悼太子之子呉是為恵公復求蔡景侯少子廬立之是為平侯【平侯徙下蔡】 楚歸鄭所侵地燕悼公卒共公立 呉滅楚州來


  曹武公卒子平公須立【須一作頃】


  呉王餘昧卒【春秋餘昧作夷末】子僚立【季札讓不立故國人立僚】 六月日蝕 王太子聖卒【景王子 左傳聖作壽】 王后崩【太子之母】 楚平王為太子建娶婦于秦婦至自娶之


  晉昭公卒子頃公去【一作棄】疾立【六卿强公室卑】 魯昭公如晉晉留之葬魯恥之【左傳無此】 冬十二月桃杏花【竹書】 鄭火【鄭人欲禳子産弗許】


  正月朔日食【春秋六月日食】 彗星見辰 呉公子光伐楚敗而亡王舟光懼襲楚復得王舟而還


  周鑄大錢 曹平公卒子悼公午立 宋衞陳鄭火燕共公卒平公立


  地震 楚使其太子建出守城父


  齊景公獵魯郊因入魯與晏嬰問魯禮 楚平王欲殺太子建太子建奔宋遂殺其傅伍奢奢之子伍員奔呉【呉公子光客之】 宋元公無信詐殺諸公子大夫華氏向氏作亂 蔡平侯卒靈侯般之孫東國殺平侯子而自立是為悼侯【悼侯父曰隠太子友者靈侯之子平侯立而殺隠太子故平侯卒而隠太子子東國攻平侯子而自立 與左傳異】 楚太子建復自宋奔鄭【因華氏亂也】 鄭子産卒太叔為政 魯冉雍冉求商瞿生 孔子自魯適周【問禮于老訪樂于萇】


  七月日蝕 蔡悼侯東國【左傳作蔡侯朱】奔楚 魯昭公如晉至河晉謝之歸【晉有軍事故辭】 齊髙柴生 魯巫馬期生


  景王崩王室亂【景王愛子朝欲立之㑹崩不果朝景王之長庶子也】國人立長子猛為王王子朝攻殺之是為悼王 楚太子建與晉謀襲鄭鄭殺建建子勝奔呉【年表載下年】 晉人平王室亂攻子朝立王子丐【猛同母弟】是為敬王 十二月日蝕 衞端木賜生


  蔡悼侯卒于楚弟昭侯申立 呉使公子光伐楚敗楚師因北伐陳取胡沈【二國名】而去又敗蔡師 敬王出居于澤【晉人入敬王子朝自立于王城故不得入而居澤 澤春秋作狄泉】 地震 呉迎楚故太子建母于居巢以歸 楚城郢 鄭定公如晉【鄭與晉謀誅周亂臣入敬王】 周老西入昆崙


  燕平公如晉請内敬王【左傳未載】 平公卒子悼公成立呉公子光伐楚㧞居巢鍾離【以邊邑卑梁氏女争桑故】 魯有鸜
  鵒來巢【左傳載下年】


  晉使趙鞅為政㑹諸侯之大夫于黄父以謀王室 魯昭公伐季氏三桓攻公公奔齊齊景公欲以千社封之子家止之 宋元公卒子景公頭曼立 齊伐魯取鄆以居昭公【年表載下年】 孔子自魯適齊


  楚平王卒子昭王珍立【將軍子常欲立子西子西不可乃立珍○珍一作軫】 晉趙鞅率諸侯内敬王于王城子朝奔楚 彗星見齊分


  呉因楚䘮伐楚使公子蓋餘燭庸【蓋一作掩】圍楚之六灊公子光使専諸刺王僚而自立是為闔廬【廬一作閭】 楚殺費無忌以說衆 曹悼公朝于宋宋囚之曹立其弟野是為聲公【年表聲作襄 悼公死于宋歸葬】 魯原憲生齊樊須生


  魯昭公如晉求入晉弗聽處之乾侯 呉以伍員為行人與謀伐楚 楚伯州犁之孫伯嚭亡奔呉呉以為行人 晉韓起與趙魏共分祁氏羊舌氏十縣 晉六卿誅公族分其邑各令其子為大夫【晉益弱六卿强】 鄭定公卒子獻公蠆立【定公立十六年世家作十三年】 魯顔回生


  魯昭公歸于鄆齊侯卑之復入晉次于乾侯 秋龍見于晉郊


  晉頃公卒子定公午立 呉公子掩餘燭庸亡奔楚楚封之以扞呉 呉伐楚㧞舒殺呉亡將二公子 魯澹臺滅明生


  呉伐楚取六與潛 十二月日蝕 陳陳亢生


  呉伐越敗之 晉率諸侯築城于周 曹平公弟通弑聲公代立是為隠公【左傳未載】 魯昭公卒于乾侯 孔子自齊反魯


  魯昭公之䘮至自乾侯三桓廢世子共立昭公弟宋為君是為定公 楚使囊瓦伐呉呉迎而擊之大敗楚軍于豫章取楚之居巢而還【左傳在下年】 蔡昭侯朝楚楚留之 魯公西赤生



  邾莊公卒子隠公乞立 楚釋蔡昭侯歸【留楚三年得裘始釋歸詳左傳】昭侯如晉請伐楚 衞卜商生


  陳恵公卒子懷公栁立 曹聲公弟露弑隠公代立是為靖公【春秋未載】 周與晉㑹諸侯侵楚【衞與蔡争長衞侵之】 五月悼公卒于㑹子隠公乞立七月隠公弟遂【遂一作過】弑隠公自立是為釐公 蔡為晉滅沈楚怒攻蔡蔡昭侯質子于呉請共伐楚 呉王闔廬與唐蔡伐楚入郢楚昭王亡奔隨 楚申包胥乞救于秦 漢不見于天【竹書】呉言偃生


  王使人殺王子朝于楚 三月日蝕 越子允常伐呉【因呉在楚也】 魯季平子卒陽虎囚季桓子與盟釋之 楚申包胥率秦師救楚呉師敗歸楚昭王復入郢 楚滅唐 燕平公卒簡公立 魯曾參生


  鄭滅許 魯侵鄭 呉使太子夫差伐楚取番楚恐而去郢北徙都于鄀 王子朝之徒復作亂敬王奔于晉周 魯 晉 衞 鄭 齊 秦 宋 楚 陳 蔡 曹 燕 呉 越 邾 


  齊侵衞與衞盟 齊伐魯取鄆為陽虎邑 晉定公入敬王于周【凡王室亂十七年始定】劉子迎立之 楚令尹謀伐蔡蔡昭侯懼 陳顓孫師生


  魯伐齊 齊復伐魯 陳懐公如呉呉留之因卒于呉子湣公越立 晉魯侵衞 魯陽虎欲攻三桓三桓攻陽虎虎奔陽關 曹靖公卒子伯陽立 魯宓不齊生


  鄭獻公卒子聲公勝立【是時晉六卿强侵鄭鄭遂弱】 魯陽虎奔齊請齊伐魯鮑子諫止景公乃囚陽虎陽虎亡奔晉 公山弗狃召孔子孔子欲往不果 秦哀公卒太子夷公蚤死不得立立其子是為恵公 魯閔損生


  魯以孔子為司冦 魯定公㑹齊景公于夾谷孔子相禮齊歸魯侵地 彗星見秦分 齊晏嬰卒



  魯仲由為季氏宰將墮三都叔孫氏墮郈公山弗狃以費人襲魯弗克奔齊遂墮費孟氏不肯墮成 衞伐曹齊歸魯女樂季桓子受之孔子去魯 晉范氏中行
  氏作亂


  孔子適衞衞靈公禄之如魯 晉趙鞅殺邯鄲大夫午十月晉范中行氏伐趙鞅鞅奔晉陽 十一月晉伐
  范中行氏二子奔朝歌趙鞅復入于絳 越王允常卒子句踐立【是為菼執】


  呉伐越【聞允常卒也】越王句踐迎擊之檇李呉王闔廬傷指而死子夫差立【呉怨越而不西伐楚】 楚滅頓 衞太子蒯瞶奔宋【已而之晉趙氏】 孔子自衞適陳畏于匡反衞 呉王夫差伐陳取三邑而去【見呉世家左傳不載】 曹伯陽好獵使野人公孫彊為司城以聽政


  呉以伯嚭為太宰習戰射【將以報越】 楚滅胡【以胡助呉倍楚】 魯定公卒子哀公蔣立 鄭伐宋 八月日蝕 晉韓宣cq=59子卒子貞子代徙居平陽 孔子去衞過曹適宋及鄭


  楚率諸侯圍蔡【以呉怨故】 呉王夫差悉精兵以伐越敗之夫椒【報檇李也】越王請平呉王許之盟而罷兵 呉伐陳齊衞伐晉【救范氏也】 晉趙鞅圍范中行氏于朝歌中行文子奔邯鄲 晉青虹見【竹書】


  衞靈公卒立太子蒯瞶之子輒是為出公晉趙鞅與陽虎納衞太子蒯瞶衞不内蒯瞶遂居于戚 晉范中行氏告急于鄭鄭救之晉趙鞅伐鄭敗鄭軍于鐵 齊輸粟于晉范中行氏 蔡遷于州來【州來近呉畏楚故遷】 燕簡公卒獻公立 晉佛肸以中牟叛【召孔子孔子欲往不果行】


  孔子過宋宋桓魋伐之孔子微服去至于陳 魯地震魯桓僖廟災 魯季桓子卒子康子代 周殺其大
  夫萇 洛絶于周【竹書】


  孔子如蔡 蔡人弑其君昭侯子成侯朔立 齊田乞救晉范氏 晉趙鞅圍邯鄲㧞之中行文子奔栢人秦恵公卒子悼公立【左傳載上年】


  晉趙鞅圍栢人敗之范【昭子】中行【文子】氏二子奔齊【趙竟有邯鄲栢人范中行餘邑入于晉趙専晉權奉邑侔于諸侯】 晉趙鞅伐衞【救范氏故】 齊景公卒立嬖姬子茶為太子子荼立【是為晏孺子】


  呉伐陳陳告急于楚楚昭王率師救之呉師去昭王卒于城父楚迎越女之子章立之是為恵王 齊田乞立公子陽生是為悼公殺孺子荼 呉王夫差北伐齊【聞景公死也】敗之【左傳未載】 宋伐曹 孔子自蔡如葉自楚反蔡復至陳


  宋侵鄭又侵衞 晉侵衞 呉王夫差伐齊至繒魯哀公㑹之呉徴百牢于魯使子貢謝之 曹伯陽背晉奸宋宋景公伐之晉人不救【鄭救曹】


  宋滅曹執曹伯陽及公孫彊以歸而殺之 呉為邾伐魯【邾一作騶】及萊門盟于城下而還 齊伐魯取讙及闡【年表云取三邑】既而歸之【以季姬故】 釐公卒子湣公維立 楚子西召故太子建之子勝于呉以為巢大夫號曰白公周 魯 晉 衞 鄭 齊 秦 宋 楚 陳 蔡 燕 呉 越 邾 


  鄭圍宋敗于雍丘 呉自魯復伐齊敗之艾陵【左傳艾陵之戰在後年】使人召陳侯陳侯恐如呉 楚伐陳【陳與呉故】宋伐鄭呉城䢴溝通江淮


  呉與魯伐齊齊鮑牧弑悼公【鮑牧與悼公有郄】赴于呉齊人共立悼公子壬是為簡公 呉王聞悼公死哭于軍門外三日乃從海上攻齊齊人敗呉呉王乃引兵歸 晉趙鞅伐齊至賴而還 楚伐鄭 宋伐鄭 齊田乞卒子常代是為田成子 呉殺其大夫伍員【左傳載下年】 孔子自陳復于衞


  齊伐魯冉求却之 呉與魯伐齊大敗之于艾陵虜齊國書等以歸 魯使子貢于齊及呉越晉 魯迎孔子孔子自衞歸于魯 淇絶于舊衞【竹書】


  魯初用田賦 呉召魯衞之君㑹于槖臯 宋伐鄭楚白公勝請子西伐鄭【為殺其父建故】弗許 魯孔鯉卒顔回卒


  鄭敗宋師 呉王夫差北㑹諸侯于黄池與晉争長卒先呉【趙鞅從晉定公】 越王句踐入呉【執其太子友】呉王乃歸與越平 燕敗宋師


  魯西狩獲麟 齊田常弑簡公立其弟驁是為平公田常相之専齊之政割齊安平以東為田氏封邑 晉伐鄭楚使子西救之 衞太子蒯瞶復入立是為莊公出公輒奔魯【左載下年】 仲由死于衞【㑹紀載入孔子卒之年】 晉城頓丘【竹書】


  魯子服景伯如齊子貢為介齊歸魯侵地【田常初相欲親諸侯】熒惑守心


  楚白公勝殺令尹子西子綦于朝刼恵王置髙府白公自立葉公率師入救攻白公殺之恵王復位以兵北伐殺陳湣公遂滅陳而縣之 孔子卒于魯
  周 魯 晉 衞 鄭 齊 秦 宋 楚 蔡 燕 呉 越 邾 


  越王句踐伐呉敗呉師于笠澤 晉伐衞衞人出莊公與晉平立公子班師為君【班師襄公之孫】齊虜班師更立公子起【靈公之子】戎州人殺莊公


  宋殺其大夫皇瑗于丹水之上丹水壅不流【竹書】 敬王崩【左傳在下年竹書同】子元王仁立 秦悼公卒子厲共公立衞石曼専【年表作石専無曼字糓梁作曼姑専當作專音姑或音圃左傳作石圃】逐其君起奔齊衞出公輒自齊復立


  越王句踐復伐呉 晉知伯伐鄭取九邑 呉伐楚


  越王句踐圍呉 晉定公卒子出公鑿立【鑿一作錯】 趙鞅除三年之䘮【君䘮也】服期【左傳是年云越圍呉趙孟降于䘮食注趙孟襄子無恤時有父簡子之䘮知為無恤者以下文楚隆告呉王有寡君之老無恤句也而年表云簡子在位六十年至晉出公十七年始卒故以此為趙鞅事】 蜀人賂秦 呉殺公子慶忌


  越敗呉師圍其國 越遣使聘魯又聘于齊【越既勝呉欲覇中國始遣使適魯及齊】


  邾子自齊奔越越人歸之【按左傳魯哀八年邾隠公為呉所囚立太子革十年奔齊自齊奔越越人】太子革奔越 越滅呉致貢于王王命為伯范蠡去越越句踐殺其大夫文種
  周 魯 晉 衞 鄭 齊 秦 宋 楚 蔡 燕 越 邾 


  楚人賂秦 晉知伯瑶帥師伐齊戰于犁丘齊師敗績湣公弟閼路弑閔公代立是為哀公【歸之一載】蔡成侯
  卒【下年年表作景侯卒索隠曰景字誤】子聲侯産立【合作成侯】


  越復執邾隠公以歸而立公子何【邾隠公歸又無道故越執之而立公子何何太子革弟也何又無道】 魯哀公以公子荆之母為夫人荆為世子【荆為哀公庶子嬖其母而立之】 魯哀公朝于越 義渠賂秦【義渠古西戎國今慶陽府】繇諸乞援于秦【繇一作緜】


  彗星見 衞出公奔宋【公飲大夫酒大夫不解履公怒即攻公公奔宋】使人如越請師 楚王子英奔秦 晉澮絶于梁丹水三日絶不流【竹書】


  越使臯如后庸㑹魯人宋人納衞出公不克而還衞人立公子黔【蒯瞶庶弟也】出公遂處于城鉏【此據左傳而史記無之】 宋景公無子取公孫周之子得與啓【周元公孫】畜于宫中【按左傳是年景公卒立得是為昭公而史記云景公立六十四年始卒與傳不合】 冬十月元王崩子定王介立【介一作赤 竹書作貞定王 按周有定王代數又不逺則定當作貞皇甫謐兩從之謂為貞定王亦未確也】 齊人鄭人伐衞【竹書】 晉荀瑶城宅陽【水經注】
  周 魯 晉 衞 鄭 齊 秦 宋 楚 蔡 燕 越 


  魯季康子卒 晉荀瑶伐鄭齊田常救鄭晉師還 於越徙都于瑯琊【竹書】


  彗星見 魯哀公奔衞遂如越國人迎歸卒于有山氏【左傳載上年其語稍異亦未載卒年】子悼公寧立【悼公時三桓勝魯如小侯卑于三桓之家】秦庶長將兵㧞魏城


  晉地震

  燕獻公卒孝公立 十一月越句踐卒【是為菼執】子王鼫與立【鼫音石與音餘 左傳作適郢竹書作鹿郢越語謂鹿郢為鼫與也】


  晉知伯瑶帥師伐鄭是時趙簡子疾使子無恤圍鄭駟桓子如齊求救 齊救鄭晉師去 晉知伯使趙簡子廢其太子無恤【襄子也】無恤怨知伯


  晉人楚人賂秦 鄭聲公卒子哀公易立 晉河絶于扈【竹書】


  晉荀瑶城南梁【竹書】 哀公卒湣公之子欶立【欶一作速】是為出公【一作哀公卒于定王四年】


  秦塹阿旁【世家塹作壍阿作河】 秦以兵二萬伐大荔【荔音戾】取其王城【年表作補龎戯城】



  越王鼫與卒子王不壽立是為肓姑


  晉趙簡子卒【通鑑載于元王元年】子無恤代是為襄子 晉知伯瑶與趙無恤【襄子】韓虎【康子】魏侈【襄子】共滅范氏中行氏而分其地晉出公奔齊【出公告齊魯欲以伐四鄉反攻出公奔齊】 晉荀瑶滅夙繇


  晉出公道卒知伯乃立昭公曾孫驕【驕一作忌】為君是為哀公【哀公趙世家作懿公 竹書貞定王十七年晉出公薨乃立昭公之孫是為敬公與史異】 趙襄子滅代【襄子未除服登夏屋誘代王以金斗殺代王封伯魯子周為代成君 此事或亦載于元王三年】 秦將師伐緜諸 蔡聲侯卒子元侯立 晉荀瑶襲衞至境而還宴三卿于籃臺 晉河水赤三日【竹書】晉荀瑶伐中山取窮魚之丘【竹書】


  秦初縣頻陽 晉取秦武成【竹書晉韓龎取秦武成】 衞出公卒季父黔立【攻殺太子而自立】是為悼公【初出公立十二年出亡在外四年復入稱後元年賞從亡者復立二十一年卒】 齊平公卒子宣公積立【年表宣公名就匝】齊田常卒是為成子子襄子盤代【盤世本作班】相齊宣公


  晉荀瑶大治宫室 晉茍瑶約魏駒韓虎攻趙無恤無恤奔晉陽 鄭人弑其君哀公而立聲公弟丑是為共公


  晉荀瑤及韓魏圍晉陽

  晉趙無恤約魏駒韓虎反攻荀瑶于晉陽滅之而三分其地 齊田盤盡以其兄弟宗人為都邑大夫【與三晉通使將以有齊國】 晉趙無恤使新稚狗伐狄勝之取左人中人【本國語通鑑載于是年】 晉豫讓為知伯報仇刺趙無恤不克死之【知伯荀瑶也】


  晉大夫知開率其邑人奔秦【開茍瑶之族也自荀首以來或稱知氏或云開即知伯子】


  秦左庶長城南鄭 蔡元侯卒子齊立 衞悼公卒子敬公弗立 宋景公卒【世家景公立六十四年而以年表計實立六十六年】公子特攻殺太子而自立是為昭公【昭公者元公之曾庶孫也昭公父公孫糾糾父公子褍秦褍秦即元公少子也景公殺昭公父糾故昭公怨殺太子而自立 按左傳與此全異而載景公之卒于魯哀二十六年實立四十八年】


  燕孝公卒成公立【竹書云名載】


  杞出公卒簡公春立【一作出公卒于定王十五年】 越肓姑卒子王翁立【竹書於越子不壽見殺是為肓姑次朱勾立】 越人逆女于秦【越王翁迎婚也】


  晉大夫知伯寛率其邑人奔秦


  楚恵王滅蔡【侯齊出亡蔡遂絶祀 自叔度至齊凡二十四世】
  周 魯 晉 衞 鄭 齊 秦 宋 楚 燕 越 杞



  楚滅杞【夏禹之裔亡 按世家簡公立一年於楚恵王之四十四年滅而譜其年實不止一年】楚與秦平【是時越已滅呉而不能正江淮北楚東侵廣地至泗上】
  周 魯 晉 衞 鄭 齊 秦 宋 楚 燕 越


  秦伐義渠虜其王 晉伐伊洛隂戎滅之【其遺脱者皆西走踰汧隴自此中國無戎冦惟餘義渠一種焉】


  日食晝晦星見 秦厲共公卒子躁公立



  秦南鄭反 定王崩長子去疾立是為哀王哀王立三月弟叔襲殺哀王而自立是為思王思王立五月少弟嵬攻殺思王而自立是為考王【三王皆定王子 史云少弟嵬然考王猶有弟掲不得云少也】


  王封其弟掲于河南王城【初平王東遷都于王城敬王以子朝之亂餘黨多在王城者乃徙都成周至是考王以王城故地封其弟掲以續周公之職是為西周桓公 王城在西成周在東】魏文侯立【此竹書所紀而史年表以威烈王二年為魏文侯元年】


  龍門河水赤三日


  晉哀公卒子幽公栁立【是時晉衰幽公獨有絳曲沃餘皆入三晉反朝韓趙魏之君一載上年】




  夏六月秦雨雪 日月蝕


  燕成公卒湣公立


  彗星見

  楚恵王卒子簡王仲立 衞敬公卒子昭公糾立【是時三晉强衞如小侯屬之】


  楚北伐滅莒


  義渠伐秦侵至渭陽 晉敬公卒【竹書 敬公卒明年幽公栁元年與史異】


  魯悼公卒子元公嘉立【前編載于考王十年】 秦躁公卒【太子昭早死】立其弟懐公


  晉桃李冬實【竹書】


  魯季孫㑹晉幽公于楚丘【竹書】


  考王崩子威烈王午立 衞公子亹弑其君昭公而自立是為懷公 周河南恵公復封其少子班于鞏以奉王【是為東周君】


  秦庶長鼂與大臣攻其君懷公公自殺立太子昭子之子【昭子未立早死】是為靈公 晉趙襄子無恤卒【襄子娶空同氏生五子襄子以伯魯之不立也不欲立已子欲傳伯魯子代成君成君先死乃取代成君子浣立為世子】以兄伯魯孫浣為後襄子弟嘉逐浣而自立于代是為桓子【世本云襄子之子桓公與史不同】 晉韓康子卒子啓章代是為武子晉魏桓子駒卒子斯代是為文侯【世家云桓子之孫曰文侯都】
  周 魯 晉 衛 鄭 齊 秦 宋 楚 燕 越 魏 韓 趙


  魏文侯韓武子趙桓子始列于諸侯【皆稱元年】 鄭共公卒子幽公已立【一載上年】 晉趙桓子嘉卒國人殺其子迎浣復位是為獻侯


  晉韓武子伐鄭殺其君幽公鄭立幽公弟駘【年表作幽公子】是為繻公 晉大旱地生鹽【竹書】


  秦作上下畤于呉陽【上畤祭黄帝下畤祭炎帝】


  晉丹水出反潔【竹書】


  盗殺晉幽公【公滛婦人夜竊出邑中夫人秦嬴賊公于髙寢】魏文侯誅亂者立幽公弟止【一作幽公子】是為烈公【此與竹書合 一載威烈王四年】


  魏斯城少梁秦擊之 趙獻侯城氏韓武子都平陽


  秦與魏戰于少梁 楚滅郯【此據外紀竹書謂郯為越所滅】 趙城平邑【竹書】


  魏復城少梁【以備秦也】 秦城塹河頻【以備魏也】 秦初以君主妻河 楚人伐晉南鄙至于上洛【竹書】



  秦補龎城城籍姑【以備魏也少梁籍姑二城南北對壘】 秦靈公卒【子獻公師隰不得立】立靈公季父悼子是為簡公【簡公是厲共公之孫懷公之子昭子之弟】衞公子頽弑懷公而自立是為慎公【敬公之孫公子適之子也】
  田公子居思伐邯鄲圍平邑【竹書 田公子疑是魏臣】 於越滅滕【竹書 按滕滅矣而孟子時尚有滕則知滕未滅也攷說苑宋康王偃欲覇天下起兵滅滕則滕之滅當在宋偃之末年】


  中山武公初立【徐廣云周定王之孫西周桓公之子 後為趙所滅】 於越子朱勾伐郯以郯子鴣歸【竹書】


  齊田襄子盤卒【一載定王十六年】子白代是為莊子相齊宣公齊田白伐晉毁黄城圍陽狐 秦與晉戰于鄭下【秦人】
  【敗績】 晉河岸崩壅龍門至于底柱【春秋後河患始此】


  齊田白伐魯莒及安陽【世家莒作葛陽作陵】 晉魏斯使其子擊圍繁龎出其民 越王翁卒【即朱勾】子王翳立【竹書同】


  晉趙氏城平邑 齊田白伐魯取一城【年表作取都】


  日蝕 齊田莊子白卒子和立是為太公相齊宣公齊田盻及邯鄲韓舉戰于平邑邯鄲之師敗遂獲韓舉取平邑新城【盻一作汾邯鄲趙邑 竹書】


  秦初令吏帶劍 晉魏斯伐秦築臨晉元里 晉韓武子啓章卒子䖍代是為景侯 晉趙獻子浣卒【獻子追稱獻侯】子籍代是為烈侯 田悼子卒田布殺其大夫公孫孫公孫孫以廪丘叛于趙田布圍廪丘翟角趙孔屑韓氏救廪丘及田布戰于龍澤田師敗逋【竹書 索隠云田莊子卒明年立田悼子悼子卒乃次立田和是莊子後有悼子盖立年無㡬所以史記不録】


  晉魏斯伐宋使樂羊伐中山克之以子擊守之趙倉唐為傅 秦塹洛城重泉 齊田和伐魯取郕 秦初租禾 晉魏斯伐秦至鄭而還築雒陽合陽【竹書雒作汾合作郃】楚簡王卒子聲王當立 魯元公卒子穆公顯立 秦初令百姓劍 晉韓䖍伐鄭取雍丘 鄭城京【以備韓也】王命韓景子趙烈子及魏師伐齊入長垣【竹書】


  晉魏斯尊禮卜子夏田子方段干木【過段干木之廬常式】 齊侯鄭伯㑹于西城 鄭敗韓于負黍 齊田和伐衞取毌【毋音貫 年表毌丘作丹陽】 晉魏斯以呉起西河守西門豹為
  鄴令李悝為上地守 魯穆公尊禮孔伋以公儀休為相泄栁申詳為臣【一載威烈王十七年】



  齊宣公卒子康公貸立 齊田㑹以廪丘反【叛田氏也】晉魏斯以魏成為相 晉趙籍以公仲連為相


  宋昭公卒【或云立六十五年】子悼公購由立




  春秋戰國異辭卷首上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首下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春秋戰國通表下
  通鑑以三家分晉為戰國之始今從之其次秦於周從六國年表也
  周 秦 晉 齊 楚 燕 魏 韓 趙 魯 鄭 衛 宋 越


  九鼎震 王命韓䖍趙籍魏斯列為諸侯 趙追尊父獻子為獻侯 燕湣公卒釐公立【釐一作僖】


  趙以牛畜為師荀欣為中尉徐越為内史賜相國公仲連衣二襲 威烈王崩子安王驕立 盗殺楚聲王子悼王類立【類世家作熊疑】


  秦伐魏至陽狐


  三晉伐楚至乘丘而還【乗丘年表作桑丘】 鄭圍韓陽翟 魏太子擊生子罃 秦簡公卒子恵公立 韓景侯卒子列侯取立【世本作武侯】 趙烈侯卒弟武公立【公當作侯】


  王子定奔晉 虢山崩壅河 楚歸榆關于鄭


  楚伐鄭圍之鄭殺其相駟子陽


  日蝕 三月聶政殺韓相俠累【戰國策作殺韓傀髙誘云即俠累也】


  宋悼公卒子休公田立 鄭相子陽之黨共弑其君繻公而立幽公弟乙是為康公


  秦伐諸繇


  齊伐魯取最韓救魯 鄭負黍反復歸韓


  魏伐鄭城酸棗 魏敗秦於注 楚伐韓取負黍 晉烈公卒子孝公傾立【竹書孝公作桓公 世家傾作頎世本傾作欣】



  秦伐韓宜陽取六邑 三晉伐楚敗之于大梁榆關【楚厚賂秦與之平】


  秦晉戰于武城 秦縣陜 齊伐魏取襄陵 魯敗齊于平陸


  秦太子生【即出子也一載下年】 齊與晉戰 秦侵魏隂晉 齊田和㑹魏文侯于濁澤求為諸侯魏侯為之請于王王許之【一載安王十五年據世家也】



  秦伐蜀取南鄭【年表作蜀取我南鄭誤】 秦恵公卒子出子立【年表作出公】 魏伐秦敗我武下【我當作之】得其將識 魏文侯卒【或云在位五十年】子擊立是為武侯 韓列侯卒子文侯立【竹書無文侯世本無列侯】 趙武公卒復立烈侯太子章是為敬侯大風晝昏【竹書】 晉太子喜出奔【竹書】 魏呉起奔楚【楚以為相】周 秦 晉 齊 楚 燕 魏 韓 趙  魯 鄭 衞 宋 越


  齊田常曾孫田和始列為諸侯【和先代立已二十四年】紀元年是為太公遷其君康公于海上食一城【康公淫于酒婦人不聽政和廢之】以奉其先祀【一載安王十一年】 趙始都邯鄲 趙公子朝作亂【朝武公子也魏世家作朔】不克出奔魏與魏襲邯鄲魏敗而還魏封其公子緩【竹書】


  秦庶長改【改名】迎靈公之子于河西而立之是為獻公【名師隰】遂殺出子及其母沈之淵旁 晉復奪秦河西地【奪前所上八城 秦以往者數易君君臣乖亂故晉復强】 齊伐魯破之 齊太公卒子桓公午立【竹書云齊田午弑其君郯及孺子喜而為公是為桓侯】 魏城安邑王垣 韓伐鄭取陽城伐宋到彭城執宋君【宋世家無被執之事】趙敗齊于靈丘


  秦止從死 趙救魏于廩丘大敗齊人


  秦城櫟陽徙都之 魏敗趙于兎臺 趙築剛平以侵衞


  日蝕晝晦 齊魏為衞伐趙取剛平


  正月庚寅秦太子生【即孝公也】 楚悼王卒子肅王臧立楚人殺呉起 趙借兵于楚以伐魏取棘蒲


  秦魏攻韓韓求救于齊【齊隂許韓使韓自以為得齊之救因與秦魏戰楚趙起兵救之】齊因襲燕取桑丘 魏與韓趙伐齊【救燕也】至桑丘 鄭敗晉【韓世家云鄭反晉】


  齊康公卒無子田氏遂有齊國太公望之後絶祀 秦初縣蒲藍田善明氏 趙襲衞不克齊救衞 齊桓公卒子因齊立是為威王 趙㧞魏黄城 於越遷于呉【竹書】
  周 秦 晉 楚 燕 魏 韓 趙 齊 魯 鄭 衞 宋 越


  晉孝公卒子静公俱酒立【静一竹靖世本云静公俱】 翟敗魏于澮三晉伐齊至靈丘【因齊䘮也 魏世家云使呉起伐齊至靈丘】 齊伐燕
  趙救燕 秦初為市


  蜀伐楚取兹方【楚為扞關以拒之】 趙與中山戰于房子 韓文侯卒子哀侯立 魯穆公卒子共公奮立


  魏韓趙滅晉後而分其地遷静公為家人晉絶不祀趙伐中山戰于中人 安王崩子烈王喜立 越王翳卒子王之侯立【竹書云三十六年越太子諸咎弑其君翳十月越殺諸咎越滑呉人立孚錯枝為君】周 秦 楚 燕 魏 韓 趙 齊 魯 鄭 衛 宋 越


  日蝕 韓哀侯滅鄭【竹書載于安王二十一年】因自陽翟徙都于鄭趙敬侯卒子成侯種立 魏公子緩如邯鄲以作難
  【竹書 邯鄲趙地】 於越大夫寺區定越亂立初無余是為莾安【竹書】 周太史儋入秦見獻公【宜載下年】
  周 秦 楚 燕 魏 韓 趙 齊 魯 衞 宋 越


  秦初縣櫟陽 趙公子勝與成侯爭立為亂 秦胡蘇帥師伐韓韓將韓襄敗胡蘇于酸水【竹書】 魏觴諸侯于范臺【竹書】 晉桓公邑哀侯於鄭【竹書】 韓山堅殺其君哀侯【竹書 史哀侯之弑在烈王五年今宜從史】


  燕敗齊于林營【世家作燕伐齊敗 于林營 營一作狐】 燕釐公卒桓公立魯伐齊入陽關魏伐齊至博陵【年表作鱄陵】 夏六月趙
  雨雪 衞慎公卒子聲公訓立【世本作聖公馳】 宋休公卒子辟公辟兵立【一作辟公兵 索隠曰竹書紀年作桓侯璧兵則璧兵諡桓也又莊子云桓侯行未出城門其前驅呼辟䝉人止之後為狂也司馬彪云呼辟使人避道人以桓侯名辟而前驅呼之故為狂也】


  衞伐齊取薛陵 魏敗趙于北藺 趙以大戊午為相【戊一作成】 趙伐衞取鄉邑七十二【鄉邑年表作都鄙】


  魏伐楚取魯陽 韓嚴弑其君哀侯【戰國䇿以刺俠累弑哀侯為一事而史以為兩事也】子懿侯立 趙與秦戰于髙安敗之 魏武侯卒子罃立是為恵王 楚伐齊齊使淳于髠請救于趙趙大發兵救之楚聞之引去【據滑稽傳】


  魏侯罃與公中緩争立【武侯未立太子故也】韓趙合兵以伐魏大敗魏于濁澤遂圍安邑既而解去【一載下年】罃殺緩而立趙伐齊取甄【一作鄄】 魏敗趙于懷 趙攻鄭【鄭已滅矣此疑即韓之地名也】敗之以與韓韓與之長子 齊威王朝周 齊封即墨大夫烹阿大夫【遂起兵西擊趙衞敗魏于濁澤圍魏侯魏侯請獻觀以和趙人歸我長城】 楚肅王卒【無子】立其弟熊良夫是為宣王 宋辟公卒子剔成立 韓侯趙侯遷晉桓公于屯留【竹書 以後更無晉事】 韓趙伐魏于葵【竹書】


  魏敗韓于馬陵 魏敗趙于懷【按史記此事一見趙成侯五年一見魏恵王二年疑一事而年次不同耳今姑兩存之】 中山築長城 趙伐魏敗之涿澤圍魏侯 日蝕 烈王崩弟扁立是為顯王 秦大疫桃冬花 魏師伐趙圍蜀陽【竹書】 魏大夫王錯出奔韓【竹書】


  秦櫟陽雨金四月至八月 齊伐魏取觀津【魏世家作齊敗我觀竹書云齊田壽帥師伐我圍觀觀降】 趙侵齊取長城 趙與韓攻周鄭城邢丘【竹書 韓改稱鄭】 秦子向命為藍君【竹書】


  西周恵公【初考王封弟于王城為西周桓公桓公卒子威公立威公卒子恵公立】封少子班于鞏以奉王【鞏地近王是為東周仍襲父號曰恵公】韓趙分周為兩【于是有東西二周 史記係于考王十五年葢因西周桓公事連書之耳今兩存之以備叅考通鑑大事記俱載考王末年未詳】 河水赤於龍門三日【竹書】


  秦敗韓魏于洛陽 魏與韓㑹宅陽 魏城武都【都世家作堵】 趙與齊戰阿下 魏公子景賈帥師伐鄭韓明戰于韓魏師敗逋【竹書】


  魏伐宋取儀臺 趙攻衞取甄 夏四月甲寅魏徙邦于大梁【竹書】 王發逢忌之藪以賜民【竹書】 於越寺區弟思弑其君莾安次無顓立【竹書】


  秦攻魏趙救之石阿 秦章蟜敗三晉之師于石門斬首六萬天下賀以黼黻秦始稱覇 雨碧于郢地忽長十丈有餘髙尺半【竹書】


  秦攻魏少梁趙救之 魏師伐邯鄲取列人及肥【竹書】雨黍于齊【竹書】


  魏敗韓趙之師于澮 秦使庶長國伐魏少梁虜其將公孫痤【年表云虜其太子】取龎 韓大雨三月 趙侯韓侯遇于上黨【史作韓昭侯然昭侯此時尚未立也】 秦獻公卒子孝公渠梁立【年已二十一嵗】 燕桓公卒文公立 衞聲公卒子成侯速立【世本名不逝】 魏與趙榆次陽邑【竹書】 魏王㑹鄭釐侯于巫沙【竹書】


  彗星見西方 衞公孫鞅入秦 魏伐趙取虎牢 趙與韓攻秦 魏入河水于圃田又為大溝引圃水瑕陽人自秦導岷山青衣水來歸【竹書】


  周致文武胙于秦 東周恵公傑卒【見年表徐廣注一作恵公班卒子傑嗣】 趙助魏攻齊 秦師伐鄭次于懷【竹書】 魏城殷【竹書】


  魏有星晝墜有聲 秦以衞鞅為左庶長定變法之令韓懿侯卒子昭侯立 趙與韓魏分晉封晉君以端
  氏【晉已滅矣而趙世家復載此豈其裔尚存耶後十年肅侯徙之屯留】 魏龍賈帥師築長城于西邊【竹書】 楚師出河水以水長垣之外【竹書】 鄭取屯留長子【竹書】


  秦敗韓于西山 趙成侯與魏恵王遇于葛孽 鄒忌以鼓琴見齊威王 鄭釐侯使許息來致地平丘户牖首垣諸邑及鄭馳地魏取枳道與鄭鹿王及鄭釐侯盟于巫沙以釋宅陽之圍歸釐于鄭【竹書】


  趙魏㑹于鄗 宋取韓黄池 魏取韓朱【韓世家作魏取宋】楚君尹黒迎女于秦【君當作令】 趙孟如齊【趙孟未詳何人疑即成侯】於越子無顓卒是為菼蠋卯次無彊立【竹書 史越世家云王之侯卒子王無彊立但未載其年】 齊封鄒忌以下邳號曰成侯


  齊趙宋㑹于平陸 魯衞宋鄭君朝于魏【索隠曰竹書紀年云魯恭侯宋桓侯衞成侯鄭釐侯來朝皆在魏恵十四年宋桓侯者即宋剔成也鄭釐侯者韓昭侯也韓哀侯滅鄭而徙都之遂改號曰鄭】 趙與燕㑹于阿【竹書云邯鄲成侯㑹燕成侯于安邑疑即此】


  秦孝公與魏恵王㑹于杜平【杜平魏世家作社平】 秦以衞鞅為左庶長 齊威王與魏恵王㑹田于郊 魏侵宋黄池宋復取之 魏獻榮椽于趙【榮椽屋材也】趙以為檀臺 秦公孫壯伐鄭圍焦城不克帥師城上枳安陵山民【竹書】邯鄲伐衞取漆富兵城之【竹書】 齊師及燕戰于洵水齊師遁【竹書】


  秦與魏戰于元里斬首七千取魏少梁 魏圍趙邯鄲楚使景舍救之 齊田期伐魏東鄙戰于桂陽魏師敗逋【竹書】 東周與鄭髙都【竹書】 鄭釐侯朝魏中陽【竹書】 宋景鼓衞公孫倉㑹師圍魏襄陵【竹書】


  韓伐東周取陵觀廪丘【世家作邢丘】 楚以昭奚恤為相魯共公卒子康公屯立 十月魏㧞邯鄲齊使田忌孫臏救趙大敗魏于桂陵【于是齊最强自稱為王以令天下】 王以韓師諸侯帥縣于襄陵【竹書 王葢指魏王】 齊侯使楚景舍來求成【竹書】


  秦以衞鞅為大良造伐魏安邑降之 諸侯圍魏襄陵魏築長城塞固陽 燕伐趙圍濁鹿趙靈王及代人
  救濁鹿敗燕師于勺晉取武濩澤【即雷澤舜漁處 竹書】


  秦城商塞 秦衞鞅圍魏固陽降之 魏歸趙邯鄲與盟漳水上 韓以申不害為相【修術行道國内以治諸侯不敢來侵伐】秦攻趙藺 齊築房以為長城【竹書】


  秦作咸陽築闕徙都之 秦並小邑為四十一縣【縣置一令年表作三十一縣】 秦廢井田開阡陌東地度洛【皆衞鞅之謀也】 秦
  魏㑹于彤 趙成侯卒公子緤與太子語争立緤敗亡奔韓語立是為肅侯 魏王如衞命公子南為侯【竹書】


  秦初為縣置秩史 韓姬弑其君悼公【姬音怡韓之大夫姓名韓無悼公不知悼公何君也】 趙奪晉君端氏徙處屯留


  秦衞鞅初定賦法 韓昭侯如秦 趙肅侯與魏恵王遇于隂晉 魏殷臣趙公孫裒伐燕還取夏屋城曲逆【竹書】


  趙公子范襲邯鄲不勝而死 楚伐徐州【竹書】


  衞更貶號曰侯服屬三晉【是時子思仕于衞 衞本侯爵春秋時率僭號公至是自貶以求容于三晉耳】 齊殺其大夫牟辛【大夫一作夫人】 趙肅侯朝于王 魏章帥師及鄭師伐楚取上蔡孫何取㶏陽【竹書】秦孝公㑹諸侯于逢澤【竹書】 綘中地坼西絶于汾【竹書】


  魏敗韓馬陵【竹書】

  秦㑹諸侯于周【㑹而不朝】 齊田忌襲臨淄不勝而奔【田忌與成侯鄒忌有郤故襲臨淄求之 此據史記也國策田忌之奔在戰馬陵後為是】 趙攻齊㧞髙唐 魯康公卒子景公匽立【匽年表作偃】 丹封名㑹丹魏大臣【年表魏有此八字未知何解而魏世家恵王二十一年與秦㑹彤趙成侯卒之下徐廣注又引此語亦未詳何説也】


  周致伯于秦 秦城武城【年表武城下有從東方牡丘來歸七字未詳】 齊威王卒子宣王辟彊立 趙公子刻攻魏首垣 魏穰庇帥師及鄭孔夜戰于梁赫鄭師敗逋【竹書】 魏與齊田肹戰于馬陵【竹書 史載二十八年】


  諸侯賀秦秦使公子少官率師㑹諸侯于逢澤朝天子中山君相魏【魏文侯滅中山使子撃守之後尋復國至是始令相魏其後又為趙所滅】
  五月齊田肹及宋人伐魏東鄙圍平陽【竹書】 邯鄲伐我北鄙【竹書】


  魏伐韓趙與韓共撃之【趙戰于南梁不利韓請救于齊】齊以田忌田嬰田肹為將孫臏為帥伐魏以救韓大敗之于馬陵殺其將軍龎涓虜太子申 秦有馬生人 魏城濟陽【竹書】齊田忌奔楚【鄒忌譖之也】


  秦使衞鞅撃魏虜魏公子卬魏獻河西地于秦秦封鞅為列侯號商君【竹書云秦封衞鞅于鄔改名曰尚】 秦侵楚 楚宣王卒子威王熊商立 齊趙㑹伐魏 魏去安邑徙都大梁 邳遷于薛【竹書】 三月魏為大溝于北郛以行圃田之水【竹書】


  秦與晉戰于岸門【本紀作雁門 韓趙魏猶稱三晉故史書秦與晉戰】虜其將魏錯 魏以太子赫為太子 趙伐魏


  秦大荔圍合陽 秦孝公卒子恵文王駟立【生十九年而立秦紀作恵文君】衞鞅奔魏魏人不納反之秦秦車裂以徇滅其家


  楚韓趙蜀人皆朝秦 韓申不害卒【相韓十五年諸侯不侵】


  周賀秦 秦初行錢 宋大丘社亡 齊宣王魏恵王㑹于平阿南【年表阿作河】 孟軻至魏【史作軻先至齊而後至魏今以孟子為定】鄭威侯與邯鄲圍魏襄陵【竹書】


  秦王冠 秦㧞韓宜陽 齊魏復㑹于甄 趙起壽陵魏恵王卒子襄王立【竹書紀年云恵王三十六年改元稱一年後十六年卒杜預和】
  【嶠皆以為史誤分恵王後十六年為襄王之年而増哀王二十三年也世本恵王生襄王而無哀王】於越子無彊伐楚【竹書】


  田嬰相齊 周致文武胙於秦 魏夫人如秦 齊魏初稱王 齊魏㑹于徐州【竹書載上年】以相王也 魏追尊其父為恵王 旱韓作髙門 秦以其女為燕太子【即易王】婦 趙侯游大陵出于鹿門【大戊午叩馬而諫】 楚滅越殺王無彊【據綱目 竹書載下年 史越世家云王之侯卒子無彊立當楚威王之時越興師伐楚楚大敗之殺王無彊盡取呉故地越以此散諸族子争立或為王或為君濵于江南海上服朝于楚】 蘇秦說燕【文公予車馬金帛以至趙趙肅侯用之因約六國為從長】 楚吾得帥師及秦伐鄭圍綸氏【竹書】
  周 秦 楚 燕 魏 韓 趙 齊 魯 衞 宋


  秦以隂晉人犀首【即公孫衍】為大良造 齊田嬰欺楚楚伐齊敗之于徐州 秦恵王以其女為燕太子婦 燕文公卒子易王立 韓髙門成昭侯卒子宣恵王立 趙圍魏黄不克 趙築長城 秦敗魏于雕隂 燕趙韓魏齊楚合從以擯秦以蘇秦為約從長并相六國 燕易王初立齊宣王因燕䘮伐之取十城蘇秦説齊使復歸於燕 衞成侯卒子平侯立


  秦使公孫衍欺齊魏以伐趙趙決河水灌之齊魏兵罷蘇秦去趙適燕從約皆解 魏納隂晉以和于秦秦更名寧秦【今華隂】


  義渠内亂秦庶長操將兵定之 秦公子卬與魏戰虜其將龍賈斬首八萬【史記魏五年秦敗我龍賈軍四萬五千于雕隂疑即此一事而年次軍數偶誤也竹書亦同】 魏王㑹鄭威侯于巫沙【竹書】


  秦圍魏焦曲沃魏入少梁河西地于秦


  秦與魏㑹應 秦渡河取魏汾隂皮氏圍焦降之【竹書載上年】 楚威王卒子懷王熊槐立 魏伐楚【因楚䘮也】取陘山宋公剔成弟偃攻襲剔成剔成奔齊偃自立【戰國策吕氏春】
  【秋皆云偃諡康王 一作元公】


  秦以張儀為相 秦公子桑圍魏蒲陽降之魏盡入上郡十五縣于秦 秦敗趙疵于河西殺之取趙藺離石秦陳軫奔楚


  秦縣義渠義渠君為臣 秦歸魏焦曲沃 秦更少梁曰夏陽 韓舉與齊魏戰死于桑丘【史係此于趙世家則韓舉乃趙将也而徐廣以為韓将考之韓世家宣恵王八年魏敗我將韓舉在後二年則韓舉未死也死桑丘者趙將耳】九鼎淪泗没于淵【竹書】


  秦初臘㑹龍門 趙肅侯卒秦楚燕齊魏帥師各萬人來㑹葬子武靈王雍立 趙置博聞師及左右司過各三人加先臣肥義之秩


  趙以陽文君趙豹為相梁襄王與太子嗣韓宣恵王與太子倉來朝信宫 秦初稱王【綱目】 四月戊午魏君為王韓亦為王【秦本紀于恵文王四年書齊魏為王矣又于十三年書魏君為王未知何說】衞平侯卒子嗣君立 魏敗韓將韓舉 魏敗趙將趙䕶


  秦初更稱元年 秦相張儀將兵伐魏取陜出其人與魏 齊宣王卒子湣王地立【通鑑増宣王為二十九年卒以合于孟子伐燕之事今仍從史記】 趙城鄗 楚敗魏于襄陵【竹書】 宋王偃滅滕伐薛取淮【淮姬姓國一載上年】


  秦使其相張儀與齊楚魏大臣㑹盟于齧桑 楚使柱國昭陽將兵攻魏破之于襄陵得八邑又攻齊齊使陳軫說罷之 燕初稱王 蘇秦自燕奔齊【一載上年】


  韓魏太子朝于秦 秦使張儀相魏 魏有女子化為丈夫 秦伐魏取曲沃平周 韓初稱王【年表載上年而秦紀于宣恵王八年已載韓亦稱王今兩存之】 韓趙㑹于區鼠


  顯王崩子慎靚王定立 趙取韓女為夫人 齊封田嬰于薛【綱目是年書齊號薛公田文為孟嘗君未詳何據又紀事年表齊田嬰卒文嗣立號孟嘗君與此大異】 燕易王卒子噲立


  秦王北游戎地至河上 衞更貶號曰君獨有濮陽齊迎婦于秦秦取魏曲沃平周【竹書】


  楚城廣陵 魏襄王卒子哀王立【竹書于此年云魏恵成王薨明年稱今王元年通鑑以此年為魏恵王卒子襄王立而無哀王】 張儀復歸秦 秦伐韓取鄢 孟軻去魏適齊孟子在梁十八年而去【據綱目】


  樂池相秦 楚韓趙魏燕五國帥匈奴共伐秦以楚懷王為從長蘇秦為從約長攻函谷關秦使庶長疾出兵撃之皆敗走【疾即樗里疾】宋公偃自稱為王 趙令國人謂已曰君【是時五國皆王而趙獨否】 宋敗齊師取五城又敗魏師又敗楚師取地三百里【紀事年表】


  齊與宋攻魏 趙韓魏共伐秦秦庶長疾敗韓于脩魚虜其將䱸申差【二將名】又敗趙公子渇韓太子奐斬首八萬二千 齊敗趙魏于觀澤【齊趙世家皆作觀澤而魏世家及年表俱作觀津未知孰是】 齊秦爭長 魏請成于秦張儀復歸相秦 齊人殺蘇秦齊王復用其弟蘇代


  秦取趙中都西陽安邑【趙世家作秦取西都及中陽無安邑二字】 齊破燕燕王噲讓國于其相子之【噲老不聽政願為之臣】 秦司馬錯
  伐蜀滅之


  趙召燕公子職于韓立以為燕王使樂池送之【燕世家無趙送公子職之事當是趙聞燕亂遥立職為王雖使樂池送之竟未能入】 秦取韓石章 秦敗趙將軍英【秦紀作伐敗趙將泥】 慎靚王崩子赧王延立【竹書赧王作隠王】是時六國皆稱王 魯景公卒子平公叔立【世本叔作旅】 鄭侯使韓辰歸魏陽及向二月城陽向更名陽為河雍向為髙平【竹書】


  王自成周徙都王城【從西周武公居焉】 西周公共太子卒立公子咎為太子 秦侵義渠得二十五城 魏復背秦為從 秦使樗里疾伐魏取曲沃攻焦降之又敗韓于岸門斬首萬走其將犀首韓質太子倉于秦以和 齊使章子伐燕取之醢子之殺燕王噲【竹書云子之殺太子平不克齊殺子之醢其身】 秦封公子通于蜀【年表載下年通作繇通】以陳莊為相孟軻去齊 鄭宣王朝于梁【竹書】


  秦使魏立公子政為太子【魏復事秦也】 秦王與魏王㑹于臨晉 秦使庶長疾攻趙㧞藺虜其將趙莊【樗里子傳云虜趙將軍莊豹】 秦使張儀相楚楚使使絶交于齊 張儀歸秦楚使屈匄攻秦秦使庶長章發兵擊之 楚魏王來
  過趙邯鄲 齊地景長二丈餘高一尺【竹書】


  楚圍韓雍氏秦助韓攻楚圍景痤 秦使樗里疾助庶長章擊楚于丹陽虜其大將屈匄及禆將逢侯丑等七十餘人斬首八萬攻漢中取地六百里置漢中郡楚復襲秦又大敗于藍田韓魏襲楚至于鄧楚割兩城以和于秦 韓宣恵王卒子襄王倉立 秦封樗里疾為嚴君 齊攻魏 魏擊齊虜聲子于濮【聲一作贅】 秦使庶長疾助韓攻齊到滿助魏攻燕 燕人共立太子平為王是為昭王 趙何攻魏 韓明帥師伐襄丘【竹書】 秦王來見于蒲坂關【竹書】 四月越王使公師隅來獻舟三百箭五百萬及犀角象齒【竹書】


  秦伐楚取召陵 丹犁臣于蜀【丹犁二戎號也】 蜀相陳壯【一作莊】殺蜀侯降秦 魏伐衞㧞列城二【竹書云翟章伐衞】 楚懷王囚張儀既而釋之 張儀說楚韓連衡以事秦儀歸報秦封儀為武信君復使說齊趙燕皆下之 秦恵文王卒子武王蕩立【一作悼武王生十九年而立】諸侯復合從【張儀歸報未至咸陽而武王已立武王自為太子時不悦張儀群臣多譖之諸侯聞之皆畔衡】 魏敗趙將韓舉【竹書】


  秦武王與魏哀王㑹于臨晉 秦使甘茂定蜀誅蜀相壯 秦張儀魏章出之魏【年表于是年書張儀魏章皆死于魏】 魏相田需卒以太子為相 趙呉廣内其女娃嬴于趙王【孟姚也是為恵后有寵生子曰何】 秦伐義渠丹犁 洛入成周山水大出【竹書】 齊迎婦于秦


  秦初置丞相以樗里疾甘茂為左右丞相 張儀死于魏【竹書載赧王三年】 趙王出九門為野臺以望齊中山之境十月大霖雨疾風河氷酸棗【竹書】 楚庶章帥師來㑹
  魏次于襄丘【竹書】


  秦武王與韓襄王㑹臨晉外 秦魏㑹于應 樗里疾相韓 秋秦使甘茂庶長封伐韓宜陽【秦武王欲容車通三川窺周室】秦南公掲卒 翟章救鄭次于南屈【竹書】


  秦甘茂㧞宜陽斬首六萬渉河城武遂韓王使公仲侈入謝與秦平 魏太子朝于秦 八月秦武王卒立其異母弟稷【一名則】是為昭襄王【年表作昭王】母芈氏治國事以舅魏冉為將軍 趙始胡服招騎射 秦公孫爰帥師伐魏皮氏翟章帥師救皮氏圍疾西風【竹書】 齊與宋攻魏敗之觀澤【紀事年表】


  秦以嚴君疾為相【樗里疾封嚴君】秦使向壽平宜陽使樗里疾甘茂伐魏 秦復以武遂歸韓【甘茂言之也】 甘茂出奔齊【向壽公孫奭譖之也】 秦樗里疾擊魏皮氏未㧞而解與魏講罷兵【樗里傳云樗里攻衞蒲阪觧而去還擊皮氏甘茂傳云樗里子甘茂伐魏皮氏】 楚與齊韓復合從 趙君畧中山地至寧葭西畧胡地至榆中遣使約秦韓楚魏齊并致胡兵 城皮氏【竹書】


  彗星見 趙伐中山取數邑中山復獻四邑以和 楚復倍齊合秦秦厚賂楚楚往迎婦【年表楚懷二十四年秦來迎婦】 秦庶長壯與大臣諸侯公子作亂魏冉誅之及恵文后皆不得良死出悼武后歸于魏【武王后也】冉遂為政 秦桑君為亂誅【本紀桑君作庶長壯】


  秦王冠 秦王楚王㑹于黄棘秦復與楚上庸【漢中有上庸縣故屬楚】


  彗星見 秦取魏蒲坂晉陽封陵【晉陽一作陽晉封陵一作封谷】 齊韓魏共伐楚【以楚負約合秦也】楚以太子横質于秦請救秦遣客卿通將兵救楚三國引兵去 秦復與韓武遂 趙攻中山


  魏王朝秦于應亭【魏世家作與秦㑹臨晉】秦復與魏蒲坂 楚太子横亡歸【秦大夫有私與楚太子鬬者太子殺之而亡歸】 韓太子嬰與秦王㑹臨晉因至咸陽而歸【朝秦也】 邯鄲命吏大夫奴遷于九原將軍大夫適子代史皆貂服【竹書】


  日食晝晦 秦伐韓取穰 蜀侯煇叛秦【年表作蜀守煇】秦使司馬錯定蜀誅煇【華陽國志曰秦封王子煇為蜀侯歸胙于王後母加毒以進王大怒使司馬錯賜煇劍】 秦與齊韓魏共伐楚殺楚將唐昧取重丘【秦紀云庶長奐伐楚斬首二萬年表云齊與秦撃楚公子將大有功俱此事也】 趙恵后卒【即呉娃孟姚也】使周祒胡服傅王子何 趙伐中山


  秦使涇陽君【公子悝】質于齊【求見孟嘗君孟嘗將入秦以客諫而止後卒入秦】秦樗里疾卒 秦魏冉為相 楚圍韓雍氏 秦使將軍芈戎攻楚取新市 秦復伐楚大破楚軍斬首三萬殺其將軍景缺㧞新城【年表作襄城】楚使太子横質于齊以求平 韓太子嬰卒 齊章子魏公孫喜韓暴鳶共攻楚方城取唐昧 趙破中山中山君亡死于齊攘地北至燕代西至雲中九原 魏封公子勁韓封公子長為諸侯 薛侯來㑹魏王于釡丘【竹書】 楚入魏雍氏敗之【竹書】


  齊歸涇陽君于秦 五月趙君廢其太子章而傳國于少子何是為恵文王自號主父 秦庶長奐伐楚取八城殺其將景快 秦誘楚懷王于武關執之以歸楚請太子横于齊而立之是為頃襄王 齊魏㑹于韓 韓立公子咎為太子 齊孟嘗君田文入秦秦以為相楚大夫屈原自投于汨羅以死


  秦田文免相自秦逃歸于齊 秦以樓緩為丞相 秦攻楚大敗楚軍斬首五萬取十六城 田文相齊與韓魏共攻秦敗秦軍于函谷關河渭絶一日秦使公子池割河東三城以和 趙以公子勝為相封平原君


  楚懷王自秦走趙不納秦追執之 趙主父行新地遂出代西遇樓煩于西河而致其兵


  彗星見 齊韓魏趙宋中山五國共攻秦【至鹽氏而還】秦與韓武遂與魏封陵以和 楚懷王卒于秦歸葬 魯平公卒子文公賈立【世本文公作湣公而年表又作文侯】 魏哀王卒子昭王遫立 韓襄王卒子釐王咎立


  秦樓緩免以穰侯魏冉為丞相 秦與楚粟五萬石秦尉錯撃魏㧞襄城 趙主父與齊燕共滅中山【趙世家在恵文三年】遷其君于虜施歸大赦酺五日 趙故太子章作亂公子成李兌誅之遂弑主父于沙丘【圍之沙丘三月餘餓死】


  秦敗魏師于解 秦向壽伐韓取武始 秦左更白起攻韓新城 秦五傳齊大夫吕禮出奔魏【穰侯傳作奔齊】 秦以任鄙為漢中守 齊田甲刼其王【王疑孟嘗君故甲為之刼王】相田文走既而王復召文文歸老于薛 趙與燕鄚昜【鄚音莫】


  韓魏攻秦秦左更白起敗之于伊闕斬首二十四萬虜韓將公孫喜【穰侯傳作魏將】㧞五城白起遷為國尉渉河取韓安邑以東到乾河


  秦大良造白起攻魏取垣復予之又攻楚取宛葉 楚頃襄王迎婦于秦秦楚復平 秦魏冉免相【秦紀在下年】以客卿壽燭代之【壽燭一作燭壽】


  秦伐韓㧞宛陵 秦左更錯取軹及鄧 秦相燭免魏冉復相封冉於陶【初封穰益封陶】公子市于宛公子悝于鄧為諸侯【市為髙陵君悝為涇陽君索隠曰悝號髙陵君昭襄王弟也】 趙城南行唐


  城陽君入朝于秦 東周君朝秦 秦魏冉伐魏魏入河東地四百里韓入武遂地二百里以和 秦王之宜陽 秦以垣易蒲坂皮氏 芒卯以詐見重于魏王趙以趙梁為將與齊合軍攻韓至魯關下


  春正月孟軻卒于鄒【年八十四】 秦將錯攻垣河雍决橋取之 秦將錯【綱目作大良造白起】伐魏至軹取城大小六十一


  秦吕禮來自魏 秦任鄙卒 趙董叔與魏伐宋得河陽于魏 秦㧞趙梗陽【年表作桂陽】 十月秦自稱西帝遣使立齊為東帝十二月復去之皆為王


  秦㧞魏新垣曲陽 秦昭王之漢中又之上郡北河趙趙梁將攻齊


  秦將錯攻魏河内魏獻安邑以和秦出其人徙河東賜爵赦罪人遷之 秦涇陽君封于宛【即公子市】 齊與魏楚共伐宋殺王偃【或云偃走死温】遂滅宋而三分其地 秦敗韓師于夏山 趙韓徐為將攻齊 趙公主死【呉娃之女恵文王之妹也】 齊田文奔魏魏以為相【一載下年】


  秦䝉武伐齊取河東為九縣【齊世家云㧞列城九】 秦昭王與楚頃襄王㑹宛結和親 秦與趙恵文王㑹中陽 趙秦韓魏燕攻齊取靈丘 齊殺狐咺陳舉 燕使樂毅如趙【約攻齊也】


  秦命尉斯離與三晉燕伐齊 燕以樂毅為上將軍合秦楚魏趙韓之師以伐齊敗之于濟西毅獨入臨淄齊湣王出走莒其相淖齒殺之燕封毅為昌國君下齊七十餘城 楚取齊淮北 秦昭王與魏昭王㑹宜陽與韓釐王㑹新城【年表云與秦王㑹西周】
  周 秦 楚 燕 魏 韓 趙 齊 魯 衞


  秦王與楚王㑹于鄢【秋又㑹穰】 燕王與趙王遇 秦取魏安城兵至大梁燕趙救之乃還 齊人討殺淖齒而立湣王之子法章保莒城是為襄王 趙亷頗攻齊昔陽取之【年表在上年 亷頗傳昔陽作晉陽】 秦魏冉免相 衞嗣君卒子懷君立 趙使藺相如獻璧于秦


  魏大水 秦王與韓王㑹新城【年表韓與秦㑹西周間】與魏王㑹新明邑 樂毅將趙師攻魏伯陽 秦伐趙㧞兩城【怨趙不與已撃齊也】


  秦魏冉復為相 楚遣使于諸侯復為從【感弋人之言也】 楚謀入周王使西周武公喻止之【綱目作東周公未詳何據】 秦㧞趙石城 趙王再之衞東陽决河水伐魏大潦漳水出秦魏冉相趙【此據趙世家而冉傳無之】


  地動壞城 秦將錯攻楚赦罪人遷之南陽 秦白起攻趙取代光狼城【年表云秦擊趙斬首三萬】又使司馬錯發隴西因蜀攻楚黔中㧞之楚割上庸漢北地予秦 趙與魏伯陽 趙將趙奢攻齊麥丘取之


  秦大良造白起攻楚㧞西陵取鄢鄧五城赦罪人遷之趙亷頗攻齊破其一軍 秦趙㑹于澠池【趙藺相如從 澠池】
  【趙世家作西河外】 燕昭王卒子恵王立以騎刼代樂毅攻齊毅亡走趙齊田單襲破燕軍殺騎刼盡復齊地迎齊襄王于莒入臨淄齊封單為安平君 趙封樂毅為望諸君 薛公田文卒齊魏共滅薛【初田文相魏與諸侯共破齊襄王復位而文中立為諸侯無所屬襄王畏之與連和至是卒諸子争立齊魏共滅之】


  秦大良造白起攻楚㧞郢燒夷陵【楚先王墓】東至竟陵置南郡楚王去郢東北徙都陳 秦封白起為武安君【年表在下年】 周君入秦 趙徙漳水武平西 秦王與楚王㑹于襄陵


  秦使蜀守若【一作白起】伐楚復取巫郡及江南置黔中郡趙大疫 趙立公子丹為太子 魏昭王卒子安釐王圍立


  秦白起攻魏取兩城【年表兩作南】 楚王收東地兵得十餘萬復取秦所㧞江旁十五邑以為郡距秦【黔中郡反歸楚 江旁一作江南】 趙樓昌攻魏㡬不克 十二月趙亷頗攻㡬取之 魏封其弟公子無忌為信陵君


  秦穰侯攻魏㧞二城軍大梁下韓使暴鳶救魏秦破之鳶走開封斬首四萬魏入三縣以和【魏世家云予秦温以和】 趙亷頗攻魏房子㧞之因城而還又攻安陽取之


  秦客卿胡傷攻魏巻蔡陽長社取之 秦魏冉伐魏㧞四城斬首四萬【穰侯傳云秦使穰侯伐魏走魏將暴鳶得魏三縣穰侯益封】 趙將燕周攻昌城髙唐取之 趙與魏共撃秦秦將白起破之華陽得一將軍 魏復與齊合從【據綱目】


  趙魏攻韓華陽秦使白起救之破魏將芒卯得趙一將軍斬首十五萬魏入南陽于秦以和 秦白起與趙將賈偃戰沉其卒二萬人于河 秦以魏韓上庸地為一郡南陽免臣遷居之 趙取東胡歐代地 韓釐王卒子桓恵王立 魯文公卒子頃公讎立


  楚及秦平使黄歇侍太子完質于秦【黄歇楚世家作左徒歇官名也】燕恵王卒【趙世家恵文二十八年燕將成安君公孫操弑其王樂資云即恵王也】子武成王立秦楚佐韓魏共伐燕 趙徙漳水武平南 趙封趙豹為平陽君 趙河水出大潦 秦初置南陽郡


  趙藺相如伐齊至平邑 趙罷城北九門大城 趙平原君薦其部吏趙奢于王


  秦圍趙閼與【音曷余 趙世家云秦韓相攻而圍閼與】趙使趙奢將撃之大破秦軍閼與下趙封奢為馬服君 周君之秦【周君西周君也】秦魏冉使客卿竈攻齊取剛壽以廣其陶邑【一載上年】
  秦太后詐殺義渠王于甘泉遂起兵滅義渠 魏人范睢入秦秦以為客卿


  秦中更胡傷攻趙閼與不㧞


  秦使五大夫綰攻魏㧞懷【用范睢之謀也】


  秦悼太子死于魏【質于魏者】歸葬芷陽


  夏秦攻魏取邢丘懷【邢丘魏世家作郪丘年表作廪丘】 秦廢其母宣太后不治事逐穰侯魏冉華陽君戎髙陵君市涇陽君悝于關外以范睢為丞相封應侯 趙恵文王卒子孝成王丹立 齊楚攻魏魏使唐睢求救于秦秦救却之


  秦以次子安國君柱為太子 秦攻韓少曲髙平㧞之秦伐趙㧞三城趙以長安君出質于齊齊救却之齊
  安平君田單遂以趙師攻燕㧞中陽又攻韓㧞注人趙以平原君勝為相 九月秦穰侯魏冉出之陶 十月秦宣太后【氏】以憂卒葬芷陽酈山 齊襄王卒子建立國事皆決于母太史氏


  秦武安君白起攻韓㧞九城斬首五萬 秦白起攻韓陘城㧞汾旁五城斬首五萬因城河上廣武 趙恵文后卒 田單相趙


  秦攻韓取南陽【一作南郡】絶太行道 楚王疾太子完自秦逃歸秋楚項襄王卒子考烈王完立【世家作太子熊元】以左徒黄歇為令尹號春申君【賜淮北地十二縣】


  秦五大夫賁攻韓取十城 秦公子悝【葉陽君】出之國未至而死 楚納州于秦以平【是時楚益弱】 楚以春申君黄歇為相 秦伐韓㧞野王上黨路絶韓上黨守馮亭以其城降趙趙使平原君往受之


  趙使亷頗軍長平以拒秦 秦王之南鄭 秦攻韓緱氏藺㧞之


  秦使左庶長王齕攻上黨㧞之【上黨民走趙】遂攻亷頗軍趙以趙括代亷頗將秦使白起大破趙軍于長平殺趙括坑降卒四十萬人【一作四十五萬人】


  正月旦秦太子之子異人生子政于邯鄲【時異人質于趙吕不韋進其所幸姬生子政即始皇帝也】 秦軍分為二 秦武安君罷歸王齕將伐趙㧞武安虎牢 秦司馬梗北定太原盡有韓上黨韓割垣雍趙割六城以和 趙武垣令傅豹王容蘇射率衆反燕地 趙以靈丘封楚相春申君 魏以孔斌為相【斌字子順】㝷以病免 秦誘執趙公子勝既而歸之十月秦復使五大夫王陵攻趙邯鄲不克


  正月秦復發兵佐陵陵戰不克使王齕代將圍邯鄲趙平原君如楚請救還楚使黄歇帥師救趙【年表在下年 楚世家云楚遣將軍景陽救趙】 十月秦將軍張唐攻魏 魏使晉鄙帥師救趙止于鄴【魯仲連傳作止于蕩隂】 燕武成王卒子孝王立


  秦武安君白起有罪免為士伍遷隂宻 秦益發卒軍汾城旁 秦武安君白起有罪賜死于杜郵益遣鄭安平撃趙 魏公子無忌矯殺晉鄙奪其軍以救趙大破秦軍于邯鄲秦王齕觧圍走鄭安平以二萬人降趙無忌因留趙不敢歸 秦王齕還奔汾軍二月餘攻晉軍斬首六千晉走流死河二萬人攻汾城即從唐㧞寧新中【寧新中更名安陽】 秦張唐攻鄭㧞之 三晉距秦 秦初作河橋【一載上年】 秦太子之子異人自趙逃歸更名曰楚


  韓魏楚救趙新中秦兵罷【楚世家云考烈六年秦圍邯鄲楚使將軍景陽救之七年至新中秦兵罷】 秦將軍樛攻韓取陽城負黍斬首四萬攻趙取二十餘城斬首九萬 秦使將軍樛攻西周西周君入秦獻地秦歸其君于周未㡬卒 燕攻趙昌壯【壯當作城】五月㧞之 趙將樂乗慶舍攻秦信梁軍破之【信梁盖王齕號】趙太子死【史失名】 秦攻西州㧞之徒父祺出【州當作周徒父】
  【趙大夫趙見秦㧞西周故令徒父祺將兵出境也】 赧王崩
  秦 楚 燕 魏 韓 趙 齊 魯 衞


  周民東亡秦取其九鼎寳器而遷西周公于狐聚【西周公葢武公之子】 秦河東守王稽有罪誅丞相范睢免以蔡澤為丞相【數月亦免】 秦使樛伐魏取呉城 韓王入朝于秦魏委國聽令于秦【以上三條一載下年】 楚黄歇以荀卿為蘭
  陵令 楚使黄歇北取魯遷魯君于莒【魯世家云頃公十九年楚伐我取徐州相去一年葢即此也】 趙城元氏縣上原 趙武陽君鄭安平死【故秦降將】收其地 燕孝王卒子喜立


  趙邯鄲廥燒【廥庫廐之名】


  秦王郊見上帝于雍 楚徙于鉅陽【陽年表誤作錫】 衞懷君朝魏魏囚殺之而立嗣君之弟是為元君【元君為魏壻故魏立之徐廣曰班氏云元君者懐君之弟 一載下年】




  燕使栗腹攻趙趙使亷頗擊殺之【擒樂乘】遂圍燕【燕割五城以將渠為相而請和趙師乃解】 趙以尉文封亷頗為信平君為假相國秋秦昭襄王卒【一作昭王】子孝文王柱立尊母唐八子為
  唐太后合葬于先王以華陽夫人為后子楚為太子韓王衰絰入秦弔祠【楚使春申君弔祠于秦諸侯皆使其將相來弔祠視喪事】 趙平原君趙勝卒【一載上年】 楚柱國景伯卒


  秦赦罪人脩先王功臣褒厚親戚弛苑囿 十月辛丑秦孝文王卒【孝文王除䘮十月己亥即位三日辛丑卒】葬壽陵子莊襄王楚立【年三十二】尊華陽夫人為華陽太后【孝文王后也】夏姬為夏太后【莊襄王生母也】 趙以樂乘為武襄君 燕伐齊㧞聊城齊田單攻取之【據綱日】


  秦大赦罪人脩先王功臣施德厚骨肉而布恵于民秦以吕不韋為相國封文信侯 東周君與諸侯謀秦秦使相國吕不韋滅之以陽城地賜周君奉其祭祀【周比亡凡有七邑 一云遷東周君于陽人聚】 秦使䝉驁伐韓【驁齊人恬之祖】韓獻成臯鞏【年表作㧞我成臯滎陽】置三川郡秦界至大梁 齊君王后卒 楚滅魯頃公亡遷于卞邑為家人【魯絶祀頃公卒于柯 魯自周公至頃公凡三十四世】 趙假相大將武襄君樂乘攻燕圍其國【毅傳云樂乘廉頗為趙圍燕燕重禮以和乃解】


  秦使䝉驁攻趙㧞榆次新城狼孟取三十七城 四月日蝕 趙延陵鈞率師從相國信平君亷頗助魏攻燕楚春申君黄歇徙封于呉


  秦使王齕悉㧞上黨諸城置太原郡 秦䝉騖攻魏取髙都汲魏公子無忌歸魏率五國之師敗秦軍于河外䝉驁解而去【追至函谷而還】 五月丙午秦莊襄王卒葬陽陵【一作芷陽】子政立是為始皇帝【年十三】 趙以龍兌汾門臨樂與燕燕以葛武陽平舒易之 晉陽叛秦
  秦 楚 燕 魏 韓 趙 齊   衞


  秦王委國于吕不韋號仲父【年少故也】 秦䝉驁撃定晉陽秦鑿涇水為渠【號鄭國渠】


  秦麃公將卒攻卷斬首三萬 趙使亷頗攻魏繁陽㧞之 趙孝成王卒子悼襄王偃立 趙使樂乘代亷頗頗攻樂乘乘走頗亡入魏


  秦䝉驁攻韓取十二城【一作十三城】 秦王齕卒 十月秦䝉驁攻魏暢有詭【二邑名】 趙大備魏欲通平邑中牟之道不成【二邑皆屬魏欲渡黄河作道相通遂不成也】 秦大饑


  秦䝉驁㧞暢有詭三月軍罷 秦質子歸自趙 趙太子春平君從質秦歸 七月天下大疫蝗從東來蔽天秦令民内粟千石拜爵一級 趙使李牧伐燕取武遂方城 魏公子無忌卒 魏安釐王卒子景湣王増立趙城韓臯


  秦將軍䝉驁攻魏定酸棗燕虛長平雍丘山陽城皆㧞之取二十城置東郡 趙相魏相㑹魯柯盟 燕使劇辛擊趙趙龎煖破殺之 冬雷


  楚趙魏韓衞共伐秦取壽陵秦兵出五國皆敗走 秦㧞魏朝歌並衞濮陽置東郡徙魏元君居野王【阻山以保魏之河内】 楚東徙都壽春命曰郢 趙龎煖將趙楚魏燕之銳師攻秦蕞不㧞移攻齊取饒安


  彗星見出東方見北方五月見西方 秦驁死 秦攻魏取汲 彗星復見西方十六日 秦夏太后卒【莊襄王所生母】 趙使傅抵將居平邑慶舎將東陽河外師守河梁


  秦王弟長安君成蟜撃趙反死屯留軍吏皆斬遷其民于臨洮 河魚大上【水溢也】民東就食 秦封嫪毐為長信侯予之山陽地令毐居之【宫室車馬衣服苑囿馳獵恣毐事無大小皆决于毐】又以河西太原郡為毐國 韓桓恵王卒子王安立趙封長安君以饒 魏與趙鄴


  彗星見或竟天 秦攻魏取垣蒲陽 四月秦大寒民有凍死者 秦王宿雍己酉王冠帶劒 九月秦長信侯毐作亂【矯王御璽及太后璽以發縣卒及衞卒官騎戎翟君公舎人將欲攻蘄年宫為亂王知之令相國昌平君昌文君發卒攻毐斬首数百皆拜爵及宦者皆在戰中亦拜爵一級毐等敗走即令國中有生得毐賜錢百萬殺之五十萬盡得毒等衞尉竭内史肆佐戈竭中大夫令齊等二十人皆梟首】車裂之以狥滅其家【及其舎人輕者為薪及奪爵遷蜀四千餘家家房陵】 秦王遷其太后于雍 秦楊端和伐魏取衍氏 彗星復見西方又見北方從斗以南八十日 楚考烈王卒子幽王悍立李園殺春申君黄歇


  冬十月秦相國吕不韋坐嫪毐免 秦以桓齮為將軍齊趙入朝秦置酒咸陽宫秦王復迎太后于雍入居
  甘泉宫 秦大索逐客李斯上書召復故官遂除其令大梁人尉繚說秦秦以為國尉


  秦相國吕不韋之河南 秦以李斯為丞相 秦王翦桓齮楊端和攻趙鄴取九城 秦王翦攻㧞趙閼與橑陽皆並為一軍 趙攻燕取貍陽城兵未罷秦攻鄴㧞之 趙悼襄王卒子幽繆【一作湣】王遷立【遷母娼也嬖于王王廢適子嘉而立遷遷素無行】


  秦文信侯吕不韋徙蜀自殺其舍人臨葬者奪爵遷逐之 天下大旱自六月不雨至于八月 秋秦復嫪毐舍人遷蜀者 秦發關東四郡兵助魏擊楚 趙城柏人


  正月彗星見東方 秦桓齮攻趙武城及平陽殺其將軍扈輒斬首十萬 趙以李牧為大將軍撃秦軍于宜安大破之走桓齮 秦王之河南


  秦桓齮攻趙于平陽取宜安破之【殺其將軍】定平陽武城秦攻趙李牧與秦戰肥下却之封牧為武安君 韓使韓非稱臣于秦秦用李斯謀留非非死雲陽 韓王入臣于秦


  秦大興兵攻趙一軍至鄴一軍至太原取狼孟鄱吾趙李牧與戰却之 燕太子丹質于秦自秦亡歸 地動


  九月秦發卒受韓南陽地 秦初令男子書年 魏獻地于秦秦置麗邑 代地大動自樂徐以西北至平隂臺屋墻垣大半壞地坼東西百三十步


  秦内史騰【年表騰作勝】攻韓滅之虜其王安置潁川郡 地動 秦華陽太后卒【與孝文王合葬夀陵】 秦趙大饑 衞元君卒子角立【世家元君二十五年卒】
  秦 楚 燕 魏   趙 齊   衞


  秦大發兵攻趙王翦將上地下井陘端和將河内圍邯鄲趙大將李牧將軍司馬尚禦之 趙殺其大將李牧免司馬尚以趙葱【一作忽】及齊將顔聚代之 秦破趙葱走顔聚遂圍邯鄲


  秦王翦滅趙虜其王遷遂屯中山以臨燕 十月秦王之邯鄲【故與母家有仇者皆殺之】從太原上郡歸 秦太后卒【始皇母也】號曰帝太后與莊襄王合葬芷陽 趙公子嘉率其宗數百人之代自立為代王與燕兵合軍上谷 秦大饑楚幽王卒同母弟猶代立【是為哀王 年表哀王名郝】立二月餘
  其庶兄負芻之徒襲殺之而立負芻為王 魏景湣王卒子王假立


  燕太子丹使荆軻刺秦王不克秦遂使王翦辛勝擊破燕代兵于易水之西進圍薊


  秦王賁攻薊 秦益兵詣王翦軍破燕太子軍取薊城燕王走遼東斬其太子丹以獻于秦 秦王賁撃楚【賁王翦子】取十餘城 秦使李信及䝉恬伐楚王翦謝病歸秦新鄭反昌平君徙于郢 秦大雨雪深二尺五寸


  秦王賁攻魏引河溝以灌大梁城壞魏王假降【殺之】盡取其地【遂滅魏】 秦兵次于齊厯下 楚敗秦軍李信奔還【一載下年】
  秦 楚 燕     趙 齊   衞


  秦復使王翦撃楚取陳以南至平輿虜楚王負芻【年表在下年】 秦王游至郢陳楚將項燕立昌平君為楚王反秦于淮南【昌平君即楚公子為秦相國徙于郢者 淮一作江】 秦王翦䝉武大破楚軍于蘄殺其將項燕【一云項燕自殺】


  秦王翦䝉武攻楚破之昌平君死【一載上年】遂滅楚置楚郡
  秦   燕     趙 齊   衞


  秦王賁攻燕遼東虜燕王喜還攻代虜代王嘉 秦王翦定楚江南地降越君置㑹稽郡 五月天下大酺


  齊使相后勝發兵守西界不通秦秦使王賁從燕南攻齊虜齊王建遂滅齊為郡 秦并天下更號曰皇帝【衞至二世兄年廢君角為庶人】

  春秋戰國異辭卷首下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巻一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周
  史周本紀【節文】周自武王受命克殷【徐廣曰武王定位元年嵗在乙酉六年庚寅崩】太子誦代立是為成王使召公營洛邑居九鼎焉成王將崩命召公畢公率諸侯以相太子而立之太子釗遂立是為康王成康之際天下安寜刑錯四十餘年不用康王卒子昭王瑕立昭王時王道微缺南巡不返卒于江上立太子滿是為穆王穆王即位春秋已五十矣王道衰微穆王命伯□【音冏】申誡大僕國政作□命復寜王征犬戎祭公謀父諫不聴【詳國語】遂征之得四白狼四白鹿以歸自是荒服者不至乃作甫刑穆王立五十五年崩子共王繄扈立共王游于涇上宻康公従有三女奔之康公不獻一年共王滅宻共王崩子懿王囏立【一作堅】懿王時王室衰詩人作刺懿王崩共王弟辟方立是為孝王孝王崩諸侯復立懿王太子燮是為夷王夷王崩子厲王胡立即位三十年好利近榮夷公大夫芮良夫諫不聴暴虐侈傲諸侯不朝民謗者殺之召公諫不聴民乃相與襲王王出奔于彘立太子靖召公周公二相行政號曰共和共和十四年厲王死于彘二相共立太子靖為王是為宣王宣王即位二相輔之修政法文武成康之遺風諸侯復宗周四十六年宣王崩子幽王宫湼立幽王二年西周三川皆震三年幽王嬖褒姒生子伯服王廢申后并去太子宜臼以褒姒為后伯服為太子申侯怒【宜臼母家也】與繒夷犬戎攻幽王殺王驪山下虜褒姒盡取周賂而去於是諸侯乃即申侯而共立故太子宜臼是為平王以奉周祀
  平王
  平王立東遷于雒邑辟戎寇平王之時周室衰微諸侯彊并弱齊楚秦晉始大政由方伯【史周本紀】
  述異記 平王二年十旬不雨遣祭天神俄而生湧泉金魚躍出而雨降
  初周避犬戎之難東徙洛邑秦襄公以兵送王王與誓封爵之襄公于是始國而與東諸侯通使聘享之禮【通鑑前編】
  初鄭桓公為司徒善于其職甚得周衆又死于犬戎之難王命其子掘突纉乃父之職復為司徒【通鑑前編】
  平王十九年王懐申侯全已之功又感鄭伯迎立之功為遣畿内之民戍申及許【鄭邑非許國也】以防戎【通鑑前編】
  平王不撫其民而逺屯戍于母家周人怨思作揚之水以刺之 行役無期大夫思其危難作君子于役以諷焉【詩序】
  子夏詩傳 荆伐申平王以周師戍申周人怨之賦揚之水戍者不歸室家思怨賦君子于役
  申公詩説 揚之水荆子討申侯弑幽王之罪伐申侵甫及許平王遣兵戍之周人怨思而作 君子于役戍申者之妻所作
  申侯立平王于申【幽王伐申申侯逆戰于戯射王】自申遷洛命秦伯帥師逐犬戎于鎬京尋遣尹伯封鎬秦伯之師過故宗廟宫室秦人皆墾為田咸生禾黍旁皇不忍去作黍離之詩【詩説】
  詩傳 王世子宜臼弑其君幽王自立于雒尹伯封過西都而傷之賦黍離
  詩序 周大夫行役至于宗周過故宗廟宫室盡為禾黍閔周室之顛覆徬徨不忍去而作黍離之詩【通鑑載于平王二十四年】
  周既東遷尹伯封思西周風俗之美而傷今之不古若作都人士【詩説 詩序以為周人刺衣服無常之詩】
  平王時周道衰棄其九族故王族作葛藟以刺之【詩序詩説亦云王族流散而作 詩傳同】 四十九年魯隠公即位【史周本紀】東遷學廢君子傷之賦子衿【子夏詩傳入王風 詩説畧同 詩序入鄭風學校廢也】
  五十一年平王崩太子洩父蚤死立其子林是為桓王桓王平王孫也【史周本紀】
  桓王
  三年鄭莊公朝王不禮五年鄭怨與魯易許田許田天子之用事太山田也【史周本紀】 十三年伐鄭鄭射傷桓王桓王去歸【史周本紀】
  桓王伐鄭家父諫之賦節彼南山【詩傳 詩序以為家父刺幽王之詩】詩説 桓王之時任用匪人諸侯咸叛兵敗民殘家父憂之作此詩以諫王焉
  桓王伐鄭將帥不堪勞苦作嶃嶃之石【詩説入王風詩傳云周人従征之婦之詩入王風 詩序以為下國刺幽王之詩】
  桓王之世伐滕薛唐杞諸國連嵗不息周人苦之作何草不黄【詩説入王風 詩傳亦云桓王之詩 詩序以為下國刺幽王之詩】
  二十三年桓王崩子莊王佗立【史周本紀】
  莊王
  四年周公黒肩欲殺莊王而立王子克辛伯告王王殺周公王子克奔燕【史周本紀】
  齊襄公殺魯桓公莊王將平之使榮叔錫桓公命因使魯莊公主昏以桓王之妺嫁襄公周人傷之而作何彼穠矣【詩説入王風 詩傳亦入王風詩序美王姬之執婦道也入召南】
  莊王不明賢人放逐國人思之作丘中有麻【詩序】
  詩傳 留子賢而退隠周人慕之賦丘中
  十五年莊王崩子釐王胡齊立【史周本紀】
  釐王
  僖王棄賢大夫諷之賦唐棣【詩傳入王風詩説亦同按今經文無此詩而詩説云首章興也二章三章賦也則此詩實三章矣葢此章三章即東門之墠兩章而首章即唐棣之華偏其反而豈不爾思室是逺而四句正與東門辭義相似本以唐棣名篇後為夫子逸去故以東門名篇今詩傳詩説皆缺東門可知矣】曲沃武公以寳器賂王王以武公為晉侯【通鑑前編】釐王三年齊桓公始霸五年釐王崩子惠王閬立【史周本紀】
  惠王
  惠王元年虢公晉侯鄭伯使原伯逆王后于陳虢晉朝王在周鄭伯以齊執其卿求王為援亦在京師故倡義為王定昏【陳媯也即惠后通鑑前編】
  紀年 晉獻公元年【即惠王元年】王如成周周有白兔舞于市 二年王子頽亂王居于鄭鄭入王府多取玉玉化為蜮射人
  惠王二年王出奔温初莊王嬖姬姚生子頽頽有寵及惠王即位奪其大臣園以為囿故大夫邉伯等五人作亂謀召燕衞師伐惠王惠王奔温已居鄭之櫟立釐王弟頽為王樂及徧舞鄭虢君怒四年鄭與虢君伐殺王頽復入惠王【史周本紀約左氏文】  十年賜齊桓公為伯二十五年惠王崩子襄王鄭立【史周本紀】
  襄王
  初襄王母蚤死後母曰惠后生叔帶【孝經援神契云周襄王不能事其母弟彗入斗亡其度】有寵于惠王襄王畏之【史周本紀】
  新語 周襄王不能事後母出居于鄭而下多叛其親
  三年叔帶與戎翟謀伐襄王王欲誅叔帶叔帶奔齊齊桓公使管仲平戎于周使隰朋平戎於晉【戎伐周晉伐戎救周故平之也】王以上卿禮管仲管仲曰臣賤有司也有天子之二守國髙在若節春秋來承王命何以禮焉陪臣敢辭王曰舅氏余嘉乃勲毋逆朕命管仲卒受下卿之禮而還九年齊桓公卒十二年叔帶復歸于周【史周本紀 自平戎以下見左傳僖十二年】
  襄王十三年鄭伐滑王使游孫伯服請滑【二子周大夫】鄭人囚之鄭文公怨惠王之入不與厲公爵【事見左荘二十一年】又怨襄王之與衞滑【滑世服于鄭後自愬于王王以與衞】故囚伯服王怒將以翟伐鄭富辰諫曰凡我周之東徙晉鄭焉依子頽之亂又鄭之由定今以小怨棄之不可【詳國語】王不聴十五年王降翟師以伐鄭王徳翟人將以其女為后富辰諫曰平桓荘惠皆受鄭勞王弃親親翟不可従王不聴十六年王絀翟后翟人來誅殺譚伯富辰諫曰吾數諫不従如是不出王以我為懟乎乃以其屬死之初惠后欲立王子帶故以黨開翟人翟人遂入周襄王出奔鄭鄭居王于汜子帶立為王取襄王所絀翟后與居温十七年襄王告急于晉晉文公納王而誅叔帶襄王乃賜晉文公珪鬯弓矢為伯以河内地與晉二十年晉文公召襄王襄王㑹之河陽踐土諸侯畢朝書諱曰天王狩于河陽【史周本紀】
  新書【卷二】周襄王出逃伯鬭晉文公率師誅賊定周國之亂復襄王之位於是襄王賞以南陽之地文公辭南陽即祈死得以隧下襄王弗聴曰周國雖微未之或代也天子用隧伯父用隧是二天子也以地為少余請益之文公乃退
  二十四年晉文公卒 三十一年秦穆公卒【史周本紀】三十二年襄王崩子頃王壬臣立
  頃王
  頃王六年崩子匡王班立
  匡王
  匡王六年崩弟瑜立是為定王【以上史周本紀】
  定王
  元年楚荘王伐陸渾之戎次洛使人問九鼎王使王孫滿應設以辭楚兵乃去【史周本紀約左氏文】
  五年秋河徙砱礫【音零歴地名】自禹導河至是年已歴十七甲子以後漸失禹之故跡矣【通鑑前編】
  二十一年定王崩子簡王夷立
  簡王
  十四年簡王崩子靈王泄心立【以上史周本紀】
  靈王
  亢倉子居息瓖五年靈王使祭公致篚帛與㓜璐曰余末小子否徳忝位水旱不時藉為人君何以禳之亢倉子曰水隂沴也隂于國政類刑人事類私旱陽過陽于國政類徳人事類盈楚以為幾遭水旱【楚亢倉子名】天子宜正刑修徳百官宜去私戒盈則以類而消百福日至矣【亢倉子政道】
  祭公問賢材何従而致亢倉子曰賢正可待不可求材慎在求不在無若天子静大臣明刑不避貴澤不隔下則賢人自至而求用矣賢人用則四海之内明目而視清耳而聴坦心而無鬱矣天自成地自寜萬物醇化鬼神不能靈故曰賢正可待不可求若天子勤明大臣和理之求士也則恢方大公直靖人之材至若天子苛察大臣躁急之求士也則曲心巧應毁方破道之材至若天子疑忌大臣巧隨之求士也則竒姓異名仄媚怪術之材至若天子自賢大臣固位之求士也則事文逐譽貪濁浮麗之材至若天子依違大臣回佞之求士也則内忠外僻情毒言和之材至故曰材慎在求不在無昔者黄帝得常仙封鴻容丘商王得伊尹中興得甫申齊桓得籍皆由數君體道邁仁布昭聖武思輯光明寛厚昌正而衆賢自至而求用非為簡核而得之也祭公云賢人不求而自至亦有非賢不求而自至者乎亢倉子曰夫非賢不求而自至者固衆矣天下有道則賢人不求而自至天下無道則非賢不求而自至人主有道者寡無道者衆天下賢人少不肖者多是知非賢不求而自至者多矣祭公曰賢固濟天下材亦能濟天下賢與材安取異耶亢倉子曰窘乎哉其問也夫功成事畢不殉封譽恭退樸儉之謂賢功成事畢榮在禄譽光揚滿志之謂材賢可以鎮國材亦可以理國所謂鎮者和寜無為人不知其力所謂理者勤率其事人知所于徳一賢統衆材則有餘衆材度一賢猶不足如是賢材之殊域有居山林而諠者有在人俗而静者有諠而正者有静而邪者凡視察其貎鄙俗而能有賢者萬不一有視察其貎端雅而實小人者十而九夫不練其言而知其文不責其儀而審其度不采其譽而知其善不流其毁而㫁其實可謂有識者也【亢倉子賢道】
  周靈王立二十一年孔子生于魯襄公之世夜有二蒼龍自天而下來附徴在之房因夢而生夫子有二神女擎香露于空中而來以沐浴徴在天帝下奏鈞天之樂列于顔氏之房空中有聲言天感生聖子故降以和樂笙鏞之音異于俗世也又有五老列于徴在之庭則五星之精也夫子未生時有麟吐玉書于闕里人家文云水精之子繼衰周而素王故二龍繞室五星降庭徴在賢明知為神異乃以繡紱繋麟角信宿而麟去相者云夫子系殷湯水徳而素王【至敬王之末魯定公二十四年魯人鉏商田于大澤得麟以示夫子繋角之紱尚猶在焉夫子知命之將終乃抱麟解紱涕泗滂沲且麟出之時及解紱之嵗垂百年矣拾遺記】
  拾遺記【周靈王】靈王二十三年起昆昭之臺亦名宣昭聚天下異木神工得崿谷隂生之樹其樹千尋文理盤錯以此一樹而臺用足焉大為桁棟小枝為栭桷其木有龍蛇百獸之形又篩水精以為泥臺髙百丈昇之以望雲色時有萇能招致神異王乃登臺望雲氣蓊鬱忽見二人乗雲而至鬚髮皆黄非世俗之類也乗逰龍飛鳳之輦駕以青螭其衣皆縫緝毛羽也王即迎之上席時天下大旱地裂木燃一人先唱能為雪霜引氣一噴則雲起雪飛坐者皆凛然宫中池井堅冰可琢又設狐腋素裘紫羆文褥羆褥是西域所獻也施于臺上坐者皆温又有一人唱能使即席為炎乃以指彈席上而暄風入室裘褥皆棄於臺下時有容成子諫曰大王以天下為家而染異術使變夏改寒以誣百姓文武周公之所不取也王乃疎萇而求正諫之士時異方貢玉人石鏡此石色白如月照面如雪謂之月鏡有玉人機捩目能轉動萇言于王曰聖徳所招也故周人以萇幸媚而殺之流血成石或言成碧不見其尸矣 有韓房者自渠胥國來獻玉駝髙五丈虎魄鳳凰髙六尺火齊鏡廣三尺闇中視物如晝向鏡語則鏡中影應聲而答韓房身長一丈垂髮至膝以丹砂畫左右手如日月盈缺之勢可照百餘步周人見之如神明矣靈王末年亦不知所在
  又 浮提之國獻神通善書二人乍老乍少隠形則出影聞聲則藏形出肘間金壺四寸上有五龍之檢封以青泥壺中有黒汁如淳漆灑地及石皆成篆科斗之字記造化人倫之始佐老子撰道徳經垂十萬言寫以玉牒編以金繩貯以玉函晝夜精勤形勞神倦及金壺汁盡二人刳心瀝血以代墨焉遞鑚腦骨取髓代為膏燭及髓血皆竭探懐中玉管中有丹藥之屑以塗其身骨乃如故老子乃更除其繁紊存五千言及至經成工畢二人亦不知所往
  靈王太子晉幼有盛徳聰明博達師曠與言弗能尚也晉年十五顧而問曰聞太師能知人年之短長也師曠對曰女色赤白女聲清汙女色不夀晉曰然吾後三年將上賔于天女慎無言禍將及女其後三年太子果死【風俗通卷之二】
  晉平公使叔譽于周見太子晉而與之言【叔譽叔向也太子晉靈王太子】五稱而五窮逡巡而退【五稱説五事也】迄不遂【遂終也】歸告公曰太子晉行年十五而臣弗能與言君請歸聲就復與田【聲就復與周之二邑為晉所取】若不反及有天下將以為誅平公將歸之師曠不可曰請使瞑臣往與之言若能幪予反而復之師曠見太子稱曰吾聞王子之語髙于泰山夜寝不寐晝居不安不逺長道而求一言王子應之曰吾聞太師將來甚喜而又懼吾年甚少見子而懾盡忘吾度師曠曰【缺三字】吾聞王子古之君子甚成不驕【有成徳而不驕】自晉始如周行不知勞王子應之曰古之君子其行至慎天下施闗道路無限百姓悦之相将而逺逺人來驩視道如尺【尺喻近】師曠告善又稱曰古之君子其行可則由舜而下其孰有廣徳王子應之曰如舜者天居其所以利天下奉翼逺人皆得已仁此之謂天【言其仁合天道】如禹者聖勞而不居以利天下好取不好與必度其正是謂之聖如文王者其大道仁其小道惠三分天下而有其二敬人無方服事于商既有其衆而返失其身此之謂仁如武王者義殺一人而以利天下異姓同姓各得之謂義師曠告善又稱曰宣辨名命異姓惡方王侯君公何以為尊何以為上王子應之曰人生而重丈夫謂之胄子胄子成人能治上官謂之士胄士率衆時作謂之曰伯伯能移善于衆與百姓同謂之公公能樹名與物天道俱謂之侯侯能成羣謂之君君有廣徳分任諸侯而敦信曰予一人善至于四海曰天子達于四荒曰天王四荒至莫有怨訾乃登為帝師曠磬然又稱曰温恭敦敏方徳不改聞物【闕二字】下學以起尚登帝臣乃參天子自古誰王子應之曰穆穆虞舜明明赫赫立義治律萬物皆作分均天財萬物熈熈非舜而誰能師曠束躅其足曰善哉善哉王子曰太師何舉足驟師曠曰天寒足躅是以數也王子曰請入坐遂敷席注瑟師曠歌無射曰國誠寜矣逺人來觀修義經矣好樂無荒乃注瑟于王子王子歌嶠曰何自南極至于北極絶境越國弗愁道逺師曠蹶然起曰瞑臣請歸王子賜之乗車四馬曰太師亦善御之師曠對曰御吾未之學也王子曰汝不為夫詩曰馬之剛矣轡之柔矣馬亦不剛轡亦不柔志氣麃麃取予不疑以是御之【麃麃和擾也不疑和之心也】師曠對曰瞑臣無見為人辨也唯耳之恃而耳又寡聞而易窮王子汝將為天下宗乎王子曰太師何汝賤我乎自太皥以下至于堯舜禹未有一姓而再有天下者夫天當時而不伐天何可得且吾問汝之人年長短告吾師曠對曰汝聲清汙汝色赤白汝色不夀王子曰吾後三年上賓于帝所汝慎無言禍將及汝師曠歸未三年告死者至【周書太子晉】
  列仙傳 王子喬者周靈王太子晉也好吹笙作鳳凰鳴遊伊洛之間道士浮丘公接以上嵩髙山三十餘年後求之于山上見桓良曰告我家七月七日待我于緱氏山巔至期果乗白鶴駐山頭望之不得到舉手謝時人數日而去遂立祠于緱氏山下及嵩髙首焉
  世語 王子喬墓在京陵戰國時人有盜發之者覩無所見惟有一劍停在穴中欲進取之劍作龍鳴虎吼遂不敢進俄而徑飛上天
  二十七年靈王崩子景王貴立【史周本紀】
  靈王生而有髭而神其冡在河南城西南栢亭周山上民祀之不絶【皇覽】
  景王
  景王好音而士遂習音君子諷之作君子陽陽【詩説詩傳同】詩序 君子陽陽閔周也君子遭亂相招為禄仕全身逺害而已
  孔子適周問禮于老子老子曰子所言者其人與骨皆已朽矣獨其言在耳且君子得其時則駕不得其時則蓬累而行吾聞之良賈深藏若虚君子盛徳容貎若愚去子之驕氣與多欲汰色與淫志是皆無益于子之身吾所以告子者若是而已孔子去謂弟子曰鳥吾知其能飛魚吾知其能逰獸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為罔游者可以為綸飛者可以為矰至于龍吾不知其乗風雲而上天吾今日見老子其猶龍耶【史老子傳 老子者楚苦縣厲鄉曲仁里人也姓李名耳字伯陽謚曰明周守藏室之吏也孔子適周在景王二十三年或云敬王二年】老子見孔子従弟子五人問曰為誰對曰子路為勇其次子貢為智曾子為孝顔回為仁子張為武老子嘆曰吾聞南方有鳥其名為鳳所居積石千里天為生食其樹名瓊枝髙百仭以璆琳琅玕為實天又為生離珠一人三頭遞卧遞起以伺琅玕鳳鳥之文戴聖嬰仁右智左賢【藝文類聚引荘子今無此】
  老在周之末居反景日室之山與世人絶跡惟有黄髮老叟五人或乗鴻鶴或衣羽毛耳出于頂瞳子皆方面色玉潔手握青筠之杖與耼共談天地之數及耼退跡為柱下史求天下服道之術四海名士莫不争至五老即五方之精也【拾遺記周靈王】
  孔子適周見萇言終退萇語劉文公曰吾觀孔仲尼有聖人之表河目而隆顙黄帝之形貎也脩肱而龜背長九尺有六寸成湯之容體也然言稱先王躬履謙譲洽聞强記博物不窮抑亦聖人之興者乎劉子曰方今周室衰微而諸侯力争孔丘布衣聖將安施萇曰堯舜文武之道或弛而墜禮樂崩喪亦正其統紀而已矣既而夫子聞之曰吾豈敢哉亦好禮樂者也【孔業子上】孔子觀周遂入太祖后稷之廟廟堂右階之前有金人焉叄緘其口而銘其背曰古之慎言人也戒之哉無多言多言多敗無多事多事多患安樂必戒無行所悔勿謂何傷其禍將長勿謂何害其禍將大勿謂不聞神將伺人熖熖不滅炎炎若何涓涓不壅終為江河綿綿不絶或成網羅毫末不札將尋斧柯誠能慎之福之根也曰是何傷禍之門也强梁者不得其死好勝者必遇其敵盗憎主人民怨其上君子知天下之不可上也故下之知衆人之不可先也故後之温㳟慎徳使人慕之執雌持下人莫踰之人皆趨彼我獨守此人皆或之我獨不徙内藏我智不示人技我雖尊髙人弗我害江海雖左長于百川以其卑也天道無親而能下人戒之哉孔子既讀斯文也顧謂弟子曰小子識之此言實而中情而近詩曰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行身如此豈以口過患哉【家語 又説苑敬慎】
  孔子觀乎明堂覩四門墉有堯舜之容桀紂之象而各有善惡之狀興廢之戒焉又有周公相成王抱之負斧扆南面以朝諸侯之圖焉孔子徘徊而望之謂従者曰此周之所以盛也夫明鏡所以察形往古所以知今人主不務襲跡于其所以安存而忽怠所以危亡未有異于却步而求及前人也豈不惑哉【家語】
  景王崩王室亂兵連嵗饉民物盡耗君子自傷生逢其難而作苕之華【詩説入王風 詩傳云王室亂人不聊生賦苕之華入王風 詩序以為幽王時大夫閔周室之将亡已適逢之詩】
  景王十八年后太子聖而蚤卒二十五年景王愛子朝【王之長庶子】欲立之㑹崩子丐之黨與争立國人立長子猛為王子朝攻殺猛是為悼王晉人攻子朝而立丐是為敬王【猛之母弟 史周本紀】
  皇覽 景王冡在洛陽太倉中秦封吕不韋洛陽十萬户故大其城并圍景王冡也













  春秋戰國異辭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二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周
  敬王
  敬王元年晉人入敬王子朝自立敬王不得入居澤四年晉率諸侯入敬王于周子朝為臣【左傳云子朝奔楚皇覽云子朝冡在南陽西鄂縣今西鄂晁氏自謂子朝後也】諸侯城周
  十六年子朝之徒復作亂敬王奔于晉十七年晉定公遂入敬王于周【以上史周本紀】
  敬王二十八年殺其大夫萇周劉氏與晉范氏世為婚姻事劉氏故與范氏趙鞅以為討周人殺【通鑑前編蜀資巾人】
  叔向之讒萇也為萇書謂叔向曰子為我謂晉君所與君期者時可矣何不亟以兵來因佯遺其書周君之庭而急去行周以萇為賣周也乃誅萇【韓子内儲下吕覽必已篇萇矢心王室而王不能用且殺以悦趙鞅死藏其血三年而為碧以殺之不當其罪也】説苑【權謀】叔向之欲殺萇也數見萇于周因佯遺書曰萇謂叔向曰子起晉國之兵以攻周吾廢劉氏而立單氏劉氏請之君曰此萇也乃殺之
  萇忠于王晉趙鞅殺之周人傷之賦有兔【詩傳 詩説同 詩序云桓王失信諸侯背叛構怨連禍王師傷敗君子不樂其生作免爰】
  老子修道徳其學以自隠無名為務居周久之見周之衰乃遂去至闗闗令尹喜曰子將隠矣彊為我著書于是老子乃著書上下篇言道徳之意五千餘言而去莫知其所終【或曰老萊子亦楚人也著書十五篇言道家之用與孔子同時 列仙傳曰闗令喜者周大夫也善内學星宿服精華隠徳行仁時人莫知老子西遊喜見其氣知真人當過物色而迹之果得老子老子亦知其竒為著書與老子俱之流沙之西服具勝實莫知其所終亦著書九篇名闗尹子 列異傳云老子西遊闗令尹喜望見有紫氣浮闗而老子果乗青牛而過也】葢老子百有六十餘嵗或言二百餘嵗以其修道而養夀也【史老子傳】
  髙士傳 老子李耳字伯陽陳人也生于殷時為周柱下史好養精氣貴接而不施轉為守藏史積八十餘年【史記云二百餘年】時稱為隠君子謚曰耼仲尼至周見之知其聖人乃師之後周徳衰乃乗青牛車去入于秦【敬王元年也】過西闗闗令尹喜望氣先知乃物色遮之已而老子果至乃强使著書作道徳經五千餘言為道家之宗以其年老故號其書為老子
  拾遺録 老子當周之末居山與世人絶迹惟有黄髮友五人手杖青笻之杖出入室中與老子談神仙傳 老子姓李名耳字伯陽楚國苦縣賴鄉人也其母感大星而有娠生于李家以李為姓又云其母懐之八十一嵗乃生生時剖其母左腋而出出而白首故謂之老子又云母到李樹下生老子生而能言指李樹曰以此為我姓又有老耼之號老子鶴髮龍顔黄色美眉廣顙長耳大目疏齒方口厚唇額有參牛達理日角月庭鼻純骨雙柱耳有三門足蹈三五手把十文以周武王時為柱下史時俗見其久夀故號之老子所出度世之法九丹八石玉醴金液養性絶榖變化役使鬼神之法 本行經云太上老君託胎洪氏之胞凝神瓊胎之府 又老子内傳云其母曽見日精下落如流星飛入口中因有娠七十二嵗而生常有五色雲繞其形五行之獸衞其堂於陳國渦水李樹下剖左腋而生又曰頂有日光身濕白血面凝金色舌絡錦文形長一丈二尺齒有四十八受元君神圖寳章變化之方及還丹伏火水汞液金之術凡七十二篇
  又神仙傳 老子將去周而出闗以升崑崙闗令尹喜占風逆知當有神人來過乃掃道見老子老子知喜命應得道乃停闗下以長生之術授之
  陽子居南之沛老耼西遊于秦邀于郊至于梁而遇老子老子中道仰天而歎曰始以汝為可教今不可也陽子居不答至舎進盥潄巾櫛脱屨户外膝行而前日向者弟子欲請夫子夫子行不間是以不敢今間矣請問其故老子曰而睢雎【仰目】而盱盱【張目】而誰與居太白若辱盛徳若不足陽子居蹴然變容曰敬聞命矣其往也舎者迎將其家公執席妻執巾櫛舎者避席者避竈其反也舎者與之争席矣【荘子寓言】
  地志【鞏昌府】尹喜秦州人函谷闗令見紫氣東來謂有真人過果遇老子授以道徳經後仙去與老子㑹于蜀賜號文始先生
  闗令内傳 闗令尹喜周之大夫也母氏嘗晝寝夢天下絳霄流繞其身見長人語令咽之既覺口有盈味及真人生時有雙光若日飛遊其側室内皆明良久不知所在其家陸地自生蓮華光色鮮盛眼有日精姿形長雅垂臂下膝堂堂有天人之貎少好學墳素善于天文秘緯仰看俯察莫不洞察雖神無以匿其真狀老子感焉未至九十日闗令登樓四望見東極有紫氣西邁喜曰夫陽氣盡九星宿值合嵗月並王復九十日之外法應有聖人經過京邑至期齋戒其日果見老子乘青牛車來度
  又周元極【極當作王 元極一作無極】元年嵗在癸丑【癸當作乙】冬十二月二十五日老子度函谷闗闗令尹喜先敇門吏曰若有老翁従東來乗青牛薄板車者勿聴過闗其日果見老翁乗青牛車求度闗闗吏入白喜曰諾道今來矣我見聖人矣即帶印綬出迎設弟子之禮老子授喜道徳五千言
  又 老子與尹喜登崑崙山金臺玉樓七寳宫殿晝夜光明乃天帝四王之所遊處有珠玉七寳之狀又 尹喜共老子西遊省太真王母共食碧桃紫梨玉文之棗其實如瓶
  又 真人遊時各坐蓮花之上一花輒徑十丈顧歡夷夏論 老子入闗之天竺維衞國國王夫人名曰净妙老子因其晝寝乗日精入妙净口中後年四月八日夜半時剖右脇而生墜地即行七步于是佛道興焉此出妙内篇經【見宋書】
  四十一年楚滅陳孔子卒四十二年敬王崩子元王仁立
  元王
  元王八年崩子定王介立【定王一作貞王】
  定王
  定王二十八年崩長子去疾立是為哀王哀王立三月弟叔襲殺哀王而自立是為思王思王立五月少弟嵬攻殺思王而自立是為考王此三王皆定王之子【以上史周本紀】
  考王
  考王元年封弟揭于河南【王城也】以續周公之職是為西周桓公【通鑑前編】
  考王十五年崩子威烈王午立【史周本紀】
  威烈王
  周威王時有匡裕者【字子希裕一作俗】生而神靈廬于廬山世稱廬君故山亦曰匡廬【周景式廬山記】
  地志 江西南康府府城西北匡廬山周時匡裕七人結廬隠此故名叠嶂九層崇巖萬仭周五百餘里
  費子陽謂子思曰吾念周室將滅涕泣不可禁也子思曰然今以一人之身憂世之不治而涕泣不禁是憂河水濁而以泣清之也【尸子】
  二十三年九鼎震命韓魏趙為諸侯二十四年王崩子安王驕立
  安王
  安王立二十六年崩子烈王喜立
  烈王
  烈王二年周太史儋見秦獻公曰【獻公十一年見】始周與秦國合而别别五百載復合【周封非子為附庸邑之秦是始合也及秦襄公始列為諸侯是别之也自秦列為諸侯至昭王五十二年西周君臣獻邑二十六城以入于秦凡五百一十六年是合也云五百舉其大數】合十七歲【秦紀作七十七】而霸王者出焉【武王昭王皆霸至始皇而王天下】
  十年烈王崩弟扁立是為顯王【以上俱史周本紀】
  顯王
  西周桓公卒子威公立威公卒子惠公代立復封其少子【名班】于鞏以奉王號東周惠公  世本西周桓公名揭居河南東周惠公名班居洛陽
  韓子【内儲下】周太子公子朝其弟公子根甚有寵于君君死遂以東周叛分為兩國
  括地志 史記周顯王二年西周惠公封少子班於鞏為東周其武公為秦所滅 正義引據此東周之分在顯王二年即趙世家所謂分周為兩者周本紀無此事是史疎也
  顯王五年賀秦獻公獻公稱伯九年致文武胙於秦孝公二十五年秦㑹諸侯於周二十六年周致伯於秦孝公三十三年賀秦惠王三十五年致文武胙於秦惠王【史周本紀】
  秦師臨周以求九鼎顯王患之以告顔率【此事詳國䇿然以顯王為周君謂東周惠公也】率曰請救于齊遂説齊王曰秦無道欲興師求周之鼎君臣計不若歸齊即願王圖之齊王悦發師救周秦師罷齊求鼎顔率曰周即獻鼎然不可懐挾提揭不識何塗之従王曰塗于梁率曰梁欲求鼎謀暉臺之下小海之上梁必不出也王曰従楚率曰謀于章華臺之上楚必不出矣齊王乃止【春秋後語】
  初晉太史屠黍【黍一作餘】見晉之亂也見晉公之驕而無徳義也以其圖法歸周【屠黍晉出公之太史也出公頃公之孫定公之子也史記曰智伯攻出公出公奔齊而道死焉】周威公見而問焉【考王封其弟於河南為桓公威公桓公之子也】曰天下之國孰先亡對曰晉先亡威公問其故對曰臣比在晉也不敢直言示晉公以天妖日月星辰之行多不當曰是何能為又示以人事多不義百姓皆鬰怨曰是何能傷又示以隣國不服賢良不舉曰是何能害如是是不知所以亡也故臣曰晉先亡居三年晉果亡威公又見屠黍而問焉曰孰次之對曰中山次之威公問其故對曰天生民而令有别有别人之義也所異於禽獸麋鹿也君臣上下之所以立也中山之俗以晝為夜以夜繼日男女切倚固無休息【切磨也倚近也無休息晝夜宣淫也】淫昏康樂歌謳好悲【樂極則繼之以悲也】其主弗知惡此亡國之風也臣故曰中山次之居二年中山果亡威公又見屠黍而問焉曰孰次之屠黍不對威公固問焉對曰君次之威公乃懼求國之長者得義蒔【義蒔一作錡疇】田邑而禮之【二人賢者也】得史驎趙駢【驎一作理駢一作巽】以為諫臣去苛令三十九物【物事也】以告屠黍對曰其尚終君之身乎臣聞之國之興也天遺之賢人與極言之士國之亡也天遺之亂人與善諛之士威公薨肂九月不得葬周乃分而為二【下棺置地中謂之肂 吕覽先識人説苑權謀】
  周威公問于子曰取士有道乎對曰有窮者達之亡者存之廢者起之四方之士則四面而至矣窮者不達亡者不存廢者不起四方之士則四面而畔矣夫城固不能自守兵利不能自保得士而失之必有其間夫士存則君尊士亡則君卑周威公曰士壹至如此乎對曰君不聞夫楚平王有士曰楚傒胥丘負容王將殺之出亡之晉晉人用之是為城濮之戰又有士曰苗賁皇王將殺之出亡走晉晉人用之是為鄢陵之戰又有士曰上解于王將殺之出亡走晉晉人用之是為兩堂之戰又有士曰伍子胥王殺其父兄出亡走吴闔閭用之于是興師而襲郢故楚之大得罪於梁鄭宋衞之君猶未遽至于此也此四得罪於其士三暴其民骨一亡其國由是觀之士存則國存士亡則國亡子胥怒而亡之申包胥怒而存之士胡可無貴乎【説苑尊賢 漢書儒家越一篇】越中牟鄙人也苦耕之勞謂其友曰何為而可以免此苦也友曰莫如學學二十年【一作三十年】則可以達矣越曰請十五嵗【一作十嵗】人將休吾將不休人將卧吾不敢卧十五嵗而周威公師之【説苑 又吕覽建本】
  田開之見周威公威公曰吾聞祝腎學生【養生也】吾子與祝腎遊亦何聞焉田開之曰聞之操㧞篲以待門庭亦何聞于夫子威公曰田子無譲寡人願聞之開之曰聞之夫子曰善養生者若牧羊然視其後者而鞭之威公曰何謂也田開之曰魯有單豹者岩居而水飲不與民共利行年七十而猶有嬰兒之色不幸遇餓虎餓虎殺而食之有張毅者髙門縣簿【髙門大家也縣簿小户也】無不走也行年四十而有内熱之病以死豹養其内而虎食其外毅養其外而病攻其内此二子者皆不鞭其後者也仲尼曰無入而藏無出而陽柴立其中央【柴立木偶無心也】三者若得其名必極夫畏塗者十殺一人則父子兄弟相戒也必盛卒徒而後敢出焉不亦知乎人之所取畏者袵席之上飲食之間而不知為之戒者過也祝宗人端以臨牢筴説彘曰汝奚惡死吾将三月㹖汝十日戒三日齋藉白茅加汝肩尻乎彫爼之上則汝為之乎彘謀曰不如食以糠糟而錯之牢筴之中自為謀則茍生有軒冕之尊死于腞楯之上聚僂之中則為之【腞楯畫盾也聚僂曲薄所以捲聚物者言被刑戮而置于此也】為彘謀則去之自為謀則取之所異彘者何也【荘子達生】
  張儀蘇秦二人同志好學迭剪髮而鬻之以相養或傭力寫書非聖人之言不讀遇見墳典行途無所題記以墨書掌及股裏夜還而寫之折竹為簡二人每假食于路剥樹皮編以為書帙以盛天下良書嘗息大樹之下假息而寐有一先生問二子何勤苦也儀秦又問之子何國人答曰吾生于歸谷亦云鬼谷鬼者歸也又云歸者谷名也乃謂其術教以干世出俗之辯即探胷内得二卷説書言輔時之事【拾遺記】
  周有豪士居鬼谷號為鬼谷先生蘇秦張儀往見之先生曰吾将為二子陳言至道子其齋戒擇日而學後儀秦齋戒而往【鬼谷子】
  谷先生隠居韜志居鬼谷山因以為稱蘇秦張儀師之遂立功名先生遺書責之曰二君豈不見河邉之樹乎僕御折其枝波浪盪其根上無徑尺之隂身被數千之痕此木豈與天地有仇怨所居然也子不見嵩岱之松栢華霍之檀桐乎上枝干于青雲下根通于三泉千秋萬嵗不受斧斤之患此木豈與天地有骨肉哉葢所居然也【袁淑真隠傳】
  蘇秦張儀學縦横之術于谷先生掘地為坑曰下説令我泣出則能分人君之地秦説鬼谷先生先生泣下霑襟【論衡】
  地志【河南】鬼谷子晉平公時人姓王名詡顔如童居青溪之鬼谷戰國時蘇秦張儀嘗問道三年辭去鬼谷子曰二子輕松喬之永夀貴一旦之浮雲惜哉
  張儀魏氏餘子也【大夫庶子為餘受氏為張】將西遊於秦過東周客有語之於昭文君者曰魏氏人張儀材士也將西遊於秦願君之禮貎之也昭文君見而謂之曰聞客之秦寡人之國小不足以留遊客雖然豈必遇哉客或不遇請為寡人一歸也國雖小請與客共之張儀還走北面再拜張儀行昭文君送而資之至於秦留有間惠王説而相之張儀所得於天下者無若文君令秦恵王師之【師昭文君】逢澤之㑹魏王嘗為御韓王為右【秦㑹諸侯於逢澤魏王為昭文君御韓王為之右也】名號至今不忘此張儀之力也【吕覽報更】
  録異記鬼谷先生者古之真仙也云姓王氏自軒轅之代歴於商周隨老君西化流沙洎周末復還中國居漢濱谷山受道弟子百餘人惟張儀蘇秦不慕神仙好縦横之術時王綱頽弛諸侯相征陵弱暴寡干戈雲擾二子得志肆唇吻於戰國之中或遇或否或屯或泰以辨譎相髙争名貪禄無復雲林之志先生遺儀秦書曰二君足下功名赫赫但春到秋不得久茂日既將盡時既將老君不見河邉之樹乎僕馭折其枝波浪激其根此木非與天下人有仇怨所居者然也子不見嵩岱松栢華霍之樹上葉凌青雲下根通三泉上有狐黒猿下有豹隠龍潜千秋萬嵗不逢斤斧之患此木非與天下人有骨肉葢所居者然也今二子好雲路之榮慕長久之功輕喬松之永延貴一夕之浮爵痛焉悲夫二君痛焉悲夫二君儀秦答書曰先生秉徳含饑必噉芝英渴必飲玉漿徳與神靈齊明與三光同不忘賜書戒以貪昧儀以不敏名聞不昭入秦匡霸欲翼時君刺以河邉喻以深山雖素空闇誠銜斯㫖儀等曰偉哉先生覽遐鑒興亡皎然二子不能抑志退身甘蓼蟲之樂棲竹葦之巢自掇泯滅悲夫痛哉
  說苑 谷子曰人之不善而能矯之者難矣説之不行言之不従者其辯之不明也既明而不行者持之不固也既固而不行者未中其心之所善也辯之持之明之固之又中其人之所善其言神而珍白而分能入於人之心如此而説不行者天下未嘗聞也此之謂善説
  谷子 谷先生曰蘇秦張儀一體也然其矯尾厲角含吐縦横儀不如秦是能分人主之地也 今本無
  典畧 邯鄲之北有蘇大侯者蘇秦往説之大侯送以黄金百鎰其家亟諫曰君侯之與客無故舊而送之百金其説可得聞邪蘇大侯曰客天下辯士也立談之間再奪吾地而復歸之吾地雖小豈直百金耶漢書 従横家蘇子三十一篇名秦 張子十篇名儀
  周顯王四十二年九鼎淪没泗淵後秦始皇時見于泗水始皇大喜使數千人入水系而行末出龍齒嚙㫁其系故泗上為之謡云稱樂大早絶鼎系【水經注 史紀周末九鼎没于泗水彭城下秦始皇過彭城齋戒禱祠使千人没水求之不得】
  四十四年秦惠王稱王其後諸侯皆為王四十八年顯王崩子慎靚王立 紀年 魏惠成王十一年即顯王九年東周惠公傑夢後元八年即顯王四十二年九鼎淪泗没於淵
  慎靚王
  慎靚王立六年崩子赧王延立王赧時東西周分治王赧徙都西周【以上史周本紀】
  赧王
  周赧王四年濟東有二石髙三尺有餘相従而行入海數百步【樂資春秋後傳】
  周赧王負責無以歸之主迫責急乃逃于臺後因名逃責臺【責同債 北堂書鈔失政註】
  前漢書諸侯王年表【第二】二周有逃責之臺
  帝王世紀 赧王多負債於民上臺以避之名曰逃債臺雒陽南宫謻臺是也
  赧王八年秦攻宜陽楚救之而楚以周為秦故將伐之【宜陽韓地秦攻而楚救之周為韓出兵而楚疑周為秦因伐周】蘇代為周説楚王曰何以周為秦之禍也言周之為秦甚于楚者欲令周入秦也故謂周秦也【周秦相近秦欲并周而外睦于周故當時諸侯咸謂周秦】周知其不可解必入于秦此為秦取周之精者也為王計者周于秦因善之不于秦亦言善之以疏之于秦周絶于秦必入于郢矣【史周本紀】
  秦借道兩周之間將以伐韓周恐借之畏於韓不借畏於秦史厭謂周君曰何不令人謂韓公叔曰秦之敢絶周而伐韓者信東周也公何不與周地發質使之楚秦必疑楚不信周是韓不伐也又謂秦曰韓彊與周地將以疑周於秦也周不敢不受秦必無辭而令周不受是受地於韓而聽於秦【史周本紀】
  秦召西周君西周君惡往故令人謂韓王曰秦召西周君將以使攻王之南陽也王何不出兵於南陽周君將以為辭於秦周君不入秦秦必不敢踰河而攻南陽矣【史周本紀】
  東周與西周戰韓救西周或為東周説韓王曰西周故天子之國多名器重寳王案兵毋出可以徳東周而西周之寳必可以盡矣王赧謂成君【史周本紀】
  徐廣曰戰國䇿云韓兵入西周西周令成君辨說求救按徐廣註引戰國䇿一叚今本所無且下文亦有脫文也
  楚圍雍氏韓徴甲與粟於東周東周君恐召蘇代而告之代曰君何患於是臣能使韓毋徴甲與粟於周又能為君得髙都周君曰子茍能請以國聴子代見韓相國曰楚圍雍氏期三月也今五月不能拔是楚病也今相國乃徴甲與粟於周是告楚病也韓相國曰善使者已行矣代曰何不與周髙都韓相國大怒曰吾毋徴甲與粟於周亦已多矣何故與周髙都也代曰與周髙都是周折而入於韓也秦聞之必大怒忿周即不通周使是以髙都得完周也曷為不與相國曰善果與周髙都【史周本紀】
  三十四年蘇厲謂周君曰秦破韓魏扑師武北取趙藺離石者皆白起也是善用兵又有天命今又將兵出塞攻梁梁破則周危矣君何不令人説白起乎曰楚有養由基者善射者也去柳葉百步而射之百發而百中之左右觀者數千人皆曰善射有一夫立其旁曰善可教射矣養由基怒釋弓搤劔曰客安能教我射乎客曰非吾能教子支左詘右也夫去柳葉百步而射之百發而百中之不以善息少焉氣衰力倦弓撥矢鈎一發不中者百發盡息今破韓魏扑師武北取趙藺離石者公之功多矣今又將兵出塞過兩周倍韓攻梁一舉不得前功盡棄公不如稱病而無出【史周本紀】
  楚欲圖周周王赧使西周武公謂楚相昭子曰三國以兵割周郊地以便輸而南器以尊楚【三國楚齊韓也】臣以為不然夫弑共主臣世君大國不親以衆脅寡小國不附大國不親小國不附不可以致名實名實不得不足以傷民夫有圖周之聲非所以為號也昭子曰乃圖周則無之雖然周何故不可圖也對曰軍不五不攻城不十不圍夫一周為二十晉公之所知也韓嘗以二十萬之衆辱于晉之城下鋭士死中士傷而晉不拔公之無百韓以圖周此天下之所知也夫怨結于西周以塞鄒魯之心交絶于齊聲失天下其為事危矣夫危兩周以厚三川方城之外必為韓弱矣何以知其然也西周之地絶長補短不過百里名為天下共主裂其地不足以肥國得其衆不足以勁兵雖無攻之名為弑君然而好事之君喜攻之臣發號用兵未嘗不以周為終始是何也見祭器在焉欲器之至而忘弑君之亂今韓以器之在楚臣恐天下以器讎楚也臣請譬之夫虎肉臊其兵利身人猶攻之也若使澤中之麋蒙虎之皮人之攻之必萬之于虎裂楚之地足以肥國詘楚之名足以尊主今子將以欲誅殘天下之共主居三代之傳器吞三翮六翼以髙世主非貪而何周書曰欲起無先故器南則兵至矣于是楚計輟不行【史楚世家】
  西周武公之共太子死有五庶子毋適立司馬剪謂楚王曰不如以地資公子咎請立為太子左成曰【司馬剪左成皆楚臣】不可周不聴是公之知困而交疏于周也不如請周君孰欲立以微告剪剪請令楚賀之以地果立公子咎為太子【史周本紀 此較國䇿更明】
  赧王四十二年秦破華陽約馬犯謂周君曰請令梁城周【馬犯見秦破華陽約懼周危故謂請梁城周也】乃謂梁王曰周王病若死則犯必死矣【周以國破猶身之病】犯請以九鼎自入于王王受九鼎而圖犯【圖收也】梁王曰善遂與之卒言戍周因謂秦王曰梁非戌周也將伐周也王試出兵境以觀之【言梁非戍周實欲取周寳鼎王試出兵于境以觀梁王之變】秦果出兵又謂梁王曰【馬犯又歸説梁王】周王病甚矣犯請後可而復之今王使卒之周諸侯皆生心後舉事且不信不若令卒為周城以匿事端梁王曰善遂使城周【史周本紀】
  四十五年周君之秦客謂周最曰公不若譽秦王之孝因以應為太后養地秦王必喜是公有秦交交善周君必以為公功交惡勸周君入秦者必有罪矣秦攻周而周最謂秦王曰為王計者不攻周攻周實不足以利聲畏天下天下以聲畏秦必東合於齊兵於周合天下於齊則秦不王矣天下欲秦勸王攻周秦與天下則令不行矣【史周本紀】
  五十八年三晉距秦周令其相國之秦以秦之輕也還其行客謂相國曰秦之輕重未可知也秦欲知三國之情公不如急見秦王曰請為王聽東方之變秦王必重公重公是秦重周周以取秦也齊重則固有周聚以收齊是周常不失重國之交也秦信周發兵攻三晉【仝上】五十九年秦取韓陽城負黍西周恐倍秦與諸侯約縦將天下鋭師出伊闕攻秦令秦無得通陽城秦昭王怒使將軍摎攻西周西周君奔秦頓首受罪盡獻其邑三十六口三萬【秦昭王之五十一年】秦受其獻歸其君于周周民遂東亡秦取九鼎寳器而遷西周公於狐【西周公葢武公之太子文公也國策有周文君不知滅時定當何主】周王赧亦卒後七嵗秦荘襄王滅東周東西周皆入于秦周既不祀【史周本紀】
  史記【秦本紀】荘襄王元年東周君與諸侯謀秦秦使相國吕不韋誅之盡入其國秦不絶其祀以陽人地賜周君奉其祭祀【法言周之順赧以成周而西傾秦之惠文昭襄以西山而東并孰愈曰周也羊秦也狼然則狼愈歟曰羊狼一也】
  吴澄二周辨曰敬王四年子朝奔楚王雖返國然以子朝餘黨多在王城乃徙都成周而王城之都廢至考王封其弟于王城以續周公之官職是為西周桓公自此以後東有王西有公而東西之名未立也桓公生威公威公生惠公惠公之少子班又别封于鞏以奉王是為東周惠公父子同謚以鞏與成周皆在王城之東故謂之東班之兄則仍襲父爵居于王城是為西周武公以王城在成周之西故自此以後西有公東亦有公二公各有所食而周尚為一也顯王二年趙韓分周地為二二周公治之王寄焉而已矣周之分東西自此始九年東周惠公卒子傑嗣慎靚王以上皆在東赧王立始遷于西周即王城舊都也史記云王赧時東西周分治今按顯王二年已分為二不待此時矣前建都以鎬京為西周對洛邑為東周後二公封邑以王城為西周對成周為東周
  雜録
  周主亡玉簪令吏求之三日不能得也周主令人求而得之家人之屋間周主曰吾知吏之不事事也求簪二日不得之吾令人求之不移日而得之豈謂忠我哉於是吏皆悚懼以為君神明也【韓子内儲上玉簪一作曲枝】
  衞侯朝于周周行問其名曰衞侯辟彊周行還之曰啓彊辟彊天子之號也諸侯弗得用衞侯更其名曰然後受之【新書卷之二】
  杜赫以安天下説周昭文君昭文君曰願學所以安周杜赫對曰臣之所言者不可則不能安周矣臣之所言者可則周自安矣此所謂弗安而安之者也【吕覽務大淮南子道應】
  温人之周周不納客問之曰客耶對曰主人問其巷人而不知也吏因囚之君使人問之曰子非周人也而自謂非客何也對曰臣少也誦詩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今君天子則我天子之臣也豈有為人之臣又為之客哉故曰主人也君使出之【韓子説林】公子沓相周申向説之而戰【申向周人申不害之族也戰懼也】公子沓訾之曰申子説我而戰為吾相也夫申向曰向則不肖雖然公子年二十而相見老者而使之戰請問孰病哉公子沓無以應【吕覽審應】
  嚴遂不善周君患之馮沮曰嚴遂相而韓傀貴於君不如行賊於韓傀則君必以為嚴氏也【韓子説林】
  客有為周君畫莢者三年而成君觀之與髹莢者同狀【髹赤黒色言不明也】周君大怒畫莢者曰築十版之牆鑿八尺之牖而以日始出時加之其上而觀周君為之望見其狀盡成龍蛇禽獸車馬萬物之狀備具周君大悦畫莢之功非不微難也然其用與素髹莢同【韓子外儲左】
  周武君使人刺伶悝於東周伶悝僵【周武君西周之君伶悝東周之臣也僵斃而未死也】令其子速哭曰以誰刺我父也刺者聞以為死也周以為不信因厚罪之【刺者聞伶悝已死因報西周武君曰伶悝已死矣厚罪之者罪所使刺伶悝者也 吕覽貴卒】





  春秋戰國異辭卷二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三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魯
  史魯世家【節文】周公旦武王弟也佐武王破殷封于少昊之墟曲阜是為魯公周公不就封留佐武王武王既崩成王少在襁褓之中周公于是卒相成王而使其子伯禽代就封于魯魯有天子禮樂者以褒周公之徳也周公卒子伯禽固已前受封是為魯公伯禽即位之後淮夷徐戎並反於是伯禽率師伐之於肸作肸誓遂平徐戎定魯魯公伯禽卒【徐廣曰皇甫謐云伯禽以成王元年封四十六年康王十六年卒】子考公酋立考公四年卒弟熙立是為煬公煬公築茅闕門六年卒子幽公宰立幽公十四年弟㵒殺幽公而自立是為魏公魏公五十年卒子厲公擢立厲公三十七年卒魯人立其弟具是為獻公獻公三十二年卒子真公濞立真公十四年周厲王無道出奔彘共和行政二十九年周宣王即位三十年真公卒弟敖立是為武公武公九年春武公與長子括少子戯西朝周宣王宣王愛戱欲立戯為魯太子周之樊仲甫諫【詳國語】宣王弗聽卒立戯為魯太子夏武公歸而卒戯立是為懿公懿公九年懿公兄括之子伯御與魯人攻弑懿公而立伯御為君伯御即位十一年周宣王伐魯殺其君伯御而問魯公子能道順諸侯者以為魯後樊穆仲曰魯懿公弟稱肅恭明神敬事耆老賦事行刑必問於遺訓而咨於故實不干所問不犯所知宣王曰然能訓治其民矣乃立稱於夷宫是為孝公
  孝公
  魯公子稱之保母臧氏之黨也與子俱入宫養公子稱當懿公時伯御攻懿公自立求公子稱於宫將殺之母乃衣其子以稱衣卧於稱所伯御入殺之母乗間抱稱以出遇稱舅魯大夫於宫門舅問稱死乎母曰幸天之靈公子在此舅曰何以得免母曰以吾子代之母遂逃十一年魯大夫知稱在保母遂請於周殺伯御立公子稱是為孝公也【列女傳】
  二十七年孝公卒子弗湟立是為惠公【史魯世家】
  公
  魯公使宰讓請郊廟之禮於天子桓王使史角往【賜所請也】公止之【止留也】其後在魯學於墨子【吕覽當染】
  四十六年公卒長庶子息攝當國行君事是為隠公【史魯世家】
  隠公
  初公適夫人無子公賤妾聲子生子息息長為娶於宋宋女至而好公奪而自妻之生子允登宋女為夫人以允為太子及公卒為允少故魯人共令息攝政不言即位【與左傳異】
  隠公五年觀漁於棠
  八年與鄭易天子之太山之邑祊及許田君子譏之【以上史魯世家】
  十一年冬公子揮謟謂隠公曰百姓便君君其遂立吾請為君殺子允君以我為相隠公曰有先君命吾為允少故攝代今允長矣吾方營莬裘之地而老焉以授子允政揮懼子允聞而反誅之乃反譖隠公於子允曰隠公欲遂立去子子其圗之請為子殺隠公子允許諾十一月隠公祭鍾巫齋於社圃館於蒍氏揮使人弑隠公於蔿氏而立子允為君是為桓公【史魯世家】
  桓公
  桓公元年鄭以璧易天子之許田
  二年以宋之賂鼎入於太廟君子譏之【以上史魯世家】
  三年使揮迎婦於齊為夫人六年夫人生子與桓公同日故名曰同同長為太子【史魯世家】
  魯桓公㑹襄公於濼遂與夫人姜氏如齊齊人刺之賦敝笱【子貢詩傳 詩説亦云魯桓與夫人文姜如齊而襄公通焉故齊人刺之】
  詩序 敝笱刺文姜也齊人惡魯桓公微弱不能防閑文姜使至淫亂為二國患焉
  十八年春公將有行遂與夫人如齊申繻諌止公不聽遂如齊齊襄公通桓公夫人公怒夫人夫人以告齊侯夏四月丙子齊襄公饗公公醉使公子彭生抱魯桓公因命彭生摺其脅公死於車魯人告於齊曰寡君畏君之威不敢寜居來修好禮禮成而不反無所歸咎請得彭生以除醜於諸侯齊人殺彭生以説魯立太子同是為莊公莊公母夫人因留齊不敢歸魯【史魯世家】○【約左傳文】管子 魯桓公夫人文姜齊女也公将如齊與夫人皆行申俞諌公不聽文姜通於齊侯桓公聞責文姜文姜告齊侯齊侯怒饗公使公子彭生乗魯侯脅之公薨於車豎曼曰賢者死忠以振疑百姓寓焉智者究理而長慮身得免焉今彭生二於君無盡言而諛行以戯我君使我君失親戚之禮命又力成吾君之禍以搆二國之怨彭生其得免乎禍理屬焉夫君以怒遂禍不畏惡親聞容昏生無醜也豈及彭生而能止之哉魯若有誅必以彭生為説二月魯人告齊齊人為殺彭生以謝於魯
  魯連子 展無所【人名】為魯君使遺齊襄君鴻至澠而浴鴻鴻失其装在御者曰鴻之毛物可使若一能買鴻耳無所曰吾非不能買鴻也上隠君下易無所不敢
  莊公
  齊榖【告也】王姬之喪【莊公二年王姫襄公夫人】魯莊公為之大功或曰由魯嫁故為之服姊妹之服或曰外祖母也故為之服【檀弓下】
  莊公五年冬伐衛内衛公【史魯世家】
  八年齊公子糾來奔九年魯欲內子糾於齊後桓公桓公發兵擊魯魯急殺子糾召忽死齊告魯生致管仲魯人施伯曰齊欲得管仲非殺之也将用之用之則為魯患不如殺以其尸與之莊公不聽遂囚管仲與齊齊人相管仲【史魯世家】○【約左氏文】
  魯莊公及宋人戰於乗丘【莊公十年】縣賁父御國為右馬驚敗績公隊佐車授綏公曰末之卜也縣賁父曰他日不敗績而今敗績是無勇也遂死之圉人浴馬有流矢在白肉公曰非其罪也遂誄之士之有誄自此始也【檀弓上 魯勝乗丘而云馬驚公隊未足信也】
  十三年魯莊公與曺沫㑹齊桓公於柯曹沫刼齊桓公求魯侵地已盟而釋桓公桓公欲背約管仲諫卒歸魯侵地【史魯世家】
  魯莊公好力曹沫為魯将與齊戰三敗北莊公懼乃獻遂邑之地以和猶復以為将齊桓公許與魯㑹於柯而盟【盟柯在魯莊十三年】桓公與莊公既盟於壇上曹沫執匕首刼齊桓公【管子云莊公與曹翽並納劍於懐而求割地】桓公左右莫敢動而問曰子将何欲曹沫曰齊强魯弱而大國侵魯亦以甚矣今魯城壊即壓齊境君其圗之桓公乃許盡歸魯之侵地既已言曹沫投其匕首下壇北面就羣臣之位顔色cq=60不變辭令如故桓公怒欲倍其約管仲曰不可夫貪小利以自快棄信於諸侯失天下之援不如與之於是桓公乃遂割魯侵地曹沫三戰所亡地盡復予魯【史刺客傳事見公羊莊十三年而文少别】
  十五年齊桓公始覇
  二十三年公如齊觀社【以上史魯世家】
  齊起兵攻魯魯患之栁下見齊侯齊侯曰魯君懼乎曰不懼齊侯忿然怒曰何也栁下惠曰臣之君所以不懼者以其先君出周南門刳羊相約曰自後子孫敢有鬪攻者令其罪若刳羊臣之君固以刳羊不懼矣不然百姓非不急也齊侯乃解兵三百里【説苑】
  說苑 昔者齊無故起兵攻魯魯君患之召其相曰為之奈何相對曰夫柳下惠少好學長而嘉智主君試召使於齊魯君曰吾千乘主也身自致於齊齊不聽夫柳下惠特布衣韋帶之士也使之又何益乎相對曰臣聞之乞火不得不望其炮矣今使柳下惠於齊縱不解於齊兵終不愈益攻於魯矣魯君乃曰然乎相即使人召柳下惠來入門祛衣不趨魯君避席而立曰寡君所謂饑而求黍稷渇而穿井者未嘗能以歡喜見子今國事急百姓恐懼願藉子大夫使齊柳下惠曰諾乃東見齊侯齊侯曰魯君將懼乎柳下惠曰臣君不懼齊侯忿然怒曰吾望而魯城芒若類失亡國百姓發屋伐木以救城郭子曰不懼何也栁下惠曰臣之君所以不懼者以其先人出周封於魯君之先君亦出周封於齊相與出周南門刳羊而約曰自後子孫敢有相攻者令其罪若此刳羊矣臣之君固以刳羊不懼矣不然百姓非不急也齊侯乃解兵三百里夫栁下惠特布衣韋帶之士至解齊釋魯之難奈何無賢士聖人乎
  春秋繁露 昔者魯君問於柳下惠曰我欲攻齊如何栁下惠曰不可退而有憂色曰吾聞之也謀伐國者不問於仁人也此何為至於我
  風俗通 柳下惠不枉道以事人故三黜而不去孔子謂之不恭
  符子 鄰人謂展禽曰魯聘夫子夫子三黜無憂何也禽曰春風鼓百草敷蔚吾不知其茂秋霜降百草零落吾不知其枯枯茂非四時之悲欣榮辱豈吾心之憂喜
  淮南子 柳下惠見飴曰可以養老盜蹠見飴曰可以黏牡見物同而用之異
  韓詩外傳 柳下惠殺身以成其信
  家語 魯人有獨處室者鄰之嫠婦亦獨處於室夜暴風雨至嫠婦室壊趨而託焉魯人閉户而不納嫠婦自牖與之言子何不仁而不納我乎魯人曰吾聞男女不六十不同居今子㓜吾亦㓜是以不敢納爾也婦人曰子何不如柳下惠然嫗不建門之女國人不稱其亂魯人曰柳下惠則可吾固不可吾將以吾之不可學柳下惠之可孔子聞之曰善哉欲學柳下惠者未有似於此者期於至善而不䙝其為可謂智乎
  東野稷以御見莊公進退中繩左右旋中規莊公曰善以為造父不過也使之駒百而少及焉顔闔入見莊公曰子遇東野稷乎對曰然臣遇之【顔闔在春秋後盖魯繆公時人莊公疑誤】其馬必敗莊公曰将何敗少頃東野之馬敗而至莊公召顔闔而問之曰子何以知其敗也顔闔對曰夫進退中繩左右旋中規造父之御無以過焉向臣遇之猶求其馬臣是以知其敗也【吕覽適威 又莊子達生小異又家語作東野畢定公顔回】魯君聞顔闔得道之人也使人以幣先焉顔闔守陋閭苴布之衣而自飯牛魯君之使者至顔闔自對之使者曰此顔闔之家耶顔闔對曰此闔之家也使者致幣顔闔對曰恐聽者謬而遺使者罪不若審之使者還反審之復來求之則不得矣【莊子讓王又呂覽貴生】
  慎子 魯莊公鑄大鐘曹劌入見曰今國褊而鐘大君何不圖之
  説苑 夏公如齊逆女【莊公二十四年】何以書親迎禮也其禮奈何曰諸侯以屨二兩加琮大夫庶人以屨二兩加束脩二曰某國寡小君使寡人奉不珍之琮不珎之屨禮夫人貞女夫人曰有幽室數辱之産未諭於傅母之教得承執衣裳之事敢不敬拜祝祝答拜夫人受琮取一兩屨以履女正笄衣裳而命之曰往矣善事爾舅姑以順為宫室無二爾心無敢回也女拜乃親引其手授夫手户夫引手出户夫行女從拜辭父於堂拜諸母於大門夫先升輿執轡女乃升輿轂三轉然後夫下先行大夫士庶人稱其父曰某之父某之師友使某執不珍之屨不珍之束脩敢不敬禮某氏貞女母曰有草茅之産未習於織紝紡績之事得奉執箕箒之事敢不敬拜
  三十二年公薨初莊公築臺臨黨氏見孟女説而愛之許立為夫人割臂以盟孟女生子斑斑長説梁氏女往觀圉人犖自牆外與梁氏女戯斑怒鞭犖莊公聞之曰犖有力焉遂殺之是未可鞭而置也斑未得殺【左傳異】莊公有三弟長曰慶父次曰叔牙次曰季友莊公取齊女為夫人曰哀姜無子哀姜娣曰叔姜生子開莊公無適嗣愛孟女欲立其子斑莊公病而問嗣於弟叔牙叔牙曰一繼一及魯之常也慶父在可為嗣君何憂莊公患叔牙欲立慶父退而問季友季友曰請以死立斑也莊公曰曩者叔牙欲立慶父奈何季友以莊公命命牙待於鍼巫氏使鍼季刼飲叔牙以鴆曰飲此則有後奉祀不然死且無後牙遂飲鴆而死魯立其子為叔孫氏八月【莊三十二年】莊公卒季友竟立子斑為君如莊公命侍喪舍於黨氏【未至公宫止于舅氏】先時慶父與哀姜私通欲立哀姜娣子開及莊公卒而季友立斑十月慶父使圉人犖殺魯公子斑於黨氏季友奔陳慶父竟立莊公子開是為湣公【史魯世家】○【約左氏文】
  湣公【湣仝閔】
  魯莊公之喪既葬而絰不入庫内【莊公薨子般弑慶父作亂閔公時年八嵗葬畢即除凶服扵庫門之外而以吉服嗣位故云絰不入庫門】士大夫既卒哭麻不入【檀弓下】
  湣公二年慶父與哀姜通益甚哀姜與慶父謀殺湣公而立慶父慶父使卜齮襲殺湣公於武闈季友聞之自陳與湣公弟申如邾請魯求內之魯人欲誅慶父慶父恐奔莒於是季友奉子申入立之是為釐公【釐同僖】釐公亦莊公少子哀姜恐奔邾季友以賂如莒求慶父慶父歸使人殺慶父慶父請奔弗聽乃使大夫奚斯行哭而往慶父聞奚斯音乃自殺齊桓公聞哀姜與慶父亂以危魯乃召之邾而殺之以其尸歸戮之魯魯釐公請而葬之季友母陳女故亡在陳陳故佐送季友及子申季友之將生也父魯桓公使人之曰男也其名曰友間於兩社為公室輔季友亡則魯不昌及生有文在掌曰友遂以名之號為成季其後為季氏慶父後為孟氏也【史魯世家】
  僖公
  僖公元年以汶陽鄪封季友季友為相【史魯世家】
  魯僖公三年夏四月不雨六月雨 公憂閔避舎釋更徭之府罷軍㓂之誅去苛刻峻文毒之教所蠲浮令三十五事禱已舍齋南郊雨大澍【春秋考異】
  春秋考異郵 僖公三年春夏不雨於是僖公憂閔服避舎釋更徭之府罷軍㓂之誅去苛刻峻文慘毒之教所蠲浮令三十五事曰方今大旱野無生稼寡人當死百姓何罪不敢煩人請命願撫萬人害以身塞無狀禱已舍齋南郊雨大㴻
  僖公能遵伯禽之法儉以足用寛以愛民務農重榖牧於坰野魯人尊之於是季孫行父請命於周而史克作頌曰駉【詩序】
  詩説【入魯風】駉史克美僖公考牧之詩
  僖公城楚丘以備戎太史克頌之賦楚宫【詩傳 詩説同 毛詩序作定之方中美衛文公也】
  僖公獻㨗於太廟史克美之賦泮水【詩傳入魯風】
  詩説【入魯風】僖公作泮宫而落其成太史克頌禱之詞詩序 泮水頌僖公能修泮宫也
  僖公八年始用郊禘史克頌之賦閟宫【詩傳入魯風】
  詩説【入魯風】魯僖公新作后稷文王之廟於太廟世室及孝桓莊四親廟之上而史克作詩以頌之非孔子所錄也
  詩序 閟宫頌僖公能復周公之宇也
  僖公燕其臣史克頌之賦有駜【詩傳入魯風】
  詩序 有駜頌僖公君臣之有道也
  詩説【入魯風】有駜燕飲而頌禱之詞
  臧文仲将為魯使至齊其母送之曰汝刻而無恩好盡人力窮人以威魯國不容子矣而使子之齊凡奸将作必於動變子其扵斯發事乎汝其戒之魯與齊通璧璧鄰之國也魯之寵臣多怨汝又皆通於齊髙子國子是必使齊圖魯而拘汝留之難乎其免也汝必施恩布而後出以求助焉後俱如母言【列女傳】
  彤管遺編 臧文仲使齊其母送而戒之至齊果拘之齊欲伐魯文仲微使人遺魯公書恐齊得之乃謬辭辭魯公與諸大夫莫䏻知乃召其母問之母泣下襟曰吾子拘有木治矣魯以臧母之言軍於境上齊知有備乃還文仲而不伐魯
  列女傳 臧文仲将為魯使齊其母送之曰汝刻而無恩好盡人力窮人以為威魯國不容子矣凡奸之作必於變動害子者其於斯事乎魯之寵臣多怨汝者又能通扵齊髙子國子是必使齊圖魯而拘汝留之難乎其免也汝必施恩布而後出以求助焉於是文仲託扵三家厚士大夫而後之齊齊果拘之而興兵欲襲魯文仲陰使人遺公書恐得其書乃謬其辭曰歛小器投諸台食獵犬組羊裘琴之合甚思之臧我羊羊有母食我以同魚冠纓不足帶有餘公與大夫莫能知之人有言臧孫母者世家子也君何不試召而問焉扵是召而語之臧孫母泣下霑襟曰吾子拘有木治矣公曰何以知之對曰歛器投諸台者言取郭外萌内之扵城中也食獵犬組羊裘者言趣饗戰鬭之士而繕甲兵也琴之合甚思之者言思妻也臧我羊羊有母者是善告妻善養母也食我以同魚魚者其文錯錯者所以治鋸鋸者所以治木也是有木治保扵獄矣冠纓不足帶有餘者頭亂不得梳饑不得食也故知吾子拘而有木治矣扵是以母之言軍扵境上齊方遣兵襲魯聞兵在境上乃還文仲而不伐魯
  禮記 邾婁復之以矢蓋自戰扵升陘始也【僖二十二年公伐邾敗于升陘】
  齊攻魯求岑鼎魯君載他鼎以往齊侯弗信而反之使人告魯侯曰栁下季以為是請因受之魯君請扵栁下季栁下季答曰君之賂以欲岑鼎也以免國也臣亦有國扵此破臣之國以免君之國此臣之所難也扵是魯君乃以真岑鼎往【吕覽審已又新序卷七】
  四書人物考 栁下者【亦名栁下季】魯公族展氏也名獲字季禽無駭之子盗跖之兄食邑栁下謚曰仕魯為士師
  初惠三黜於魯而不去也其妻謂之曰子無乃瀆乎吾聞之君子有二耻國無道而貴恥也國有道而賤恥也今當亂世三黜而不去亦近恥矣曰彼為彼我為我雖裸裎安能汙我由由然與之處【列女傳】
  栁下死【卒在僖二十六年後】門人将誄之妻曰将誄夫子之徳耶則二三子不如妾之知也乃誄曰夫子之不伐兮夫子之不竭兮夫子之誠信而與人無害兮柔屈從俗不强察兮蒙恥救民徳彌大兮雖遇三黜終不蔽兮豈弟君子永䏻厲兮嗟乎惜哉乃下世兮庶幾遐年今遂逝兮嗚呼哀哉魂神泄兮夫子之謚宜曰兮門人從之莫䏻竄一字【列女傳】
  三十三年僖公卒子興立是為文公【史魯世家】
  文公
  文公元年楚太子商臣弑其父成王代立
  三年文公朝晉襄公
  十一年十月甲午魯敗翟于鹹獲長翟喬如富父終甥舂其喉以戈殺之埋其首於子駒之門以命宣伯初宋武公之世鄭瞞伐宋司徒皇父帥師禦之以敗翟扵長丘獲長翟縁斯晉之滅路獲喬如弟棼如齊公二年鄭瞞伐齊齊王子城父獲其弟榮如埋其首扵北門衛人獲其季弟簡如鄭瞞由是遂亡【史魯世家】
  魯孟獻子聘於晉宣子觴之三徙鐘石之懸不移而具獻子曰富哉家宣子曰子之家孰與我家富獻子曰吾家甚貧惟有二士曰顔回兹無靈者使吾邦家安平百姓和協惟此二者耳吾盡扵此矣客出宣子曰彼君子也以養賢為富我鄙人也以鐘石金玉為富【新序卷六】禮記 孟獻子禫縣而不樂比御而不入夫子曰獻子加扵人一等矣
  十五年季文子使於晉
  十八年二月文公卒文公有二妃長妃齊女哀姜生子惡及視次妃敬嬴嬖愛生子俀俀私事襄仲襄仲欲立之叔仲曰不可襄仲請齊公公新立欲親魯許之冬十月襄公殺子惡及視而立俀是為宣公哀姜歸齊哭而過市曰天乎襄仲為不道殺適立庶市人皆哭魯人謂之哀姜魯由此公室卑三桓强【史魯世家】
  宣公
  仲遂卒於垂【宣八年卒】壬午猶繹萬入去籥仲尼曰非禮也卿卒不繹【檀弓下】
  魯公子肹者宣公之同母弟也宣公殺文公子赤而自立公子肹非之宣公與之禄則曰我足矣何以兄之食為哉織屨而食終身不食宣公之食也【新序卷七】
  十八年宣公卒子黒肱立是為成公季文子曰使我殺適立庶失大援者襄仲也襄仲立宣公公孫歸父有寵【歸父襄仲之子】宣公欲去三桓與晉謀伐三桓㑹宣公卒季文子怨之歸父奔齊【史魯世家】
  成公
  成公二年春齊伐取我隆【隆左氏作龍】夏公與晉郤克敗齊頃公於鞌齊復歸我侵地
  四年成公如晉晉景公不敬魯魯欲背晉合扵楚或諫乃不十年成公如晉晉景公卒因留成公送塟魯諱之十五年始與吳王夀夢㑹鍾離十六年宣伯告晉欲誅季文子文子有義晉人弗許十八年成公卒子午立是為襄公是時襄公三嵗也【史魯世家】
  襄公
  季文子相魯妾不衣帛馬不食粟仲孫它諫曰子為魯上卿妾不衣帛馬不食粟人其以子為愛且不華國也文子曰然乎吾觀國人之父母衣麄食蔬吾是以不敢且吾聞君子以徳華國不聞以妾與馬夫徳者得扵我又得扵彼故可行若淫扵奢侈沈扵文章不能自反何以守國仲孫它【一本作忌】慙而退【説苑反質較國語稍詳】
  四年襄公朝晋
  季文子卒【襄五年】家無衣帛之妾廐無食粟之馬府無金玉以相三君君子曰季文子㢘忠矣【史魯世家】
  説苑 衛将軍文子問子貢曰季文子三窮而三通何也子貢曰其窮事賢其通舉窮其富分貧其貴禮賤窮以事賢則不侮通而舉窮則忠於朋友富而分貧則宗族親之貴而禮賤則百姓戴之其得之固道也失之命也曰失而不得者何也曰其窮不事賢其通不舉窮其富不分貧其貴不禮賤其得之命也其失之固道也
  家語 子路問於孔子曰臧武仲率師與邾人戰於狐鮐【襄公四年】遇敗焉師人多喪而無罰古之道然與孔子曰凡謀人之軍師敗則死之謀人之國邑危則亡之古之正也其君在焉者有詔則無討
  禮記 魯婦人之髽而弔也自敗於臺鮐始也【襄公四年】
  九年與晋伐鄭晋悼公冠襄公扵衛季武子從相行禮十一年三桓分為三軍
  十三年朝晋
  十六年晋平公即位
  二十一年朝晋平公【以上史魯世家】
  孟獻伯相魯堂下生藿藜門外長荆棘食不二味坐不重席無衣帛之妾居不粟馬出不從車叔向聞之以告苖賁皇賁皇非之曰是出主之爵禄以附下也一曰孟獻伯拜上卿叔向往賀門有御馬不食禾向曰子無二馬二輿何也獻伯曰吾觀國人尚有饑色是以不秣馬斑白者多徒行故不二輿向曰吾始賀子之拜卿今賀子之儉也向出語苗賁皇曰助吾賀獻伯之儉也苗子曰何賀焉夫爵禄旂章所以異功伐别賢不肖也故晋國之法上大夫二輿二乗中大夫二輿一乗下大夫專乘此明等級也且夫卿必有軍事是故循車馬比卒乗以備戎事有難則以備不虞平夷則以給朝事今亂晉國之政乏不虞之備以成節儉以潔私名獻伯之儉也可歟又何賀【韓子外儲左】
  孟獻子曰正月日至可以有事於上帝七月日至可以有事扵祖七月而禘獻子為之也【禮襍記】
  孟獻子之喪【襄十九年】司徒旅歸四布夫子曰可也讀賵曽子曰非古也是再告也【檀弓上】
  襄公二十二年十一月庚子孔子生扵魯昌平鄉陬邑【史孔子世家】
  闕里世載 孔子未生時有麒麟吐玉書扵闕里其文曰水精之子繼衰周而為素王顔氏異之【孔子父叔梁紇母顔氏】以繡紱繫麟之角信宿而去懐妊十一月生誕之夕有二龍繞室五老降庭五老者五星之精也顔氏之房聞鈞天之樂空中有聲云天感生聖子故降以和樂之音
  拾遺記【周靈王】襄公之世夜有二蒼龍自天而下来附孔母徴在之房因夢而生夫子有二神女擎香露扵空中而來以沐浴徴在天帝下奏鈞天之樂列扵孔母之房言天感生聖子故降以和樂之音又有五老列扵庭則五星之精也
  二十五年齊崔杼弑其君莊公立其弟景公
  齊人弑其君【襄二十五年齊弑其君莊公】魯襄公援戈而起曰孰臣而敢弑其君乎師懼曰夫齊君治之不能任之不肖縱一人之欲以虐萬夫之性非所以立君也其身死自取之也今君不愛萬夫之命而傷一人之死奚其過也其臣已無道矣其君亦不足惜也【説苑君道師曠論衛人出君意同】
  郈成子為魯聘於晋【郈成子魯大夫郈敬子國之子郈青孫也】過衛右宰榖臣止而觴之陳樂而不樂酒酣而送之以璧顧反過而弗辭其僕曰向者右宰榖臣之觴吾子也甚懽今侯渫過而弗辭【侯何也重過為渫過】郈成子曰夫止而觴我與我懽也陳樂而不樂告我憂也酒酣而送我以璧寄之我也若由是觀之衛其有亂乎倍衛三十里聞喜之亂作【襄二十七年】右宰榖臣死之還車而臨三舉而歸至使人迎其妻子隔宅而異之分禄而食之其子長而反其璧孔子聞之曰夫智可以微謀仁可以託財者其郈成子之謂乎【吕覽觀表】
  魯襄公朝荆至淮【襄二十八年】聞荆康王卒公欲還叔仲昭伯曰君之來也為其威也今其王死其威未去何為還大夫皆欲還子服景伯曰子之來也為國家之利也故不憚勤勞不逺道塗而聽扵荆也畏其威也夫義人者故将慶其喜而弔其憂况畏而聘焉者乎聞畏而往聞喪而還其誰曰非侮也芈姓是嗣王太子又長矣執政未易事君任政求説其侮以定嗣君而示後人其讐滋大以戰小國其誰䏻止之若從君而致患不若違君以避難且君子計而後行二三子其計乎有御楚之術有守國之備則可若未有也不如行乃遂行【説苑正諫詳魯語】襄公朝扵荆康王卒荆人曰必請襲魯人曰非禮也荆人強之巫先拂柩荆人悔之【檀弓下】
  二十九年吳延陵季子使魯問周樂盡知其意魯人敬焉
  三十一年六月襄公卒其九月太子卒魯人立齊歸之子裯為君是為昭公昭公年十九猶有童心穆叔不欲立曰太子死有母弟可立不即立長年鈞擇賢義鈞則之今禂非適嗣且又居喪意不在戚而有喜色若果立必為季氏憂季武子弗聽卒立之比及葬三易衰君子曰是不終也【史魯世家 約左傳文世本魯昭公作弁】
  昭公
  昭公三年朝晋至河晋平公謝還之魯恥焉
  滕成公之喪【昭三年】使子叔敬叔弔進書子服伯為介及郊為懿伯之忌不入【敬叔嘗殺懿伯為其家所怨恐伯殺已故不敢先】惠伯曰政也不可以叔父之私不将公事遂入【檀弓下】
  四年楚靈公㑹諸侯扵申昭公稱病不往【史魯世家】
  叔孫【僑如】相魯貴而主斷其所愛者曰竪牛亦擅用叔孫之令叔孫有子曰壬竪牛妬而欲殺之因與壬㳺扵魯君所魯君賜之玉環壬拜受之而不敢佩使竪牛請之叔孫竪牛欺之曰吾已為爾請之矣使爾佩之壬因佩之竪牛因謂叔孫何不見壬於君乎叔孫曰孺子何足見也竪牛曰壬固已數見扵君矣君賜之玉環壬巳佩之矣叔孫召壬見之而果佩之叔孫怒而殺壬壬兄曰丙竪牛又妬而欲殺之叔孫為丙鑄鐘鐘成丙不敢擊使竪牛請之叔孫牛不為請又欺之曰吾已為爾請之矣使爾擊之丙因擊之叔孫聞之曰丙不請而擅擊鐘怒而逐之丙出走齊居一年竪牛為謝叔孫叔孫使竪牛召之又不召而報之曰吾已召之矣丙怒甚不肯來叔孫大怒使人殺之二子死叔孫有病竪牛獨養之而去左右不内人曰叔孫不欲聞人聲因不食而餓死【昭四年】竪牛不發喪徙其府庫重寳空之而奔齊【韓子内儲上與左傳别】
  季武子成寢杜氏之葬在西階之下請合葬焉許之入宫而不敢哭武子曰合葬非古也自周公以来【始有合塟】未之有改也吾許其大而不許其細何居命之哭【檀弓上】季武子寢疾【昭七年】蟜固不説【音脱】齊衰而入見曰斯道也将亡矣士唯公門説齊衰武子曰不亦善乎君子表微【擅弓下】
  七年季武子卒
  八年楚靈王就章華臺召昭公昭公往賀賜昭公寳器已而悔復詐取之【以上史魯世家】
  魯築郎囿【昭九年】季平子欲速成叔孫昭子曰安用其速成也以虐其民可乎無囿尚可乎惡聞嬉戯之㳺罷其所治之民乎【説苑反質與左傳畧同】
  魯昭公少喪其母有慈母良及其死也公弗忍也欲喪之有司以聞曰古之禮慈母無服今也君為之服是逆古之禮而亂國法也若終行之則有司将書之以遺後世毋乃不可乎公曰古者天子練冠以厭居公弗忍也遂練冠以喪慈母喪慈母自昭公始也【禮曽子問 按昭公母齊歸十一年始薨少未喪母也慈母不見左傳】
  禮記 夫人之不命於天子自魯昭公始也
  十二年朝晋至河晋昭公謝還之
  十五年朝晉晋留之葬晉昭公魯恥之
  二十年齊景公與晏子狩竞因入魯問禮
  二十一年朝晉至河晋謝還之
  南宫敬叔言扵昭公曰臣受先臣之命云孔子聖人之後也滅扵宋其祖弗父何始有國而授厲公及正考父佐戴武宣三命滋益恭故其鼎銘曰一命而僂再命而傴三命而俯循墻而走亦莫敢余侮饘扵是粥於是以餬余口其恭儉也若此臧孫紇有言聖人之後若不當世則必有明徳而達者焉孔子少而好禮其将在矣屬臣曰汝必師之今孔子将適周觀先王之遺制考禮樂之所極斯大業也君盍以乗資之臣請與往公曰諾與孔子車一乗馬二疋䜿子侍御敬叔與俱至周【昭二十四年】問禮於老耼訪樂扵萇歴郊祀之所考明堂之則察廟朝之度扵是喟然曰吾乃今知周公之聖與周之所以王也及去周老子送之曰吾聞富貴者送人以財仁者送人以言吾雖不能富貴而竊仁者之號請送子以言可乎凡今之士聰明深察而近扵死者好譏議人者也博辨閎達而危其身好發人之惡者也無以有已為人子者無以惡已為人臣者孔子曰敬受教自周反魯道彌尊矣逺方弟子進盖三千焉【家語 南宫敬叔孟僖子之次子】二十五年春鸜鵒來巢師已曰文成之世童謠曰鸜鵒來巢公在乾侯鸜鵒入䖏公在外野【史魯世家】
  初魯季氏與郈氏鬬雞郈氏介其雞季氏為之金距季氏之雞不勝季平子怒因侵郈氏之宫而益其宅郈昭伯怒譖之於昭公曰禘扵襄公之廟也舞者二人而已其餘盡舞扵季氏季氏之無上久矣弗誅必危社稷公怒以告子家駒子家駒曰季氏之得衆三家為一其徳厚其威强君胡得之公弗聽乃使郈昭伯将師徒以攻季氏遂入其宫仲孫氏叔孫氏相與謀曰無季氏則吾族死亡無日矣遂起甲以往陷西北隅以入三家為一郈昭伯不勝而死昭公懼遂出奔齊【呂覽察微 又淮南子人間與左傳畧同】
  初郈昭伯以芥雞之故怒季平子而臧昭伯之弟㑹偽讒臧氏匿季氏臧昭伯囚季氏人季平子怒囚臧氏老故臧氏郈氏以難告昭公昭公二十五年九月伐季氏遂入平子登臺請曰君以讒不察臣罪誅之請遷沂上弗許請囚扵鄪弗許請以五乗亡弗許子家駒曰君其許之政自季氏久矣為徒者衆衆将合謀郈氏曰必殺之叔孫氏之臣□謂其衆曰無季氏與有孰利皆曰無季氏是無叔孫氏□曰然救季氏遂敗公師孟懿子聞叔孫勝亦殺郈昭伯郈昭伯為公使故孟氏得之三家共伐公公遂奔己亥公至於齊齊景公曰請致千社待君子家曰棄周公之業而臣於齊可乎乃止子家曰齊君無信不如早之晉弗從叔孫見公還見平子平子頓首初欲迎昭公孟孫季孫後悔乃止【史魯世家】
  昭公二十五年三家共攻昭公昭公師敗奔扵齊齊處昭公扵乾侯頃之魯亂孔子適齊主髙昭子以通乎景公與齊太師語樂聞韶音學之三月不知肉味【史孔子世家】魯昭公棄國走齊景公問焉曰君之年少矣奚道至扵此乎昭公曰吾少之時多愛我者吾體不親人多諫者吾忘不能用是内無弼外無輔輔弼無人諂諛者衆譬之猶秋蓬也孤其根本密其枝葉秋風一至根且㧞矣【藝文類聚引晏子作魯哀公事】
  二十六年春齊伐魯取鄆而居昭公焉夏齊景公将內公令無受魯賂申豐汝賈許齊臣髙齕子将粟五千庾子将言於齊侯曰羣臣不䏻事魯君有異焉宋元公為魯如晋求内之道卒叔孫昭子求內其君無病而死不知天棄魯乎抑魯君有罪於神也願君且待齊景公從之二十八年昭公如晋求入季平子私扵晋六卿六卿受季氏賂諫晋君晉君乃止居昭公乾侯二十九年昭公如鄆齊景公使人賜昭公書自謂主君昭公恥之怒而去乾侯三十一年晋欲內昭公召季平子平子布衣徒跣因六卿謝罪六卿為言曰晋欲內君衆不從晋人止三十二年昭公卒於乾侯魯人共立昭公弟宋為君是為定公【史魯世家】
  春秋感精符 魯昭公時雉衘環入【雉之為言弟也喻昭公弟之入為君也】
  定公立趙簡子問史墨曰季氏亡乎史墨對曰不亡季友有大功於魯受鄪為上卿至於武子文子世増其業魯文公卒東門遂殺適立庶魯君扵是失國政政在季氏扵今四君矣民不知君何以得國是以為君慎器與名不可以假人【史魯世家】
  昭公三十二年孔子自齊反乎魯【孔子在齊凡八年】斯時季子僭於公室陪臣執國政故孔子不仕退而修詩書禮樂弟子彌衆至自逺方莫不受業焉【史孔子世家】



  春秋戰國異辭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魯
  定公
  陳懐君栁使其大夫禱行聘於魯叔孫卿私曰吾國有聖人若知之乎陳大夫曰奚以果明其聖叔孫卿曰能廢心而用形陳大夫曰敝邑雖小亦有聖人異扵所聞曰聖人謂誰陳大夫曰有亢倉子者【即庚桑楚】偏得老耼之道能用耳視目聽定公聞而異焉使叔孫氏報聘且致亢倉子待以上卿之禮亢倉子至賔於亞寝魯公卑辭以問之亢倉子曰吾䏻視聽不用耳目非能易耳目之所用告者過也公曰孰如是寡人増異矣其道若何寡人願聞之亢倉子曰我體合扵心心合扵氣氣合於神神合扵無其有介然之有唯然之音雖逺際八荒之表邇在眉睫之内來扵我者吾必盡知之乃不知為是我七竅手足之所覺六腑五臓心慮之所知其自知而已矣【亢倉子全道】
  陳大夫聘魯私見叔孫氏叔孫氏曰吾國有聖人曰非孔丘耶曰是也何以知其聖乎叔孫氏曰吾嘗聞之顔回曰孔丘能廢心而用形陳大夫曰吾國亦有聖人子弗知乎曰聖人孰謂曰老耼之弟子有亢倉子者得耼之道䏻以耳視而目聽魯侯【亢倉子魯侯作定公】聞之大驚使上卿厚禮而致之亢倉子應聘而至魯侯卑辭請問之亢倉子曰傳之者妄我能視聽不用耳目不能易耳目之用魯侯曰此増異矣其道奈何寡人終願聞之亢倉子曰我體合扵心心合於氣氣合於神神合扵無其有介然之有唯然之音雖逺在八荒之外近在眉睫之内來干我者我必知之乃不知是我七孔四支之所覺心腹六臟之所知其自知而已矣魯侯大悦他日以告仲尼仲尼笑而不答【列子仲尼】
  楚昭王渡江有物大如斗直觸王舟止扵舟中昭王大怪之使聘問孔子孔子曰此名萍實令剖而食之惟覇者䏻獲之此吉祥也其後齊有飛鳥一足來下止扵殿前舒翅而跳齊侯大怪之又使聘問孔子孔子曰此名商羊急告民趣治溝渠天将大雨扵是如之天果大雨諸國皆水齊獨以安孔子歸弟子請問孔子曰異哉小兒謠曰楚王渡江得萍實大如拳赤如日剖而食之美如蜜此楚之應也皃又有兩兩相牽屈一足而跳曰天将大雨商羊起舞今齊獲之亦其應也夫謠之後未嘗不有應隨者也故聖人非獨守道而已也睹物記也即得其應矣【説苑辨物】
  家語 季平子卒【定公五年】将以君之璠璵歛贈以珠玉孔子為中都宰聞之歴級而救焉曰送死而以寳玉是猶曝尸扵中原也其示民以姦利之端而有害扵死者安用之且孝子不順情以危親忠臣不兆姦以陷君乃止
  定公立五年夏季平子卒桓子嗣立桓子嬖臣曰仲梁懐與陽虎有隙陽虎欲逐懐公山不狃止之懐益驕陽虎執懐桓子怒陽虎因囚桓子與盟而釋之陽虎由此益輕季氏【史孔子世家約左氏文】
  季平子卒陽虎私怒囚季桓子與盟乃捨之七年齊伐我取鄆以為陽虎邑以從政八年陽虎欲盡殺三桓適而更立其所善庶子以代之載季桓子将殺之桓子詐而得脱三桓共攻陽虎陽虎居陽闗九年魯伐陽虎陽虎奔齊已而奔晋趙氏【史魯世家】
  陽虎為亂扵魯魯君令人閉城門而捕之得者有重賞失者有重罪圍三匝陽虎将舉劍而伯頥【伯廹也】門者止之曰天下探之不窮我将出子陽虎因赴圍而逐揚劍提戈而走門者出之顧反取其出之者以戈推之攘袪薄腋出之者怨之曰我非故與子反也為之䝉死被罪而乃反傷我宜矣其有此難也魯君聞陽虎失大怒問所出之門使有司拘之以傷者受大賞而不傷者被重罪此害之而反利也【淮南子人間訓】
  卞莊子好勇母無恙時三戰而三北交㳺非之國君辱之卞莊子受命顔色不變及母死三年冬魯興師卞莊子請從見扵魯将軍曰前猶與母處是以戰而北也今母沒矣請塞責遂走敵而鬬獲其甲首而獻之者三曰請以此塞三北将軍止之曰請為兄弟莊子曰夫北以養母也今母沒矣吾責塞矣吾聞之節士不以辱生遂奔敵殺十人而死【韓詩卷十 又新序卷八 新序齊人欲伐魯忌卞莊子不敢過卞】卞莊子魯卞邑大夫也性好勇嘗刺虎管豎子止之曰兩虎方食牛牛甘必争鬬則大者傷小者亡從傷而刺一舉必有兩獲莊子然之果獲二虎【戰國筞】
  顔淵侍坐魯定公扵臺東野畢御馬扵臺下定公曰善哉東野畢之御馬也顔淵曰善則善矣其馬将佚矣定公不説以告左右曰聞君子不譖人君子亦譖人乎顔淵退俄而廐人以東野畢馬敗聞矣定公揭席而起曰趣駕召顔淵顔淵至定公曰鄉寡人曰善哉東野畢之御也吾子曰善則善矣然其馬将佚矣不識吾子何以知之顔淵曰臣以政知之昔者舜工於使人造父工扵使馬舜不窮其民造父不極其馬故舜無佚民造父無佚馬也今東野畢之御也上車執轡御體正矣周旋步驟朝禮畢矣歴險致逺馬力殫矣然猶筞之不已所以知其佚也定公曰善可少進顔淵曰獸窮則齧【齧一作觸】鳥窮則喙人窮則詐自古及今窮其下而䏻不危者未之有也詩曰執轡如組兩驂如舞善御之謂也定公曰寡人之過也【韓詩卷二 又新序卷五 又荀子哀公】
  宓子賤治亶父恐魯君之聽説人而令已不得行其術也将辭而行請近吏二人於魯君與之俱至亶父吏皆朝宓子賤令吏二人書吏方将書宓子賤從旁掣摇其肘吏書之不善宓子賤為之怒吏甚患之辭而請歸宓子賤曰子之書甚不善子勉歸矣二吏歸報扵君曰宓子不可為書君曰何故吏曰宓子使臣書而時掣摇臣之肘書惡而又甚怒吏皆笑宓子此臣所以辭而去也魯君太息而歎曰宓子以此諫寡人之不肖也寡人之亂子而使宓子不得行其術必數有之矣微二人寡人幾過遂發所愛而令之亶父告宓子曰自今以來亶父非寡人之有也子之有也有便扵亶父者子决為之矣五嵗而言其要宓子敬諾乃得行其術扵亶父三年巫馬期短褐衣敝裘而往觀化於亶父見夜漁者得則舎之巫馬期問焉曰漁為得也今子得而舎之何也對曰宓子不欲人之取小魚也所舎者小魚也巫馬期歸告孔子曰宓子之徳至矣使民闇行【闇夜】若有嚴刑於旁敢問宓子何以至於此孔子曰丘嘗與之言曰誠乎此者形乎彼宓子必行此術於亶父也【吕覽具備】
  宓子賤為單父宰辭於夫子夫子曰毋迎而距也毋望而許也許之則失守距之則蔽塞譬如髙山深淵仰之不可極度之不可測也子賤曰善敢不承命乎【説苑政理】
  宓子賤為單父宰過於陽晝曰子亦有以送僕乎陽晝曰吾少也賤不知治民之術有釣道二焉請以送子子賤曰釣道奈何陽晝曰夫扱綸錯餌迎而吸之者陽鱎也其為魚薄而不美若存若亡若食若不食者魴也其為魚也博而厚味宓子賤曰善於是未至單父冠葢迎之者交接於道子賤曰車驅之車驅之夫陽晝之所謂陽鱎者至矣於是至單父請其耆老尊賢者而與之共治單父【説苑政理】宓子賤治單父有若見之曰子何臞也宓子曰君不知賤不肖使治單父官事急心憂之故臞也有若曰昔者舜鼓五歌南風之詩而天下治今以單父之細也治之而憂治天下将奈何乎故有術而御之身坐於廟堂之上有處女子之色無害扵治無術而御之身雖瘁臞猶未有益【韓子外儲左】子賤治單父彈鳴琴【地志今山東單縣有琴䑓即子賤鳴琴處】身不下堂而單父治巫馬期以星出以星入日夜不處以身親之而單父亦治巫馬期問扵子賤子賤曰我任人子任力任人者佚任力者勞人謂子賤則君子矣佚四肢全耳目平心氣而百官理任其數而已巫馬期則不然乎然勞力教詔雖治猶未至也【韓詩卷二】吕覽【察賢】宓子賤治單父彈鳴琴身不下堂而單父治巫馬期以星出以星入日夜不居以身親之而單父亦治巫馬期問其故於宓子宓子曰我之謂任人子之謂任力任力者故勞任人者故逸
  淮南【道應】季子治亶父三年【季子子賤也】而巫馬期絻衣短褐易容貎往觀化焉見得魚釋之巫馬期問曰凡子所為漁者欲得也今得而釋之何也漁者對曰季子不欲人取小魚也所得者小魚是以釋之巫馬期歸以報孔子曰季子之徳至矣使人闇行若有嚴刑在其側者季子何以至於此孔子曰丘嘗問之以治言曰誠扵此者形扵彼季子必行此術也
  子賤治單父其民附孔子曰告丘所以治之者對曰不齊時發倉廩振困窮補不足孔子曰是小人附耳未也對曰賞有能招賢才退不肖孔子曰是士附耳未也對曰所父事者三人所兄事者五人所友者十有二人所師者一人孔子曰父事者三人兄事者五人足以教弟矣友者十有二人足以袪壅蔽矣師者一人足以慮無失筞舉無敗功矣惜乎不齊為之大功乃與堯舜叅矣【韓詩八卷】
  孔子謂宓子賤曰子治單父而衆説語丘所以為之者曰不齊父其父子其子恤諸孤而哀喪紀孔子曰善小節也小民附矣猶未足也曰不齊所父事者三人所兄事者五人所友者十一人孔子曰父事三人可以教孝矣兄事五人可以教弟矣友十一人可以教學矣中節也中民附矣猶未足也曰此地民有賢扵不齊者五人不齊事之皆教不齊所以治之術孔子曰欲其大者乃扵此在矣昔者堯舜清微其身以聽觀天下務來賢人夫舉賢者百福之宗也而神明之主也不齊之所治者小也不齊所治者大其與堯舜繼矣【説苑政理】
  賔有見人於宓子者賓出宓子曰子之賔獨有三過望我而笑是攓也【攓慢】談語而不稱師是返也交淺而言深是亂也賔曰望君而笑是公也談語而不稱師是通也交淺而言深是忠也【淮南子齊俗訓】
  宓子治亶父扵是齊人攻魯過亶父始父老請曰麥已熟矣今廹齊冦民不及刈穫請令民人出自刈附郭者歸可以益食且不資㓂三請宓子弗聽俄而麥畢資於齊冦季孫聞之怒使人讓宓子曰豈不可哀哉民乎寒耕熱耘曽弗得食也弗知猶可聞或以告而夫子弗聽宓子蹴然曰今年無麥明年可樹令不耕者得獲是樂有冦也且一嵗之麥扵魯不加彊喪之不加弱令民有自取之心其創必數年不息季孫聞之慙曰使穴可入吾豈忍見宓子哉【新書卷之二】
  子路治蒲三年孔子過之入境曰善哉由也恭敬以信矣入邑曰善哉由也忠信以寛矣至庭曰善哉由也明察以斷矣子貢執轡而問曰夫子未見由而三稱善可得聞乎孔子曰入其境田疇草萊甚闢此恭敬以信故民盡其力入其邑墉屋甚尊樹木甚茂此忠信以寛故其民不偷入其庭甚閒此明察以斷故其民不擾也【韓詩卷六】
  季桓子以粟千鍾餼夫子夫子受之而不辭既而以頒門人之無者子貢進曰季孫以夫子貧故致粟夫子受之而以施人無乃非季孫之意乎子曰何對曰季孫以為也子曰然吾得千鍾所以受而不辭者為季孫之且以為寵也夫受人財不以成富與季孫之惠扵一人豈若惠數百人哉【孔叢子上】
  吕覽【舉難】季孫氏刼公家孔子欲諭術則見外扵是受養而便説魯國以訾孔子曰龍食乎清而㳺乎清螭食乎清而㳺乎濁魚食乎濁而㳺乎濁今丘上不及龍下不若魚丘其螭耶夫欲立功者豈得中繩哉救溺者濡追逃者趨
  孔子初仕為中都宰【定公九年】制為養生送死之節長幼異食强弱異任男女别塗路不拾遺器不雕偽為四寸之棺五寸之槨因丘陵為墳不封不樹行之一年而四方之諸侯則焉定公謂孔子曰學扵此法以治魯國何如孔子對曰雖天下可乎何但魯國而已哉扵是二年定公以為司空乃别五土之性而物各得其所生之宜咸得厥所【家語】
  符子 魯侯欲以孔子為司徒将召三桓而議之乃謂左丘明曰寡人欲以孔子為司徒而授以魯政焉寡人将欲訽諸三子左丘明曰孔丘聖人與夫聖人在政過在離位焉君雖欲謀其弗合乎魯侯曰吾子奚以知之丘明曰周人有愛裘而好珍羞者為千金之裘而與狐謀其皮欲具少牢之珍而與羊謀其羞言未卒狐相率逃扵重丘之下羊相呼藏扵深林之中故周人十年不制一裘五年不具一牢何者用人之謀失之也今君欲以孔子為司徒召三桓而議之亦與狐謀裘與羊謀羞哉扵是魯侯不與三桓謀而用孔子
  定公十年孔子為司空十一年為大司㓂【公羊傳疏】
  孔子為魯司㓂見季康子【康子當作桓子】康子不悦孔子又見之宰予進曰昔予也嘗聞諸夫子曰王公不我聘則弗動今夫子之扵司冦也日少而屈節數矣不可以已乎孔子曰然魯國以衆相陵以兵相暴之日久矣而有司不治則将亂也其聘我者孰大扵是哉魯人聞之曰聖人将治何不先自逺刑罰自此之後國無争者孔子謂宰予曰違山十里蟪蛄之聲猶在扵耳故政事莫如應之【孔子家語又説苑政理】
  孔子為魯司㓂七日而誅少正夘於東觀之下門人聞之趨而進至者不言其意皆一也子貢後至趨而進曰夫少正夘者魯國之聞人也夫子始為政何以先誅之孔子曰賜也非爾所及也夫王者之誅有五而盜竊不與焉一曰心辨而險二曰言偽而辨三曰行辟而堅四曰志愚而博五曰順非而澤此五者皆有辨知聰達之名而非其真也茍行以偽則其知足以移衆强足以獨立此姦人之雄也不可不誅夫有五者之一則不免扵誅今少正夘兼之是以先誅之也昔者湯誅蠋沐太公誅潘阯管仲誅史附里子産誅鄧析此五子未有不誅也所謂誅之者非為其晝則攻盗暮則穿窬也皆傾覆之徒也此固君子之所疑愚者之所惑也詩云憂心悄悄愠于羣小此之謂也【説苑指武】
  孔子為魯攝相朝七日而誅少正夘門人進問曰夫少正夘魯之聞人也夫子為政而始誅之得毋失刑乎子曰居吾語女其故人有惡者五而盗竊不與焉一曰心達而險二曰行辟而堅三曰言偽而辯四曰記醜而博五曰順非而澤此五者有一於人則不得免扵君子之誅而少正夘兼有之故居䖏足以聚徒成羣言談足以飾邪營衆彊足以反是獨立此小人之桀雄也不可不誅也是以湯誅尹諧文王誅潘止周公誅管叔太公誅華仕管仲誅付里乙子産誅鄧析史付【淮南詮言鄧析巧辨而亂法子産誅之】此七子者皆異世同心不可不誅也詩曰憂心悄悄愠于羣小小人成羣斯足憂矣【茍子宥坐】
  孔子攝行相事有喜色乃誅大夫亂政者少正夘與聞國政三月鬻羔豚者弗飾賈男女行者别扵塗塗不拾遺四方之客至乎邑者不求有司皆予之以歸【淮南子】初魯之販羊有沈猶氏者常朝飲其羊以詐市人有公慎氏者妻淫不制有慎潰氏奢侈踰法魯之鬻六畜者飾之以儲價及孔子之為政也沈猶氏不敢朝飲其羊公慎氏出其妻慎潰氏越境而徙三月則鬻牛馬者不儲價賣羊豚者不加飾男女行者别其塗道不拾遺男尚忠信女尚貞順四方客至扵邑者不求有司皆如歸焉【家語】
  孔子為魯司㓂斷獄訟皆進衆議者而問之曰子以為奚若某以為何若皆曰云云如是然後夫子曰當從某子幾是【家語】
  孔子為魯司㓂有父子訟者孔子拘之三月不别其父請止孔子舎之季孫聞之不悦曰是老也欺予語子曰為國家必以孝今殺一人以戮不孝又舎之冉子以告孔子慨然歎曰嗚呼上失之下殺之其可乎不教其民而聽其獄殺不辜也三軍大敗不可斬也獄犴不治不可刑也罪不在民故也嫚令謹誅賊也今有時歛也無時暴也不告而責成功虐也已此三者然後刑可即也書曰義刑義殺勿庸以即予維曰未有順事言先教也故先王既陳之以道上先服之若不可尚賢以綦之若不可廢不能以單之綦三年而百姓往矣邪民不從然後俟之以刑則民知罪矣詩曰尹氏太師維周之氐秉國之均四方是維天子是庳卑【讀為俾】民不迷是以威厲而不試刑錯而不用此之謂也今之世則不然亂其教繁其刑其民迷惑而墮焉則從而制之是以刑彌繁而邪不勝三尺之岸而虛車不能登也百仞之山任負車登焉何則陵遲故也數仞之牆而民不踰也百仭之山而豎子馮而㳺焉陵遲故也今夫世之陵遲亦久矣而能使民勿踰乎【荀子宥坐與家語小異】
  説苑【政理】魯有父子訟者康子曰殺之孔子曰未可殺也夫民不知子父訟之不善者久矣是則上過也上有道是人亡矣康子曰夫治民以孝為本今殺一人以戮不孝不亦可乎孔子曰不教而誅之是虐殺不辜也三軍大敗不可誅也獄訟不治不可刑也上陳之教而先服之則百姓從風矣躬行不從而後俟之以刑則民知罪矣夫一仭之牆民不能踰百仞之山童子升而㳺焉陵遲故也今仁義之陵遲久矣能謂民弗踰乎詩曰俾民不迷昔者君子其百姓不使迷是以威厲而不至刑錯而不用也扵是訟者聞之乃請無訟
  孔子退朝門人子路難曰父子訟道耶孔子曰非也子路曰然則夫子胡為免之也孔子曰不戒責成害也慢令致期暴也不教而誅賊也君子為政避此三者且詩曰載色載笑匪怒伊教【韓詩卷三】
  定公問曰周書所謂庸庸祗祗威威顯民何謂也孔子對曰不失其道明之於民之謂也夫能用可用則正治矣敬可敬則尚賢矣畏可畏則服刑恤矣君審此三者以示民而國不興未之有也【孔叢子上】
  孔子始用扵魯魯鷖誦之曰麛裘而鞞投之無戾鞞之麛裘投之無郵及三月政成化既行又誦之曰衮衣章甫實獲我所章甫衮衣我無私【古詩紀引吕氏春秋今吕氏春秋無又誦數語】
  定公十年齊大夫黎鉏言扵景公曰魯用孔丘其勢危齊乃使使告魯為好㑹㑹扵夾谷定公且以乗車往孔子攝相事曰臣聞有文事者必有武備有武事者必有文備古者諸侯出疆必具官以從請具左右司馬定公從之至㑹所為壇位土階三等以遇禮相見揖讓而登獻酢既畢齊使菜人以兵鼓譟而至刼定公孔子歴階而進以公退曰士兵之吾兩君為好裔夷之俘敢以兵亂之非齊君所以命諸侯也裔不謀夏夷不亂華俘不干盟兵不偪好扵神為不祥扵徳為義扵人為失禮君必不然齊侯心怍麾而避之有頃齊奏宫中之樂俳優侏儒戲扵前孔子趨進歴階而上不盡一等曰匹夫熒惑諸侯者罪應誅請命司馬速加刑焉扵是斬侏儒手足異處齊侯懼有慙色【與左定十年少别】齊侯歸責其羣臣曰魯以君子之道輔其君而子獨以夷狄之道教寡人使寡人得罪扵魯君有司進對曰君子有過則謝以質小人有過則謝以文君若憚之則謝以實扵是齊侯乃歸所侵魯之鄆讙汶陽龜陰之田【合史記及家語】
  仲尼相魯景公患之謂晏子曰隣國有聖人敵國之憂也今孔子相魯若何晏子曰君其勿憂彼魯君弱主也孔子聖相也君不如陰重孔子設以相齊孔子强諫而不聽必驕魯而之齊君勿納也居朞年孔子去魯之齊景公不納【晏子卷四】
  十二年使仲由毁三桓城收其甲兵孟氏不肯墮城【城當作郕】伐之不克而止季桓子受齊女樂孔子去【史魯世家】孔子相魯齊人聞而懼曰孔子為政必覇覇則吾地近焉我之為先并矣盍致地焉犁鉏曰請先嘗沮之沮之而不可則致地庸遲乎扵是選齊國中女子好者八十人皆衣文衣而舞康樂【康樂一作容璣】文馬四十駟以遺魯君陳女樂列文馬於魯城南髙門外季桓子微服往觀再三將受乃語魯君為周道㳺往觀怠扵政事子路曰夫子可以行矣孔子曰魯今且郊如致膰肉扵大夫是則未廢其常吾猶可以止桓子卒受女樂三日不聽政郊又不致膰爼於大夫孔子遂行宿乎郭屯師已送曰夫子則非罪孔子曰吾歌可夫歌曰彼婦之口可以出走彼婦之謁可以死敗優哉㳺哉聊以卒嵗師已反桓子曰孔子亦何言師已以實告桓子喟然嘆曰夫子罪我以羣婢故也夫【合史記及家語】
  韓子【内儲下】仲尼為政扵魯道不拾遺齊景公患之黎且謂景公曰去仲尼猶吹毛耳君何不迎之以重禄髙位遺魯君女樂以驕其意魯君新樂之必怠扵政仲尼必諌諫必輕絶扵魯景公曰善乃令黎且以女樂六遺哀公哀公樂之果怠扵政仲尼諫不聽去而之楚【此定公時事誤作哀公】
  季桓子受齊女樂孔子欲諫不得退而望魯山作操以喻季氏之蔽魯也曰予欲望魯兮龜山蔽之手無斧柯奈山何【琴操】
  十五年定公卒子将立是為哀公【史魯世家】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五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魯
  哀公
  季桓子病輦而見魯城歎曰昔此國幾興矣以我獲罪于孔子故不興也顧謂康子曰我即死若必相魯相魯必召仲尼後數日桓子卒【魯哀公三年】康子嗣位欲召仲尼公之魚曰昔吾先君用之不終爲諸侯笑今又用之不能終是再爲諸侯笑康子曰誰召而可曰必召冉求于是康子使召冉求【史孔子世家】
  衛靈公適魯遭季桓子之喪【哀三年】衛君請弔哀公辭不得命公為主客入弔康子立于門右北面公揖讓升自東階西鄉客升自西階弔公拜興哭康子拜稽顙于位有司弗辨也【曽子問】禮記 朝服之以縞也自季康子始也
  哀公使人弔蕢尚遇諸道辟于路畫宫而受弔焉曽子曰蕢尚不如梁之妻之知禮也【檀弓下】
  季孫之母死哀公弔焉曽子與子貢弔焉閽人爲君在弗納也曽子與子貢入于其廏而脩容焉子貢先入閽人曰鄉者已告矣曽子後入閽人辟【音避】之涉内霤卿大夫皆辟位公降一等而揖之君子曰盡飾之道斯其行者逺矣【檀弓下】
  季康子之母死陳䙝衣敬姜曰婦人不飾不敢見舅姑將有四方之賓來䙝衣何爲陳于斯命徹之【檀弓下】季康子之母死公輸若【若其名也】方小歛般請以機封【封音窆下棺于槨以機闗轉動之不用碑與繂】將從之公肩假曰不可夫魯有初【故事也】公室視豐碑三家視桓楹般爾以人之母嘗巧則豈不得以其毋以嘗巧者乎則病者乎弗果從【檀弓下】孺子【青吞哀公少子】之喪哀公欲設撥門于有若有若曰其可也君之三臣猶設之顔栁曰天子龍輴而椁幬諸侯輴而設幬爲榆沈【以水浸榆白皮之汁播地取其引車滑而不滯】故設撥三臣者廢輴而設撥竊禮之不中者也而君何學焉【檀弓下】魯公甫文伯死其母不哭季孫氏聞之曰公甫文伯之母貞女也子死不哭必有方矣使人問焉對曰昔是子也吾使之事仲尼仲尼去魯送之不出魯郊贈之不與家珍病不見士之視者死不見士之流淚者死之日宫女縗絰而從者十人此不足於士而有餘於婦人也吾是以不哭也【韓詩卷一】
  穆伯之喪敬姜晝哭文伯之喪晝夜哭【穆伯敬姜之夫文伯敬姜之子】孔子曰知禮文伯之喪敬姜據其牀而不哭曰昔者吾有斯子也吾將以爲賢人也吾未嘗以就公室今及其死也朋友諸臣未有出涕者而内人皆行哭失聲斯子也必多曠于禮矣夫【檀弓下】
  列女傳 敬姜者公父穆伯之妻文伯之母也博達知禮穆伯先死文伯出學而還歸敬姜側目而盼之見其友上堂從後降階而卻行奉劔而正履若事父兄敬姜召而數之曰昔者武王罷朝而結絲絶左右顧無可使結之者俯而自申之故能成王道桓公坐友三人諫臣五人日舉過者三十人故能成霸業周公一食而三吐哺一沐而三握髪所執贄而見於窮閭隘巷者七十餘人故能存周室彼二聖一賢者伯王之君也而下人如此其所與遊皆過已者也是以日益而不自知也今以子年之少而位之卑所與遊者皆爲服役子之不益明矣文伯乃謝罪擇嚴師而事之所與游皆黄髦兒齒也文伯引衽攘帣而親饋之敬姜曰子成人矣文伯相魯敬姜謂之曰吾語汝治國之要盡在經矣夫幅者所以正曲枉也不可不彊故幅可以爲將畫者所以均不均服不服也故畫可以爲正物者所以治蕪與莫也故物可以爲都大夫持交而不失出入而不絶者捆也捆可以爲大行人也推而往引而來者綜也綜可以爲開内之【闕】主多少之數者均也均可以爲内史服重任行達道正直而固者軸也軸可以爲相舒而無窮者摘也摘可以爲三公文伯再拜受教
  孔叢子 公父文伯死室人有從死者其母怒而不哭相室諫之其母曰孔子天下之賢人也不用於魯退而去是子素宗之而不能隨今死而内人從死者二人焉若此於長者薄於婦人厚也既而夫子聞之曰季氏之婦尚賢哉子路愀然對曰夫子亦好人之譽已乎夫子死而不哭是不慈也何善爾子曰怒其子之不能隨賢所以爲尚賢者吾何有焉其亦善此而已矣
  禮記 帷殯非古也自敬姜之哭穆伯始也
  哀公七年呉王夫差彊伐齊至繒徴百牢于魯季康子使子貢説呉王及太宰嚭以禮詘之呉王曰我文身不足責禮乃止【魯史世家】
  八年呉為鄒伐魯至城下盟而去齊伐我取三邑十年伐齊南鄙
  十一年齊伐魯季氏用冉有有功思孔子孔子自衞歸魯【以上史魯世家】
  冉有爲季氏將與齊戰于郎克之【哀公十一年】季康子曰子之于軍旅學之乎性之乎冉求曰學之于孔子季康子曰孔子何如人哉對曰用之有名播之百姓質之神而無憾求之至于此道雖累千社夫子不利也康子曰我欲召之可乎對曰欲召之則毋以小人固之則可矣而衞孔文子將攻太叔問䇿于仲尼仲尼辭不知退而命駕而行曰鳥能擇木木豈能擇鳥乎文子固止會季康子逐公華公林公賓以幣迎孔子孔子歸魯孔子之去魯凡十四歳而反乎魯【史孔子世家】
  禮記【檀弓】戰於郎公叔禺人遇負杖入保者息曰使之雖病也任之雖重也君子不能爲謀也士弗能死也不可我則既言矣與其鄰重汪踦往皆死焉魯人欲勿殤重汪踦問於仲尼仲尼曰能執干戈以衛社稷雖欲勿殤也不亦可乎【重當作童】
  孔子在衞冉求言于季孫曰國有聖人而不能用欲以求治是猶却步而欲求及前人不可得已今孔子在衞衞將用之已有才而以資鄰國難以言智也請以重幣迎之季孫以告哀公公從之【家語】
  哀公以幣如衞迎夫子而卒不能用故夫子作丘陵之歌曰登彼丘陵峛崺其阪仁道在邇求之若逺遂迷不復自嬰屯蹇喟然廻慮題彼㤗山鬱確其高梁甫廻連枳棘充路陟之無縁將伐無柯患兹蔓延惟以永嘆涕霣潺湲【孔叢子記問】
  十四年齊田常弑其君簡公於徐州孔子請伐之哀公不聽
  十五年使子服景伯子貢爲介適齊齊歸我侵地田常初相欲親諸侯故也【史魯世家】
  魯終不能用孔子孔子亦不求仕孔子之時周室微而禮樂廢詩書缺乃追迹三代之禮序書傳上紀唐虞之際下至秦穆編次其事曰夏禮吾能言之不足徵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徴也足則吾能徵之矣觀夏殷所損益曰後雖百世可知也以一文一質周監二代郁郁乎文哉吾從周故書傳禮記自孔氏孔子語魯太師樂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古者詩三千餘篇及至孔子去其重取可施于禮義上采契后稷中述殷周之盛至幽厲之缺始于衽席故曰闗雎之亂以爲風始鹿鳴爲小雅始文王爲大雅始清廟爲頌始三百五篇孔子皆絃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頌之音禮樂自此可得而述以備王道成六藝孔子晚而喜易序彖繫象説卦文言讀易韋編三絶【一本此下有鐵擿三折漆書三滅二語】曰假我數年若是我于易則彬彬矣孔子以詩書禮樂教弟子盖三千焉身通六藝者七十有二人【史孔子世家】
  孔子曰吾道不行矣吾何以自見于後世哉乃因魯史記作春秋上至隠公下訖哀公十四年十二公據魯親周其辭文而指慱故吴楚之君自稱王而春秋貶之曰子踐土之會實召周天子而春秋諱之曰天王狩于河陽推此類以䋲當世則天下亂臣賊子懼焉筆則筆削則削子夏之徒不能贊一辭孔子曰後世知丘者以春秋罪丘者亦以春秋【史孔子世家】
  衛君朝于吴吴王囚之欲流之于海説者冠盖相望而弗能止魯君聞之撤鐘鼓之縣縞素而朝仲尼入見曰君胡爲有憂色魯君曰諸侯無親以諸侯爲親大夫無黨以大夫爲黨今衞君朝于吴王吴王囚之而欲流之於海孰衞君之仁義而遭此難也吾欲免之而不能奈何仲尼曰若欲免之則請使子貢行魯君召子貢授之將軍之印子貢曰貴無益于觧患在所由之道歛躬而行至于吴見太宰嚭太宰嚭甚悅之欲薦之于王子貢曰子不能行説于王奈何吾因子也太宰嚭曰子焉知嚭之不能也子貢曰衞君之來也衞國之半曰不若朝于晉其半曰不若朝于吴然衞君以爲吴可以歸骸骨也故束身以受命今子受衞君而囚之又欲流之于海是賞言朝于晉者而罰言朝于吴也且衞君之來也諸侯皆以爲蓍兆【以卜朝吴之吉凶】今朝于吴而不利則皆移心于晉矣欲成霸王之業不亦難乎太宰嚭入復之于王王出令于百官曰比十日而衛君之禮不具者死【淮南子人間】齊將伐魯魯使子貢説之齊人曰子言非不辯也吾所欲者土地也非斯言所謂也遂舉兵伐魯去門十里以爲界【韓子五蠧】
  齊攻魯子貢見哀公請求救于吴公曰奚先君寳之用子貢曰使吴責吾寳而與我師是不可恃也于是以楊斡麻䈥之弓六往子貢謂吴王曰齊爲無道欲使周公之後不血食且魯賦五百邾賦三百不識以此益齊吴之利與非與吴王懼乃興師救魯諸侯曰齊伐周公之後而吴救之遂朝于吴【説苑奉使 左傳哀七年邾請救於吴有魯賦邾賦語此恐舛誤】
  吴越春秋 初齊大夫陳成恒欲興兵伐魯魯君憂之孔子召門人謂曰諸侯有相伐者丘常恥之夫魯父母之國也丘墓在焉今齊將伐之子無意一出耶子路辭出孔子止之子張子石請行孔子弗許子貢辭出孔子遣之子貢北之齊見成恒曰夫魯者難伐之國而君伐之過矣成恒曰魯何難伐也子貢曰其城薄以卑其池狹以淺其君愚而不仁大臣無用士惡甲兵不可與戰君不若伐吴夫吴城厚而崇池廣而深甲堅士選器飽弩勁又使明大夫守之此易伐也陳恒忿然作色曰子之所難人之所易子之所易人之所難而以教恒何也子貢曰臣聞君三封而三不成者大臣有所不聽也今君又欲破魯以廣齊隳魯以自尊而君功不與焉是君上驕主心下恣羣臣而求以成大事難矣且夫上驕則犯臣驕則爭是君上與主有卻而下與大臣交爭如此則君立於齊危如累卵故曰不如伐吴且吴王剛猛而毅能行其令百姓習于戰守明於法禁齊遇爲擒必矣今君悉四境之中出大臣以環之人民外死大臣内空是君上無强敵之臣下無黔首之士孤主制齊者君也陳恒曰善雖然吾兵已在魯之城下矣吾去之吴大臣將有疑我之心爲之奈何子貢曰君按兵無伐請爲君南見吴王請之救魯而伐齊君因以兵迎之陳恒許諾子貢南見吴王謂吴王曰臣聞之王者不絶世而霸者無强敵千鈞之重加銖而移今萬乗之齊而私千乗之魯而與吴爭强臣竊爲君恐焉且夫救魯顯名也伐齊大利也義存亡魯害暴齊而威彊晉則王不疑也吴王曰雖然吾嘗與越戰棲之會稽入臣於吴不即誅之三年使歸夫越君賢主苦身勞力夜以接日内飾其政外事諸侯必將有報我之心子待我伐越而聽子子貢曰不可夫越之强不過于魯吴之强不過于齊王以伐越而不聽臣齊亦已私魯矣且畏小越而惡强齊不勇也見小利而忘大害不智也臣聞仁人不因居【越絶因居作困厄】以廣其徳智者不棄時以舉其功王者不絶世以立其義且夫畏越如此臣請東見越王使出師以從下吏吴王大悅子貢東見越王王聞之除道郊迎身御至舍問曰此僻狹之國蠻夷之民大夫何索然不辱乃至于此子貢曰弔君故來越王勾踐再拜稽首曰孤聞禍與福爲鄰今大夫之弔孤之福矣孤敢不問其説子貢曰臣今者見吴王告以救魯而伐齊其心畏越且夫無報人之志而使人疑之拙也有報人之意而使人知之殆也事未發而先聞之者危也三者舉事之大忌也越王再拜曰孤少失前人内不自量與吴人戰軍敗身辱上棲會稽下守海濵唯魚鼈是見矣今大夫辱弔而身見之又發玉聲以教孤孤賴天之賜也敢不承教子貢曰臣聞明主任人不失其能直士舉賢不容於世故臨財分利則使仁涉患犯難則使勇用智圖國則使賢正天下定諸侯則使聖兵强而不能行其威勢在上位而不能施其政令于下者其君幾乎難矣臣竊自擇可與成功而至王者惟臣幾乎今吴王有伐齊晉之志君無愛重器以喜其心無惡卑辭以盡其禮而伐齊齊必戰不勝君之福也彼戰而勝必以其兵臨晉騎士鋭兵弊乎齊重寳車騎羽毛盡乎晉則君制其餘矣越王再拜曰昔者吴王分其民之衆以殘吾國殺敗吾民鄙吾百姓夷吾宗廟國爲壚棘身爲魚鼈孤之怨吴深于骨髓而孤之事吴如子之畏父弟之敬兄此孤之死言也今大夫有賜故孤敢以報情【一作疑請】孤身不安重席口不甞厚味目不視羙色耳不聽雅音既已三年矣焦唇乾舌苦身勞力上事羣臣下養百姓願一與吴交戰于平原之野正身臂【越絶作整襟交臂】而奮吴越之士繼踵連死肝腦塗地者孤之願也思之三年不可得也今内量吾國不足以傷吴外事諸侯而不能也願空國棄羣臣變容貌易姓名執箕帚養牛馬以事之孤雖知要領不屬手足異處四支布陳爲鄉邑笑孤之意出焉今大夫有賜存亡國舉死人孤賴天賜敢不待令乎子貢曰夫吴王爲人貪功名而不知利害越王慥然避位子貢曰臣觀吴王數戰士卒不恩大臣内引䜛人益衆夫子胥爲人精誠中亷外明而知時不以身死隠君之過正言以忠君直行以爲國其身死而不聽太宰嚭爲人智而愚强而弱巧言利辭以内其身善爲詭詐以事其君知其前而不知其後順君之過以安其私是殘國傷君之侫臣也越王大悦子貢去越王送之金百鎰寳劔一良馬二子貢不受至吴謂吴王曰臣以下吏之言告於越王越王大恐曰昔者孤身不幸少失前人内不自量抵罪于吴軍敗身辱逋逃出走棲于會稽國爲墟莽身爲魚鼈賴大王之賜使得奉俎豆修祭祀死且不敢忘何謀之敢其志甚恐將使使者來謝于王子貢館五日越果使來曰東海役臣勾踐之使者臣種敢修下吏少聞于左右昔孤不幸少失前人内不自量抵罪上國軍敗身辱逋逃會稽賴王之賜得奉祭祀死且不忘今竊聞大王興大義誅强救弱困暴齊而撫周室故使賤臣奉前王所藏甲二十領屈盧之矛步光之劍以賀君吏若將逐大義弊邑雖小請悉四方之内士卒三千人以從下吏請躬被堅執鋭以前受矢石君臣死無所恨吴王大悦乃召子貢曰越使果來請出士卒三千其君從之與寡人伐齊可乎子貢曰不可夫空人之國悉人之衆又從其君不仁也受弊許其師辭其君即可吴王許諾子貢去晉見定公曰臣聞慮不預定不可以應卒兵不預辦不可以勝敵今吴齊將戰戰而不勝越亂之必矣戰而勝必以其兵臨晉君爲之奈何定公曰何以待之子貢曰休兵伏卒以待之晉君許之子貢返魯吴王果興九郡之兵以伐齊【越絶書大同小異繹史子貢歴説一案本出䇿士附會之談史記信之而爲列傳家語又信之而益以孔子吴亡越霸之言夫越之滅吴孔子卒已八年矣斯之不實居然可知】
  哀公問孔子曰寡人生乎深宫之中長於婦人之手未甞知哀也未甞知憂也未甞知勞也未甞知懼也未甞知危也孔子避席曰君之問乃聖君之問也丘小人也何足以言之哀公曰否吾子就席㣲吾子無所聞之矣孔子就席曰然君入廟門升自阼階仰見榱棟俯見几筵其器存其人亡君以此思哀則哀將安不至矣君昧爽而櫛冠平旦而聽朝一物不應亂之端也君以此思憂則憂將安不至矣君平旦而聽朝日昃而退諸侯之子孫必有在君之門廷者君以此思勞則勞將安在不至矣君出魯之四門以望魯之四郊亡國之墟列必有數矣君以此思懼則懼將安不至矣丘聞之君者舟也庻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君以此思危則危將安不至矣夫執國之柄履民之上懔乎如以腐索御奔馬易曰履虎尾詩曰如履薄氷不亦危乎哀公再拜曰寡人雖不敏請事斯語矣【新序卷四 又荀子哀公】
  莊子 莊子見魯哀公哀公曰魯多儒士少爲先生方者莊子曰魯少儒哀公曰舉魯國而儒服何謂少乎莊子曰周聞之儒者冠圜冠者知天時履句履者知地形緩珮玦者事至而㫁君子有其道者未必爲其服也爲其服者未必知其道也公固以爲不然何不號於國中曰無此道而爲此服者其罪死於是哀公號之五日而魯國無敢儒服者獨有一丈夫儒服而立乎公門公即召而問以國事千轉萬變而不窮莊子曰以魯國而儒者一人耳可謂多乎【按莊子後於魯哀公逺矣此其寓言】
  新論 魯哀公好儒服舉國皆著儒衣
  哀公問於孔子曰吾欲論吾國之士與之治國敢問何如之耶孔子對曰生今之世志古之道居今之俗服古之服舍此而爲非者不亦鮮乎哀公曰然則夫章甫絇屨紳而搢笏者此賢乎孔子對曰不必然夫端衣裳絻而乗路者志不在于食葷斬衰菅屨杖而啜粥者志不在于酒肉生今之世志古之道居今之俗服古之服舍此而爲非者雖有不亦鮮乎哀公曰善孔子曰人有五儀有庸人有士有君子有賢人有大聖哀公曰敢問何如斯可謂庸人矣孔子對曰所謂庸人者口不能道善言心不知色色不知選賢人善士託其身焉以爲已憂勤行不知所務止交不知所定日選擇於物不知所貴從物如流不知所歸五鑿爲正心從而壞如此則可謂庸人矣哀公曰善敢問何如斯可謂士矣孔子對曰所謂士者雖不能盡道術必有率也雖不能徧羙善必有處也是故知不務多務審其所知言不務多務審其所謂行不務多務審其所由故知既已知之矣言既已謂之矣行既已由之矣則若性命肌膚之不可易也故富貴不可以益也卑賤不足以損也如此則可謂士矣哀公曰善敢問何如斯可謂君子矣孔子對曰所謂君子者言忠信而心不徳仁義在身而色不伐思慮明通而辭不爭故猶然如將可及者君子也哀公曰善敢問何如斯可謂賢人矣孔子對曰所謂賢人者行中規繩而不傷于本言足法於天下而不傷于身富有天下而無怨財【怨讀爲蘊言藴畜私財】布施天下而不病貧如此則可謂賢人矣哀公曰善敢問何如斯可謂大聖人矣孔子對曰所謂大聖者知通乎大道應變而不窮辨乎萬物之情性者也大道者所以變化遂成萬物也情性者所以理然不取舍也是故其事大辨乎天地明察乎日月㧾要萬物于風雨繆繆肫肫其事不可循若天之嗣其事不可識百姓淺然不識其鄰若此則可謂大聖矣哀公曰善 哀公問舜冠于孔子孔子不對三問不對哀公曰寡人問舜冠于子何以不言也孔子對曰古之王者有務而拘領者矣其政好生而惡殺焉【務讀爲冐拘與句同典領也言雖冠衣拙朴而行仁政也尚書大傳曰古之人衣上有冐而句領者鄭康成注曰冐覆項句領繞頸也】是以鳯在列樹麟在郊野烏鵲之巢可俯而窺也君不此問而問舜冠所以不對也【荀子哀公篇】
  魯哀公問于孔子曰紳委章甫有益于仁乎孔子蹴然曰君號然也資衰苴杖者不聽樂非耳不能聞也服使然也黼衣黻裳者不茹翬非口不能味也服使然也且丘聞之好肆不守折長者不爲市竊其有益與其無益君其知之矣【竊讀爲察 荀子哀公】
  魯哀公問于孔子曰子從父命孝乎臣從君命貞乎三問孔子不對孔子趨出以語子貢曰向者君問丘曰子從父命孝乎臣從君命貞乎三問而丘不對賜以爲何如子貢曰子從父命孝矣臣從君命貞矣夫子有奚對焉孔子曰小人哉賜不識也昔萬乗之國有争臣四人則封疆不削千乗之國有爭臣三人則社稷不危百乗之家有爭臣二人則宗廟不毁父有爭子不行無禮士有爭友不爲不義故子從父奚子孝臣從君奚臣貞審其所以從之之謂孝之謂貞也【荀子子道】魯哀公問政於孔子對曰政有使民富且夀哀公曰何謂也孔子曰薄賦歛則民富無事則逺罪逺罪則民夀公曰若是則寡人貧矣孔子曰詩云凱悌君子民之父母未見其子富而父母貧者也【説苑政理】
  哀公問取人子曰無取健無取侫無取口䜛健驕也侫謟也䜛誕也故弓調然後求勁焉馬服然後求良焉士信慤而後求知焉士不信焉又多知譬之豺狼其難以身近也周書曰爲虎傅翼也不亦殆乎詩曰匪其止恭惟王之卭言其不恭職事而病其主也【韓詩巻四 又荀子哀公】哀公問於孔子曰人何若而可取也孔子對曰毋取拑者無取健者無取口銳者哀公曰何謂也孔子曰拑者大給利不可盡用健者必欲兼人不可以爲法也口鋭者多誕而寡信後恐不騐也夫弓矢和調而後求其中焉馬慤愿順然後求其良材焉人必忠信重厚然後求其知能焉今人有不忠信重厚而多知能如此人者譬猶豺狼與不可以身近也是故先其仁信之誠者然後親之於是有知能者然後任之故曰親仁而使能夫取人之術也觀其言而察其行夫言者所以抒其匃而發其情者也能行之士必能言之是故先觀其言而揆其行夫以言揆其行雖有姦軌之人無以逃其情矣哀公曰善【説苑尊賢】
  魯哀公問於仲尼曰吾欲小則守大則攻其道若何仲尼曰若朝廷有禮上下有親民之衆皆君之畜也君將誰攻若朝廷無禮上下無親民衆皆君之讐也君將誰與守于是廢澤梁之禁弛闗市之征以爲民惠也【説苑指武】魯哀公問於孔子曰當今之時君誰賢對曰衛靈公公曰吾聞之其閨門之内姑姊妹無别對曰臣觀於朝廷未觀於堂陛之間也靈公之弟曰公子渠牟其知足以治千乗之國其信足以守之而靈公愛之又有士曰王林國有賢人必進而任之無不達也不能達退而與分其禄而靈公尊之又有士曰慶足國有大事則進而治之無不濟也而靈公説之史鰌去衛靈公邸舍三月琴瑟不御待史鰌之入也而後入臣是以知其賢也【説苑尊賢】魯哀公問於孔子曰鄙諺曰莫衆而迷【舉事不與衆謀者必迷惑】今寡人舉事與羣臣慮之而國愈亂其故何也孔子對曰明主之問臣一人知之一人不知也如是者明主在上羣臣直議於下今羣臣無不一辭同軌乎季孫者舉魯國盡化爲一君雖問境内之人猶不免於亂也【一曰晏子聘魯哀公問曰語云莫三人而迷今寡人與一國慮之魯不免於亂何也晏子曰古之所謂莫三人而迷者一人失之二人得之三人足以爲衆矣故曰莫三人而迷今魯國之羣臣以千百數一言於季氏之私人數非不衆所言者一人也安得二哉 韓子内儲上】
  孔子見魯哀公哀公曰有語寡人曰爲國家者爲之堂上而已矣寡人以爲迂言也孔子曰此非迂言也丘聞之得之於身者得之人失之於身者失之人不出於門戸而天下治者其惟知反於已身者乎【吕覧先已】
  魯哀公問於仲尼曰春秋之記曰冬十二月霣霜不殺菽何爲記此仲尼對曰此言可以殺而不殺也夫冝殺而不殺梅李冬實天失道草木猶犯干之而況於君人乎【韓子内儲上】
  魯哀公問於孔子曰有智者夀乎孔子曰然人有三死而非命也者人自取之夫寢處不時飲食不節佚勞過度者疾共殺之居下位而上忤其君嗜慾無厭而求不止者刑共殺之少以犯衆弱以侮强忿怒不量力者兵共殺之此三者非命也人自取之詩云人而無儀不死何爲此之謂也【説苑襍言】
  魯哀公問書稱䕫曰於予擊石拊石百獸率舞庶尹允諧何謂也孔子對曰此言善政之化乎物也古之帝王功成作樂其功善者其樂和樂和則天地猶且應之況百獸乎䕫爲帝舜樂正實能以樂盡治理之情公曰然則政之大本莫尚䕫乎孔子曰夫樂所以歌其成功非政之本也衆官之長既咸熈熈然後樂乃和焉公曰吾聞䕫一足有異于人信乎孔子曰昔重黎舉䕫而進又求人而佐焉舜曰夫樂天地之精也唯聖人爲能和六律均五音知樂之本以通八風䕫能若此一而足矣故曰一足非一足也公曰善【孔叢子上】
  孔子御坐於魯哀公哀公賜之桃與黍仲尼先飯黍而後㗖桃左右皆揜口而笑哀公曰黍者非飯之也以雪桃也仲尼對曰丘知之矣夫黍者五穀之長也祭先王爲上盛果蓏有六而桃爲下祭先王不得入廟丘之聞也君子以賤雪貴不聞以貴雪賤今以五穀之長雪果蓏之下是從上雪下也丘以爲妨義故不敢以先於宗廟之盛也【韓子外儲左】
  魯人燒積澤天北風火南倚恐燒國哀公懼自將衆趣救火者左右無人盡逐獸而火不救乃召問仲尼仲尼曰夫逐獸者樂而無罰救火者苦而無賞此火之所以無救也哀公曰善仲尼曰事急不及以賞救火者盡賞之則國不足以賞於人乃下令曰不救火者比降北之罪逐獸者比入禁之罪令未下遍而火已救矣【韓子内儲上】孟氏之臣叛武伯問孔子曰如之何荅曰臣人而叛天下所不容也其將自反子姑待之三旬果自歸孟氏武伯將執之訪于夫子夫子曰無也子之于臣禮意不至是以去子今其自反罪以反除又何執焉子修禮以待之則臣去子將安往武伯乃止【孔叢子上】
  公儀仲子之喪【公儀氏仲子字魯之同姓】檀弓免【音問】焉仲子舍其孫而立其子檀弓曰何居我未之前聞也趨而就子服伯子于門右曰仲子舍其孫而立其子何也伯子曰仲子亦猶行古之道也昔者文王舍伯邑考而立武王微子舍其孫腯而立衍也夫仲子亦猶行古之道也子游問諸孔子孔子曰否立孫【檀弓下】
  秦莊子死孟武伯問于孔子曰古者同寮有服乎荅曰然同寮有相友之義貴賤殊等不爲同官聞諸老昔者虢叔閎夭太顛散冝生南宫适五臣同寮比徳以賛文武及虢叔死四人者爲之服朋友之服古之達理者行之也【孔叢子上】
  魯哀公問於仲尼曰衛有惡人焉曰哀駘它【貌醜者姓名】丈夫與之處者思而不能去也婦人見之請于父母曰與人爲妻寧爲夫子妾者十數而未止也未甞有聞其唱也常和人而已矣寡人召而觀之果以惡駭天下與寡人處不至以月數而寡人有意乎其爲人也不至乎期年而寡人信之國無宰而寡人傳國焉悶然而後應汜然而若辭無幾何也去寡人而行寡人䘏焉若有亡也若無與樂是國也是何人者也仲尼曰丘也甞使于楚矣適見㹠子食于其死母者少焉眴若皆棄之而走不見已焉爾不得類焉爾所愛其母者非愛其形也愛使其形者也戰而死者其人之葬也不以翣資刖者之屨無爲愛之皆無其本矣爲天子之諸御【妃嬪也】不剪不穿耳取妻者止于外不得復使形全猶足以爲爾【可以邀至尊之盻結新昏之歡】而況全徳之人乎今哀駘它未言而信無功而親使人授已國惟恐其不受也是必才全而德不形者也哀公曰何謂才全仲尼曰死生存亡窮逹貧富賢與不肖毁譽飢渴寒暑是事之變命之行也日夜相代乎前而知不能規乎其始者也故不足以滑和不可入于靈府使之和豫通而不失于兑使日夜無卻而與物爲春是接而生時于心者也是之謂才全何謂徳不形曰平者水停之盛也【盛極也】其可以爲法也内保之而外不蕩也徳者成和之修也【和不可滑則成】徳不形者物不能也哀公異日以告閔子曰始也吾以南面而君天下執民之紀而憂其死自以爲至通矣今吾聞至人之言恐吾無其實輕用吾身而亡吾國吾與孔子非君臣也徳友而已矣【莊子徳充符】
  魯哀公欲西益宅史爭之以爲西益宅不祥哀公作色而怒左右數諫不聽乃以問其傅宰折睢曰吾欲益宅而史以爲不祥子以爲何如宰折睢曰天下有三不祥西益宅不與焉哀公大悦而喜頃復問曰何謂三不祥對曰不行禮義一不祥也嗜慾無止二不祥也不聽强諫三不祥也哀公嘿然深念憤然自反遂不西益宅【淮南子人間】
  魯哀公問於顔闔曰吾以仲尼爲貞幹國其有瘳乎曰殆哉圾乎仲尼方且飾羽而畫從事華辭以支爲㫖忍性以視民而不知不信受乎心宰乎神夫何足以上民彼冝汝與予頥與誤而可矣今使民實學僞非所以視民也爲後世慮不若休之難治也施于人而不忘非天布也商賈不齒雖以事齒之神者弗齒爲外刑者金與木也爲内刑者動與過也宵人之外刑者金木訊之内刑者陰陽食之夫免乎外内之刑者惟真人能之【莊子列禦冦】
  魯哀公祖載其父孔子問曰寕設五穀囊乎公曰否五穀囊者起伯夷叔齊不食周粟而餓死首陽山恐䰟之飢故作五穀囊吾父食味含哺而死何用此爲【王肅喪服要記】田饒事魯哀公而不見察田饒謂哀公曰臣將去君而黄【黄一作鴻下同】鵠舉矣哀公曰何謂也曰君獨不見夫鷄乎首戴冠者文也足傅距者武也敵在前敢鬭者勇也得食相呼仁也守夜不失時信也雞雖有此五徳君猶日瀹而食之何則以其所從來者近也夫黄鵠一舉千里止君園池食君魚鼈啄君黍粱無此五者君猶貴之以其所從來者逺也臣請去君黄鵠舉矣哀公曰止吾將書子言也田饒曰臣聞食其食者不毁其器陰其樹者不折其枝有臣不用何書其言遂去之燕燕立以爲相三年燕政太平國無盗賊哀公爲之辟寢三月減損上服曰不慎其前而悔其後何可復得【韓詩巻二 又新序巻五】魯哀公爲室而大公宣子諫曰室大衆與人處則譁少與人處則悲願公之適公曰寡人聞命矣築室不輟公宣子復見曰國小而室大百姓聞之必怨吾君諸侯聞之必輕吾國魯君曰聞命矣築室不輟公宣子復見曰左昭而右穆為大室以臨二先君之廟得母害于子乎公乃令罷役除版而去之【淮南子人間】
  魯人有周豐者哀公執摯請見之而曰不可公曰我其已夫使人問焉曰有虞氏未施信于民而民信之夏后氏未施敬于民而民敬之何施而得斯于民也對曰墟墓之間未施哀于民而民哀社稷宗廟之中未施敬于民而民敬殷人作誓而民始畔周人作會而民始疑茍無禮義忠信誠慤之心以涖之雖固結之民其不觧乎【檀弓下】
  哀公問於子夏曰必學然後可以安國保民乎子夏曰不學而能安國保民者未之有也哀公曰然則五帝有師乎子夏曰臣聞黄帝學乎大墳【墳一作真】顓頊學乎禄圖【禄一作緑】帝嚳學乎赤松子堯學乎務成子附【附一作跗】舜學乎尹夀【舜一作克與上句互】禹學乎西王國湯學乎貸子相【貸子相一作威子伯】文王學乎錫疇子斯【錫疇一作鉸時】武王學乎太公【太公一作郭叔】周公學乎虢仲【虢仲一作太公】仲尼學乎老此十二聖人未遭此師則功業不能著乎天下名號不能傳乎後世者也【韓詩巻五 又新序巻五】
  魯哀公問冉有曰凢人之質而已將必學而後爲君子乎冉有對曰臣聞之雖有良玉不刻鏤則不成器雖有羙質不學則不成君子何以知其然也夫子路卞之野人也子貢衞之賈人也皆學問於孔子遂爲天下顯士諸侯聞之莫不尊敬卿大夫聞之莫不親愛學故也昔吴楚燕代謀一舉而伐秦桃賈監門之子也爲秦往使之遂絶其謀止其兵及其反國秦王大悦立爲上卿百里奚齊之乞者也逐於齊西無以進自賣五羊皮爲一軛車見秦繆公立爲相遂霸西戎太公望少爲人壻老而見去屠羊朝歌賃於棘津釣於磻溪文王舉而用之封於齊管仲親射桓公遂除報仇之心立以爲相存亡繼絶九合諸侯一匡天下此四子者皆嘗卑賤窮辱矣然其名聲馳于後世豈非學問之所致乎由此觀之士必學問然後成君子詩曰日就月將於是哀公嘻然笑曰寡人雖不敏請奉先生之教矣【韓詩卷八】
  子張見魯哀公七日而哀公不禮託僕夫而去曰臣聞君好士故不逺千里之外犯霜露冐塵垢百舍重趼不敢休息以見君七日而君不禮君之好士也有似葉公子高之好龍也葉公子高好龍鈎以寫龍鑿以寫龍屋室雕文以寫龍於是天龍聞而下之窺頭於牖拖尾於堂葉公見之棄而還走失其䰟魄五色無主是葉公非好龍也好夫似龍而非龍者也今臣聞君好士故不逺千里之外以見君七日不禮君非好士也好夫似士而非士者也詩曰中心藏之何日忘之敢託而去【新序巻五】季孫子之治魯也衆殺人而必當其罪多罰人而必當其過子貢曰暴哉治乎季孫聞之曰吾殺人必當其罪罰人必當其過先生以爲暴何也子貢曰子產之治鄭一年而負罸之過省二年而刑殺之罪亡三年而庫無拘人故民歸之如水就下愛之如孝子敬父母子産病將死國人皆吁嗟曰誰可使代子産死者乎及其死也士大夫哭之於朝商賈哭之於市農夫哭之於野皆如喪父母今竊聞夫子疾之時則國人喜活則國人皆駭以死相賀以生相恐非暴而何哉賜聞之託法而治謂之暴不戒致期謂之虐不教而誅謂之賊以身勝人謂之責責者失身賊者失臣虐者失政暴者失民賜聞居上位行此四者而不能亡者未之有也於是季孫稽首謝曰謹聞命矣【韓詩巻三】
  古文瑣語 魯國多盜季康子治之獲一人焉詰之曰汝胡以盜對曰此猶之乎蟻羶也慕羶而附寧可已邪子夫夫爲政不能不盜何以詰吾盜栁下蹠魯之民盜也嘯其徒數千人驪山之陽抉人肝而食之享年九十而邑宰不得問也子大夫陪臣陽貨魯之家盜也國命出其手叛費囚桓以意行國中自如寳玉大弓夫誰非先王所遺子孫世守之謂何今貨偃然竊以逋也而子大夫不得問也子大夫之家魯之國盜也名則魯臣實魯君焉國政爲家事國賦爲家賦藐然魯君如無有焉而魯君不得問也魯君魯之大盜也乾侯之難亦惟季孫意如之故不得正其終魯君靦然不斥季孫之立而以爲身則魯何以有王章也逐一君復易一君而周天子不得問也吾儕小人其何知知則於人而已矣子大夫與吾儕小人其俱負翳以謀朝夕耳詰安用之康子曰辨哉盜也去之縶於獄中
  魯國之法魯人有贖臣妾於諸侯者取金於府子貢贖人于諸侯而還其金孔子聞之曰賜失之矣聖人之舉事也可以移風易俗而教導可施於百姓非獨適其身之行也今魯國富者寡而貧者衆贖而受金則為不亷不受則後莫復贖自今以來魯人不復贖矣【説苑政理】季孫相魯子路爲郈令魯以五月起衆爲長溝當此之爲子路以其私秩衆爲漿飯要作溝者於五父之衢而飡之孔子聞之使子貢往覆其飯擊毁其器曰魯君有民子奚爲乃飡之子路怫然怒攘肱而入請曰夫子疾由之爲仁義乎仁義者與天下共其所有而同其利者也今以由之秩粟而飡民不可何也孔子曰由之野也吾以女知之女故如是之不知也女之飡之爲愛之也夫禮天子愛天下諸侯愛境内大夫愛官職士愛其家過於所愛曰侵今魯君有民而子擅愛之是子侵也不亦誣乎言未卒而季孫使者至讓曰肥也起民而使之先生使弟子令徒役而飡之將奪肥之民耶孔子駕而去魯【韓子外儲右】
  叔孫氏之車士曰子鉏商采薪于大野獲麟焉折其前左足載以歸叔孫以爲不祥棄之郭外使人告孔子曰有麏而角者何也孔子往觀之曰麟也胡爲來哉胡爲來哉反袂拭面涕泣沾衿叔孫聞之然後取之子貢問曰夫子何泣爾孔子曰麟之至爲明王也出非其時而見害吾是以傷焉
  孔叢子【記問】叔孫氏之車子曰鉏商樵于野而獲獸焉衆莫之識以爲不祥棄之五父之衢冉有告夫子曰身而肉角豈天之妖乎夫子曰今何在吾將觀焉遂往謂其御高柴曰若求之言其必麟乎則視之果信言偃問曰飛者宗鳯走者宗麟爲其難致也敢問今見其誰應之子曰天子布德將致太平則麟鳯龍先為之祥今宗周將滅天下無主孰爲來哉遂泣曰予之于人猶麟之于獸也麟出而死吾道窮矣乃歌曰唐虞世兮麟鳯遊今非其時吾何求麟兮麟兮我心憂
  孔子晨作負手曳杖逍遥于門而歌曰泰山其頽乎梁木其壞乎喆人其萎乎既歌而入當戸而坐子貢聞之曰泰山其頽吾將安仰梁木其壞吾將安仗喆人其萎吾將安放夫子殆將病也遂趨而入夫子歎而言曰賜女來何遲予疇昔夢坐奠于兩楹之間夏后氏殯于東階之上則猶在阼殷人殯于兩楹之間即與賓主夾之周人殯于西階之上則猶賓之而丘也殷人也夫明王不興則天下其孰能宗余余殆將死遂寢病【公孫子孔子有疾哀公使醫視之醫曰居處飲食何如子曰丘春居葛籠夏居宻陽秋不風冬不飲食不過飲酒不勤醫曰是良醫也】七日而終時年七十三矣【哀公十六年四月己丑卒】葬于魯城北泗水上【論衡孔子當泗水而葬泗水爲之却流】藏入地不及泉而封爲偃斧之形高四尺樹松栢爲志焉【稽命録孔子墳方一里弟子各以四方竒木來植之】弟子皆家于墓行心喪之禮三年喪畢或留或去惟子貢廬于墓六年自後羣弟子及魯人處于墓如家者百有餘家因名其居曰孔里焉【家語 又錯見檀弓史記】
  魯哀公誄孔丘曰天不遺耆老莫相予位焉嗚呼哀哉尼父【檀弓上 與左傳小異】
  拾遺記【周靈王】夫子未生時有麟吐玉書于闕里文云水精之子繼衰周而爲素王孔母賢明知爲神異乃以繡紱繫麟角信宿而去至魯哀公十四年魯人鋤商田于大澤得麟以示夫子繫角之紱尚在焉夫子知命將終乃抱麟觧紱涕泗滂沱
  皇覽冢墓記 孔子冢在魯城北便門外南去城十里冢塋方百畝冢南北廣十步東西十步高丈二尺冢爲祠壇方六尺與地方平祠堂冢塋中樹皆以百數皆異種魯人世世皆無能名其樹者盖孔子弟子異國人各持其國數來種之孔子塋中不生荆棘及刺人草
  悼公之母死哀公爲之齊衰有若曰爲妾齊衰禮與公曰吾得已乎哉魯人以妻我【檀弓下】
  南宫敬子問顏涿聚曰季孫養孔子之徒所朝服與坐者以十數而遇賊何也曰昔周成王近優侏儒以逞其意而與君子斷事是以能成其欲於天下今季孫養孔子之徒所朝服而與坐者以十數而與優侏儒斷事是以遇賊故曰不在所與居在所與謀也【韓子外儲左】
  季康子謂子㳺曰仁者愛人乎子㳺曰然人亦愛之乎子㳺曰然康子曰鄭子產死鄭人丈夫舍玦珮婦人舍珠珥夫婦巷哭三月不聞竿瑟之聲仲尼之死吾不聞魯國之愛夫子奚也子游曰譬子產之與夫子其猶浸水之與天雨乎浸水所及則生不及則死斯民之生也必以時雨既以生莫愛其賜故曰譬子產之與夫子也猶浸水之與天雨乎【説苑貴徳】
  哀公射而中稷其口疾不肉食祠稷而善卜之巫官巫官變曰稷負五種託株而從天下未至于地而株絶獵谷之老人張衽以受之何不告祀之公從之而疾去【説苑辨物】
  二十七年春季康子卒夏哀公患三桓將欲因諸侯以刼之三桓亦患公作難故君臣多間公游于陵阪遇孟武伯於衢曰請問余及死乎對曰不知也公欲以越伐三桓八月哀公如陘氏三桓攻公公奔于衞去如鄒遂如越國人迎哀公復歸卒于有山氏子寧立是爲悼公悼公之時三桓勝魯知小侯卑於三桓之家【史魯世家】



  春秋戰國異辭巻五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巻六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魯
  悼公
  有若之喪悼公弔焉子游擯由左【檀弓下】
  三十七年悼公卒子嘉立是爲元公【史魯世家】
  悼公之喪季昭子問于孟敬子曰爲君何食敬子曰食粥天下之達禮也吾三臣者之不能居公室也四方莫不聞矣勉而爲瘠則吾能毋乃使人疑夫不以情居瘠者乎哉我則食食【檀弓下】
  元公
  齊人攻魯魯欲將吴起【吴起衛人好用兵嘗學于曾子】吴起取齊女爲妻而魯疑之吴起於是欲就名遂殺其妻以明不與齊也魯卒以爲將將而攻齊大破之魯人或惡吴起曰起之爲人猜忍人也其少時家累千金游仕不遂遂破其家鄉黨笑之起殺其謗已者三十餘人而東出衛郭門與其母訣齧臂而盟曰起不爲卿相不復入衛遂事曽子其母死起終不歸曽子薄之而與起絶起乃之魯學兵法以事魯君疑之起殺妻以求將夫魯小國而有戰勝之名則諸侯圖魯矣且魯衛兄弟之國也而君用起則是棄衛魯君疑之謝吴起吴起於是聞魏文侯賢往事之【史孫吴傳 按魏以吴起爲西河守在魯穆公元年則起之仕魯當在元公時】
  吴起衛左氏中人也使其妻織組而幅狹於度吴子使更之其妻曰諾及成復度之果不中度吴子大怒其妻對曰吾始經之而不可更也吴子出之其妻請於兄而索入其兄曰吴子爲法者也其爲法也且欲以與萬乗致功必先踐之妻妾然後行之子母幾索入矣【幾望也】其妻之弟又重於衛君乃因衛君之重請吴子吴子不聽遂去衛而入楚一曰吴子示其妻以組曰子爲我織組令之如是組已就而效之其組異善起曰使子爲組令之如是而今也異善何也其妻曰用財若一也加務善之吴起曰非語也使之衣歸其父往請之吴起曰起家無虚言【韓子外儲右】
  魯季孫新弑其君吴起仕焉或謂起曰夫死者始死而血已血而衂已衂而灰已灰而土反其土也無可爲者矣今季孫乃始血其毋乃未可知也吴起因去之晉【韓子説林】
  元公二十一年卒子顯立是爲穆公【史魯世家】
  穆公
  公儀潜魯人與子思爲友穆公因子思而致命欲以爲相子思曰公儀子所以不至也君若饑渴待賢納用其謀雖蔬食飲水伋亦願在下風如以高官厚禄爲釣餌而無信用之心公儀子智若魚者可也不爾則不踰君之庭且臣不侫又不能爲君操竿下釣以傷守節之士潛竟終身不屈【高士傳】
  魯人有公儀僭者【數本皆作潛】砥節礪行樂道好古恬于榮利不事諸侯子思與之友穆公因子思欲以爲相謂子思曰公儀子必輔寡人三分魯國而與之一子其言之子思對曰如君之言則公儀子愈所以不至也君若饑渴待賢納用其謀雖蔬食水飲伋亦願在下風今徒以高官厚禄釣餌君子無信用之意公儀子之智若魚鳥可也不然則彼將終身不躡乎君之庭矣且臣不侫又不任爲君操竿下釣以蕩守節之士也【孔叢子上】
  公儀休爲魯相奉法順理無所變更百官自正使食禄者不得與民下爭利受大者不得取小客有遺相魚者不受客曰聞君嗜魚何故不受相曰以嗜魚故不受也食茹而羙㧞其園葵而棄之見家織布好而逐出其婦燔其機曰欲令農夫女工安所售其貨乎【淮南子】
  史記 公儀休者魯慱士也以高第爲魯相奉法循理無所變更百官自正使食禄者不得與下民爭利受大者不得取小客有遺相魚者相不受客曰聞君嗜魚遺君魚何故不受也相曰以嗜魚故不受也今爲相能自給魚今受魚而免誰復給我魚者吾故不受也食茹而羙㧞其園葵而棄之見其家織布好而疾出其家婦燔其機云欲令農士工女安所讎其貨乎
  公儀子相魯而嗜魚一國爭買魚而獻之公儀子不受其弟諫曰夫子嗜魚而不受者何也對曰夫惟嗜魚故不受也夫即受魚必有下人之色有下人之色將枉於法枉於法則免於相雖嗜魚必不能致我魚即無受魚而不免於相雖嗜魚我能長自給魚此明夫恃人不如自恃也明於人之爲已者不如己之自爲也【韓子外儲右 淮南道應稍節數語】
  楚成王【楚成王與公儀休不同時當是聲王】賛諸屬諸侯使魯君爲僕魯君致大夫而謀曰我雖小亦周之建國也今成王以我爲僕可乎大夫皆曰不可公儀休曰不可不聽楚王身死國亡君之臣乃君之有也爲民君也魯君遂爲僕【説苑權謀】
  辛寛見魯繆公曰臣而今而後知吾先君周公之不若太公望之知也昔者太公望封於營丘之渚海阻山高險固之地也是故地日廣子孫彌隆吾先君周公封於魯無山林谿谷之險諸侯四面以達是故地日削子孫彌殺辛寛出南宫括入見公曰今者寛也非周公其辭若是也南宫括曰寛少者弗識也君獨不聞成王之定成周之説乎其辭曰惟余一人營居於成周惟余一人有善易得而見也有不善易得而誅也故曰善者得之不善者失之古之道也夫賢者豈欲其子孫之阻山林之險以長爲無道哉小人哉寛也今使燕爵爲鴻鵠鳯凰慮則必不得矣其所求者瓦之間隙屋之翳蔚也與一舉則有千里之志徳不盛義不大則不至其郊愚痺之民其爲賢者慮亦猶此也固妄誹訾豈不悲哉【吕覽長利】辛櫟見魯穆公曰周公不如太公之賢也穆公曰子何以言之辛櫟對曰周公擇地而封曲阜太公擇地而封營丘爵土等其地不若營丘之羙人民不如營丘之衆不徒若是營丘又有天固穆公心慙不能應也辛櫟趨而出南宫邉子入穆公具以辛櫟之言語南宫邉子南宫邉子曰昔周成王之卜居成周也其命曰予一人兼有天下辟就百姓敢無中土乎使予有罪則四方伐之無難得也周公卜居曲阜其命曰作邑乎山之陽賢則茂昌不賢則速亡季孫行父之戒其子也曰吾欲室之俠于兩社之間也使吾後世有不能事上者使其替之益速如是則曰賢則茂昌不賢則速亡安在擇地而封哉或示有天固也辛櫟之言小人也子無復道也【説苑至公】
  穆公之母卒使人問于魯子曰如之何對曰申也聞諸申之父曰哭泣之哀齊斬之情饘粥之食自天子達布幕衛也縿【音綃】慕魯也【檀弓上】
  子思見老萊子老萊子聞穆公將相子思老萊子曰若子事君將何以爲乎子思曰順吾性情以道輔之無死亡焉老萊子曰不可順子之性也子性剛而傲不肖又且無所死亡非人臣也子思曰不肖故人之所傲也夫事君道行言聽則何所死亡道不行言不聽則亦不能事君所謂無死亡也老莱子曰子不見夫齒乎齒堅剛卒盡相磨舌柔順終以不敝子思曰吾不能爲舌故不能事君【孔叢子上】
  穆公欲相子思子思不願將去魯魯君曰天下之王亦猶寡人也去將安之子思答曰盖聞君子猶鳥也疑之則舉今君既疑矣又以已限天下之君臣竊爲言之過也【孔叢子上】
  孔思請行【孔思伯魚之子】魯君曰天下主亦猶寡人也將焉之孔思對曰盖聞君子猶鳥也駭則舉魯君曰主不肖而皆以然也違不肖過不肖而自以爲能論天下之主乎凡鳥之舉也去駭從不駭去駭從不駭未可知也去駭從駭則鳥曷爲舉矣孔思之對魯君也亦過矣【吕覽審應】
  魯穆公訪于子思曰寡人不得嗣先君之業三年矣未知所以爲令名者且欲掩先君之惡以揚先君之善使談者有述焉爲之若何願先生敎之也子思答曰以伋所聞舜禹之于其父非勿欲也以爲私情之細不如公義之大故弗敢私之云耳責以虗飾之敎又非伋所得言公曰思之可以利民者子思曰願有惠百姓之心則莫如一切除非法之事也毁不居之室以賜窮民奪嬖寵之禄以賑困匱無令人有悲怨而後世有聞見抑亦可公曰諾【孔叢子上】
  穆公問子思曰吾國可興乎子思曰可公曰爲之奈何對曰茍君與大夫慕周公伯禽之治行其政化開公家之惠杜私門之利結恩百姓修禮鄰國其興也勃矣【孔叢子上】
  穆公謂子思曰縣子言子之爲善不欲人譽已信乎子思對曰非臣之情也臣之修善欲人知之知之而譽臣是臣之爲善有勸也此所願而不可得者也若臣之修善而人莫知莫知則必毁臣是臣之爲善而受毁也此臣所不願而不可避者也若夫雞鳴爲善孳孶以至夜半而曰不欲人之知恐人之譽已臣以爲斯人也者非虗則愚也【孔叢子上】
  穆公問于子思曰爲舊君反服古歟子思曰古之君子進人以禮退人以禮故有舊君反服之禮也今之君子進人若將加諸膝退人若將墜諸淵毋爲戎首不亦善乎又何反服之禮之有【檀弓下】
  穆公謂子思曰子之書所記夫子之言或者以謂子之辭子思曰臣所記臣祖之言或親聞之者有聞之於人者雖非正其辭然猶不失其意焉且君之所疑者何公曰于事無非子思曰無非所以得臣祖之意也就如君言以爲臣之辭臣之辭無非則亦所宜貴矣事既不然又何疑焉【孔叢子上】
  魯穆公問於子思曰吾聞龎氏之子不孝其行奚如子思對曰君子尊賢以崇徳舉善以勸民若夫過行是細人之所識也臣不知也子思出子服厲伯入見問龎氏子子服厲伯對曰其過三皆君之所未甞聞自是之後君貴子思而賤子服厲伯【韓子難三 又孔叢子上語稍畧龎作龍】穆公問於子思曰立太子有常乎答曰有之在周公之典公曰昔文王舍適而立其次微子舍孫而立其弟是何法也子思曰殷人質而尊其尊故立弟周人文而親其親故立子亦各其禮也文質不同其禮則異文王舍適立次權也公曰茍得行權豈惟聖人唯賢與愛立也子思曰聖人不以權敎故立制垂法順之爲貴若必欲犯何有于異公曰舍賢立聖舍愚立賢何如子思曰唯聖立聖其文王乎不及文王者則各賢其所愛不殊于適何以限之必不能審賢愚之分請父兄羣臣卜于祖廟亦權之可也【孔叢子上】
  閭丘温見田氏將必爲齊欲以其邑叛而適魯穆公聞之謂子思曰子能懷之則寡人割邑如其邑以常宗子思曰伋雖能之義所不爲也公曰何子思對曰彼爲人臣君將敗弗能扶而叛之逆臣制國弗能以其身死而逃之此罪誅之人也伋縱不能討而又要利以召姦弗忍行也【孔叢子上】
  子思之母死于衛栁若謂子思曰子聖人之後也四方于子乎觀禮子盍慎諸子思曰吾何慎哉吾聞之有其禮無其財君子弗行也有其禮有其財無其時君子弗行也吾何慎哉【檀弓上】
  子思之母死于衛赴于子思子思哭于廟門人至曰庶氏之母【伯魚死其妻嫁于衛之庶氏】死何爲哭于孔氏之廟乎子思曰吾過矣遂哭于他室【檀弓下】
  陳荘子死赴于魯魯人欲勿哭穆公召縣子而問焉縣子曰古之大夫束脩之問不出竟雖欲哭之安得而哭之今之大夫交政于中國雖欲勿哭焉得而弗哭且臣聞之哭有二道有愛而哭之有畏而哭之公曰然然則如之何而可縣子曰請哭諸異姓之廟於是與哭諸縣氏【檀弓上】歳旱穆公召縣子而問焉曰天久不雨吾欲暴尩而奚若曰天則不雨而暴人之疾子【句】虐【句】毋乃不可與然則吾欲暴巫而奚若曰天則不雨而望之愚婦人於以求之毋乃已疎乎徙市則奚若曰天子崩巷市七日諸侯薨巷市三日爲之徙市不亦可乎【檀弓下】
  魯穆公時有九子母寡臈日行禮畢悉召諸子謂曰婦中無故不出夫家然吾父母老矣欲往視之諸子諾復召諸婦謂曰婦有三從之義而無専制之行今諸子許我歸寧當與少子偕行以備婦人出入之制約至暮而返及還天未暮至閭外而止暮而後入魯大夫怪而問之對曰妾不幸早寡與九子居臈日歸視私家與諸婦約至夕而反妾恐其酺醵醉飽人情常有也故止閭外待暮而後入大夫羙之上其事于穆公賜號曰母師使夫人諸姬皆師之【列女傳】
  魯穆公使衆公子或宦於晉或宦於楚犁鉏曰假人於越而救溺子越人雖善游子必不生矣失火而取水於海海水雖多火必不滅矣逺水不救近火也今晉與楚雖强而齊近魯患其不救乎【韓子説林上】
  孟子車尚㓜請見子思子思見之甚恱其志命子上侍坐焉禮敬子車甚崇子上不願也客退子上請曰白【子上名】聞士無介不見女無媒不嫁孟孺子無介而見大人恱而敬之白也未諭敢問子思曰然吾昔從夫子於郯遇程子于塗傾盖而語終日而别命子路將束帛贈焉以其道同于君子也今孟子車孺子也言稱堯舜性樂仁義世所希有也事之猶可況加敬乎非爾所及也【孔叢子 孟子車即孟軻】
  列女傳 孟母其舍近墓孟子之少也嬉遊爲墓間之事踴躍築埋孟母曰此非吾所以居處子乃去舍市傍其嬉戲爲賈人衒賣之事孟母又曰此非吾所以居處子也復徙舍學宫之傍其嬉遊乃設爼豆揖讓進退孟母曰真可以居吾子矣遂居之及孟子長學六藝䘚成大儒之名君子謂孟母善以漸化【風俗通孟子之母姓仉氏】
  韓詩外傳 孟子少時東家殺豚孟子問其母曰東家殺豚何爲母曰欲啖汝其母自悔而言曰吾懷妊是子席不正不坐割不正不食胎敎之也今適有知而欺之是敎之不信也乃買東家豚肉以食之明不欺也詩云宜爾子孫繩繩兮言賢母使子賢也列女傳 孟子之少也既學而歸孟母方績問曰學所至矣孟子曰自若也孟母以刀斷其織孟子懼而問其故孟母曰子之廢學若吾斷斯織也夫君子學以立名問以廣知是以居則安寧動則逺害今而廢之是不免於厮役而無以於禍患也何以異於織績而食中道廢而不爲寧能衣其夫子而長不乏糧食哉女則廢其所食男則堕於修徳不爲竊盜則爲虜役矣孟子懼旦夕勤學不息師事子思遂成天下之名儒
  韓詩外傳 孟子少時誦其母方織孟子輟然中止乃復進其母知其諠也呼而問之曰何爲中止對曰有所失復得其母引刀裂其織以此誡之自是之後孟子不復諠矣
  列女傳 孟子既娶將入私室其婦袒而在内孟子不説遂去不入婦辭孟母而求去曰妾聞夫婦之道私室不與焉今者妾竊堕在室而夫子見妾勃然不説是客妾也婦人之義蓋不客宿請歸父母於是孟母召孟子而謂之曰夫禮將入門問孰存所以致敬也將上堂聲必揚所以戒人也將入戸視必下恐見人過也今子不察於禮而責禮於人不亦逺乎孟子謝遂留其婦
  韓詩外傳 孟子妻獨居踞孟子入戸視之白其母曰婦無禮請去之母曰何也曰踞母曰何知之孟子曰我親見之母曰乃汝無禮也非婦無禮禮不云乎將入門問孰存將上堂聲必揚將入戸視必下不掩人不備也今汝往燕私之處入戸不有聲令人踞而視之是汝之無禮也非婦無禮也於是孟子自責不敢去婦詩曰菜葑采菲無以下體荀子云孟子惡敗而出妻其事未聞
  孔叢子 孟軻問子思曰堯舜文武之道可力而致乎子思曰彼人也我人也稱其言履其行夜思之書行之滋滋焉汲汲焉如農之赴時商之趣利惡有不至者乎
  孔叢子 子思謂孟軻曰自大而不修其所以大不大矣自異而不修其所以異不異矣故君子高其行則人莫能階也逺其志則人莫能及也禮接於人人不敢慢辭交於人人不敢侮其唯高逺乎
  子思子 孟軻問牧民之道何先子思子曰先利之孟軻曰君子之敎民者亦仁義而已何必曰利子思曰仁義者固所以利之也上不仁則不得其所上不義則樂爲詐此爲不利大矣故易曰利者義之和也又曰利用安身以崇徳也此皆利之大者也 【文選注子輿孟軻字也】
  説苑 孟子曰人皆知以食愈饑莫知以學愈愚
  縣子問子思曰【縣子名瑣魯人】吾聞同聲者相好子之先君見子産時則兄事之而世謂子産仁愛稱夫子聖人是謂聖道事仁愛乎吾未諭其人之孰先後也故質于子子思曰然子之問也昔季孫問子游亦若子之言也子游答曰以子産之仁愛譬夫子其猶浸水之與膏雨乎康子曰子産死鄭人丈夫舍玦珮婦女舍珠瑱巷哭三月竽琴不作夫子之死也吾未聞魯人之若是也奚故哉子游曰夫浸水之所及也則生其所不及則死故民皆知焉膏雨之所生也廣莫大焉民之受賜也普矣莫識其由來者上徳不徳是以無徳季孫曰善縣子曰其然【孔叢子】
  穆公三十三年卒子奮立是爲共公【史魯世家】
  子思居衛魯穆公卒縣子使乎衛聞喪而服謂子思曰子雖未臣魯父母之國也先君宗廟在焉奈何不服子思曰吾豈愛乎禮不得也縣子曰請問之答曰臣而出國君不掃其宗廟則爲之服寄公寓乎是國而爲國服吾既無列于魯而祭在衛吾何服哉是寄臣而服所寄之君則舊君無服明不二君之義也縣子曰善哉我未之思也【孔叢子】
  説苑 公儀休相魯魯君死左右請閉門公儀休曰止池淵吾不税䝉山吾不賦苛令吾不布吾已閉心矣何閉于門哉
  共公
  黔婁先生齊人修身清節不求進于諸侯魯共公聞其贒遣使致禮賜粟三千鍾欲以爲相辭不受齊王又禮之以黄金百斤聘爲卿又不就著書四篇言道家之務號黔婁子終身不屈以夀終【髙士傳】
  魯黔婁先生死曽子【曽子一作曽西下同】與門人往弔之其妻出戸曽子弔之上堂見先生之尸在牗下枕塹席稾緼袍不表覆以布袍手足不盡歛覆頭則足見覆足則頭見曾子曰斜引其被則歛矣妻曰斜而有餘不若正而不足也先生以不斜之故能至于此生時不斜死而斜之非先生之意也曽子不能應遂哭之曰嗟乎先生之終也何以為謚其妻曰以康為謚曽子曰先生在時食不充口衣不盖形死則手足不歛旁無酒肉生不得其羙死不得其榮何樂於此而謚為康乎其妻曰昔者先生君欲授之政以為國相辭而不為是有餘貴也君嘗賜之粟三十鐘先生辭而不受是有餘富也彼先生者甘天下之淡味安天下之卑位不戚戚於貧賤不忻忻於富貴求仁而得仁求義而得義其謚曰康不亦宜乎曾子曰斯人也而有斯婦【列女傳】
  地志 黔婁臨淄人守道不屈威王師事之
  共公二十年卒子屯立是為康公
  康公
  康公九年卒子匽立是為景公
  景公
  景公二十九年卒子叔立是為平公是時六國皆稱王
  平公
  平公二十二年卒【平公見孟子】子賈立是為文公【一作湣公】廣文選 曾平公與齊湣王㑹於鳬繹山下樂正克備道孟子於平公曰孟子私淑仲尼其德輔世長民其道發政施仁君何為不見乎
  文公
  文公七年楚懐王死于秦二十三年文公卒子讎立是為頃公
  頃公
  頃公二年秦㧞楚之郢楚頃王東徙于陳十九年楚伐我取徐州【魯之薛縣六國時曰徐州】二十四年楚考烈王伐滅魯頃公亡遷于卞邑為家人魯絶祀頃公卒于柯魯起周公至頃公凡三十四世【以上史魯世家】




  春秋戰國異辭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巻七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魯
  雜録
  魯有恭士名曰機汜行年七十其恭益甚冬日行陰夏日行陽市次不敢不行參行必隨坐必危一食之間三起不羞見衣裘褐之士則爲之禮魯君問曰機子年甚長矣不可釋恭乎機汜對曰君子好恭以成其名小人學恭以除其刑對君之坐豈不安哉尚有差跌一食之上豈不羙哉尚有哽噎今若汜所謂幸者也固未能自必鴻鵠飛沖天豈不高哉熷繳尚得而加之虎豹爲猛人尚食其肉席其皮譽人者少惡人者多行年七十常恐斧鑕之加於汜者何釋恭焉【説苑敬慎 本魯國先賢傳潤色數語】魯侯施氏有二子其一好學其一好兵好學者以術干齊侯齊侯納之以爲諸公子之傅好兵者之楚以法干楚王王悦之以爲軍正禄富其家爵榮其親施氏之鄰人孟氏同有二子所業亦同而窘于貧羨施氏之有因從請進趣之方二子以實告孟氏孟氏之二子之秦以術干秦王秦王曰當今諸侯力爭所務兵食而已若用仁義治吾國是滅亡之道遂宫而放之其一子之衛以術干衛侯衛侯曰吾弱國也而攝乎大國之間大國吾事之小國吾撫之是求安之道若賴兵權滅亡可待矣若全而歸之適于他國爲吾之患不輕矣遂刖之而還諸魯既反孟氏之父子叩胸而讓施氏施氏曰凡得時者昌失時者亡子道與吾同而功與吾異失時者也非行之謬也且天下理無常是事無常非先日所用今或棄之今之所棄後或用之此用與不用無定是非也投隙抵時應事無方屬于智智茍不足使若博如孔子術如吕尚焉往而不窮哉孟氏父子舍然無愠容曰吾知之矣子勿重言【列子説符】
  魯人身善織屨妻善織縞而徙于越或謂之曰子必窮矣魯人曰何也曰屨爲履之也而越人跣行縞爲冠之也而越人被髪以子之所長遊於不用之國欲使無窮其可得乎【韓子説林】
  魯人有公孫悼者【淮南記曰王孫綽】告人曰我能起死人人問其故對曰我固能治偏枯今吾倍所以爲偏枯之藥則可以起死人矣【吕覧别類】
  瓠巴鼓琴而鳥舞魚躍鄭師文聞之棄家從師襄游柱指鈞絃三年不成章師襄曰子可以歸矣師文舍其琴嘆曰文非絃之不能鈞非章之不能成文所存者不在絃所志者不在聲内不得于心外不應于噐故不敢發手而動絃且小假之以觀其後無幾何復見師襄師襄曰子之琴何如師文曰得之矣請嘗試之於是當春而叩商絃以召南吕涼風忽至草木成實及秋而叩角絃以激夾鐘温風徐回草木發榮當夏而叩羽絃以召黄鐘霜雪交下川池暴沍及冬而叩徴絃以激㽔賓陽光熾烈堅氷立散將終命宫而總四絃則景風翔慶雲浮甘露降醴泉湧師襄乃撫心高蹈曰㣲矣子之彈也雖師曠之清角鄒衍之吹律亡以加之彼將挟琴執管而從子之後耳【列子湯問】
  魯人攻鄪曽子辭于鄪君曰請出冦罷而後復來請姑毋使狗豕入吾舍鄪君曰寡人之於先生也人無不聞今魯人攻我而先生去我我胡守先生之舍魯人果攻鄪而數之罪十而曾子之所爭者九魯師罷鄪君復脩曽子舍而後迎之【説苑尊賢】
  曽子至孝送親喪悲哀攀援柩車而挽者感之爲之止輴【淮南子説山註】
  曽子有疾孟儀往問之曽子曰鳥之將死必有悲聲君子集大辟必有順辭禮有三儀知之乎對曰不識也曽子曰坐吾語汝君子脩禮以立志則貪欲之心不來君子思禮以脩身則怠惰慢易之節不至君子脩禮以仁義則忿爭暴亂之辭逺若夫置罇俎列籩豆此有司之事也君子雖勿能可也【説苑修文】
  市南冝僚見魯侯魯侯有憂色市南子曰君有憂色何也魯侯曰吾學先王之道脩先君之業吾敬尊賢親而行之無須臾離居然不免于患吾是以憂市南子曰君之除患之術淺矣夫豐狐文豹棲于山林伏于巖穴靜也夜行晝居戒也雖飢渴隠約猶胥䟽于江湖之上而求食焉定也然且不免于罔羅機辟之患是何罪之有哉其皮爲之灾也今魯國獨非君之皮邪吾願君刳形去皮灑心去欲而遊于無人之野南越有邑焉名爲建德之國其民愚而朴少私而寡欲知作而不知藏與而不求其報不知義之所適不知禮之所將猖狂妄行乃蹈乎大方其生可樂其死可葬吾願君去國捐俗與道相輔而行君曰彼其道逺而險又有江山我無舟車奈何市南子曰君無形倨無留居以爲君車君曰彼其道幽逺而無人吾誰與爲隣吾無糧而無食安得而至焉市南子曰少君之費寡君之欲雖無糧而乃足君其涉于江而浮于海望之而不見其崖愈往而不知其所窮送君者皆自崖而反君自此逺矣故有人者累見有于人者憂故堯非有人非見有于人也吾願去君之累除君之憂而獨與道遊于大莫之國方舟而濟于河有虚舩來觸舟雖有惼心之人不怒有一人在其上則呼張歙之一呼而不聞再呼而不聞於是三呼邪則必以惡聲隨之向也不怒而今也怒向也虚而今也實人能虛已以遊世其孰能害之【莊子山木】
  梓慶削木爲鐻【鐘鼓之懸兩端各有刻鏤】鐻成見者驚猶神魯侯見而問焉曰子何術以爲焉對曰臣工人何術之有雖然有一焉臣將爲鐻未甞敢以耗氣也必齊以靜心齊三日而不敢懷慶賞爵禄齊五日不敢懷非譽巧拙齊七日輙然忘吾有四枝形體也當是時無公朝其巧専而外滑消然後入山林觀天性形軀至矣然後成見鐻然後加手焉不然則已則以天合天器之所以凝神者其是歟【莊子達生】
  海鳥止魯郊魯侯御而觴之奏九韶具太牢鳥能視悲憂不食一臠三日而死非以鳥養也養鳥者冝棲之深林【莊子達生節文】
  猗頓故魯之貧士問術陶朱公家西河之上大畜牛羊遂成巨富今山西猗氏縣有猗頓宅【廣輿記】
  孟孫獵得麑使秦西巴載之持歸麑母隨之而啼秦西巴弗忍縱而與之孟孫歸至而求麑答曰余弗忍而與其母孟孫大怒逐之居三月【三月一作一年】復召以爲其子傅其御曰秦西巴曩有罪于君今召以爲子傅何也孟孫曰夫一麑而不忍又何況于人乎故曰巧詐不如掘誠樂羊以有功見疑秦西巴以有罪見信【韓子説林 又說苑貴徳 又淮南子人間訓】
  魯人有爲父報仇于齊者刳其腹而見其心坐而正冠起而更衣徐行而出門上車而步馬顔色不變其御欲驅撫而止之曰今日爲父報仇以出死非爲生也今事已成矣又何去之追者曰此有節行之人不可殺也觧圍而去之【淮南子人間】
  季孫好士終身莊居處衣服常如朝廷而季孫適懈有過失【暫廢其矜莊也】客以爲厭易已相與怨之遂殺季孫【韓子外儲左】
  齊攻魯至郊見一婦人棄其所抱抱其所携而走于山兒隨而啼婦人行不顧齊將追及問曰汝抱者誰也汝棄者誰也婦人曰抱者妾兄之子棄者妾之子也見軍之至力不能兩䕶故棄妾之子齊將曰母于子至愛痛甚于心今釋汝子而反抱兄之子何對曰已之子私愛也兄之子公義也背公義而向私愛亡兄子而存妾子獨謂義何故忍棄子而行義不能無義而視魯國于是齊將按兵而止使人言于齊君曰魯未可伐也山澤之婦人猶知行義而況朝臣士大夫乎請還齊君許之魯君聞之賜婦人束帛百端號曰義姑姊云【列女傳】
  魯秋胡子娶妻邵氏五日往仕于陳五年乃歸未至家見路旁一羙婦人採桑悦之下車與語曰暑日若曝獨採桑吾行道逺願托桑陰下一食婦人採桑不顧秋胡子謂曰力田不如遇豐年採桑不如見貴郎吾有金願以與夫人婦人曰嘻夫採桑力作紡績織紉以供衣食奉二親養夫子而已吾不願人之金也所願子無有外意妾亦無淫佚之志收子之笥金秋胡子遂去至家奉金與母使人唤婦至乃向採桑者也秋胡子慙婦曰子束髪辭親往仕五年乃還所當馳驟揚塵疾至以悦其親今乃悦路旁婦人以金與之是忘母也忘母不孝好色淫佚是汚行也汚行不義夫事親不孝則事君不忠處家不義則居官不理孝義並亡必不遂矣妾不忍見子改娶也妾亦不嫁遂去而東投河而死【列女傳】
  魯監門之女嬰相從績中夜而涕泣其偶曰何為而泣也嬰曰吾聞衛世子不肖所以泣也其偶曰衛世子不肖諸侯之憂也子曷爲泣也嬰曰吾聞之異乎子之言也昔宋之桓司馬得罪於宋君出於魯其馬佚而吾園而食吾園之葵是歳吾聞園人亡利之半越王句踐起兵而攻呉諸侯畏其威魯往獻女吾姊與焉兄往視之道畏而死越兵威者吳也兄死者我也由是觀之禍與福相反也今衛世子甚不肖好兵吾男弟三人能無憂乎【韓詩巻二】
  魯監門之女陶嬰少寡養母無强昆弟紡績爲産魯人聞其義將求焉嬰聞之恐不得免作歌明己之不貳也歌曰黄鵠早寡兮七年不雙宛頸獨宿兮不與衆同夜半悲鳴兮想其故雄天命早寡兮獨宿何傷寡婦念此兮泣下數行鳴呼哀哉兮死者不可忘飛鳴尚然兮況于貞良雖有賢雄兮終不重行魯人聞之曰斯女不可得已遂不敢復求【列女傳】
  魯公欲高大其宫室而畏王制乃以時尺増一寸召班授之班知其意復増一寸進于公曰臣家相傳之尺乃舜時同度之尺也乃以其尺爲之度諸侯聞之爭召班【苑浴志樂】
  列女傳 魯漆室女過時未適人當穆公時君老太子㓜女倚柱而嘯其鄰人婦從之遊曰何嘯之悲也子欲嫁邪漆室女曰嗟乎吾始以子爲有知今無識也吾憂魯君老太子㓜鄰婦笑曰此乃魯大夫之憂婦人何與焉漆室女曰非子所知也昔晉客舍吾家繫馬園中馬佚馳走踐吾葵使吾終歳不食葵鄰人女奔隨人亡其家倩吾兄行追之逢霖水出溺流而死令吾終身無兄吾聞河潤九里漸洳三百步今魯君老悖太子少愚魯國有患君臣父子皆被其辱禍及衆庶婦人獨安所避乎吾甚憂之三年魯果亂齊楚攻之男子戰鬭婦人轉輸不得休息君子曰逺矣漆室女之思也詩云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此之謂也
  琴操 魯漆室女倚柱悲吟鄰人進而問之曰有淫心欲嫁邪何吟之悲也漆室女曰嗟乎吾憂國傷人心豈欲嫁哉自傷懷潔而爲人所疑於是褰裳入山林之中見女貞之木喟然歎息援琴而歌女貞之辭曰菁菁茂木隠獨榮兮變化垂枝含㽔英兮修身養志建令名兮厥道不同善惡并兮屈躬就濁世疑清兮懷忠見疑何貪生兮遂自經而死 一本作次室女













  春秋戰國異辭卷七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八
  右春坊右諭德陳厚耀撰
  晉
  史晉世家周成王封其弟虞于唐唐在河汾之東方百里故曰唐叔虞字子于唐叔子燮是為晉侯【毛詩譜云叔虞子燮父以堯墟南有晉水改曰晉侯】晉侯子寧族是為武侯武侯之子服人是為成侯成侯子福是為厲侯厲侯之子宜臼是為靖侯靖侯以來年紀可推自唐叔至靖侯五世無其年數靖侯十七年周厲王出奔于彘十八年靖侯卒子釐侯司徒立釐侯十八年卒子獻侯籍立獻侯十一年卒子穆侯費王立【一本王作生】
  穆侯  文侯
  穆侯四年取齊女姜氏為夫人七年伐條生太子仇十年伐千畝有功生少子名曰成師晉人師服曰異哉君之命子也太子曰仇仇者讎也少子曰成師成師大號成之者也名自命也物自定也今適庶名反逆此後晉其能毋亂乎二十七年穆侯卒弟殤叔自立太子仇出奔殤叔三年周宣王崩四年穆侯太子仇率其徒襲殤叔而立是為文侯文侯十年周東徙三十五年文侯仇卒子昭侯伯立【史晉世家約左氏文】
  昭侯
  元年封叔父成師于曲沃曲沃邑大于翼翼晉君都邑也成師封曲沃號為桓叔靖侯庶孫欒賓相桓叔【靖侯叔虞五世孫穆侯之曽祖也】桓叔是時年五十八矣好徳晉國之衆皆附焉君子曰晉之亂其在曲沃矣末大于本而得民心不亂何待【史晉世家】
  晉昭侯封公子成師于曲沃成師治聚盛强師服憂之而賦茮【茮即椒聊申公詩說】
  詩序 椒聊刺晉昭公也君子見沃之盛彊能脩其政知其蕃衍盛大子孫將有晉國焉
  曲沃强盛成師有簒國之謀唐人知之賦揚之水【詩傳詩説同】
  詩序 揚之水刺晉昭公也昭公分國以封沃沃盛强昭公微弱國人將叛而歸沃焉
  晉昭公不能修道以正其國有財不能用有鐘鼓不能以自樂有朝廷不能灑掃政荒民散將以危亡四國謀取其國而不知國人作山有樞以刺之【詩序 詩說云唐人憂國之詩】七年晉大臣潘父弑其君昭侯而迎曲沃桓叔桓叔欲入晉晉人發兵攻桓叔桓叔敗還歸曲沃晉人共立昭侯子平為君是為孝侯誅潘父【史晉世家】
  孝侯
  孝侯八年曲沃桓叔卒子鱓代是為曲沃莊伯【史晉世家】孝侯十五年曲沃莊伯弑其君孝侯于翼晉人攻莊伯莊伯復入曲沃晉人復立孝侯子㕁為君是為卾侯【史晉世家】
  鄂侯
  鄂侯二年魯隠公初立鄂侯六年卒曲沃莊伯聞之乃興兵伐晉周平王使虢公將兵伐曲沃莊伯【平王當作桓王】莊伯走保曲沃晉人共立鄂侯子光是為哀侯【史晉世家】詩序 鴇羽刺時也昭公之後大亂五世君子下從征役不得養其父母而作是詩也
  紀年 鄂侯五年十月莊伯以曲沃叛伐翼公子萬救翼茍叔軫追之至於家谷翼侯焚曲沃之禾而還翼侯伐曲沃大㨗武公請成於翼至相而還 六年王使虢公伐晉之曲沃晉鄂侯卒曲沃莊伯復伐晉立鄂侯子光是為哀侯公子萬救翼荀叔軫追之至於家谷
  哀侯  小子侯  侯緡
  哀侯二年曲沃莊伯卒子稱代是為曲沃武公【史晉世家】哀侯八年晉侵陘廷陘廷與曲沃武公謀九年伐晉于汾旁虜哀侯晉人乃立哀侯子小子為君是為小子侯小子元年曲沃武公使韓萬殺所虜晉哀侯曲沃益彊晉無如之何晉小子之四年曲沃武公誘召晉小子殺之周桓王使虢仲伐曲沃武公武公入于曲沃乃立晉哀侯弟緡為晉侯【史晉世家】
  紀年 哀侯二年曲沃莊伯卒子稱立是為武公尚一軍三年荀人董伯皆叛曲沃
  紀年 晉曲沃滅荀以其地賜大夫原氏黯是為荀叔
  紀年 晉侯緡九年曲沃尚一軍異于晉
  武公
  晉侯緡二十八年齊桓公始霸曲沃武公伐晉侯緡滅之盡以其寶器賂獻于周釐王釐王命曲沃武公為晉君列為諸侯于是盡併晉地而有之曲沃武公已即位三十七年矣更號曰公始都晉國前即位曲沃通年三十八年武公晉穆侯曽孫也曲沃桓叔孫也自桓叔初封曲沃以至武公滅晉凡六十七歲而卒代晉為諸侯武公代晉二歳卒與曲沃通即位凡三十九年而卒子獻公詭諸立【史晉世家】
  曲沃偁弑其三君僖王命為晉侯唐人刺之賦無衣【子貢詩傳】
  詩説 唐公孫偁弑三君而取其國盡以寶器賂周僖王王命之為晉侯國人作此以刺之
  詩序 有杕之杜刺晉武公也武公寡特兼其宗族而不求賢以自輔焉
  詩序 無衣美晉武公也武公始并晉國其大夫為之請命乎天子而作是詩
  獻公
  晉獻公五年伐驪戎得驪姬與其弟俱愛幸之【史晉世家】八年士蒍說公曰故晉之羣公子多不誅亂且起乃使盡殺羣公子而城聚都之命曰絳始都絳九年晉羣公子多亡奔虢虢以故再伐晉弗克【史晉世家】
  十年晉欲伐虢士蔿曰且待其亂至十九年獻公曰始吾先君莊伯武公之誅晉亂而虢常助晉伐我又匿晉亡公子果為亂弗誅後為子孫憂乃使荀息以屈産之乘假道于虞【地志今大原府静樂縣有峽山晉假道于虞出此】遂伐虢取其下陽以歸【史晉世家】 韓子 晉獻公欲伐虞乃遺之屈産之乘垂棘之璧女樂六以榮其意而亂其政
  晉獻公十二年驪姬生奚齊獻公有意廢太子乃曰曲沃吾先祖宗廟所在而蒲邊秦屈邊翟不使諸子居之我懼焉於是使太子申生居曲沃公子重耳居蒲公子夷吾居屈獻公與驪姬奚齊居絳晉國以此知太子不立也太子申生其母齊桓公女也【與左氏異】曰齊姜早死申生同母女弟為秦穆公夫人重耳母翟之狐氏女也夷吾母重耳母女弟也獻公子八人而太子申生重耳夷吾皆有賢行及得驪姬乃逺此三子十六年作二軍公將上軍太子將下軍趙夙御戎畢萬為右以滅霍魏耿還為太子城曲沃賜趙夙耿賜畢萬魏以為大夫士蔿曰太子不得立矣分之都城而位以卿先為之極又安得立不如逃之無使罪至為吳太伯不亦可乎猶有令名太子不從【史晉世家】
  卜偃曰畢萬之後必大萬盈數也魏大名也以是始賞天開之矣天子曰兆民諸侯曰萬民今命之大以從盈數其必有衆初畢萬卜仕于晉國遇屯之比辛廖占之曰吉屯固比入吉孰大焉其後必蕃昌【史晉世家】
  十七年晉侯使太子申生伐東山里克諫獻公曰太子奉冡祀社稷之粢盛以朝夕視君膳者也故曰冡子君行則守有守則從從曰撫軍守曰監國古之制也夫率師專行謀也誓軍旅君與國政之所圖也非太子之事也師在制命而已禀命則不威專命則不孝故君之嗣適不可以帥師君失其官率師不威將安用之公曰寡人有子未知其太子誰立里克不對而退見太子太子曰吾其廢乎里克曰太子勉之教以軍旅不共是懼何故廢乎且子懼不孝毋懼不得立脩已而不責人則免于難太子帥師公衣之偏衣佩之金玦里克謝病不從太子太子遂伐東山【史晉世家】
  獻公私謂驪姬曰吾欲廢太子以奚齊代之驪姬泣曰太子之立諸侯皆已知之而數將兵百姓附之奈何以賤妾之故廢適立庶君必行之妾自殺也驪姬佯譽太子而隂令人譛惡太子而欲立其子二十一年驪姬謂太子曰君夢見齊姜太子速祭曲沃歸釐于君太子于是祭其母齊姜于曲沃上其薦胙于獻公獻公時出獵置胙于宫中驪姬使人置毒藥胙中居二日獻公從獵來還宰人上胙獻公公欲享之驪姬從旁止之曰胙所從來逺冝試之祭地地墳與犬犬死與小臣小臣死驪姬泣曰太子何忍也其父而欲弑代之况他人乎且君老矣旦暮之人曽不能待而欲弑之謂獻公曰太子所以然者不過以妾及奚齊之故妾願子母辟之他國若早自殺毋徒使母子為太子所魚肉也始君欲廢之妾猶恨之至于今妾殊自失于此太子聞之奔新城公怒乃誅其傅杜原欵或謂太子曰為此藥者乃驪姬也太子何不自辭明之太子曰吾君老矣非驪姬寢不安食不甘即辭之君且怒之不可或謂太子曰可奔他國太子曰被此惡名以出人誰内我我自殺耳十二月戊申申生自殺于新城【史晉世家約左氏文】
  晉獻公將殺其世子申生公子重耳謂之曰子盍言子之志于公乎世子曰不可君安驪姬是我傷公之心也曰然則盍行乎世子曰不可君謂我欲弑君也天下豈有無父之國哉吾何行如之使人辭于狐突曰申生有罪不念伯氏之言也以至于死申生不敢愛其死雖然吾君老矣子少國家多難伯氏不出而圖吾君伯氏茍出而圖吾君申生受賜而死再拜稽首乃卒是以為恭世子也【檀弓上】
  晉驪姬譖太子申生于獻公獻公將殺之公子重耳謂申生曰為此者非子之罪也子胡不進辭辭之必免于罪申生曰不可我辭之驪姬必有罪矣吾君老矣微驪姬寢不安席食不甘味如何使吾君以恨終哉重耳曰不辭則不若速去矣申生曰不可去而免于死是惡吾君也夫彰父之過而取美諸侯孰肯納之入困于宗出困于逃是重吾惡也吾聞之忠不暴君智不重惡勇不逃死如是者吾以身當之遂伏劒死【說苑立莭】
  晉獻公太子之至靈臺虵繞左輪御曰太子下拜吾聞國君之子虵繞左輪者速得國太子遂不行返乎舍御人見太子太子曰吾聞為人子者盡和順君不行私欲恭嚴承命不逆君安今吾得國是失君安也見國之利而忘君安非子道也聞得國而拜其聲非君欲也廢子道不孝逆君欲不忠㧞劔將死御止之曰夫禨祥妖孽天之道也拜祥戒孽禮也嚴恭承命不以身恨君孝也今太子見福不拜失禮殺身恨君失孝從僻心棄正行非臣之所聞也太子曰不然我得國君之孽也拜君之孽不可謂禮見禨祥而忘君之安國之賊也懐賊心以事君不可謂孝挾僞意以御天下懐賊心以事君邪之大者也而使我行之是欲國之危明也遂伏劔而死【新序卷七】 又論衡語少畧作衛獻公太子事
  晉獻公之時有士焉曰狐突太子申生公立驪姬為夫人而國多憂狐突稱疾不出六年獻公以譖誅太子太子將死使人謂狐突曰吾君老矣國家多難傅一出以輔吾君申生受賜以死不恨再拜稽首而死狐突乃復事獻公三年獻公卒狐突辭于諸大夫曰突受太子之詔今事終矣與其久生亂世也不若死而報太子乃歸自殺【說苑立節 據左傳懐公立乃殺狐突】
  狐突曰國君好内則太子危好外則相室危【韓子内儲下】列仙傳 馬丹耿人也當晉文侯時為大夫至獻公復為幕府正獻公滅耿殺共太子丹乃去至趙宣子時乘安車入晉都候諸大夫靈公欲仕之逼不以禮有迅風發屋丹入迴風中而去北方人尊而祠之
  晉獻公信讒晉人諫之賦采苓【申公詩說 詩傳同詩序亦云刺晉獻公也獻公好聽讒焉】
  紀年 獻公十九年公命瑕父吕甥邑于國都
  二十二年晉復假道于虞以伐虢虞之大夫宫之竒諫虞君曰晉不可假道也是且滅虞虞君曰晉我同姓不冝伐我宫之奇曰太伯虞仲太王之子也太伯亡去是以不嗣虢仲虢叔王季之子也為文王卿士其記勳在王室藏於盟府將虢是滅何愛于虞且虞之親能親于桓莊之族乎桓莊之族何罪盡滅之虞之與虢唇之與齒唇亡則齒寒虞公不聼遂許晉宫之奇以其族去虞其冬晉滅虢虢公醜奔周還襲滅虞虜虞公及其大夫井伯百里奚以媵秦穆姬而脩虞祀荀息牽曩所遺虞屈産之乘馬奉之獻公獻公笑曰馬則吾馬而齒亦老矣【史晉世家】
  晉獻公之時東郭民有祖朝者上書獻公曰草茅臣東郭民祖朝願請聞國家之計獻公使使出告之曰肉食者已慮之矣藿食者尚何與焉祖朝對曰大王獨不聞古之將曰桓司馬者朝朝其君舉而晏御呼車驂亦呼車御肘其驂曰子何越云為乎何為藉呼車驂謂其御曰當呼者呼乃吾事也子當御正子之轡衘耳子今不正轡衘使馬卒然驚妄轢道中行人必逢大敵下車免劒渉血履肝者固吾事也子寧能辟子之轡下佐我乎其禍亦及吾身與有深憂吾安得無呼車哉今大王曰食肉者已慮之矣霍食者尚何與焉設使肉食者一旦失計于廟堂之上若臣等之霍食者寧得無肝膽塗地于中原之野與其禍亦及臣之身臣與有其憂深臣安得無與國家之計乎獻公召而見之三日與語無復憂者乃立以為師也【説苑善說】
  晉獻公之時國人久于征役室家念之賦葛生【申公詩説 詩傳畧同】
  詩序 葛生刺晉獻公也好攻戰則國人多喪矣
  晉獻公築九層臺荀息諫曰臣能累十二碁子加卵于上公曰危哉遂止其役【説苑 或作晉靈公事 地志今平陽府太平縣臺址尚存】重耳夷吾來朝人或告驪姬曰二公子怨姬譖殺太子驪姬恐因譖二公子申生之藥胙二公子知之二子聞之恐重耳走蒲夷吾走屈保其城自備守【史晉世家】
  初獻公使士蔿為二公子築蒲屈城弗就夷吾以告公公怒士蔿士蔿謝曰邊城少冦安用之退而歌曰狐裘䝉茸一國三公吾誰適從卒就城及申生死二子亦歸保其城【史晉世家】
  二十二年獻公怒二子不辭而去果有謀矣乃使兵伐蒲蒲人之宦者勃鞮命重耳促自殺重耳踰垣宦者追斬其衣袪重耳遂奔翟使人伐屈屈城守不可下二十三年公遂發賈華等伐屈屈潰夷吾將奔翟冀芮曰不可重耳已在矣今徃晉必移兵伐翟翟畏晉禍且及不如走梁梁近于秦秦强吾君百歳後可以求入焉遂奔梁二十五年晉伐翟翟以重耳故亦擊晉于齧桑晉兵解而去當此時晉彊西有河西與秦接境北邊翟東至河内驪姬弟生悼子【左作卓子 史晉世家 約左氏文】
  二十六年齊桓公㑹諸侯于葵丘晉獻公病行後未至周宰孔止之獻公亦病復還歸病甚乃謂荀息曰吾以奚齊為後年少諸大臣不服恐亂起子能立之乎荀息曰能公曰何以為騐對曰使死者復生生者不慙謂之騐于是遂屬奚齊于荀息荀息為相主國政秋九月獻公卒里克邳鄭欲納重耳以三公子之徒作亂謂荀息曰三怨將起秦晉輔之子將何如荀息曰吾不可負先君言十月里克殺奚齊于喪次獻公未葬也荀息將死之或曰不如立奚齊弟悼子而之荀息立悼子而葬獻公十一月里克弑悼子于朝荀息死之初獻公將伐驪戎卜曰齒牙為禍及破驪戎獲驪姬愛之竟以亂晉里克等已殺奚齊悼子使人迎公子重耳于翟欲立之重耳謝曰負父之命出奔父死不得修人子之禮侍喪重耳何敢入大夫其更立他子還報里克里克使迎夷吾于梁夷吾欲往吕省郤芮曰内猶有公子可立者而外求難信計非之秦輔彊國之威以入恐危乃使卻芮厚賂秦約曰即得入請以晉河西之地與秦及遺里克書曰誠得立請遂封子于汾陽之邑秦穆公乃發兵送夷吾于晉齊桓公聞晉内亂亦率諸侯如晉秦兵與夷吾亦至晉齊乃使隰朋㑹秦俱入夷吾立為晉君是為惠公齊桓公至晉之高梁而還【史晉世家 列女傳乃約左氏文 戮驪姬鞭而殺之】
  晉獻公之喪秦穆公使人弔公子重耳且曰寡人聞之亡國恒于斯得國恒于斯雖吾子儼然在憂服之中喪亦不可久也時亦不可失也孺子其圖之以告舅犯舅犯曰孺子其辭焉喪人無寶仁親以為寶父死之謂何又因以為利而天下其孰能說之孺子其辭焉公子重耳對客曰君惠弔亡臣重耳身喪父死不得與于哭泣之哀以為君憂父死之謂何或敢有他志以辱君義稽顙而不拜哭而起起而不私子顯【使者名】以致命于穆公穆公曰仁夫公子重耳夫稽顙而不拜則未為後也故不成拜哭而起則愛父也起而不私則逺利也【檀弓下】
  惠公
  惠公夷吾元年使邳鄭謝秦曰始夷吾以河西地許君今幸得入立大臣曰地者先君之地君亡在外何以得擅許秦者寡人爭之弗能得故謝秦亦不與里克汾陽邑而奪之權四月周襄王使周公忌父㑹齊秦大夫共禮晉惠公【史晉世家】
  晉君改葬恭太子申生秋狐突之下國遇申生申生與載而告之曰夷吾無禮余得請于帝將以晉與秦秦將祀余狐突對曰臣聞神不食非其宗君之祀毋乃絶乎君其圖之申生曰諾吾將復請帝後十日新城西偏將有巫者見我焉許之遂不見及期而往復見申生告之曰帝許罰有罪矣弊于韓兒乃謠曰恭太子更葬矣後十四年晉亦不昌昌乃在兄【史晉世家】
  惠公以重耳在外畏里克為變賜里克死謂曰微里子寡人不得立雖然子亦殺二君一大夫為子君者不亦難乎里克對曰不有所廢君何以興欲誅之其無辭乎乃言為此臣聞命矣遂伏劔而死于是邳鄭使謝秦未還故不及難【史晉世家】
  二年周使召公過禮晉惠公惠公禮倨召公譏之紀年 晉惠公二年雨金于晉
  邳鄭在秦聞里克誅乃說秦繆公曰吕省卻稱冀芮實為不從若重賂與謀出晉君入重耳事必就秦繆公許之使人與歸報晉厚賂三子三子曰幣重言甘此必邳鄭賣我于秦遂殺邳鄭及里克邳鄭之黨七輿大夫邳鄭子豹奔秦言伐晉繆公弗聼【詳左傳僖十年】
  惠公之立倍秦地及里克誅七輿大夫國人不附四年晉饑乞糴于秦繆公問百里奚百里奚曰天菑流行國家代有救菑恤鄰國之道也與之邳鄭子豹曰伐之繆公曰其君是惡其民何罪卒與之自雍屬絳五年秦饑請糴于晉晉君謀之慶鄭曰以秦得立已而倍其地約晉饑而秦貸我今秦饑請糴與之何疑而謀之虢射曰往年天以晉賜秦秦弗知取而貸我今天以秦賜晉晉其可以逆天乎遂伐之惠公用虢射謀不與秦粟而發兵且伐秦秦大怒亦發兵伐晉六年春繆公伐晉晉惠公謂慶鄭曰秦師深矣奈何鄭曰秦内君君倍其賂晉饑秦輸粟秦饑而晉倍之乃欲因其饑而伐之其深不亦冝乎晉卜御右慶鄭皆吉公曰鄭不遜乃更令步陽御戎家僕徒為右九月壬戌秦晉合戰于韓原晉惠公馬騺不行秦兵至公窘召慶鄭為御鄭曰不用卜敗不亦當乎遂去更令梁繇靡御虢射為右輅秦繆公【輅迎也】繆公壯士冐敗晉軍晉軍敗遂失秦繆公反獲惠公以歸秦將以祀上帝晉君姊為繆公夫人衰絰涕泣公曰得晉侯將以為樂今乃如此且吾聞箕子見唐叔之初封曰其後必當大矣晉庸可滅乎乃與晉侯盟王城而許之歸晉侯亦使吕省等報國人曰孤雖得歸毋面目見社稷卜日立子圉晉人聞之皆哭秦繆公問吕省晉國和乎對曰不和小人懼失君亡親不憚立子圉曰必報讎寧事戎狄其君子則愛君而知罪以待秦命曰必報德有此二故不和于是秦繆公更舍晉惠公餽之七牢十一月歸晉侯晉侯至國誅慶鄭修政教謀曰重耳在外諸侯多利内之欲使人殺重耳于狄重耳聞之如齊八年使太子圉質秦【史晉世家】
  初惠公亡在梁梁伯以其女妻之生一男一女梁伯卜之男為人臣女為人妾故名男為圉女為妾【史晉世家】十年秦滅梁梁伯好土功治城溝民力罷怨其衆數相驚曰秦寇至民恐惑秦竟滅之【史晉世家】
  十三年晉惠公病内有數子太子圉曰吾母家在梁今秦滅之我外輕于秦而内無援于國君即不起大夫輕更立他公子乃謀與妻俱亡歸秦女曰子一國太子辱在此秦使婢子侍以固子之心子亡矣我不從子亦不敢言子圉遂亡歸晉十四年九月晉惠公卒太子圉立是為懐公子圉之亡秦怨之乃迎公子重耳于楚而妻以故子圉妻欲内之子圉之立畏秦之伐也乃令國中諸從重耳亡者與期期盡不到者盡滅其家狐突之子毛及偃從重耳在秦弗肯召懐公怒囚狐突突曰臣子事重耳有年數矣今召之是教之反君也何以教之懐公卒殺狐突秦繆公乃發兵送内重耳使人告欒卻之黨為内應殺懐公于高梁重耳立是為文公【史晉世家約左氏文】晉惠公時童謠云恭太子更葬兮十四年晉亦不昌昌乃在其兄【漢書五行志】










  春秋戰國異辭卷八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九
  右春坊右諭德陳厚耀撰
  晉
  文公
  文公重耳自少好士年十七有賢士五人曰趙衰狐偃咎犯文公舅也賈佗先軫魏武子自獻公為太子時重耳固已成人矣獻公即位重耳年二十一獻公二十一年殺太子申生驪姬䜛之恐不辭獻公而守蒲城二十二年獻公使宦者履鞮趣殺重耳【履鞮即勃鞮也】重耳踰垣宦者逐斬其衣袪重耳奔狄狄其母國也是時重耳年四十三從者五士其餘不名者數十人至狄狄伐咎如得二女以長女妻重耳生伯儵叔劉以少女妻趙衰生盾居狄五嵗而晉獻公卒里克己殺奚齊悼子乃使人迎欲立重耳重耳畏殺因固謝不敢入已而晉更迎其弟夷吾立之是為惠公惠公七年畏重耳乃使宦者履鞮與壯士欲殺重耳重耳聞之乃謀趙衰等曰始吾奔狄非以為可用興以近易通故且休足休足久矣固願徙之大國夫齊桓公好善志在霸王收恤諸侯今聞管仲隰朋死此亦欲得賢佐盍往乎于是遂行重耳謂其妻曰待我二十五年不來乃嫁其妻笑曰犂二十五年吾冢上栢大矣雖然妾待子重耳居狄凡十二年而去過衛衞文公不禮去過五鹿饑而從野人乞食野人盛土器中進之重耳怒趙衰曰土者有土也君其拜受之至齊齊桓公厚禮而以宗女妻之有馬二十乘重耳安之重耳至齊二歳而桓公卒㑹竪刁等為内亂齊孝公之立諸侯兵數至留齊凡五歲重耳愛齊女毋去心趙衰咎犯乃于桑下謀行齊女侍者在桑上聞之以告其主其主乃殺侍者勸重耳趣行重耳曰人生安樂孰知其他必死于此不能去齊女曰子一國公子窮而來此數士者以子為命子不疾反國報勞臣而懐女德竊為子羞之且不求何時得功乃與趙衰等謀醉重耳載以行行逺而覺重耳大怒引戈欲殺咎犯咎犯曰殺臣成子偃之願也重耳曰事不成我食舅氏之肉咎犯曰事不成犯肉腥臊何足食乃止遂行【符子 公子重耳奔齊與五臣遊乎大澤之中見蜘蛛網曵繩執豸而食之公子重耳乃撫僕之手駐駟而觀之顧謂咎犯曰此蟲也知之徳薄矣而猶役其智布其網曵其繩執豸以食之况乎人之智而不能廓垂天之網布絡地之繩以御方丈之御是曽不如蜘蛛之智也可謂之人乎咎犯曰公子愼勿言也君終行之則有邦有嗣也】過曹曹共公不禮欲觀重耳駢脇【淮南子重耳過曹曹君欲見其駢脅使之袒而捕魚】曹大夫釐負覊曰晉公子賢又同姓窮來過我奈何不禮共公不從其謀負羈乃私遺重耳食置璧其下重耳受其食還其璧去過宋宋襄公新困兵于楚傷于聞重耳賢乃以國禮禮于重耳宋司馬公孫固善于咎犯曰宋小國新困不足以求入更之大國乃去過鄭鄭文公弗禮鄭叔瞻諫其君曰晉公子賢而其從者皆國相且又同姓鄭之出自厲王而晉之出自武王鄭君曰諸侯亡公子過此者衆安可盡禮叔曕曰君不禮不如殺之且後為國患鄭君不聼重耳去之楚楚成王以適諸侯禮待之重耳謝不敢當趙衰曰子亡在外十餘年小國輕子况大國乎今楚大國而固遇子子其母讓此天開子也遂以客禮見之成王厚遇重耳重耳甚卑成王曰子即反國何以報寡人重耳曰羽毛齒角玉帛君王所餘未知所以報王曰雖然何以報不榖重耳曰即不得已與君王以兵車㑹平原廣澤請辟王三舍楚將子玉怒曰王遇晉公子至厚今重耳言不孫請殺之成王曰晉公子賢而困于外久從者皆國器此天所置庸可殺乎且言何以易之居楚數月而晉太子圉亡秦秦怨之聞重耳在楚乃召之成王曰楚逺更數國乃至晉秦晉接境秦君賢子其勉行厚送重耳重耳至秦繆公以宗女五人妻重耳故子圉妻與往重耳不欲受司空季子曰其國且伐况其故妻乎且受以結秦親而求入子乃拘小禮忘大醜乎遂受繆公大歡與重耳飲趙衰歌黍苗詩繆公曰知子欲急反國矣趙衰與重耳下再拜曰孤臣之仰君如百榖之望時雨是時晉惠公十四年秋惠公以九月卒子圉立十一月葬惠公十二月晉國大夫欒卻等聞重耳在秦皆隂來勸重耳趙衰等反國為内應甚衆于是秦繆公乃發兵與重耳歸晉晉聞秦兵來亦發兵拒之然皆隂知公子重耳入也惟惠公之故貴臣吕郤之屬不欲立重耳重耳出亡凡十九歳而得入時年六十二矣晉人多附焉文公元年春秦送重耳至河咎犯曰臣從君周旋天下過亦多矣臣猶知之况于君乎請從此去矣重耳曰若反國所不與子犯共者河伯視之乃投璧河中以與子犯盟是時介子推從在船中乃笑曰天實開公子而子犯以為己功而要市于君固足羞也吾不忍與同位乃自隠渡河秦兵圍令狐晉軍于廬栁二月辛丑咎犯與秦晉大夫盟于郇壬寅重耳入于晉師丙午入于曲沃丁未朝于武宫【文公之祖武公廟也】即位為晉君羣臣皆往是為文公懐公圉奔高梁戊申使人殺懐公夏迎夫人于秦秦所與文公妻者卒為夫人秦送三千人為衛以備晉亂【史晉世家間左氏文cq=61】
  地志 晉文公以蒲賂秦後秦還蒲因名其地曰蒲坂在今蒲州
  懐公故大臣吕省郤芮本不附文公文公立恐誅乃欲與其徒謀燒公宫殺文公文公不知始嘗欲殺文公宦者履鞮知其謀欲以告文公解前罪求見文公文公不見使人讓曰蒲城之事女斬予袪其後我從狄君獵女為惠公來求殺我惠公與女期三日至而女一日至何速也女其念之宦者曰臣刀鋸之餘不敢以二心事君倍主故得罪于君君已反國其毋蒲翟乎且管仲射鈎桓公以霸今刑餘之人以事告而君不見禍又且及矣于是見之遂以吕郤等告文公文公欲召吕郤吕卻等黨多文公恐初入國國人賣已乃為微行㑹秦繆公于王城國人莫知三月己丑吕郤等果反焚公宫不得文公文公之衛徒與戰吕郤等引兵欲奔秦繆公誘吕郤等殺之河上晉國復而文公得歸【史晉世家】
  韓非子 或曰齊晉絶祀不亦宜乎齊桓能用管仲之功而忘射鈎之怨文公能聼寺人之言而棄斬袪之罪桓公文公能容二子者也後世之君明不及二公後世之臣賢不如二子以不忠之臣事不明之君君不知則有燕操子罕田常之賊知之則以管仲寺人自解君必不誅而自以為有桓文之徳是臣讎君而明不能燭多假之資自以為賢而不戒則雖無後嗣不亦可乎且寺人之言也直飾君令而不貳者則是貞于君也死君後生臣不愧而後為貞今惠公朝卒而暮事文公寺人之不貳何如
  晉公子重耳出亡過于曹曹君袒裼而觀之釐負羈與叔瞻侍于前【又韓喻老篇亦載叔瞻事以為鄭人】叔瞻謂曹君曰臣觀晉公子非常人也君遇之無禮彼若有時反國起兵即恐為曹傷君不如殺之曹君弗聼釐負羈歸而不樂其妻問之曰公從外來而有不樂之色何也負羈曰吾聞之有福不及禍來連我今日吾君召晉公子遇之無禮我與在前吾是以不樂其妻曰吾觀晉公子萬乘之主也其左右從者萬乘之相也今窮而出亡過于曹曹遇之無禮此若反國必誅無禮則曹其首也子奚不先自貳焉負羈曰諾盛黄金于壺充之以餐加璧其上夜令人遺公子公子見使者再拜受其䬸而辭其璧公子自曹入楚自楚入秦入秦三年秦繆公召群臣而謀曰昔者晉獻公與寡人交諸侯莫弗聞獻公不幸離群臣出入十年矣其嗣子不善吾恐此將令其宗廟不祓除而社稷不血食也如是弗定則非與人交之道吾欲重耳而入之晉何如群臣皆曰善公因起卒革車五百乘疇騎三千【疇精練也】步卒五萬輔重耳入之于晉立為晉君重耳即位三年舉兵而伐曹令人告曹君曰懸叔瞻而出之我且以為大戮又令人告釐負羈曰軍旅薄城吾知子不違也其表子之閭寡人將以為令令軍勿敢犯曹人聞之率其親戚而保釐負羈之閭者七百餘家【韓子十過】晉文公重耳亡過曹里鳧須從【一云里鳧須公子重耳之守府者也】因盗從重耳資而亡重耳無糧餒不能行子推割股肉以食重耳然後能行及重耳反國國中多不附重耳者于是里鳧須造見曰臣能安晉國文公使人應之曰子尚何面目來見寡人欲安晉也里鳧須曰君沭耶使者曰否鳧須曰臣聞沐者其心倒【倒一作覆下同】心倒者其言悖今君不沐何言之悖也使者以聞文公見之里鳧須仰首曰離國久臣民多過君君反國而民皆自危臣之為賊亦大矣罪至十族未足塞責然君誠赦之罪與驂乘遊于國中百姓見之必知不念舊惡民自安矣文公大悅從其計使驂乘于國中百姓見之皆曰里鳧須且不誅而驂乘吾何懼也是以晉國大寧【韓詩卷一又晉史乘又新序卷五小異】
  文公出亡獻公使寺人披攻之蒲城披斬其袪文公奔翟惠公即位又使攻之惠竇不得也及文公反國披求見公曰蒲城之役君令一宿而汝即至惠竇之難君令三宿而汝一宿何其速也披對曰君令不二除君之惡惟恐不堪蒲人翟人余何有焉今公即位其無蒲翟乎君乃見之【韓子難三詳左氏】
  文公反國至河令籩豆捐之席蓐捐之手足胼胝面目黧黑者後之咎犯聞之而夜哭公曰寡人出亡二十年乃今得反國咎犯聞之不喜而哭意不欲寡人反國耶犯對曰籩豆所以食也席蓐所以臥也而君捐之手足胼胝面目黧黑勞有功者也而君後之今臣有與在後中不勝其哀故哭且臣為君行詐偽以反國者衆矣臣尚自惡也而况于君再拜而辭文公止之曰諺云築社者攓撅而置之端冕而祀之今子與我取之而不與我治之與我置之而不與我祀之焉可解左驂而盟于河文公棄荏席後黴黑咎犯辭歸【徵音梅晉文棄其卧席之下黴黒者咎犯感其捐舊物故辭歸 淮南子說山】
  晉文公入國至于河令棄籩豆茵席顔色黧黑手足胼胝者在後咎犯聞之中夜而哭文公曰吾亡也十有九年矣今將反國夫子不喜而哭何也其不欲吾反國乎對曰籩豆茵席所以官者也而棄之顔色黧黑手足胼胝所以執勞苦而皆後之臣聞國君蔽士無所取忠臣大夫蔽遊無所取忠友今至于國臣在所蔽之中矣不勝其哀故哭也文公曰禍福利害不與咎氏同之者有如白水祝之乃沈璧而盟【以上亦見晉史乘】介子推曰獻公之子九人唯君在耳天未絶晉必將有主主晉祀者非君而何唯二三子者以為己力不亦誣乎文公即位賞不及推推母曰盍亦求之推曰尤而効之罪又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食其母曰亦使知之推曰言身之文也身將隠焉用文其母曰能如是與若相隠至死不復見推從者憐之乃懸書宫門曰有龍矯矯頃失其所五蛇從之周徧天下龍飢無食一蛇割股龍反其淵安其壤土四蛇入穴皆有處所一蛇無穴號于中野文公出見書曰嗟此介子推也吾方憂王室未圖其功使人召之則亡遂求其所在聞其入綿上山中于是文公表綿上山中而封之以為介推田號曰介山【說苑復思】
  文公修政施惠百姓賞從亡者及功臣大者封邑小者尊爵未盡行賞周襄王以弟帯難出居鄭地來告急于晉晉初定欲發兵恐他亂起是以賞從亡未至隠者介子推【地志介子推姓王名尤山西臨晉人】推亦不言禄禄亦不及推曰獻公子九人唯君在矣惠懐無親内外棄之天未絶晉必將有主主晉祀者非君而誰天實開之二三子以為己力不亦誣乎竊人之財猶曰是盗况貪天之功以為己力乎下冐其罪上賞其姦上下相蒙難與處矣其母曰盍亦求之以死誰懟推曰尤而効之罪有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禄母曰亦使知之若何對曰言身之文也身欲隠安用文之文之是求顯也其母曰能如此乎與汝偕隠至死不復見【史晉世家】
  介子推從者憐之乃懸書宫門曰龍欲上天五蛇為輔龍已升雲四蛇各入其宇一蛇獨怨終不見處所文公出見其書曰此介子推也吾方憂王室未圖其功使人召之則亡遂求所在聞其入綿上山中于是文公環緜上山中而封之以為介推田號曰介山以記吾過且旌善人【史晉世家】
  晉文公反國酌士大夫酒召咎犯而將之召艾陵而相之授田百萬介子推無爵而就位觴三行介子推奉觴而起曰有龍矯矯將失其所有蛇從之周流天下龍既入淵得其安所蛇脂盡乾獨不得甘雨此何謂也文公曰嘻是寡人之過也吾為子爵與待旦之朝吾為子田與河東陽之間介子推曰推聞君子之道謁而得位逹士不居也爭而得財亷士不受也文公曰吾將以成子之名推曰推聞為人子而不能承其父者則不敢當其後為人臣而不見察于其君者則不敢立于其朝然推亦無索于天下矣遂去而之介山之上文公使人求之不得避寢三月號呼期待之不肯出以為焚其山冝出及焚其山遂不出而焚死【新序卷七 又晉史乘 龍蛇之歌諸本各别今備載之以志異同】
  晉文公出亡周流天下舟之僑去虞而從焉文公反國擇可爵而爵之擇可禄而禄之舟之僑獨不與焉文公酌諸大夫酒酒酣文公曰二三子盍為寡人賦乎舟之僑進曰君子為賦小人請陳其辭辭曰有龍矯矯頃失其所一蛇從之周流天下龍反其淵安寧其處一蛇耆乾獨不得其所文公瞿然曰子欲爵耶請待旦日之期子欲禄耶請今命廪人舟之僑曰請而得其賞亷者不受也言盡而名至仁者不為也今天油然作雲沛然下雨則苗草興起莫之能禦今為一人言施一人猶為一塊土下雨也土亦不生之矣遂歴階而去文公求之不得終身誦甫田之詩【說苑復思此亦介子推之訛】
  晉文公反國介子推不肯受賞自為賦詩曰有龍于飛周徧天下五蛇從之為之丞輔龍反其鄉得其處所四龍從之得其露雨一蛇羞之橋死于中野懸書公門而伏于山下文公聞之曰譆此必介子推也避舍變服令士庶人曰有能得介子推者爵上卿田百萬或遇之山中負釜蓋䔲問焉曰請問介子推安在應之曰夫介子推茍不欲見而欲隠吾獨焉知之遂背而行終身不見【吕覽介立】
  琴操 介子綏割其腓股以餌重耳重耳復國子綏獨無所得綏甚怨恨乃作龍蛇之歌以感之終匿于山文公令燔山求之子綏遂抱木而燒死文公令民五月五日不得發火
  拾遺記【魯僖公】晉文公焚林以求介子推有白鵶遶煙而噪或集之推之側火不能燒晉人嘉之起一髙臺名曰思烟臺種仁夀木木似栢而枝長柔軟其花堪食或云戒所焚之山數百里居人不得設網羅呼曰仁烏俗亦謂烏白臆者為慈烏則其類也
  列仙傳 介子推者姓王名光晉人也隠而無名說趙成子與遊旦有黄雀在門上晉公子重耳異之與出居外十餘年勞苦不辭及還介山伯子常晨來呼推曰可去矣推辭母入山中從伯子遊後文公遣數千人以玉帛禮之不出後三十年見東海邊為王俗賣扇後數十年莫知所在
  晉文公亡時陶叔狐從文公反國行三賞而不及陶叔狐陶叔狐見咎犯曰吾從君而亡十有三年顔色黧黑手足胼胝今君反國行三賞而不及我也意者君忘我與我有大故與子試為我言之君咎犯言之文公文公曰嘻我豈忘是子哉夫高明至賢德行全誠耽我以道說我以仁暴浣我行昭明我名使我為成人者吾以為上賞防我以禮諫我以誼蕃援我使我不得為非數引我而請於賢人之門吾以為次賞夫勇莊强禦難在前則居前難在後則居後免我于患難之中者吾又以為之次且子獨不聞乎死人者不如存人之身亡人者不如存人之國三行賞之後而勞苦之士次之夫勞苦之士是子固為首矣豈敢忘子哉周内史叔輿【輿一作興】聞之曰文公其霸乎昔聖王先德而後力文公其當之矣【説苑復恩 又韓詩卷三少異 又晋史乘 又吕覽當賞篇稍畧】
  從亡賤臣壺叔曰君三行賞賞不及臣敢請罪文公報曰夫導我以仁義防我以德惠此受上賞輔我以行卒以成立此受次賞矢石之難汗馬之勞此復受次賞若以力事我而無補吾缺者此受次賞三賞之後故且及子晉人聞之皆説【史晉世家】
  晉文公欲合諸侯咎犯曰不可天下未知君之義也公曰何若咎犯曰天子避叔帯之難出居于鄭君奚不納之以定大義且以樹譽文公曰吾其能乎咎犯曰事若能成繼文之業定武之功闢土安疆于是乎在矣事若不成補周室之缺勤天子之難成教垂名于是乎在矣君其勿疑文公聼之遂興草中之戎驪土之翟定天子于成周于是天子賜之南陽之地遂霸諸侯【吕覽不廣】文公二年春秦軍河上將入王趙衰曰求霸莫如入王尊周周晉同姓晉不先入王後秦入之毋以令于天下方今尊王晉之資也三月晉乃發兵至陽樊圍温入襄王于周四月殺王弟襄王賜晉河内陽樊之地為附庸晋於是始大【史晉世家】
  晉文公攻原裹十日糧遂與大夫期十日【十日一作五日下同】至原十日而原不下擊金而退罷兵而去士有從原中出者曰原三日即下矣羣臣左右諫曰夫原之食竭力盡矣君姑待之公曰吾與士期十日不去是亡吾信也得原失信吾不為也遂罷兵而去原人聞曰有君如彼其信也可無歸乎乃降衛人聞曰【衛一作温】有君如彼其信也可無從乎乃降【事見左僖二十五年而此較詳】孔子聞而記之曰攻原得衛者信也【韓子外儲左上 又晋史乗 又新序卷四畧同】
  晉文公出亡箕鄭挈壺餐而從迷而失道與公相失饑而道泣寢餓而不敢食及文公反國舉兵攻原而㧞之文公曰夫輕忍饑餒之患而必全壺餐是將不以原叛乃舉以為原令大夫渾軒聞而非之曰以不動壺餐之故怙其不以原叛也不亦無術乎明主者不恃其不我叛也恃吾不可叛也不恃其不我欺也恃吾不可欺也【韓子外儲左又晋史乘】
  晉文公問于狐偃曰寡人甘肥周于堂巵酒豆肉集于宫壺酒不清生肉不布殺一牛遍于國中一歳之功盡以衣士卒其足以戰民乎狐子曰不足文公曰吾弛關市之征而緩刑罰其足以戰民乎狐子曰不足文公曰吾民之有喪資者寡人親使中視事有罪者赦之貧窮不足者與之其足以戰民乎對曰不足此皆所以慎産也而戰之者殺之也民之從公為慎産公因而迎殺之失其所以為從公矣曰然則何如足以戰民乎狐子對曰令無得不戰公曰無得不戰奈何狐子對曰信賞必罰公曰刑罰之極安至對曰不辟親貴法行所愛文公曰善明日令田于圃陸【圃陸當即被盧之誤聲相近耳】期以日中後期者行軍法焉于是公有所愛者曰顚頡後期吏請其罪文公隕涕而憂吏曰請用事焉遂斬顛頡之脊以狥百姓【此與傳大異】百姓皆懼曰君于顚頡之貴重如彼也而君猶行法焉况于我則何有矣文公見民之可戰也于是遂興兵伐原克之伐衛東其畝取五鹿攻陽勝虢伐曹南圍鄭反之陴罷宋圍還與楚人戰城濮大敗楚人返為踐土之盟一舉而八有功【韓子外儲右又晉史乘】
  文公四年楚成王及諸侯圍宋宋公孫固如晉告急先軫曰報施定霸于今在矣狐偃曰楚新得曹而初婚于衞若伐曹衛楚必救之則宋免矣於是晉作三軍趙衰舉郤縠將中軍卻臻佐之使狐偃將上軍狐毛佐之命趙衰為卿欒枝將下軍先軫佐之荀林父御戎魏犨為右徃伐冬十二月晉兵先下山東而以原封趙衰五年春晉文公欲伐曹假道于衛衛人弗許還自河南度侵曹伐衞正月取五鹿二月晉侯齊侯盟于歛盂衛侯請盟晉人不許衛侯欲與楚國人不欲故出其君以說晉衛侯居襄牛公子買守衛楚救衛不卒晉侯圍曹三月晉師入曹數之以不用釐負羈言而用美女乘軒者三百人也令軍毋入釐負羈宗家以報德楚圍宋宋復告急晉文公欲救則攻楚為楚嘗有德不欲伐也欲釋宋宋又嘗有徳于晉患之先軫曰執曹伯分曹衛地以與宋楚急曹衛其勢宜釋宋文公從之而楚成王引兵歸楚將子玉曰王遇晉至厚今知楚急曹衛而故伐之是輕王王曰晉侯亡在外十九年困日乆矣果得反國險阨盡知之能用其民天之所開不可當子玉請曰非敢必有功願以間執讒慝之口也楚王怒少與之兵于是子玉使宛春告晉請復衛侯而封曹臣亦釋宋咎犯曰子玉無禮矣君取一臣取二勿許先軫曰定人之謂禮楚一言定三國子一言而亡之我則無禮不許楚是弃宋也不如私許曹衛以誘之執宛春以怒楚既戰而後圖之晉侯乃囚宛春于衛且私許復曹衛曹衛告絶于楚楚得臣怒擊晉師晉師退軍吏曰為何退文公曰昔在楚約退三舍可倍乎楚師欲去得臣不肯四月宋公齊將秦將與晉侯兵次于城濮己巳與楚合戰楚兵敗得臣收餘兵去甲午晉師還至衡雍作王宫于踐土鄭懼使人請盟晉侯與鄭伯盟【史晋世家】
  五月丁未獻楚俘于周駟介百乘徒兵千天子使王子虎命晉侯為伯賜大輅彤弓矢百旅弓矢千秬鬯一卣珪瓚虎賁三千人晉侯三辭然後稽首受之【史晉世家】于是晉文公稱伯癸亥王子虎盟諸侯于王庭晉焚楚軍火數日不息文公嘆左右曰勝楚而君猶憂何文公曰吾聞能戰勝安者惟聖人是以懼且子玉猶在庸可喜乎子玉之敗而歸成王怒其不用言貪與晉戰讓之子玉自殺晉文公曰我擊其外楚誅其内内外相應于是乃喜六月晉人復入衛侯壬午晉渡河北歸國冬晉侯㑹諸侯于温欲率之朝周力未能恐其有畔者乃使人言周襄王狩于河陽壬申遂率諸侯朝王于踐土【史記晉世家 與左氏小異】
  孔子讀史記至文公曰諸侯無召王王狩河陽者春秋諱之也
  丁丑諸侯圍許曹伯臣或說晉侯曰齊桓公合諸侯而國異姓今君為㑹而滅同姓曹叔振鐸之後晉唐叔之後合諸侯而滅兄弟非禮晉侯說復曹伯于是晉始作三行荀林父將中行先縠將右行先蔑將左行【史晉世家】晉侯渡河北歸國行賞狐偃為首或曰城濮之戰先軫之謀文公曰城濮之事偃說我毋失信先軫曰軍事勝為右吾用之以勝然此一時之說偃言萬世之功奈何以一時之利而加萬世功乎是以先之【史記晉世家】
  文公伐宋乃先宣言曰吾聞宋君無道蔑侮長老分財不中教令不信余來為民誅之【韓子外儲左又晉史乘】
  晉文公伐衛入郭坐士令食曰今日必得大垣公子慮俛而笑之文公曰奚笑對曰臣之妻歸臣送之反見桑者而盼之顧臣之妻則亦有送之者矣文公懼還師而歸至國而貉人攻其地【說苑權謀】
  列子說符 晉文公出㑹欲伐衛公子鋤仰天而笑公問何笑曰臣笑隣之人有送其妻適私家者道見桑婦恱而與言然顧視其妻亦有招之者矣臣竊笑此也公寤其言乃止引師而還未至而貉人伐其北鄙【又晉史乘】
  晉文公將與楚人戰于城濮召咎犯而問曰楚衆我寡奈何而可咎犯對曰臣聞繁禮之君不足于文繁戰之君不足于詐【一作仁義之事不厭忠信戰陣之事不厭詐偽】君亦詐之而已【足猶厭也】文公以咎犯言告雍季雍季曰竭澤而漁豈不獲得而明年無魚焚藪而田豈不獲得而明年無獸詐僞之道雖今偷可後將無復非長術也文公用咎犯之言而敗楚人于城濮反而為賞雍季在上【上首也】左右諫曰城濮之功咎犯之謀也君用其言而賞後其身或者不可乎文公曰雍季之言百世之利也咎犯之言一時之務也焉有以一時之務先百世之利者乎孔子聞之曰臨難用詐足以却敵反而尊賢足以報德文公雖不始終足以霸矣【吕覽義賞 韓子難一畧同末云仲尼聞之曰文公之霸也冝哉既知一時之權又知萬世之利 又淮南子人間】
  城濮之戰文公謂咎犯曰吾卜戰而熸我迎歳彼背歳彗星見彼操其柄我操其標吾又夢與荆王摶彼在上我在下吾欲無戰子以為何如咎犯對曰卜戰熸是荆人也我迎歳彼背歳彼去我從之也彗星見彼操其柄我操其標以掃則彼利以擊則我利君夢與荆王摶彼在上君在下則君見天而荆王伏其罪也且吾以宋衛為主齊秦輔我我合天道獨以人事固將勝之矣文公從之荆人大敗【說苑權謀】
  晉文公施舍振廢滯匡乏困救患災禁淫慝薄賦歛宥罪戾節器用用民以時敗楚於城濮【吕覽原亂】
  晉文公與楚人戰大勝之燒其軍火三日不滅文公退而有憂色侍者曰君大勝楚今有憂色何也文公曰吾聞能以戰勝而安者其唯聖人乎若夫詐勝之徒未嘗不危也吾是以憂【說苑君道 又見晉史乘又韓詩外傳卷七畧同】
  晉文公與楚戰至黄鳳之陵履繫解因自結之左右曰不可以使人乎公曰吾聞上君所與居皆其所畏也中君所與居皆其所愛也下君所與居皆其所侮也寡人雖不肖先君之人皆在是以難之也【晉史乘又韓子外儲左】
  文公七年晉秦共圍鄭以其無禮於文公亡過時及城濮時鄭助楚也圍鄭欲得叔瞻叔瞻聞之自殺鄭持叔瞻告晉晉曰必得鄭君而甘心焉鄭恐乃間令使謂秦繆公曰亡鄭厚晉于晉得矣而秦未為利君何不解鄭得為東道交秦伯說罷兵晉亦罷兵【史晉世家】
  初晉公子重耳自蒲奔翟去翟過衛衛文公無禮焉【無禮不禮也】過五鹿如齊齊桓公死去齊之曹曹共公欲視其駢脅使袒而捕池魚去曹過宋宋襄公加禮焉之鄭鄭文公不敬被瞻諫曰臣聞賢士不窮窮今晉公子之從者皆賢者也君不禮也不如殺之鄭君不聼去鄭之楚楚成王慢焉去楚之秦秦繆公入之【納之晉也】晉既定興師攻鄭求被瞻被瞻謂鄭君曰不若以臣與之鄭君曰此孤之過也被瞻曰殺臣以免國臣願之被瞻入晉軍文公將烹之被瞻據鑊而呼曰三軍之士皆聼瞻也自今以來無有忠于其君者忠於其君者將烹文公謝焉罷師歸之于鄭【吕覽上徳】
  史記【鄭世家】晉于是欲得叔瞻為僇鄭文公恐不敢謂叔瞻言瞻聞言于鄭君曰臣謂君君不聼臣晉卒為患然晉所以圍鄭以瞻瞻死而赦鄭國瞻之願也乃自殺鄭人以瞻尸與晉晉文公曰必欲一見鄭君辱之而去鄭人患之乃使人私於秦曰破鄭益晉非秦之利也秦兵罷 史云瞻自殺與國語異
  紀年 晉文公七年齊師逐鄭太子齒奔城張南鄭
  晉文公合諸侯而盟曰吾聞國之昏不由聲色必由姦利好樂聲色者淫也貪姦者惑也夫淫惑之國不亡必殘自今以來無以美妾疑妻無以聲樂妨正無以姦情害公無以貨利示下其有之者是謂伐其根素流于華葉若此者有患無憂有冦勿弭不如言者盟示之于是君子聞之曰文公其知道乎其不王者猶無佐也【説苑反質又晉史乘】
  晉文公將伐鄴趙衰言所以勝鄴之術文公用之果勝還將行賞衰曰君將賞其本乎賞其末乎賞其末則騎乘者存賞其本則臣聞之郄子虎文公召㕁子虎曰衰言所以勝鄴鄴既勝將賞之曰蓋聞之于子子當賞子虎曰言之易行之難臣言之者也公曰子無辭郄子不敢固辭乃受賞【吕覽不茍 又新序卷四 又晋史乘】
  晉文公使李離為大理過聼殺人自拘于廷請死公曰官有貴賤罰有輕重下吏有罪非子之罪也李離對曰臣居官為長不與下吏讓位受爵為多不與下吏分利今過聼殺人而委下吏䝉其死非所聞也不受命公曰子以為罪則寡人亦有罪矣李離曰法失則刑刑失則死君以臣為能聼微决疑故使臣為理今過聼殺人使百姓怨天下聞之必議吾君諸侯聞之必輕吾國怨積于百姓惡揚于天下權輕于諸侯罪當死君曰棄位委官伏法亡國非所望也趣出無憂寡人之心李離對曰政亂國危君之憂也軍敗卒亂將之憂也夫無能以事君闇行以臨官是無功以食禄也臣不能以虛自誣遂伏劒而死【韓詩卷二 又晉史乘又史記循史傳稍畧】
  新序【卷七】李離曰君量能而授官臣奉職而任事臣受印綬之日君命曰必以仁義輔政寧過于生毋失于殺臣受命不稱壅惠蔽恩如臣之罪乃當死君何過乎今離刻深不顧仁義信文墨不察是非聼他辭不精事實掠服無罪使百姓怨怨積于百姓惡揚于天下權輕于諸侯如臣之罪是當重死文公曰吾聞之也直而不枉不可與往方而不圓不可與長存願子以此聼寡人也李離曰君以所私害公法殺無罪而生當死二者非所以教于國也離不敢受命
  文公見臼季其廟傅于西墻公曰孰處而西對曰君之老臣也公曰西益而宅對曰臣之忠不如老臣之力其牆壊而不築公曰何不築對曰一日不稼百日不食公出而告之僕僕頓首于軫曰吕刑云一人有慶兆民賴之君之明羣臣之福也乃令于國曰毋淫宫室以妨人宅板築以時無奪農功【說苑建本又晉史乘】
  晉文公問于咎犯曰誰可使為西河守者咎犯對曰虞子羔可也公曰非汝之讐耶對曰君問可為守者非問臣之讐也羔見咎犯而謝之曰幸赦臣之過薦之于君得為西河守咎犯曰薦子者公也怨子者私也吾不以私事害公義子其去矣顧吾射子也【說苑至公又晋史乘】
  文公得山之粟而美之欲種之宫中問于冀缺對曰臣嘗服稼穡之事矣凡五榖必以種今君所植者末也種之必不能生公曰寡人不慧不知稼穡微子之言惑其不解乎冀缺曰務農重榖國之本也君之言及此晉國之福也【晉史乗】
  文公種米曽子駕羊【說苑】
  臼季遇卻缺于冀薦于文公晉人美之賦野有蔓艸【子貢詩傳入唐風 詩說同詩序思遇時也男女失時思不期而㑹】
  晉文公好賢國人美之賦杕杜【詩傳詩說同 詩序云有杕之杜刺晉武公也武公兼其宗族而不求賢以自輔焉】
  晉文君大布之衣䍧羊之裘韋以帯劔威立于海内【淮南子】
  晉國苦奢文公以儉矯之乃衣不重帛食不兼肉無幾時國人皆大布之衣脱粟之飯【尹文子又尸子】
  晉文公問政于舅犯舅對曰分熟不如分腥分腥不如分地割以分民而益其爵禄是以上得地而民知富上失地而民知貧古之所謂致師而戰者其此之謂也【說苑政理 又晉史乘】
  晉文公問于士文伯曰三月朔日有蝕之寡人學惛焉詩所謂彼日而蝕于何不臧者何也對曰不善政之謂也國無政不用善則自取讁于日月之災故不可不慎也政有三而已一曰因民二曰擇人三曰從時公曰善乃舉善政而行之國大治【說苑政理又晋史乘】
  文公問箕鄭曰救饑奈何對曰信公曰安信曰信名信名則群臣守職善惡不踰百事不怠信事則不失天時百姓不踰信義則近親勸勉而逺者歸之矣【韓子外儲左較國語少略】
  晉文公行地登隧大夫皆扶之隨㑹不扶文公曰㑹夫為人臣而忍其君者其罪奚如對曰其罪重死文侯曰何為重死對曰身死妻子為戮焉隨㑹曰君奚獨問為人臣忍其君者而不問為人君而忍其臣者耶文公曰為人君而忍其臣者其罪何如隨㑹對曰為人君而忍其臣者智士不為謀辨士不為言仁士不為行勇士不為死文侯授綏下車辭大夫曰寡人有腰髀之病願諸大夫勿罪也【説苑尊賢又晉史乘】
  晉文公出獵前驅曰前有大蛇如隄阻道竟之文公曰寡人聞之諸侯夢惡則修德大夫夢惡則修官士夢惡則修身今寡人有過天以戒寡人還車而反前驅曰臣聞之喜者無賞怒者無刑今禍福已在前矣不可變何不遂驅之文公曰不然夫神不勝道而妖亦不勝德禍福未發猶可化也還車反宿齋三日請于朝自今以後關市無征澤梁無賦歛赦罪人舊田半稅新田不稅行未半旬守蛇吏夢天帝殺蛇曰何故當聖主道而罪當死發視蛇臭腐矣謁之文公曰然夫神果不勝道而妖亦不勝德奈何其無究理而任天也應之以德而已【新序卷二 又晉史乘】
  晉文公出畋前驅還曰前有大蛇高若堤横道而處文公曰還車而歸其御曰臣聞祥則迎之妖則凌之今前有妖請以從吾者攻之文公曰不可吾聞之曰天子夢惡則脩道諸侯夢惡則脩政大夫夢惡則脩官庶人夢惡則脩身若是則禍不至今我有失行而天招以戒我若攻之是逆天命也乃歸齋宿而請于廟曰孤寔不佞不能尊道吾罪一執政不賢左右不良吾罪二飭政不謹民人不信吾罪三本務不修以咎百姓吾罪四齋肅不莊粢盛不潔吾罪五請興賢遂能而章德行善以導百姓毋復前過乃退而修政居三日而夢天誅大蛇曰爾何敢當明君之路文公覺使人視之蛇已魚爛矣文公大悅信其道而行之不懈遂至于伯【新書卷六 又風俗通卷九稍畧】
  晉文公出獵逐獸碭入大澤迷不知所出其中有漁者文公謂曰我若君也道安從出我且厚賜若漁者曰臣願有獻公曰出澤而受之于是遂出澤公令曰子之教寡人者何也願受之漁者曰鴻鵠保河海之中厭而徙之小澤則必有九繒之憂黿鼉保深淵厭而出之淺渚則必有羅網釣射之憂今君逐獸碭入至此何行之太逺也文公曰善哉謂從者記漁者名漁者曰君何以名為君其尊天事地敬社稷固四國慈愛萬民薄賦歛輕租稅者臣亦與焉君不敬社稷不固四國外失禮于諸侯内逆民心一國流亡漁者雖得厚賜不能保也遂辭不受曰君亟歸國臣亦返吾漁所【新序卷二又晉史乘】
  晉文公田于虢遇一老夫而問曰虢亡亦有說乎對曰虢君斷則不能諫則無與也不能斷又不能用人此虢之所以亡文公輟田而歸遇趙衰而告之趙衰曰其人安在君曰吾未與之來也趙衰曰古之君子聼其言而用其人今之君子聼其言而棄其身哀哉晉之憂也文公乃召賞之【新序卷四又晉史乘】
  晉文公逐麋而失之問農夫老古曰吾麋何在老古以足指曰如是往公曰寡人問子以足指何也老古振衣而起曰一不意人君如此也虎豹之居也厭閒而近人故得魚鼈之居也厭深而之淺故得諸侯厭衆而亡其國詩云維鵲有巢維鳩居之君放不歸人將君之於是文公恐歸遇欒武子欒武子曰獵得獸乎而有悅色文公曰寡人逐麋而失之得善言故有恱色欒武子曰其人安在乎曰吾未與來也欒武子曰居上位而不恤其下驕也緩令急誅暴也取人之言而棄其身盗也文公曰善還載老古與俱歸【新序卷二又晉史乘】
  翟人有獻豐狐豹之皮于晉文公文公受客皮而嘆曰此以皮之美自為罪夫治國者則以名號為罪徐偃王是也以城與地為罪虞虢是也故曰罪莫大于可欲【韓子喻老】
  晉文公時翟人有獻封狐文豹之皮者文公喟然嘆曰封狐文豹何罪哉以其皮為罪也大夫欒枝曰地廣而不平財聚而不㪚獨非狐豹之罪乎文公曰善哉説之欒枝曰地廣而不平人將平之財聚而不㪚人將㪚之于是列地以分民㪚財以賑貧【説苑政理又晋史乘】
  文公之時宰臣上炙而髪繞之文公召宰人而譙之曰女欲寡人之哽耶奚為以髪繞炙宰人頓首再拜請曰有死罪三援礪砥刀利猶干將切肉肉斷而髪不斷臣之罪一也援錐貫臠而不見髪臣之罪二也奉熾爐炭肉盡赤紅及炙熟而髪不燒臣之罪三也堂下得毋微有疾臣者乎公曰善乃召其堂下而譙之果然乃誅之【韓子内儲下一作晋平公事】
  九年冬文公卒子襄公歡立是嵗鄭伯亦卒鄭人或賣其國于秦秦繆公發兵徃襲鄭十二月秦兵過我郊【史晉世家】
  淮南子 昔齊桓公合諸侯以乘車退誅于國以斧鉞晉文公合諸侯以革車退行于國以禮義桓公前柔而後剛文公前剛而後柔然而令行乎天下權制諸侯鈞者審于勢之變也












  春秋戰國異辭卷九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十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晋
  襄公
  晋襄公元年春秦師過周無禮王孫滿譏之【詳左傳】兵至滑鄭賈人高將市于周遇之以十二牛勞秦師秦師驚而還㓕滑而去晋先軫曰秦伯不用蹇叔反其衆心此可擊欒枝曰未報先君施於秦擊之不可先軫曰秦侮吾孤伐吾同姓何徳之報遂擊之襄公墨衰絰四月敗秦師於殽虜秦三將孟明視西乞秫白乙丙以歸遂墨以葬文公文公夫人秦女謂襄公曰秦欲得其三將戮之公許遣之先軫聞之謂襄公曰患生矣軫乃追秦將秦將渡河已在船中頓首謝卒不反後三年秦果使孟明伐晋報殽之敗取晋汪以歸四年秦繆公大興兵伐我渡河取王官封殽尸而去晋恐不敢出遂城守五年晋伐秦取新城報王官役也六年趙衰成子欒貞子咎季子犯霍伯皆卒趙盾代趙衰執政【史晋世家】
  晋襄公使人於周曰敝邑寡人寢疾卜以守龜曰三塗為祟敝邑寡君使下臣願藉途而祈福【此見左昭十七年晋頃公事】天子許之朝禮使者事畢客出萇謂劉康公曰夫祈福于三塗而受禮于天子此柔嘉之事也而客有武色殆有他事願公備之也康公乃儆戎車卒士以待之晋果使祭事先令楊子將卒十二萬而随之渉于棘津襲聊阮梁蠻氏滅三國焉【呂覽精諭】
  紀年 晋襄公六年洛絶于泂
  七年八月襄公卒太子夷臯少晋人以難故欲立長君趙盾曰立襄公弟雍好善而長先君愛之且近於秦秦故好也立善則固事長則順奉愛則孝結舊好則安賈季曰不如其弟樂辰嬴嬖於二君立其子民必安之趙盾曰辰嬴賤班在九人下其子何震之有且為二君嬖滛也為先君子不能求大而出在小國僻也母滛子僻無威陳小而遠無援將何可乎使士㑹於秦迎公子雍賈季亦使人召公子樂於陳趙盾廢賈季以其殺陽處父十月葬襄公十一月賈季奔翟是嵗秦繆公亦卒【史晋世家】
  靈公
  靈公元年四月秦康公曰昔文公之入也無衞故有呂郤之患乃多與公子雍衛太子母繆嬴日夜抱太子以號泣於朝曰先君何罪其嗣亦何罪舍適而外求君將安置此出朝則抱以適趙盾所頓首曰先君奉此子而屬之子曰此子材吾受其賜不材吾怨子今君卒言猶在耳而棄之若何趙盾與諸大夫皆患繆嬴且畏誅乃背所迎而立太子夷臯是為靈公發兵以距秦送公子雍者趙盾為將往擊秦敗之令狐先蔑随㑹亡奔秦秋齊宋衛鄭曹許君皆㑹趙盾盟於扈以靈公初立故也【史晋世家】
  晋襄公薨嗣君少趙宣子相謂大夫曰立少君懼多難請立雍雍長出在秦秦大足以為援賈季曰不若公子樂樂有寵于國先君愛而仕之翟翟足以為援穆嬴抱太子以呼于庭曰先君奚罪其嗣亦奚罪舍嫡嗣不立而外求君乎出朝抱以見宣子曰惡難也故欲立長君長君立而少君壮難乃至矣宣子患之遂立太子也【説苑建本與左傳畧同】
  秦晋戰交綏【晉靈公六年】秦使人謂晋將軍曰三軍之士皆未息明日請復戰臾駢曰使者目動而言肆懼我將遁矣迫之河必敗之趙盾曰死傷未收而棄之不惠也不待期而迫人于險無勇也請待秦人夜遁【説苑至公】
  趙宣子言韓獻子于晋侯曰其為人不黨治衆不亂臨死不恐晋侯以為中軍尉河曲之役【晋靈公七年】趙宣子之車干行韓獻子戮其僕人皆曰韓獻子必死矣其主朝升之而暮戮其僕誰能待之役罷趙宣子觴大夫爵三行曰二三子可以賀我二三子曰不知所賀宣子曰我言韓厥于君言之而不當必受其刑今吾車失次而戮之僕可謂不黨矣是吾言當也二三子再拜稽首曰不惟晋國適享之乃唐叔是頼之敢不再拜稽首乎【説苑至公】四年伐秦取少梁秦亦取晋之殽【史晋世家】
  六年秦康公伐晋取羈馬晋侯怒使趙盾趙穿郤缺擊秦大戰河曲趙穿最有功七年晋六卿患随㑹之在秦常為晋亂乃詐令魏壽餘反晋降秦秦使随㑹之魏因執㑹以歸晋【史晋世家】
  八年周頃王崩公卿爭權故不赴晉使趙盾以車八百乗平周亂而立匡王是年楚莊王初即位十二年齊人弑其君懿公【史晋世家】
  宋人殺昭公【晉靈公十年】晉趙宣子請師於靈公而救之靈公曰非晉國之急也宣子曰不然夫大者天地其次君臣所以為順也今殺其君所以反天地逆人道也天將加災焉晋為盟主而不救天罸懼及矣詩云凡民有喪匍匐救之而况國君乎於是靈公乃興師而從之宋人聞之儼然感悦而晉國日昌【韓詩卷一】
  十四年靈公壮侈厚斂以雕牆從臺上弹人観其避丸也宰夫胹熊蹯不熟靈公怒殺宰夫使婦人持其屍出棄之過朝趙盾随㑹前數諌不聽已又見死人手二人前諌随㑹先諫不聽靈公患之使鉏麑刺趙盾盾閨門開居處節鉏麑歎曰殺忠臣棄君命罪一也遂觸樹而死【史晉世家】
  晉靈公造九層臺廢用千億謂左右曰敢有諫者斬孫息乃諫曰臣能累十三搏基加九鷄子其上公曰吾少學未嘗見也子為寡人作之孫息即以棊子置其下加九鷄子其上左右慴懼靈公扶伏氣息不續公曰危哉孫息曰臣謂是不危也復有危此者公曰願見之孫息曰九層之臺三年不成男不得耕女不得織國用空虗户口减少吏民叛亡鄰國謀議將興兵社稷將滅君何所望靈公曰寡人之過乃至于此即壞九層之臺【説苑】説苑 孫息學悲歌引琴作鄭衛之音靈公大惑故作衛公之曲歌而和之【白帖引】
  琴清英 晉王謂孫息曰子鼓琴能令寡人悲乎息曰今處高臺邃宇連屋重户藿肉漿酒倡樂在前難可使悲者乃謂少失父母長無兄嫂當道猶坐暮無所止於此者乃可悲耳乃援琴而鼓之晉王傷心哀涕曰何子來遲也【繹史云是孟嘗雍門之事也稱王更誤】
  趙宣孟將上之絳【地志今山西絳州有哺飢坂】見骫桑之下有餓人卧不能起者宣孟止車為之下食蠲而餔之再咽而後能視宣孟問之曰女何為而餓若是對曰臣宦於絳歸而絶糧羞行乞而憎自取故至於此宣孟與脯一朐拜受而弗敢食也問其故對曰臣有老母將以遺之宣孟曰斯食之吾更與汝乃復賜之脯二束與錢百而遂去之處二年晉靈公欲殺宣孟伏士於房中以待之因發酒於宣孟宣孟知之中飲而出靈公令房中之士疾追而殺之一人追疾先及宣孟之靣曰嘻君【教宣孟使就車也】吾請為君反死宣孟曰而名為誰反走對曰何以名為臣骫桑下之餓人也還鬬而死宣孟遂活【呂覽報更又説苑復恩】初盾常田首山見桑下有餓人餓人示眯明也盾與之食食其半問其故曰宦三年未知母之存不願遺毋盾義之益與之飯肉已而為晉宰夫趙盾弗復知也九月【晋靈公十四年】晉靈公飲趙盾酒伏甲將攻盾公宰眯明知之恐盾醉不能起而進曰君賜臣觴三行可以罷欲以去趙盾令先毋及難盾旣去靈公伏士未㑹先縱齧狗名敖明為盾搏殺狗盾曰棄人用狗雖猛何為然不知明之為隂德也已而靈公伏士出逐趙盾眯明反擊伏士伏士不能進而竟脱盾盾問其故曰我桑下餓人問其名弗告明亦因亡去盾遂奔未出晉境乙丑盾昆弟趙穿襲殺靈公於桃園【虞翻曰園名也】而迎趙盾趙盾素貴得民和靈公少侈民不附故為弑易盾復位晉太史董狐書曰趙盾弑其君以視于朝盾曰弑者趙穿我無罪太史曰子為正卿而亡不出境反不誅國亂非子而誰孔子聞之曰董狐古之良史也書法不隱【史晋世家與左氏稍異】西京雜記 廣川王發晉靈公冡得玉蟾蜍一枚大如拳腹空容五合水光潤如新玉取以盛書滴
  趙盾使趙穿迎襄公弟黒臀于周而立之是為成公成公者文公少子其母周女也壬申朝于武宫
  成公
  成公元年賜趙氏為公族伐鄭鄭倍晉故也
  三年鄭伯初立附晉而棄楚楚怒伐鄭晉徃救之六年伐秦虜秦將赤
  七年成公與楚莊王爭彊㑹諸侯于扈陳畏楚不㑹晉使中行桓子伐陳因救鄭與楚戰敗楚師是年成公卒子景公據立【史晉世家】
  景公
  景公元年春陳大夫夏徵舒弑其君靈公二年楚荘王伐陳誅徵舒三年楚荘王圍鄭鄭告急於晉晉使荀林父將中軍隨㑹將上軍趙朔將下軍郤克欒書先縠韓厥鞏朔佐之六月至河聞楚已服鄭鄭伯肉與盟而去荀林父欲還先縠曰凡來救鄭不至不可將率離心卒渡河楚已服鄭欲飲馬于河為名而去楚與晉軍大戰鄭新附楚畏之反助楚攻晋晋軍敗走河爭渡船中人指甚衆楚虜我將智罃歸而林父曰臣為督將軍敗當誅請死景公欲許之隨㑹曰昔文公之與楚戰城濮成王歸殺子玉而文公乃喜今楚已敗我師又誅其將是助楚殺仇也乃止【史晉世家】
  初晉趙盾舉韓厥晉君以為中軍尉趙盾死子朔嗣為卿至景公三年趙朔為晉將朔取成公姊為夫人大夫屠岸賈欲誅趙氏初趙盾在時夢見叔帯持要而哭甚悲已而笑拊手且歌盾卜之兆絶而後好趙史援占之曰此夢甚惡非君之身乃君之子然亦君之咎至孫趙將世益衰屠岸賈者始有寵于靈公及至于景公而賈為司冦將作難乃治靈公之賊以致趙盾徧告諸將曰盾雖不知猶為賊首以臣弑君子孫在朝何以懲罪請誅之韓厥曰靈公遇賊趙盾在外吾先君以為無罪故不誅今諸君將誅其後是非先君之意而妄誅謂之亂臣有大事而君不聞是無君也屠岸賈不聽韓厥告趙朔趣亡朔不肯曰子必不絶趙祀朔死不恨韓厥許諾稱疾不出賈不請而擅與諸將攻趙氏于下宫殺趙朔趙同趙括趙嬰齊皆滅其族趙朔妻成公姊有遺腹走公宮匿趙朔客曰公孫杵臼謂朔友人程嬰曰胡不死程嬰曰朔之婦有遺腹若幸而男吾奉之即女也吾徐死耳居無何而朔婦免身生男屠岸賈聞之索于宮中夫人置兒絝中祝曰趙宗滅乎若號即不滅若無聲及索兒竟無聲已脱程嬰謂公孫杵臼曰今一索不得後必且復索之奈何公孫杵臼曰立孤與死孰難程嬰曰死易立孤難耳公孫杵臼曰趙氏先君遇子厚子強為其難者吾為其易者請先死乃二人謀取他人嬰兒負之衣以文葆匿山中程嬰出謬謂諸將軍曰嬰不肖不能立趙孤誰能與我千金吾告趙氏孤處諸將皆喜許之發師隨程嬰攻公孫杵臼杵臼謬曰小人哉程嬰昔下宫之難不能死與我謀匿趙氏孤兒今又賣我縱不能立而忍賣之乎抱兒呼曰天乎天乎趙氏孤兒何罪請活之獨殺杵臼可也諸將不許遂殺杵臼與孤兒諸將以為趙氏孤兒良已死皆喜然趙氏真孤乃反在程嬰卒與俱匿山中十五年【史趙世家 又新序卷七及説苑復恩皆同但無程嬰杵臼事】
  四年先縠以首計而敗晋軍河上恐誅乃奔翟與翟謀伐晉晉覺乃族縠縠先軫子也五年伐鄭為助楚故也是時楚莊王彊以挫晋兵河上也
  六年楚伐宋宋來告急晉晉欲救之伯宗諫曰楚天方開之不可當乃使解揚紿為救宋鄭人執與楚楚厚賜使反其言令宋急下解揚紿許之卒致晉君言楚欲殺之或諫乃歸解揚【史晋世家】
  楚莊王伐宋宋告急于晉【晋景公六年】晉景公欲發兵救宋伯宗諌曰天方開楚未可伐也乃求壮士得霍人解揚字子虎誆楚令宋毋降過鄭鄭與楚親乃執解揚而獻楚楚王厚賜與約使反其言令宋趣降三要乃許於是楚登解揚樓車令呼宋遂負楚約而致其君命曰晉方悉國兵以救宋宋雖急慎毋降楚晉兵今至矣楚莊王大怒將殺之解揚曰君能制命為義臣能承命為信受吾君命以出有死無隕莊王曰若之許我已而背之其信安在解揚曰所以許王欲以成吾君命也將死顧謂楚軍曰為人臣無㤀盡忠得死者楚王諸弟皆諌王赦之於是赦解揚使歸晉爵之為上卿【史鄭世家一載楚】
  晉國苦盗有郄雍者能視盜之貎察其眉睫之間而得其情晉侯使視盗千百無遺一焉晉侯喜告趙文子曰吾得一人而一國盗為盡矣奚用多為文子曰吾君恃伺察而得盗盗不盡矣且郄雍必不得其死焉俄而羣盗謀曰吾所窮者郄雍也遂共盗而殘之晉侯聞而大駭立召文子而告之曰果如子言郄雍死矣然取盗何方文子曰周諺有言察見淵魚者不祥智料隐匿者有殃且君欲無盗莫若舉賢而任之使教明于上化行于下民有耻心則何盗之為于是用隨㑹知政而羣盗奔秦焉【列子説符 隨㑹執政當晉景公七年】
  范文子喜直言武子擊之以杖曰直議者不為人所容非徒危身又將危父【韓子外儲左】
  七年晉使隨㑹滅赤狄八年使郤克於齊齊頃公毋從楼上觀而笑之所以然者郤克僂而魯使蹇衛使故齊亦令人如之以道客郤克怒歸至河上曰不報齊者河伯視之至國請君欲伐齊景公問知其故曰子之怨安足以煩國弗聽魏文子請老休辟郤克克執政【史晉世家左傳無魏文子請老者隨武子也】
  九年楚莊王卒晉伐齊齊使太子彊為質於晉晉兵罷【史晉世家】
  十一年春齊伐魯取隆魯告急衛衛與魯皆因郤克告急於晉晉乃使郤克欒書韓厥以兵車八百乘與魯衛共伐齊夏與頃公戰於鞌傷困頃公頃公乃與其右易位下取飲以得脱去齊師敗走晉追北至齊頃公獻寳器以求平不聽郤克曰必得蕭桐姪子為質齊使曰蕭桐姪子頃公母頃公母猶晋君母奈何必得之不義請復戰晉乃許與平而去【史晉世家】
  紀年 晉景公十一年齊國佐來獻玉磬紀公之甗韓非子 靡笄之役【景公十一年】韓獻子將斬人郄獻子聞之駕往救之比至則已斬之矣郄子因曰胡不以殉其僕曰曩不將救之乎郄子曰吾敢不分謗乎或曰郄子言不可不察也非分謗也韓子之所斬也若罪人則不可救救罪人法之所以敗也法敗則國亂若非罪人而勸之以殉勸之以殉是重不辜也重不辜民所以起怨者也民怨則國危郄子之言非危則亂不可不察也且韓子之所斬若罪人郄子何分焉斬若非罪人則已斬之矣而郄子乃至是韓子之謗已成而郄且後至也夫郄子曰以殉不足以分斬人之謗而又生殉之謗是何言分謗也昔者紂為炮烙崇侯惡來又曰斬渉者之脛也奚分於紂之謗且民之望於上也甚矣韓子弗得且望郄子之得之也今郄子俱弗得則民絶望於上矣故曰郄子之言非分謗也益謗也且郄子之徃救罪也以韓子為非也不道其所以為非而勸之以殉是使韓子不知其過也夫下使民望絶於上又使韓子不知其失吾未得郄子之所以分謗者也
  楚申公巫臣盗夏姬以奔晉晉以巫臣為邢大夫【史晋世家】十二年冬齊頃公如晉欲上尊晉景公為王景公讓不敢晉始作六卿韓厥鞏朔趙穿荀騅趙括趙旃皆為卿智罃自楚歸十三年魯成公朝晉晉弗敬魯怒去倍晉晉伐鄭取汜【史晉世家】
  十四年梁山崩問伯宗伯宗以為不足怪也【史晉世家】梁山崩【晉景公十四年】晉君召大夫伯宗道逢輦者以其輦服於道伯宗使其右下欲鞭之輦者曰君趨道豈不逺矣不知事而行可乎伯宗喜問其居曰絳人也伯宗曰子亦有聞乎曰梁山崩壅河顧三日不流是以召子伯宗曰如之何曰天有山天崩之天有河天壅之伯宗將如之何伯宗私問之曰君其率羣臣素服而哭之旣而祠焉河斯流矣伯宗問其姓名弗告伯宗至君問伯宗以其言對於是君素服率羣臣而哭之旣而祠焉河乃流君問伯宗何以知之伯宗不言受輦者詐以自知【與左氏别】孔子聞之曰伯宗其無後攘人之善【韓詩卷八】
  十六年楚將子反怨巫臣滅其族巫臣怒遺子反書曰必令子罷於奔命乃請使吳令其子為吳行人教呉乘車用兵呉晉始通約伐楚【史晋世家】
  十七年誅趙同趙括族滅之韓厥曰趙衰趙盾之功豈可忘乎奈何絶祀乃復令趙庶子武為趙後復與之邑【史晉世家】
  晉景公疾卜大業之後不遂者為祟景公問韓厥厥知趙孤在乃曰大業之後在晉絶祠者其趙氏乎夫自中衍者皆嬴姓也中衍人面鳥獨降佐殷帝太戊及周天子皆有明德下及幽厲無道而叔去周適晉事先君文侯至于成公世有立功未嘗絶祠今吾君獨滅趙宗國人哀之故見龜策惟君圖之景公問趙尚有後乎韓厥具以實告于是景公乃以韓厥謀立趙孤兒召而匿之宫中諸將入問疾景公因韓厥之衆以脅諸將而見趙孤名曰武諸將不得已乃曰昔下宫之難屠岸賈為之矯以君命并命羣臣非然孰敢作難㣲君之疾羣臣固且請立趙後今君有命羣臣之願也于是召趙武程嬰徧拜諸將遂反與程嬰趙武攻屠岸賈滅其族復與趙武田邑如故【景公十七年】及趙武冠為成人程嬰乃辭諸大夫謂趙武曰昔下宫之難我非不能死我思立趙氏之後今趙武旣立為成人復故位我將下報趙宣孟與公孫杵臼趙武啼泣頓首固請曰武願苦筋骨以報子至死而子忍去我死乎程嬰曰不可彼以我為能成事故先我死今我不報是以我事為不成遂自殺趙武服齊衰三年為之祭邑春秋祠之世世勿絶【史趙世家又新序卷七及説苑復恩】
  繹史 按左傳趙氏之難起自莊姫無屠岸賈其人者事在魯成公八年即晉景公之十七年於是年已有趙武無遺腹匿孤之説也史遷好竒每存異説而事與年推㝷皆無據
  十九年夏景公病立太子壽曼為君是為厲公後月餘景公卒
  厲公
  厲公元年初立欲和諸侯與秦桓公夾河而盟歸而秦倍盟與翟謀伐晉三年使呂相讓秦【詳左傳】因與諸侯伐秦至涇敗秦于麻隧虜其將成差
  五年三郤䜛伯宗殺之伯宗以好直諌得祸國人以是不附厲公【以上史晉世家約左傳文】
  六年春鄭倍晉與楚盟晉怒欒書曰不可以當吾世而失諸侯乃發兵厲公自將五月渡河聞楚兵來救范文子請公欲還郤至曰發兵誅逆見彊辟之無以令諸侯遂與戰癸巳射中楚共王目楚兵敗于鄢陵子反收餘兵拊循欲復戰晉患之共王召子反其侍者豎陽榖進酒子反醉不能見王怒讓子反子反死王遂引兵歸晉由此威諸侯欲以令天下求覇【史晉世家】
  中行獻子將伐鄭范文子曰不可得志于鄭諸侯仇我憂必滋長郤至又曰得鄭是兼國也兼國則王王者固多憂乎文子曰王者盛其德而遠人歸故無憂今我寡德而有王者之功故多憂今子見無土而欲富者樂乎哉【説苑貴徳】
  晉之三卿郄錡郄犨郄至從晉厲公㑹諸侯于柯陵周襄公在㑹晉厲公視遠步高郄錡見單子其語犯郄
  犨見其語訐郄至見其語伐齊國佐見其語盡單襄公告魯成公曰晉將有亂其君與三郄其當之乎魯侯成公曰寡人固晉而彊其君今君曰將有亂敢問天道乎抑人故也對曰吾非瞽史也焉知天道吾見晉君之容而聽三郄之語豈殆必有祸矣君子目以正體足以從之是以觀容而知其心今晉侯視遠而足高目不在體而足不步目其心必異矣目體不相從何以能乆夫合諸侯國之大事也于是觀存亡之徵焉故國將有福其君步言視聽必皆得適順善則可以知德矣視遠日絶其義足高日棄其德言爽日反其信聽滛日離其名目以處義足以踐徳口以庇信耳以聽名者矣故不可不慎也偏亡者有咎旣亡則國從之今晉侯無一可焉吾是以云夫郄氏晉之寵人也是族在晉有三卿五大夫貴矣亦可以戒懼矣今郄伯之語犯郄叔訐郄季伐犯則陵人訐則誣人伐則揜人有是寵也而益之以三怨其誰能忍之齊國武子亦將有祸齊亂國也立於滛亂之朝而好盡言以暴人過怨之本也惟善人能受盡言今齊旣亂其能善乎居二年晉殺三卿【晉厲公七年】明年厲公弑于東門是歲也齊人果殺國武子【新書卷十與國語畧同】厲公多外嬖姬歸欲盡去羣大夫而立諸姫兄弟寵姫兄曰胥童嘗與郤至有怨及欒書又怨郤至不用其計而遂敗楚乃使人閒謝楚楚來詐厲公曰鄢陵之戰實至召楚欲作亂内子周立之㑹與國不俱是以事不成厲公告欒書欒書曰其殆有矣願公試使人之周㣲考之果使郤至於周欒書又使公子周見郤至郤至不知見賣也厲公驗之信然遂怨卻至【史記晉世家】 傳言外嬖謂嬖臣非嬖姫也且妾之稱姬非當時語史記之誤多有如此者
  八年厲公獵與姬飲郤至殺豕奉進宦者奪之郤至射殺宦者公怒曰季子欺予將誅三郤未發也郤錡欲攻公曰我雖死公亦病矣郤至曰信不反君智不害民勇不作亂失此三者誰與我我死耳十二月壬午公令胥童以兵八百人襲攻殺三郤胥童因以刼欒書中行偃于朝曰不殺二子患必及公公曰一旦殺三卿寡人不忍益也對曰人將忍君公弗聽謝欒書等以誅郤氏罪大夫復位二子頓首曰幸甚幸甚公使胥童為卿閏月乙卯厲公游匠驪氏欒書中行偃以其黨襲捕厲公囚之殺胥童而使人迎公子周于周而立之是為悼公【史晉世家】
  晉厲公之時六卿貴胥童長魚矯諫曰大臣貴重敵主争事外市樹黨下亂國法上以刼主而國不危者未嘗有也公曰善乃誅三卿胥童長魚矯又諌曰夫同罪之人偏誅而不盡是懷怨而借之間也公曰吾一朝而夷三卿予不忍盡也長魚矯對曰公不忍之彼將忍公公不聽居三月諸卿作難遂殺厲公而分其地【厲公八年韓子内儲下】
  史記 晉厲公殺其大夫三郤欒書畏及乃遂弑其君厲公更立襄公曽孫周是為悼公晉由此大夫稍彊
  韓武子田獸已聚矣田車合矣傳來告曰晉公【厲公也】薨武子謂欒懷子曰子亦知君好田獵也獸亦聚矣田車合矣吾可以卒獵而後弔乎懷子對曰范氏之亡也多輔而少拂今臣於君輔也畾於君拂也君胡不問於畾也武子曰盈而欲拂我乎而拂我矣何必畾哉遂輟田【説苑按欒盈之死前此百三十年矣】
  悼公
  悼公元年正月庚申欒書中行偃弑厲公葬之以一乘車厲公囚六日死死十日庚午智罃迎公子周來至絳刑雞與大夫盟而立之是為悼公【史晉世家】
  正月辛巳朝武宫二月乙酉即位悼公周者其大父㨗晉襄公少子也不得立號為桓叔桓叔最愛桓叔生惠伯談談生悼公周周之立年十四矣悼公曰大父父皆不得立而避難于周客死焉寡人自以踈遠毋幾為君今大夫不忘文襄之業而惠立桓叔之後頼宗廟大夫之靈得奉晉祀豈敢不戰戰乎大夫其亦佐寡人于是逐不臣者七人修舊功施德惠收文公入時功臣後【史晉世家 與左氏小異】
  秋伐鄭鄭師敗遂至陳三年晉㑹諸侯悼公問羣臣可用者祁傒舉解狐解狐傒之仇復問舉其子祁午君子曰祁傒可謂不黨矣外舉不隱仇内舉不隱子【史晉世家】晉平公【平公當作悼公】問於祁黄羊曰南陽無令其誰可而為之祁黄羊對曰解狐可平公曰解狐非子之仇耶對曰君問可非問臣之仇也平公曰善遂用之國人稱善焉居有間平公又問祁黄羊曰國無尉其誰可而為之對曰午可平公曰午非子之子耶對曰君問可非問臣之子也平公曰善又遂用之國人稱善焉孔子聞之曰善哉祁黄羊之論也外舉不避仇内舉不避子可謂公矣【呂覽去私 左襄三年悼公問祁奚畧同】
  説苑 趙宣子言韓獻子於晉侯曰其為人不黨治衆不亂臨死不恐晉侯以為中軍尉河曲之役趙宣子之車干行韓獻子戮其僕人皆曰韓獻子必死矣其主朝昇之而暮戮其僕誰能待之役罷趙宣子觴大夫爵三行曰二三子可以賀我二三子曰不知所賀宣子曰我言韓厥於君言之而不當必受其刑今吾軍失次而戮之僕可謂不黨矣是吾言當也二三子再拜稽首曰不惟晉國適享之乃唐叔是頼之敢不再拜稽首乎【此事在悼公四年】
  方㑹諸侯悼公弟楊干亂行魏絳戮其僕悼公怒或諫公公卒賢絳任之政使和戎戎大親附十一年悼公曰自吾用魏絳九合諸侯和戎翟魏子之力也賜之樂三讓乃受之冬秦取我櫟【史晉世家】
  十四年晉使六卿率諸侯伐秦度涇大敗秦軍至棫林而去十五年悼公問治國於師曠師曠曰惟仁義為本冬悼公卒子平公彪立【史晉世家】
  平公
  平公元年伐齊齊靈公與戰靡下齊師敗走晏嬰曰君亦毋勇何不止戰遂去晉追遂圍臨菑盡燒屠其郭中東至膠南至沂齊皆城守晉乃引兵歸六年魯襄公朝晉【史晉世家】
  叔向之弟羊舌虎善欒盈欒盈有罪於晉晉誅羊舌虎叔向為之奴而朡【没入為奴朡繫也】祁奚曰吾聞人得位不爭不祥君子在憂不救不祥乃徃見范宣子而説也曰聞善為國者賞不過而刑不慢賞過則懼及滛人刑慢則懼及君子與其不幸而過寧過而賞滛人毋過而刑君子故堯之刑也殛鮌於虞而用禹周之刑也戮管蔡而相周公不慢刑也宣子乃命吏出叔向【呂覽開春又説苑善説欒盈作樂逹】
  羊舌子之妻叔向叔魚之母也羊舌子好直不容于晉去而之三室之邑邑人攘羊而遺之羊舌子不受姬曰不如受而埋之羊舌子曰何不餉肸與鮒也【叔向名肸叔魚名鮒】姬曰不可南方有鳥曰吉乾食其子不擇肉子多不義今肸與鮒童子也隨大人而化不可食以不義之肉乃盛以甕埋壚隂後攘羊事敗吏至發而視之舌尚存吏曰君子哉羊舌子也國人異之遂以羊舌為族【列女傳】叔向欲娶於申公巫臣氏夏姬之女叔姬不欲平公強使娶之生楊食我號曰伯碩生時侍者謁之叔姬往視之及堂聞其號也而還曰豺狼之聲也狼子野心滅羊舌者必是子也及長與祁勝為亂晉人殺食我羊舌氏由是遂滅
  晉逐欒盈之族【晉平公六年】命其家臣有敢從者死其臣曰辛俞從之吏得而將殺之君曰命汝無得從敢從何也辛俞對曰臣聞三世仕於家者君之二世者主之事君以死事主以勤為其賜之多也今臣三世于欒氏受其賜多矣臣敢畏死而忘三世之恩哉晉君釋之【説苑復恩 與國語畧同】
  晋平公七年欒逞有罪奔齊明年齊荘公㣲遣欒逞于曲沃以兵隨之齊兵上大行欒逞從曲沃中反襲入絳絳不戒平公欲自殺范獻子止公以其徒擊逞逞敗走曲沃曲沃攻逞逞死遂滅欒氏宗逞者欒書孫也【左氏逞作盈】其入絳與魏氏謀齊莊公聞逞敗乃還取晉之朝歌去以報臨淄之役也【史晉世家】
  尸子 范獻子游河大夫皆在君曰知欒氏之子乎大夫莫荅舟人清涓捨楫對曰君奚問欒氏之子君曰自吾亡欒氏也其老者未死少者壮矣清涓曰善修晉國之政内得大夫外不失百姓雖欒氏子其若君何若不修晉國之政内不得大夫而外失百姓則舟中之人皆欒氏子也君曰善
  十年齊崔杼弑莊公晉因齊亂伐敗齊于高唐報大行之役也【史晉世家】晉平公閒居師曠侍坐平公曰子生無目联甚矣子之墨墨也師曠對曰天下有五墨墨而臣不得與一焉平公曰何謂也師曠曰羣臣行賂以采名譽百姓侵田寃無所告訴而君不悟此一墨墨也忠臣不用用臣不忠下才處高不肖臨賢而君不悟此二墨墨也姦臣欺詐空虗府庫以其少才覆塞其惡賢人逐姦邪貴而君不悟此三墨墨也國貧民罷上下不和而好財用兵嗜慾無厭謟諛之人容容在旁而君不悟此四墨墨也至道不明法令不行吏民不正百姓不安而君不悟此五墨墨也國有五墨墨而不危者未之有也臣之墨墨者小耳何害乎國家哉【新序卷一】
  師曠者或出于晉靈之世以主樂官妙辨音律撰兵書萬篇時人莫知其原裔出沒難詳也晉平公之時以隂陽之學顯于當世燻目為瞽人以絶塞衆慮專心于星算音律之中考鐘呂以定四時無毫釐之異春秋不記師曠出何帝之時曠知命欲終乃述寳符百卷晉戰國時其書滅絶矣【拾遺記 漢書兵家師曠八篇周靈王】淮南子 昔者師曠奏白雪之音而神物為之下降風雨暴至平公癃病晉國赤地 又淮南子 師曠瞽而為太宰晉無亂政有貴于見者也
  宋符瑞志 白燕者師曠時銜丹書來至 河精人頭魚身師曠時所受識也 玉羊師曠時來至
  晉平公出言而不當師曠舉琴而撞之趺祍宫壁左右欲塗之平公曰舍之以此為寡人失【淮南子齊俗】
  晉平公與羣臣飲飲酣乃喟然嘆曰莫樂為人君惟其言而莫之違師曠侍坐於前援琴撞之公披祍而避琴壞於壁公曰太師誰撞師曠曰今者有小人言於側者故撞之公曰寡人也師曠曰啞【歎息之聲】是非君人者之言也左右請除之公曰釋之以為寡人戒【韓子難一】
  晉平公鑄大鐘使工聽之皆以為調矣師曠曰不調請更鑄之平公曰工皆為調矣師曠曰後世有知音者將知鐘之不調也臣竊為君耻之至於師涓而果知鐘之不調也【吕覽長見 又淮南子修務】
  古文語 師曠御晉平公鼓瑟輟而笑曰齊侯與其嬖戯墜于牀而傷其臂平公命人書之曰某月某日齊侯戱而傷問之於齊侯笑而然有之
  古文語 晉平公至澮上見人乗白驂八駟以來有貍身而狐尾去其車而隨公之車公問師曠師曠曰貍身而狐尾其名曰首陽之神飲酒於霍太山而歸其逢君於澮乎君其有喜 有鳥飛從南方來質白五色皆備集平公之庭相見如讓公召叔嚮問之叔嚮曰吾聞師曠曰西方有白質鳥五色皆備其名曰翬南方赤質五色備其名曰搖來為吾君臣其祥先至矣
  白帖 晉平公時有鳥從南方來赤質五色皆備集于庭相讓叔向曰吾聞師曠曰西方有鳥白質五色曰翬南方有鳥赤質五色曰雉今來為君瑞也
  晉平公問於師曠曰人君之道如何對曰人君之道清净無為務在慱愛趨在任賢廣開耳目以察萬方不固溺於流俗不拘繫於左右廓然遠見踔然獨立屢省考績以臨臣下此人君之操也平公曰善【説苑君道】
  説苑【敬慎】韓平子問於叔向曰剛與柔孰堅對曰臣年八十矣齒再墮而舌尚存老有言曰天下之至柔馳騁乎天下之至堅又曰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剛強萬物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因此觀之柔弱者生之徒也剛強者死之徒也夫生者毁而必復死者破而愈亡吾是以知柔之堅於剛也平子曰善哉然則子之行何從叔向曰臣亦柔耳何以剛為平子曰柔無乃脆乎叔向曰柔者紐而不折亷而不缺何為脆也天之道㣲者勝是以兩軍相加而柔者克之兩仇爭利而弱者得焉易曰天道虧滿而益謙地道變滿而流謙鬼神害滿而福謙人道惡滿而好謙夫懷謙不足之柔弱而四道者助之則安徃而不得其志乎平子曰善
  韓非子 叔向賦獵功多者受多功少者受少
  晉平公問於叔向曰國家之患孰為大對曰大臣重禄而不極諫近臣畏罸而不敢言下情不上通此患之大者也公曰善於是令國曰欲進善言謁者不通罪當死【新序卷二】
  晉平公問叔向曰歲饑民疫翟人攻我我將若何對曰歲饑來年而反矣疾疫將止矣翟人不足患也公曰患有大于此者乎對曰夫大臣重禄而不極諌近臣畏罪而不敢言左右顧寵于小官而君不知此誠患之大者也公曰善于是令國中曰欲有諫者為隱左右言及國吏罪【説苑善説】
  晉平公問于叔向曰昔者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不識其君之力乎其臣之力也叔向對曰管仲善制割賓胥無善削縫【言損益若女工】隰朋善純縁【言増飾若女工】衣成君舉而服之亦其臣之力也君何力之有師曠伏琴而笑之公曰太師奚笑也師曠對曰臣笑叔向之對君也凢為人臣者猶炮宰和五味而進之君君弗食孰敢強之也臣請譬之君者壤地也臣者草木也必壤地羙然後草木碩大亦君之力也臣何力之有【韓子難二 又新序卷四】師曠曰臣請譬之以五味管仲善割斷之隰朋善煎熬之賓須無善齊和之羮已熟矣奉而進之而君不食誰能強之亦君之力也【新序】
  叔向御平公請事公腓痛足痺轉筋而不敢壞坐晉國聞之皆曰叔向賢者平公禮之轉筋而不敢壞坐晉國之辭仕托慕叔向者國之䍋矣【韓子外儲左】
  髙士傳 亥唐晉人也髙恪寡素晉人惮之雖蔬食菜羮平公每為之欣飽公與亥唐坐有閒亥唐出叔向入平公伸一足曰吾向時與亥子坐腓痛足瘅不敢伸叔向勃然作色不説公曰子欲貴乎吾爵子欲富乎吾禄子夫亥先生乃無欲也吾非正坐無以飬之子何不説乎
  董叔娶于范氏曰將以求繫援也他日董祁愬于范獻子獻子執而縳之于庭槐叔向曰求繫旣繫矣求援旣援矣爾欲得之無所謂也【白帖婚姻】
  楚王弟在秦秦不出也中射之士曰資臣百金臣能出之因載百金之晉見叔向曰楚王弟在秦秦不出也請以百金委叔向受金而以見之晉平公曰可以城壺丘矣平公曰何也對曰楚王弟在秦秦不出也是秦惡楚也必不敢禁我城壺丘若禁之我曰為我出楚王之弟吾不城也彼如出之可以德楚彼不出是卒惡也必不敢禁我城壺丘矣公曰善乃城壺丘謂秦公曰為我出楚王之弟吾不城也秦因出之楚王大説以錬金百鎰遺晉【韓子説林】
  楚公子午使于秦秦囚之其弟獻三百金於叔向叔向謂平公曰何不城壺丘秦楚患壺丘之城若秦恐而歸公子午以止吾城也君乃止難亦未構楚必徳君平公曰善乃城之秦恐遂歸公子午使之晉晉人輟城楚獻晉賦三百車【説苑權謀】
  晉平公春築䑓叔向曰不可古者聖王貴徳而務施緩刑辟而趨民時今春築䑓是奪民時也夫徳不施則民不歸刑不緩則百姓愁使不歸之民役愁怨之百姓而又奪其時是重竭也夫牧百姓飬育之而重竭之豈所以定命安存而稱為人君于後世哉平公曰善乃罷䑓役【説苑貴徳】
  晉平公使叔向聘于吳呉人拭舟以逆之左五百人右五百人有繡衣而豹裘者有錦衣而狐裘者叔向歸以告平公平公曰吳其亡乎奚以敬舟奚以敬民叔向對曰君為馳底之䑓上可以發千兵下可以陳鐘鼓諸侯聞君者亦曰奚以敬䑓奚以敬民所敬各異也於是平公乃罷䑓【説苑正諌】
  延陵季子㳺于晉【左襄公二十九年當晉平公十四年】入其境曰嘻暴哉國乎入其都曰嘻力屈哉國乎立其朝曰嘻亂哉國乎從者曰夫子之入晉境未乆也何其名之不疑也延陵季子曰然吾入其境田畆荒穢而不休雜増崇高吾是以知其國之暴也吾入其都新室惡而故室羙新墻卑而故墻髙吾是以知其民力之屈也吾立其朝君能視而不下問其臣善伐而不上諫吾是以知其國之亂也【説苑正理】
  十四年吳延陵季子來使與趙文子韓宣子魏獻子語曰晉國之政卒歸此三家矣十九年齊使晏嬰如晉與叔嚮語叔嚮曰晉季世也公厚賦為䑓池而不恤政政在私門其可乆乎晏子然之【史晉世家】
  趙文子問於叔向曰晉六卿孰先亡乎對曰其中行氏乎文子曰何故先亡對曰中行氏之為政也以苛為察以欺為明以刻為忠以計多為善以聚斂為良譬之鞟革大則大矣裂之道也當先亡【新序卷一 淮南子道應】
  世本 范氏晉大夫隰叔生世蒍蒍生成伯缺伯缺生武子㑹㑹生文叔爕爕生宣叔匄匄生獻子鞅鞅生吉射 晉大夫逝遨生桓伯林父林父生宣伯庚庚生獻伯偃偃生穆伯呉呉生寅本姓荀自荀偃將中軍晉改中軍曰中行因氏焉元與智氏同祖逝遨按左傳僖公二十八年晉侯作三行以禦狄荀林
  父將中行此命氏之由中行非中軍所改也世本説非是杜氏云三行無佐疑大夫師
  葉公諸梁問樂王鮒曰晉大夫趙文子為人何若對曰好學而受諌葉公曰疑未盡之對曰好學智也受諫仁也江出汶山其源若甕口至楚國其廣十里無他其下流多也人而好學受諌宜哉其立也詩曰其惟哲人告之話言順德之行此之謂也【新序卷四 家語孔子謂子路有此語】中牟無令晉平公問趙武曰中牟三國之股肱【趙齊燕也】邯鄲之肩髀也寡人欲得良令誰使而可武曰邢伯子可【邢伯一作邢子】公曰非子之讐耶曰私讐不入公門公又問曰中府之令空誰使而可曰臣子可趙武所薦四十六人外舉不避讐内舉不避子及武卒四十六人各就賓位其無私德若此【韓子外儲左 與左氏祁奚事同】
  晉獻文子【趙武也】成室晉大夫發焉【發禮徃賀】張老曰羙哉輪焉羙哉奐焉歌於斯哭於斯聚國族於斯文子曰武也得歌於斯哭於斯聚國族於斯是全要領以從先大夫于九京也北面再拜稽首君子謂之善頌善禱【檀弓下】趙文子與叔譽【即叔向】觀乎九京【地志今平陽府絳州有九原山山産莞花又云遼州和順縣有九京山即文子與叔向觀處】文子曰死者如可作也吾誰與歸叔譽曰其陽處父乎文子曰行并植于晉國不沒其身其知不足稱也其舅犯乎文子曰見利不顧其君其仁不足稱也我則隨武子乎利其君不忘其身謀其身不遺其友晉人謂文子知人文子其中退然如不勝衣其言呐呐然如不出諸其口所舉于晉國筦庫之士七十有餘家生不交利死不屬其子焉【檀弓下 畧見國語】韓宣子曰吾馬菽粟多矣甚臞何也周市對曰使騶盡粟以食雖無肥不可得也名為多與之其實少雖無臞亦不可得也主不審其情實坐而患之馬猶不肥也【韓子外儲左】
  晉平公浮西河中流而嘆曰嗟乎安得賢士與共此樂者舟人固桑進對曰君言過矣夫劔産於越珠産江漢玉産昆山此三寳者皆無足而至今君茍好士則賢士至矣平公曰固桑來吾門下客食三千餘人朝食不足暮收市租暮食不足朝収市租吾尚可謂不好士乎固桑對曰今夫鴻鵠髙飛冲天然其所恃者六翮耳夫腹下之毳背上之毛増去一把飛不為髙下不知君之食客六翮耶將腹背之毳也平公嘿然而不應【新序卷一又説苑簡子事畧同】
  韓詩 晉平公㳺於河而樂曰安得賢士與之樂此也船人盍胥跪而對曰主君亦不好士耳夫珠出於江海玉出於崑山無足而至者猶主君之好也士有足而不至者蓋主君無好士之意耳無患乎無士也平公曰吾食客門左千人門右千人朝食不足夕收市賦暮食不足朝收市賦吾可謂不好士乎盍胥對曰夫鴻鵠一舉千里所恃者六翮耳背上之毛腹下之毳益一把飛不為加髙損一把飛不為加下今君之食客門左門右各千人亦有六翮在其中矣將皆背上之毛腹下之毳耶詩曰謀夫孔多是用不集
  晉平公過九原而嘆曰嗟乎此地之藴吾良臣多矣若使死者起也吾將誰與歸乎叔向曰其趙武乎平公曰子黨於子之師也對曰臣敢言趙武之為人也立若不勝衣言若不出於口然其身舉士於白屋下者四十六人皆得其意而公家甚頼之及文子之死也四十六人皆就賓位是以無私徳也臣故以為賢平公曰善【新序卷四】平公問叔向曰羣臣孰賢曰趙武子曰子黨於師人【向武之屬大夫】向曰武立如不勝衣言若不出口然所舉十数十人皆得其意而公家甚頼之及武子之生也不利其家死不託於孤臣敢以為賢也【韓外儲左】
  晉平公時藏寳之䑓焚士大夫聞者趨車馳馬救火三日三夜乃勝之公子晏子【一本作公子晏無子字】獨束帛而賀曰甚善矣平公勃然作色曰珠玉之所藏也國之重寳也而天火之士大夫皆救之子獨賀何也公子晏子曰臣聞之王者藏於天下諸侯藏於百姓商賈藏於箧匱今百姓之於外短褐不蔽形糟糠不充口虗耗而賦歛無已王收大半而藏之䑓是以天火之且臣聞之昔者桀殘賊海内賦歛無度萬民甚苦是故湯誅之為天下戮笑今皇天降灾於藏䑓是君之福也而不自知變悟亦恐君之為鄰國笑矣公曰善自今以徃請藏於百姓之間【韓詩卷十 説苑魏文侯事同】
  晉平公使弓冶治弓三年而弓始成平公射之不穿一札將殺之弓人之妻蔡女也【一作繁人之女】見平公曰妾之夫治此弓為亦勞矣其幹生於太山之阿一日三覩隂三覩陽傅以燕牛之角纒以荆麋之觔糊以阿魚之膠此四者天下之妙選也而不能穿一札是君不能射也而反欲殺妾夫乎妾聞射之道左手如拒右手如附枝右手發之左手不知此蓋射之道也平公使弓人如蔡女言射之連穿七札其夫遂免賜金三鎰【列女傳 一作秦穆公事 又作齊景公事】
  晉平公為馳逐之車龍旌衆色挂之以犀象錯之以羽芝車成題金千鎰立之於殿下令羣臣得觀焉田差三過而不一顧平公作色大怒問田差爾三過而不一顧何為也田差對曰臣聞説天子者以天下説諸侯者以國説大夫者以官説士者以事説農夫者以食説婦姑者以織桀以奢亡紂以滛敗是以不敢顧也平公曰善乃命左右曰去車【説苑反質】
  晉平公好樂多其賦斂下治城郭曰敢有諌者死國人憂之有咎犯者見門大夫曰臣聞主君好樂故以樂見門大夫入言曰咎犯也欲以樂見平公曰内之止坐殿上則出鐘磬竽瑟坐有頃平公曰客子為樂咎犯對曰臣不能為樂臣善隱平公召隱士十二人咎犯曰隱臣竊顧昧死御平公曰諾咎犯申其左臂而詘五指平公問於隱官曰占之為何隱官皆曰不知平公曰歸之咎犯則申其一指曰是一也便游赭盡而峻城闕二也柱梁衣繡士民無褐三也侏儒有餘酒而死士渇四也民有饑色而馬有粟秩五也近臣不敢諫遠臣不敢逹平公曰善乃屏鐘鼓除竽瑟遂與咎犯參治國【説苑正誎】繹史 咎犯在文公時又見於此故楊用修云有兩咎犯但劉中壘復稱介子推相荆欒盈事韓武子此類非一未有確㩀
  晉平公觴客少庻子進炙而髪繞之平公輙殺炮人炮人呼天曰嗟乎臣有三罪死而不自知乎平公曰何謂也對曰臣刀之利風靡骨斷而髪不斷是臣之一死也桑炭炙之肉紅白而髪不焦是臣之二死矣炙熟又重睫而視之髪繞炙而目不見是臣之三死也意者堂下其有翳憎臣者乎殺臣不亦蚤乎【韓子内儲下 一作晉文公事】衛靈公將之晉至濮水之上税車而放馬設舍以宿夜分而聞鼓新聲者而説之使人問左右盡報弗聞乃召師涓而告之曰有鼓新聲者使人問左右盡報弗聞其狀似鬼神子為聽而冩之師涓曰諾因静坐撫琴而冩之師涓明日報曰臣得之矣而未習也請復一宿習之靈公曰諾因復留宿明日而習之遂去之晉【晉平公二十四年】晉平公觴之於施夷之䑓酒酣靈公起公曰有新聲願請以示平公曰善乃召師涓令坐師曠之旁援琴鼓之未終師曠撫止之曰此亡國之聲不可遂也平公曰此道奚出師曠曰此師延之所坐與紂為靡靡之樂也及武王伐紂師延東走至於濮水而自投故聞此聲者必於濮水之上【釋名 箜篌師延所作靡靡之樂後出桑間濮上之地蓋空國之侯所作也師涓為晉平公鼓焉鄭衛分其地而有之遂號鄭衛之音為滛樂】先聞此聲者其國必削不可遂平公曰寡人所好者音子其使遂之師涓鼓究之平公問師曠曰此所謂何聲也師曠曰此所謂清商也公曰清商固最悲乎師曠曰不如清徴公曰清徴可得而聞乎師曠曰不可古之聽清徵者皆有徳義之君也今吾君德薄不足以聽平公曰寡人之所好者音也願試聽之師曠不得已援琴而鼓一奏之有鶴二八道南方來集於郎門之垝再奏之而列三奏之延頸而鳴舒翼而舞音中宫商之聲聲聞於天平公大説坐者皆喜平公提觴而起為師曠壽反坐而問曰音莫悲於清徴乎師曠曰不如清角公曰清角可得而聞乎師曠曰不可昔者黄帝合鬼神於泰山之上駕象車而六蛟龍畢方並轄【畢方神名】蚩尤居前風伯進掃雨師灑道虎狼在前鬼神在後螣蛇伏地鳯凰覆上大合鬼神作為清角今主君徳薄不足聽之聽之將恐有敗平公曰寡人老矣所好者音也願遂聽之師曠不得已而鼓之一奏之有雲從西北方起再奏之大風至大雨隨之裂帷幙破爼豆隳廊瓦坐者散走平公恐懼伏於廊室之間晉國大旱赤地三年平公之身遂瘙病【韓子十過】
  古文語 晉平公二十三年夢朱熊窺其屏惡之而疾問於子産對曰昔共工之卿曰浮游敗於顓頊自沈於淮其色赤其言善笑其行善顧其狀如熊為天王祟見之堂則王天下者死見之堂下則邦人駭見之門則近憂見之庭則無傷今窺君之屏病而無傷其祭顓頊共工乎從其言而病間【太平御覽引】
  齊景公之晉從平公飲師曠侍坐景公問政於師曠曰太師將奚以教寡人師曠曰君必惠民而已矣中坐酒酣將出又復問政於師曠曰太師奚以教寡人曰君必惠民而已矣景公出之舍師曠送之又問政於師曠師曠曰君必惠民而已矣景公歸思未醒而得師曠之所謂公子尾公子夏者景公之二弟也甚得齊民家富貴而民説之擬於公室此危吾位者也今謂我惠民者使我與二弟争民耶於是反國發廩粟以賦衆貧散餘財以賜孤寡倉無陳粟府無餘財宫婦不御者出嫁之七十受禄米不與二弟争民居二年二弟出走公子夏逃楚公子尾走晉【韓子外儲右 公子夏公子尾出走未聞】
  晉平公問于師曠曰咎犯與趙衰孰賢對曰陽處父欲臣文公因咎犯三年不逹因趙衰三日而逹智不知其士衆不智也知而不言不忠也欲言之而不敢無勇也言之而不聽不賢也【説苑善説】
  知悼子卒【晉平公二十五年】未葬平公飲酒師曠李調侍【與君飲也】鼓鐘杜蕢自外來聞鐘聲曰安在曰在寢杜蕢入寢厯階而升酌曰曠飲斯又酌曰調飲斯又酌堂上北靣坐飲之降趨而出平公呼而進之曰蕢曩者爾心或開予是以不與爾言爾飲曠何也曰子邜不樂知悼子在堂斯其為子邜也大矣曠也大師也不以詔是以飲之也爾飲調何也曰調也君之䙝臣也為一飲一食忘君之疾是以飲之也爾飲何也曰蕢也宰夫也非刀七是共又敢與知防是以飲之也平公曰寡人亦有過焉酌而飲寡人杜蕢洗而揚觶公謂侍者曰如我死則必毋廢斯爵也至于今旣畢獻斯揚觶謂之杜舉【檀弓下】
  晉平公問於師曠曰吾年七十欲學恐已暮矣師曠曰何不炳燭乎平公曰安有為人臣而戯其君乎師曠曰盲臣安敢戱其君乎臣聞之少而好學如日出之陽壯而好學如日中之光老而好學如炳燭之明炳燭之明孰與昧行乎平公曰善哉【説苑建本又尚書大傳】
  晉平公出畋見乳虎伏而不動顧謂師曠曰吾聞之也覇王之主出則猛獸伏不敢起今者寡人出見乳虎伏而不動此其猛獸乎師曠曰鵲食猬【猬一作猖】猬食鵔鸃鵔鸃食豹豹食駮駮食虎夫駮之狀有似駮馬今者君之出必驂駮馬而出畋乎公曰然師曠曰臣聞之一自誣者窮再自誣者辱三自誣者死今夫虎所以不動者為駮馬也固非主君之徳義也君奈何一自誣乎平公異日出朝有鳥環平公不去平公顧謂師曠曰吾聞之也覇王之主鳯下之今者出朝有鳥環寡人終朝不去是其鳯鳥乎師曠曰東方有鳥名諌珂其為鳥也文身而朱足憎鳥而愛狐今者吾君必衣狐裘以出朝乎平公曰然師曠曰臣已嘗言之矣一自誣者窮再自誣者辱三自誣者死今鳥為狐裘之故非吾君之徳義也君奈何而再自誣乎平公不悦異日置酒虒祁之䑓使郎中馬章布蒺藜于階上令人召師曠師曠至履而上堂平公曰安有人臣履而上人主堂者乎師曠解履刺足伏刺膝仰天而嘆公起引之曰今者與叟戲叟遽憂乎對曰憂夫肉自生蟲而還自食也木自生蠧而還自刻也人自興妖而還自賊也五鼎之具不當生藜藿人主堂廟不當生蒺藜平公曰今為之奈何師曠曰妖已在前無可奈何入來月八日修百官立太子君將死矣至來月八日平旦謂師曠曰叟以今日為期寡人如何師曠不樂謁歸歸未幾而平公死乃知師矌神明矣【説苑辨物】二十二年伐燕【史晉世家】
  二十六年平公卒子昭公夷立【史晉世家】


  春秋戰國異辭卷十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十一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晉 昭公
  紀年 晉昭公元年河水赤于龍門三日
  中行穆子圍鼓【晉昭公五年】鼓人有以城反者不許軍吏曰師徒不勤可得城奚故不受曰有以吾城反者吾所甚惡也人以城來我獨奚好焉賞所甚惡是失賞也若所好何若不賞是失信也奚以示民鼓人又請降使人視之其民尚有食也不聽鼓人告食盡力竭而後取之克鼓而反不戮一人【説苑貴徳與左氏稍别】
  中行穆伯攻鼓弗能下餽聞倫曰鼓之嗇夫聞倫知之請無罷武大夫而鼓可得也穆伯弗應左右曰不折一㦸不傷一卒而鼓可得也君奚為弗使穆伯曰聞倫為人佞而不仁若使聞倫下之吾可以勿賞乎若賞之是賞佞人侫人得志是使晋國之武舍仁而為佞雖得鼓將何所用之【淮南子人間】
  昭公六年卒六彊公室卑子頃公去疾立【史晉世家】
  頃公
  晉襄公【襄當作頃】使人於周曰弊邑寡君寢疾卜以守龜曰三塗為祟使下臣願藉途而祈福焉天子許之【天子景王】朝禮使者事畢客出萇謂劉康公曰夫祈福於三塗而受禮於天子此柔嘉之事也而客武色殆有他事願公備之也劉康公乃儆戎車卒士以待之晋果使祭事先因令楊子將卒十二萬而隨之渉於棘津襲聊阮梁欒氏滅三國焉【吕覽精諭 左傳昭十七年晉使屠蒯如周請事於洛遂滅陸渾之戎此晉頃公事非襄公也且萇乃景王敬王之大夫亦在晉頃公時】
  頃公六年周景王崩王子争立晉六卿平王室亂立敬王九年魯季氏逐其君昭公昭公居乾侯十一年衛宋使使請晉納魯君季平子私賂范獻子獻子受之乃謂晉君曰季氏無罪不果入魯君【史晉世家】
  十二年晉之宗家祁徯孫叔向子相惡於君六卿欲弱公室乃遂以法盡滅其族而分其邑為十縣各令其子為大夫晉益弱六卿皆大【史晉世家約左氏文】
  十四年頃公卒子定公午立【史晉世家】
  定公
  紀年 晉定公六年漢不見于天十八年青虹見
  定公十一年魯陽虎奔晉趙鞅簡子舍之十二年孔子相魯十五年趙鞅使邯郸大夫午不信欲殺午午與中行寅范吉射親攻趙鞅鞅走保晉陽定公圍晉陽荀躒韓不侫魏哆與范中行為仇乃移兵伐范中行范中行反晉君擊之敗范中行范中行走朝歌保之韓魏為趙鞅謝晉君乃赦趙鞅復位【史晋世家】
  家語 陽虎旣奔齊自齊奔晉【晉定公十一年】適趙氏孔子聞之謂子路曰趙氏其世有亂乎子路曰權本不在焉豈能為亂孔子曰非女所知夫陽虎親富而不親仁有寵於季孫又將殺之不克而奔求容於齊齊人囚之乃亡歸晉齊魯二國已去其疾趙簡子好利而多信必溺其説而從其謀祸敗所終非一世可知也
  晉定公之十四年范中行作亂明年春簡子謂邯郸大夫午曰歸我衛氏五百家吾將置之晉陽午許諾歸而其父兄不聽倍信趙鞅捕午囚之晉陽乃告邯郸人曰我私有誅午也諸君欲誰立遂殺午趙稷渉賓以邯郸反晉君使籍秦圍邯郸荀寅范吉射與午善不肯助秦而謀作亂董安于知之十月范中行伐趙鞅鞅奔晉陽晉人圍之范吉射荀寅仇人魏襄等謀逐荀寅以梁嬰父代之逐吉射以范臯繹代之荀躒言於晉侯曰君命大臣始亂者死今三臣始亂【三臣范中行趙也】而獨逐鞅用刑不均請皆逐之十一月荀躒韓不侫魏哆奉公命以伐范中行氏不克范中行氏反伐公公擊之范中行敗走丁未二子奔朝歌韓魏以趙氏為請十二月辛未趙鞅入絳盟于公宫其明年知伯文子謂趙鞅曰范中行雖信為亂安于發之是安于與謀也晉國有法始亂者死夫二子已伏罪而安于獨在趙鞅患之安于曰臣死趙氏定晉國寕吾死晚矣遂自殺趙氏以告知伯然後趙氏寕孔子聞趙簡子不請晉君而執邯郸午保晉陽故書春秋曰趙鞅以晉陽畔【史趙世家畧同左氏】
  列女傳 范獻子之三子遊於趙氏趙簡子乗馬園中園中多株問三子曰奈何長者曰明君不問不為亂君不問而為中者曰愛馬足則無愛民力愛民力則無愛馬足少者曰可以三徳使民設令伐株於山將有馬為也已而閒囿示之株夫山遠而囿近是民説一矣去險阻之山而伐平林之株民説二矣旣畢而賤賣民説三矣簡子從之民果大説少子伐其謀歸以告母母喟然歎曰終滅范氏者必是子也夫伐功恃勞鮮能布仁乗偽行詐莫能久長其後智伯滅范氏
  古文語 范獻子卜獵命占之其繇曰君子得黿小人遺冠范獻子獵而無得遺其豹冠
  佛以中牟叛【晉定公十九年】置鼎于庭致士大夫曰與我者受邑不與我者烹大夫皆從之至于田卑田卑中牟之邑人也曰義死不避斧鉞之罪義窮不受軒冕之服無義而生不仁而富不如烹褰衣將就鼎佛脱屨而生之趙氏聞其叛也攻而取之聞田卑不肯與也求而賞之田卑曰不可也一人舉而萬夫俛首智者不為賞一人以慚萬夫義者不取我受賞使中牟之士懷耻不義辭賞從處以行臨人不道吾去矣遂南之楚【新序卷八】孔子自衛將入晉【晉定公十九年】至河聞趙簡子殺竇犨鳴犢及舜華【史記作竇鳴犢舜華】乃臨河而嘆曰羙哉水洋洋乎丘之不濟此命也夫子貢趨而進曰敢問何謂也孔子曰竇犨鳴犢舜華晉之賢大夫也趙氏未得志之先須此二人而後從政及其已得志也而殺之丘聞之刳胎殺夭則麒麟不至其郊竭澤而漁則蛟龍不處其淵覆巢破卵則鳯凰不翔其邑何則君子違傷其類者也鳥獸之于不義尚知避之况于人乎遂還之衛息于鄹作槃操以哀之曰周道衰㣲禮樂陵遲文武旣墜吾將焉歸周遊天下靡邦可依鳯鳥不識珍寳梟䲭眷然顧之惨然心悲巾車命駕將適唐都黄河洋洋攸攸之魚臨津不濟還轅息鄹傷予道窮哀彼無辜翺翔于衛復我舊廬從吾所好其樂只且【合家語及孔叢子】
  水經注 孔子適趙臨河不濟嘆而作歌曰狄水衍兮風揚波舟楫顛倒更相加歸來歸來胡為斯
  晉中行文子出亡【晉定公二十二年晉敗范中行氏二子奔齊】過於縣邑從者曰此嗇夫公之故人公奚不休舍且待後車文子曰吾嘗好音此人遺我鳴琴吾好佩此人遺我玉環是振我過者也以求容於我者吾恐以我求容於人也乃去之果收文子後車二乘而獻之其君【韓子説林下又説苑權謀】中行寅將亡乃召其大祝而欲加罪焉曰子為我祝犧牲不肥澤耶且齊戒不敬耶使吾國亡何也祝簡對曰昔者吾先君中行穆子皮車十乘不憂其薄也憂徳義之不足也今主君有革車百乘不憂徳義之薄惟患車之不足也夫舟車飾則賦斂厚賦歛厚則民怨謗詛矣且君茍以祝為有益於國乎則詛亦將為損一人祝之一國詛之一祝不勝萬詛國亡不亦宜乎祝其何罪中行子乃慚【新序卷一】
  吕氏春秋 范氏之亡也百姓有得鐘者欲負而走則鐘大不可負以椎毁之鐘况然有音恐人聞之而奪已也遽掩其耳惡人聞之可也惡己自聞之悖矣家語 子路問於孔子曰賢君治國所先者何孔子曰在於尊賢而賤不肖子路曰由聞晉中行氏尊賢而賤不肖矣其亡何也孔子曰中行氏尊賢而不能用賤不肖而不能去賢者知其不用而怨之不肖者知其必已賤而仇之怨仇并存於國鄰敵構兵於郊中行氏雖欲無亡其可得乎
  紀年 晉定公二十八年淇絶于舊衛
  三十年定公與吳王夫差㑹黄池爭長趙鞅時從卒長吳
  三十一年齊田常弑其君簡公而立簡公弟驁為平公三十三年孔子卒【史晉世家】
  三十七年定公卒子出公鑿立【史晉世家】
  出公
  晉智伯伐鄭【晉出公七年】齊田恒救之有登蓋必身立焉車徒有不進者必令助之壘合而後敢處井竈成而後敢食智伯曰吾聞田恒新得國而愛其民内同其財外同其勤勞治軍若此其得衆也不可待也乃去之【説苑指武】晉出公十一年智伯伐鄭趙簡子疾使太子母䘏將而圍鄭智伯醉以酒灌擊母䘏母䘏羣臣請死之母䘏曰君所以置母䘏為能忍訽然亦愠智伯智伯歸因謂簡子使廢母䘏簡子不聽母䘏由此怨智伯【史趙世家繹史云晉出公十一年即魯悼之四年也按左傳哀公二十年趙襄子稱先臣志父是簡子之卒已久何得此時簡子猶在史記誤甚】
  中山之國有夙繇者智伯欲攻之而無道也為鑄大鐘方車二軌以遺之夙繇之君將斬岸堙谿以迎鐘赤章蔓枝諫曰詩云唯則定國我胡則以得是於智伯夫智伯之為人也貪而無信必欲攻我而無道也故為大鐘方車二軌以遺君若斬岸堙谿以迎鐘師必隨之弗聽有頃諌之君曰大國為權而子逆之不祥子釋之赤章蔓枝曰為人臣不忠貞罪也忠身不用遠身可也斷轂而行至衛七日而夙繇亡【晉出公十七年吕覽下賢】
  智伯將伐仇由【由一作猶地志今太原府孟縣有仇猶城】而道難不通乃鑄大鐘遺仇由之君仇由之君大説除道將内之赤章蔓枝【枝一作伯】曰不可此小之所以事大也而今也大以來卒必隨之不可内也仇由之君不聽遂内之赤章蔓枝因斷轂而驅至於齊七月而仇由亡【韓子説林下】智伯將襲仇由遺之以廣車故曰將欲取之必固與之【韓子喻老】
  智伯欲襲衛乃佯亡其太子顔使奔衛南文子曰太子顔之為其君子也甚愛非有大罪也而亡之必有故然人亡而不受不祥使吏逆之曰車過五乘慎勿内也智伯聞之乃止【説苑權謀】
  晉太史屠黍【出公時太史】見晉之亂也見晉公之驕而無徳義也以其圖法歸周【吕覽先識】
  出公十七年智伯與趙韓魏共分范中行地以為邑出公怒告齊魯欲以伐四卿四卿恐遂反攻出公出公奔齊道死故智伯乃立昭公曽孫驕為晉君是為哀公【史晉世家約左氏文 索隐曰趙世家云驕是為懿公又年表云出公十八年次哀公忌二年次懿公驕十七年紀年又云出公二十三年奔楚乃立昭公之孫是為敬公世本亦云昭公生扎桓公子雍生忌忌生懿公驕然晉趙世家及年表並皆不同何况紀年之誤也】
  哀公
  晉哀公大父雍晉昭公少子也號為戴子戴子生忌忌善智伯蚤死故智伯欲盡并晉未敢乃立忌子驕為君晉國政皆决智伯晉哀公不得有所制智伯遂有范中行地最強【史晉世家】
  智伯瑶率趙韓魏而伐范中行氏滅之反歸休兵数年因令人請地於韓韓康子將欲勿與段規諫曰不可不與也夫智伯之為人也好利而驁愎彼來請地而弗與則移兵於韓必矣君其與之與之彼狃又將請地他國他國且有不聽不聽則智伯必加之兵如是韓可以免於患而待其事之變康子曰諾因令使者致萬家之縣益於智伯智伯説又令人請地於魏宣子欲勿與趙葮諫曰彼請地於韓韓與之今請地於魏魏弗與則是魏内自強而外怒智伯也如是弗予其措兵於魏必矣不如予之宣子諾因令人致萬家之縣益於智伯智伯又令人之趙請蔡臯狼之地趙襄子弗與智伯因隂約韓魏將以伐趙襄子召張孟談而告之曰夫智伯之為人也陽規而隂䟽三使韓魏而寡人不與焉其措兵於寡人必矣今吾安居而可張孟談曰夫董閼于簡主之才臣也其治晉陽而尹鐸循之其餘教猶存君其定居晉陽而已矣君曰諾乃召延陵生令將軍車騎先至晉陽君因從之君至而行其城郭及五官之藏城郭不治倉無積粟府無儲錢庫無甲兵邑無守具襄子懼乃召張孟談曰寡人行城郭及五官之藏皆不備具吾將何以應敵張孟談曰臣聞聖人之治藏於臣不藏於府庫務修其教不治城郭君其出令令民自遺三年之食有餘粟者入之倉遺三年之用有餘財者入之府有竒人者【竒餘也謂閒人】使治城郭之繕君夕出令明日倉不容粟府無積錢庫不受甲兵居五日而城郭已治守備已具君召張孟談而問之曰吾城郭已治守備已具錢粟已足甲兵有餘吾奈無箭何張孟談曰臣聞董子之治晉陽也公宫之垣皆以荻蒿楚墻之有高至於丈君發而用之於是發而試之其堅則雖菌榦之勁弗能過也君曰吾箭已足矣奈無金何張孟談曰臣聞董子治晉陽也公宫令舍之堂皆以鍊銅為柱質君發而用之於是發而用之有餘金矣號令已定守備已具三國之兵果至至則乘晉陽之城遂戰三月弗能㧞因舒車而圍之决晉陽之水以灌之圍晉陽三年城中窠居而處懸釡而炊財食將盡士大夫羸病襄子謂張孟談曰糧食匱財力盡士大夫羸病吾恐不能守矣欲以城下何國之可下張孟談曰臣聞之亡弗能存危弗能安則無為貴智矣君失此計者臣請試潜行而出見韓魏之君張孟談見韓魏之君曰臣聞唇亡齒寒今智伯率二君而伐趙趙將亡矣趙亡則二君為之次二君曰我知其然也雖然智伯之為人也麤中而少親我謀而覺則其祸必至矢為之奈何張孟談曰謀出二君之口而入臣之耳人莫知之也二君因與張孟談約三軍之反與之期日夜遣孟談入晉陽以報三軍之反於襄子襄子迎孟談而再拜之且恐且喜二君以約遣張孟談因朝智伯而出遇智過於轅門之外智過怪其色因入見智伯曰二君貌將有變君曰何如曰其行矜而意高非他時之節也君不如先之君曰吾與二主約謹矣破趙而三分其地寡人所以親之必不侵欺兵之著於晉陽三年今旦暮將拔之而嚮其利何乃將有他心必不然子釋勿憂勿出於口明日二主又朝而出復見智過於轅門智過入見曰君以臣之言告二主乎君曰何以知之今日二主朝而出見臣而其色動而視屬臣此必有變君不如殺之君曰子置勿復言智過曰不可必殺之若不能殺遂親之君曰親之奈何智過曰魏宣子之謀臣曰趙葮韓康子之謀臣曰段規此皆能移其君之計君與其二君約破趙國因封二子者各萬家之縣一如是則二主之心可以無變矣智伯曰破趙而三分其地又封二子者各萬家之縣一則吾所得者少不可智過見其言之不聽也出因更其族為輔氏至於期日之夜趙氏殺其守隄之吏而决其水灌智伯軍智伯軍救水而亂韓魏翼而擊之襄子將卒犯其前大敗智伯之軍而擒智伯智伯身死軍破國分為三為天下笑【史記 約國䇿文】
  智伯索地於魏宣子宣子弗予任章曰何故不予宣子曰無故索地故弗予任章曰無故索地鄰國必恐彼重欲無厭天下必懼君予之地智伯必驕而輕敵鄰邦必懼而相親以相親之兵待輕敵之國則智氏之命不長矣周書曰將欲敗之必姑輔之將欲取之必姑與之君不如與之以驕智伯且君何惜以天下圖智氏而獨以吾國為智氏質乎君曰善乃與之萬户之邑智伯大悦因索地於趙弗與因圍晉陽韓魏反之外趙氏應之内智氏自亡【韓子説林 又淮南人間語稍畧任章作任登】
  智伯從韓魏之兵以攻趙圍晉陽之城而漑之城不沒者三板絺疵謂智伯曰韓魏之君必反矣智伯曰何以知之對曰夫勝趙而三分其地今城未沒者三板臼竈生鼃人馬相食城降有日矣而韓魏之君無善志而有憂色是非反何也明日智伯謂韓魏之君曰疵言君之反也韓魏之君曰必勝趙而三分其地今城將勝矣夫二家雖愚不棄羙利而偕約為難不可成之事其勢可見也是疵必為趙説君且使君疑二主之心而解于攻趙也今君聽䜛臣之言而離二主之交為君惜之智伯出欲殺絺疵絺疵逃韓魏之君果反【説苑權謀詳國䇿】
  智伯軍敗晉陽身死髙良之東【韓子喻老】
  世本 逝遨生荘子首首生武子罃罃生荘子朔朔生悼子盈盈生文子櫟櫟生宣子申申生智伯瑶淮南子 張武為智伯謀曰晉六將軍中行文子最弱而上下離心可伐以廣地於是伐范中行氏而滅之矣又教智伯求地於韓魏趙韓魏裂地而授之趙氏不與乃率韓魏而伐趙圍晉陽三年襄子鑽筮占兆以視利害謂張孟談曰吾恐不能守矣欲以城下何國之可下孟談乃潛行而出三國隂謀同計以擊智氏遂滅之
  韓非子 智伯兼范中行而攻趙不已韓魏反之軍敗晉陽身死髙良之東遂䘚被分漆其首以為溲噐故曰禍莫大於不知足【説苑智伯厨人亡炙而知之韓魏反而不改】淮南子 智伯圍襄子於晉陽襄子䟽隊而擊之大敗智伯破其首以為飲噐
  吕氏春秋 張孟談踰城潛行與魏桓韓康期而擊智伯斷其頭以為觴遂定三家【史記韓魏殺智伯埋於鑿壺之下】
  智伯囂之時有士曰長兒子魚絶智伯而去之三年將東之越而道聞智伯囂之見殺也謂御曰還車反吾將死之御曰夫子絶智伯而去之三年矣今反死之是絶屬無别也長兒子魚曰不然吾聞仁者無餘愛忠臣無餘禄吾聞智伯之死而動吾心餘禄之加于我者至今尚存吾將徃依之反而死【新序卷八】
  智伯與趙襄子戰于晉陽下而死智伯之臣豫讓者怒以精氣能使襄主動心乃漆身變形吞炭更聲襄主將出豫讓偽為死人處于梁下駟馬驚不進襄主動心使使視梁下得豫讓襄主重其義不殺也又盗為抵罪被形人赭衣入繕宫襄主動心則曰必豫讓也襄主報而問之曰子始事中行君智伯殺中行君子不能死還反事之今吾殺智伯乃漆身為癘吞炭為啞欲殺寡人何與先行異也豫讓曰中行君衆人畜臣臣亦衆人事之智伯朝士待臣臣亦朝士為之用襄子曰非義也子壯士也乃自置車庫中水漿毋入口者三日以禮豫讓讓自知遂自殺也【説苑復思詳國䇿】
  十八年哀公卒子幽公桞立幽公之時晉畏反朝韓魏之君獨有絳曲沃餘皆入三晉【世本懿公生幽公桞紀年敬公十八年魏文侯初立二十二年敬公卒子幽公立 與史互異】
  幽公
  紀年 幽公七年晉大旱地生鹽九年丹水出反相擊十年夫人秦嬴賊公于高寢之上魏文侯立幽公子止是為烈公 史年表云魏誅晉幽公立其弟止蓋脱字 世本 幽公生烈成公止
  十八年幽公滛婦人夜竊出邑中盗殺幽公魏文侯以兵誅晉亂立幽公子止是為烈公
  烈公
  紀年 晉烈公公元年韓武子都平陽趙獻子城氏
  十九年周威烈王賜趙韓魏皆為諸侯
  二十七年烈公卒子孝公頎立
  孝公
  九年魏武侯初立襲邯郸不勝而去
  十七年孝公卒子静公俱酒立
  静公
  二年魏武侯韓哀侯趙敬侯滅晉後而三分其地静公遷為家人晉絶不祀【以上俱晉世家】
  晉雜録
  晉僖公儉不中禮國人作蟋蟀以刺之欲其以禮自娯樂也【詩序 詩説云唐人相戒之詩】
  范氏有子曰子華善飬私名舉國服之有寵于晉君不仕而居三卿之右目所偏視晉國爵之口所偏肥晉國黜之遊其庭者侔于朝子華使其侠客以知鄙相攻強弱相凌雖傷破于前不用介意終日夜以此為戯樂國殆成俗禾生子伯范氏之上客出行經坰外宿于田更商丘開之舍中夜禾生子伯二人相與言子華之名勢能使存者亡亡者存富者貧貧者富商丘開先窘于饑寒潜于牖北聽之因假糧荷畚之子華之門子華之門徒皆世族也縞衣乘軒緩步濶視顧見商丘開年老力弱靣目黧黒衣冠不檢莫不賤之旣而狎侮欺詒攩㧙挨抌亡所不為商丘開常無愠容而諸客之技单憊于戲笑【模冩收拾備盡】遂與商丘開俱乘高臺于衆中漫言曰有能自投下者賞百金衆皆競應商丘開以為信然遂先投下形若飛鳥揚于地骨無䃣范氏之黨以為偶然未詎怪也因覆指河曲之滛隈曰彼中有寶珠泳可得也商丘開復從而泳之旣出果得珠焉衆昉同疑子華昉令豫肉食衣帛之次俄而范氏之藏大火子華曰若能入火取錦者從所得多少賞若商丘開往無難色入火自還埃不漫身不焦范氏之黨以為有道乃共謝之曰吾不知子之有道而誕子吾不知子之神人而辱子子其愚我也子其聾我也子其盲我也【古語别】敢問其道商丘開曰吾亡道雖吾之心亦不知所以雖然有一于此試與子言之曩子二客之宿吾舍也聞譽范氏之勢能使存者亡亡者存富者貧貧者富吾誠之無二心故不遠而來及來以子黨之言皆實也唯恐誠之之不至行之之不及不知形體之所措利害之所存也心一而物無迕者如斯而已今昉知子黨之誕我我内藏猜慮外矜觀聽追幸昔日之不焦溺也怛然内熱怵然震悸矣水火豈復可近哉【情辭曲折皆當】自此之後范氏門徒路遇乞兒馬醫弗敢辱也必下車而揖之宰我聞之以告仲尼仲尼曰汝弗知乎夫至信之人可以感物也動天地感鬼神横六合而無逆者豈但履危險入水火而已哉商丘開信偽物猶不逆况彼我皆誠哉小子識之【列子黄帝】烈士傳 干將為晉君作劔三年而成劔有雌雄天下名噐也以雌劔獻君留其雄者謂妻曰吾藏劔在南山之隂北山之陽松生石上劔在其中君若覺殺吾爾生男以告之及君覺殺干將妻後生男名赤鼻具以告之赤鼻斫南山之松得劔欲徃刺之晉君夢一人眉廣三寸辭欲報仇君覺購求甚急赤鼻乃逃朱興山中遇客欲為之報乃刎首以奉晉君客令鑊煑之頭三日三夜不爛君徃視之客以雄劔倚擬君君頭墮鑊中客又自刎三夜悉爛不可分别葬之名曰三王塜【列異傳莫邪為楚王作劔】












  春秋戰國異辭卷十一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十二
  右春坊右諭德陳厚耀撰
  衞
  史衞世家康叔名封周武王同母少弟也 周公旦以成王命封康叔為衞君居河淇間故商墟成王長用事舉康叔為周司冦賜衞寳祭器以章有徳康叔卒子康伯代立康伯卒子考伯立考伯卒子嗣伯立嗣伯卒子伯立【音捷】伯卒子靖伯立靖伯卒子貞伯立貞伯卒子頃侯立頃侯厚賂周夷王夷王命衞為侯頃侯立十二年卒子釐侯立釐侯十三年周厲王出奔于彘共和行政焉二十八年周宣王立四十二年釐侯卒太子共伯餘立為君共伯弟和有寵于釐侯多予之賂和以其賂賂士以襲攻共伯于墓上共伯入釐侯羡自殺衞人因葬之釐侯旁謚曰共伯而立和為諸侯是為武公【史衞世家 索隠曰按季札美康叔武公之徳國語稱武公為睿聖又詩著衞世子共伯早卒不云被殺若武公殺兄而立豈可以為訓而形之于國史乎盖太史公採雜説而為此記耳】
  武公
  武公即位修康叔之政百姓和集
  四十二年犬戎殺周幽王武公將兵往佐周平戎甚有功周平王命武公為公【以上史衞世家】
  衞人美武公之德有文章又能聼規諫以禮自防故能入相於周而作淇奥之詩【詩序】
  詩傳 衞武公好學明徳國人美之賦淇奥
  衞武公飲酒悔過賦賓之初筵【詩傳 詩説云衞武公自警之詩】詩序 賓之初筵衞武公刺時也幽王荒廢媟近小人飲酒無度天下化之君臣上下沈湎淫佚武公既入而作是詩
  衞武公自警兼訓國人賦懿戒【即抑詩 詩傳詩説同詩序以為衞武公刺厲王亦以自警之詩】
  衞武公年九十有五猶箴儆于國曰自卿以下至于師長士茍在朝者無謂我老耄而舎我必交戒訓導我在輿有旅賁之規位宁有官師之典倚几有誦訓之諫居寝有御之箴臨事有瞽史之道宴居有師工之誦史不失書矇不失誦以訓御之于是乎作懿戒以自儆【懿讀為抑大雅抑詩】及其没也謂之聖武公【通鑑前編約國語文】
  五十五年卒子莊公揚立【史衞世家】
  莊公
  衞莊公不能繼先公之業使賢者退而窮處作考槃以以刺之【詩序】
  詩傳 鄘人美其君子不仕亂邦賦考槃子曰見遯世而無悶矣
  詩説 美隠者之詩
  莊公五年取齊女為夫人好而無子又取陳女為夫人生子早死陳女女弟亦幸于莊公而生子完完母死莊公令夫人齊女子之立為太子莊公有寵妾生州吁【史衞世家○約左氏文】
  列女傳 齊女為衞莊公夫人號曰莊姜始往操行衰惰心淫佚冶容傅母見其婦道不正諭之云子之家世世尊榮當為民法則子之質聰達於事當為人表式儀貎莊麗不可不脩整衣錦絅裳飾在輿馬是不貴徳也乃作詩曰碩人其頎衣錦絅衣衛侯之妻東宫之妹邢侯之姨譚公維私砥厲女以髙節女遂感而自修君子善傅母之防未然也【與毛詩異見下】
  十八年州吁長好兵莊公使將石碏諫莊公曰庶子好兵使將亂將自此起不聼【史衞世家約左氏文】
  衞莊公之嬖人生州吁好兵莊姜憂之賦菉衣【詩傳詩説同】詩序 緑衣衞莊姜傷已也妾上僭夫人失位而作是詩
  莊姜見怒于公賦終風【詩傳】
  詩説 莊姜戒州吁公不悦姜憂而作此詩
  詩序 終風莊姜傷已也遭州吁之暴見侮而不能正也
  衞莊公惑于嬖妾使驕上僭莊姜賢而不答終以無子國人閔而憂之賦碩人【詩序 詩傳詩說畧同】
  二十三年莊公卒太子完立是為桓公【史衞世家】
  桓公  州吁
  桓公二年弟州吁驕奢桓公絀之州吁出奔【史衞世家】史記 十三年鄭伯弟叚攻其兄不勝亡而州吁求與之友
  十六年州吁收聚衛亡人以襲殺桓公州吁自立為衛君為鄭伯弟段欲伐鄭請宋陳蔡與俱三國皆許州吁【史衞世家】
  衞州吁弑其君桓公莊姜歸于齊賦日月【詩傳】
  詩説 州吁弑桓公莊姜大歸而作
  詩序 日月衞莊姜傷已也遭州吁之難傷已不見荅于先君以至困窮之詩
  戴媯歸于陳莊姜贈之于野賦燕燕【詩傳 詩説云燕燕莊姜與弟戴媯皆為州吁所逐同出衞野而别荘姜作詩以贈媯焉】
  詩序 燕燕衞莊姜送歸妾也
  州吁求寵於諸侯使公孫文仲帥師及宋公陳侯魯人蔡人伐鄭衞人怨之賦撃鼔【詩傳 詩說畧同】
  詩序 擊鼓怨州吁也州吁用兵暴亂使公孫文仲將而平陳與宋國人怨其勇而無禮也【事見春秋隠四年】
  州吁新立好兵弑桓公衞人皆不愛石碏乃因桓公母家於陳佯為善州吁至鄭郊石碏與陳侯共謀使右宰醜進食因殺州吁於濮而迎桓公弟晉于邢而立之是為宣公【史衞世家約左氏文】
  宣公
  衞宣公為子伋娶婦而美作新臺于河上而要之國人惡之作新臺之詩【詩序 詩傳詩說亦同新作親】
  衞宣公淫亂不恤國事軍旅數起大夫久役男女怨曠國人患之而作雄雉之詩【詩序 詩傳詩説皆以為之臣諫管叔而作此詩也】衞宣公與夫人並為淫亂作匏有苦葉刺之【詩序 詩傳詩説皆以為人刺管叔之詩】
  宣姜不閑于禮衞人風之賦君子偕老【詩傳 詩説亦云刺宣姜之詩】詩序 衞夫人淫亂失事君之道故陳人君之徳服飾之盛宜與君子偕老也
  宣公之時禮義消亡淫風大行男女無别遂相奔誘華落色衰復相棄背或乃困而自悔喪其配耦故作氓詩以序其事而諷焉美反正刺淫佚也【詩序】
  詩傳 女歸無禮衰而見棄賦氓
  詩説 淫婦為人所棄鄘人述其事以刺之
  衞人化其上淫於新昏而棄其舊室夫婦離絶國俗傷敗作谷風以刺之【詩序】
  詩傳 良婦棄于夫賦谷風
  詩説 谷風之良婦見棄於夫而作
  衞之男女失時喪其配耦故賦有狐以刺之【詩序】詩傳 國亂民貧君子傷之賦有狐子曰見惻隠之仁焉
  詩説 君子于寒夜見貧民與狐渉水而傷之
  衞宣公之子伋也壽也朔也伋前母子壽與朔後母子後母與朔欲殺太子伋而立壽使人與伋乘舟于河中将沈而殺之壽知不能止也因與之同舟舟人不得殺伋方乘舟時伋傅母恐其死也閔而作詩二子乘舟之詩是也其詩曰二子乗舟汎汎其景願言思子中心養養於是壽閔其兄之且見害作憂思之詩黍離之詩是也其詩曰行邁靡靡中心揺揺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又使伋之齊將使盜見載旌要而殺之壽止伋伋曰棄父之命非子道也不可壽又與之偕行壽之母知不能止也因戒之曰壽無為前也壽又竊伋旌以先行㡬及齊盜見而殺之伋至見壽之死痛之遂載其屍還至境而自殺【新序卷七以黍離為壽所作大異】
  初衞宣公愛夫人夷姜生子伋以為太子而令右公子傅之右公子為太子取齊女未入室而宣公見所欲為太子婦者好説而自取之更為太子取他女宣公得齊女生子壽子朔令左公子傅之【左右媵之子因以為號】太子伋母死宣公正夫人【即齊女】與朔共讒惡太子伋宣公自以其奪太子妻也心惡太子欲廢之及聞其惡大怒乃使太子伋于齊而令盜遮界上殺之與太子白旄而告界盜見持白旄者殺之且行子朔之兄壽太子異母弟也知朔之惡太子而君欲殺之乃謂太子曰太子可毋行太子曰逆父命求生不可遂行壽乃盜其白旄而先馳至界界盜見其騐即殺之壽已死而太子伋又至謂盜曰所當殺乃我也盜并殺太子伋以報宣公【宣公十八年事】宣公乃以子朔為太子【史衞世家】
  衞宣公之二子爭相為死國人傷而思之作二子乘舟之詩【詩序】
  詩傳 宣公殺其世子伋及母弟壽衞人傷之賦二子乘舟
  詩説 宣公欲立少子朔使伋壽如齊而沈之于河衞人傷之而作是詩
  十九年宣公卒太子朔立是為惠公【史衞世家】
  惠公
  宣姜召公子頑于公桑久處而逺送之國人刺之作采唐【詩説】
  詩序 桑中刺奔也衞之公室淫亂男女相奔至於世族在位相竊妻妾期於幽逺政散民離而不可止【詩傳亦云公室無禮衞人刺之】
  公子頑通乎君母國人疾之而不可道作牆有茨【詩序詩傳詩説皆以為鄘人刺三監之詩】
  衞昭伯無禮於宣姜國人惡之作鶉之奔奔【詩傳 詩説亦云刺宣姜與公子頑之詩】
  詩序 鶉之奔奔刺衞宣姜也衞人以為宣姜鶉鵲之不若也
  惠公驕而無禮大夫刺之賦芄蘭【詩序 詩説云刺霍叔也以童子偕成人之服比其不度德量力而助武庚作亂詩傳云童子不遜鄘人刺之賦芄蘭】
  左右公子不平朔之立也惠公四年乃作亂攻惠公立太子伋之弟黔牟為君惠公奔齊黔牟立八年齊襄公率諸侯奉王命共伐衞納惠公誅左右公子衞君黔牟奔周惠公復立惠公立三年出亡亡八年復入與前通凡十三年矣【史衞世家】
  繹史 春秋諸侯逆王命此云奉王命誤也又按左氏朔立四年出亡亡八年復入通年十二年此云十三年既與左氏不同復與上數不合年表十年復入也
  石駘【音苔】仲子卒無嫡子有庶子六人所以為後者曰【人之言】沐浴佩玉則兆五人皆沐浴佩玉石祁子曰孰有執親之䘮而沐浴佩玉者乎不沐浴佩玉石祁子兆衞人以為有知也【檀弓下 石祁子見左莊公十二年當衞惠公十八年】
  二十五年惠公怨周之容舎黔牟與燕伐周周惠王奔温衞燕立惠王弟頺為王二十九年鄭復納惠王三十一年惠公卒子懿公赤立【史衞世家】
  懿公
  懿公即位好鶴淫樂奢侈九年翟伐衞衞懿公欲發兵兵或畔大臣言曰君好鶴鶴可令擊翟於是遂入殺懿公【史衞世家】
  衞懿公喜鶴鶴有餙以文繡而乘軒者賦歛繁多而不顧其民貴優而輕大臣群臣或諫則面叱之及翟伐衞冦挾城堞矣衞君垂泣而拜其臣民曰冦廹矣士民其勉之士民曰君亦使君之貴優將君之愛鶴以為君戰矣我儕棄人也安能守戰乃潰門而出走翟冦遂入衞君奔死遂䘮其國【新書卷之六】
  衞懿公之時有臣曰演者受命而使未反而狄人攻衞於是懿公欲興師迎之其民皆曰君之所貴而有禄位者鶴也所愛者宫人也亦使鶴與宫人戰余安能戰遂潰而皆去狄人至攻懿公於熒澤殺之盡食其肉獨舎其肝演至報使於肝辭畢呼天而號盡哀而止曰臣請為表【表一作襮】遂自刳出腹實内懿公之肝乃死桓公聞之曰衞之亡也以無道也今有臣若此不可不存於是復立衞於楚丘【韓詩卷七 又新序卷八 又吕覽忠㢘】
  戴公  文公
  懿公之立也百姓大臣皆不服自懿公父惠公朔之讒殺太子伋代立至于懿公常欲敗之卒滅惠公之後而更立黔牟之弟昭伯頑之子申為君是為戴公戴公申元年卒齊桓公以衞數亂乃率諸侯伐翟為衞築楚丘立戴公弟燬為君是為文公【賈誼書曰衞侯朝于周周行人問其名答曰衞侯辟疆行人還之曰啟疆辟疆天子之號諸侯弗得用衞侯更其名曰燬然後受之 又見韓非子外儲右】文公以亂故犇齊齊人入之初翟殺懿公也衞人思復立前太子伋之後伋子又死而代伋死者子壽又無子太子伋同母弟二人其一曰黔牟黔牟嘗代惠公為君八年復去其二曰昭伯昭伯黔牟皆已前死故立昭伯子申為戴公戴公卒復立其弟燬為文公文公立輕賦平罪身自勞與百姓同苦以收衞民【史衞世家】
  衞懿公為狄人所滅國人分散露于漕邑許穆公夫人閔衞之亡傷許之小力不能救思歸唁其兄又義不得故賦載馳之詩【詩序詩說同】
  詩傳 狄入衞衞戴公次于漕許穆姬閔之賦載馳詩序 載馳許穆夫人作也閔其宗國顛覆自傷不能救也衞懿公為狄人所滅國人分散露于漕邑許穆夫人閔衞之亡傷許之小力不能救思歸唁其兄又義不得故賦是詩也
  列女傳 許穆夫人者衞懿公之女初許求之齊亦求之懿公將與許女因其傅母而言曰古者諸侯之有女子也所以繫援於大國也今許小而逺齊大而近如使邊境有冦戎之事控告大國妾在不猶愈乎衞侯不聼其後翟人攻衞大破之而許不能救許夫人馳驅而弔唁衞侯因疾之而作詩君子善其慈惠而逺識也【許穆夫人非懿公女】
  衞有狄人之難出處于漕齊桓公救而封之遺之車馬器服焉衞人思之欲厚報之賦木【詩序 詩傳云朋友相贈賦木子曰見苞苴之禮行焉 詩説亦同】
  衞為狄所滅東徙渡河野處漕邑齊桓公攘戎狄而封之文公徙居楚丘始建城市而營宫室得其時制百姓説之國家殷富焉作定之方中美文公也【詩序 詩傳詩説以為美魯僖公之詩曰楚宫入魯頌】
  衞文公臣子多好善賢者樂告以善道國人賦干旄以美之【詩序 詩傳衞武公好賢與善國人美之賦干旄 詩說同】
  衞文公能以道化其民淫奔之恥國人不齒也作蝃蝀【詩序 詩傳詩説皆謂刺靈公為南子召宋朝之事】
  衞文公能正其群臣作相鼠以刺在位承先君之化無禮義也【詩序 詩傳詩説皆以為鄘人刺三叔之詩】
  文公十六年晉公子重耳過無禮【史衞世家】
  十七年齊桓公卒【史衞世家】
  二十五年文公卒子成公鄭立【史衞世家】
  成公
  成公三年晉欲假道於衞救宋成公不許晉更從南河渡救宋徴師於衞衞大夫欲許成公不肯大夫元咺攻成公成公出奔晉文公伐衞分其地予宋討前過無禮及不救宋患也【元咺立公子瑕】成公遂出奔陳二歲如周求入與晉文公㑹晉使人鴆成公成公私於周主鴆令薄得不死已而周為請于晉文公卒入之衞而誅元咺衞君瑕出奔【史衞世家 約左氏文小異】 成公六年徙濮陽【世本】
  七年晉文公卒 十二年成公朝晉襄公【史衛世家】
  三十五年成公卒子穆公遫立【史衞世家】
  穆公
  狄人廹逐黎侯黎侯寓于衞【衞穆公時】衞不能修方伯連率之職黎之臣子作旄丘之詩以責之 黎侯寓於衞其臣勸之以歸作式微之詩【詩序】
  詩序 式微黎侯寓于衞其臣勸以歸也 旄丘責衞伯也狄人迫逐黎侯黎侯寓于衞衞不能修方伯連率之職黎之臣子以責於衞也 【按左傳魯宣公十六年晉滅赤狄數之以其奪黎氏地與此脗合但彼在衞穆公時去宣公逺矣或黎氏世受狄害不得强合為一事也】詩傳 狄逐黎侯黎侯出奔衞衞穆公不禮焉黎人怨之賦旄丘黎大夫勸其君以歸國賦式微【詩説畧同】衞侯之女為黎荘公夫人既徃而不同欲未嘗得見甚不得意其傅母憫夫人之賢而不見納又恐其已見遣而不以時去謂夫人曰夫婦之道有義則合無義則去今不得意胡不去乎乃作詩曰式微式微胡不歸夫人曰婦人之道一而已矣彼雖不吾以吾何可以離於婦道乎乃作詩曰微君之故胡為乎中路終執貞一不違婦道以俟君命【列女傳與詩序别】
  穆公十一年孫良夫救魯伐齊復得侵地穆公卒子定公臧立【史衞世家】
  新書 禮天子之樂宫縣諸侯之樂軒縣大夫直縣士有琴瑟叔于奚者衞之大夫也曲縣者衞君之樂禮也繁纓者君之駕餙也齊人攻衞叔于奚率師逆之【衞穆公十一年】大敗齊師衞於是賞以温叔于奚辭温而請曲縣繁纓以朝衞君許之孔子聞之曰惜也不如多與之邑夫樂者所以載國國者所以載君彼樂亡而禮從之禮亡而政從之政亡而國從之國亡而君從之惜也不如多與之邑
  定公
  定公十二年卒子獻公衎立【史衞世家】
  定姜者衞定公之夫人公子之母也公子既娶而死其婦無子定姜歸其婦而自送之至於野乃賦詩曰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之子于歸逺送於野瞻望不及泣涕如雨送去歸泣而望之又作詩曰先君之思以朂寡人君子謂定姜為慈姑【列女傳 坊記注亦以為定姜詩與毛傳異釋文曰此是魯詩非衛詩】
  獻公
  十三年公令師曹教宫妾鼓琴妾不善曹笞之妾以幸惡曹於公公亦笞曹三百 十八年公戒孫文子惠子食皆徃日旰不召而去射鴻於囿二子從之公不釋射服與之言二子怒如宿【亦音戚】孫文子子數侍公飲使師曹歌巧言之卒章師曹又怒公之嘗笞三百乃歌之欲以怒孫文子報衞獻公文子語蘧伯玉伯玉曰臣不知也遂攻出獻公獻公奔齊齊置獻公于聚邑孫文子惠子共立定公弟秋為衞君是為殤公【左傳作公孫剽又徐廣云獻公弟焱】
  殤公立封孫文子林父于宿【史衞世家】
  吕覽【慎小】衞獻公戒孫林父殖食鴻集于囿虞人以告公如囿射鴻二子待君日宴公不至來不釋皮冠而見二子二子不説逐獻公立公子黚【公子黚乃靈公太子蒯聵之弟于獻公為曾孫黚字誤】
  孔叢子 子貢問曰昔孫文子以衞侯哭之不哀知其將為亂不敢舎其重器而行盡寘諸戚而善晉大夫二十人【詳左傳成公七年】或稱其知何如孔子曰人知其為知也吾未知其為知也子貢曰敢問何謂也子曰食其禄者必死其事孫子知衞君之將不君不念伏死以爭而累規去就尸利攜貳非人臣也臣而有不臣之心明君所不赦幸哉孫子之以此免戮也
  殤公十二年喜與孫林父爭寵相惡殤公使喜攻孫林父林父奔晉復求入故衞獻公獻公在齊齊景公聞之與衞獻公如晉求入晉為伐衞誘與盟衞殤公㑹晉平公平公執殤公與喜而復入衞獻公獻公亡在外十二年而入【史衞世家約左氏文】
  衞獻公出奔反於衞及郊將班邑于從者而後入柳莊曰【柳莊衞太史】如皆守社稷則孰執羈靮而從如皆從則孰守社稷君反其國而有私也毋乃不可乎弗果班【以上亦見韓詩卷七】及柳莊寢疾公曰若疾革雖當祭必告【及其死也果當祭時】公再拜稽首請于尸曰有臣柳莊也者非寡人之臣社稷之臣也聞之死請往不釋服而往遂以禭之與之邑裘氏與縣潘氏書而納諸棺曰世世萬子孫毋變也【檀弓下】獻公後元年誅喜【史衞世家】
  新語 春秋書衞侯之弟鱄出奔晉【衞獻公後元年】書鱄絶骨肉之親棄大夫之位越先人之境附他人之域窮涉寒饑織履而食不明之效也
  衞獻公後三年吳延陵季子使過衞見蘧伯玉史鰌曰衞多君子其國無故過宿孫林父為擊磬曰不樂音大悲使衞亂乃此矣是年獻公卒子襄公惡立【史衞世家】
  襄公
  六年楚靈王㑹諸侯襄公稱病不往【史衞世家】
  九年襄公卒初襄公有賤妾幸之有身夢有人謂曰我康叔也令若子必有衞名而子曰元妾怪之問孔成子成子曰康叔者衞祖也及生子男也以告襄公襄公曰天所置也名之曰元襄公夫人無子於是乃立元為嗣是為靈公【史衞世家】
  靈公
  五年朝晉昭公 六年楚公子弃疾弑靈王自立為平王十一年火【史衞世家】
  衞靈公問于史鰌曰政孰為務對曰大理為務聼獄不中死者不可生也斷者不可屬也故曰大理為務少焉子路見公公以史鰌言告之子路曰司馬為務兩國有難兩軍相當司馬執枹以行之一鬭不當死者數萬以殺人為非也此其為殺人亦衆矣故曰司馬為務少焉子貢入見公以二子言告之子貢曰不識哉昔禹與有扈氏戰三陳而不服禹於是修教一年而有扈氏請服故曰去民之所事奚獄之所聼兵革之不陳奚鼓之所鳴故曰教為務也【説苑政理】
  王孫子 衞靈公坐重華之臺侍御數百隨後照日羅衣從風仲叔敖入諫曰昔桀紂行此而亡今四境内侵諸侯加兵土地日削百姓乖離今君内寵無乃太盛與靈公再拜曰寡人過矣微子之言社稷幾傾於是出宫女之不進者數百人百姓大説
  王孫子 昔衞君【衞靈公】重裘累茵而坐見路有負薪而哭之者問曰何故也對曰雪下衣薄是以哭之於是衞君懼見於顔色曰為君而不知民孰以我為君於是開府金出倉粟以賑貧窮
  衞靈公天寒鑿池宛春諫曰天寒起役恐傷民公曰天寒乎宛春曰公衣狐裘坐熊席陬隅有竈是以不寒今民衣敝不補履決不組【一作苴】君則不寒矣民則寒矣公曰善令罷役左右諫曰君鑿池不知天之寒也而春也知之以春之知之也而令罷之德將歸于春也而怨將歸於君公曰不然夫春也魯國之匹夫也而我舉之民未有見焉今將令民以此見之曰春也有善寡人有春之善非寡人之善歟【吕覽分職又新序卷六】
  衞靈公之時蘧伯玉賢而不用彌子瑕不肖而任事衞大夫史鰌患之數以諫靈公而不聼史鰌病且死謂其子曰我即死治喪於北堂吾不能進蘧伯玉而退彌子瑕是不能正君也生不能正君者死不當成禮置尸北堂於吾足矣史鰌死靈公徃弔見喪在北堂問其故其子以其父言對靈公蹴然易容寤然失位曰夫子生欲進賢而退不肖死且不懈又以尸諫可謂忠而不衰矣乃召蘧伯玉而進以為卿退彌子瑕徙喪正堂成禮而後返【新序卷一】
  韓詩【卷七】云生以身諫死以尸諫可謂直矣
  家語 史魚病將卒命其子曰吾在衞朝不能進蘧伯玉退彌子瑕是吾為臣不能正君也生而不能正君則死無以成禮我死汝置屍牖下於我畢矣其子從之靈公弔焉怪而問焉其子以其父言告公公愕然失容曰是寡人之過也於是命之殯於客位進蘧伯玉而用之退彌子瑕而逺之孔子聞之曰古之列諫者死則已矣未有若史魚死而屍諫感其君者也不可謂直乎
  淮南子 蘧伯玉為相子貢徃觀之曰何以治國曰以弗治治之簡子欲伐衞使史黯徃覿焉還報曰蘧伯玉為相未可以加兵固塞險阻何足以致之淮南子 蘧伯玉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非何者先者難為之而後者易為攻也
  莊子 蘧伯玉行年六十而六十化未嘗不始於是之而卒詘之以非也未知今之所謂是之非五十九非也萬物有乎生而莫見其根有乎出而莫見其門人皆尊其知之所知而莫知恃其知之所不知而後知可不謂大疑乎已乎已乎且無所逃此則所謂然與然乎
  韓詩外傳 外寛而内直自設於隠括之中直已不直人善廢而不悒悒蘧伯玉之行也故為人父者則願以為子為人子者則願以為父為人君者則願以為臣為人臣者則願以為君名昭諸侯天下願焉詩曰彼其之子邦之彥兮此君子之行也
  説苑 魯哀公問於孔子曰當今之時君子誰賢對曰衞靈公公曰吾聞之其閨門之内姑姊妹無别對曰臣觀於朝廷未觀於堂陛之間也靈公之弟曰公子渠牟其知足以治千乘之國其信足以守之而靈公爱之又有士曰王林國有賢人必進而任之無不達也不能達退而與分其禄而靈公尊之又有士曰慶足國有大事則進而治之無不濟也而靈公説之史鰌去衞靈公邸舎三月琴瑟不御待史鰌之入也而後入臣是以知其賢也
  説苑 蘧伯玉使至楚逢公子晳濮水之上子晳接草而待曰敢問上客將何之蘧伯玉為之軾車公子晳曰吾聞上士可以託色中士可以託辭下士可以託財三者固可得而託邪蘧伯玉曰謹受命蘧伯玉見楚王使事畢坐談語從容言至於士楚王曰何國最多士蘧伯玉曰楚最多士楚王大悦蘧伯玉曰楚最多士而楚不能用王造然曰是何言也蘧伯玉曰伍子胥生於楚逃之吳吳受而相之發兵攻楚墮平王之墓伍子胥生於楚吳善用之釁蚠黄生於楚走之晉治七十二縣道不拾遺民不妄得城郭不閉國無盜賊蚠黄生於楚而晉善用之今者臣之來逢公子晳濮水之上辭言上士可以託色中士可以託辭下士可以託財以言三者固可得而託身邪又不知公子晳將何治也於是楚王發使一駟副使二乘追公子晳濮水之上子晳還重於楚蘧伯玉之力也故詩曰誰能烹魚溉之釜鬵誰將西歸懐之好音此之謂也物之相得固微甚矣【與聲子椒舉事同疑即其事而誤也聲子事詳左傳】
  顔闔將傅衞靈公太子而問於蘧伯玉曰其徳天殺【音晒所賦最薄】與之為無方則危吾國與之為有方則危吾身【與許也方正則也】其知適足以知人之過而不知其所以過若然者吾奈之何蘧伯玉曰善哉問乎戒之慎之正汝身哉形莫若就【將順于外】心莫若和【調停于内】雖然之二者有患就不欲入和不欲出形就而入且為顛為滅為崩為蹶心和而出且為聲為名為妖為孽彼且為嬰兒亦與之為嬰兒彼且為無町畦亦與之為無町畦彼且為無崖亦與之為無崖【嬰兒童心好㺯也無町畦不循法制也無崖甘處卑汚也六句是就而不入妙用】達之入於無疵【此句是和而不出妙用】汝不知夫螳螂乎怒其臂以當車轍不知其不勝任也是其才之美也戒之慎之積伐而美者以犯之幾矣汝不知夫飬虎者乎不敢以生物與之為其殺之之怒也不敢全物與之為其決之之怒也時其饑飽達其怒心虎之與人異類而媚養已者順也故其殺者逆也夫愛馬者以筐盛矢【糞也】以蜄盛溺適有蚉䖟僕縁而拊之不時則缺衘毁首碎胷意有所至而愛有所亡可不慎邪【莊子人間世】
  衞靈公之時彌子瑕有寵専於衞國侏儒有見公者曰臣之夢踐矣公曰何夢對曰夢見竈為見公也公怒曰吾聞見人主者夢見日奚為見寡人而夢見竈對曰夫日兼燭天下一物不能擁也人主兼燭一國一人不能擁也故將見人主者夢見日夫竈一人煬焉則後人無從見矣今或者一人有煬君者乎則臣雖夢見竈不亦可乎遂退雍鉏彌子瑕而用司空徇【韓子内儲上 又韓子難四 與國䇿稍異】
  韓非子 侏儒善假於夢以見主道矣然靈公不知侏儒之言也去雍鉏退彌子瑕而用司空徇者是去所愛而用所賢也鄭子都賢慶建而壅焉燕之噲賢子之而壅焉夫去所愛而用所賢未免使一人煬已也不肖者煬主不足以害明今不加知而使賢者煬已則必危矣或曰屈到嗜芰文王嗜菖蒲葅非正味也而二賢尚之所味不必美晉靈侯説参無恤燕噲賢子之之非正士也而二君尊之所賢不必賢也非賢而用之與愛而用之同賢誠賢而舉之與用所愛異狀故楚莊舉孫叔而霸商辛用費仲而滅此皆用所賢而事相反也燕噲雖舉所賢而同於用所愛衞奚距然哉則侏儒之未見也君壅而不知其壅也已見之後而知其壅也故退壅臣是加知之也曰不加知而使賢者煬已則必危而今已加知矣則雖煬已必不危矣
  彌子瑕有寵於衞君衞國之法竊駕君車者罪刖彌子瑕母病人聞徃夜告彌子彌子矯駕君車以出君聞而賢之曰孝哉為母之故㤀其則罪異日與君游於果園食桃而甘不盡以其半㗖君君曰愛我哉其口味以㗖寡人及彌子色衰愛弛得罪於君君曰是固嘗矯駕吾車又嘗㗖我以餘桃故彌子之行未變於初也而前之見賢而後獲罪者愛憎之變也【韓子説難又說苑難言】
  蘧伯玉為人恭儉篤禮夜行過公門必下靈公嘗與夫人夜坐聞車聲轔轔至闕而止過闕復有聲公謂夫人曰知車為誰夫人曰必蘧伯玉也公曰何以知之夫人曰伯玉衞之篤禮者也夫禮下公門式路馬今車當闕無聲是下公門也敬於事上必不闇行廢禮公使問之果伯玉也【孟儀同載 合列女傳見類函㳟敬下】
  列女傳 衞靈公與夫人夜坐聞車聲轔轔至闕而止過闕復有聲公問夫人曰知此為誰夫人曰此蘧伯玉也公曰何以知之夫人曰妾聞禮下公門式路馬所以廣敬也夫忠臣與孝子不為昭昭變節不為冥冥墮行蘧伯玉衞之賢大夫也仁而有智敬以事上此其人必不以闇昧廢禮是以知之公使視之果伯玉也公反之以戲夫人曰非也夫人酌觴再拜賀公公曰子何以賀寡人夫人曰始妾獨以衞為有蘧伯玉爾今衞復有與之齊者是君有二臣也國多賢臣國之福也妾是以賀公驚曰善哉遂語夫人其實焉【按夫人即南子耳列 傳記此於仁智而别記南子於嬖孽則此夫人葢在南子前非一人可知】
  師涓出於衞靈公之世冩列代之樂造新曲以代古樂故有四時之樂春有離鴻去鴈應蘋之歌夏有明晨焦泉之華流金之調秋有商風白雲落葉吹蓬之曲冬有凝河流隂沈雲之操以此四時之聲奏於靈公靈公情湎心惑忘于政事蘧伯玉趨階而諫曰此雖以發揚氣律終為沈湎淫漫之音無合于風雅非下臣宜薦于君也靈公乃去其聲而親政務故衞人美其化焉師涓悔其乖于雅頌失為臣之道乃退而隠跡蘧伯玉焚其樂噐於九達之衢恐後世傳造焉【拾遺記周靈王時事】
  北宫奢為衞靈公賦斂以為鐘為壇乎郭門之外三月而成上下之縣王子慶忌見而問焉曰子何術之設奢曰一之間無敢設也奢聞之既雕既琢復歸于朴侗乎其無識儻乎其怠疑萃乎芒乎其送往而迎來來者勿禁往者勿止從其彊梁隨其曲附因其自窮故朝夕賦斂而毫毛不挫而况有大塗者乎【莊子山木】
  地志【開州】衞靈公嘗坐重華臺上侍者數百人仲叔圉諫曰昔桀紂行此而亡今君寵妾無乃盛歟靈公出之民大悦
  衞靈公有臣公孫吕身長七尺面長三尺廣三寸鼻目耳具而名動天下【荀子非相篇】
  趙簡子使成何渉他與衞靈公盟于剸澤【靈公三十一年】靈公未喋盟成何渉他捘靈公之手而樽之靈公怒欲反趙王孫商曰君欲反趙不如與百姓同惡之公曰若何對曰請命臣令于國曰有姑姊妹女者家一人質于趙百姓必怨君因返之矣君曰善乃令之三日遂徴之五日而令畢國人巷哭君乃召國大夫而謀曰趙為無道反之可乎大夫皆曰可乃出西門閉東門趙氏聞之涉他而斬之以謝于衞成何走燕【説苑權謀】
  説苑 子貢曰王孫商可謂善謀矣憎人而能害之有患而能處之欲用民而能附之一舉而三物俱至可謂善謀矣
  趙簡子使人以明白之乘六先以一璧為遺于衞衞叔文子曰見不意可以生故此小之所以事大也今我未以往而簡子先以來必有故于是斬林除圍聚斂蓄積而後遣使者簡子曰吾舉也為不可知也今既已知之矣乃輟圍衞也【説苑權謀】
  公叔文子問于史叟曰武子勝事趙簡子久矣其寵不解奚也史叟曰武子勝博聞多能而位賤君親而近之致敏以愻藐而䟽之則恭而無怨色入與謀國家出不見其寵君賜之禄知足而辭故能久也【説苑臣術】
  公叔文子升于瑕丘蘧伯玉從文子曰樂哉斯丘也死則我欲葬焉蘧伯玉曰吾子樂之則瑗請前【檀弓上世本衞公叔文子作輗軸】
  公叔文子卒【靈公三十八年】其子戌請諡于君【靈公】曰日月有時將葬矣請所以易其名者君曰昔者衞國凶饑夫子為粥與國之餓者是不亦惠乎昔者衞國有難夫子以其死衞寡人不亦貞乎夫子聼衞國之政修其班制以與四鄰交衞國之社稷不辱不亦文乎故謂夫子貞惠文子【檀弓下】
  説苑 衞叔孫文子問於王孫夏曰吾先君之廟小吾欲更之可乎對曰古之君子以儉為禮今之君子以汰易之夫衞國雖貧豈無文履一竒以易十稷之繡哉以為非禮也文子乃止
  三十八年孔子來禄之如魯後有隙孔子去後復來【史衞世家】
  孔子去魯遂適衞【靈公三十八年】主于子路妻兄顔濁鄒家衞靈公問孔子居魯得禄幾何對曰奉粟六萬衞人亦致粟六萬居頃之或譛孔子于衞靈公靈公使公孫余假一出一入孔子恐獲罪焉居十月去衞
  孔子去衞將適陳過匡顔刻為僕以其䇿指之曰昔吾入此由彼缺也匡人聞之以為魯之陽虎陽嘗暴匡人孔子狀類陽虎匡人以甲士圍孔子子路怒奮㦸將與戰孔子止之曰惡有修仁義而不免世俗之惡者乎夫詩書之不講禮樂之不習是丘之過也若以述先王好古法而為咎者則非丘之罪也命夫歌予和汝子路彈琴而歌孔子和之曲三終匡人解甲而罷五日遂去匡即過蒲月餘反乎衞主蘧伯玉家【靈公三十九年史記及家語】琴操 孔子使顔淵執輿到匡郭外顔淵舉䇿指匡穿垣曰往與陽虎正從此入匡人聞其言孔子貎似陽虎告匡君曰往者陽虎今復來至乃令桓魋圍孔子數日不解弟子皆有饑色孔子仰天而嘆曰君子固亦窮乎子路聞孔子之言悲感勃然大怒張目奮劍聲如鐘鼓顧謂二三子曰使吾有此厄也孔子曰由來今汝欲鬭名為戮于天下我為汝悲歌而感之汝皆和我由等唯唯孔子乃引琴而歌音曲甚哀有暴風擊拒軍士偃仆于是匡人乃知孔子聖人瓦解而去
  孔子返衞衞夫人南子使人謂之曰四方君子來者必見寡小君孔子不得已見之夫人在錦帷中孔子北面稽首夫人自帷中再拜環珮之聲璆然【典畧】
  詩説 蝃蝀衞靈為南子召宋朝國人譏之
  衞靈公謂孔子曰有語寡人為國家者謹之於廟堂之上而國家治矣其可乎孔子曰可愛人者則人愛之惡人者則人惡之知得之已者亦知得之人所謂不出于環堵之室而知天下者知返之已者也【説苑政理】
  孔叢子 孔子適衞衞將軍文子問曰吾聞魯公父氏不能聼獄信乎孔子答曰不知其不能也夫公父氏之聼獄有罪者懼無罪者恥文子曰有罪者懼是聼之察刑之當也無罪者恥何乎孔子曰齊之以禮則民恥矣刑以止刑則民懼矣文子曰今齊之以刑刑猶弗勝何禮之齊孔子曰以禮齊民譬之於御則轡也以刑齊民譬之於御則鞭也執轡於此而動於彼御之良也無轡而用䇿則馬失道矣文子曰以御言之左手執轡右手運䇿不亦速乎若徒轡無䇿馬何懼哉孔子曰吾聞古之善御者執轡如組兩驂如舞非䇿之助也是以先王盛於禮而薄於刑故民從命今也廢禮而尚刑故民彌暴文子曰吳越之俗無禮而亦治何也孔子曰夫吳越之俗男女無别同厠而浴民輕相犯故其刑重而不勝由無禮也中國之教為外内以别男女異器服以殊等類故其民篤而法其刑輕而勝由有禮也
  孔子居衞月餘靈公與夫人南子同車出而令宦者雍梁【梁一作渠】参乘使孔子為次乘招揺過市孔子恥之顔刻曰【刻一作高】夫子何恥之孔子曰詩云覯爾新婚以慰我心乃嘆曰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于是去衞適曹曹人不答乃適宋與弟子習禮大樹下宋司馬桓魋欲殺孔子㧞其樹孔子去適鄭因遂至于陳【合史記家語】
  衞靈公晝寢而起志氣益衰使人馳召勇士公孫悁道遭行人卜商卜商曰何馳之疾也對曰公晝寢而起使我召勇士公孫悁子夏曰微悁而勇若悁者可乎御者曰可子夏曰載我而反至君曰使子召勇士何為召儒使者曰行人曰微悁而勇若悁者可乎臣曰可即載與來君曰諾延先生上趣召公孫悁至入門仗劍疾呼曰商下我存若頭子夏顧咄之曰咄内劍吾將與若言勇於是君令内劍而上子夏曰來吾嘗與子從君而西見趙簡子簡子披髪杖矛而見吾君我從十三行之後趨而進曰諸侯相見不宜不朝服不朝服行人卜商將以頸血濺君之服矣使反朝服而見吾君子耶我耶悁曰子也子夏曰子之勇不若我一矣又與子從君而東至阿齊君重鞇而坐吾君單鞇而坐我從十三行之後趨而進曰禮諸侯相見不宜相臨以席揄其一鞇而去之者子耶我耶曰子也子夏曰子之勇不若我二矣又與子從君於囿中於是兩㓂肩逐我君㧞戈下格而還子耶我耶悁曰子也子夏曰子之勇不若我三矣所貴為士者上攝萬乘下不敢敖乎匹夫外立節矜而敵不侵擾内禁殘害而君不危殆是士之所長君子之所致貴也若夫以長掩短以衆暴寡凌轢無罪之民而成威於閭巷之間者是士之甚毒而君子之所致惡也衆之所誅耡也夫何以論勇於人主之前哉於是靈公避席抑手曰寡人雖不敏請從先生之勇【韓詩卷六】
  衞靈公襜被以與婦人遊子貢見公公曰衞其亡乎對曰昔者夏桀殷紂不任其過故亡成湯文武知任其過故興衞奚其亡也【説苑權謀】
  孔子居陳三歲㑹晉楚爭强更伐陳及吳侵陳陳常被冦于是孔子去陳適衞路出于蒲㑹公叔氏以蒲叛衞蒲人止孔子弟子有公良儒者為人賢長有勇力以私車從孔子行喟然曰昔吾從夫子遇難于匡伐樹于宋今又遇難于此命也夫與其見夫子仍遇于難寜我鬭死挺劍而合衆將與之戰蒲人懼謂孔子曰茍無適衞吾出子與之盟出孔子東門孔子遂適衞子貢曰盟可負乎孔子曰要盟也神不聼衞靈公聞孔子來喜郊迎問曰蒲可伐乎對曰可公曰吾大夫以為蒲者衞之所以待晉楚也伐之無乃不可乎孔子曰其男子有死之志【死不適他國也】婦人有保西河之志【無戰心也】吾所伐者不過四五人靈公曰善然卒不伐蒲靈公老怠於政不用孔子孔子喟然歎曰茍有用我者朞月而已三年有成他日靈公又與夫子語見飛雁過而仰視之色不悦孔子乃行將西見趙簡子至於河而復還息乎陬鄉作為陬操以哀之而反乎衞入主蘧伯玉家他日靈公問陳孔子不對明日遂行復如陳而孔子年六十矣【合史記家語】
  三十九年太子蒯瞶與靈公夫人南子有惡欲殺南子蒯聵與其徒戲陽遫謀朝使殺夫人戲陽後悔不果蒯瞶數目之夫人覺之懼呼曰太子欲殺我靈公怒太子蒯聵犇宋已而之晉趙氏【史衞世家】
  四十二年春靈公游于郊令子郢僕郢公少子也字子南公怨太子出奔謂郢曰我將立若為後郢對曰郢不足以辱社稷君更圖之夏靈公卒夫人命子郢為太子曰此公命也郢曰亡人太子蒯聵之子輙在也不敢當於是衞乃以輙為君是為出公六月趙簡子欲入蒯瞶乃令陽虎詐命衞十餘人衰絰歸簡子送蒯瞶衞人聞之發兵擊蒯瞶不得入入宿而保衞人亦罷兵【史衞世家】班固幽通賦序 衞靈公太子蒯瞶好帯劍長一丈公諫乃作短者長一尺公知不可以傳國乃逐之博物志 衞靈公葬得石槨銘曰不逢箕子靈公奪我里【一云不馮其子靈公奪而藏之】
  出公【出公先立十二年莊公入立】
  莊公【莊公立三年弑 出公復入立二十一年】
  衞出公使人問孔子曰寡人之任臣無大小一一自觀察之猶復失人何故答曰如君之言此即所以失之也人既難知非言問所及觀察所盡且人君之慮者多多慮則意不精以不精之意察難知之人宜其有失也君未之聞乎昔者舜臣堯官才任士堯一從之左右曰人君用士當自任耳目而取信于人無乃不可乎堯曰吾之舉舜已耳目之矣今舜所舉人吾又耳目之是則耳目人終無己已也君苟付可付則已不勞而賢才不失矣【孔叢子上】
  子貢既學于仲尼退而仕于衞廢著【著亦作貯】鬻財于曹魯之間七十子之徒賜最為饒益原憲不厭糟糠匿于窮巷子貢結駟連騎束帛之幣以聘享諸侯所至國君無不分庭與之抗禮孔子名布揚于天下者子貢先後之也【史貨殖列傳】
  陳子車死于衞其妻與其家大夫謀以殉【殺人以殉】定而后陳子亢至以告曰夫子疾莫養于下請以殉葬子亢曰以殉葬非禮也雖然則彼疾當養者孰若妻與宰得已則吾欲已不得已則吾欲以二子者之為之也於是弗果用【檀弓下】
  仲尼問於太史大弢伯常騫狶曰夫衞靈公飲酒湛樂不聼國家之政田獵畢弋不應諸侯之際其所以為靈公者何邪大弢曰是因是也【言靈本非美謚亦因其荒亂故名之耳】伯常蹇曰夫靈公有妻三人同濫而浴史鰌奉御而進所摶幣而扶翼其慢若彼之甚也見賢人若此其肅也是其所以為靈公也狶曰夫靈公也死卜葬于故墓不吉卜葬于沙丘而吉掘之數仭得石槨焉洗而視之有銘焉曰不馮其子靈公奪而里之夫靈公之為靈也久矣之二子何足以識之【莊子則陽】
  出公輙四年齊田乞弑其君孺子八年齊鮑子弑其君悼公孔子自陳入衞九年孔文子問兵於仲尼仲尼不對其後魯迎仲尼仲尼反魯十二年初孔圉文子取太子蒯瞶之姊生悝孔氏之豎渾良夫美好孔文子卒良夫通於悝母太子在宿悝母使良夫於太子太子與良夫言曰茍能入我國報之以乘軒免子三死毋所與與之盟許以悝母為妻閏月良夫與太子入舍孔氏之外圃昬二人䝉衣而乘宦者羅御如孔氏孔氏之老欒甯問之稱姻妾以告遂入適伯姫氏既食悝母杖戈而先太子與五人介輿猳從之伯姫刼悝於厠彊盟之遂刼以登臺欒甯將飲酒炙未熟聞亂使告仲由召䕶駕乘車行爵食炙奉出公輒犇魯【史衞世家】
  衞出公輒奔魯仲由將入遇子羔將出曰門已閉矣子路曰吾姑至焉子羔曰不及莫踐其難子路曰食焉不辟其難子羔遂出子路入及門公孫敢闔門曰毋入為也子路曰是公孫也求利而逃其難由不然利其禄必救其患有使者出子路乃得入曰太子焉用孔悝雖殺之必或繼之且曰太子無勇若燔臺必舎孔叔太子聞之懼下石乞盂黶敵子路以戈擊之割纓子路曰君子死冠不免結纓而死孔子聞衞亂曰嗟乎柴也其來乎由也其死矣孔悝竟立太子蒯瞶是為莊公莊公蒯瞶者出公父也居外怨大夫莫迎立元年即位欲盡誅大臣曰寡人居外久矣子亦嘗聞之乎羣臣欲作亂乃止【史衞世家】
  子羔為衞政刖人之足衞之君臣亂子羔走郭門郭門閉刖者守門曰于彼有缺子羔曰君子不踰曰于彼有竇子羔曰君子不遂曰於此有室子羔入追者罷子羔將去謂刖者曰吾不能虧損主之法令而親刖子之足吾在難中此乃子之報怨時也何故逃我刖者曰斷足固我罪也無可奈何君之治臣也傾側法令先後臣以法欲臣之免于法也臣知之獄決罪定臨當論刑君愀然不樂見于顔色臣又知之君豈私臣哉天生仁人之心其固然也此臣之所以脱君也孔子聞之曰善為吏者樹德不善為吏者樹怨公行之也其子羔之謂歟【説苑至公】
  韓子【外儲左】孔子相衞弟子子臯為獄吏刖人足所跀者守門人有惡孔子於衞君者衞君欲執孔子孔子走弟子皆逃子臯出門跀危引之而逃之門下室中吏追不得夜半子臯問跀危曰吾不能虧主之法令而親跀子之足是子報仇之時也而子何故乃肯逃我我何以得此於子跀危曰吾斷足也固吾罪當之不可奈何然方公之欲治臣也公傾側法令先後臣cq=62以言欲臣之免也甚而臣知之及獄決罪定公憱然不悦形于顔色臣又知之非私臣而然也夫天性仁心固然也此臣之所以悦而徳公也【當從家語所載此與家語殊異】
  衞孔悝之鼎銘曰六月丁亥公假于太廟【公莊公蒯瞶也】公曰叔舅乃祖莊叔【七世祖孔達】左右成公成公乃命莊叔隨難於漢陽即宫于宗周奔走無射啓右獻公【成公曾孫】獻公乃命成叔【莊叔之孫】纂乃祖服乃考文叔【文子孔圉】興舊嗜欲作□慶士躬恤衞國其勤公家夙夜不解民咸曰休哉公曰叔舅予汝銘若纂乃考服悝拜稽首曰對揚以辟之勤大命施于烝彛鼎【祭統】
  衞莊公立欲逐石圃登臺以望見戎州而問之曰是何為者也侍者曰戎戎州也【戎州戎之邑也】莊公曰我姫姓也戎人安敢居國使奪之宅殘其州晉人適攻衞戎州人因與石圃殺莊公立公子起【莊公之弟同起奔齊出公復入立 吕覽慎小與左傳】二年魯孔丘卒
  莊公三年莊公上城見戎州曰戎虜何為是戎州病之十月戎州告趙簡子簡子圍衞十一月莊公出奔【與左傳别】衞人立公子班師為衞君齊伐衞虜班師更立公子起為衞君衞君起元年衞石曼専逐其君起起奔齊衞出公輒自齊復歸立【史衞世家與左氏小異】
  智伯欲襲衞故遺之乘馬先之一璧衞君大悦酌酒諸大夫皆喜南文子獨不喜有憂色衞君曰大國禮寡人寡人故酌諸大夫酒諸大夫皆喜子獨不喜有憂色者何也南文子曰無方之禮無功之賞禍之先也我未有往彼有以來是以憂也於是衞君乃修梁津而擬邊城智伯聞衞兵在境上乃還【説苑權謀】
  衞將軍文子問子貢曰季文子三窮而三通何也子貢曰其窮事賢其通舉窮其富分貧其貴禮賤窮以事賢則不侮通而舉窮則忠於朋友富而分貧則宗族親之貴而禮賤則百姓戴之其得之固道也失之命也曰失而不得者何也曰其窮不事賢其通不舉窮其富不分貧其貴不禮賤其得之命也其失之固道也【説苑善說】衞將軍文子見曾子曾子不起而延於坐席正身於奥文子謂其御曰曾子愚人也哉以我為君子也君子安可毋敬也以我為暴人也暴人安可侮也曾子不僇命也【韓子説林下】
  司冦惠子【衞將軍文子彌牟之弟】之喪子游為之麻衰牡麻絰文子辭曰子辱與彌牟之弟游又辱為之服敢辭子游曰禮也文子退反哭子游趨而就諸臣之位文子又辭曰子辱與彌牟之弟游又辱為之服又辱臨其喪敢辭子游曰固以請文子退扶適子南面而立曰子辱與彌牟之弟游又辱為之服又辱臨其喪虎也敢不復位子游趨而就客位【檀弓上】
  將軍文子之喪既除喪而后越人來弔主人【文子之子】深衣練冦待於廟垂涕洟子游觀之曰將軍文氏之子其庶幾乎亡於禮者之禮也其動也中【檀弓上】
  初出公立十二年亡亡在外四年復入出公後元年賞從亡者立二十一年卒【先立十二年復立九年通立二十一年也合出亡四年共二十五年而卒或曰卒於越】出公季父黔攻出公子而自立是為悼公【史衞世家】
  悼公
  悼公五年卒子敬公弗立【世本云名費史衞世家】
  敬公
  子思自齊反衞衞君館而問曰【衞敬公】先生魯國之士然不以衞之褊小猶步玉趾而慰存之願有賜于寡人也子思曰臣羇旅于此而辱君之威尊亟臨蓽門其榮多矣欲報君以財幣則君之府藏已盈而伋又貧欲報君以善言恐未合君志而徒言不聼也顧未有可以報君者唯進賢耳衞君曰賢固寡人之所願也子思曰未審君之願將何以為君曰必用以治政子思曰君弗能也君曰何故答曰衞國非無賢才之士而君未有善政是賢才不見用故也君曰雖然願聞先生所以為賢者答曰君將以名取士耶以實取士耶君曰必以實子思曰衞之東境有李音者賢而有實者也君曰其父祖何也答曰世農夫也衞君乃胡盧大笑曰寡人不好農農夫之子無所用之且世臣之子未悉官之子思曰臣稱李音稱其賢才也周公大聖康叔大賢今魯衞之君未必皆同其祖考李音父祖雖善農則音亦未必與之同也君言世臣之子未悉官之則臣所謂有賢才而不見用果信矣臣之問君固疑君之取士不以實也今君不問李音之所以為賢才而聞其世農夫因笑而不愛則君取士果信名而不由實者也衞君屈而無辭【孔叢子上】子思居衞言茍變于衞君曰其材可將五百乘君任軍旅率得此人則無敵於天下矣衞君曰吾知其材可將然變也嘗為吏賦于民而食人二雞子以故弗用也子思曰夫聖人之官人猶大匠之用木也取其所長棄其所短故梓連抱而有數尺之朽良工不棄何也知其所妨者細也卒成不訾之器今君處戰國之世選爪牙之士而以二卵棄干城之將此不可使聞於鄰國者也衞君再拜曰謹受教矣【孔叢子上 通鑑載此于顯王時當衞成侯之世去孔子卒已兩甲子矣子思生於孔子未卒之先不應年永如此也㨿孟子魯穆公之時子栁子思為臣則子思當魯穆公時而孔叢子注衞君為敬公敬公在魯穆公之前盖子思先仕衞而後仕魯也】衞君言計是非而羣臣和者如出一口子思曰以吾觀所為君不君臣不臣者也公丘懿子曰何乃若是子思曰人主自臧則衆謀不進事是而臧之猶却衆謀况和非以長乎夫不察事之是非而悦人之讃已闇莫甚焉不度理之所在而阿諛求容謟莫甚焉君闇臣謟以居百姓之上民弗與也若此不已國無類矣【孔叢子上】
  子思謂衞君曰君之國事將日非矣君曰何故對曰有由然焉君出言皆自以為是而卿大夫莫敢矯其非卿大夫出言亦皆自以為是而士庶莫敢矯其非君臣既自賢矣而羣下同聲賢之賢之則順而有福矯之則逆而有禍故使如此如此則善安從生詩曰具曰予聖誰知烏之雌雄抑亦似衞之君臣乎【孔叢子上】
  衞君問子思曰寡人之政何如答曰無非君曰寡人不知其不肖亦望其如此也子思曰希旨容媚則君親之中正弼非則君疏之夫能使人富貴貧賤者君也在朝之士孰肯舎所以見親而取其所以見疏者乎是故競求射君之心而莫敢有非君之非者此臣所謂無非也公曰然乎寡人之過也今知改矣答曰君弗能焉口順而心不懌者臨其事必疣君雖有命臣未敢受也【孔叢子上篇】衞君曰夫道大而難明非吾所能也今欲學術何如子思曰君無然也體道者逸而不窮任術者勞而無功古之篤道君子生不足以喜之利何足以動之死不足以禁之害何足以怨之【禁或作懼怨或作忌】故明於死生之分通於利害之變雖以天下易其脛毛無所槩於志矣是以與聖人居使窮士㤀其貧賤使王公簡其富貴君無然也衞君曰善【孔叢子上篇】
  衞公子交見於子思曰先生聖人之後執清髙之操天下之君子莫不服先生之大名也交雖不敏竊慕下風願師先生之行幸顧恤之子思曰公子不宜也夫清髙之節不以私自累不以利煩意擇天下之至道行天下之正路今公子紹康叔之緒處戰伐之世當務收英雄保其疆土非所以明臧否立規檢修匹夫之行之時也【孔叢子上】
  衞公子交饋馬四乘于子思曰交不敢以此求先生之歡而辱先生之潔也先生久降于鄙土葢為賓主之餼焉子思曰伋寄命以來度身以服衞之衣量腹以食衞之粟矣又且朝夕受酒脯及祭燔之賜衣食已優意氣已定以無行志未嘗當車馬之貺禮雖有爵賜人不踰父兄今重違公子之盛㫖則有失禮之僭焉若何公子曰交已言于君矣答曰不可為人子者三賜不及車馬公子曰我未之聞也謹受教【孔叢子上】
  子思居於衞緼袍無表二旬而九食田子方聞之使人遺狐白之裘恐其不受因謂之曰吾假人遂㤀之吾與人如棄之子思辭而不受【田子方當衞慎公時子思猶在衞】子方曰我有子無何故不受子思曰伋聞之妄與不如遺棄物於溝壑伋雖貧也不忍以身為溝壑是以不敢當也【説苑立節】子思居貧其友有饋之粟者受二車焉或獻樽酒束脩子思弗受曰費而無當也或曰子取人粟而辭酒是辭少而受多也於義無名於分則不全行之何也子思曰然伋不幸而貧至及困乏將絶先人之祀夫所以受粟為周之也酒脯則所飲讌也方乏於食而乃飲讌非義也吾豈以為分哉度義而行之或擔其酒脯以歸【孔叢子】孔叢子 衛將軍文子之内子死復者曰臯媚女復子思聞之曰此女氏之字非夫氏之名也婦人於夫氏以姓氏稱禮也
  孔叢子 胡母豹謂子思曰子好大世莫能容子也盍亦隨時乎子思曰大非所病所病不大也凡所以求容於世為行道也毁道以求容容何行焉大不見容命也毁大而求容罪也吾弗改矣
  孔叢子 曾子謂子思曰昔者吾從夫子巡守於諸侯夫子未嘗失人臣之禮而猶聖道不行今吾觀子有傲世主之心無乃不容乎子思曰時移世異人有宜也當吾先君周制雖毁君臣固位上下相持若一體然夫欲行其道不執禮以求之則不能入也今天下諸侯方欲力爭競招英雄以自輔翼此乃得士則昌失士則亡之秋也伋於此時不自髙人將下吾不自貴人將賤吾舜禹揖讓湯武用師非故相詭乃各時也
  孔叢子 曾申謂子思曰屈己以伸道乎抗志以貧賤乎子思曰道伸吾所願也今天下王侯其孰能哉與屈己以富貴不若抗志以貧賤屈己則制於人抗志則不愧於道【漢書 儒家子思二十三篇】
  孔叢子 費子陽謂子思曰吾念宗周將滅泣涕不可禁也子思曰然此亦子之善意也人能以智知可知不能以智知未可知危之道也今以一人之身憂世之不治而泣涕不禁是憂河水之濁而以泣清之也其為無益莫大焉故㣲子去殷紀季入齊良知時也唯能不憂世之亂而患身之不治者可與言道矣孔叢子 公叔木謂申祥曰吾於子思親而敬之子思未吾察也申祥以告曰人求親敬於子子何辱焉子思答曰義也申祥曰請聞之答曰公叔氏之子愛人之同己慢而不知賢夫其親敬非心見吾所可親敬也以人口而親敬吾則亦以人口而䟽慢吾矣申祥曰其不知賢奈何答曰有龍穆者徒好飾美辭説觀於坐席相人眉睫以為之意天下之淺人也而公叔子交之橋子良修實而不修名為善不為人之知己不撞不發如大鐘然天下之深人也而公叔子與之同邑而弗能知此其所以為愛同已而不知賢也孔叢子 魯人有同姓死而弗弔者人曰在禮當免不免當弔不弔有司罰之如之何子之無弔也答曰吾以其踈遠也子思聞之曰無恩之甚也昔者季孫問於夫子曰百世之宗有絶道乎子曰繼之以姓義無絶也故同姓為宗合族為屬雖國子之尊不廢其親所以崇愛也是以綴之衣食序列昭穆萬世婚姻不通忠篤之道也
  孔叢子 子思謂子上曰有可以為公侯之尊而富貴人衆不與焉者非唯志乎成其志者非唯無欲乎夫錦繢紛華所服不過温體三牲大牢所食不過充腹知以身取節者則知足茍知足則不累其志矣孔叢子 子思曰吾之富貴甚易而由不能夫不取於人謂之富不辱於人謂之貴不取不辱其於富貴庶矣哉
  孔叢子 子思謂子上曰白乎吾嘗深有思而莫之得也於學則寤焉吾嘗企有望而莫之見也登髙則覩焉是故雖有本性而加之以學則無惑矣【按孔叢子所記無甚深義故朱子謂其書之偽詐】
  孔叢子 子思在魯使以書如衞問子上子上北面再拜受書伏讀然後與使者晏遂為復書返中北面再拜以授使者既受書然後退使者還魯問子思曰吾子堂上南面立授臣書事畢送臣子上中庭拜授臣書而不送何也子思曰拜而不送敬也使而送之賓也
  禮記 子上之母死而不䘮門人問諸子思曰昔者子之先君子䘮出母乎曰然子之不使白也䘮之何也子思曰昔者吾先君子無所失道道隆則從而隆道汚則從而汚伋則安能為伋也妻者是為白也母不為伋也妻者是不為白也母故孔氏之不䘮出母自子思始也
  史記 子思生白字子上年四十七子上生求字子家年四十五子家生箕字子京年四十六子京生穿字子髙年五十一【皇覽子思冢在孔子冡南大小相望】説苑 子思曰學所以益才也礪所以致刄也吾嘗幽處而深思不若學之速吾嘗跂而望不若登髙之博見故順風而呼聲不加疾而聞者衆登丘而招臂不加長而見者逺故魚乘於水鳥乘於風草木乘於時
  鹽鐵論 子思子之銀佩美於虞公之垂棘
  敬公十九年卒子昭公糾立是時三晉强衞如小侯屬之【史衞世家】
  昭公
  昭公六年公子亹弑之代立是為懐公
  懐公
  懐公十一年公子頽弑懐公而代立是為慎公慎公父公子適適父敬公也
  慎公
  慎公四十二年卒子聲公訓立
  聲公
  聲公十一年卒子成侯速立
  成侯
  成侯十六年衞更貶號曰侯二十九年成侯卒子平侯立
  平侯
  平侯八年卒子嗣君立
  嗣君
  嗣君五年更貶號曰君獨有濮陽【以上史衞世家】
  衞嗣君之時有胥靡逃之魏因為襄王之后治病【魏襄王之后也】衞嗣君聞之使人請以五十金買之五反而魏王不與乃以左氏易之【左氏地名】羣臣左右諫曰夫以一都買胥靡可乎君曰非子之所知也夫治無小亂無大法不立而誅不必雖有十左氏無益也法立而誅必雖失十左氏無害也魏王聞之曰主欲治而不聼之不祥因載而徃徒獻之【不取其地也 韓子内儲上與國策稍别】
  如耳説衞嗣公衞嗣公説而太息左右曰公何為不相也公曰夫馬似鹿者而題之千金然而有百金之馬而無一金之鹿者馬為人用而鹿不為人用也今如耳萬乘之相也外有大國之意其心不在衞雖辯智亦不為寡人用吾是以不相也【韓子外儲右】
  衞嗣君重如耳愛世姫而恐其皆因愛重以壅已也乃貴薄疑以敵如耳尊魏姫以耦世姫曰以是相参也嗣君知欲無壅而未得其術也【韓子外儲上】
  衞嗣君好察㣲隠縣令有發褥而席弊者嗣君聞之乃賜之席令大驚以君為神又使人為客過關市關市苛難之因賂以金關吏乃舍之嗣公召關吏問曰某時有客過而所與汝金而汝因遣之關吏乃大恐而以嗣公為明察【韓子内儲上】
  薄疑説衞嗣君以王術【嗣君平侯之子】嗣君應之曰予所有者千乘也願以受教薄疑對曰烏獲舉千鈞又况一斤乎【淮南子道應吕覽務大】
  衞嗣君欲重税以聚粟民弗安以告薄疑曰民甚愚矣夫聚粟也將以為民也其自藏之與在於上奚擇薄疑曰不然其在於民而君弗知其不如在上也其在於上而民弗知其不如在民也【知猶得也】凡聼必反諸己審則令無不聼矣【吕覽審應】
  衞嗣君謂薄疑曰子小寡人之國以為不足仕則寡人力能任子請進爵以子為上卿乃進田萬頃薄子曰疑之母親疑以疑為能相萬乘而不宨也然疑家有巫蔡嫗者疑母甚愛信之屬之家事焉疑智足以信言家事疑母盡以聼疑也然已與疑言者亦必復决之於蔡嫗也今疑之於人主也非子母之親而人主皆有蔡嫗人主之蔡嫗必其重人也重人者能行私者也夫行私者䋲之外也而疑之所言法之内也䋲之外與法之内讐也不相受也 一曰衞君至晉謂薄疑曰吾欲與子皆行薄疑曰媪也在中請歸與媪計之衞君自請薄媪薄媪曰疑君之臣也君有意從之甚善衞君曰吾以請之媪媪許我矣薄疑歸言之媪曰衞君之愛疑奚與媪媪曰不如吾爱子也衞君之賢疑奚與媪曰不如吾賢子也媪與疑計家事已決矣乃更請决之於卜者蔡嫗今衞君從疑而行雖與疑決計必與他蔡嫗敗之如是則疑不得長為臣矣【韓子外儲右】
  嗣君四十二年卒子懐君立
  懐君
  懐君三十一年朝魏魏囚殺懐君魏更立嗣君弟是為元君元君為魏壻故立之
  元君
  元君十四年秦㧞魏置東郡更徙衞野王縣而并濮陽為東郡二十五年元君卒子君角立【以上史衞世家】
  列女傳 秦滅衞君乃封靈王世家使奉其祀靈王死夫人無子而守寡傅妾有子事夫人甚謹夫人曰主君之母不妾事人我無子本當黜得㽞盡節幸也孺子不改故節吾甚内慙願出居外以時相近吾甚便安妾泣曰吾聞君子處順奉上下之儀修先王之禮此順道也今夫人難我欲居外使我居内此逆理也處逆而生寜若處順而死將自殺其子泣救不從夫人聞之懼㽞不出
  君角
  君角九年秦并天下立為始皇帝二十一年二世廢君角為庶人衞絶祀【史衞世家】
  襍録
  吳赤市使于智氏假道于衞甯文子具紵絺三百製將以送之大夫豹曰吳雖大國也不壤交假之道則亦敬矣又何禮焉甯文子不聼遂致之吳赤市至于智氏既得事將歸吳智伯命造舟為梁吳赤市曰吾聞之天子濟于水造舟為梁諸侯維舟為梁大夫方舟方舟臣之職也且敬太甚必有故使人視之視則用兵在後矣將以襲衞吳赤市曰衞假吾道而厚贈吾我見難而不告是與為謀也稱疾而留使人告衞衞人警戒智伯聞之乃止【説苑復恩 是時吴滅乆矣未詳所云】
  顔讐由善事親子路義之後讐以非罪執于義將危子路以金贖焉【孔叢子上】
  衞司徒敬子死子夏弔焉主人未小歛絰而徃子游弔焉主人既小歛子㳺出絰反哭子夏曰聞之也歟曰聞諸夫子主人未改服則不絰【檀弓下】
  衞叔孫文子問于王孫夏曰吾先君之廟小吾欲更之可乎對曰古之君子以儉為禮今之君子以汰易之夫衞國雖貧豈無文履一竒以易十稷之繡哉以為非禮也文子乃止【説苑反質】
  衞君問於田讓曰寡人封侯盡千里之地賞賜盡御府繒帛而士不至何也田讓對曰君之賞賜不可以功及也君之誅罰不可以理避也猶舉杖而呼狗張弓而祝雞矣雖有香餌而不能致者害之必也【説苑尊賢】
  曽從子善相劍者也衞君怨吳王曾從子曰吳王好劍臣好劍者也臣請為吳王相劍㧞而示之因為君刺之衞君曰子為之是也非縁義也為利也吳强而富衞弱而貧子必往吾恐子為吳王用之於吾也因逐之【韓子説林】宋石魏將也衞君楚將也兩國搆難二子皆將宋石遺衞君書曰二軍相當兩旗相望惟毋一戰戰必不兩存此乃兩主之事也與子無有私怨善者相避也【韓子内儲下】衞有五丈夫俱負缶而入井灌韭終日一區鄧析過下車為教之曰為機重其後輕其前命曰橋終日溉韭百區不倦五丈夫曰吾師言曰有機知之巧必有機知之敗我非不知也不欲為也子其往矣我一心溉之不知改已鄧析去行數十里顔色不悦懌自病弟子曰是何人也而恨我君請為君殺之鄧析曰釋之是所謂眞人者也可令守國【説苑反質】
  陽山君相衞聞王之疑己也乃偽謗樛豎以知之【樛豎王之所愛謗之必憤而言王之疑巳也 韓子内儲上】
  衞人有夫妻禱者祝曰使我無故得百束布其夫曰何少也對曰益是子將以買妾【韓子内儲下】
  衞頃公之時仁人不遇小人在側詩人作柏舟【詩序詩傳詩説皆以為康叔憂三監叛之詩查史衞世家有頃侯當周夷王時】
  衞世子共伯蚤死其妻共姜守義父母欲奪而嫁之誓而弗許作柏舟之詩以絶之【詩序 衞風有兩栢舟共伯在春秋前當周宣王時史謂為武公所弑者也然武公賢主必無其事或别有共伯歟】
  子貢詩傳 衞世子餘未立而卒共姜誓以守志作柏舟
  申公詩説 衞釐侯在位恭伯先卒恭姜守義齊武公欲召之歸而嫁之恭姜不許故作此詩
  衞女嫁于齊太子中道聞太子死問傅母曰何如傅母曰且往當䘮䘮畢不肯歸終之以死傅母悔之取女所自操琴于塜上鼓之忽二雉俱出墓中傅母撫雉曰女果為雉耶言未畢俱飛而起忽不見傅母悲痛援琴作操曰雉朝飛【揚雄琴清操】
  齊侯之女嫁于衞至城門而衞君死保母曰可以還矣女不聼遂入持三年之䘮畢弟立請曰衞小國也不容二庖願與同庖不聼衞君使人愬于齊兄弟皆欲與君使人告女女終不聼乃作詩曰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衞君知不可奪聼女守志云【列女傳此與詩序别】
  衞君重裘累茵而坐見路有負薪而哭者問曰何故也對曰雪下衣薄是以哭之于是衞君懼見於顔色曰為君而不知民之寒孰以我為君于是開府金出倉粟以賑貧窮【王孫子】
  衞有賢女劭王聞其賢請聘之未至王薨【劭王不知何指】太子曰吾聞齊桓得衞姫霸今衞女賢者欲留之大夫曰不可若賢必不我聼聼亦不賢不足取太子不聼遂拘留深宫思歸不得乃援琴而歌作思歸引曲終自縊而死【樂府解題】
  樂羊子妻榖丘人羊子嘗行路得遺金妻曰志士不飲盜泉之水亷者不受嗟來之食奈何拾遺以汙行乎羊子乃捐其金游學一年來歸妻因㫁織曰夫子績學以成德也若中道而歸何異于是羊子復卒業七年不反妻紡績以養姑兼饋羊子一夕盜至欲犯之遂自刎【地志歸徳府 樂羊子疑漢人然地志序在宋伯姫之前則春秋時人也】
  韓非子 衞人嫁其子而教之曰必私積聚為人婦而出常也其成居幸也其子因私積聚其姑以為多私而出之其所以自反者陪其所以嫁其父不自罪於教子非也而自知其益富今人臣之處官者皆是類也













  春秋戰國異辭卷十二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十三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鄭
  桓公
  鄭桓公友者周厲王少子而宣王庶弟也宣王立二十二年友初封于鄭【史鄭世家 紀年桓子作王子多父食采於咸林】
  鄭桓公東會封於鄭暮舎于宋東之逆旅逆旅之叟從外來曰客將焉之曰㑹封於鄭逆旅之叟曰吾聞之時難得而易失也今客之寢安殆非就封者也鄭桓公聞之援轡自駕其僕接淅而載之行十日夜而至釐何與之爭封故以鄭桓公之賢㣲逆旅之叟㡬不㑹封也【説苑權謀 史記齊太公事同而其文小異】
  封三十三嵗百姓皆便愛之幽王以為司徒和集周民周民皆説河雒之間人便思之為司徒一嵗周幽王八年幽王以褒后故王室治多邪諸侯或畔之於是桓公問太史伯曰王室多故予安逃死乎太史伯對曰獨洛之東土河濟之間可居公曰何以對曰地近虢鄶虢鄶之君貪而好利百姓不附今公為司徒民皆愛公公誠請居之虢鄶之君見公方用事輕分公地公誠居之虢鄶之民皆公之民也公曰吾欲南之江上何如對曰昔祝融為髙辛氏火正其功大矣而其於周未有興者楚其後也周衰楚必興興非鄭之利也公曰吾欲居西方何如對曰其民貪而好利難久居公曰周衰何國興者對曰齊秦晉楚乎夫齊姜姓伯夷之後也伯夷佐堯典禮秦嬴姓伯繄【益同】之後也伯繄佐舜懷柔百物及楚之先皆嘗有功於天下而周武王克紂後成王封叔虞于唐其地阻險以此有徳與周衰並亦必興矣公曰善于是卒言王東徙其民雒東而虢鄶果獻十邑竟國之【史鄭世家 約國語文】
  鄭桓公將欲襲鄶先問鄶之豪傑良臣辯智勇敢之士盡與其名姓擇鄶之良田賂之為官爵之名而書之因為設壇場郭門之外而埋之釁之以雞豭若盟狀鄶君以為内難也而盡殺其良臣桓公襲鄶遂取之【韓子内儲下又説苑權謀】
  二嵗犬戎殺幽王于驪山下并殺桓公鄭人共立其子掘突是為武公【史鄭世家】
  桓公為周司徒善于其職甚得周衆又死于犬戎之難平王于是復命其子掘突為司徒纉父之職【紀事年表】
  武公
  鄭武公從諸侯以兵送平王東遷于雒王命武公東取虢鄶十邑國之于是復施舊號于新邑謂之新鄭又鄭遺民自咸林避戎南入漢中謂之南鄭【紀事年表】
  鄭武公好賢賦緇衣【子貢詩傳詩說同】
  詩序 緇衣美武公也父子並為周司徒善于其職國人宜之故美其徳以明有國善善之功焉
  鄭武公欲伐胡先以其女妻胡君以娛其意因問於羣臣吾欲用兵誰可伐者大夫闗其思對曰胡可伐武公怒而戮之曰胡兄弟之國也子言伐之何也胡君聞之以鄭為親已遂不備鄭鄭人襲胡取之【韓子説難】鄭武公十年娶申侯女為夫人曰武姜生太子寤生生之難及生夫人弗愛後生少子叔段段生易夫人愛之二十七年武公疾夫人請公欲立段為太子公弗聽是嵗武公卒寤生立是為莊公【史鄭世家 約左氏文稍異】
  莊公
  莊公元年封弟段于京號太叔祭仲曰京大于國非所以封庶也莊公曰武姜欲之我弗敢奪也段至京繕治甲兵與其母武姜謀襲鄭【史鄭世家】
  鄭莊公封弟叔段于京祭足諫之不聽大夫風之賦將仲子【子貢詩傳】
  詩序 將仲子刺莊公也不勝其母以害其弟弟叔失道而公弗制祭仲諫而公弗聽小不忍以致大亂焉【詩説云莊公欲䧟弟段授以大邑祭仲諌陽拒之大夫原其情而刺之】
  太叔段多才而好勇鄭人愛之賦叔于田【詩傳 詩説云大夫憂之而作此詩】
  詩序 叔于田刺莊公也叔處于京繕甲治兵以出于田國人説而歸之
  段不義而得衆鄭人歸之賦大叔【詩傳 詩説云大夫憂之而作 詩序云刺莊公也】
  二十二年段果襲鄭武姜為内應莊公發兵伐段段走伐京京人畔段段出走鄢鄢潰段出奔共於是莊公遷其母武姜於城潁誓言曰不至黄泉毋相見也居嵗餘已悔思母潁谷之考叔有獻于公公賜食考叔曰臣有母請君食賜臣母莊公曰我甚思母惡負盟奈何考叔曰穿地至黄泉則相見矣於是遂從之見母【史鄭世家】莊公失道君子去之國人思望焉作遵大路【詩序 詩傳詩説入鄶風為夫棄婦之詩】
  地志【河南】洧川縣牛脾山即莊公築隧見母之處水經注 洧水南有鄭莊公望母臺莊公居夫人于城潁故城臺以望母用伸在心之思
  二十四年宋繆公卒公子馮奔鄭 鄭侵周地取禾二十五年衛州吁弑其君桓公自立與宋伐鄭以馮故也
  二十七年始朝周桓王桓王怒其取禾弗禮也
  二十九年莊公怒周弗禮與魯易祊許田
  三十七年莊公不朝周周桓王率陳蔡虢衛伐鄭莊公與祭仲髙渠彌發兵自救王師大敗祝瞻射中王臂祝瞻請從之鄭伯止之曰犯長且難之况敢陵天子乎乃止夜令祭仲問主疾【史鄭世家約左氏文】
  三十八年北戎伐齊齊使求救鄭遣太子忽將兵救齊齊釐公欲妻之忽謝曰我小國非齊敵也時祭仲與俱勸使取之曰君多内寵太子無大援將不立三公子皆君也所謂三公子者太子忽其弟突次弟子亹也【史鄭世家】鄭世子忽辭昏于齊祭仲諫之賦有女同車【詩傳 詩説同】詩序 有女同車刺忽也鄭人刺忽之不昏于齊也太子忽嘗有功于齊齊侯請妻之齊女賢而不取卒以無大國之助至于見逐故國人刺之
  四十三年莊公卒【史鄭世家】
  鄭莊公卒公子爭立齊楚交伐忠臣憂之欲相率獻謀以救其國故賦籜兮【詩説 詩傳畧同】
  詩序 籜兮刺忽也君弱臣强不倡而和也
  鄭公子五爭【五疑作互】兵革不息男女相棄民人思保其家室賦出其東門閔亂也【詩序 詩説云鄭之貞士宜其室家不染淫俗而作 詩傳亦同】
  昭公  厲公  子亹  子嬰  厲公
  初祭仲甚有寵於莊公莊公使為卿公使娶鄧女生太子忽故祭仲立之是為昭公莊公又娶宋雍氏女生厲公突雍氏有寵于宋宋莊公聞祭仲之立忽乃使人誘召祭仲而執之曰不立突將死亦執突以求賂焉祭仲許宋與宋盟以突歸立之昭公聞祭仲以宋要立其弟突九月辛亥忽出奔衛己亥突至鄭立是為厲公【史鄭世家約左氏文】
  厲公四年祭仲専國政厲公患之陰使其壻雍糾欲殺祭仲糾妻祭仲女也知之謂其母曰父與夫孰親母曰父一而已人盡夫也女乃告祭仲祭仲反殺雍糾戮之於市厲公無奈祭仲何怒糾曰謀及婦人死固宜哉夏厲公出居邊邑櫟祭仲迎昭公忽六月乙亥復入鄭即位秋鄭厲公突因櫟人殺其大夫單伯遂居之諸侯聞厲公出奔伐鄭弗克而去宋頗予厲公兵自守於櫟鄭以故亦不伐櫟【史鄭世家約左氏文】
  詩序 狡童刺忽也不能與賢人圖事權臣擅命也
  昭公二年自昭公為太子時父莊公欲以高渠彌為卿昭公惡之莊公弗聽卒用渠彌為卿及昭公即位懼其殺已冬十月渠彌與昭公出獵射殺昭公于野祭仲與渠彌不敢入厲公乃更立昭公弟子亹為君是為子亹也無謚號子亹元年七月齊襄公㑹諸侯於首止鄭子亹徃㑹高渠彌相從祭仲稱疾不行所以然者子亹自齊襄公為公子之時嘗㑹鬭相仇及㑹諸侯祭仲請子亹無行子亹曰齊彊而厲公居櫟即不徃是率諸侯伐我内厲公我不如徃往何遽必辱且又何至是卒行於是祭仲恐齊並殺之故稱疾子亹至不謝齊侯齊侯怒遂伏甲而殺子亹高渠彌亡歸歸與祭仲謀召子亹弟公子嬰于陳而立之是為鄭子 鄭子十二年祭仲死韓非子 鄭伯將以高渠彌為卿昭公惡之固諫不聽及昭公即位懼其殺已也辛夘弑昭公而立公子亹也君子曰昭公知所惡矣公子圉曰高伯其為戮乎報惡已甚矣或曰公子圉之言也不亦反乎昭公之及於難者報惡晩也然則高伯之晩於死者報惡甚也明君不懸怒懸怒則臣懼罪輕舉以行計則人主危故靈臺之飲衛侯怒而不誅故禇師作難食黿之羮鄭君怒而不誅故子公殺君君子之舉知所惡非甚之也曰知之若是其明也而不行誅焉以及於死故曰知所惡以見其無權也今君非獨不足於見難而已或不足於斷制今昭公見惡稽罪而不誅使渠彌含憎懼死以徼幸故不免於殺是昭公之報惡不甚也或曰報惡甚者大誅報小罪大誅報小罪也者獄之至也獄之患故非在所以誅也以讐之衆也是以晉厲公滅三郄而欒中行作難鄭子都殺伯咺而食鼎起禍吳王誅子胥而越句踐成覇則衛侯之逐鄭靈之弑不以禇師之不死而子公之不誅也以未可以怒而有怒之色未可誅而有誅之心怒當其罪而誅不逆人心雖懸奚害夫未立有罪即位之後宿罪而誅齊胡之所以滅也君行之臣猶有後患况為臣而行之君乎誅既不當而以盡為心是與天下為讐也則雖為戮不亦可乎
  鄭之君子閔忽之無忠臣良士終以死亡作揚之水【詩序詩傳詩説皆入鄶風以為鄶人兄弟相間而被讒訴之之詞】
  十四年故厲公突在櫟者使人誘刼鄭大夫甫瑕要以求入瑕曰舎我我為君殺鄭子而入君厲公與盟乃舎之六月甲子瑕殺鄭子及其二子而迎厲公突突自櫟復入即位初内蛇與外蛇鬭于鄭南門中内蛇死居六年厲公果復入入而讓其伯父原曰我亡國外居伯父無意入我亦甚矣原曰事君無二心人臣之職也原知罪矣遂自殺厲公於是謂甫瑕曰子之事君有二心矣遂誅之瑕曰重徳不報誠然哉厲公後元年齊桓公始霸【史鄭世家】
  五年燕衛與周惠王弟頽伐王王出奔温立弟頽為王六年惠王告急鄭厲公發兵擊周王子頽弗勝於是
  與周惠王歸王居于櫟【史鄭世家】
  七年春鄭厲公與虢叔襲殺王子頽而入惠王于周【史鄭世家】
  七年秋厲公卒子文公踕立厲公初立四嵗亡居櫟居櫟十七嵗復入立七嵗與亡凡二十八年【史鄭世家與左氏稍異】
  文公
  鄭文公使高克禦狄于境不召師潰大夫憂之賦清人【詩傳 詩説云公子素憂之而作】
  詩序 清人刺文公也高克好利而不顧其君文公惡而欲逺之不能使高克將兵而禦狄于境陳其師旅翺翔河上久而不召衆散而歸高克奔陳公子素惡高克進之不以禮文公退之不以道危國亡師之本故作是詩【高克見左閔二年當鄭文公十三年】
  文公十七年齊桓公以兵破蔡遂伐楚至召陵二十四年文公之賤妾曰燕姞夢天與之蘭曰余為伯鯈余爾祖也以是為而子蘭有國香以夢告文公文公幸之而予之草蘭為符遂生子名曰蘭【史鄭世家】
  鄭文公三十六年晉公子重耳過文公弗禮文公弟叔詹曰重耳賢且又同姓窮而過君不可無禮文公曰諸侯亡公子過者多矣安能盡禮之詹曰君如弗禮遂殺之弗殺使即反國為鄭憂矣文公弗聽三十七年晉公子重耳反國是為文公【史鄭世家】
  鄭文公三十七年秋鄭入滑滑聽命已而反與衛於是鄭伐滑周襄王使伯犕請滑文公怨惠王之亡在櫟而文公父厲公入之而惠王不賜厲公爵禄又怨襄王之與衛滑故不聽襄王請而囚伯犕王怒與翟人伐鄭弗克冬翟攻襄王襄王出奔鄭鄭文公居王于氾三十八年晉文公入襄王成周【史鄭世家】
  文公四十一年鄭助楚擊晉自晉文公之過無禮故背晉助楚四十三年晉秦共圍鄭討其助楚攻晉者及文公過時之無禮也初鄭文公有三夫人寵子五人皆以罪蚤死公怒溉逐羣公子公子蘭奔晉從晉文公圍鄭時蘭事晉文公甚謹愛幸之乃私于晉以求入為太子晉于是欲得叔詹為僇鄭文公恐不敢謂叔詹言詹聞言于鄭君曰臣謂君君不聽臣晉卒為患然鄭所以圍鄭以詹詹死而赦鄭國詹之願也乃自殺鄭人以詹尸與晉晉文公曰必欲一見鄭君辱之而去鄭人患之乃使人私于秦曰破鄭益晉非秦之利也秦兵罷晉文公欲入蘭為太子以告鄭鄭大夫石葵曰吾聞姞姓乃后稷之元妃其後當有興者子蘭母其後也且夫人子盡已死餘庶子無如蘭賢今圍急晉以為請利孰大焉遂許晉與盟卒立子蘭為太子晉兵乃罷去【史鄭世家】
  四十五年文公卒子蘭是為穆公【史鄭世家】
  穆公【穆史作繆】
  繆公元年春秦繆公使三將將兵欲襲鄭至滑逢鄭賈人高詐以十二牛勞軍故秦兵不至而還晉敗之于崤初往年鄭文公之卒也鄭司城繒賀以鄭情賣之秦兵故來 三年鄭發兵從晉伐秦敗秦兵於汪
  初晉文公與秦穆公伐鄭圍其都鄭人私與秦盟而晉師退秦又使大夫祀于等【左傳祀于作子】三人戍鄭居三年晉文公卒襄公初立秦穆公方强使百里西乞白乙帥師襲鄭過周及滑鄭人不知時鄭之賈人高將市于周遇之謂其友蹇他曰師行數千里又數經諸侯之地其勢必襲鄭凡襲國者以無備也示以知其情也必不敢進矣于是乃矯鄭伯之命以十二牛犒秦師且使人告鄭為備祀于亡奔齊孟明等返至都晉人要擊大破秦師鄭賴以存鄭穆公以存國之功賞高高辭曰詐而得賞則鄭國之政廢矣為國而無信是敗俗也賞一人而敗國俗智者不為也遂以其屬徙東夷終身不返【高士傳 與左傳文約畧相同】
  淮南子【人間】秦兵襲鄭鄭之賈人高蹇他【蹇他高黨】相與謀曰師行數千里數絶諸侯之地其勢必襲鄭凡襲國者以為無備也今示以知其情必不敢進乃矯鄭伯之命以十二牛勞之三帥相與謀曰凡襲人者以為弗知今已知之矣守備必固進必無功乃還師而反晉先軫舉兵擊之大破之殽鄭伯乃以存國之功賞高高辭之曰誕而得賞則鄭國之信廢矣為國而無信是俗敗也賞一人而敗國俗仁者弗為也以不信得厚賞義者弗為也遂以其屬徙東夷終身不返
  吕覽【務大】鄭君問於被瞻曰【鄭君鄭文公】竊聞先生之義不死君不亡君信有之乎被瞻對曰有之夫言不聽道不行則固不事君也【固亦作故】若言聽道行又何死亡哉
  二十一年楚成王與宋華元伐鄭華元殺羊食士不與其御羊斟怒以馳鄭鄭囚華元宋贖華元元亦亡去晉使趙穿以兵伐鄭【史鄭世家】
  墨子 鄭穆公當晝日中處乎廟有神入門而左鳥身素服三絶面狀正方鄭繆公見之乃恐懼奔神曰帝享女明徳使予錫女夀十年有九使若國家蕃昌子孫茂毋失鄭穆公再拜稽首曰敢問神曰予為勾芒若以鄭穆公之所身見為儀則神之有豈可疑哉
  二十二年鄭繆公卒子夷立是為靈公【史鄭世家】
  靈公
  靈公元年春楚獻黿于靈公子家子公將朝靈公子公之食指動謂子家曰他日指動必食異物及入見靈公進黿羮子公笑曰果然靈公問其笑故具告靈公靈公召之獨弗予羮子公怒染其指嘗之而出公怒欲殺子公子公與子家謀先夏弑靈公
  靈公元年子公子家弑靈公【以食黿故詳左傳】鄭人欲立靈公弟去疾去疾讓曰必以賢則去疾不肖必以順則公子堅長堅者靈公庶弟【年表云靈公庶兄】去疾之兄也於是乃立子堅是為襄公襄公立將盡去繆氏繆氏者弑靈公子公之族家也去疾曰必去繆氏我將去之乃止皆以為大夫【史鄭世家約左氏文】
  子良去國不忘諫君賦蹇裳【詩傳】
  詩説 子良如晉作詩以寓靈公【詩序云蹇裳思見正也狂童恣行國人思大國之正己也】
  鄭靈公好倡國人化之君子譏之賦溱洧【詩傳 詩序刺亂也淫風大行莫之能救焉】
  鄭靈公棄其世臣而任狂狡子良憂【一作諫】之賦扶胥【即山有扶蘓狂氏狡名 詩傳 詩説亦同以狂狡為嬖人 詩序云刺忽也】
  子良諫用狂狡靈公不聽將去其國賦麥秀【麥秀疑即狡童 子貢詩傳 詩本三章首章逸去】
  詩説 靈公不聽子良之謀將逐之故作是詩以責狂狡【詩序云刺忽也不與賢人圖事權臣擅命也】
  襄公
  襄公元年楚怒鄭受宋賂縱華元伐鄭鄭背楚與晉親五年楚復伐鄭晉來救之
  六年子家卒國人復逐其族以其弑靈公也
  七年鄭與晉盟鄢陵【以上史鄭世家】
  鄭襄公八年楚莊王以鄭與晉盟來伐圍鄭三月鄭以城降楚楚王入自皇門鄭襄公肉袒牽羊以迎曰孤不能事邊邑使君王懷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敢不惟命是聽君王遷之江南及以賜諸侯亦惟命是聽若君王不忘厲宣王桓武公哀不忍絶其社稷錫不毛之地使復得改事君王孤之願也然非所敢望也敢布腹心惟命是聽莊王為却三十里而後舎楚羣臣曰自郢至此士大夫亦乆勞矣今得國舎之何故莊王曰所為伐伐不服也今已服尚何求乎卒去晉聞楚之伐鄭發兵救鄭其來持兩端故遲比至河楚兵已去晉將帥或欲渡或欲還卒渡河莊王聞還擊晉鄭反助楚大破晉軍于河上十年晉伐鄭以其反晉而親楚也【史鄭世家約左氏文】十八年襄公卒子悼公㵒立【史鄭世家】
  悼公
  悼公元年鄦【音許】公惡鄭於楚悼公使弟睔于楚自訟訟不直楚囚睔於是鄭悼公來與晉平遂親睔私于楚子反子反言歸睔于鄭【史鄭世家】
  二年楚伐鄭晉兵來救是嵗悼公卒立其弟睔是為成公【史鄭世家】
  成公
  鄭成公三年楚共王曰鄭伯孤有徳焉使人來與盟成公私與盟秋成公朝晉晉曰鄭私平于楚執之使欒書伐鄭四年春鄭患晉圍公子如乃立成公庶兄繻為君其四月晉聞鄭立君乃歸成公鄭人聞成公歸亦殺君繻迎成公晉兵去十年背晉盟盟于楚晉厲公怒發兵伐鄭楚共王救鄭晉楚戰鄢陵楚兵敗晉射傷楚共王目俱罷而去十三年晉悼公伐鄭兵于洧上鄭城守晉亦去十四年成公卒子惲立是為釐公【史鄭世家】
  釐公
  釐公五年子駟朝釐公公不禮子駟怒使厨人藥殺釐公赴諸侯曰釐公暴病卒立公子嘉嘉時年五嵗是為簡公【史鄭世家】
  簡公
  簡公元年諸公子謀欲誅子駟子駟覺之反盡誅諸公子二年晉伐鄭鄭與盟晉去冬又與楚盟子駟畏誅故兩親晉楚三年子駟欲自立為君公子子孔使尉止殺子駟而代之子孔又欲自立子産曰子駟為不可誅之今又效之是亂無止息也于是子孔從之而相鄭簡公四年晉怒鄭與楚盟伐鄭鄭與盟楚共王救鄭敗晉兵簡公欲與晉平楚又囚鄭使者十二年簡公怒相子孔專國權誅之而以子産為卿【史鄭世家】
  子産者子國之子也子産忠於鄭君子國譙怒之曰夫介異於人臣而獨忠於主主賢明能聽汝不明將不汝聽聽與不聽未可必知而汝已離於羣臣離于羣臣則必危汝身矣非徒危已也又且危父矣【韓子外儲左】
  子産相鄭簡公謂子産曰飲酒不樂也俎豆不大鐘鼓竽瑟不鳴寡人之事不一國家不定百姓不治耕戰不輯睦亦子之罪子有職寡人亦有職各守其職子産退而為政五年國無盜賊道不拾遺桃棗蔭于街者莫有援也錐刀遺道三日可反三年不變民無饑也【韓子外儲左】尸子 鄭簡公謂子産曰飲酒之不樂鐘鼓之不鳴寡人之任也國家之不乂朝廷之不治與諸侯交之不得志子之任也子無入寡人之樂寡人無入子之朝自是以來子産治鄭城門不閉國無盜賊道無餓人孔子曰若鄭簡公之好樂雖抱鐘而朝可也
  子産為鄭相一年豎子不戲狎斑白不提挈僮子不犂畔二年市不貳賈三年門不夜關道不拾遺四年田器不歸五年土無尺籍喪期不令而治【淮南子】
  鄭簡公謂子産曰國小迫於荆晉之間今城郭不完兵甲不備不可以待不虞子産曰臣閉其外也已逺矣而守其内也已固矣雖小國猶不危也君其勿憂是以没簡公身無患【韓子外儲左】
  子産相鄭簡公謂子産曰内政毋出外政毋入夫衣裘之不美車馬之不飾子女之不潔寡人之醜也國家之不治封疆之不正夫子之醜也子産相鄭終簡公之身内無國中之亂外無諸侯之患也子産之從政也擇能而使之馮簡子善斷事子太叔善決而文公孫揮知四國之為而辨于其大夫之族姓變而立至又善為辭令禆諶善謀于野則獲於邑則否有事乃載禆諶與之適野使謀可否而告馮簡子斷之使公孫揮為之辭令成乃令子太叔行之以應對賓客是以鮮有敗事也【説苑政理】子産相鄭專國之政三年善者服其化惡者畏其禁鄭國以治諸侯憚之而有兄曰公孫朝有弟曰公孫穆朝好酒穆好色朝之室也聚酒千鐘積麴成封望門百步醴漿之氣逆于人鼻方其荒于酒也不知世道之安危人理之悔吝室内之有無九族之親疎存亡之安樂也雖水火兵刅交于前弗知也穆之後庭比房數十皆擇稚齒婑媠者以盈之方其聃于色也屏親昵絶交遊逃於後庭以晝足夜三月一出意猶未愜鄉有處子之娥姣者必賄而招之媒而挑之必獲而後己子産日夜以為戚宻造鄧析而謀之曰僑聞治身以及家治家以及國此言自近至於逺也僑為國則治矣而家則亂矣其道逆耶將奚方以救二子子其詔之鄧析曰吾怪之久矣未敢先言子奚不時其治也喻以性命之重誘以禮義之尊乎子産用鄧析之言因間以謁其兄弟而告之曰人之所以貴於禽獸者智慮智慮之所將者禮義禮義成則名位至矣若觸情而動耼于嗜欲則性命危矣子納僑之言則朝自悔而夕食禄矣朝穆曰吾知之久矣擇之亦久矣豈待若言而識之哉凡生之難遇而死之易及以難遇之生俟易及之死可孰念哉而欲尊禮義以誇人矯情性以招名吾以此為弗若死也為欲盡一生之歡窮當年之樂唯患腹溢而不得恣口之飲力憊而不得肆情于色不遑憂名聲之醜性命之危也且若以治國之能誇物欲以説辭亂我之心榮禄喜我之意不亦鄙而可矜哉我又欲與若别之夫善治外者物未必治而身交苦善治内者物未必亂而性交逸以若之治外其法可蹔行于一國未合于人心以我之治内可推之于天下君臣之道息矣吾嘗欲以此術而喻之若反以彼術而教我哉子産茫然無以應之他日以告鄧析鄧析曰子與眞人居而不知也孰謂子智者乎鄭國之治偶耳非子之功也【列子楊朱】
  鄭國多相縣以書者子産令無縣書鄧析致之子産令無致書 洧水甚大鄭之富人有溺者人得其屍者富人請贖之其人求金甚多以告鄧析鄧析曰安之人必莫之買矣得屍者患之以告鄧析鄧析又答之曰安之此必無所更買矣 子産治鄭鄧析務難之與民之有獄者約大獄一衣小獄襦袴民之獻衣襦袴而學訟者不可勝數以非為是以是為非是非無度而可與不可日變所欲勝因勝所欲罪因罪鄭國大亂民口讙譁子産患之於是殺鄧析而戮之民心乃服是非乃定法律乃行【吕覽離謂】
  鄧析操兩可之説設無窮之辭當子産執政作竹刑鄭國用之數難子産之治子産屈之子産執而戮之俄而誅之【列子湯問】
  有相與訟者子産離之而無使得通辭倒其言以告而知之【韓子内儲上】
  繹史 諸書多言子産殺鄧析唯左氏云駟歂殺之獨異
  漢書 名家鄧析二篇
  列子 鄭之圃澤多賢東里多才圃澤之役有伯豐子者行過東里遇鄧析鄧析顧其徒而笑曰為若舞彼來者奚若其徒曰所願知也鄧析謂伯豐子曰汝知養養之義乎受人養而不能自養者犬豕之類也養物而物為我用者人之力也使汝之徒食而飽衣而息執政之功也長幼羣聚而為牢籍庖厨之物奚異犬豕之類乎伯豐子不應伯豐子之從者越次而進曰大夫不聞齊魯之多機乎有善治土木者有善治金革者有善治聲樂者有善書數者有善治軍旅者有善治宗廟者羣才備也而無相位者無能相使者而位之者無知使之者無能而知之與能為之使焉執政者乃吾之所使子奚矜焉鄧析無所應目其徒而退
  説苑 衛有五丈夫俱負缶而入井灌韭終日一區鄧析過下車為教之曰為機重其後輕其前命曰橋終日溉韭百區不倦五丈夫曰吾師言曰有機知之巧必有機知之敗我非不知也不欲為也子其往矣我一心溉之不知改已鄧析去行數十里顔色不悦懌自病弟子曰是何人也而恨我君請為君殺之鄧析曰釋之是所謂眞人者也可令守國
  鄭子産晨出過東匠之閭聞婦人之哭撫其御之手而聽之有間遣吏執而問之則手絞其夫者也異日其御問曰夫子何以知之子産曰其聲懼凡人於其親愛也始病而憂臨死而懼已死而哀今哭已死不哀而懼是以知其有姦也【韓子難三】
  晉人欲攻鄭令叔向聘焉視其有人與無人子産為之詩曰子惠思我蹇裳涉洧子不我思豈無他士叔向歸曰鄭有人子産在焉不可攻也秦楚近其詩有異心不可攻也乃輟攻鄭【呂覽求人】
  簡公十九年簡公如晉請衛君還而封子産以六邑子産讓受其三邑二十二年吳使延陵季子于鄭見子産如舊交謂子産曰鄭之執政者侈難將至政將及子子為政必以禮不然鄭將敗子産厚遇季子二十三年諸公子爭寵相殺又欲殺子産公子或諫曰子産仁人鄭所以存者子産也勿殺乃止【史鄭世家】
  簡公二十五年鄭使子産於晉問平公疾平公曰卜而曰實沈臺駘為祟史官莫知敢問對曰高辛有二子長曰閼伯季曰實沈居曠林不相能也日操干戈以相征伐后帝弗臧遷閼伯于啇丘主辰啇人是因故辰為啇星遷實沈於大夏主參唐人是因服事夏商其季世曰唐叔虞當武王邑姜方娠大叔夢帝謂已余命而子曰虞乃與之唐屬之參而蕃育其子孫及生有文在其掌曰虞遂以命之及成王滅唐而國大叔焉故參為晉星由是觀之則實沈參神也昔金天氏有子曰昧為師生允格臺駘臺駘能業其官宣汾洮障大澤以處太原帝用嘉之國之汾川沈姒蓐黄實守其祀今晉主汾川而滅之由是觀之則臺駘汾洮神也然是二者不害君身山川之神則水旱之菑禜之日月星辰之神則雪霜風雨不時禜之若君疾飲食哀樂女色所生也平公及叔向曰善博物君子也厚為之禮於子産【史鄭世家】二十七年夏鄭簡公朝晉冬畏楚靈王之强又朝楚子産從【史鄭世家】
  二十八年鄭君病使子産㑹諸侯與楚靈王盟於申誅齊慶封【史鄭世家】
  三十六年簡公卒子定公寧立秋朝晉昭公【史鄭世家】
  定公
  子皮為政忠直文武子産美之賦羔裘【詩傳】
  詩説 鄭子皮卒子産思之追頌焉【詩序以為刺朝之詩 子皮卒于鄭定公元年】
  定公元年楚公子棄疾弑其君靈王而自立為平王欲行徳諸侯歸靈王所侵鄭地於鄭
  四年晉昭公卒其六卿强公室卑子産謂韓宣子曰為政必以徳毋所以立
  六年鄭火公欲禳之子産曰不如修徳
  八年楚太子建來奔
  十年太子建與晉謀襲鄭鄭殺建建子勝奔呉
  十一年定公如晉晉與鄭謀誅周亂臣【王子朝之亂】入敬王于周【以上史鄭世家】
  子産相鄭十八年刑三人殺二人桃李之垂於行者莫之援也【援攀也】錐刀之遺於道者莫之舉也【吕覽下賢】
  子産相鄭往見壺丘子林與其弟子坐必以年【吕覽下賢】申徒嘉兀者也與鄭子産同師于伯昬無人子産謂申徒嘉曰我先出則子止子先出則我止【恥與刑餘同行】其明日又與合堂同席而坐子産謂申徒嘉曰我先出則子止子先出則我止今我將出子可以止乎其未耶且子見執政而不違【避也】子齊執政乎申徒嘉曰先生之門固有執政焉如此哉子而説子之執政而後人者也聞之曰鑑明則塵垢不止止則不明也久與賢人處則無過今子之所取大者先生也【取大取以培其徳而大之】而猶出言若是不亦過乎子産曰子既若是矣猶與堯爭善【堯比伯昬】計子之徳不足以自反耶申徒嘉曰自狀其過以不當亡者衆不狀其過以不當存者寡知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惟有徳者能之遊于羿之彀中中央者中地也然而不中者命也人以其全足笑吾不全足者衆矣我怫然而怒而適先生之所則廢然而返不知先生之洗我以善耶吾與夫子遊十九年而未嘗知吾兀者也今子與我逰于形骸之内而子索我於形骸之外不亦過乎子産蹵然改容更貌曰子無乃稱【莊子徳充符】
  國産問何由得人俗醇樸亢倉子曰政煩苛則人姦偽政省一則人醇樸夫人俗隨國政之方圓猶蠖屈之于葉也食黄則身黄食蒼則身蒼曰何為則人富亢倉子曰賦歛以時官上清約則人富賦歛無節官上奢縱則人貧勾粤之簳鏇以精金鷙為之羽以之棓箠則其與槁樸也無擇及夫蕩冦爭衝覿武決勝加之駭弩之上則三百步之外不立敵矣蜚景之劍威奪白日氣勝紫蜺以之刲穫則其與劂刅也無擇及夫凶邪流毒沸渭不靖加之運掌之上則千里之内不留行矣夫材有分而用有當所貴善因時而已耳昔者明王聖帝天下和平萬物茂暢羣性得極善因時而勿擾者也近古以來天下姦邪者衆正直者寡輕薄趨利者多敦方退靜者鱻姦者出言長于忠言遂使天下之人交相疑害悲夫作法貴于易避而難犯救貴于省事而一令除去豪横則官人安刑禁必行則官人不敢務私利而百姓富【亢倉子政道】
  鄭有胡之封珪戎弓異時失同于荆荆曰必得封珪戎弓不然臨兵于汝鄭君病之駕見亢倉子曰封珪戎弓先君得之于胡綿代功寶傳章翼嗣今荆恃大而曰必得不然則兵臨國危矣寡人欲以他封珪戎弓徃若之何亢倉子曰君其少安今是楚亦有寶于此飾楚之寶以貰罪于君楚所不能【楚亢倉子名】君必致夫眞今荆以淺鮮之過而負其威刑申逞不直以耗敓與國荆失諸侯於是乎在諸侯聞之將警勸備倫比勤明㑹同上義固存鄭其為首君姑待之豈必非福于是以胡珪戎弓往未至郢荆人聞之曰彼用聖人之訓辭吾焉取此以暴不直于天下而令諸侯實生心焉遽反其賂而益善之【亢倉子政道】
  子産相鄭病將死謂游吉曰我死後子必用鄭必以嚴蒞人夫火形嚴故人鮮灼水形懦人多溺子必嚴子之刑無令溺子之懦子産死游吉不忍嚴刑鄭少年相率為盜處于灌澤將遂以為鄭禍游吉率車騎與戰一日一夜而僅能尅之游吉喟然嘆曰吾蚤行夫子之教必不悔至於此矣【韓子内儲上與左氏畧同】
  十三年定公卒子獻公蠆立【史鄭世家】
  獻公
  獻公十三年卒子聲公勝立是時晉六卿强侵奪鄭鄭遂弱【史鄭世家】
  聲公
  鄭聲公五年鄭相子産卒【子産卒於定公八年非聲公也】鄭人皆哭泣悲之如亡親戚子産者鄭成公少子也【子産七穆之後成公從弟此與左傳别】為人仁愛人事君忠厚孔子嘗過鄭與子産如兄弟云及聞子産死孔子為泣曰古之遺愛也兄事子産【史鄭世家】
  家語 子游問於孔子曰夫子之極言子産之惠也可得聞乎孔子曰惠在愛民而已矣子游曰愛民謂之徳教何翅施惠哉孔子曰夫子産者猶衆人之母也能食之弗能教也子游曰其事可言乎孔子曰子産以所乗之輿濟冬涉者是愛無教也
  説苑【貴徳】鄭子産死【鄭定公八年】鄭人丈夫舎玦珮婦人舎珠珥夫婦巷哭三月不聞竽瑟之聲【韓子子産病死大夫哭於朝商賈哭于市 説苑子産死處女哭于室農人哭於野 史記丁壯號哭老人皃啼】
  史記 子産者鄭之列大夫也鄭昭君之時以所愛徐摯為相國亂上下不親父子不和大宫子期言之君以子産為相為相一年竪子不戲狎斑白不提挈僮子不犁畔二年市不豫賈三年門不夜闗道不拾遺四年田器不歸五年士無尺籍喪期不令而治治鄭二十六年而死丁壯號哭老人兒啼曰子産去我死乎民將安歸【按子産不事昭公亦無徐摯為相事史異聞也】
  聲公八年晉范中行氏反晉告急于鄭鄭救之晉伐鄭敗鄭軍于鐡
  十四年宋景公滅曹
  二十二年楚惠王滅陳 孔子卒
  二十六年晉知伯伐鄭取九邑
  三十七年聲公卒子哀公易立【以上史鄭世家】
  哀公
  哀公八年鄭人弑哀公而立聲公弟丑是為共公【史鄭世家】
  共公
  三十年共公卒子幽公已立【史鄭世家】
  幽公
  幽公元年韓武子伐鄭弑幽公鄭人立幽公弟駘是為繻公【史鄭世家】
  繻公
  繻公十五年韓景侯伐鄭取雍丘 鄭城京
  十六年鄭伐韓敗韓兵于負黍
  二十年韓趙魏列為諸侯
  二十三年鄭圍韓之陽翟
  二十五年鄭君殺其相子陽【以上史鄭世家】
  鄭子陽剛毅而好罰其于罰也執而無赦舎人有折弓者畏罪恐誅則因猘狗之驚以殺子陽【舎人家臣也國人逐猘狗擾亂舎人因之殺子陽淮南子汜論】
  子列子窮容貌有饑色客有言之于鄭子陽者曰子列禦冦蓋有道之士也居君之國而窮君毋乃為不好士乎鄭子陽令官遺之粟數十秉子列子出見使者再拜而辭使者去子列子入其妻望而拊心曰妾聞為有道者妻子皆得逸樂今妻子有饑色矣君過而遺先生食先生又弗受豈非命也哉子列子笑而謂之曰君非自知我也以人之言而知我以人之言而遺我粟也至其罪我也又將以人之言此吾所以不受也且受人之養不死其難不義也死其難是死無道之人也豈義哉其年民果作難殺子陽【子陽嚴猛刑無所赦家人畏誅因國人逐猘狗之亂而殺子陽也吕覽觀世 又新序卷七列子說符 莊子譲王】
  劉向别録 列子者鄭人也與鄭繆公同時蓋有道者也其學本於黄帝老子號曰道家 【宜為繻公漢書道家列子八篇名御㓂】
  列子【天瑞】子列子居鄭圃四十年人無識者國君卿大夫眎之猶衆庶也國不足將嫁于衛弟子曰先生往無反期弟子敢有所謁先生將何以教先生不聞壺丘子林之言乎子列子笑曰壺子何言哉雖然夫子嘗語伯昬瞀人吾側聞之試以告汝其言曰有生不生有化不化不生者能生生不化者能化化生者不能不生化者不能不化故常生常化常生常化者無時不生無時不化陰陽爾四時爾不生者疑獨不化者徃復往復其際不可終疑獨其道不可窮黄帝書曰谷神不死是謂牝牝之門是謂天地之根緜緜若存用之不勤故生物者不生化物者不化自生自化自形自色自智自力自消自息謂之生化形色智力消息者非也
  述異記 列禦冦鄭人御風而行常以立春日歸乎八荒立秋日遊于風穴是風至則草木皆生去則草木皆落謂之離合風
  高士傳 列禦冦鄭人隱居不仕鄭繆公時【繆公當作繻公】子陽為相專任刑法列禦冦乃絶迹窮巷面有饑色或告子陽曰列禦寇蓋有道之士也居君之國無乃為不好士乎子陽聞而悟使官載粟數十乗而與之禦寇出見使者再拜而辭之入見其妻妻望之而拊心曰妾聞為有道之妻子皆得佚樂今有饑色君過而遺先生食先生不受豈非命也哉禦寇笑曰君非自知我也以人之言而遺我粟至共罪我也又且以人之言此吾所以不受也居一年鄭人殺子陽共黨皆死禦寇安然獨全終身不仕著書八篇言道家之意號曰列子
  二十七年子陽之黨共殺繻公駘而立幽公弟乙為君是為鄭君【史鄭世家 徐廣曰一本云立幽公弟乙陽為君是為康公六國年表云立幽公子駘又以鄭君為鄭康公乙班固云鄭康公為韓所滅】
  鄭君【一作康公】
  鄭君乙立二年鄭負黍反復歸韓【初繻公十六年伐韓取負黍】十一年韓伐鄭取陽城
  二十一年韓哀侯滅鄭併其國因徙都鄭【史鄭世家】
  雜録
  鄭君問鄭昭曰太子亦何如對曰太子未生也君曰太子已置而曰未生何也對曰太子雖置然而君之好色不已所愛有子君必愛之愛之則必欲以為後臣故曰太子未生也【韓子内儲下】
  鄭君已立太子矣而有所愛美女欲以其子為後夫人恐因用毒藥賊君殺之【韓子内儲下】
  國羊重于鄭君聞君之惡已也侍飲因先謂君曰臣適不幸而有過願君幸而告之臣請變更則臣免死罪矣【韓子外儲右】
  景差相鄭鄭人有冬涉水者出而脛寒後景差過之下陪乗而載之覆以上袵晉叔向聞之曰景子為人國相豈不固哉吾聞良吏居之三月而溝渠修十月而津梁成六畜且不濡足而况人乎【説苑政理】
  鄭人有相與爭年者其一人曰我與黄帝之兄同年訟此而不決以後息者為勝【韓子外儲左】
  魏王謂鄭君曰始鄭梁一國也已而别今願復得鄭而合之梁鄭君患之召羣臣而與之謀所以對魏鄭公子謂鄭君曰此甚易應也君對魏曰以鄭為故魏而可合也則敝邑亦願得梁而合之鄭魏王乃止【韓子内儲上】鄭人欲買履先自度足而置其坐往市而忘乃歸取之人曰何不試以足曰寧信度數無自信也【韓子】
  瓠巴鼔琴而鳥舞魚躍【瓠巴古善琴者】鄭師文聞之【師文鄭國樂師】棄家從師襄游拄指鈞絃三年而不成立早師襄曰子可以歸矣師文舎其琴嘆曰文非之不能鈞非章之不能成文所存者不在所志者不在聲内不得于心外不應于器故不敢發手而動且小假之以觀其後無㡬何復見師襄師襄曰子之琴何如師文曰得之矣請嘗試之于是當春而叩商以召南吕涼風忽至草木成實及秋而叩角以激夾鐘温風徐迴草木發榮當夏而叩羽以召黄鐘霜雪交下川池暴沍及冬而叩徵以激㽔賓陽光熾烈堅氷立散將終命宫而總四則景風翔慶雲浮甘露降醴泉湧師襄乃撫心高蹈曰㣲矣子之彈也雖師曠之清角鄒衍之吹律無以加之彼將挾琴執管而從子之後耳【列子湯問】




  春秋戰國異辭巻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十四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齊
  史齊太公世家太公望吕尚者東海上人其先嘗為四嶽佐禹平水土有功虞夏之際封于吕【吕在南陽宛縣西】或封于申姓姜氏夏商之時申吕子孫或為庶人尚其後苗裔也從其封姓故曰吕尚窮困年老以漁釣干周西伯西伯將出獵卜之曰非龍非彲非虎非羆所獲霸王之輔果遇吕尚于渭之陽與語大悦曰自吾先君太公曰當有聖人適周周以興子真是耶吾太公望子乆矣故號之曰太公望載與俱歸立為師與之隂謀修徳以傾商政其事多兵權與竒計故後世之言兵皆宗太公為本謀天下三分其二歸周者太公之謀居多文王崩武王即位修文王業將伐紂卜兆不吉風雨暴至羣公盡懼唯太公強之勸武王十一年正月甲子誓於牧野紂師敗遂斬紂遷九鼎修周政與天下更始師尚父謀居多於是封師尚父于齊營丘太公至國修政因其俗簡其禮通商工之業便魚鹽之利而人民多歸齊齊為大國及周成王時使召康王命太公曰東至海西至河南至穆陵北至無棣五侯九伯實得征之齊由此得專征伐為大國葢太公之卒百有餘年子丁公吕伋立丁公卒子乙公得立乙公卒子癸公慈母立癸公卒子哀公不辰立哀公時紀侯譛之周周烹哀公而立其弟靜是為胡公胡公徙都薄姑當周夷王之時哀公之同母少弟山怨胡公乃與其黨襲殺胡公而自立是為獻公獻公元年盡逐胡公子因徙薄姑都臨淄九年獻公卒子武公壽立武公二十四年周宣王初立二十六年武公卒子厲公無忌立胡公之子復入齊攻殺厲公胡公子亦戰死齊人乃立厲公子赤為君是為文公而誅殺厲公者七十人文公十二年卒子成公脱立成公九年卒子莊公購立莊公二十四年周東徙洛六十四年莊公卒子僖公禄甫立
  僖公
  僖公生公子諸兒公子糺【糺同糾】公子小白使鮑叔傅小白鮑叔辭稱疾不出管仲與召忽往見之曰何故不出鮑叔曰先人有言曰知子莫若父知臣莫若君今君知臣不肖也是以使賤臣傅小白賤臣知棄矣召忽曰子固辭無出吾權任子以死亡必免子鮑叔曰子如是何不免之有乎管仲曰不可持社稷宗廟者不讓事不廣間將有國者未可知也子其出乎召忽曰不可吾三人者之於齊國也辟之鼎之有足也去一焉則必不立矣吾觀小白必不能為後管仲曰不然也夫國人憎糺之母以及糺之身而憐小白之無母也諸兒長而賤事未可知也夫所以定齊國者非此二公子將無已也小白之為人無小智惕而有大慮非夷吾莫容小白天不幸降禍于齊糺雖得立事將不濟非子定社稷其將誰也召忽曰百嵗之後吾君卜世犯吾君命而廢吾所立奪吾糺也雖得天下吾不生也况與我齊國之政也受君命而不改奉所立而必濟是吾義也管仲曰夷吾之為君臣也將承君命奉社稷以持宗廟豈死一糺哉夷吾之所死者社稷破宗廟滅祭犯絶則夷吾死之非此三者則夷吾生夷吾生則齊利夷吾死則齊不利鮑叔曰然則奈何管仲曰子出奉令則可鮑叔許諾乃出遂傅小白【朱長春曰管召二人語應是小白既立請魯殺糾之時忽于此言奪糾死糾何居又與鮑叔辭傅不相當記者代為之辭又錯為序也】鮑叔謂管仲曰何行管仲曰為人臣者不盡力於君則不親信不親信則言不聴言不聴則社稷不定故盡事者無二心鮑叔許諾【管子大匡】
  吕覽【不廣】鮑叔管仲召忽三人相善欲相與定齊國以公子糺為必立召忽曰吾三人者於齊國也譬如鼎之有足去一焉則不成且小白則必不立矣不若三人佐公子糾也管仲曰不可夫國人惡公子糾之母以及公子糾公子小白無母而國人憐之事未可知不若令一人事公子小白夫有齊國必此二公子也【二公子僖公之子襄公之弟】故令鮑叔傅公子小白管子召忽居公子糾所
  僖公九年魯隱公初立 十九年魯桓公弑其兄隱公而自立為君二十五年北戎伐齊鄭使太子忽來救齊齊欲妻之忽曰鄭小齊大非我敵遂辭之
  三十二年僖公同母弟夷仲年死其子曰公孫無知僖公愛之令其秩服奉養比太子
  三十三年僖公卒太子諸兒立是為襄公【史齊世家】
  襄公
  襄公元年始為太子時嘗與無知鬭及立絀無知秩服無知怨
  四年魯桓公與夫人如齊齊襄公故嘗私通魯夫人魯夫人者襄公女弟也自僖公時嫁為魯桓公婦及桓公來而襄公復通焉魯桓公知之怒夫人夫人以告齊襄公齊襄公與魯君飲醉之使力士彭生抱上魯君車因拉殺魯桓公桓公下車則死矣魯人以為讓而齊襄公殺彭生以謝魯
  八年伐紀紀遷去其邑
  齊襄公荒淫怠於國政陳賢妃夙夜警戒欲令君早起視朝乃作雞鳴之詩以誡之其詩曰雞既鳴矣朝既盈矣匪雞則鳴蒼蠅之聲【餘詳毛詩列女傳】襄公無禮義而求大功不修徳而求諸侯志大心勞故作甫田之詩以刺之【詩序 詩傳詩説皆云景公急於圖霸大夫諷之】
  襄公好田大夫諷之賦盧【詩傳 詩説畧同詩序作盧令】
  詩序 盧令刺荒也襄公好田獵畢弋而不修民事百姓苦之故陳古以風焉
  襄公好田獵【襄公或作哀公】從禽無厭國人化之遂成風俗習于田獵謂之賢閑於馳逐謂之好故作還以刺荒也【詩序詩説云齊俗好田君子刺之賦營 營即還也 詩傳亦同】
  襄公伐衛姜氏㑹之于師齊人刺之賦載敺【詩傳】詩説 齊襄納衛朔抗王人魯人從之文姜歸齊以犒師齊人刺之
  詩序 載驅刺襄公也無禮義而盛其車服疾驅于通道大都與文姜淫播其惡於萬民焉【漢書云襄公淫亂姑姊妹不嫁于是令國中長女不得嫁名曰巫兒為家主祠然則不獨文姜矣】
  襄公乆留文姜于齊魯桓公不能制齊人刺之賦南山【詩説 詩傳畧同】
  詩序 南山刺襄公也鳥獸之行淫乎其妹大夫作詩而去之
  魯莊公朝于齊遂及齊大夫狩于禚齊人刺之賦猗嗟【詩説 詩傳亦同】
  詩序 猗嗟刺魯莊公也齊人傷魯莊公有威儀技藝然而不能以禮防閑其母失子之道人以為齊侯之子焉
  管仲鮑叔相謂曰君亂甚矣必失國齊之諸公子可輔者非公子糾則小白也與子人事一人焉先達者相收管仲乃從公子糾鮑叔從小白國人果殺君【韓子説林下】初僖公之母弟夷仲年生公孫無知有寵於僖公衣服禮秩如適【嫡同】僖公卒以諸兒長得為君是為襄公襄公立後絀無知無知怒公令連稱管至父戍葵丘曰時而往及時而來期戍公問不至請代不許故二人因公孫無知以作亂魯桓公夫人文姜齊女也公將如齊與夫人皆行申俞諫曰【俞左傳作繻】不可女有家男有室無相瀆也謂之有禮公不聴遂以文姜㑹齊侯於濼文姜通于齊侯桓公聞責文姜文姜告齊侯齊侯怒享公使公子彭生乘魯侯脅之公薨於車豎曼曰賢者死忠以振疑百姓寓焉智者究理而長慮身得免焉今彭生貳于君無盡言而諛行以戱我君使我君失親戚之禮又力成吾君之禍以搆二國之怨彭生其得免乎禍理屬焉夫君以怒遂禍不畏惡親聞容昏生無醜也豈及彭生而能止之哉魯若有誅必以彭生為説二月魯人告齊曰寡君畏君之威不敢寧居來脩舊好禮成而不反無所歸死請以彭生除之齊人為殺彭生以謝于魯五月襄公田于貝丘見豕彘從者曰公子彭生也公怒曰彭生安敢見射之豕人立而啼公懼墜於車下傷足亡屨反誅屨於徒人費不得也鞭之見血費走而出遇賊于門脅而束之費袒而示之背賊信之使費先入伏公而出鬭死于門中石之紛如死于階下孟陽代君寢于牀賊殺之曰非君也不類見公之足於戶下遂殺公而立公孫無知鮑叔牙奉公子小白奔莒管夷吾召忽奉公子糾奔魯【管子大匡 較左傳小有增减】
  十二年初襄公使連稱管至父戍葵丘時而往及而代徃戍一嵗卒時而公弗為發代或為請代公弗許故此二人怒因公孫無知謀作亂連稱有從妹在公宫無寵使之間襄公曰事成以女為無知夫人
  史記【齊世家】十二年冬十二月襄公游姑棼遂獵沛丘見彘從者曰彭生公怒射之彘人立而啼公懼墜車傷足失屨反而鞭主屨者茀三百【茀左作費】茀出宫而公孫無知連稱管至父等聞公傷乃遂率其衆襲宫逢主屨茀茀曰且無入驚宫驚宫未易入也無知弗信茀示之創乃信之待宫外令茀先入茀入即匿襄公戶間良乆無知等恐遂入宫茀反與宫中及公之幸臣攻無知等不勝皆死無知入宫求公不得或見人足於戶間發視乃襄公遂弑之而無知自立為君【増左氏文】
  詩傳【齊風】公子小白適莒齊人慕之賦丰
  詩説【齊風】襄公無道即位之四年公弟小白避之莒齊人慕之而作是詩【詩序入鄭風云刺亂也婚姻之道缺陽倡而隂不和男行而女不隨】



  春秋戰國異辭卷十四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十五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齊
  桓公上
  桓公元年齊君無知游於雍林【賈逵曰渠丘大夫也左傳作雍廩殺無知杜預曰雍廩齊大夫此云游于雍林葢以雍林為邑名賈云渠丘大夫者或雍林為渠丘之大夫也】雍林人嘗有怨于無知及其往㳺雍林人襲殺無知告齊大夫曰無知殺襄公自立臣謹行誅惟大夫更立公子之當立者惟命是聴初襄公殺魯桓公通其夫人殺誅數不當淫于婦人數欺大臣羣弟恐禍及故次弟糾奔魯其母魯女也管仲召忽傅之次弟小白奔莒鮑叔傅之小白母衛女也有寵於僖公小白少善大夫髙徯及雍林殺無知議立君髙國先隂召小白于莒魯聞無知死亦發兵送公子糾而使管仲别將兵遮莒道射中小白帯鈎小白佯死管仲使人馳報魯魯送糾者行益遲六日至齊則小白已入髙徯立之是為桓公桓公之中鈎佯死以誤管仲也已而載温車中馳行亦有髙國内應故得先入立發兵距魯秋敗魯兵于乾時掩絶魯歸道齊遺魯書曰子糾兄弟弗忍誅請魯自殺之召忽管仲仇也請得而甘心醢之不然將圍魯魯人患之遂殺子糾于笙瀆召忽自殺管仲請囚桓公之立心欲殺管仲鮑叔牙曰臣幸得從君君竟以立君之尊臣無以増君君將治齊即髙徯與叔牙足也君且欲霸王非管夷吾不可夷吾所居國國重不可失也於是桓公從之乃佯為召管仲甘心實欲用之管仲知之故請徃鮑叔牙迎受管仲及堂阜而脱桎梏齋袚而見桓公桓公厚禮以為大夫任政桓公既得管仲與鮑叔隰朋髙徯脩齊國政連五家之兵設輕重魚鹽之利以贍貧窮祿賢能齊人皆説【史齊世家】
  管子【大匡】公孫無知虐于雍廩雍廩殺無知桓公自莒先入魯人伐齊納公子糾戰于乾時管仲射桓公中鈎魯師敗績桓公踐位於是刼魯使魯殺公子糾桓公問于鮑叔曰將何以定社稷鮑叔曰得管仲與召忽則社稷定矣公曰夷吾與召忽吾賊也鮑叔乃告公其故圖公曰然則可得乎鮑叔曰若急召則可得也不亟不可得也夫魯施伯知夷吾為人之慧也必將令魯致政于夷吾夷吾受之則彼知能弱齊矣夷吾不受彼知其將反于齊也必將殺之公曰然則夷吾將受魯之政乎否也鮑叔曰不受夫夷吾之不死糾也為欲定齊國之社稷也今受魯之政是弱齊也夷吾之事君無二心雖知死必不受也公曰其於我也曽若是乎鮑叔對曰非為君為先君也其於君不如親糾也糾之不死而况君乎君若欲定齊則亟迎之公曰恐不及奈何鮑叔曰夫施伯之為人也敏而多畏公若先反恐注怨焉必不殺也公曰諾施伯進告魯君曰管仲有急其事不濟今在魯君其致魯之政焉若受之則齊可弱也若不受則殺之殺之以説於齊也與同怒尚賢於己君曰諾魯未及致政而齊之使至曰夷吾與召忽寡人之賊也今在魯寡人願生得之若不得也是君與寡人賊比也魯君問施伯施伯曰君與之臣聞齊君惕而亟驕雖得賢庸必能用之乎及齊君之能用之也管子之事濟也夫管仲天下之大聖也今彼反齊天下皆鄉之豈獨魯乎今若殺之此鮑叔之友也鮑叔因此以作難君必不能待也不如與之魯君乃縛管仲與召忽管仲謂召忽曰子懼乎召忽曰何懼吾不蚤死將胥有所定也今既定矣令子相齊之左必令忽相齊之右雖然殺君而用吾身是再辱我也子為生臣忽為死臣忽也知得萬乘之政而死公子糾可謂有死臣矣子生而覇諸侯公子糾可謂有生臣矣死者成行生者成名名不兩立行不虚至子其勉之死生有分矣乃行入齊境自刎而死管仲遂入【此與國語文大别】君子聞之曰召忽之死也賢其生也管仲之生也賢其死也 或曰襄公逐小白小白走莒三年襄公薨公子糾踐位國人召小白鮑叔曰胡不行矣小白曰不可夫管仲知召忽彊武雖國人召我我猶不得入也鮑叔曰管仲得行其知於國國可謂亂乎召忽彊武豈能獨圖我哉小白曰夫雖不得行其知其衆豈不足以圖我哉鮑叔曰夫國之亂也智人不得作内事朋友不能合摎而國乃可圖也乃命車駕鮑叔御小白乘而出於莒小白曰夫二人者奉君令吾不可以試也乃將下鮑叔履其足曰事之濟也在此時事若不濟老臣死之公子猶可免也乃行至於邑郊鮑叔令車二十乘先十乘後曰事之濟也聽我令事之不濟也免公子者為上死者為下吾以五乘之實距路鮑叔乃為前驅遂入國逐公子糾管仲射小白中鈎管仲與公子糾召忽遂走魯桓公踐位魯伐齊納公子糾而不能
  吕覧【貴幸】國人殺無知未有君公子糾與公子小白皆歸俱至争先入公家管仲扞弓射公子小白中鈎鮑叔御公子小白僵管子以為小白死告公子糾曰安之公子小白已死矣鮑叔因疾驅先入故公子小白得以為君鮑叔之智應射而令公子小白僵也韓子【説林下】公子糾將為亂桓公使使者視之使者報曰笑不樂視不見必為亂乃使魯人殺之
  吕覽【順説】管子得于魯魯束縳而檻之使役人載而送之齊其人謳歌而引管子恐魯之止而殺已也欲速至齊因謂役人曰我為汝唱汝為我和其所唱適冝走役人不倦而取道甚速管子可謂能因矣韓子【外儲左】管仲束縳自魯之齊道而饑渴過綺烏封人而乞食烏封人跪而食之甚敬封人因竊謂仲曰適幸及齊不死而用齊將何報我曰如子之言我且賢之用能之使勞之論我何以報子封人怨之
  桓公自莒反于齊使鮑叔牙為宰鮑叔辭曰臣君之庸臣也君有加恵于臣使臣不凍饑則君之賜也若必治國家則非臣之所能也其唯管夷吾乎臣之所不如管夷吾者五寛恵愛民臣不如也治國不失柄臣不如也忠信可結于諸侯臣不如也制禮義可法于四方臣不如也介胄執枹立于軍門使百姓皆加勇臣不如也【以上鮑叔薦管仲語亦見韓詩巻十而語小異】夫管仲者民之父母也將欲治其子不可棄其父母公曰管夷吾親射寡人中鈎殆于死今乃用之可乎鮑叔曰彼為其君也君若宥而反之其為君亦猶是也公曰為之奈何鮑叔曰君使人請之魯公曰施伯魯之謀臣也彼知吾將用之必不吾予鮑叔曰君詔使者曰寡君有不令之臣在君之國願請之以戮于羣臣魯君必諾且施伯知夷吾之才必將致魯之政夷吾受之則魯能弱齊矣夷吾不受彼知將反于齊必殺之公曰然則夷吾受乎鮑叔曰不受也夷吾事君無二心公曰其于寡人猶如是乎對曰非為君也為先君與社稷之故君若欲定宗廟則亟請之不然無及也公乃使鮑叔行成曰公子糾親也請君討之魯人為殺公子糾又曰管仲讐也請受而甘心焉魯君許諾【魯君莊公】施伯謂魯侯曰勿予非戮之也將用其政也管仲者天下之賢人也大器也所在之國必得志于天下今齊求而得之則必長為魯憂君何不殺而授之其屍魯君曰諾將殺管仲鮑叔進曰殺之齊是戮齊也殺之魯是戮魯也敝邑寡君願生得之以狥于國為羣臣戮若不生得是君與寡君賊比也非敝邑之所請也使臣不能受命于是魯君乃不殺遂生束縳而柙以予齊鮑叔受而哭之三舉施伯從而笑之謂大夫曰管仲必不死夫鮑叔之忍不僇賢人其智稱賢以自成也今囚管仲以予齊鮑叔知無後事必將勤管仲以勞其君以顯其功衆必予之有得力死之功猶尚可加也顯生之功將何如是昭徳以貳君也鮑叔之知不是失也至于堂阜之上鮑叔袚而浴之三桓公親迎之郊管仲詘纓揷衽使人操斧而立其後公辭斧三然後退之公曰垂纓下衽寡人將見管仲再拜稽首曰應公之賜殺之黄泉死且不朽公遂與歸禮之于廟三酌而問為政之道焉【管子小匡 語多同國語】
  吕覽【賢能】桓公欲相鮑叔鮑叔曰吾君欲霸王則管夷吾在彼臣弗若也公曰夷吾寡人之賊也射我者也不可鮑叔曰夷吾為其君射人者也君若得而臣之則彼亦將為君射人桓公不聴強相鮑叔固辭桓公于是乎使人告魯曰管夷吾寡人之讐也願得之而親加手焉魯君許諾乃使吏鞹其手膠其目盛之以鴟夷置之車中至境中桓公使人以朝車迎之袚以爟火爨以犧猳生與之如國命有司除廟筵几而薦之曰自孤之聞夷吾之言也目益明耳益聰孤弗敢專敢以告于先君因顧而命管仲曰夷吾佐予管仲還走再拜稽首受令而出管子治齊國舉事有功桓公必先賞鮑叔曰使齊國得管子者鮑叔也
  齊桓公令羣臣曰寡人將立管仲為仲父善者入門而左不善者入門而右東郭牙中門而立公曰子何為中門而立也牙曰以管仲之智為能謀天下乎公曰能以斷為敢行大事乎公曰敢牙曰君知能謀天下斷敢行大事因專屬之國柄焉以管仲之能乘公之勢以治齊國得無危乎公曰善乃令隰朋治内管仲治外以相㕘【韓子外儲左】
  説苑【善説】桓公立仲父致大夫曰善吾者入門而右不善吾者入門而左有中門而立者桓公問焉對曰管子之知可與謀天下其強可與取天下君恃其信乎内政委焉外事斷焉驅民而歸之是亦可奪也桓公曰善乃謂管仲政則卒歸于子矣政之所不及唯子是匡管仲故築三歸之䑓以自傷于民
  管仲夷吾者潁上人也 既任政相齊以區區之齊在海濵通貨積財富國彊兵與俗同好惡故其稱曰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上服度則六親固四維不張國乃滅亡下令如流水之原令順民心故論卑而易行俗之所欲因而予之俗之所否因而去之其為政也善因禍而為福轉敗而為功貴輕重慎權衡齊國遵其政常彊于諸侯 齊中衰管子修之設輕重九府則桓公因以霸而管氏亦有三歸位在陪臣富有列國之君【史管子列傳 節文】
  桓公二年踐位召管仲管仲至公問曰社稷可定乎管仲對曰君霸王社稷定君不霸王社稷不定公曰吾不敢至此其大也定社稷而已管仲又請君曰不能管仲辭于君曰君免臣于死臣之幸也然臣之不死糾也為欲定社稷也社稷不定臣祿齊國之政而不死糾也臣不敢乃走出至門公召管仲管仲反公汗出曰勿已其勉霸乎管仲再拜稽首而起曰今日君成霸臣貪承命趨立于相位乃令五官行事 異日公告管仲曰欲以諸侯之間無事也小修兵革管仲曰不可百姓病公先與百姓而藏其兵與其厚于兵不如厚于人齊國之社稷未定公未始于人而始于兵外不親于諸侯内不親于民公曰諾政未能有行也【管子大匡】
  二年伐滅郯郯子奔莒初桓公亡時過郯郯無禮故伐之
  鮑叔謂管仲曰異日者公許子霸今國彌亂子將何如管仲曰吾君惕其智多誨姑少胥其自及也鮑叔曰比其自及也國無闕亡乎管仲曰未也國中之政夷吾尚微為焉亂乎尚可以待外諸侯之佐既無有吾二人者未有敢犯我者明年朝之爭祿者相刺裚領而刎頸者不絶鮑叔謂管仲曰國死者衆矣毋乃害乎管仲曰安得已然此皆其貪民也夷吾之所患者諸侯之為義者莫肯入齊齊之為義者莫肯仕此夷吾之所患也若夫死者吾安用而愛之【管子大匡】
  桓公内修兵三年將伐魯曰魯于寡人近于是其救宋也疾寡人且誅焉管仲曰不可臣聞有土之君不勤于兵不忌于辱不輔其過則社稷安勤于兵忌于辱輔其過則社稷危公不聴興師伐魯造于長勺魯莊公興師逆之大敗之【桓公二年事】桓公曰吾兵猶尚少吾參圍之安能圉我四年修兵同甲十萬【同甲謂完堅齊等】車五千乘謂管仲曰吾士既練吾兵既多寡人欲服魯管仲喟然嘆曰齊國危矣君不競于徳而競于兵天下之國帶甲十萬者不鮮矣吾欲發小兵以服大兵内失吾衆諸侯設備吾人設詐【力不足則詐以繼之】國欲無危得已乎公不聴果伐魯【桓公五年】魯不敢戰去國五十里而為之關魯請比于關内以從于齊齊亦毋復伐魯桓公許諾魯人請盟曰魯小國也固不帯劔今而帶劔是交兵聞于諸侯君不如已請去兵桓公曰諾乃令從者毋以兵管仲曰不可諸侯加忌于君君如是以退可君果弱魯君諸侯又加貪于君後有事小國彌堅大國設備非齊國之利也桓公不聴管仲又諫曰君必不去魯胡不用兵曹劌之為人也堅彊以忌不可以約取也桓公不聴果與之遇莊公自懷劔曹劌亦懷劔踐壇莊公抽劔其懷曰魯之境去國五十里亦無不死而已左揕桓公右自承曰均之死也戮死于君前管仲走君曹劌抽劔當兩階之間曰二君將改圖無有進者管仲曰君與之地以汶為境桓公許諾以汶為境而歸桓公歸而修于政不修于兵革自圉辟人以過弭師【既不修兵革故出入自圉以先者之過故弭息其師 管子大匡】五年伐魯魯將師敗魯莊公請獻遂邑以平桓公許與魯㑹柯而盟魯將盟曹洙以匕首刼桓公于壇上曰反魯之侵地桓公許之已而曹洙去匕首北靣就臣位桓公後悔欲無與魯地而殺曹洙管仲曰夫刼許之而倍信殺之愈一小快耳而棄信於諸侯失天下之援不可於是遂與曹洙三敗所亡地於魯諸侯聞之皆信齊而欲附焉【管子大匡】
  吕覽【貴信】齊桓公伐魯魯人不敢輕戰去魯國五十里而封之魯請比關内侯以聴桓公許之曹劌謂魯莊公曰君寧死而又死乎其寧生而又生乎莊公曰何謂也曹劌曰聴臣之言國必廣大身必安樂是生而又生也不聴臣之言國必危亡身必危辱是死而又死也莊公曰請從于是明日將盟莊公與曹劌皆懷劔至于壇上莊公左摶桓公右抽劔以自承曰魯國去境數百里今去境五十里亦無生矣鈞其死也戮于君前管仲鮑叔進曹劌按劔當兩階之間曰且二君將改圖毋或進者莊公曰封于汶則可不則請死管仲曰以地衛君非以君衛地君其許之乃遂封于汶南與之盟歸而欲勿予管仲曰不可人特刼君而不盟君不知不可謂智臨難而不能勿聴不可謂勇許之而不予不可謂信不智不勇不信有此三者不可以立功名予之雖亡地亦得信以四百里之地見信于天下君猶得也
  晉人伐邢齊桓公將救之鮑叔曰太蚤邢不亡晉不敝晉不敝齊不重且夫持危之功不如存亡之徳大君不如晩救之以敝晉齊實利待邢亡而復存之其名實美桓公乃弗救【韓子説林】
  齊桓公飲酒醉遺其冠恥之三日不朝管仲曰此非有國之恥也公胡不雪之以政公曰善因發倉囷賜貧窮論囹圄出薄罪處三日而民歌之曰公胡不復遺冠乎【韓子難二】
  桓公問于管子曰寡人㓜弱惛愚不通諸侯四鄰之義仲父不當盡語我昔者有道之君乎吾亦鑑焉管仲對曰夷吾之所能與所不能盡在君所矣君胡有辱令桓公又問曰仲父寡人㓜弱惛愚不能通四隣諸侯之義仲父不當盡告我昔者有道之君乎吾亦鑑焉管子對曰夷吾聞之于徐伯曰昔者有道之君敬其山川宗廟社稷及至先故之大臣收聚以忠而大富之固其武臣宣用其力聖人在前貞亷在側競稱于義上下皆飾形正明察四時不貸民亦不憂五榖蕃殖外内均和諸侯臣伏國家安寧不用兵革受其幣帛以懷其徳昭受其令以為法式此亦可謂昔者有道之君也桓公曰善哉桓公曰仲父既已語我昔者有道之君矣不當盡語我昔者無道之君乎吾亦鑒焉管子對曰今若君之美好而宣通也既官職美道又何以聞惡為桓公曰是何言耶以繬緣繬吾何以知其美也以素緣素吾何以知其善也仲父己語我其善而不語我其惡吾豈知善之為善也管子對曰夷吾聞之徐伯曰昔者無道之君大其宫室髙其臺榭良臣不使讒賊是舍有家不治借人為圖政令不善墨墨若夜辟若野獸無所朝處不修天道不鑑四方有家不治辟若生狂衆所怨詛希不滅亡進其諛優繁其鐘鼓流于博塞戯其工瞽誅其良臣敖其婦女獠獵畢弋暴遇諸父馳騁無度戱樂笑語式政既輮刑罰則烈内削其民以為攻伐辟若漏釜豈能無竭此亦可謂昔者無道之君矣桓公曰善哉桓公曰仲父既已語我昔者有道之君與昔者無道之君矣仲父不當盡語我昔者有道之臣乎吾以鑑焉管子對曰夷吾聞之徐伯曰昔者有道之臣委質為臣不賓事左右君知則仕不知則已若有事必圖國家徧其發揮循其祖徳辨其順逆推育賢人讒慝不作事君有義使下有禮貴賤相親若兄若弟忠于國家上下得體居處則思義語言則謀謨動作則事居國則冨處軍則克臨難據事雖死不悔近君為拂逺君為輔義以與交亷以與處臨官則治酒食則慈不謗其君不毁其辭君若有過進諫不疑君若有憂則臣服之此亦可謂昔者有道之臣矣桓公曰善哉桓公曰仲父既以語我昔者有道之臣矣不當盡語我昔者無道之臣乎吾亦鑑焉管子曰夷吾聞之于徐伯曰昔者無道之臣委質為臣賓事左右執説以進不蘄亡已遂進不退假寵鬻貴尊其貨賄卑其爵位進曰輔之退曰不可以敗其君皆曰非我不仁羣處以攻賢者見賢若貨見賤若過貪于貨賄競于酒食不與善人唯其所事倨敖不恭不友善士讒賊與鬭不彌人爭唯趣人詔湛于酒行義不從不修先故變易國常擅創為令迷惑其君生奪之政保貴寵矜遷損善士捕援貨人入則乘等出則黨駢貨財相入酒色相親俱亂為君君若有過各奉其身此亦可謂昔者無道之臣桓公曰善哉【管子四稱】
  桓公謂管子曰今子教寡人法天合徳合徳長乆合徳而兼覆之則萬物受命象地無親無親安固無親而兼載之則諸生皆植叅于日月無私葆光無私而兼照之則美惡不隱然則君子之為身無好無惡然已乎管子對曰不然夫學者所以自化所以自撫故君子惡稱人之惡惡不忠而怨妬惡不公議而名當稱惡不位下而位上惡不親外而内放此五者君子之所恐行而小人之所以亡况人君乎【管子版法解】
  桓公在位管仲隰朋見立有間有二鴻飛而過之公嘆曰仲父今彼鴻鵠有時而南有時而北有時而往有時而來四方無逺所欲至而至焉非唯有羽翼之故是以能通其意于天下乎管仲隰朋不對公曰何故不對管子曰君有霸王之心而夷吾非霸王之臣也是以不能對公曰仲父胡為然寡人之有仲父也猶飛鴻之有羽翼也若濟大水之有舟楫也仲父不一言教寡人寡人有耳將安聞道而得度哉管子對曰君若將欲霸王舉大事乎則必從其本事矣公變躬遷席拱手而問曰敢問本管子對曰百姓公之本也人甚憂饑而税斂重人甚懼死而刑政險人甚傷勞而上舉事不時公輕其税歛則人不憂飢緩其刑政則人不懼死舉事以時則人不傷勞公曰仲父此三言者寡人聞命矣不敢擅也將薦之先君于是令百官有司削方墨筆明日皆朝于太廟朝定令于百吏使税者百一鍾【百石而取一鍾】孤幼不刑澤梁時縱關饑而不征市書而不賦近者示之忠信逺者示以禮義行之數年而民歸之如流水【管子霸形】
  桓公曰吾欲勝民為之奈何管仲對曰此非人君之言也勝民為易夫勝民之為道非天下之大道也君欲勝民則使有司疏獄而謁有罪者償數省而嚴誅若此則民勝矣雖然勝民之為道非天下之大道也使民畏公而不見親禍亟及身雖能不乆則人特莫之弑也危哉君之國岋乎【管子小問】
  管仲朝公曰寡人願聞國君之信對曰民愛之鄰國親之天下信之此國君之信公曰善請問信安始而可對曰始于為身中于為國成于為天下公曰請問為身對曰道血氣以求長年長心長徳此為身也公曰請問為國對曰逺舉賢人慈愛百姓外存亡國繼絶世起諸孤薄税歛輕刑罰此為國之大禮也法行而不苛刑亷而不赦有司寛而不凌菀濁困滯皆法度不亡往行不來而民游世矣此為天下也【管子小問】
  齊桓公問于管仲曰王者何貴曰貴天桓公仰而視天管仲曰所謂天者非蒼蒼之天也王者以百姓為天百姓與之即安輔之即強非之即危倍之即亡詩曰民之無良相怨一方民皆居一方而怨其上不亡者未之有也【韓詩卷四又説苑】
  公問治民于管子管子對曰凡牧民者心知其疾而憂之以徳勿懼以罪勿止以力慎此四者足以治民也公曰寡人睹其善也何為其寡也管仲對曰夫寡非有國者之患也昔者天子中正地方千里四言者該焉何為其寡也夫牧民不知其疾則民疾不憂以徳則民多怨懼之以罪則民多詐止之以力則往者不反來者鷙距故聖王之牧民也不在其多也公曰善勿已如是又何以行之管仲對曰質信極忠嚴以有禮慎此四者所以行之也桓公曰請問其説管仲對曰信也者民信之忠也者民懷之嚴也者民畏之禮也者民美之語曰澤命不渝信也非其所欲勿施于人仁也堅中外正嚴也質信以讓禮也桓公曰善哉牧民何先管子對曰有時先事有時先政有時先徳有時先恕飄雨暴雨不為人害涸旱不為民患百川道年穀熟糴貨賤禽獸與人聚食民食民不疾疫當此時也民富且驕牧民者厚收善藏以充倉廩焚藪澤此謂先之以事隨之以刑敬之以禮樂以振其淫此謂先之以政飄風暴雨為民患涸旱為民患年榖不熟歲饑糴貨貴民疾疫當此時也民貧且罷牧民者發倉廩山林薮澤以共其財後之以事先之以恕以振其罷此謂先之以徳其收之也不奪民財其施之也不失有徳富上而足下此聖王之至事也桓公曰善【管子小問】
  齊桓公得管仲隰朋辯其言説其義正月之朝令具太牢進之先祖桓公西靣而立管仲隰朋東靣而立桓公賛曰自吾得二子之言吾目加明耳加聰不敢獨擅願薦之先祖【説苑君道 又韓詩卷七稍畧】
  寗戚欲干齊桓公窮困無以自逹於是為商旅將任車以至齊暮宿于郭門之外桓公郊迎客夜開門辟任車爝火甚盛從者甚衆寗戚飯牛于車下望桓公而悲擊牛角而疾商歌桓公撫其僕之手曰異哉之歌者非常人也命後車載之桓公反至從者以請桓公賜之衣冠將見之寗戚見説桓公以治境内明日復見説桓公以治天下桓公大説將任之羣臣爭之曰客衛人也衛之去齊不逺不若使人問之而固賢者也用之未晩也桓公曰不然問之患其有小過以其小者棄其大者此人主所以失天下之士也乃舉火而授之以上卿【新序巻五 又吕氏舉難淮南子道應】
  劉向别録載戚歌曰南山矸白石爛生不逢堯與舜禪短布單衣適至骭從昏飯牛薄夜半長夜漫漫何時旦 滄浪之水白石粲中有鯉魚常尺半敝布單衣裁至骭清朝飯牛至夜半黄犢上坂且休息吾將舍汝相齊國 出東門兮厲石斑上有松柏青且闌麤布衣兮緼縷時不遇兮堯舜主牛兮努力食細草大臣在爾側吾當與爾適楚國【蜩笑外稿云此歌不類春秋時人語盖後世所擬者高誘注吕氏春秋謂戚所歌乃詩碩䑕之辭雖未見所據亦可知南山白石之歌誘初未之見也然其辭亦激烈足以動人】
  管子【小問】桓公使管仲求甯戚甯戚應之曰浩浩乎管仲不知中食而慮婢子曰公何慮管仲曰非婢子之所知也婢子曰公其母少少母賤賤昔者吳干戰未齓不得入軍門國子擿其齒遂入為于國多百里徯秦國之飯牛者也穆公舉而相之遂霸諸侯由是觀之賤豈可賤少豈可少哉管子曰然公使我求甯戚甯戚應我曰浩浩乎吾不識婢子曰詩有之浩浩者水育育者魚未有家室而安召我居甯子其欲室乎
  列女傳 甯戚欲見桓公道無從乃為人僕將車宿齊東門之外桓公出甯戚擊牛角而商歌甚悲桓公異之使管仲迎之甯戚曰浩浩乎白水管仲不知所謂五日不朝有憂色妾婧進曰君不朝五日矣而有憂色敢問國家之事耶君之謀也仲曰非汝所知婧曰妾聞之母老老母賤賤母少少母弱弱仲曰何謂也婧曰昔者太公望年七十屠牛于朝歌市八十為天子師九十而封于齊由是觀之老可老耶伊尹有㜪氏之媵臣也湯立以為三公天下治平由是觀之賤可賤耶睪子生五歲而賛禹由是觀之少可少耶駃騠生七日而超其母由是觀之弱可弱耶仲下席曰吾語子故昔公使我迎甯戚戚曰浩浩乎白水吾不知所謂故憂之婧笑曰人已語君矣古有白水之詩曰浩浩白水鯈鯈之魚君來召我我將安居國家未定從我焉如此甯戚之欲得仕國家也仲大悦以告桓公公乃修宫府齋戒五日見寗子因以為相
  初桓公郊迎管子而問焉管仲辭讓然後對以叅國伍鄙立五鄉以崇化建五屬以厲武寄兵于政因罰備器械加兵無道諸侯以事周室桓公大説于是齋戒十日將相管仲管仲曰斧鉞之人幸以獲生以屬其腰領臣之祿也若知國政非臣之任也公曰子大夫受政寡人勝任子大夫不受政寡人恐崩管仲許諾再拜而受相三日公曰寡人有大邪三其猶尚可以為國乎對曰臣未得聞公曰寡人不幸而好田晦夜而至禽側日莫不見禽而後返諸侯使者無所致百官有司無所復對曰惡則惡矣然非其急者也公曰寡人不幸而好酒日夜相繼諸侯使者無所致百官有司無所復對曰惡則惡矣然非其急者也公曰寡人有汚行不幸而好色而姑姊有不嫁者【新序云齊桓公好婦人之色妻姑姊妹而國人多淫于骨肉】對曰惡則惡矣然非其急者也公作色曰此三者皆可則烏有不可者矣對曰人主唯優與不敏為不可優則亡衆不敏不及事公曰善吾子就舍異日請與吾子圖之對曰時可將與夷吾何待異日乎公曰奈何對曰公子舉為人博聞而知禮好學而辭遜請使游于魯以結交焉公子開方為人巧轉而兊利請使游于衛以結交焉曹孫宿之為人小亷而苛足恭而辭結正荆之則也請使往游以結交焉遂立行三使者而後退相三月請論百官公曰諾管仲曰升降揖讓進退閑習辨辭之剛柔臣不如隰朋請立為大司行墾草入邑辟土聚粟多衆盡地之利臣不如寗戚請立為大司田平原廣牧車不結轍士不旋踵鼓之而三軍之士視死如歸臣不如王子城父請立為大司馬决獄折中不殺不辜不誣無罪臣不如賓湏無請立為大司理犯君顔色進諫必忠不辟死亡不撓富貴臣不如東郭牙請立以為大諫之官此五子者夷吾一不如然而以易夷吾夷吾不為也君若欲治國強兵則五子者存矣若欲霸王則夷吾在此公曰善【管子小匡】
  韓子【外儲左】桓公問置吏于管仲管仲曰辯察于辭清潔于貨習人情夷吾不如絃商請立以為大理登降肅讓以明禮待賔臣不如隰朋請立以為大行墾草剏邑辟地生粟臣不如甯武請以為大田三軍既成陣使士視死如歸臣不如公子城父請以為大司馬犯顔極諫臣不如東郭牙請立以為諫臣治齊此五子足矣將欲霸王夷吾在此
  吕覽【勿躬】管子復于桓公曰墾田剏邑辟土蓻粟盡地利之力臣不若甯遫【即甯戚也】請置以為大田登降辭讓進退閑習臣不若隰朋請置以為大行蚤入晏出犯君顔色進諫必忠不辟死亡不重富貴臣不若東郭牙請置以為大諫臣平原廣城車不結軌士不旋踵鼓之而三軍之士視死如歸臣不若王子城父請置以為大司馬决獄折中不殺不辜不誣無罪臣不如章請置以為大理君若欲治國彊兵則五子者足矣君欲霸王則夷吾在此桓公曰善令五子皆任其事以受令于管子【又新序卷四】
  管子曰見其可説之有證見其不可惡之有形賞罰信于所見雖所不見其敢為之乎見其可説之無證見其不可惡之無形賞罰不信于所見而求于所不見之外不可得也又曰言于室滿于室言于堂滿于堂是謂天下王【謂明白洞達衆人所共見共聞 韓子難三】
  桓公謂管仲曰吾國甚小而財用甚少而羣臣衣服輿馬甚汰吾欲禁之可乎管仲曰臣聞之君嘗之臣食之君好之臣服之今君之食也必桂之漿衣練紫之衣狐白之裘此羣臣之所以奢汰也詩云不躬不親庶民不信君欲禁之胡不自親乎桓公曰善于是更制練帛之衣太白之冠朝一年而齊國儉也【説苑反質】
  齊桓公即位三年三言而天下稱賢羣臣皆説去肉食之獸去食粟之馬去絲罝之網【是三言也 吕覽慎小又淮南子 又韓詩】桓公曰四郊之民貧商賈之民富寡人欲殺商賈之民以益四郊之民為之奈何管子對曰請以令决瓁洛之水通之杭莊之間桓公曰諾行令未及一歲而四郊之民殷然益富商賈之民廓然益貧桓公召管子而問曰此其故何也管子對曰决瓁洛之水通之杭莊之間則屠酤之汁肥流水蟁虻巨雄翡燕小鳥皆歸之冝昬飲此水上之樂也賈人蓄物而賣為讐買為取市未央畢而委舍其守列投蟁蛇巨雄新冠五尺請挾彈懷丸游水上彈翡燕小鳥被于暮故賤賣而貴買四郊之民賣賤何為不富哉商賈之人何為不貧乎桓公曰善桓公曰五衢之民衰然多衣弊而屨穿寡人欲使帛布絲纊之價賤為之有道乎管子曰請以令沐塗旁之樹枝使無尺寸之隂桓公曰諾行令未能一歲五衢之民皆多衣帛完屨桓公召管子而問曰此其何故也管子對曰塗旁之樹未沐之時五衢之民男女相好往來之市者罷市相賭樹下談語終日不歸男女當壯扶輦推輿相賭樹下戯笑超距終日不歸父兄相賭樹下論議語終日不歸是以田不發五穀不播桑蔴不種蠒縷不治内嚴一家而三不歸則帛布絲纊之價安得不貴桓公曰善【管子輕重丁】
  又管子【輕重戊】齊桓公問管子曰民饑而無食寒而無衣應聲之正無以給上空屋漏而不居墻垣壞而不築為之奈何管子對曰沐涂樹之枝也桓公曰諾令謂左右伯沐涂樹之枝左右伯受沐涂樹之枝濶其年民被白布清中而濁應聲之正有以給上室屋漏者得居墻垣壞者得築公召管子問曰此何故也管子對曰齊者夷萊之國也一樹而百乘息其下者以其不也衆鳥居其上丁壯者胡丸操彈居其下終日不歸父老拊枝而論終日不歸歸市亦惰倪終日不歸今吾沐涂樹之枝日中無尺寸之隂出入者長時行者疾走父老歸而治生丁壯者歸而薄業彼臣歸其三不歸此以鄉不資也
  齊桓公問于管仲曰國何患管仲對曰患社鼠公曰何謂也管仲對曰夫社束木而塗之鼠因往託焉燻之則恐燒其木灌之則恐敗其塗此鼠所以不可得殺者以社故也夫國亦有社鼠人主左右是也内則蔽善惡于君上外則賣權重于百姓不誅之則為亂誅之則為人主所察據腹而有之此亦國之社鼠也人有酤酒者為器甚潔清置表甚長而酒酸不售問之里人其故里人云公之狗猛人挈器而入且酤公酒狗迎而噬之酒所以酸而不售也夫國亦有猛狗用事者是也有道術之士欲千萬乘之主而用事者迎而齕之此亦國之猛狗也左右為社鼠用事者為猛狗則道術之士不得用矣此治國之所患也【説苑政理 又晏子卷一作晏子對景公語】
  韓子【外儲右】桓公問管仲曰治國最奚患對曰最患社鼠公曰何患社鼠哉對曰君亦見夫為社者乎樹木而塗之鼠穿其間堀穴託其中燻之則恐焚本灌之則恐塗阤此社鼠之所以不得也今人主之左右出則為勢重而收利于民入則比周而蔽惡于君内間主之情以告外外内為重諸臣百吏以為富吏不誅則亂法誅之則君不安據而有之此亦國之社鼠也
  齊桓公謂管仲曰吾欲舉事于國昭然如日月無愚夫愚婦皆曰善可乎仲曰可然非聖人之道桓公曰何也對曰夫短綆不可汲深井知鮮不可以與聖人之言慧士可與辨物智士可與辨無方聖人可與辨神明夫聖人之所為非衆人之所及也民知十已則尚與之爭曰不如吾也百已則疵其過千已則誆而不信是故民不可稍而掌也可并而牧也不可暴而殺也可麾而致也衆不可户説也可舉而示也【説苑政理】
  桓公問于管仲曰吾欲使酒腐于爵肉腐于俎得無害于霸乎管仲對曰此極非其貴者耳然亦無害于霸也桓公曰何如而害霸管仲對曰不知賢害霸知而不用害霸用而不任害霸任而不信害霸信而復使小人參之害霸公曰善【説苑尊賢】
  管子曰權不兩大政不二門故曰脛大于股者難以歩指大于臂者難以把本小末大不能相使也【説苑】桓公問管仲富有涯乎答曰水之以涯其無水者也富之以涯其富已足者也人不能自止于足而亡其富之涯乎【韓子説林下】
  桓公問管仲曰官少而索者衆寡人憂之管仲曰君無聴左右之請因能而受祿錄功而與官則莫敢索官君何患焉【韓子外儲左】
  管仲㑹國用三分二在賔客其一在國管仲懼而復之公曰吾子猶如是乎四鄰賔客入者説出者譽光名滿天下入者不説出者不譽汚名滿天下壤可以為粟木可以為貨粟盡則有生貨散則有聚君人者名之為貴財安可有管仲曰此君之明也公曰民辦軍事矣則可乎對曰不可甲兵未足也請薄刑罰以厚甲兵于是死罪不殺刑罪不罰使以甲兵贖死罪以犀甲一㦸刑罪以脅盾一㦸過罪以金軍無所計而訟者成以束矢公曰甲兵既足矣吾欲誅大國之不道者可乎對曰愛四封之内而後可以惡境外之不善者安卿大夫之家而後可以救危敵之國賜小國地而後可以誅大國之不道者舉賢良而後可以廢慢法鄙賤之民是故先王必有置也而後必有廢也必有利也而後必有害也桓公曰昔三王者既弑其君今言仁義則必以三王為法度其故何也對曰昔者禹平治天下及桀而亂之湯放桀以定禹功也湯平治天下及紂而亂之武王伐紂以定湯功也且善之伐不善也自古及今未之有改君何疑焉公又問曰古之亡國其何失對曰計得地與寳而不計失諸侯計得財委而不計失百姓計見親而不計見棄三者之屬一足以削遍而有者亡矣古之隳國家隕社稷者非故且為之也必少有樂焉不知其䧟于罪惡也【管子中匡】
  桓公踐位令釁社塞禱祝鳬已疵獻胙【已疵祝者名】祝曰除君苛疾與君之多虛而少實桓公不説瞋目而視祝鳬已疵祝鳬已疵授酒而祭之曰又與君之若賢桓公怒將誅之而未也以復管仲管仲以是知桓公之可以霸也【管子小問】
  齊桓公之時晉客至有司請禮桓公曰以告仲父有司又請公曰以告仲父若是者三而優笑曰易哉為君一曰仲父二曰仲父桓公曰吾聞君人者勞于索人佚于使人吾未得仲父則難得仲父之後曷為其不易也【吕覽任數及韓子難二新序巻四合刪】
  説苑 齊桓公使管仲治國管仲對曰賤不能臨貴桓公以為上卿而國不治曰何故管仲對曰貧不能使富桓公賜之齊市租而國不治曰何故對曰疏不能制近桓公立以為仲父齊國大安而遂霸天下也孔子曰管仲之賢而不得此三權者亦不能使其君南靣而稱霸
  韓子【外儲左】管仲相齊曰臣貴矣然而臣貧桓公曰使子有三歸之家曰臣富矣然而臣卑桓公使立于高國之上【高子國子齊世卿】曰臣尊矣然而臣疏乃立為仲父
  桓公將東游問于管仲曰我游猶軸轉斛南至瑯琊司馬曰亦先王之游已何謂也管仲對曰先王之游也春出原農事之不本者謂之游秋出補人之不足者謂之夕夫師行而糧食其民者謂之亡從樂而不反者謂之荒先王有游夕之業于人無荒亡之行于身桓公退再拜命曰寳法也管仲復于桓公曰無翼而飛者聲也無根而固者情也無方而富者生也公亦因情謹聲以言尊生此謂之榮桓公退再拜請若此言管仲復于桓公曰任之重者莫如身塗之畏者莫如口期而逺者莫如年以重任行畏塗至逺期唯君子乃能矣桓公退再拜之曰夫子數以此言教寡人管仲對曰滋味動靜生之養也好惡喜怒哀樂生之變也聰明當物生之徳也是故聖人齊滋味而時動靜御正六氣之變禁止聲色之淫邪行亡乎體違言不存口靜然定生聖也仁從中出義從外作仁故不以天下為利義故不以天下為名仁故不代王義故七十而致政是故聖人上徳而下功尊道而賤物道徳當身故不以物惑是故身在草茅之中而無懾意南靣聴天下而無驕容如此而後可以為天下王所以謂徳者不動而疾不相告而知不為而成不召而至是徳也故天不動四時云下而萬物化君不動政令陳下而萬功成心不動使四肢耳目而萬物情寡交多親謂之知人寡事多功謂之知用聞一言以貫萬物謂之知道多言而不當不如其寡也博學而不自及必有邪孝弟者仁之祖也忠信者交之慶也内不考孝弟外不正忠信澤其四經而誦學者是亡其身者也桓公明日弋在廩管仲隰朋朝公望二子弛弓脱釬而迎之曰今夫鴻鵠春北而秋南而不失其時夫唯有羽翼以通其意于天下乎今孤之不得意于天下非皆二子之憂也公再言二子不對公曰孤既言矣二子何不對乎管仲對曰今夫人患勞而上使不時人患饑而上重歛焉人患死而上急刑焉如此而又近有色而逺有徳雖鴻鵠之有翼濟大川之有舟楫也其將若君何桓公蹵然逡巡管仲曰昔先王之理人也人患勞而上使之以時則人不患勞也人患饑而上薄歛焉則人不患饑也人患死而上寛刑焉則人不患死矣如此而近有徳而逺有色則四封之内視君其猶父母四方之外歸吾其猶流水乎公輟射援綏而乘自御管仲為左隰朋參乘朔月三日進二子于里官再拜頓首曰孤之聞二子之言也耳加聰而視加明于孤不敢獨聴之薦之先祖管仲隰朋再拜頓首曰如君之王也此非臣之言也君之教也于是管仲與桓公盟誓為令曰老弱勿刑参宥而後弊關譏而不征市正而不布山林梁澤以時禁發而不正也草封澤鹽者之歸之也譬若市人三年教人四年選賢以為長五年始興車踐乘遂南伐楚門傅絶城北伐山戎出冬蔥與戎菽布之天下果三匡天子而九合諸侯【管子戒篇】
  桓公問管子曰治而不亂明而不蔽若何管子對曰明分任職則治而不亂明而不蔽矣公曰請問冨國奈何管子對曰力地而動于時則國必冨矣公又問曰吾欲行廣仁大義以利天下奚為而可管子對曰誅暴禁非存亡繼絶而赦無罪則仁廣而義大矣吾聞之也誅暴禁非而赦無罪者必有戰勝之器攻取之数公曰請問戰勝之器【上文疑管子之言】管子對曰選天下之豪傑致天下之精材來天下之良工則有戰勝之器矣公曰攻取之數何如管子對曰毁其備散其積奪之食則無固城矣公曰然則取之若何管子對曰假而禮之厚而勿欺則天下之士至矣公曰致天下之精材若何管子對曰五而六之九而十之不可為數公曰來工若何管子對曰三倍不逺千里公曰吾已知戰勝之器攻取之數矣請問行軍襲邑舉措而知先後不失地利若何管子對曰用貨察圖公曰野戰必勝若何管子對曰以竒公曰吾欲徧知天下若何管子對曰小以吾不識則天下不足識也公曰守戰逺見有患夫民不必死則不可與出乎守戰之難不必信則不可恃而外知夫恃不死之民而求以守戰恃不信之人而求以外知此兵之三闇也公曰使民必死必信若何管子對曰明三本公曰何謂三本管子對曰三本者一曰固二曰尊三曰質公曰何謂也管子對曰故國父母墳墓之所在固也田宅爵禄尊也妻子質也三者備然後大其威厲其意則民必死而不我欺也【管子小問】
  五年宋伐桓公謂管仲與鮑叔曰夫宋寡人固欲伐之無若諸侯何夫明王之後也今宋伐之予欲救之其可乎管仲對曰不可臣聞内政之不修外舉義不信君若外舉義以行先之則諸侯可令附桓公曰于此不救後無以伐宋管仲曰諸侯之君不貪于土貪于土必勤于兵勤于兵必病于民民病則多詐夫詐密而後動者勝詐則不信于民夫不信于民則亂内動則危于身是以古之人聞先王之道者不競于兵公曰然則奚若管仲對曰以臣則不而令人以重幣使之使之而不可君受而封之公問鮑叔曰奚若鮑叔曰君行夷吾之言公乃命曹孫宿使于宋宋不聴果伐桓公築緣陵以封之予車百乘甲一千明年狄人伐邢邢君出致于齊桓公築夷儀以封之予車百乘卒千人明年狄人伐衛衛君出致于虛桓公且封之隰朋賔湏無諫曰不可二國所以亡者絶以小今君蘄封亡國國盡若何公問管仲曰奚若管仲曰君有行之名安得有其實君其行也公又問鮑叔鮑叔曰君行夷吾之言桓公築楚丘以封之與車三百乘甲五千既以封衛明年桓公問管仲將何行管仲曰公内修政而勤民可以信于諸侯矣公許諾乃輕税弛關市之征為賦祿之制 既已管子又請曰問病臣願賞而無罰五年諸侯可令傅公曰諾既行之管仲又請曰諸侯之禮令齊以豹皮往小侯以鹿皮報齊以馬往小侯以犬報桓公許諾行之管仲又請賞于國以及諸侯君曰諾行之管仲賞于國中君賞于諸侯諸侯之君有行事善者以重幣賀之從列士以下有善者衣裳賀之凡諸侯之臣有諫其君而善者以璽問之以信其言公既行之又問管仲曰何行管子曰隰朋聰明㨗給可令為東國賔湏無堅强以良可以為西土衛國之教危傅以利【相傅以利謂以利成俗】公子開方之為人也慧以給不能乆而樂始可游于衛魯邑之教好通而訓于禮季友之為人也恭以精愽于糧【糧疑禮字之誤】多小信可游于魯楚國之教巧文以利不好立大義而好立小信【小匡季友一曰季勞一曰公子舉】䝉孫博于教而文巧于辭不好立大義而好結小信可㳺于楚【孫小匡作曹孫宿一曰曹宿孫】小侯既服大侯既附則可以施政矣君曰諾乃㳺公子開方于衛游季友于魯游䝉孫于楚【管子大匡按篇中築緣陵夷儀城楚丘與春秋年次皆不合盖事後之論也姑附於此】
  五年諸侯附狄人伐【謂入伐齊】桓公告諸侯曰請救伐諸侯許諾大侯車二百乘卒二千人小侯車百乘卒千人齊車千乘卒先致縁陵戰于後故【後故地名】敗狄其車卒與貨小侯受之【車甲與貨皆與小侯】大侯近者以其縣分之終不踐其國【近齊之大侯則以齊縣分之終不踐其國】北州侯莫來【北州謂幽州營州莫來謂不來救齊】桓公遇南州侯于召陵曰狄為無道犯天子令以伐小國【小國齊自謂】以天子之故敬天之命以救伐而北州侯莫至上不聴天子令下無禮諸侯寡人請誅于北州之侯許侯許諾桓公乃北伐令支下鳬之山斬孤竹遇山戎顧問管仲曰將何行管仲對曰君教諸侯為民聚食諸侯之兵不足者君助之發如此則始可以加政矣桓公乃告諸侯必足三年之食安以其餘脩兵革兵革不足以引其事告齊齊助之發【管子大匡】
  公又問管仲曰何行管子對曰君㑹其君臣父子則可以加政矣【㑹謂考合其宜】公曰㑹之道奈何曰諸侯毋專立妾以為妻毋専殺大臣無國勞毋専予禄士庶人毋専棄妻毋曲隄毋貯粟毋禁材行此卒歲則始可以罰矣君乃布之于諸侯諸侯許諾受而行之卒嵗呉人伐穀桓公告諸侯未徧諸侯之師竭至以待桓公桓公以車千乗㑹諸侯于竟都師未至呉人逃諸侯皆罷桓公歸問管仲曰將何行管仲曰可以加政矣曰從今以往二年適子不聞孝不聞愛其弟不聞敬老國良三者無一焉可誅也諸侯之臣及國事三年不聞善可罰也君有過大夫不諫士庶人有善而大夫不進可罰也士庶人聞之吏賢孝悌可賞也桓公受而行之近侯莫不請事兵車之㑹六乘車之㑹三享國四十有二年【管子大匡】
  公曰昔先君襄公髙臺廣池湛樂飲酒田獵畢弋不聴國政卑聖侮士唯女是崇九妃六嬪陳妾數千食必梁肉衣必文繡而戎士凍饑戎馬待㳺車之弊戎士待陳妾之餘倡優侏儒在前而賢大夫在後是以國家不日益不月長吾恐宗廟之不掃除社稷之不血食敢問為之奈何管子對曰昔吾先王昭王穆王世法文武之逺迹以成其名合羣國比校民之有道者設象以為民紀式美以相應比綴以書原本窮末勸之以慶賞糺之以刑罰糞除其顛旄賜予以鎮撫之以為民終始公曰為之奈何管子對曰昔者聖王之治其民也叅其國而伍其鄙定民之居成民之事以為民紀謹用其六秉如是而民情可得而百姓可御桓公曰六秉者何也管子曰殺生貴賤貧富此六秉也桓公曰叅國奈何管子對曰制國以為二十一鄉商工之鄉六士農之鄉十五公帥十一鄉高子帥五鄉國子帥五鄉叅國故為三軍公立三官之臣市立三鄉工立三族澤立三虞山立三衡制五家為軌軌有長十軌為里里有司四里為連連有長十連為鄉鄉有良人三鄉一師公曰五鄙奈何管子對曰制五家為軌軌有長六軌為邑邑有司十邑為率率有長十率為鄉鄉有良人三鄉為屬屬有帥五屬一大夫武政聴屬文政聴鄉各保而聴毋有淫佚者公曰定民之居成民之事奈何管子對曰士農工商四民者國之石民也不可使雜處雜處則其言哤其事亂是故聖王之處士必于閒燕處農必就田埜處工必就官府處商必就市井今夫士羣萃而州處閒燕則父與父言義子與子言孝其事君者言敬長者言愛幼者言弟旦夕從事于此以教其子弟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是故士之士常為士今夫農羣萃而州處審其四時權節具備其械器用比耒耜穀芨及寒擊稾除田以待時乃耕深耕均種疾耰先雨芸耨以待時雨時雨既至挾其槍刈耨鎛以旦莫從事于田埜税衣就功别苗莠列疏遫首戴苧蒲身服襏襫沾體塗足暴其髮膚盡其四支之力以疾從事于田野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是故農之子常為農樸野而不匿其秀才之能為士者則足頼也故以耕則多粟以仕則多賢是以聖王敬畏戚農今夫工羣萃而州處相良材審其四時辦其功苦權節其用論比計制斷器尚完利相語以事相示以功相陳以巧相高以知事旦夕從事于此以教其子弟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夫是故工之子常為工今夫商羣萃而州處觀凶饑審國變察其四時而監其鄉之貨以知其市之價負任擔荷服牛輅馬以周四方料多寡計貴賤以其所有易其所無買賤鬻貴是以羽毛不求而至竹箭有餘于國竒怪時來珍異物聚旦夕從事于此以教其子弟相語以利相示以時相陳以知賈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夫是故商之子常為商相地而衰其政則民不移矣正旅舊【旅舊視故舊如旅也】則民不惰山澤各以其時至則民不茍陵陸丘井田疇均則民不惑無奪民時則百姓冨犧牲不勞則牛馬育桓公又問曰寡人欲脩政以干時于天下其可乎管子對曰可公曰安始而可管子對曰始于愛民公曰愛民之道奈何管子對曰公脩公族家脩家族使相連以事相及以祿則民相親矣放舊罪收舊宗立無後則民殖矣省刑罰薄賦歛則民富矣鄉建賢士使教于國則民有禮矣出令不改則民正矣此愛民之道也公曰民富而以親則可以使之乎管子對曰舉財長工以止民用陳力尚賢以勸民知加刑無苛以濟百姓行之無私則足以容衆矣出言必信則令不窮矣此使民之道也公曰民居定矣事已成矣吾欲從事于天下諸侯其可乎管子對曰未可民心未吾安公曰安之奈何管子對曰脩舊法擇其善者舉而嚴用之慈于民予無財寛政役敬百姓則國富而民安矣公曰民安矣其可乎管子對曰未可君若欲正卒伍修甲兵則大國亦將正卒伍修甲兵君有征戰之事則小國諸侯之臣有守圉之備矣然則難以速得意于天下公欲速得意于天下諸侯則事有所隱而政有所寓公曰為之奈何管子對曰作内政而寄軍令焉為髙子之里為國子之里為公里三分齊國以為三軍擇其賢民使為里君鄉有行伍卒長則其制令且以田獵因以賞罪則百姓通于軍事矣桓公曰善於是管仲乃制五家以為軌軌為之長十軌為里里有司四里為連連為之長十連為鄉鄉有良人以為軍令是故五家為軌則五人為伍軌長率之十軌為里故五十人為小戎里有司率之四里為連故二百人為卒連長率之十連為鄉故二千人為旅鄉良人率之五鄉一師故萬人一軍五鄉之師率之三軍故有中軍之鼔有髙子之鼔有國子之鼔春以田曰蒐振旅秋以田曰獮治兵是故卒伍政定于里軍旅政定于郊内教既成令不得遷徙故卒伍之人人與人相保家與家相愛小相居長相㳺祭祀相福死䘮相恤禍福相憂居處相樂行作相和哭泣相哀是故夜戰其聲相聞足以無亂晝戰其目相見足以相識驩欣足以相死是故以守則固以戰則勝君有此教士三萬人以横行于天下誅無道以定周室天下大國之君莫之敢圉也【管子小匡多本國語】
  桓公踐位十九年弛關市之征五十而取一賦祿以粟案田而税二歲而税一上年什取三中年什取二下年什取一歳饑不税歲饑弛而税桓公使鮑叔識君臣之有善者晏子識不仕與耕者之有善者高子識工賈之有善者國子為李隰朋為東國賔湏無為西土弗鄭為宅凡仕者近宫不仕與耕者近門【外門】工賈近市三十里置遽委焉有司職之從諸侯欲通吏從行者令一人為負以車若宿者令人飬其馬食其委客與有司别契至國八契費義數而不當有罪凡庶人欲通鄉吏不通七日囚士欲通吏不通五日囚貴人子欲通吏不通三日囚凡縣吏進諸侯士而有善觀其能之大小以為之賞有過無罪令鮑叔進大夫勸國家得之成而不悔為上舉從政治為次野為原人多不發起訟不驕次之勸國家得之成而悔從政雖治而不能野原又多發起訟驕行此三者為下令晏子進貴人之子出不仕處不華而友有少長為上舉得二為次得一為下士處靖敬老與貴交不失禮行此三者為上舉得二為次得一為下耕者農農用力應于父兄事賢多行此三者為上舉得二為次得一為下令髙子進工賈應于父兄事長飬老承事敬行此三者為上舉得二者為次得一者為下令國子以情斷獄三大夫既已選舉使縣行之管仲進而舉言上而見之于君以卒年君舉管仲告鮑叔曰勸國家不得成而悔從政不治不能野原又多而發訟驕凡三者有罪無赦告晏子曰貴人子處華好飲食不交行此三者有罪無赦士出入無常不敬老而營冨行此三者有罪無赦耕者出入不應于父兄用力不農不事賢行此三者有罪無赦告國子曰工賈出入不應父兄承事不敬而違老治危行此三者有罪無赦凡于父兄無過于州里莫稱吏進之君用之有善無賞有過無罰吏不進亷意于父兄無過于州里莫稱吏進之君用之善為上賞不善吏有罰君謂國子凡貴賤之義入與父俱出與師俱上與君俱凡三者遇賊不死不知賊則無赦斷獄情與義易義與祿易易祿可無歛有可無赦【管子大匡】詩傳【入齊風】齊桓公相管仲以匡天下齊人美之賦風雨【詩説畧同詩序入鄭風思君子也】
  管子  管子曰夫士懐耿介之心不䕃惡木之枝况與惡人同處【此叚今本無】














  春秋戰國異辭卷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十六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桓公中
  七年諸侯㑹桓公於甄而桓公於是始霸焉
  十四年陳厲公子完號敬仲來奔齊齊桓公欲以為卿讓於是以為工正田成子常之祖也【史齊世家】
  桓公問于管子曰自燧人以來其大㑹可得而聞乎管子對曰燧人以來未有不以輕重為天下也共工之王水處什之七陸處什之三乘天勢以隘制天下至于黄帝之王謹逃其爪牙不利其器燒山林破増藪焚沛澤逐禽獸實以益人然後天下可得而牧也至于堯舜之王所以化海内者北用禺氏之玉南貴江漢之珠其勝禽獸之仇以大夫隨之桓公曰何謂也管子對曰令諸侯之子將委質者皆以雙虎之皮卿大夫豹飾列大夫豹幨大夫散其邑粟與其財物以市虎豹之皮故山林之人刺其猛獸若從親戚之仇此君冕服于朝而猛獸勝于外大夫已散其財物萬人得受其流此堯舜之數也【管子揆度】
  桓公問于管子曰今欲調高下分并財散積聚不然則世且并兼而無止蓄餘藏羡而不息貧賤鰥寡獨老不得與焉散之有道分之有數乎管子對曰唯輕重之家為能散之耳請以令輕重之家桓公曰諾東車五乘迎癸乙于周下原桓公問四因之道於癸乙管子甯戚相與四坐桓公曰請問輕重之數癸乙曰重籍其民者失其下數欺諸侯者無權輿管子差肩而問曰吾不籍吾民何以奉車革不籍吾民何以待鄰國癸乙曰唯好心為可耳夫好心則萬物通萬物通則萬物運萬物運則萬物賤萬物賤則萬物可因知萬物之可因而不因者奪于天下奪于天下者國之大賊也桓公曰請問好心萬物之可因癸乙曰有餘富無餘乘者責之卿諸侯足其所不賂其㳺者責之令大夫若此則萬物通萬物通則萬物運萬物運則萬物賤萬物賤則萬物可因矣故知三准同筴者能為天下不知三淮之同筴者不能為天下故申之以號令抗之以徐疾也民乎其歸我若流水此輕重之數也【管子輕重甲】
  桓公曰輕重有數乎管子對曰輕重無數物發而應之聞聲而乘之故為國不能來天下之財致天下之民則國不可成桓公曰何謂來天下之財管子對曰昔者桀之時女樂三萬人端譟晨樂聞于三衢是無不服文繡衣裳者伊尹以亳之游女工文繡纂組一純得粟百鍾于桀之國夫桀之國者天子之國也桀無天下憂飾婦女鐘鼔之樂故伊尹得其粟而奪之流此之謂來天下之財桓公曰何謂致天下之民管子對曰請使州有一掌里有積五窌民無以與正籍者予之長假死而不者予之長度饑者得食寒者得衣死者得不資者得振則天下之歸我者若流水此之謂致天下之民故聖人善用非其有使非其人動言揺辭萬民可得而親桓公曰善 桓公問管子曰夫湯以七十里之亳兼桀之天下其故何也管子對曰桀者冬不為杠夏不束柎以觀凍溺弛牝虎充市以觀其驚駭至湯而不然夷競而積粟饑者食之寒者衣之不資者振之天下歸湯若流水此桀之所以失其天下也桓公曰桀使湯得為是其故何也管子曰女華者桀之所愛也湯事之以千金曲逆者桀之所善也湯事之以千金内則有女華之隂外則有曲逆之陽隂陽之議合而得成其天子此湯之隂謀也【管子輕重甲】
  桓公問于管子曰國准可得聞乎管子對曰國准者視時而立儀桓公曰何謂視時而立儀對曰黄帝之王謹逃其牙有虞之王枯澤童山夏后之王燒増藪焚沛澤不益民之利殷人之王諸侯無牛馬之牢不利其器周人之王官能以備物五家之數殊而用一也桓公曰然則五家之數籍何者為善也管子對曰燒山林破増藪焚沛澤猛獸衆也童山竭澤者君智不足也燒増藪焚沛澤不益民利逃械器閉智能者輔己者也諸侯無牛馬之牢不利其器者曰淫器而壹民心者也以人御人逃戈刄高仁義乘天固以安己者也五家之數殊而用一也 桓公曰五代之王以盡天下數矣來世之王者可得而聞乎管子對曰好饑而不亂亟變而不變時至則為過則去王數不可豫致此則五家之國准也【管子國准】
  桓公問于管子曰請問大凖管子對曰大凖者天下皆制我而無我焉此謂大凖桓公曰何謂也管子對曰今天下起兵加我臣之能謀厲國定名者割壤而封臣之能以車兵進退成功立名者割壤而封然則是天下盡封君之臣也非君封之也天下已封君之臣十里矣天下毎動重封君之民二十里君之民非富也鄰國封之鄰國毎動重冨君之民貧者重貧富者重富大准之數也桓公曰何謂也管子對曰今天下起兵加我民棄其耒耜出持戈于外然則國不得耕此非天凶也此人凶也君朝令而夕求具民肆其財物與其五穀為讎厭而去賈人受而廩之然則國財之一分在賈人師罷民反其事萬物反其重賈人出其財物國幣之少分廩于賈人若此則幣重三分財物之輕重三分賈人市于三分之間國之財物盡在賈人而君無筴焉民更相制君無有事焉此輕重之大凖也又曰人君操本民不能操末人君操始民不能操卒其在涂者籍之于衢塞其在穀者守之春秋其在萬物者立貲而行故物動則應之豫奪其涂則民無遵君守其流則民失其高故守四方之高下國無游賈貴賤相當此謂國衡以利相守則數歸于君矣【管子揆度】
  桓公曰輕重之數國准之分吾已得而聞之矣請問用兵奈何管子對曰五戰而至于兵桓公曰此言何謂也管子對曰請戰衡戰准戰流戰權戰勢此所謂五戰而至于兵者也桓公曰善【管子輕重甲】
  桓公問管子曰事之至數可聞乎管子對曰何謂至數桓公曰秦奢教我曰帷蓋不修衣服不衆則女事不泰俎豆之禮不致牲諸侯太牢大夫少牢不若此則六畜不育非高其臺榭美其宫室則羣材不散此言何如管子曰非數也桓公曰何謂非數管子對曰此定壤之數也彼天子之定壤方千里齊諸侯方百里負海子七十里男五十里若胸臂之相使也故淮徐疾羸不足雖在下也不為君憂彼壤狹而欲舉與大國爭者農夫寒耕暑耘力歸于上女勤緝績徽織功歸于府者非怨民心傷民意也非有積蓄不可以用人非有積財無以勸下秦奢之數不可用于危隘之國桓公曰善【管子事語】
  桓公又問管子曰佚田謂寡人曰善者用非其有使非其人何不因諸侯權以制天下管子對曰佚田之言非也彼善為國者壤辟舉則民留處倉廩實則知禮節且無委致圍城脆致衝夫不定内不可以持天下佚田之言非也管子又曰嵗藏一十年而十也嵗藏二五年而十也穀十而守五綈素滿之五在上故視嵗而藏縣時積嵗國有十年之蓄富勝貧勇勝怯智勝愚微勝不微有義勝無義練士勝毆衆凡十勝者盡有之故發如風雨動如雷霆獨出獨入莫之能禁止不待權輿故佚田之言非也桓公曰善【管子事語】
  管子入復桓公曰終歲之租金四萬二千請以一朝素賞軍士桓公曰諾以令至鼔期于泰舟之野期軍士桓公乃即壇而立甯戚鮑叔隰朋易牙賔湏無皆差肩而立管子執枹而揖軍士曰誰能陷陳破衆者賜之百金三問不對有一人秉劔而前問曰幾何人之衆也管子曰千人之衆千人之衆臣能陷之賜之百金管子又曰兵接弩張誰能得卒長者賜之百金問曰幾何人卒之長也管子曰千人之長千人之長臣能得之賜之百金管子又曰誰能聴旌旗之所指而得執將首者賜之千金言能得者壘千人賜之人千金其餘言能外斬首者賜之人千金一朝素賞四萬二千金廓然虛桓公惕然太息曰吾曷以識此管子對曰君勿患且使外為名于其内鄉為功于其親家為徳于其妻子若此則士必爭名報徳無北之意矣吾舉兵而攻破其軍并其地則非特四萬二千之利也五子曰善桓公曰諾乃誡大將曰百人之長必為之朝禮千人之長必拜而送之降两級其有親戚者必遺之酒四石肉四鼎其無親戚者必遺其妻子酒三石肉三鼎行教半嵗父教其子兄教其弟妻諫其夫曰見其若此其厚而不死列陳可以反于鄉乎桓公終舉兵攻萊戰于莒必市里鼔旗未相望衆少未相知而萊人大遁故遂破其軍兼其地而虜其將此素賞之計也【管子輕重乙】
  桓公問管子曰請問乗馬管子對曰國無儲在令公曰何為國無儲在令管子對曰一農之量壤百畆也春事二十五日之内桓公曰何謂春事二十五日之内管子曰日至六十日而陽凍釋七十日而隂凍釋隂凍釋而秇稷百日不秇稷故春事二十五日之内耳也今君立扶臺五衢之衆皆作君過春而不止民失其二十五日則五衢之内阻棄之地也起一人之繇百畆不舉起十人之繇千畆不舉起百人之繇萬畆不舉起千人之繇十萬畆不舉春已失二十五日而尚有起夏作是春失其地夏失其苗秋起繇而無止此之謂穀地數亡穀失其時君之衡藉而無止民食什五之穀則君已藉九矣有衡求焉此盗暴之所以起刑罰之所以衆也隨之以暴謂之内戰桓公曰善哉筴乘馬之數求盡也彼王者不奪民時故五穀興豐五穀興豐則士輕禄民簡賞彼善為國者使農夫寒耕暑耘力歸于上女勤于纎微而織歸于府者非怨民心傷民意高下之筴不得不然之理也公曰為之奈何管子曰虞國得筴乘馬之數矣公曰何謂筴乘馬之數管子曰百畆之夫予之筴率二十七日為子之春事資子之幣春秋子穀大登國穀之重去分謂農夫曰幣之在子者以為穀而廩之州里國穀之分在上國穀之重再十倍謂逺近之縣里邑百官皆當奉器械備曰國無幣以穀准幣國穀之擴一切什九還穀而應穀國器皆資無藉于民此有虞之筴乘馬也【管子臣乘馬】
  桓公曰糴賤寡人恐五穀之歸于諸侯寡人欲為百姓萬民藏之為此有道乎管子曰今者夷吾過市有新成囷京者二家君請式壁而聘之公曰諾行令半嵗萬民聞之舍其作業而為囷京以藏菽粟五穀者過半公問管子曰此其故何也管子曰成囷京者二家君式壁而聘之名顯于國中國中莫不聞是民上則無功顯名于百姓也功立而名成下則實其囷京上以給上為名一舉而名實俱在也民何為也桓公問于管子曰請問王數之守終始可得聞乎管子曰正月之朝穀始也日至百日黍秫之始也九月歛實平麥之始也管子問于桓公敢問齊方于幾何里桓公曰方五百里管子曰隂雍長城之地其于齊國三分之一非穀之所生也□龍夏其于齊四分之一也朝夕外之所墆齊地者五分之一非穀之所生也然則吾非託食之主耶桓公遽然起曰然則為之奈何管子對曰動之以言潰之以辭可以為國基且君幣籍而務則賈人獨操國趣君穀籍而務則農人獨操國固君動言操辭左右之流君獨因之物之始吾已見之矣物之終吾已見之矣物之賈吾已見之矣管子曰長城之陽魯也長城之隂齊也三敗殺君二重臣定社稷者吾此皆以孤突之地封者也故山地者山也水地者澤也薪蒭之所生者斥也公曰託食之主及吾地亦有道乎管子對曰守其三原公曰何謂三原管子對曰君守布則籍于麻十倍其賈布五十倍其賈此數也君以織籍籍于糸未為糸籍糸撫織再十倍其賈如此則云五穀之籍是故籍于布則撫之糸籍于穀則撫之山籍于六畜則撫之術籍于物之終始而善御以言公曰善【管子輕童丁】
  桓公問于管子曰吾欲籍于臺雉何如管子對曰此毁成也吾欲籍于樹木管子對曰此伐生也吾欲籍于六畜管子對曰此殺生也吾欲藉于人何如管子曰此隱情也桓公曰然則吾何以為國管子對曰惟官山海為可耳公曰何謂官山海管子曰海王之國謹正鹽莢公曰何謂正鹽莢管子曰十口之家十人食鹽百口之家百人食鹽終月大男食鹽五升少半大女食鹽三升少半吾子食鹽二升少半此其大厯也鹽百升而釡令鹽之重升加分彊釡五十也升加一彊釡百也升加二彊釡二百也鍾二千十鍾二萬百鍾二十萬千鍾二百萬萬乘之國人數問口千萬也禺莢之商日二百萬十日二千萬一月六千萬萬乘之國正九百萬也月人三十錢之籍為錢三千萬今吾非籍之諸君吾子而有二國之籍者六千萬使君施令曰吾將籍于諸君吾子則必囂號今給之鹽莢則百倍歸于上人無以避此者數也今鐵官之數曰一女必有一鍼一刀若其事立耕者必有一耒一耜一銚若其事立行服連軺輦者必有一斤一鋸一錐一鑿若其事立不爾而成事者天下無有今鍼之重加一也三十鍼一人之籍刀之重加六五六三十五刀一人之籍也耜鐵之重加七三耜鐵一人之籍也其餘輕重皆准此而行然則舉臂勝事無不服籍者公曰然則國無山海不王乎管子曰因人之山海假之名有海之國讐鹽于吾國釡十五吾受而官出之以百我未與共本事也受人之事以重相推此人用之數也【管子海王】
  管子【輕重甲】桓公曰寡人欲籍于室屋管子曰不可是毁成也欲籍于萬民管子曰不可是隱情也欲籍于六畜管子曰不可是殺生也欲籍于樹木管子曰不可是伐生也然則寡人安籍而可管子曰君請籍于鬼神桓公忽然作色曰萬民室屋六畜樹木且不可得籍鬼神乃可得而籍夫管子曰厭宜乘勢事之利得也計議因權事之囿大也王者乘勢聖乘幼與物皆宜公曰行事奈何管子曰昔堯之五吏五官無所食君請立五厲之祭祭堯之五吏春獻蘭秋獻落原魚以為脯鯢以為殽若此則澤魚之正百倍異日則無屋粟邦布之籍此之謂設之以祈祥推之以禮義也然則自足何求于民也
  桓公曰皮幹筋角之徴甚重重籍于民而貴市之皮幹筋角非為國之數也管子曰請以令高杠柴池使東西不相睹南北不相見公曰諾行事期年而皮幹筋角之徴去分民之籍去分桓公召管子而問曰此何故也管子曰杠池平之時夫妻服簞輕至百里今高杠柴池東西南北不相睹天酸然雨十人之力不能上廣澤遇雨十人之力不可得而恃夫舍牛馬之力無所因牛馬絶罷而相繼死其所者相望皮幹筋角徒予人而莫之取牛馬之價必坐長而百倍天下聞之必離其牛馬而歸齊若流故高杠柴池所以致天下之牛馬而損民之籍也道若秘云物之所生不若其所聚【管子輕重甲】
  管子曰隂王之國有三而齊與在焉公曰此言可得聞乎管子曰楚有汝漢之黄金而齊有渠展之鹽燕有遼東之煮此隂王之國也且楚之有黄金中齊有薔石也茍有操之不工用之不善天下倪而是耳使夷吾得居楚之黄金吾能令農毋耕而食女毋織而衣今齊有渠展之鹽請君伐菹薪煮沸火為鹽正而積之公曰諾十月始正至于正月成鹽三萬六千鍾召管子而問曰安用此鹽而可管子曰孟春既至農事且起大夫無得繕塜墓理宫室立臺榭築墻垣北海之衆無得聚庸而煮鹽若此則鹽必坐長而十倍公曰善行事奈何管子曰請以令糴之梁趙宋衛濮陽彼盡饋食之也國無鹽則腫守圉之國用鹽獨甚公曰諾乃以令使糶之得成金萬一千餘斤桓公召管子而問曰安用金而可管子曰請以令使貢獻出正藉者必以金金坐長而百倍運金之重以衡萬物盡歸于君故此所謂用若挹于河海若輸之給馬此隂王之業【管子輕重甲】
  桓公二十年齊伐衛
  吕覽【精諭】齊桓公合諸侯衛人後至公朝而與管仲謀伐衛退朝而入衛姬望見君下堂再拜請衛君之罪公曰吾於衛無故子曷為請對曰妾望見君之入也足高氣彊有伐國之志也見妾而有動色伐衛也明日公朝揖管仲而進之管仲曰君舍衛乎公曰仲父安識之管仲曰君之揖朝也恭而言也徐見臣而有慚色臣是以知之公曰善仲父治外夫人治内寡人知終不為諸侯笑矣
  列女傳 齊桓公夫人衛姬衛侯之女公好淫樂姬為之不聴鄭衛之音公用管仲甯戚行霸道諸侯皆朝而衛獨不至公與管仲謀伐衛罷朝還閨衛姬望見桓公脱簮珥解環珮下堂再拜曰願請衛之罪公曰吾與衛無故姬何請耶對曰妾聞之君有三色顯然喜樂容貎淫樂者鐘鼓酒食之色寂然清靜意氣沉抑者䘮禍之色忿然充滿手足矜動者攻伐之色今妾望君舉趾高色厲音意在衛也是以請之公許諾明日朝管仲趨進曰君之涖朝也恭而氣下言則徐無伐國之志是釋衛也公曰善乃立衛姬為夫人曰夫人治内仲父治外寡人雖愚足以立于世矣【據此則桓公不伐衛矣然桓公之二十年齊伐衛衞人敗績已見春秋】
  詩傳 桓公好内衞姬箴之賦鷄鳴
  詩説 衛姬勸桓公以勤政故作此詩【詩序云哀公荒淫怠慢故陳賢妃夙夜警戒相成之道焉 按詩序與詩傳詩説不同而齊無哀公亦未知所指】
  齊桓公與管仲謀伐莒謀未發而聞于國公怪之曰與仲父謀伐莒謀未發而聞于國其何故也管仲曰國必有聖人也桓公曰譆日之役者有執蹠而上視者意者其是耶乃令復役無得相代少頃東郭牙至【牙一作垂】管仲曰此必是已乃令賔者延之而上分級而立管子曰子耶言伐莒者對曰然管子曰我不言伐莒子何故言伐莒對曰臣聞君子善謀小人善意臣竊意之也管子曰子何以意之對曰臣聞君子有三色顯然善樂者鐘鼓之色也湫然清淨者衰絰之色也艴然充盈手足矜者兵革之色也日者臣視二君之在堂上也艴然充盈手足矜者此兵革之色也君呿而不【呿開也閉也】所言者莒也君舉臂而指所當者莒也臣竊以慮諸侯之不服者其惟莒乎臣故言之【吕覽重言 又韓詩卷四 又説苑權謀 又管子小問畧同而東郭牙作東郭郵蹠作席食】
  管子【小問】楚伐莒莒君使人求救于齊桓公將救之管仲曰君勿救也公曰其故何也管仲對曰臣與其使者言三辱其君顔色不變臣使官無滿其禮三強其使者爭之以死莒君小人也君勿救桓公果不救而莒亡
  齊桓公將欲征伐甲兵不足令有罪者出犀甲一㦸有輕罪者贖以金分訟而不勝者出一束箭百姓皆説乃矯箭為矢鑄金為刄以伐不義而征無道遂霸天下【淮南子汜論】
  桓公曰卒伍定矣事已成矣吾欲從事于諸侯其可乎管子對曰未可若軍令則吾既寄諸内政矣夫齊國寡甲兵吾欲輕重罪而移之于甲兵公曰為之奈何管子對曰制重罪入以甲兵犀脅二㦸輕罪入蘭盾鞈革二㦸小罪入以金鈞分宥薄罪入以半鈞無坐抑而訟獄者正三禁之而不直則入一束矢以罰之美金以鑄戈劔矛㦸試諸狗馬惡金以鑄斤斧鉏夷鋸試諸木土桓公曰甲兵大足矣吾欲從事于諸侯可乎管仲對曰未可治内者未具也為外者未備也故使鮑叔牙為大諫王子城父為將子旗為理甯戚為田隰朋為行曹宿孫處楚商容處宋季勞處魯徐開封處衞匽尚處燕審友處晉又㳺士八千人奉之以車馬衣裘多其資糧財幣足之使出周游于四方以號召收求天下之賢士飾玩好使鬻之諸侯以觀其上下之所貴好擇其沈亂者而先政之公曰内外定矣可乎管子對曰未可鄰國未吾親也公曰親之奈何管子對曰審吾彊埸反其侵地正其封界毋受其貨財而美為皮幣以極聘頫于諸侯以安四鄰則鄰國親我矣桓公曰甲兵大足矣吾欲南伐何主管子對曰以魯為主反其侵地常潛使海于有弊渠彌于河陼綱山于有牢【房元齡曰使海于有弊言或遇水災教令泄于海使有弊盡也渠彌禆海之名言髙山大海可為險阻也綱山依山為綱而有牢國】
  桓公曰吾欲西伐何主管子對曰以衞為主反其侵地吉臺原姑與㭍里【㭍國語作漆】使海于有弊渠彌于有陼綱山于有牢桓公曰吾欲北伐何主管子對曰以燕為主反其侵地柴夫吠狗使海于有弊渠彌于有陼綱山于有牢四鄰大親既反其侵地正其封疆地南至于岱隂西至于濟北至于海東至于紀隨地方三百六十里三嵗治定四嵗教成五嵗兵出有教士三萬人革車八百乘【管子小匡】
  桓公謂管仲曰吾欲伐大國之不服者奈何管仲對曰先愛四封之内然後可以惡境外之不善者先定卿大夫之家然後可以危鄰之敵國是故先王必有置也然後有廢也必有利也然後有害也【管子小問】
  桓公曰天下之國莫强于越今寡人欲北舉事孤竹離枝恐越人之至為此有道乎管子對曰君請遏原流大夫立沼池令以矩游為樂則越人安敢至桓公曰行事奈何管子對曰請以令隱三川立員都立大舟之都大身之都有深淵壘十仭令曰能游者賜千金未能用金千齊民之游水不避吳越桓公終北舉事于孤竹離枝越人果至隱曲薔以水齊管子有扶身之士五萬人以待戰于曲薔大敗越人此之謂水豫【管子輕重甲 春秋之時越荒遠小侯耳胡曰莫強且伐孤竹而備越何其逺也按經傳無敗越事】
  二十三年山戎伐燕燕告急于齊齊桓公救燕遂伐山戎至于孤竹而還燕莊公遂送桓公入齊境桓公曰非天子諸侯相送不出境吾不可以無禮于燕于是分溝割燕君所至與燕命燕君復修召公之政納貢于周如成康之時諸侯聞之皆從齊【史齊世家】
  説苑【貴徳】齊桓公北伐山戎氏其道過燕燕君逆而出境桓公問管仲曰諸侯相逆固出境乎管仲曰非天子不出境桓公曰然則燕君畏而失禮也寡人不道而使燕君失禮乃割燕君所至之地以與燕君諸cq=63侯聞之皆朝于齊
  管子【小問】桓公北伐孤竹未至卑耳之谿十里闟然止瞠然視援弓將射引而未敢發也謂左右曰見是前人乎左右對曰不見也公曰事其不濟乎寡人大惑今者寡人見人長尺而人物具焉冠右袪衣走馬前疾寡人大惑管仲對曰臣聞登山之神有俞兒者長尺而人物具焉霸王之君興而登山神見且走馬前疾道也袪衣示前有水也右袪衣示從右方涉也至卑耳之谿有賛水者曰從左方涉其深及冠從右方渉其深至膝若右涉其大濟桓公立拜管仲于前曰仲父之聖至此寡人之抵罪也乆矣管仲對曰夷吾聞之聖人先知無形今已有形而後知之臣非聖也善承教也【又説苑辨物語小異】
  地志 永平府西北有孤竹三塜雙子山長君之塜團子山次君之塜馬鞭山少君之塜傳曰國人立其中子蓋次君也 伯夷名墨允字公信諡夷叔齊名墨智字叔達諡齊
  管仲隰朋從桓公而伐孤竹春往冬反迷惑失道管仲曰老馬之智可用也乃放老馬而隨之遂得道行山中無水隰朋曰蟻冬居山之陽夏居山之隂蟻壤一寸而仭有水乃掘地遂得水以管仲之聖隰朋之智至其所不知不難師于老馬與蟻今人不知其愚而師聖人之智不亦過乎【韓子說林】
  博物志【史補】齊桓公出因與管仲故道自燉煌西涉流沙往外國沙石千餘里中無水時則有沃流處人莫能知皆乘駱駝駱駝知水脈遇其處輒停不肯行以足蹋地人于其蹋處掘之輒得水
  説苑【權謀】桓公將伐山戎使請助于魯魯君進羣臣而謀皆曰師行數千里入蠻夷之地必不反矣于是魯君許助之而不行齊已伐山戎孤竹而欲移兵于魯管仲曰不可諸侯未親今又伐逺而還誅近鄰鄰國不親非霸王之道君所得山戎之寳器中國之所鮮也不可以不進周公之廟桓公乃分山戎之寳獻之周公之廟明年起兵伐莒魯下令丁男悉發五尺童子皆至
  説苑【指武】齊桓公北伐山戎氏請兵于魯魯不與桓公怒將攻之管仲曰不可我已刑北方諸侯矣今又攻魯毋乃不可乎魯必事楚是我一舉而失兩也桓公曰善乃輟攻魯
  桓公曰魯梁之于齊也千穀也蠭螫也齒之有唇也今吾欲下魯梁何行而可管子對曰魯梁之民俗為綈公服綈令左右服之民從而服之公因令齊勿敢為必仰于魯梁則是魯梁釋其農事而作綈矣公曰諾即為服于泰山之陽十日而服之管子告魯梁之賈人曰子為我致綈千匹賜子金三百斤什至而金三千金則是魯梁不賦于民而財用足也魯梁之君聞之則教其民為綈十三月而管子令人之魯梁魯梁郭中之民道路揚塵十歩不相見絏繑而踵相隨車轂齺騎連伍而行管子曰魯梁可下矣公曰奈何對曰公宜服帛率民去綈閉關毋與魯梁通使公曰諾後十月管子令人之魯梁魯梁之民餓餒相及應聲之正無以給上魯梁之君即令其民去綈修農穀不可三月而得魯梁之人糴十百齊糴十錢二十四月魯梁之民歸齊者十分之六三年魯梁之君請服【管子輕重戊】
  桓公二十七年魯湣公母曰哀姜桓公女弟也哀姜淫于魯公子慶父慶父弑湣公哀姜欲立慶父魯人更立釐公桓公召哀姜殺之【史齊世家】
  狄人伐邢齊救之遷邢于夷儀【補】
  桓公二十八年齊盟江黄于貫【補】江黄小國也在江淮之間近楚楚數侵伐欲滅取之江人黄人患楚桓公方存亡繼絶救危扶傾為陽穀之㑹貫澤之盟與諸侯將伐楚江人黄人慕桓公之義來盟于貫澤管仲曰江黄逺齊而近楚若楚伐之而不能救無以宗諸侯不可受也桓公不聴遂與之盟及管仲死楚人伐江滅黄桓公不能救君子閔之【新序卷九】
  衞文公有狄亂告急于齊齊率諸侯城楚丘而立衞君【補】
  管子【霸形】初宋伐狄伐邢衞桓公不救裸體紉胷稱疾【紉猶摩也】召管仲曰寡人有千嵗之食而無百嵗之夀今有疾病姑樂可乎管子曰諾于是令縣鐘磬之榬陳歌舞竽瑟之樂日殺數十牛者數旬羣臣進諫曰宋伐狄伐邢衞君不可不救公曰寡人疾病姑樂乎且彼非伐寡人之國也伐鄰國也子無事焉宋已取狄已㧞邢衞矣桓公起行筍簴之間管子從至大鐘之西桓公南面而立管仲北向對之大鐘鳴桓公視管仲曰樂夫仲父管子曰此臣之所謂哀非樂也臣聞之古之言樂于鐘磬之間者不如此言脱于口而令行乎天下游鐘磬之間而無四面兵革之憂今君之事言脱于口令不得行于天下在鐘磬之間而有四面兵革之憂此臣之所謂哀非樂也桓公曰善于是伐鐘磬之縣併歌舞之樂【伐謂斷也併猶除也】宫中虛無人【不令人守掌之】桓公曰寡人已伐鐘磬之縣併歌舞之樂矣請問所始于國將為何行管子曰宋伐狄伐邢衞而君不之救也臣請以慶【以不救為慶】臣聞之諸侯爭于彊者勿與分于彊今君何不定三君之處哉公曰諾因命以車百乘卒千人以緣陵封車百乘卒千人以夷儀封邢車五百乘卒五千人以楚丘封衞公曰寡人已定三君之居處矣今又將何行管子對曰臣聞諸侯貪于利勿與分于利君何不發虎豹之皮文錦以使諸侯令諸侯以縵帛鹿皮報公曰諾于是以虎豹皮文錦使諸侯諸侯以縵帛鹿皮報令始行于天下
  二十九年桓公與夫人蔡姬戱船中蔡姬習水蕩公公懼止之不止出船怒歸蔡姬弗絶蔡亦怒嫁其女桓公聞而怒興師往伐三十年春齊桓公率諸侯伐蔡蔡潰遂伐楚楚成王興師問曰何故涉吾地管仲對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太公曰五侯九伯若實征之以夾輔周室賜我先君履東至海西至河南至穆陵北至無棣楚貢包茅不入王祭不共是以來責昭王南征不復是以來問楚王曰貢之不入有之寡人罪也敢不共乎昭王之出不復君其問之水濵齊師進次于陘夏楚王使屈完將兵扞齊齊師退次召陵桓公矜屈完以其衆屈完曰君以道則可若不則楚方城以為城江漢以為溝君安能進乎乃與屈完盟而去過陳陳袁濤塗詐齊令出東方覺秋齊伐陳是嵗晉殺太子申生【史齊世家】
  桓公三十年伐楚至于召陵【補】初蔡女為桓公妻桓公與之乘舟夫人蕩舟桓公大懼禁之不止怒而出之乃且復召之因復更嫁之桓公大怒將伐蔡仲父諫曰夫以寢席之戱不足以伐人之國功業不可冀也請無以此為規也桓公不聴仲父曰必不得已楚之菁茅不貢于天子三年矣君不如舉兵為天子伐楚楚服因還襲蔡曰余為天子伐楚而蔡不以兵從也桓公從之遂滅蔡【韓子内儲左】
  管子【大匡】桓公與宋夫人飲船中夫人蕩船而懼公公怒出之宋受而嫁之蔡侯明年公怒告管仲曰欲伐宋管仲曰不可臣聞内政不修外舉事不濟公不聴果伐宋諸侯興兵而救宋大敗齊師公怒歸告管仲曰請修兵革吾士不練吾兵不實諸侯故敢救吾讎内修兵革管仲曰不可齊國危矣内奪民用士勸于勇外亂之本也外犯諸侯民多怨也為義之士不入齊國【君為不義故義士不入齊】安得無危鮑叔曰公必用夷吾之言公不聴乃令四封之内修兵關市之征侈之分乃遂用以勇授祿【朱長春曰蕩船事國異年異人異梅生曰宋夫人左傳作蔡姬宋受而嫁之蔡侯左傳作蔡人嫁之非宋嫁與蔡也事見魯僖公三年乃齊桓公二十九年也按齊桓踐祚之二年宋從齊伐魯三年宋再伐魯四年宋有宋萬之亂而閔公弑五年春㑹于北杏以平宋亂冬㑹于柯始及魯平宋人背北杏之㑹六年春齊率陳曹以伐宋取成于宋而還自此征伐㑹盟魯宋無不共命安得有齊伐宋而諸侯救如大匡所云者】
  管子【霸形】楚欲吞宋鄭而畏齊號令于國中曰寡人之所明于人君者莫如齊公所賢于人臣者莫如管仲明其君而賢其臣寡人願事之誰能為我交齊者寡人不愛封侯之賞焉于是楚國之士皆抱其重寳幣帛以事齊桓公之左右無不受重寳幣帛者于是桓公召管仲曰寡人聞之善人者人亦善之今楚王之善寡人一甚矣寡人不善將拂于道仲父何不遂交楚哉管子對曰不可楚人攻宋鄭燒焫熯焚鄭地使城壞者不得復築也屋之燒者不得復葺也令人有䘮雌雄居室如鳥鼠處穴要宋田夾塞兩川使水不得東流東山之西水深滅垝四百里而後可田也楚欲吞宋鄭乆矣思人衆兵强而能害己者必齊故欲以文克齊而以武取宋鄭也楚取宋鄭而不禁是失宋鄭也禁之則是又不信于楚也知失于内兵困于外非善舉也公曰善然則奈何管子對曰請興兵而南存宋鄭而令曰無攻楚言與楚王遇至于遇上而以鄭城及宋水為請楚若許則是我以文令也不許則遂以武令焉公曰善于是遂興兵而南存宋鄭與楚王遇于召陵之上而令于遇曰毋貯粟毋曲隄毋擅廢適子無置妾以為妻因以鄭城與宋水為請于楚楚人不許遂退七十里而舍使軍人城鄭南之地立百代城焉【取其百代不毁】曰自此而北至于河者鄭自城之而楚不敢墮也東發宋田夾兩川使水復東流而楚不敢塞也遂南伐踰方城濟于汝水望汶山南致楚越之君而西伐秦北伐狄南存晉公反位已霸修鐘磬而復樂管子曰此臣之所謂樂也
  三十四年桓公㑹諸侯于洮以定王室立王太子鄭是為襄王【補】
  三十五年夏㑹諸侯于葵丘周襄王使宰孔賜桓公文武胙彤弓矢大路命無拜桓公欲許之管仲曰不可乃下拜受賜【史齊世家】
  管子【小匡】葵丘之㑹天子使宰孔致胙于桓公曰余一人之命有事于文武使宰孔致胙且有後命曰以爾自卑勞謂爾伯舅毋下拜桓公召管仲而謀管仲對曰為君不君為臣不臣亂之本也桓公曰余乘車之㑹三兵車之㑹六九合諸侯一匡天下北至于孤竹山戎穢貉拘秦夏西至流沙西虞南至吳越巴䍧牱不庾雕題黒齒荆夷之國莫違寡人之命而中國卑我昔三代之命者其異于此乎管子對曰夫鳯凰鸞鳥不降而鷹隼鴟梟豐庶神不格守不兆握粟而筮者屢中時雨甘露不降飄風暴雨數臻五穀不蕃六畜不育而蓬蒿藜竝興夫鳯凰之文前徳義後日昌昔人之受命者龍假河出圖雒出書地出乘黄今三祥未有見者雖曰受命毋乃失諸侯乎桓公懼出見客曰天威不違顔咫尺小白承天子之命而毋下拜恐顛蹶于下以為天子羞遂下拜登受賞服大路龍旂九斿渠門赤旂天子致胙于桓公而拜受天下諸侯稱順焉
  三十八年周襄王弟帶與戎翟合謀伐周齊使管仲平戎於周周欲以上卿禮管仲管仲頓首曰臣陪臣安敢三讓乃受下卿禮以見【史齊世家】
  三十九年周襄王弟帶來奔齊齊使仲孫請王為帶謝襄王怒弗聴【史齊世家】
  秋復㑹諸侯于葵丘益有驕色周使宰孔㑹諸侯頗有叛者晉侯病後遇宰孔宰孔曰齊侯驕矣第無行從之是時周室微唯齊楚秦晉為强晉初與㑹獻公死國内亂秦穆公辟逺不與中國㑹盟楚成王初收荆蠻有之夷狄自置惟獨齊為中國㑹盟而桓公能宣其徳故諸侯賔㑹于是桓公稱曰寡人南伐至召陵望熊山北伐山戎離枝孤竹西伐大夏涉流沙束馬懸車登太行至卑耳山而還諸侯莫違寡人寡人兵車之㑹三乘馬之㑹六九合諸侯一匡天下昔三代受命有何以異于此乎吾欲封泰山禪梁父管仲固諫不聴乃説桓公以逺方珍怪物至乃得封桓公乃止【史齊世家】
  史記【封禪書】齊桓公既霸㑹諸侯于葵丘而欲封禪管仲曰古者封泰山禪梁父者七十二家而夷吾所記者十有二焉昔無懷氏封泰山禪云云【云云山在梁父東】虙羲封泰山【虙義一作黄帝】禪云云神農封泰山禪云云炎帝封泰山禪云云黄帝封泰山禪亭亭【亭亭山在鉅平】顓頊封泰山禪云云帝俈封泰山禪云云堯封泰山禪云云舜封泰山禪云云禹封泰山禪㑹稽湯封泰山禪云云周成王封泰山禪社首皆受命然後得封禪桓公曰寡人北伐山戎過孤竹西伐大夏涉流沙束車懸馬上卑耳之山南伐至召陵登熊耳山以望江漢兵車之㑹三乘車之㑹六九合諸侯一匡天下諸侯莫違我昔三代之命亦何以異乎于是管仲知桓公不可窮以辭因設之以事曰古之封禪鄗上之黍【鄗音霍】所以為盛江漢之間一茅三脊所以為藉東海致比目之魚西海致比翼之鳥然後物有不召而自至者十有五焉今鳯凰麒麟不來嘉穀不生而蓬蒿藜莠茂鴟鳥數至而欲封禪毋乃不可乎于是桓公乃止【又管子封禪】
  尚書中候 桓公謂管仲曰寡人日暮仲父年艾吾欲封禪泰山何如管仲曰昔者聖王功成道格符瑞出乃封泰山今比目之魚不至鳯麟不臻不可封也
  晉獻公卒里克殺奚齊卓子秦穆公以夫人入公子夷吾為晉君桓公于是討晉亂至高梁使隰朋立晉君還【史齊世家】
  桓公曰寡人欲西朝天子而賀獻不足為此有數乎管子對曰請以令城隂里使其牆三重而門九襲因使玉人刻石而為璧尺者萬泉八寸者八千七寸者七千珪中四千瑗中五百壁之數已具管子西見天子曰敝邑之君欲率諸侯而朝先王之廟觀于周室請以令使天下諸侯朝天王之廟觀于周室者得以彤弓石璧不以彤弓石璧者不得入天子許之曰諾號令于天下天下諸侯載黄金珠玉五穀文采布帛輸齊以收石璧石璧流而之天下天下財物流而之齊故國八嵗而無籍隂里之謀也【管子輕重丁】
  桓公曰天子之養不足號令賦于天下則不信諸侯為此有道乎管子對曰江淮之間有一茅而三脊毋至其本名之曰菁茅請使天子之吏環封而守之天子封于太山禪于梁父號令于天下諸侯曰諸從天子封于太山禪于梁父者必抱菁茅一束以為禪籍不如令者不得從天子下諸侯載其黄金爭秩而走江淮之菁茅坐長而十倍其價一束而百金故天子三日即位天下之金四流而歸周若流水故周天子七年不求賀獻者菁茅之謀也【管子輕重丁】
  管子【小匡】諸侯多沈亂不服于天子于是桓公東救徐州分呉半存魯蔡陵割越地南據宋鄭征伐楚濟汝水踰方地望文山使貢絲于周室成周反胙于隆嶽荆州諸侯莫不來服中救晉公禽狄王敗胡貉破屠何而騎㓂始服北伐山戎制令支斬孤竹而九夷始聴海濵諸侯莫不來服西征攘白狄之地遂至于西河方舟投柎乘桴濟河至于石沈縣車束馬踰大行與卑耳之貉拘秦夏西服流沙西虞而秦戎始從故兵一出而大功十二東夷西戎南蠻北狄中諸侯莫不賔服與諸侯飾牲為載書以誓要于上下薦神然後率天下定周室大朝諸侯于陽穀故兵車之㑹六乘車之㑹三九合諸侯一匡天下甲不解壘兵不解翳弢無弓服無矢寢武事行文道以朝天子 桓公憂天下諸侯魯有夫人慶父之亂而二君弑死國絶無後桓公聞之使髙子存之男女不淫馬牛選具執玉以見請為關内之侯而公不使也狄人攻邢桓公築夷儀以封之男女不淫馬牛選具執玉以見請為關内之侯而公不使也狄人攻衞衞人出旅于曹桓公城楚丘封之其畜已散亡故桓公予之繫馬三百天下諸侯稱仁焉于是天下之諸侯知桓公之為已勒也是以歸之也譬若市人桓公知諸侯之歸已也故使輕其幣而重其禮諸侯以疲馬犬羊為幣齊以良馬報諸侯以縷帛布鹿皮四分以為幣齊以文錦虎豹皮報諸侯之使垂櫜而入攟載而歸故鈞之以愛致之以利結之以信示之以武是故天下小國諸侯既服莫之敢倍而歸之喜其愛而貪其利信其仁而畏其武桓公知天下小國諸侯之多與已也于是又大施忠焉可為憂者為之憂可為謀者為之謀可為動者為之動伐譚萊而不有也諸侯稱仁焉通齊國之魚鹽東萊使關市譏而不征㙻而不税以為諸侯之利諸侯稱寛焉築蔡鄢陵培夏靈父丘以衞戎狄之地所以禁暴于諸侯也築五鹿中牟鄴葢與社丘以衞諸夏之地所以示勸于中國也教大成是故天下之于桓公逺國之民望如父母近國之民從如流水故行地滋逺得人彌衆懷其文而畏其武故殺無道定周室天下莫之能圉武事立也定三革偃五兵朝服以濟河而無怵惕焉文事勝也是故大國之君慙媿小國諸侯比附大國之君事如臣僕小國之君驩如父母夫然故大國之君不尊小國諸侯不卑大國之君不驕小國諸侯不懾於是列廣地以益狹地損有財以與無財周其君子不失成功周其小人不失成命夫如是居處則順出則有成功不稱動甲兵之事以遂文武之迹于天下桓公能假其羣臣之謀以益其智也其相曰夷吾大夫曰甯戚隰朋賔須吾鮑叔牙因此五子者度義光徳繼法紹終以遺後嗣貽孝昭穆大霸天下名聲廣裕不可掩也則唯有明君在上察相在下也






  春秋戰國異辭卷十六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十七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齊
  桓公下
  桓公欲賞死事之後曰吾國者衢處之國饋食之都虎狼之所棲也今毎戰輿死扶傷如孤【如字當作之】荼首之孫【茶首白首也】仰倳㦸之寳【倳㦸謂死事寳謂賞也】吾無繇與之為之柰何管子對曰吾國之豪家遷封食邑而居者君章之以物則物重不章以物則物輕守之以物則物重不守以物則物輕故遷封食邑富商蓄賈積餘藏羡跱蓄之家此吾國之豪也故君請縞素而就士室朝功臣世家遷封食邑積餘藏羡跱蓄之家曰城脆致衝無委致圍天下有慮齊獨不與其謀子大夫有五榖菽粟者勿敢左右請以平賈取之子與之定其劵契之齒全驅之數不得為侈弇焉困窮之民聞而糴之釜鏂無止逺通不推國粟之賈坐長而四十倍君出四十倍之粟以振孤寡牧貧病視獨老窮而無子者靡得相鬻而養之勿使赴于溝澮之中若此則士爭前戰為顔行不偷而為用輿死扶傷死者過半此何故也士非好戰而輕死輕重之分使然也【管子輕重甲】
  桓公問于管子曰楚者山東之强國也其人民習戰鬬之道舉兵伐之恐力不能過兵弊于楚功不成于周為之柰何管子對曰即以戰鬬之道與之矣公曰何謂也管子曰公貴買其鹿桓公即為百里之城使人之楚買生鹿楚生鹿當一而八萬管子即令桓公與民通輕重藏榖什之六令左司馬伯公將白徒而鑄錢于莊山令中大夫王邑載錢二千萬求生鹿于楚楚王聞之告其相曰彼金錢人之所重也國之所以存明王之所以賞有功禽獸者羣害也明王之所棄逐也今齊以其重寳貴買吾羣害則是楚之福也天且以齊私楚也子告吾民急求生鹿以盡齊之寳楚民即釋其耕農而田鹿管子告楚之賈人曰子為我致生鹿二十賜子金百斤什至而金千斤也則是楚不賦于民而財用足也楚之男子居外女子居涂隰朋教民藏粟五倍楚以生鹿藏錢五倍管子曰楚可下矣公曰奈何管子對曰楚錢五倍其君且自得而修穀錢五倍是楚强也桓公曰諾因令人閉闗不與楚通使楚王果自得而修榖榖不可三月而得也楚糴四百齊因令人載粟處芋之南楚人降齊者十分之四三年而楚服【管子輕重戊】
  桓公問於管子曰代國之出何有管子對曰代出狐白之皮公其貴買之管子曰狐白應隂陽之變六月而壹見公貴買之代人忘其難得喜其貴買必相率而求之則是齊金錢不必出代民必去其本而居山林之中離枝聞之必侵其北離枝侵其北代必歸於齊公因令齊載金錢而往桓公曰諾即令中大夫王師北將人徒載金錢之代谷之上求狐白之皮代王聞之即告其相曰代之所以弱於離枝者以無金錢也今齊乃以金錢求狐白之皮是代之福也子急令民求狐白之皮以致齊之幣寡人將以來離枝之民代人果去其本處山林之中求狐白之皮二十四月而不得一離枝聞之則侵其北代王聞之大恐則將其士卒保於代谷之上離枝遂侵其北代王即將其士卒願以下齊齊未亡一錢幣脩使三年而代服【管子輕重戊】
  桓公問於管子曰吾欲制衡山之術為之奈何管子對曰公其令人貴買衡山之械器而賣之燕代必從公而買之秦趙聞之必與公爭之衡山之械器必倍其價天下爭之衡山械器必什倍以上公曰諾因令人之衡山求買械器不敢辯其貴賈齊修械器於衡山十月燕代聞之果令人之衡山求買械器燕代脩三月秦國聞之果令人之衡山求買械器衡山之君告其相曰天下爭吾械器令其買再什以上衡山之民釋其本修械器之巧齊即令隰朋漕粟於趙趙糴十五隰朋取之石五十天下聞之載粟而之齊齊修械器十七月修糶五月即閉闗不與衡山通使燕代秦趙即引其使而歸衡山械器盡魯削衡山之南齊削衡山之北内自量無械器以應二敵即奉國而歸齊矣【管子輕重戊】
  桓公問於管仲曰萊莒與柴田相併為之奈何管子對曰萊莒之山生柴君其率白徒之卒鑄莊山之金以為幣重萊之柴賈萊君聞之告左右曰金幣者人之所重也柴者吾國之竒出也以吾國之奇出盡齊之重寳則齊可并也萊即釋其耕農而治柴管子即令隰朋反農二年桓公止柴莱莒之糴三百七十齊糴十錢莱莒之民降齊者十分之七二十八月萊莒之君請服【管子輕重戊】桓公問管仲曰寡人欲覇以二三子之功既得覇矣今吾有欲王其可乎管仲對曰公當召叔牙而問焉鮑叔至公又問焉鮑叔對曰公當賔胥無而問焉賔胥無趨而進公又問焉賔胥無對曰古之王者其君豐其臣教今君之臣豐公遵遁繆然逺二三子遂徐行而進公曰昔者大王賢王季賢文王賢武王賢武王伐殷克之七年而崩周公旦輔成王而治天下僅能制於四海之内矣今寡人之子不若寡人寡人不若二三子以此觀之則吾不王必矣【管子小問】
  管仲勉齊桓公因遊遼口俱之其國㡬尅舉隰朋諌曰君舎齊國之廣人民之衆山川之觀殖物之阜禮義之盛章服之美妖靡盈庭忠良滿朝肆咤則徒卒百萬視撝則諸侯從命亦奚羡於彼而棄齊國之社稷從戎夷之國乎此仲父之耄柰何從之桓公乃止以隰朋之言告管仲仲曰此固非朋之所及也臣恐彼國之不可升之也齊國之富奚戀隰朋之言奚顧【列子湯問】
  齊桓公管仲鮑叔戚相與飲酒酣公謂鮑叔曰何不起為壽鮑叔奉杯而進曰使公毋忘出奔在莒管仲毋忘束縳在魯戚毋忘飯牛車下桓公避席再拜曰寡人與大夫能皆毋忘夫子之言則齊國之社稷幸於不殆矣【吕覧直諌 又新序卷四 管子小稱】
  桓公讀書於堂上輪扁斵輪於堂下釋其椎鑿而上問桓公曰敢問公之所讀者何書也桓公曰聖人之書輪扁曰聖人在乎公曰已死矣輪扁曰然則君之所讀者直聖人之糟粕耳桓公勃然怒曰寡人讀書工人焉得而譏之哉有説則生無説則死輪扁曰然有説臣試以臣之斵輪語之大疾則苦而不入大徐則甘而不固不徐不疾得於手而應於心口不能言有數存焉於其間臣不能以喻臣之子臣之子亦不能受之於臣是以行年七十而老斵輪古之人與其不可傳也死矣然則君之所讀者古人之糟粕已夫【莊子天道 又淮南子道應語少别 一作楚成王事】
  齊桓公設庭燎為使人欲造見者朞年而士不至於是東野有以九九見者桓公使戯之曰九九足以見乎鄙人曰臣聞君設庭燎以待士朞年而士不至夫士之所以不至者君天下之賢君也四方之士皆自以不及君故不至也夫九九薄能耳而君猶禮之况賢於九九者乎夫泰山不譲礫石江海不辭細流所以成其大也詩曰先民有言詢於芻蕘言博謀也桓公曰善乃因禮之朞月四方之士相導而至【韓詩卷三】
  齊桓公見小臣三往不得見左右曰夫小臣國之賤臣也君三往而不得見其可已矣桓公曰惡是何言也吾聞布衣之士不欲富貴不輕身於萬乘之君萬乘之君不好仁義則無以下布衣之士縱夫子不欲富貴可也吾不好仁義不可也五往而得見天下諸侯聞之謂桓公猶下布衣之士而况國君乎於是相率而朝桓公【韓詩卷六】
  吕覧【下賢】齊桓公見一小臣稷一日三至弗得見從者曰萬乘之主見布衣之士一日三至而弗得見亦可以止矣桓公曰不然士驁祿爵者固輕其主其主驁覇王者亦輕其士縱夫子驁禄爵吾庸敢驁覇王乎五往遂見之【又新序卷五 韓子難一 又髙士傳】
  復藁之君朝齊桓公問治民焉復藁之君不對而循口操衿抑心公曰與民共甘苦飢寒乎夫以我為聖人也故不用言而諭因禮之千金【説苑政理】
  客或欲見於齊桓公請仕上官授禄千鍾公以告管仲曰君予之客聞之曰臣不仕矣公曰何故對曰臣聞取人以人者其去人也亦以人吾不仕矣【管子小問】
  桓公外舍而不鼎饋中婦諸子謂宫人盍不出從乎君將有行宫人皆出從公怒曰孰謂我有行者宫人曰賤妾聞之中婦諸子公召中婦諸子曰女焉聞吾有行也對曰妾聞之君外舎而不鼎饋非有内憂必有外患今君外舎而不鼎饋君非有内憂也妾是以知君之將有行也公曰善此非吾所與女及也而言乃至焉吾是以語女吾欲致諸侯而不至為之柰何中婦諸子曰自妾之身之不為人持接也未嘗得人之布織也意者更容不審耶明日管仲朝公告之管仲曰此聖人之言也君必行也【管子戒篇】
  人有設隠者謂桓公曰一難二難三難何也桓公不能對以告管仲管仲對曰一難也近優而逺士二難也去其國而數之海三難也君老而晩置太子桓公曰善不擇日而廟禮太子【韓子難二】
  齊桓公謂鮑叔曰寡人欲鑄大鐘昭寡人之名焉寡人之行豈避堯舜哉鮑叔曰敢問君之行公曰昔者吾圍譚三年得而不自與者仁也吾北伐孤竹剗令支而反者武也吾為葵丘之㑹以偃天下之兵者文也諸侯抱美玉而朝者九國寡人不受者義也然則文武仁義寡人盡有之矣寡人之行豈避堯舜哉鮑叔曰君直言臣直對昔者公子糾在上位而不譲非仁也背太公之言而侵魯境非義也壇塲之上詘於一劒非武也姪娣不離懷袵非文也凡為不善遍於物不自知者無天禍必有人害天處甚髙其聽甚下除君過言天且聞之公曰寡人有過乎幸記之是社稷之福也子不幸教㡬有大罪以辱社稷【説苑正諌】
  齊桓公之時霖雨十旬桓公欲伐漅陵其城之值雨也未合管仲隰朋以卒徒造於門桓公曰徒衆何以為管仲對曰臣聞之雨則有事夫漅陵不能雨臣請攻之公曰善遂興師伐之既至大卒間外士在内矣桓公曰其有聖人乎乃還旗而去之【説苑指武】
  桓公憂北郭之民貧召管子而問曰北郭者盡屨纓之甿也以唐園為本利為此有道乎管子對曰請以令禁百鍾之家不得事鞽千鍾之家不得為唐園去市三百歩者不得樹葵菜若此則空閒有以相給資北郭之民有所讎其手搔之功唐園之利故有十倍之利【管子輕重甲】齊之北澤燒火光照堂下管子入賀桓公曰吾田野辟農夫必有百倍之利矣是嵗租税九月而具粟又美桓公召管子而問曰此何故也管子對曰萬乘之國千乘之國不能無薪而炊今北澤燒莫之續則是農夫得居裝而賣其薪蕘一束十倍則春有倳耜夏有决芸此租税所以九月而具也【管子輕重甲】
  桓公觀於廐問廐吏曰廐何事最難廐吏未對管仲對曰夷吾嘗為圉人矣傅馬棧最難先傅曲木曲木又求曲木曲木已傅直木無所施矣先傅直木直木又求直木直木已傅曲木又無所施矣【管子小問】
  桓公放春三月觀於野公曰何物可比於君子之徳乎隰朋對曰夫粟内甲以處中有卷城外有兵刃未敢自恃自命曰粟此其可比於君子之徳乎管仲曰苖始其少也眴眴乎何其孺子也至其壯也莊莊乎何其士也至其成也繇繇乎茲免何其君子也天下得之則安不得則危故命之曰禾此其可比於君子之徳矣桓公曰善【管子小問】
  齊桓公微服以廵見民有年老而自飬者桓公問其故對曰臣有子五人家貧無以妻之傭未及反桓公歸以告管仲管仲曰畜積有腐棄之財則人飢餓宫中有怨女則民無妻桓公曰善乃論宫人有婦人而嫁之下令於民曰丈夫二十而室婦人十五而嫁 一曰桓公微服而行於民間有鹿門稷者行年七十矣而無妻桓公問管仲曰有民老而無妻者乎管仲曰有鹿門稷者行年七十矣而無妻桓公曰何以令之有妻管仲曰臣聞之上有積財則民必匱乏於下宫中有怨女則有老而無妻者桓公曰善令於宫中女子未嘗御者出嫁之乃令男子年二十而室女年十五而嫁則内無怨女外無曠夫【韓子外儲右】
  説苑【貴徳】桓公之平陵見家人有年老而自養者公問其故對曰吾有子九人家貧無以妻之吾使傭而未返也桓公取外御者五人妻之管仲入見曰公之施恵不亦小乎公曰何也對曰公待所見而施恵焉則齊國之有妻者少矣公曰若何管仲曰令國丈夫三十而室女子十五而嫁
  齊桓公出遊於野見亡國故城郭氏之墟問於野人曰是為何墟野人曰是為郭氏之墟桓公曰郭氏者曷為墟野人曰郭氏善善而惡惡桓公曰善善而惡惡人之善行也其所以墟者何也野人曰善善而不能行惡惡而不能去是以為墟也桓公歸以語管仲曰其人為誰桓公曰不知也管仲曰君亦郭氏也於是桓公召野人而賞焉【新序卷四】
  齊桓公逐鹿至麥丘之邦遇老人公問之對曰臣麥丘之邦人也公曰叟年㡬何對曰臣年八十有三矣公曰美哉與之飲曰叟盍為寡人壽也對曰野人不知為君王之壽公曰盍以叟之壽祝寡人邦人奉觴再拜曰使吾君固壽金玉是賤人民是寳公曰善哉祝乎寡人聞之矣至徳不孤善言必再叟盍優之【優一作復下同】邦人奉觴再拜曰使吾君好學而不惡下問賢者在側諌者得入公曰善哉祝乎寡人聞之至徳不孤善言必三叟盍優之邦人奉觴再拜曰無使吾君得罪於羣臣百姓桓公不説曰吾聞子得罪於父臣得罪於君未聞君得罪於臣者也邦人澘然而涕下曰願君熟思之此一言者前二言之上也臣聞子得罪於父可因姑姊叔父謝也父乃赦之臣得罪於君可使便辟左右謝也君乃赦之昔者桀得罪於湯紂得罪於武王至今未有為謝也公曰善哉寡人頼宗廟之福社稷之靈使寡人得遇叟於此扶而載之自御以歸薦之於廟而斷政焉【韓詩卷十又新序卷四小異 晏子春秋作景公事】
  齊桓公出獵逐鹿而走入山谷之中見一老公而問之曰是為何谷對曰愚公之谷公曰何故對曰以臣名之公曰今視公之儀狀非愚人也何為以公名對曰臣故畜㹀牛生犢而大賣之而買駒少年曰牛不能生馬遂持駒去傍鄰聞之以臣為愚故名此谷為愚公之谷【地志今山東臨淄縣有愚公谷】桓公曰公誠愚矣夫何為而與之公遂歸明日朝以告管仲管仲正衿再拜曰此夷吾之愚也使堯舜在上咎繇為理安有取人之駒者乎若有見暴如是叟者又必不與也叟知獄訟之不正故與之耳請退而修政孔子曰弟子記之桓公覇君也管仲賢佐也猶有以智為愚者也况不及桓公管仲者也【説苑政理】
  齊桓公出遊遇一丈夫裒衣應歩帶著桃殳桓公怪而問之曰是何名何經所在何篇所居何以斥逐何以避余丈夫曰是名二桃桃之為言亡也夫日日慎桃何患之有故亡國之社以戒諸侯庶人之戒在於桃殳桓公説其言與之共載來年正月庶人皆佩之【韓詩卷十】
  周容子夏以侈靡見桓公桓公曰侈靡可以為天下乎子夏曰可夫雕橑然後炊之雕卵然後瀹之所發積藏散萬物也【管子今本無】
  齊國好厚塟布帛盡於衣衾材木盡於棺槨桓公告管仲曰布帛盡則無以為幣材木盡則無以為守而人厚塟之不休禁之柰何管仲對曰凡人之有為也非名之則利之也於是乃下令曰棺槨過度者戮其尸罪夫當䘮者夫戮死無名罪當䘮者無利人何故為之也【韓子内儲上】
  齊桓公好服紫一國盡服紫當是時五素不得一紫桓公患之謂管仲曰紫貴甚柰何管仲曰君何不試勿衣紫也左右有衣紫而進者公必曰少却吾惡紫臭公曰諾是日郎中莫衣紫其明日國中莫衣紫三日境内無衣紫者【韓子外儲左】
  墨子 齊桓公髙冠博帶以治其國楚莊王鮮冠組纓絳衣博袍以治其國
  論衡 齊桓公負婦人以朝諸侯管仲曰吾君背疽不得婦人不愈此疾也
  韓子【難二】桓公宫中二市婦閭二百被髮而御婦人得管仲為五伯長
  初學記【河注】齊桓公塞九河以廣田居故館陶貝丘廣川信都東光河間以東城池九河舊跡猶存
  管仲觴桓公日暮矣桓公樂之而徵燭管仲曰臣其晝未卜其夜君可以出矣公不説曰仲父年老矣寡人與仲父為樂將㡬之請夜之管仲曰君過矣夫厚於味者薄於徳沈於樂者反於憂壯而怠則失時老而懈則無名臣乃今將為君勉之若何其沈於酒也【吕覧逹鬱】齊桓公為大臣具酒期以日中管仲後至桓公舉觴以飲之管仲半棄酒桓公曰期而後至飲而半棄於禮可乎管仲對曰臣聞酒入者舌出舌出者言失言失者身棄臣計棄身不如棄酒桓公笑曰仲父起就坐【說苑敬慎】韓詩【卷十】齊桓公置酒令諸侯大夫曰後者飲一經程管仲後當飲一經程飲其半桓公曰仲父當飲一經程而棄之何也管仲曰臣聞之酒入口者舌出舌出者棄身與其棄身不寧棄酒乎桓公曰善
  桓公謂管仲曰請致仲父公與管仲父而將飲之掘新井而柴焉【新井以柴覆之取其㓗也】十日齋戒召管仲管仲至公執爵夫人執尊觴三行管仲趨出公怒曰寡人齋戒十日而飲仲父寡人自以為修矣仲父不告寡人而出其故何也鮑叔隰朋趨而出及管仲於途曰公怒管子反入背屏而立公不與言少進中庭公不與言少進堂公曰寡人齋戒十日而飲仲父自以為脱於罪矣仲父不告寡人而出未知其故也對曰臣聞之沈於樂者洽於憂厚於味者薄於行慢於朝者緩於政害於國家者危於社稷臣是以敢出也公遽下堂曰寡人非敢自為修也仲父年長雖寡人亦衰矣吾願一朝安仲父也對曰臣聞壯者無怠老者無偷順天之道必以善終者也三王失之也非一朝之萃君柰何其偷乎管仲走出君以賔客之禮再拜送之【管子中匡】
  管仲父出朱葢青衣置鼓而歸庭有陳鼎家有三歸孔子曰良大夫也其侈偪上 孫叔敖相楚棧車牝馬糲餅菜羮枯魚之膳冬羔裘夏葛衣面有飢色則良大夫也其儉偪下【韓子外儲左】
  孟簡子相梁并衛有罪而走齊管仲迎而問之曰吾子相梁并衛之時門下使者㡬何人矣孟簡子曰門下使者有三千餘人管子曰今與㡬何人来對曰臣與三人俱仲曰是何也對曰其一人父死無以塟我為塟之一人母死無以塟亦為塟之一人兄有獄我為出之是以得三人来管仲上車曰嗟茲乎我窮必矣吾不能以春風風人吾不能以夏雨雨人吾窮必矣【說苑貴徳】
  列子 管仲勉齊桓公因遊遼口俱之其國㡬尅舉隰朋諌曰君舎齊國之廣人民之衆山川之觀殖物之阜禮義之盛章服之美妖靡盈庭忠良滿朝肆咤則徒卒百萬視撝則諸侯從命亦奚羡於彼而棄齊國之社稷從戎夷之國乎此仲父之耄柰何從之桓公乃止以隰朋之言告管仲仲曰此固非朋之所及也臣恐彼國之不可知之也齊國之富奚戀隰朋之言奚顧
  白虹貫牛山管仲諌曰毋近妃宫恐失權齊侯大懼去色黨更立賢輔使后出望上牛山四聽之以厭神【春秋文耀鉤】
  桓公田於澤管仲御見焉公撫管仲之手曰仲父何見對曰臣無所見公反誒詒為病數日不出齊士有皇子告敖者曰公則自傷惡能傷公夫忿滀之氣散而不反則為不足上而不下則使人善怒下而不上則使人善忘不上不下中身當心則為病公曰然則有乎曰有沈有履竈有髻户内之煩壌雷霆處之東北方之下者陪阿鮭蠪躍之西北方之下者則泆陽處之水有象罔丘有崒山有䕫野有方皇澤有委蛇公曰請問委蛇之狀何如皇子曰委蛇其大如轂其長如轅紫衣而朱冠其為物也惡聞雷車之聲則捧其首而立見之者殆乎覇桓公囅然而笑曰此寡人所見者也於是正衣冠與之坐不終日而不知病之去也【莊子】
  風俗通【卷九】齊桓公出於澤見衣紫衣大如轂長如轅拱手而立還歸寢疾數月不出有皇士者見公語驚曰物惡能傷公公自傷也此所謂澤神委蛇者也唯覇乃得見之於是桓公欣然笑不終日而病愈
  桓公乘馬虎望見之而伏公問管仲曰今者寡人乘馬虎望見而不敢行其故何也管仲對曰意者君乘駮馬而洀桓迎日而馳乎公曰然管仲對曰此駮象也駮食虎豹故虎疑焉【管子小問○説苑作晉平公事】
  桓公獵得一鳴鵠宰之得一人長三寸三分執圭著白袍帶劒馳車詈罵瞋目又得一折齒方員二尺問羣臣曰天下有此及小兒否陳章答曰昔秦胡乞一舉渡河與齊魯戰折傷板齒昔李子昂敖於鳴鵠素中遊長三寸三分【慱物志 御覧引此今本無】
  金樓子 齊桓公卧於栢寢謂仲父曰吾國富民殷吾餘憂矣一物失所寡人猶為於邑白鳥營肌而求飽寡人因之開翠紗之幬進蚊子焉其蚊有知禮者不食公之肉而退有知足者㗱公之肉而退有不知足者遂長嘘短吸而食之及其飽也腸腹為之破潰公曰嗟乎民生亦猶是矣【語殊淺鄙金樓子梁元帝所作今其書已亡】
  管仲病桓公往問之曰仲父之病矣漬甚國人弗諱寡人將誰屬國管仲對曰昔者臣盡力竭智猶未足以知之也今病在於朝夕之中臣奚能言桓公曰此大事也願仲父之教寡人也管仲敬諾曰公欲誰相公曰鮑叔牙可乎管仲對曰不可臣善鮑叔牙鮑叔牙之為人也清㢘㓗直視不己若者不比於人一聞人之過終身不忘勿以則隰朋其可乎隰朋之為人也上志而下求醜不若黄帝而哀不已若者【自醜其徳不若黄帝哀不已若者欲訓厲之使與己齊】以徳分人謂之聖人以才分人謂之賢人以賢臨人未有得人者也以賢下人者未有不得人者也其於國有不聞也其於家有不見也勿己則隰朋可【吕覧貴公 合列子力命莊子徐無】管仲病桓公問曰羣臣誰可相者管仲曰知臣莫如君公曰易牙如何對曰殺子以適君非人情不可公曰開方如何對曰倍親以適君非人情難近公曰豎刀如何對曰自宫以適君非人情難親管仲死而桓公不用管仲言卒近用三子三子専權【史齊世家】
  管子【戒篇】管仲寢疾桓公往問之曰仲父之疾甚矣若不可諱也彼政我將安移之管仲未對桓公曰鮑叔之為人何如管子對曰鮑叔君子也千乘之國不以其道予之不受也雖然不可以為政其為人也好善而惡惡已甚見一惡終身不忘桓公曰然則孰可管仲對曰隰朋可朋之為人好上識而下問臣聞之以徳予人者謂之仁以財予人者謂之良以善勝人者未有能服人者也以善養人者未有不服人者也於國有所不知政於家有所不知事必隰朋乎且朋之為人也居其家不忘公門居公門不忘其家事君不二其心亦不忘其身舉齊國之幣握路家五十室其人不知也大仁也哉其朋乎公又問曰不幸而失仲父也二三大夫者其猶能以國寧乎管仲對曰君請矍已乎鮑叔牙之為人也好直賔胥無之為人也好善戚之為人也能事孫在之為人也善言公曰此四子者其孰能一人之上也寡人并而臣之則其不以國寧何也對曰鮑叔之為人好直而不能以國詘賔胥無之為人也好善而不能以國詘戚之為人能事而不能以足息孫在之為人善言而不能以信黙臣聞之消息盈虛與百姓詘信然後能以國寧勿己者朋其可乎朋之為人也動必量力舉必量技言終喟然而歎曰天之生朋以為夷吾舌也其身死舌焉得生哉管子曰夫江黄之國近於楚為臣死乎君必歸之楚而寄之君不歸楚必私之私之而不救也則不可以救之則亂自此始矣桓公曰諾【管子戒篇】
  鮑叔有疾管仲為之不食不内漿戚患之管仲曰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鮑子士為知己者死馬為知己者良鮑子死天下莫吾知安用食為雖為之死亦何傷哉【韓詩初學記引今韓詩無】
  鮑叔死管仲舉上袵而哭之泣下如雨從者曰非君臣父子也此亦有説乎管仲曰非夫子所知也吾嘗與鮑子負販於南陽吾三辱於市鮑子不以我為怯知我之欲有所明也鮑子嘗與我有所説王者而三不見聴鮑子不以我為不肖知我之不遇明君也鮑子嘗與我臨財分貨吾自取多者三鮑子不以我為貪知我之不足於財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鮑子也士為知己者死而况為之哀乎【説苑復恩】
  列子【力命】管夷吾鮑叔牙二人相友管仲曰吾少窮困時嘗與鮑叔賈分財多自與鮑叔不以我為貪知我貧也吾嘗與鮑叔謀事而大窮困鮑叔不以我為愚知時有不利也吾嘗三仕三見逐鮑叔不以我為不肖知我不遭時也吾嘗三戰三北鮑叔不以我為怯知我有老母也公子糾敗召忽死之吾幽囚受辱鮑叔不以我為無恥知我不修小節而恥名不顯於天下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鮑子也
  四十二年戎伐周周告急於齊齊令諸侯發卒戍周是嵗晉公子重耳來桓公以女妻之【史齊世家】
  桓公問於戚曰管子今年老矣為棄寡人而就世也吾恐法令不行人多失職百姓疾怨國多盗賊吾何如而使姦邪不起民衣食足乎戚對曰要在得賢而任之桓公曰得賢柰何戚對曰開其道路察而用之尊其位重其祿顯其名則天下之士騷然舉足而至矣桓公曰既以舉賢士而用之矣微夫子幸而臨之則未有布衣出竒之士踵門而求見寡人者戚對曰是君察之不明舉之不顯而用之疑官之卑祿之薄也且夫國之所以不得士者有五阻焉主不好士諂諛在傍一阻也言便事者未嘗見用二阻也壅塞掩蔽必因近習然後見察三阻也訊獄詰窮其辭以法過之四阻也執事適欲擅國權命五阻也去此五阻則豪俊並興賢智求處五阻不去則上蔽吏民之情下塞賢士之路是故明王聖主之治若夫江海無不受故長為百川之主明王聖君無不容故安樂而長久因此觀之則安主利人者非獨一士也桓公曰善吾將著夫五阻以為戒本也【説苑君道】
  管仲疾【史記桓公四十一年管仲隰朋皆卒】桓公往問之曰仲父之疾病矣將何以教寡人管仲曰齊鄙人有諺曰居者無載行者無埋今臣將有逺行胡可以問桓公曰願仲父之無譲也管仲對曰願君之逺易牙竪刁常之巫衛公子啓方公曰易牙烹其子以慊寡人猶尚可疑耶管仲對曰人之情非不愛其子也其子之忍又將何有於君公又曰竪刁自宫以近寡人猶尚可疑耶管仲對曰人之情非不愛其身也其身之忍又將何有於君公又曰常之巫審於死生能去苛病猶尚可疑耶管仲對曰死生命也苛病失也君不任其命守其本而恃常之巫彼將以此無不為也公又曰衛公子啓方事寡人十五年矣其父死而不敢歸哭猶尚可疑耶管子對曰人之情非不愛其父也【韓子其父作其母】其父之忍又將何有於君公曰諾管仲死盡逐之食不甘宫不治苛病起朝不肅居三年公曰仲父不亦過乎孰謂仲父盡之乎於是皆復召而反【管子知接 又韓子難一畧同】
  管仲夷吾者頴上人也少時常與鮑叔牙遊鮑叔知其賢管仲貧困常欺鮑叔鮑叔終善遇之不以為言已而鮑叔事齊公子小白管仲事公子糾及小白立為桓公公子糾死管仲囚焉鮑叔遂進管仲管仲既用任政於齊齊桓公以覇九合諸侯一匡天下管仲之謀也管仲曰吾始困時嘗與鮑叔賈分財利多自與鮑叔不以我為貪知我貧也吾嘗為鮑叔謀事而更窮困鮑叔不以我為愚知時有利不利也吾嘗三仕三見逐於君鮑叔不以我為不肖知我不遭時也吾嘗三戰三走鮑叔不以我為怯知我有老母也公子糾敗召忽死之吾幽囚受辱鮑叔不以我為無恥知我不羞小節而恥功名不顯於天下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鮑子也鮑叔既進管仲以身下之子孫世祿於齊有封邑者十餘世【世本云莊仲山産敬仲夷吾夷吾産武子鳴嗚産桓子啓方啓方産成子孺孺産莊子盧盧産悼子其夷其夷産㐮子武武産景子耐歩耐歩産微凡十代】常為名大夫天下不多管仲之賢而多鮑叔能知人也【史管子傳】
  桓公實怒少姫南襲蔡管仲因而伐楚責包茅不入貢於周室桓公實北征山戎而管仲因而令燕修召公之政於柯之㑹桓公欲背曹沬之約管仲因而信之諸侯由是歸齊故曰知與之為取政之寳也管仲富擬於公室有三歸反坫齊人不以為侈管仲卒齊國遵其政常彊於諸侯【史齊世家】
  括地志管仲冡在青州臨淄縣南二十一里牛山之阿
  管子【小稱】管仲病桓公往問之曰仲父之病甚矣若不可諱而不起也仲父將何以詔寡人管仲對曰微君之命臣也故臣且謁之雖然君猶不能行也公曰仲父命東寡人東令西寡人西仲父之命於寡人寡人敢不從乎管仲攝衣冠起對曰臣願君之逺易牙竪刁堂巫公子開方夫易牙以調和事公公曰惟烝嬰兒之未嘗於是烝其首子而獻之公人情非不愛其子也於子之不愛將何有於公公喜宫而妬竪刁自刑而為公治内人情非不愛其身也於身之不愛將何有於公公子開方事公十五年不歸視其親齊衛之間不容數日之行臣聞之務為不久葢虚不長其生不長者其死必不終桓公曰善管仲死已塟公憎四子者廢之官逐堂巫而苛病起逐易牙而味不至逐竪刁而宫中亂逐公子開方而朝不至公曰嗟聖人固有悖乎乃復四子者
  禮記【雜記下】初管仲遇盗取二人焉上以為公臣曰其所與遊辟也【言其所與遊之邪僻故誘為盗耳】可人也管仲死桓公使為之服宦於大夫者之為之服也自管仲始也有君命焉爾也
  韓非子 管仲有病桓公往問之曰仲父病不幸卒於大命將奚以告寡人管仲曰微君言臣故將謁之願君去竪刁除易牙逺衛公子開方易牙為君主味君惟人肉未嘗易牙烝其首子而進之夫人情莫不愛其子今弗愛其子安能愛君君妒而好内竪刁自宫以治内人情莫不愛其身身且不愛安能愛君開方事君十五年齊衛之間不容數日行棄其母久官不歸其母不愛安能愛君臣聞之矜偽不長葢虚不久願君去此三子者也管仲卒死桓公弗行及桓公死蟲出尸不塟或曰管仲所以見告桓公者非有度者之言也所以去豎刁易牙者以不愛其身適君之欲也曰不愛其身安能愛君然則臣有盡死力以為其主者管仲將弗用也曰不愛其死力安能愛君是君去忠臣也且以不愛其身度其不愛其君是將以管仲之不能死公子糾度其不死桓公也是管仲亦在所去之域矣明主之道不然設民所欲以求其功故為爵祿以勸之設民所惡以禁其姦故為刑罰以威之慶賞信而刑罰必故君舉功於臣而姦不用於上雖有豎刁其柰君何且臣盡死力以與君市君垂爵祿以與臣市君臣之際非父子之親也計數之所出也君有道則臣盡力而姦不生無道則臣上塞主明而下成私管仲非明此度數於桓公也使去豎刁一豎刁又至非絶姦之道也且桓公所以身死蟲流出尸不塟者是臣重也臣重之實擅主也有擅主之臣則君令不下究臣情不上通一人之力能隔君臣之間使善敗不聞禍福不通故有不塟之患也明主之道一人不兼官一官不兼事卑賤不待尊賢而進大臣不因左右而見百官修通羣臣輻凑有賞者君見其功有罰者君知其罪見知不悖於前賞罰不弊於後安有不塟之患管仲非明此言於桓公也使去三子故曰管仲無度矣【諸家所記意同辭異各有其長韓非設難深刻】
  管子卒卒十月隰朋亦卒【管子戒篇】明年公有病常之巫從中出曰公將以某日薨易牙豎刁常之巫相與作亂塞宫門築髙牆不通人矯以公命有一婦人踰垣入至公所公曰我欲食婦人曰吾無所得公又曰我欲飲婦人曰吾無所得公曰何故對曰常之巫從中出曰公將以某日薨易牙豎刁常之巫相與作亂塞宫門築髙牆不通人故無所得衛公子啓方以書社四十下衛【下降也】公慨焉嘆涕出曰聖人之所見豈不逺哉若死者有知我將何面目以見仲父乎衣袂而絶乎壽宫蟲流出於尸上葢以楊門之扇三月不殯【吕子知接又韓子難一畧同 又管子小稱畧同】
  桓公四十三年冬十月乙亥公薨初公病五公子各樹黨爭立及公卒遂相攻以故宫中空莫敢棺桓公尸在牀上六十七日尸蟲出於户十二月乙亥無詭立乃棺赴辛巳夜歛殯桓公十有餘子要其後立者五人無詭立三月死無諡次孝公【史齊世家】
  初齊桓公之夫人三曰王姬徐姬蔡姬皆無子桓公好内多内寵如夫人者六人長衛姬生無詭少衛姬生惠公元鄭姬生孝公昭葛嬴生昭公潘密姬生懿公商人宋華子生公子雍桓公與管仲屬孝公於宋㐮公以為太子雍巫有寵於衛共姬因宦者豎刁以厚獻於桓公亦有寵桓公許之立無詭管仲卒五公子皆求立【史齊世家】管子【戒篇】公薨六子皆求立易牙與衛公子開方豎刁因共殺羣吏而立公子無虧故公死七日不歛九月不塟孝公奔宋宋㐮公率諸侯以伐齊戰於甗大敗齊師殺公子無虧立孝公而還
  韓子【十過】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為五覇長管仲佐之管仲老不能用事休居於家桓公從而問之曰仲父家居有病即不幸而不起政安遷之管仲曰臣老矣不可問也雖然知臣莫若君知子者莫若父君其試以心决之公曰鮑叔牙何如管仲曰不可夫鮑叔牙為人剛愎而上悍剛則犯民以暴愎則不得君心悍則下不為用其心不懼非覇者之佐也公曰然則豎刁何如管仲曰不可夫人之情莫不愛其身公妬而好内豎刁自獖【虧勢也】以為公治内其身不愛又安能愛君曰然則衛公子開方何如管仲曰不可齊衛之間不過十日之行開方為事君欲適君之故十五年不歸見其父母此非人情也其父母之不親也又能親君乎公曰然則易牙何如管仲曰不可夫易牙為君主味君之所未嘗食惟人肉耳易牙蒸其首子而進之君所知也人之情莫不愛其子今蒸其子以為膳於君其子弗愛又安能愛君乎公曰然則孰可管仲曰隰朋可其為人也堅中而㢘外少欲而多信夫堅中則足以為表亷外則可以大任少欲則能臨其衆多信則能親鄰國此覇者之佐也君其用之公曰諾居一年餘管仲死【桓公四十一年】公遂不用隰朋而與豎刁刁涖事三年桓公南遊堂阜豎刁率易牙衛公子開方及大臣為亂桓公渇餒而死南門之寢公守之室身死三月不收蟲出於户不用管仲之過也淮南子 俞兒易牙淄澠之水合者嘗一哈水而甘苦知矣 孟子䟽引左傳云淄澠二水為食易牙亦知二水之味桓公不信數試始驗今按左傳無此語荀子【仲尼篇】仲尼之門人五尺之豎子言羞稱五覇是何也齊桓五覇之盛者也前事則殺兄而爭國内行則姑姊妹之不嫁者七人閨門之内般樂奢侈以齊之分奉之而不足外事則詐邾襲莒并國三十五其行事也若是其險汚滛汰也曷足稱乎大君子之門哉若是而不亡乃覇何也曰夫齊桓公有天下之大節焉夫孰能亡之倓然見管仲之能足以托國也是天下之大知也安忘其怒出忘其讐遂立以為仲父是天下之大决也立以為仲父而貴賤莫之敢妬也與之髙國之位而本朝之臣莫之敢惡也與之書社三百而富人莫之敢距也貴賤長少莫不秩秩焉從桓公而貴敬之是天下之大節也諸侯有一節如是則莫之能亡也桓公兼此數節者而盡有之夫又何可亡也其覇也宜哉
  括地志 齊桓公墓在臨淄縣南二十一里牛山上亦名鼎足山一名牛首堈一所三墳晉永嘉末人發之初得板次得水銀池有氣不得入經數日乃牽犬入中得金蠶數十簿珠襦玉匣繒綵軍器不可勝數又以人殉塟骸骨狼藉也【唐類亟塜墓下引此○齊地記云桓公冡塟牛山之阿山西八里有仲父冡】




  春秋戰國異辭卷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十八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齊
  孝公
  孝公元年三月宋襄公率諸侯兵送齊太子昭而伐齊齊人恐殺其君無詭無詭立三月死無諡齊人將立太子昭四公子之徒攻太子太子走宋宋遂與齊人四公子戰五月宋敗齊四公子師而立太子昭是為孝公宋以桓公與管仲屬之太子故來征之以亂故八月乃塟桓公【史齊世家】
  列女傳 齊孝公夫人孟姬華氏之長女好禮貞一過時不嫁齊中求之禮不備終不往孝公聞之乃備禮樂迎於華氏之室父母送孟姬不下堂母醮之房中結其衿縭誡之曰必敬必戒無違宫事父誡之中階之上曰夙興夜寐必無違命其有大妨於王命者亦勿從諸母誡之兩階之間曰敬之敬之必終父母之命夙夜無怠姑姊妹誡之門内曰夙夜無愆爾之衿縭無忘父母之言孝公親迎孟姬三顧父母而出親迎之綏自御輪三曲納於宫三月廟見而後行夫婦之道既居久之公遊於瑯琊華孟姬從車奔姬墮車碎公使駟馬立車載姬以歸姬使侍御者舒帷以自障蔽而使傅母應使者曰妾聞妃后踰閾必乘安車輜軿下堂必從傅母保阿進退則鳴玉環珮内飾則結紐綢繆野處則帷裳擁蔽所以正心一意自歛制也今立車無辨非所敢受命也野處無衛非所敢久居也二者失禮多矣夫無禮而生不若早死使者馳以告公更取安車比其反也則自經矣傅母救之不絶使者至輜車悉具姬氏蘇然後乘而歸
  孝公六年齊伐宋以其不同盟於齊也
  十年孝公卒孝公弟潘因衛公子開方殺孝公子而自立是為昭公昭公桓公子也其母曰葛嬴【以上史齊世家】
  昭公
  昭公元年晉文公敗楚於城濮六年翟侵齊
  十九年五月昭公卒子舎立為齊君舎之母無寵於昭公國人莫畏昭公之弟商人以桓公死爭立而不得隂交賢士撫愛百姓百姓悦及昭公卒子舎立孤弱即與衆弑舎於墓上而商人自立是為懿公桓公子也其母曰密姬【以上齊世家】
  懿公
  懿公四年春初懿公為公子時與丙戎之父獵【左傳丙戎作邴歜】争獲不勝及即位斷丙戎之父足而使丙戎僕庸職之妻好【左傳庸作閻】公内之宫使庸職驂乘五月公遊於申池二人浴戯職曰斷足子戎曰奪妻者二人俱病此言乃怨謀與公遊竹中二人弑懿公車上棄竹中而亡去懿公之立驕民不附齊人廢其子而迎公子元於衛立之是為惠公惠公桓公子也其母衛女曰少衛姬避齊亂故在衛【史齊世家與左傳小異】
  惠公
  惠公二年長翟來王子城父攻殺之埋之於北門十年惠公卒子頃公無野立【以上史齊世家】
  頃公
  搜神記 齊惠公之妾蕭同叔子見御有身以其賤不敢言也取薪而生頃公於野又不敢舉也有貍乳而鸇覆之人見而收因名曰無野是為頃公
  頃公元年楚莊王彊伐陳
  二年圍鄭鄭伯降已復國鄭伯
  六年春晉使郤克於齊齊使夫人帷中而觀之郤克上夫人笑之郤克曰不是報不復渉河歸請伐齊晉侯弗許齊使至晉郤克執齊使者四人河内殺之八月晉伐齊齊以公子彊質晉晉兵去【史齊世家】
  頃公六年晉使郤克於齊齊使夫人帷而觀之郤克上夫人笑之郤克曰不是報不復渉河歸請伐齊晉侯弗許齊使至晉郤克執四人河内殺之八月晉伐齊齊以公子彊質晉晉兵去【節左氏文】
  十年春齊伐魯衛魯衛大夫如晉請師皆因郤克晉使郤克以車八百乘為中軍將士爕將上軍欒書將下軍以救魯衛伐齊六月壬申與齊侯兵合靡笄下癸酉陳於鞍逢丑父為齊頃公右頃公曰馳之破晉軍㑹食射傷郤克流血至履克欲還入壁其御曰我始入再傷不敢言疾恐懼士卒願子忍之遂復戰戰齊急丑父恐齊侯得乃易處頃公為右車絓於木而止晉小將韓厥伏齊侯車前曰寡君使臣救魯衛戯之丑父使頃公下取飲因得亡脱去入其軍晉郤克欲殺丑父丑父曰代君死而見僇後人臣無忠其君者矣克舎之丑父遂得亡歸齊於是晉軍追齊至馬陵齊侯請以寳器謝不聼必得笑克者蕭桐叔子令齊東畆對曰叔子齊君母齊君母亦猶晉君母子安置之且子以義伐而以暴為後其可乎於是乃許令反魯衛之侵地【史齊世家】
  十一年初置六卿賞鞌之功頃公朝晉欲尊王晉景公景公不敢受乃歸歸而頃公弛苑囿薄賦歛振孤問疾虚積聚以救民民亦大説厚禮諸侯竟頃公之世百姓附諸侯不犯十七年頃公卒子靈公環立【史齊世家】
  靈公
  十年晉悼公伐齊齊令公子光質晉十九年立子光為太子髙厚傅之令㑹諸侯盟于鍾離
  靈公二十六年齊晏桓子卒【左傳】晏子居桓子之䘮麤衰斬苴絰帶杖菅屨食粥居倚廬寢苫枕草其家老曰非大夫䘮父之禮也晏子曰唯卿為大夫曽子以問孔子孔子曰晏子可謂能逺害矣不以己之是駁人之非遜辭以避咎義也夫【晏子】
  二十七年晉使中行獻子伐齊齊師敗靈公走入臨菑晏嬰止靈公靈公弗從曰君亦無勇矣晉兵遂圍臨菑臨菑守城不敢出晉焚郭中而去【史齊世家】
  二十八年初靈公娶魯女生子光以為太子仲姬戎姬戎姬嬖仲姬生牙屬之戎姬戎姬請以為太子公許之仲姬曰不可光之立列於諸侯矣今無故廢之君必悔之公曰在我耳遂東太子光使髙厚傅牙為太子靈公疾崔杼迎故太子光而立之是為莊公莊公殺戎姬五月壬辰靈公卒莊公即位執太子牙於勾竇之丘殺之八月崔杼殺髙厚晉聞齊亂伐齊至髙唐【史齊世家】
  莊公
  莊公奮乎勇力不顧行義勇力之士無忌於國晏子見公公曰古者亦有以勇力立於世者乎晏子對曰嬰聞之輕死以行禮謂之勇誅暴不避彊謂之力故勇力之立也以行其禮義也湯武用兵而不為逆并國而不為貪仁義之理也誅暴不避强替罪不避衆勇力之行也古之為勇力者行禮義也今上無仁義之理下無替罪誅暴之行而徒以勇力立於世則諸侯以國危匹夫以家殘昔夏之衰也有推侈大戯殷之衰也有費仲惡來足走千里手裂兕虎任之以力轢天下威戮無罪崇尚勇力不顧義理是以桀紂以滅殷夏以衰今公自奮乎勇不顧行義勇力之士無忌於國身立威强行本滛暴貴戚不薦善逼邇不引過反聖王之徳而循㓕君之行用此存者嬰未聞有也【晏子卷一】
  墨子齊莊君之時有所謂王里國中里徼者此二子者訟三年而獄不斷齊君由謙殺之恐不辜由謙釋之恐失其罪乃使二人共一羊盟齊之神社於是泏洫羊而漉其血讀王里國之辭既已終矣讀中里徼之辭未半也羊起而觸之折其脚社神而槀之殪之盟所
  莊公將伐晉問於晏子晏子對曰不可君得合而欲多飬欲而意驕得合而欲多者危養欲而意驕者困今君任勇力之士以伐盟主若不濟國之福也不徳而有功憂必及君公作色不悅晏子辭不為臣退而窮處堂下生蓼藿門外生荆棘莊公終任勇力之士西伐晉取朝歌及太行孟門茲於兑朞而民散【晏子卷二】
  晏子臣於莊公公不悦飲酒令召晏子晏子至入門公令樂人奏歌曰已哉已哉寡人不能説也爾何來為晏子入坐樂人三奏然後知其謂己也遂起北面坐地公曰夫子從席曷為坐地晏子對曰嬰聞訟者坐地今嬰將與君訟敢毋坐地乎嬰聞之衆而無義强而無禮好勇而惡賢者禍必及其身若公之謂矣且嬰言不用願請身去遂趨而歸管籥其家者納之公財在外者斥之市曰君子有力於民則進爵祿不辭富貴無力於民而旅食不惡貧賤遂徒行而東耕於海濵居數年果有崔杼之難【晏子卷三】
  齊莊公出獵有螳螂舉足將搏其輪問其御曰此何蟲也御者曰此螳螂也其為蟲知進而不知退不量力而輕就敵莊公曰以為人必為天下勇士矣於是回車避之而勇士歸之【韓詩卷八 又淮南子人間】
  吕覧【離俗】齊莊公之時有士曰賔卑聚夢有壯士白縞之冠丹績之䘩【䘩纓也】東布之衣新素履墨劒室從而叱之唾其面惕然而寤徒夢也終夜坐不自快明日召其友而告之曰吾少好勇年六十而無所挫辱今夜辱吾將索其形期得之則可不得將死之毎朝與其友立乎衢三日不得却而自殁謂此當務則未也雖然其心之不辱也有可以加乎
  莊公三年晉大夫欒盈奔齊莊公厚客待之晏嬰田文子諌公弗聽四年齊莊公使欒盈間入晉曲沃為内應以兵隨之上太行入孟門欒盈敗齊兵還取朝歌【齊世家】莊公闔門而圖莒國人以為有亂也皆操長兵而立於閭公召睢休相而問曰寡人闔門圖莒國人不知皆操長兵而立於衢閭奈何休相對曰無亂而國以為有則仁人不存請令於國曰晏子在也公曰諾以令於國孰謂國有亂者晏子在焉然後皆散兵而歸【晏子卷四】
  齊莊公【五年】且伐莒為車五乘之賔而杞梁華周獨不與焉故歸而不食其母曰汝生而無義死而無名則雖非五乘孰不汝笑也汝生而有義死而有名則五乘之賔盡汝下也趨食乃行梁華周同車侍於莊公而行至莒莒人逆之梁華周下鬬獲甲首三百莊公止之曰子止與子同齊國梁華周曰君為五乘之賔而周梁不與焉是少吾勇也臨敵渉難止我以利是汚吾行也深入多殺者臣之事也齊國之利非吾所知也遂進鬬壊軍陷陣三軍弗敢當至莒城下莒人以炭置地二人立有間不能入隰侯重為右曰吾聞古之士犯患渉難者其去遂於物也来吾踰子隰侯重仗楯伏炭二子乘而入顧而哭之華周後息梁曰汝無勇乎何哭之久也華周曰吾豈無勇哉是其勇與我同也而先吾死是以哀之莒人曰子毋死與子同莒國杞梁華周曰去國歸敵非忠臣也去長受賜非正行也且鷄鳴而期日中而忘之非信也深入多殺者臣之事也莒國之利非吾所知也遂進鬬殺二十七人而死其妻聞之而哭城為之㢮而隅為之崩【説苑立節】
  齊莊公襲莒於奪【音兌】梁死焉其妻迎其柩於路而哭之哀莊公使人弔之對曰君之臣不免於罪則將肆諸市朝而妻妾執君之臣免於罪則有先人之敝廬在君無所辱命【檀弓下】
  古今注 梁妻植妻妹明月之所作也植戰死妻乃抗聲長哭都城感之而頺遂投水而死其妹悲其姊之貞操乃為作歌名曰梁妻焉梁植字也琴操植死其妻援琴作歌曰樂莫樂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别離
  列女傳 梁妻無子内外皆無有服之親既無所歸乃枕其夫之屍於城下而哭内誠動人道路過者莫不為之揮涕十日而城為之崩既塟曰吾何歸矣夫婦人必有所倚者父在則倚父夫在則倚夫子在則倚子今吾上則無父中則無夫下則無子内無所依以見吾誠外無所倚以見吾節吾豈能更二哉亦死而已遂赴淄水死
  湖上笠翁曰余讀他有謂秦孟姜富人女也贅范梁三日夫赴長城之役久而不歸為製寒衣送之至長城㝷問知夫已故【地志山海衛長城北石上有婦人跡相傳為秦時孟姜女㝷夫之跡】乃號天頓足哭聲震地城崩㝷夫骸難認嚙指血滴之入骨不可拭者知其為夫骸負之而歸至潼闗筋力已竭知不能歸乃置骸岩下坐其傍而死潼闗人重其節義立像祀之然則范杞梁固齊杞梁殖而孟姜乃殖之妻無疑第姓名互異或後人相傳之誤耳
  齊莊公無禮齊人刺之賦東方之日【詩傳】
  詩説 齊莊公好女樂君子譏之【詩序云刺襄也君臣失道男女滛奔不能以禮化也】
  齊崔杼之妻美莊公通之數如崔氏之室及公往崔子之徒賈舉率徒而攻公公入室請與之分國崔子不許公請自刃於廟崔子又不聽乃走踰於北墻賈舉射公中其股公墜崔子之徒以戈斫公而死之而立其弟景公【韓子姦刼 莊公立六年弑】
  六年初棠公妻好棠公死崔杼取之莊公通之數如崔氏以崔杼之冠賜人侍者曰不可崔杼怒因其伐晉欲與晉合謀襲齊而不得間莊公嘗笞宦者賈舉賈舉復侍為崔杼間公以報怨五月莒子朝齊齊以甲戌饗之崔杼稱病不視事乙亥公問崔杼病遂從崔杼妻崔杼妻入室與崔杼自閉户不出公擁柱而歌宦者賈舉遮公從宫而入閉門崔杼之徒持兵從中起公登臺而請解不許請盟不許請自殺於廟不許皆曰君之臣杼疾病不能聽命近於公宫陪臣争趨有滛者不知二命公踰牆射中公股公反墜遂弑之晏嬰立崔杼門外曰君為社稷死則死之為社稷亡則亡之若為己死已亡非其私暱誰敢任之門開而入枕公尸而哭三踊而出人謂崔杼必殺之崔杼曰民之望也舎之得民丁丑崔杼立莊公異母弟杵臼是為景公景公母魯叔孫宣伯女也景公立以崔杼為右相慶封為左相二相恐亂起乃與國人盟曰不與崔慶者死晏子仰天曰嬰所不獲唯忠於君利社稷者是從不肯盟慶封欲殺晏子崔杼曰忠臣也舎之齊太史書曰崔杼弑莊公崔杼殺之其弟復書崔杼復殺之少弟復書崔杼乃舎之【史齊世家】
  齊崔杼弑莊公有陳不占者聞君難將赴之比去餐則失匕上車失軾御者曰怯如是去有益乎不占曰死君義也無勇私也不以私害公遂往聞戰鬬之聲恐駭而死人曰不占可謂仁者之勇也【新序卷八】
  齊崔杼弑莊公邢蒯聵使晉而反其僕曰崔杼弑莊公子將奚如邢蒯聵曰驅之將入死而報君其僕曰君之無道也四鄰諸侯莫不聞也以夫子而死之不亦難乎邢蒯聵曰善能言也然亦晩矣子早言我我能諌之諌不聽我能去今既不諌又不去吾聞食其祿者死其事吾既食亂君之祿矣又安得治君而死之遂驅車入死其僕曰人有亂君猶死之我有治長可毋死乎乃結轡自刎於車上【説苑立節又韓詩卷八作荆蒯芮】
  新序 齊崔杼弑莊公申蒯漁於海將入死門者以告崔杼令勿内之申蒯曰汝疑乎吾與汝臂乃斷左臂而與門者以示崔杼杼陳八列令入申蒯援劒呼天而鬬死
  晏子為莊公臣言大用毎朝賜爵益邑俄而不用毎朝致邑與爵爵邑盡退朝而乘嘳然而嘆終而笑其僕曰何歡笑相從數也晏子曰吾嘆也哀吾君不免於難吾笑也喜吾自得也吾亦無死矣崔杼果弑莊公晏子立於崔杼之門啓而入崔子曰子胡不死晏子曰禍始吾不在也禍終吾不知也吾何為不【不字當作死】且吾聞之以亡為行者不足以存君以死為義者死足以立功嬰豈婢子也哉其從之也遂袒免坐枕君尸而哭興三踊而出人謂崔子必殺之崔子曰民之望也舎之得民【晏子卷二】晏子與崔杼盟其辭曰不與崔氏而與公孫氏者受其不祥晏子俛而飲血仰而呼天曰不與公孫氏而與崔氏者受此不祥崔杼不説直兵造胸勾兵鈎頸謂晏子曰子變子言則齊國吾與子共之子不變子言則今是已晏子曰崔子子獨不為詩乎詩曰莫莫葛藟施於條枚凱弟君子求福不回子惟之矣崔杼曰此賢者不可殺也罷兵而去晏子受綏而乘其僕將馳晏子乃撫其僕之手曰安之無失節疾不必生徐不必死鹿生於山而命縣於厨今嬰之命有所懸矣晏子可謂知命矣【吕覧知分】
  崔杼弑莊公令士大夫盟盟者皆脱劒而入言不疾指不至血者死所殺者十餘人次及晏子晏子奉杯血仰天而嘆曰惡乎崔杼將為無道而殺其君於是盟者皆視之崔杼謂晏子曰子與我吾將與子分國子不與我吾將殺子直兵將推之曲兵將鈎之吾願子之圖之也晏子曰吾聞回以利而倍其君者非仁也刼以刄而失其志者非勇也直兵推之曲兵鈎之嬰不之革也崔杼曰舎晏子晏子起而出授綏而乘其僕將馳晏子撫其手曰麋鹿在山林【麋鹿一作虎豹】其命在庖馳不益生緩不益死命有所懸安在疾驅安行成節然後去之【韓詩卷二 又新序卷八 晏子卷三】
  韓非子 慶封為亂於齊而欲走越其族人曰晉近奚不之晉慶封曰越逺利以避難族人曰變是心也居晉而可不變是心也雖逺越其可以安乎
  吕氏春秋 崔杼與慶封謀殺齊莊公莊公死更立景公崔杼相之慶封又欲殺崔杼而代之相於是㧻崔杼之子令之爭後崔杼之子相與私闂崔杼往見慶封而告之慶封謂崔杼曰且留吾將興甲以殺之因令盧蒲嫳興甲以誅之盡殺崔杼之妻子及枝屬燒其室屋報崔杼曰吾已誅之矣崔杼歸無可歸因而自絞也慶封相景公景公苦之慶封出獵景公與陳無宇公孫竈公孫蠆誅慶封封以其屬鬬不勝走於魯齊人以為讓又去魯而如吳王予之朱方荆靈王聞之率諸侯以攻吴圍朱方㧞之得慶封負之斧質以徇於諸侯軍因令其呼之曰毋或如齊慶封弑其君而弱其孤以亡其大夫乃殺之【楚靈三年】
  春秋戰國異辭卷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十九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齊
  景公【上】
  景公元年初崔杼生子成及彊其母死取東郭女生明東郭女使其前夫子無咎與其弟偃相崔氏成有罪二相急治之立明為太子成請老於崔杼崔杼許之二相弗聽曰崔宗邑不可成彊怒告慶封慶封與崔杼有郤欲其敗也成彊殺無咎偃於崔杼家家皆奔亡崔杼怒無人使一宦者御見慶封慶封曰請為子誅之使崔杼仇盧蒲嫳攻崔氏殺成彊盡㓕崔氏崔氏婦自殺崔杼歸亦自殺慶封為相國専權【史齊世家】
  晏子治東阿三年景公召而數之曰吾以子為可而使子治東阿今子治而亂子退而自察也寡人將加大誅於子晏子對曰臣請改道易行而治東阿三年不治臣請死之景公許之於是明年上計景公迎而賀之曰甚善矣子之治東阿也晏子對曰前臣之治東阿也屬託不行貨賂不至陂池之魚以利貧民當此之時民無飢者而君反以罪臣今臣之後治東阿也屬託行貨賂至并㑹賦歛倉庫少内便事左右陂池之魚入於權家當此之時飢者過半矣君乃反迎而賀臣臣愚不能復治東阿願乞骸骨避賢者之路再拜便辟景公乃下席而謝之曰子强復治東阿東阿者子之東阿也寡人無復與焉【説苑政理又晏子卷四】
  晏子【卷三】景公使晏子為東阿宰三年毁聞於國景公不悦召免之晏子謝曰嬰知嬰之過矣請復治阿三年而譽必聞於國景公復使治阿三年譽果聞於國景公説召而賞之且問故對曰昔者嬰之治阿也築蹊徑急門閭之政而滛民惡之舉儉力孝弟罸偷窳而惰民惡之决獄不避貴彊惡之左右所求法則予非法則否而左右惡之事貴人體不過禮而貴人惡之是以三邪毁乎外二䜛毁於内三年而毁聞乎君也今臣請更之不築蹊徑而緩門閭之政而滛民悦不舉儉力孝弟不罸偷窳而惰民悦决獄阿貴彊而貴彊悦左右所求言諾而左右悦事貴人體過禮而貴人悦是三邪譽乎外二䜛譽乎内三年而譽聞乎君也昔者嬰之所以當誅者宜賞今之所以當賞者宜誅是故不敢受景公知晏子賢乃任以國政三年而齊大興【又子華子畧同】
  齊景公縱酒醉而解衣冠鼓琴以自樂【琴一作缶】顧左右曰仁人亦樂此乎左右曰【左右一作梁丘子】仁人耳目亦猶人也何為不樂乎景公曰速駕迎晏子晏子朝服而至景公曰今者寡人此樂願與大夫同之請去禮晏子曰君言過矣齊國五尺之童以上力皆能勝嬰與君所以不敢者畏禮也天子無禮則無以守社稷諸侯無禮則無以守其國大夫無禮則無以治其家為人上無禮則無以使其下為人下無禮則無以事其上夫麋鹿惟無禮故父子同麀人之所以貴於禽獸者禮也詩云人而無禮胡不遄死故禮不可去也景公色媿離席而謝曰寡人無良左右滛湎寡人以至此請殺左右以補其過晏子曰君好禮則有禮者至無禮者去君惡禮則無禮者至有禮者去左右何罪乎景公曰善哉乃更衣而坐觴酒三行晏子辭去景公拜送【韓詩卷九 又新序卷六 晏子卷四畧同】翟王子羡臣於景公以重駕公觀之而不悅也嬖人嬰子欲觀之公曰及晏子寢病也居囿中䑓上以觀之嬰子説之因為之請曰厚禄之公許諾晏子起病而見公公曰翟王子羡之駕寡人甚説之請使之示子晏子曰駕御之事臣無職焉公曰寡人一樂之是欲祿之以萬鍾其足乎對曰昔衛士東野之駕也公説之嬰子不説公因不説遂不觀今翟王子羡之駕也公不説嬰子説公因説之為請公許之則是婦人為制也且不樂治人而樂治馬不厚祿賢人而厚祿御夫昔者先君桓公之地狹於今修法制廣政教以覇諸侯今君一諸侯無能親也嵗凶年飢道途死者相望也君不此憂恥而惟圖耳目之樂不脩先君之功烈而惟飾駕御之伎則公不顧民而忘國甚矣且詩曰載驂載駟君子所誡夫駕八固非制也今又重此其為非制也不滋甚乎且君茍美樂之國必衆為之田獵則不便道行致逺則不可然而用馬數倍此非御下之道也滛於耳目不當民務此聖王之所禁也君茍美樂之諸侯必或效我君無厚徳善政以被諸侯而易之以僻此非所以子民彰名致逺親鄰國之道也且賢良廢㓕孤寡不振而聽嬖妾以祿御夫而蓄怨與民為仇之道也詩曰哲夫成城哲婦傾城今君不思成城之求而惟傾城之務國之亡日至矣君其圖之公曰善遂不復觀乃罷歸翟王子羡而疏嬖人嬰子【晏子卷一】
  景公正晝被髪乘六馬御婦人以出正閨刖跪擊其馬而反之曰爾非吾君也公慚而不朝晏子睹裔欵【欵一作敖】而問曰君何故不朝對曰昔者君正晝被髮乘六馬御婦人出正閨則跪擊其馬而反之曰爾非吾君也公慚而反不果出是以不朝晏子入見公告之曰寡人以天子大夫之賜得率百姓以守宗廟今見戮於刖跪以辱社稷吾猶可齊於諸侯乎晏子對曰君無惡焉臣聞之下無直辭上無隠君民多諱言君有驕行古者明君在上下有直辭君上好善民無諱言今君有失行而刖跪有直辭是君之福也故臣来慶請賞之以明君之好善禮之以明君之受諌公笑曰可乎晏子曰可於是令刖跪倍資無正時朝無事【説苑正諌】
  景公為西曲潢其深滅軌髙三仭横木龍蛇立木鳥獸公衣黼黻之衣素繡之裳一衣而五綵具焉帶球玉而冠且被髮亂首南面而立傲然見晏子曰昔仲父之覇何如晏子抑首而不對公又曰昔管文仲之覇何如晏子對曰臣聞之維翟人與龍蛇比今君横木龍蛇立木鳥獸亦室一就矣何睱及覇哉且伐宫室之美矜衣服之麗一衣而五綵具焉帶球玉而亂首被髮亦室一容矣萬乘之君而一心於邪君之䰟魄亡矣誰與圖覇哉公下堂就晏子曰梁丘據裔欵以室之成告寡人是以竊襲此服與據為笑寡人請改室易服而敬聼命晏子曰夫二子營君以邪公安得知道且伐木不自其根則蘖又生也公何不去二子毋使耳目滛焉【晏子卷一】
  景公之嬖妾嬰子死公守之三日不食膚著於席不去左右以復而君無聽焉晏子入復曰有術客與醫俱言曰聞嬰子病死願請治之公喜遽起曰病猶可為乎晏子曰客之道也以為良醫也請甞試之公請屏潔沐浴飲食間病者之宫彼亦將有神之事公曰諾屏而沐浴晏子令棺人入殮已殮而復曰醫不能治病者殮矣不敢不以聞公作色不悦曰夫子以醫命寡人而不使視將殮而不以聞吾之為君名而已矣晏子曰君獨不知死者之不可以生耶嬰聞之君正臣從謂之順君僻臣從謂之逆今君不道順而行僻從邪者邇導害者逺䜛䛕萌而賢良滅是以諂䛕繁於間邪行交於國也昔吾先君桓公用管仲而覇嬖豎刁而㓕今君薄於賢人之禮而厚嬖妾之哀且古聖王畜私不傷行殮死不失愛送死不失哀行傷則溺已愛失則傷生哀失則害性是故聖王節之也畢殮不留生事棺槨衣衾不以害生養哭泣處哀不以害生道今朽尸以留生廣愛以傷行修哀以害性君之失矣故諸侯之賔客慙入吾國本朝之臣慙守其職崇君之行不可以導民從君之欲不可以持國且嬰聞之朽而不殮謂之僇尸臭而不收謂之陳胔明王之性行百姓之誹而内嬖妾於僇胔此之為不可公曰寡人不識請因夫子而為之晏子復曰國之士大夫諸侯四鄰賔客皆在外君其哭而節之仲尼聞之曰星之昭昭不如月之曀曀小事之成不若大事之廢君子之非賢於小人之是也其晏子之謂歟【晏子卷一】公孫接田開疆古冶子事景公以勇力搏虎聞晏子過而趨三子不起晏子入見公曰臣聞明君之蓄勇力之士也上有君臣之義下有長率之倫内可以禁暴外可以威敵上利其功下服其勇故尊其位重其禄今君蓄勇力之士上無君臣之義下無長率之倫内不以禁暴外不可威敵此危國之器也不若去之公曰三子者搏之恐不得刺之恐不中也晏子曰此皆力攻勍敵之人也無長㓜之禮因請公使人餽之二桃曰三子何不計功而食桃公孫接迎天歎曰晏子智人也使公計吾功不受桃是無勇也士衆而桃寡何不計功而食桃矣吾一搏而再搏乳虎若接之功可以食桃矣援桃而起田開疆曰吾伏兵而却三軍者再若開疆之功亦可以食桃矣援桃而起古冶子曰吾嘗從君濟於河黿啣左驂以入砥柱之流冶少不能㳺潛行逆流百歩順流九里得黿而殺之左操驂尾右挈黿頭鶴躍而出津人皆曰河伯也冶視之則大黿之首若冶之功可以食桃而無與人同矣二子何不反桃抽劔而起公孫接田開疆曰吾勇不子若功不子逮取桃不讓是貪也然而不死無勇也反桃皆挈領而死古冶子曰二子死之冶獨生之不仁恥人以言而夸其聲不義恨乎所行不死無勇雖然二子同桃而節冶専其桃而宜亦反其桃挈領而死使者復曰已死矣公歛之以服塟之以士禮焉【晏子卷一三齊記云三壯士冡在齊城東南三百歩蕩隂里中】
  景公為履黄金之綦飾以銀連以珠良玉之絇其長尺氷月服之以聽朝晏子朝公迎之履重僅能舉足問曰天寒乎晏子曰君奚問天之寒也古聖人製衣服也冬輕而暖夏輕而凉今君之履氷月服之是重寒也履重不節是過任也失生之情矣故魯工不知寒温之節輕重之量以害正性其罪一也作服不常以笑諸侯其罪二也用財無功以怨百姓其罪三也請拘而使吏度之公曰苦矣釋之晏子曰不可嬰聞之苦身為善者其賞厚苦身為非者其罪重公不對晏子出令吏拘魯工送之境吏不得入公撤履不復服也【晏子卷一】
  景公嘗賞賜及後宫文繡被臺榭菽粟食鳬雁出而見殣謂晏子曰此何為死晏子對曰此餒而死公曰嘻寡人之無德也何甚矣晏子對曰君之徳著而彰何為無徳也景公曰何謂也對曰君之徳及後宫與臺榭君之玩物衣以文繡君之鳬雁食以菽粟君之營内自樂延及後宫之族何為其無徳也顧臣願有請於君由君之自樂之心推而與百姓同之則何殣之有君不推此而茍營内好私使財貨偏有所聚菽粟幣帛腐於囷府惠不遍加於百姓公心不周乎國則桀紂之所以亡也夫士民之所以叛由偏之也君如察臣嬰之言推君之盛德公布之於天下則湯武可為也一殣何足恤哉【説苑至公又晏子卷四】
  景公之時雨雪三日而不霽公被狐白之裘坐堂側陛晏子入見立有間公曰怪哉雨雪三日而天不寒晏子對曰天不寒乎公笑晏子曰嬰聞古之賢君飽而知人之飢温而知人之寒逸而知人之勞今君不知也公曰寡人聞命矣乃令出裘發粟與飢寒令所覩於塗者無問其鄉所覩於里者無問其家循國計數無言其名士既事者兼月疾者兼嵗【晏子卷一】
  景公問於晏子曰寡人欲從夫子而善齊國之政對曰嬰聞之國具官而後政可善景公作色曰齊國雖小則何為不具官乎對曰此非臣之所復也昔先君桓公身體墮懈辭令不給則隰朋侍左右多過刑罰不中則章侍居處肆縱左右懾畏則東郭牙侍田野不修人民不安則戚侍軍吏怠戎士偷則王子城父侍徳義不中信行衰微則筦子侍先君能以人之長續其短以人之厚補其薄是以辭令窮逺而不逆兵加於有罪而不頓是故諸侯朝其徳而天子致其胙今君之失多矣未有一士以聞者也故曰未具景公曰善吾聞髙繚與大夫游寡人請見之晏子曰臣聞為地戰者不能成王為禄仕者不能成政若髙繚與嬰為兄弟乆矣未嘗干嬰之過補嬰之闕特進仕之臣也何足以補君【説苑君道又晏子卷二少異】
  齊侯問於晏子曰忠臣之事君也何若對曰有難不死出亡不送君曰列地而與之疏爵而貴之君有難不死出亡不送可謂忠乎對曰言而見用終身無難臣奚死焉諌而見從終身不亡臣奚送焉若言不見用有難而死是妄死也諌不見從出亡而送是詐為也故忠臣也者能盡善與君而不能與陷於難【新序卷五 又説苑臣術 晏子卷二】晏子復於景公曰朝居嚴乎公曰朝居嚴則曷害於治國家哉晏子對曰朝居嚴則下無言下無言則上無聞矣下無言則謂之喑上無聞則謂之聾聾喑則非害治國家如何也且合菽粟之微以滿倉廩合疏縷之緯以成幃幕泰山之髙非一石也累卑然後髙也夫治天下者非用一士之言也固有受而不用惡有距而不入者哉【説苑正諌】
  景公遊於壽宫覩長年負薪而有飢色公悲之喟然歎曰令吏養之晏子曰臣聞之樂賢而哀不肖守國之本也今君愛老而恩無不逮治國之本也公笑有喜色晏子曰聖王見賢以樂賢見不肖以哀不肖今請求老弱之不飬鰥寡之不室者論而供秩焉景公曰諾於是老弱有養鰥寡有室【説苑貴徳又晏子卷三】
  景公大吕成謂晏子曰吾欲與夫子燕對曰未祀先君而以燕非禮也公曰何以禮為對曰夫禮者民之紀紀亂則民失亂紀失民危道也公曰善乃以祀焉【晏子卷一】晏子侍於景公朝寒請進熱食對曰嬰非君之厨養臣也敢辭公曰請進服裘對曰嬰非君田澤之臣也【田澤一作茵席】敢辭公曰然夫子於寡人奚為者也對曰社稷之臣也公曰何謂社稷之臣對曰社稷之臣能立社稷辨上下之宜使得其理制百官之序使得其宜作為辭令可分布於四方自是之後君不以禮不見晏子也【説苑臣術 又晏子卷三】
  齊景公登射晏子脩禮而侍公曰選射之禮寡人厭之矣吾欲得天下勇士與之圖國晏子對曰君子無禮是庶人也庶人無禮是禽獸也夫臣勇多則弑其君子力多則弑其長然而不敢者惟禮之謂也禮者所以御民也轡者所以御馬也無禮而能治國家者嬰未之聞也景公曰善乃飭射更席以為上客終日問禮【説苑修文又晏子卷一】
  景公問晏子曰天下有極大乎晏子對曰有足㳺浮雲背蒼天尾偃天問躍啄北海頸尾咳於天地乎然而漻漻不知六翮之所在公曰天下有極細乎晏子對曰有東海有蠱巢於蟁睫再乳再飛而蟁不為驚臣不知其名而東海漁者命曰焦㝠【晏子卷四 宋玉大小言之祖也然殊無意義】景公謂晏子曰東海之中有水而赤其中有棗華而不實何也晏子對曰昔者秦繆公乘龍而理天下以黄布裹蒸至東海而捐其布彼布黄故水赤棗蒸故華而不實公曰吾佯問子耳對曰嬰聞之佯問者亦佯對之也【百家類纂引晏子今本無】
  梁丘據謂晏子曰吾至死不及夫子矣晏子曰嬰聞之為者常成行者常至嬰非有異於人也常為而不置常行而不休者故難及也【説苑建本又晏子卷三】
  崔杼與慶封既謀殺齊莊公更立景公崔杼相之慶封又欲殺崔杼而代之相於是㧻崔杼之子令之争後崔杼之子相與私闂【闂讀近鴻闘也】崔杼往見慶封而告之慶封謂崔杼曰且留吾將興甲以殺之因令盧蒲嫳興甲以誅之盡殺崔杼之妻子及枝屬燒其室屋報崔杼曰吾已誅之矣崔杼歸無歸因而自絞也【景公二年事 吕覽愼行約左襄二十七年傳】
  三年十月慶封出獵初慶封已殺崔杼益驕嗜酒好獵不聽政令慶舎用政已有内郤田文子謂桓子曰亂將作田鮑髙欒氏相與謀慶氏慶舎發甲圍慶封宫四家徒共擊破之慶封還不得入奔魯齊人讓魯封奔吳吳與之朱方聚其族而居之富於在齊其秋齊人徙塟莊公僇崔杼尸於市以説衆
  晏子使晉晉平公享之問曰昔吾先君得衆若何晏子對曰君享寡君施及使臣【左㐮二十八年齊景公朝晉】御在君側恐懼不知所以對平公曰聞子大夫數矣今乃得見願終聞之晏子對曰臣聞君子如淵衆人歸之如魚若淵澤决竭其魚動流夫往者維雨乎不可復也公又問曰請問莊公與今孰賢晏子曰両君之行不同臣不敢知也公曰王室之正也諸侯之専制也是以欲聞子大夫之言對曰先君莊公不安靜處樂節飲食不好鐘鼓好兵作武士與同飢渴寒暑君之强過人之量有一過不能已焉是以不免於難今君大宫室美臺榭以辟飢渇寒暑畏禍敬神君之善足以沒身不及子孫矣【晏子卷二】景公問晏子曰昔吾先君桓公予管仲狐與榖其縣十七著之於帛申之以䇿通之諸侯以為其子孫賞邑寡人不足以辱而先君今為夫子賞邑通之子孫晏子對曰昔聖王論功而賞賢賢者得之不肖者失之御徳修禮無有怠荒今事君而免於罪者其子孫奚宜與焉若為齊國大夫者必有賞邑則齊君何以共其社稷與諸侯幣帛嬰請辭遂不受【晏子卷四】
  慶封為亂於齊而欲走越【齊景公三年魯襄之二十八年】其族人曰晉近奚不之晉慶封曰越逺利以避難族人曰變是心也居晋而可不變是心也雖逺越其可以安乎【韓子説林】景公禄晏子以平陰與槀邑及市者十一社晏子辭曰吾君好治宫室民之力弊矣又好盤游玩好以飾女子民之財竭矣又好興師民之死近矣弊其力竭其才近其死下之疾上甚矣此嬰之所以不敢受也公曰君子獨不欲富與貴乎晏子曰嬰聞為人臣者先君而後身安國而度家曷為不欲富與貴也公曰然則曷以禄夫子晏子對曰君薄商漁鹽關市譏而不征耕者十取一焉弛刑罰若死者刑刑者罰罰者免此三言者嬰之禄君之利也公曰此三言者寡人無事焉請以從夫子【晏子卷三】
  晏子朝乗敝車駕駑馬景公見之曰嘻夫子之禄寡耶何乗不任之甚也晏子對曰賴君之賜得以夀三族及國交遊皆得生焉臣得暖衣足食敝車駑馬以奉其身于臣足矣晏子出公使梁丘據遺之輅車乗馬三返不受公不悦趣召晏子晏子至公曰夫子不受寡人亦不乗晏子對曰君使臣臨百官之吏節其衣服飲食之養以先齊國之人然猶恐侈靡而不顧其行也今輅車乗馬君乗之上臣亦乗之下民之無義侈其衣食而不顧其行者臣無以禁之遂讓不受也【説苑臣術又晏子卷三】
  晏子方食君之使者至分食而食之晏子不飽使者返言之景公景公曰嘻夫子之家若是其貧也寡人不知也是寡人之過也令吏致千家之縣一于晏子晏子再拜而辭曰嬰之家不貧以君之賜澤覆三族延及交遊以振百姓君之賜也厚矣嬰之家不貧也嬰聞之厚取之君而厚施之人代君為君也忠臣不為也厚取之君而藏之是筐篚存也仁人不為也厚取之君而無所施之身死而財遷智者不為也嬰也聞為人臣進不事上以為忠退不克下以為㢘八升之布一豆之食足矣使者三返遂辭不受也【説苑臣術又晏子卷三】
  晏子相景公食脱粟之食炙三弋五卵苔菜耳矣公聞之往燕焉睹晏子之食也公曰嘻夫子之家如是其貧乎而寡人不知寡人之罪也景子對曰以世之不足也脱粟之食飽士之一乞也炙三弋士之二乞也五卵士之三乞也嬰無倍人之行而有参士之食君之賜厚矣嬰家不貧也再拜而謝【晏子卷三】
  景公賜晏子狐白之裘豹之皮其貲千金使梁丘據致之晏子辭而不受三反公曰寡人有此二将欲服之今夫子不受寡人不敢服與其閉藏之豈如弊之身乎晏子曰君就賜使嬰修百官之政君服之上而使嬰服之於下不可以為教固辭而不受【晏子卷四】
  景公飲酒陳桓子侍望見晏子而復於公曰請浮晏子公曰何故也對曰晏子衣緇布之衣麋鹿之裘棧軫之車而駕駑馬以朝是隠君之賜也公曰諾酌者奉觴而進之曰君命浮子晏子曰何故也陳桓子曰君賜之卿位以尊其身寵之百萬以富其家羣臣之爵莫尊於子禄莫厚於子今子衣緇布之衣麋鹿之裘棧軫之車而駕駑馬以朝則是隠君之賜也故浮子晏子避席曰請飲而後辭乎其辭而後飲乎公曰辭然後飲晏子曰君賜卿位以顯其身嬰不敢為顯受也為行君令也寵之百萬以富其家嬰不敢為富受也為通君賜也臣聞古之賢臣有受厚賜而不顧其國族則過之臨事守職不勝其任則過之君之内臣之父兄若有離散在於野鄙者此臣之罪也君之外臣之所職若有播亡在四方者此臣之罪也兵革不完戰車不修此臣之罪也若夫敝車駑馬以朝主者非臣之罪也且臣以君之賜臣父之黨無不乘車者母之黨無不足於衣食者妻之黨無凍餒者國之簡士待臣而後舉火者數百家如此為隠君之賜乎彰君之賜乎公曰善為我浮無宇也【說苑臣術又晏子卷三】
  晏子之妻使人布衣紵表田無宇譏之曰出於室何為者也晏子曰家臣也田無宇曰位為中卿食田七十萬何用是人為畜之晏子曰棄老取少謂之瞽貴而忘賤謂之亂見色而説謂之逆吾豈以逆亂瞽之道哉【韓詩卷九】景公有愛女欲嫁於晏子公乃往燕晏子之家飲酒酣公見其妻曰此子之内子耶晏子曰然公曰嘻老且惡矣寡人有女少且姣請以滿夫子之宫晏子違席而對曰乃此則老且惡嬰與之居故矣故及其少而姣也且人固以壮託乎老姣託乎惡彼嘗託而嬰受之矣君雖有賜可以使嬰倍其託乎再拜而辭【晏子卷三】
  景公過晏子曰子宫小近市請徙子家豫章之圃晏子再拜而辭曰嬰家貧待市食而朝暮趨之不可以逺景公笑曰子家習市識貴賤乎是時景公繁於刑晏子對曰踊貴而屨賤公曰何故對曰刑多也公造然變色曰寡人其暴乎於是損刑五【韓子難二詳左昭三年】
  地志 山東昌樂縣有清節里晏子之宅近市景公欲易之晏子曰吾生則近市死豈易志後人因名
  景公謂晏子曰寡人欲朝夕見為夫子築室於閨内可乎晏子對曰臣聞之隱而顯近而結惟至賢耳如臣者飾其容止以待承令猶恐罪戾今君近之是逺之也請辭【晏子卷三】
  晏子使於晉【景公九年】晉平公問曰吾子之君徳行髙下何如晏子對以小善公曰否吾非問小善也晏子蹵然曰諸侯之交紹而相見辭之有所隱也君之命質臣無所隱嬰之君無稱焉平公蹵然而辭送再拜而反曰殆哉吾過誰曰齊君不肖直稱之士正在本朝也【晏子卷二】晏子之晋見披裘負芻息於途者以為君子也使人問焉曰曷為而至此對曰齊人纍之吾名曰越石甫晏子曰嘻遽解左驂以贖之載而與歸至舍不辭而入越石甫怒而請絶晏子使人應之曰嬰未嘗得交也今免子於患吾於子猶未可耶越石甫曰吾聞君子詘乎不知己而信乎知己者吾是以請絶也晏子乃出見之曰向也見客之容而今也見客之意嬰聞察實者不留聲觀行者不譏辭【察人之實不留意考其聲名觀人之行不譏刺之以文辭】嬰可以辭而弗棄乎越石甫曰夫子禮之敢不敬從晏子遂以為上客【新序卷七又吕覧觀世】
  九年景公使晏嬰之晋與叔向私語曰齊政卒歸田氏田氏雖無大徳以公權私有徳於民民愛之【史齊世家】史記【管晏傳】越石父賢在縲紲中晏子出遭之塗解左驂贖之載歸弗謝入閨乆之越石甫請絶晏子戄然攝衣冠謝曰嬰雖不仁免子於厄何子求絶之速也石父曰不然吾聞君子詘於不知己而信於知己【信伸】同方吾在縲紲中彼不知我也夫子既以感寤而贖我是知己也知己而無禮固不如在縲紲之中晏子於是延為上客
  齊景公出田十有七日而不反晏子乘而往比至衣冠不正景公見而怪之曰夫子何遽乎得毋有急乎晏子對曰然有急國人皆以君為惡民好禽臣聞之魚鼈厭深淵而就乾淺故得於釣網禽獸厭深山而下於都澤故得於田獵今君出田十有七日而不反不亦過乎景公曰不然為賔客莫應待耶則行人子牛在為宗廟而不血食耶則祝人太宰在為獄不中耶則大理子幾在為國家有餘不足耶則巫賢在寡人有四子猶有四肢也而得代又何患焉晏子曰然人心有四肢而得代焉則善矣令四肢無心十有七日不死乎景公曰善哉言遂援晏子之手與驂乗而歸【韓子卷十與晏子小異】
  晏子【卷一】景公田於署梁十有八日而不返晏子自國徃見公比至衣冠不正望游而馳公望見晏子下而急帯曰夫子為何遽國家無有故乎景子對曰不急也雖然嬰願有復也國人皆以君為安野而不安國好獸而惡民毋乃不可乎公曰何哉吾為夫婦獄訟之不正乎則泰仕子牛存矣為社稷宗廟之不享乎則泰祀子游存矣為諸侯賔客莫之應乎則行人子羽存矣為田野之不辟倉庫之不實則申田存矣為國家之有餘不足聘乎則吾子存矣寡人之有五子猶心之有四肢心有四肢故心得佚焉今寡人有五子故寡人得佚焉豈不可哉晏子對曰嬰聞之與君言異心有四肢而心得佚焉可令四肢無心十有八日不亦乆乎公於是罷田而歸
  齊景公好馬令善畫者圗之訪似者朞年不得【符子】景公遊于紀得金刀發視之中有月書曰食魚無反勿乘駑馬公曰善哉知言食魚無反則惡其鱢也勿乘駑馬惡其取道不逺也晏子對曰不然食魚無反毋盡民力乎勿乘駑馬則無置不肖於側乎公曰紀有書何以亡也晏子對曰嬰聞之君子有道懸之閭紀有此言注之刀其不亡何待乎【晏子卷三】
  齊景公出獵上山見虎下澤見虵歸召晏子而問之曰今日寡人出獵上山見虎下澤見虵殆所謂不祥也晏子曰國有三不祥是不與焉夫有賢而不知一不祥知而不用二不祥用而不任三不祥今上山見虎虎之室也下澤見虵虵之穴也虎之室虵之穴曷為不祥【説苑臣道又晏子卷一】
  景公獵休坐地而食晏子後至左右㓕葭而席公不説曰寡人不席而坐地二三子莫席而子獨搴草而坐之何也晏子對曰吾聞介胄坐陣不席獄訟不席尸坐堂上不席三者皆憂也故不敢以憂侍坐公曰諾令人下席曰大夫皆席寡人亦席矣【晏子卷一】
  説苑【雜言】齊景公問晏子曰寡人自以坐地二三子皆坐地吾子獨搴草而坐之何也晏子對曰嬰聞之惟䘮與獄坐於地今不敢以䘮獄之事侍於君也
  齊景公出弋昭華之地顔鄧聚主鳥而亡之景公怒欲殺之晏子曰夫鄧聚有死罪四請數而誅之景公曰諾晏子曰鄧聚為吾君主鳥而亡之是罪一也使吾君以鳥之故而殺人是罪二也使四國諸侯聞之以吾君重鳥而輕士是罪三也天子聞之必将貶絀吾君危其社稷絶其宗廟是罪四也此四罪者故當殺無赦臣請加誅焉景公曰止是亦吾過矣願夫子為寡人敬謝焉【韓詩卷九】
  説苑【正諫】景公好弋使燭雛主鳥而亡之【燭雛一作燭鄒一作顔涿聚】景公怒而欲殺之晏子曰燭雛有罪請數之以其罪乃殺之景公曰可於是乃召燭雛數之景公前曰汝為吾君主鳥而亡之是一罪也使吾君以鳥之故殺人是二罪也使諸侯聞之以吾君重鳥而輕士是三罪也數燭雛罪已畢請殺之景公曰止勿殺而謝之【又晏子卷四】
  景公畋於梧邱夜猶蚤公姑坐睡而夢有五丈夫北面韋盧稱無罪焉公覺召晏子而告其所夢公曰我其嘗殺不辜而誅無罪耶晏子對曰昔者先君靈公畋五丈夫罟而駭獸故殺之斷其首而葬之曰五丈夫之丘其此耶公令人掘而求之則五頭同穴而存焉公曰嘻令吏葬之國人不知其夢也曰君憫白骨而况於生者乎不遺餘力矣不釋餘智矣【説苑辨物又晏子卷三】
  齊景公病水卧十日夜夢與二日鬪而不勝晏子朝公曰吾夢與二日鬪寡人不勝我其死也晏子曰請召占夢者立於閨使以車迎召占夢者至曰曷為見召晏子曰公夢與二日鬪不勝恐必死也占夢者曰請反具書晏子曰無反書公無所病病者隂也日者陽也一隂不勝二陽公病将已居三日公病大愈且賜占夢者曰此非臣之功也晏子教臣對也公召晏子将賜之晏子曰占夢者以臣之言對故有益也使臣身言之則不信矣此占夢者之力也臣無功焉公召吏而使兩賜之【風俗通卷九 又詳晏子卷三】
  齊景公游於牛山北臨其國城而流涕曰美哉國乎鬱鬱芊芉若何滂滂去此國而死乎使古無死者寡人将去斯而何之史孔梁丘據皆從而泣曰臣賴君之賜脆食惡肉可得而食駑馬稜車可得而乘也且猶不欲死而况吾君乎晏子獨笑於旁公雪涕而顧晏子曰寡人今日之遊悲孔與據皆從寡人而泣子之獨笑何也晏子對曰使賢者常守之則太公桓公将常守之矣使有勇者而常守之則莊公靈公常守之矣數君者常守之吾君方將披蓑笠而立乎畎畆之中惟事之恤何暇念死乎【何暇一作行假】則吾君又安得此位而立焉以其迭處之迭去之至於君也而獨為之流涕是不仁也見不仁之君見諂諛之臣臣見此二者臣之所為獨竊笑也景公慙焉舉觴自罰罰二臣者各二觴焉【列子力命 又晏子卷一 又韓詩卷十畧同史孔梁丘據作國子髙子 此與左昭二十年傳稍别】
  齊景公遣晏子南使楚楚王聞之謂左右曰齊遣晏子使寡人之國幾至矣左右曰晏子天下之辨士也與之議國家之務則不如也與之論徃古之術則不如也王可與晏子坐使有司束人過王王問之使言齊人善盗故束之是宜可以困之王曰善晏子至王與之坐圖國之急務辨當世之得失再舉再窮王嘿然無以續語居有間束徒以過王曰何為者也有司對曰是齊人善盗束而詣吏王欣然大笑曰齊乃冠帯之國辯士之化固善盗乎晏子曰然王不見夫江南之樹乎其名曰橘樹之江北則化為枳何則土地使然爾夫子䖏齊之時冠帶而立有伯夷之亷今居楚而善盗意土地之化使然爾王又何怪乎【韓詩卷十】
  晏子【卷三】晏子将至楚楚聞之謂左右曰晏嬰齊之習辭者也今方來吾欲辱之何以也左右對曰為其來也臣請縛一人過王而行王曰何為者也對曰齊人也王曰何坐曰坐盗晏子至楚王賜晏子酒酒酣吏縛一人詣王王曰縛者曷為者也對曰齊人也坐盗王視晏子曰齊人固善盗乎晏子避席對曰嬰聞之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葉徒相似其實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異也今民生長於齊不盗入楚則盗得毋楚之水土使民善盗耶王笑曰聖人非所與嬉也寡人反取病焉【又説苑奉使稍别】
  晏子使楚晏子短楚人為小門於大門之側而延晏子晏子不入曰使至狗國者從狗門入今臣使楚不當從此門儐者更從大門入見楚王王曰齊無人耶晏子對曰齊之臨淄三百閭張袂成帷揮汗成雨比肩繼踵而在何為無人王曰然則何為使子晏子對曰齊命使各有所主其賢者使賢主不肖者使不肖主嬰最不肖故宜使楚耳【説苑奉使又晏子卷三】
  景公使晏子使於楚楚王進橘置削晏子不剖而并食之楚王曰橘當去剖晏子對曰臣聞之賜人主前者桃不削橘柚不剖今萬乘無教臣不敢剖然臣非不知也【説苑奉使又晏子卷三】
  齊景公使人於楚楚王與之上九重之臺顧使者曰齊有臺若此乎使者曰吾君有治位之坐土階三等茅茨不剪樸椽不斵者猶以謂為之者勞居之者泰吾君惡有臺若此者於是楚王蓋悒如也【韓詩卷八】
  慶封走如魯齊人以為讓又去魯而如吳吳王予之朱方楚靈王聞之率諸侯以攻吳圍朱方㧞之得慶封【齊景公十年事】負之斧質以狥於諸侯軍因令其呼之曰毋或如齊慶封弑其君而弱其孤以亡其大夫乃殺之【吕覽慎行 約左傳文】
  晏子使吳吳王謂行人曰吾聞晏嬰葢北方之辯於辭習於禮者也命儐者客見則稱天子明日晏子有事行人曰天子請見晏子憱然者三曰臣受命敝邑之君将使於吳王之所以不敏而迷惑入於天子之朝敢問吳王惡乎存然後吳王曰夫差請見見以諸侯之禮【晏子卷三又説苑奉使】
  晏子使吳吳王曰寡人得寄僻陋蠻夷之鄉希見教君子之行請私而毋為罪晏子蹵然避位王曰吾聞齊君葢賊以慢野以暴吾子容焉何甚也晏子逡廵而對曰臣聞之精事不通【精一作㣲】粗事不能者必勞大事不得小事不為者必貧大者不能致人小者不能至人之門者必困此臣之所以仕也如臣者豈能以道食人者哉晏子出王笑曰今日吾譏晏子猶倮而訾髙橛者也【説苑奉使又晏子卷四】
  晏子聘于吳吳王曰子大夫以君命辱在敝邑之地施貺寡人寡人願有私問焉晏子逡巡而對曰嬰北方之賤臣也得奉君命以趨於本朝恐辭令不審譏於下吏懼不知所以對吳王曰寡人聞夫子乆矣今乃得見願終其問晏子避席問敬受命吳王曰國如何則可處如何則可去也晏子對曰嬰聞之親疎得處其倫大臣得盡其忠民無怨治國無虐刑則可處矣是以君子懐不逆之君居治國之位親疎不得居其倫大臣不得盡其忠民多怨治國有虐刑則可去矣是以君子不懐暴君之禄不處亂國之位【晏子卷二】
  晏子聘於吳吳王曰敢問長保威强勿失之道若何晏子對曰先民而後身先施而後誅强不暴弱貴不凌賤富不傲貧百姓並進有司不侵民和政平不以威强退人之君不以衆强兼人之地其用法為時禁暴故世不逆其志其用兵為衆屏惡故民不疾其勞此長保威强勿失之道也失此者危矣吳王忿然作色不説晏子曰寡君之事畢矣嬰無斧鑕之罪請辭而行遂不復見【晏子卷二】
  齊景公好婦人而丈夫飾者國人盡服之公使吏禁之曰女子而男子飾者裂其衣斷其帶裂衣斷帶相望而不止晏子見公曰寡人使吏禁女子而男飾者裂其衣斷其帶相望而不止者何也對曰君使服之於内而禁之於外猶懸牛首於門而求買馬肉也公胡不使内勿服則外莫敢為也公曰善使内勿服不旋月而國莫之服也【説苑政理又晏子卷三作靈公誤】
  景公覩嬰兒有乞於途者公曰是無歸夫晏子對曰君存何為無歸使養之可立而以聞【説苑貴徳又晏子卷三】
  景公探爵鷇鷇弱故反之晏子聞之不待請而入見景公汗出惕然晏子曰君胡為者也景公曰我探爵鷇鷇弱故反之晏子逡廵北面再拜而賀曰吾君有聖王之道矣公曰何也晏子對曰是長幼也吾君仁愛禽獸且加焉而况於人乎此聖王之道也【説苑貴徳又晏子卷三】
  景公射鳥野人駭之公怒令吏誅之晏子曰野人不知也臣聞賞無功謂之亂罪不知謂之虐兩者先王之禁也以飛鳥犯先王之禁不可今君不明先王之制而無仁義之心是以從欲而輕誅夫鳥獸固人之養也野人駭之不亦宜乎公曰善自今以後弛鳥獸之禁無以苛民也【晏子卷一】
  景公使圉人養所愛馬暴死公怒令人操刀解養馬者是時晏子侍前左右執刀而進晏子止而問於公曰堯舜支解人從何軀始公矍然曰從寡人始遂不支解公曰以屬獄晏子曰此不知其罪臣為君數之使知其罪然後致之獄公曰可晏子數之曰爾罪有三公使汝養馬而殺之當死罪一也又殺公之所最善馬當死罪二也使公以一馬之故而殺人百姓聞之必怨吾君諸侯聞之必輕吾國汝殺公馬使怨積乎百姓兵弱於隣國汝當死罪三也令以屬獄公喟然嘆曰夫子釋之夫子釋之勿傷吾仁也【晏子卷一又説苑正諫畧同】
  韓詩 齊有得罪於景公者景公大怒縛置之殿下召左右肢解之敢諫者誅晏子左手持頭右手磨刀仰而問曰古者明王聖主其肢解人不審從何肢解始也景公離席曰縱之罪在寡人
  符子 景公謂晏子曰寡人既得寳千乘聚萬駟矣方欲珍懸黎㑹金玉其得之即奚若晏子曰臣聞琬琰之外有鳥焉曰金翅民謂為羽豪其為鳥也非龍肝不食非鳯血不飲其食也常饑而不飽其飲常渇而不充生未幾何夭其天年珠玉之珍非乃為君之患也
  景公走狗死公令外共之棺内給之祭晏子聞之諫公曰亦細物也特以與左右為笑耳晏子曰君過矣夫厚藉歛不以及民棄貨財而笑左右傲細民之憂而崇左右之笑則國亦無望已且夫孤老凍餒而死狗有祭鰥寡不恤而死狗有棺行辟若此百姓聞之必怨吾君諸侯聞之必輕吾國怨聚於百姓而權輕於諸侯而乃以為細務君其圖之公曰善趣庖治狗以㑹朝屬【晏子卷一】景公有所愛槐令吏謹守之植木縣之下令曰犯槐者刑傷之者死有不聞令醉而犯之者公聞之曰是先犯我令使吏拘之且加罪焉其女往辭晏子之家託曰負郭之民賤妾請有道於相國不勝其欲願得充數乎下陳晏子聞之笑曰嬰其淫於色乎何為老而見奔雖然是必有故令内之女子入門晏子望見之曰怪哉有深憂進而問焉曰所憂何也對曰君樹槐懸令犯之者刑傷之者死妾父不仁不聞令醉而犯之吏将加罪焉妾聞之明君莅國立政不損禄不益刑又不以私恚害公法不為禽獸傷人民不為草木傷禽獸不為野草傷禾苖吾君欲以樹木之故殺妾父孤妾身此令行于民而法於國矣雖然妾聞之勇士不以衆强凌孤獨明惠之君不拂是以行其所欲譬之治魚鼈者去其腥臊者而已昧墨與人比居庾肆而教人危坐今君出令於民茍可法於國而善益於後世則父死亦當矣妾為之收亦宜矣甚乎今之令不然以樹木之故罪法妾父妾恐其傷察吏之法而害明君之義也隣國聞之皆謂吾君愛樹而賤人其可乎願相國察妾言以裁犯禁者晏子曰甚矣吾将為子言之於君使人送之歸明日早朝而復於公曰嬰聞之窮民財力以供嗜欲謂之暴崇玩好威嚴擬乎君謂之逆刑殺不辜謂之賊此三者守國之大殃今君窮民財力以羡餒食之具繁鐘鼓之樂極宫室之觀行暴之大者崇玩好懸愛槐之令載過者馳歩過者趨威嚴擬乎君逆之明者也犯槐者刑傷槐者死賊民之深者君享國徳行未見於衆而三辟著於國嬰恐其不可以莅國子民也公曰㣲大夫教寡人幾有大罪以累社稷今子大夫教之社稷之福寡人受命矣晏子出公令趨罷守槐之役㧞置懸之木廢傷槐之法出犯槐之囚【晏子卷一】
  列女傳 齊傷槐女者傷槐衍之女也名婧景公所有爱槐使人守之於是衍醉而傷槐景公使吏拘之且加罪焉婧懼乃造於晏子之門曰妾父衍幸得充城郭為公民見隂陽不調風雨不時五榖不滋之故禱祠於名山神女不勝麹蘖之味先犯君令醉至於此固當死妾聞昔者宋景公之時大旱三年不雨召太史而卜之曰當以人祀景公乃降堂北面稽首曰吾所以請雨者乃為吾民也今必以人祀寡人請自當之言未卒天大雨方千里所以然者何也以能順天慈民也今吾君樹槐犯令者死殺婧之父孤婧之身妾恐傷執法之法而害明君之義也晏子愓然而悟明日朝謂景公公曰寡人敬受命
  景公樹竹令吏謹守之公出過之有斬竹者焉公以車逐得而拘之将加罪焉晏子入見曰公亦聞吾先君丁公乎公曰何如晏子曰丁公伐曲沃勝之止其財出其民公曰自莅之有輿死人以出者公怪之令吏視之則其中金與玉焉吏請殺其人收其金玉公曰以兵降城以衆圍財不仁且吾聞之人君者寛惠慈衆不身誅令捨之公曰善晏子退公令出斬竹之囚【晏子卷一】
  景公登箐室而望見人有斷雍門之橚者公令吏拘之顧謂晏子趣誅之晏子黙然不對公曰雍門之橚寡人所甚愛也此見斷之故使夫子誅之黙然而不應何也晏子對曰嬰聞之古者人君出則闢道十里非畏也冕前有旒惡多所見也纊紘珫耳惡多所聞也大重半鈞舄履倍重不欲輕也刑死之罪日中之朝君過之則赦之嬰未嘗聞為人君而自坐其民者也公曰赦之無使夫子復言【晏子卷一】
  景公令兵搏治當臘氷月之間而寒民多凍餒而功不成公怒曰為我殺兵二人晏子曰諾少為間晏子曰昔者先君莊公之伐晉也其役殺兵四人今令殺兵二人是師殺之半也公曰諾是寡人之過也令止之【晏子卷一】齊景公使人為弓三年乃成景公得弓而射不穿二札景公怒将殺弓人弓人之妻往見景公曰蔡人之子弓人之妻也此弓者太山之南烏號之柘騂牛之角荆麋之筋河魚之膠也四物者天下之練材也不宜穿札之少如此且妾聞奚公之車不能獨走莫邪雖利不能獨斷必有以動之夫射之道在手若附枝掌若握卵四指如斷短杖右手發之左手不知此葢射之道景公以為儀而射之穿七札蔡人之夫立出【韓詩卷八 一作秦穆公事 一作晉平公事】
  齊景公時有庶女者夫死無子守節不嫁事姑謹敬姑有女利母財令母嫁婦婦不從女乃隂殺母以誣婦婦不能自明寃結呌天天作雷電下擊景公臺隕支體傷折海水大出【列女傳 畧見淮南子】









  春秋戰國異辭卷十九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二十
  右春坊右諭德陳厚耀撰
  齊
  景公【下】
  十二年景公如晉見平公欲與伐燕十八年公復如晉見昭公【史齊世家】
  齊景公為露寢之臺成而不通焉【通一作踊下同】柏常騫曰為臺甚急臺成君何為不通焉公曰然有梟昔者鳴其聲無不為也吾惡之甚是以不通焉柏常騫曰臣請禳而去之公曰何具對曰築新室為置白茅焉公使為室成置白茅焉柏常騫夜用事明日問公曰今其聞梟聲乎公曰一鳴而不復聞使人往視之梟當陛布翼伏地而死公曰子之道若此其明也亦能益寡人壽乎對曰能公曰能益幾何對曰天子九諸侯七大夫五公曰亦有徴兆之見乎對曰得壽地且動公喜令百官趣具騫之所求柏常騫出遭晏子於途拜馬前辭曰騫為君禳梟而殺之君謂騫曰子之道若此其明也亦能益寡人壽乎騫曰能今且大祭為君請壽故將往以聞晏子曰嘻亦善矣能為君請壽也雖然吾聞之惟以政與德順乎神為可以益壽今徒祭可以益壽乎然則福兆有見乎對曰得壽地將動晏子曰騫昔吾見維星絶樞星散地其動汝以是乎柏常騫俯有間仰而對曰然晏子曰為之無益不為無損也薄賦歛毋費民且無令君知之【説苑辨物 又晏子卷三】
  景公新成柏寢之臺使師開鼓琴師開左撫宫右彈商曰室夕公曰何以知之師開對曰東方之聲薄西方之聲公召大匠曰室何為夕【西向曰夕】大匠曰立室以宫短為之於是召司空曰立宫何為夕司空曰立宫以城短為之明日晏子朝公曰先君太公以營邱之封立城曷為夕晏子對曰古之立國者南望南斗北戴樞星彼安有朝夕哉然而今之夕者周之建國國之西方以尊周也公蹵然曰古之臣乎【晏子卷三】
  景公登露寢之臺不能終而息乎陛忿而作色不悦曰孰為髙臺病人之甚也晏子曰君欲節於身則勿髙使人髙之則勿罪今髙從之以罪卑亦從之以罪使人如此可乎古之為宫室也足以便生勿以為侈也故節於身謂於民夏之衰也桀背棄德行為璿室玉門殷之衰也紂作為傾宫靈臺卑狹者罪髙大者賞是以身及焉今君髙亦有罪卑亦有罪甚於夏殷之王民力殫矣而不免於罪臣恐國之流失而公不得享也公曰善寡人之罪非夫子之教豈能守社稷哉遂下不果登臺【晏子卷一】景公為長庲將欲美之有風雨作公與晏子入坐飲酒致堂上之樂酒酣晏子作歌曰穗乎不得穫秋風至兮殫零落風雨之弗殺也太上之靡弊也歌終顧而流涕張躬而舞公就晏子而止之曰今日夫子為賜而誡於寡人是寡人之罪遂廢酒罷役不果成長庲【晏子卷一】景公築露寢之臺三年未息又為長庲之役二年未息又為鄒之長塗晏子諫曰百姓之力勤矣公不息乎公曰塗將成矣請成而息之對曰明君不屈民財者不得其利不窮民力者不得其樂昔者楚靈王作頃宫三年未息也又為章華之臺五年又不息也乾溪之役八年百姓之力不足而不息也靈王死於乾谿而民不與君歸今君不遵明君之義而循靈王之跡嬰懼君有暴民之行而不睹長庲之樂也不若息之公曰善非夫子者寡人不知得罪於百姓深也於是令委壊餘財勿收斬板而去之【晏子卷一】
  景公築長庲之臺晏子侍坐觴三行晏子起舞曰嵗已暮矣而禾不穫忽忽矣若之何嵗已寒矣而役不罷惙惙矣如之何舞三而涕下沾襟景公慚焉為之罷長庲之役【晏子卷四】
  景公為臺臺成又欲為鐘晏子諫曰君不勝欲為臺今復欲為鐘是重歛於民民之哀矣夫歛民之哀而以為樂不祥景公乃止【説苑正諫】
  景公成路寢之臺逢於何遭喪遇晏子於途再拜乎馬前晏子下車揖之曰子何以命嬰也對曰於何之母死兆在路寢之臺牖下願請命合骨晏子曰嘻難哉雖然嬰將為子復之若不得子將若何對曰夫君子則有以如我者吾儕小人將左手擁膈右手捆心立餓枯槁而死以告四方之士曰於何不能其母者也晏子曰諾遂入見公曰有逢於何者母死兆在路寢當如之何願請合骨公作色不悦曰古之及今子亦嘗聞請人主之宫者乎晏子對曰古之人君其宫室節不侵生民之居臺榭儉不殘死者之墓故未聞請人主之宫者今君侈為宫室奪人之居廣為臺榭殘人之墓生者憂愁不得安處死者離易不得合骨遂欲滿求不顧細民非君人之道也且嬰聞之生者不得安命之曰蓄憂死者不得命之曰蓄哀蓄憂者怨蓄哀者危君不如許之公曰諾晏子出梁邱據曰自昔及今未嘗聞求公宫者也若何許之公曰削人之居殘人之墓凌人之喪而禁其於生者無施於死者無禮詩云穀則異室死則同穴吾敢不許乎逢於何遂其母路寢之牖下解衰去絰布衣縢履冠茈武踊而不哭躃而不拜已乃涕洟而去【晏子卷一】
  景公宿於路寢之宫夜分聞西方有男子哭者公悲之明日朝問於晏子曰寡人夜者聞西方有男子哭者聲甚哀氣甚悲是奚為者也寡人哀之晏子曰西郭徒居布衣之士盆成适也父之孝子兄之順弟也又嘗為孔子門人今其不幸而死祔柩未家貧身老子孺恐力不能合祔是以悲也公曰子為寡人弔之因問其偏祔何所在晏子奉命往弔而問偏之所在盆成适再拜稽首而不起曰偏祔寄於路寢得為地下之臣擁札修筆給事宫殿中右陛之下願以某日送未得君之意也窮困無以圖之布唇枯舌焦心熱中今君不辱而臨之願君圖之晏子曰然此人之甚重者也而恐君不許也盆成适蹷然曰凡在君耳臣聞之越王好勇其民輕死楚靈王好細腰其朝多餓死人子胥忠其君故天下皆願得以為子今為人子臣而離散其親戚孝乎哉足以為臣乎若此而得祔是生臣而安死母也若此而不得則臣請輓尸車而寄之於國門外宇溜之下身不敢飲食擁轅執輅木乾鳥栖袒肉暴骸以望愍之賤臣雖愚竊意明君哀而不忍也晏子入復乎公公忿然作色而怒曰子何必患若言而教寡人乎晏子對曰嬰聞之忠不避危愛無惡言且嬰固已難之矣今君營處為游觀既奪人所有又禁其非仁也肆心傲聴不恤民憂非義也若何勿聴因道盆成适之辭公喟然太息曰悲乎哉子勿復言乃使男子袒免女子髪笄者以百數為開凶門以迎盆成适适脱衰絰冠條纓墨縁以見乎公公曰吾聞之五子不滿隅一子可滿朝非乃子耶盆成适於是臨事不敢哭奉事以禮畢出門然後舉聲焉【晏子卷四】晉平公欲伐齊使范昭觀齊國之政景公錫之晏晏子在前酒酣范昭曰願君之倅樽以為壽景公顧左右曰酌寡人樽獻之客范昭已飲晏子曰徹樽更之范昭佯醉不説而起舞顧太師曰能為我調成周之樂乎吾為子舞太師曰盲臣不習范昭趨出景公謂晏子曰晉大國也使范昭來觀齊國之政今子怒大國之使者將奈何晏子曰夫范昭之為人非陋而不知也且欲試吾君嬰故絶之也景公謂太師曰子何以不為客調成周之樂乎太師對曰夫成周之樂天子之樂也若調之必人主舞之今范昭人臣也而欲舞天子之樂臣故不為也范昭歸報平公曰齊未可伐也臣欲試其君而晏子知之臣欲犯其禮而太師知之孔子聞之曰善乎晏子不出俎豆之間折衝千里【新序卷一 晏子卷三合刪】
  晏子使魯見昭公昭公説曰天下以子大夫語寡人者衆矣今得見而羡乎所聞寡人聞大國之君葢回曲之君也曷以子大夫事之晏子逡巡對曰嬰不肖嬰之族又不若嬰待嬰而祀先者五百家故嬰不敢擇君晏子出昭公語人曰晏子仁人也反亡君安危國而不私利焉使齊外無諸侯之憂内無國家之患不伐功焉鍖然不滿退托於族晏子可謂仁人矣【晏子卷二】
  晏子聘於魯魯昭公問曰夫子儼然辱臨敝邑竊甚嘉之請問安國衆民如何晏子對曰嬰聞傲大賤小則國危慢聴厚歛則民散事大養小安國之器也謹聴節儉衆民之術也【晏子卷二】
  晏子聘魯上堂則趨授玉則跪子貢怪之以問孔子曰晏子知禮乎孔子曰其有方矣待其見我我將問焉俄而晏子至孔子問之晏子對曰夫上堂之禮君行一臣行二今君行疾臣敢不趨乎今君之授幣也卑臣敢不跪乎孔子曰善禮中又有禮賜寡知也何足以識禮【韓詩卷四 又晏子卷三】
  田桓子見晏子獨立於牆隂曰子何為獨立而不憂何不求四鄉之學士可者而與坐晏子曰共立似君子出言而非也嬰惡得學士之可者而與之坐且君子之難得也若美山然名山既多矣松柏既茂矣望之相相然盡目力不知厭而世有所美焉固欲登彼相相之上仡仡然不知厭小人者與此異若部婁之未登善登之無蹊雖有楚棘而已逺然無見也俛就則傷嬰惡能無獨立焉且人何憂静處逺慮見嵗若月學問不厭不知老之將至安用從酒田桓子曰何謂從酒晏子曰無客而飲謂之從酒今若子者晝夜守尊謂之從酒也【晏子卷三】景公疥且瘧朞年不已召㑹譴梁丘據晏子而問焉曰寡人之病病矣使史固與祝佗巡山川宗廟犧牲珪璧莫不備具數其常多先君桓公桓公一則寡人再病不已滋甚予欲殺二子者以説於上帝可乎㑹譴梁丘據曰可晏子不對公曰子何如晏子曰君以祝為有益乎公曰然晏子曰若以為有益則詛亦有損也君疏輔而逺拂忠臣諫言不出臣聞之近臣嘿逺臣瘖衆口鑠金今自聊攝以東姑尤以西者人民衆矣百姓之咎怨誹謗詛君於上帝者多矣一國詛兩人祝雖善祝者不能勝也且夫祝直言情則謗吾君隠匿過則欺上帝上帝神則不可欺不神祝亦無益願君察之也不然則無罪公曰善解余惑命㑹譴毋治齊國之政梁丘據毋治賔客之事兼屬之晏子晏子辭不得命受而退把政改月而君病悛公曰昔吾先君桓公以管子為有功邑狐與穀以共宗廟之鮮則是多忠臣者子今忠臣也寡人請賜子州款辭曰管子有一美嬰不如也有一惡嬰不忍為也其宗廟之養鮮也終辭而不受【晏子卷一 景公二十六年事與左傳别】
  齊景公二十六年獵魯郊因入魯與晏嬰問魯禮【史齊世家】齊大旱景公召羣臣問曰天不雨久矣民且有饑色吾使人卜之祟在髙山廣水寡人欲少賦歛以祠靈山可乎羣臣莫對晏子進曰不可祠此無益也夫靈山固以石為身以草木為髪天久不雨髪將焦身將熱彼獨不欲雨乎祠之無益景公曰不然吾欲祠河伯可乎晏子曰祠此無益也夫河伯以水為國以魚鼈為民天久不雨水泉將下百川竭國將亡民將滅矣彼獨不用雨乎祠之何益景公曰今為之奈何晏子曰君誠避宫殿暴露與靈山河伯共憂其幸而雨乎於是景公出野暴露三日天果大雨民盡得種樹景公曰善哉晏子之言可無用乎其惟有德也【説苑辨物 又晏子卷一】
  景公之時熒惑守於虚朞年不去公異之召晏子而問曰吾聞之人行善者天賞之行不善者天殃之熒惑天罰也今留虚其孰當之晏子曰齊當之公不説曰天下大國十二皆曰諸侯齊獨何以當晏子曰虚齊野也且天之下殃固於富强為善不用出政不行賢人使逺讒人反昌百姓疾怨自為祈祥碌碌彊食進死何傷是以列舍無次變星有芒熒惑退逆孽星在旁有德不用安得不亡公曰可去乎對曰可致者可去不可致者不可去公曰寡人為之奈何對曰盍去寃聚之獄使反田乎散百官之財施之民乎振孤寡而敬老人乎若是者百惡可去何獨是孽公曰善行之三月而熒惑退【晏子卷一】孔子適齊魯三【昭公二十五年齊景公之十一年也孔子自魯適齊】齊景公讓登夫子降一等景公三辭然後登既坐曰夫子降德辱臨寡人寡人以為榮也而降階以逺自絶於寡人寡人未知所以為罪孔子答曰君惠顧外臣君之賜也然以匹夫敵國君非所敢行也雖君私之其若義何【孔叢子上】
  三十一年魯昭公辟季氏難奔齊齊欲以千社封之子家止昭公昭公乃請齊伐魯取鄆以居昭公【史齊世家】孔子見齊景公梁丘據自外而至公曰何遲對曰陳氏戮其小臣臣有辭為是故遲公笑而目孔子曰周書所謂明德慎罰陳子明德也罰人而有辭非不慎矣孔子答曰昔康叔封衛統三監之地命為孟侯周公以成王之命作康誥焉稱述文王之德以成敇誡之文其書曰惟乃丕顯考文王克明德慎罰克明德者能顯用有德舉而任之也慎罰者并心而慮之衆平然後行之致刑錯也此言所任不失德所罰不失罪不謂己德之明也公曰寡人不有過言則安得聞吾子之教也【孔叢子上】景公問於孔子曰秦穆公其國小處僻而霸何也對曰其國小而志大雖處僻而其政中其舉果其謀和其令不偷親舉五羖大夫於係縲之中與之語三日而授之政以此取之雖王可也霸則小矣【説苑尊賢】
  景公問政於孔子孔子曰政在節財景公悦欲以尼谿田封孔子晏子進曰夫儒者滑稽而不可軌法倨傲自順不可以為下崇喪遂哀破産厚不可以為俗游説乞貸不可以為國自大賢之息周室既衰禮樂有缺今孔子盛容飾繁登降之禮趨蹌之節累世不能殫其學當年不能究其禮君欲用之以移齊俗非所以先細民也後景公敬見孔子不問其禮【史孔子世家又晏子卷四少異】
  景公為大鐘將懸之仲尼伯常騫晏子三人俱來朝皆曰鐘將毁撞之果毁公召三人問之晏子曰鐘大非禮是以曰將毁仲尼曰鐘大懸下其氣不得上薄是以曰將毁伯常騫曰今日庚申雷日也隂莫勝於雷是以曰將毁【晏子 今本無見初學記】
  孔子與景公坐左右白曰周使來言周廟燔景公出問曰何廟也孔子曰是釐王廟也景公曰何以知之孔子曰詩云皇皇上帝其命不忒天之與人必報有德禍亦如之夫釐王變文武之制而作黄宫室輿馬奢侈不可振也故天殃其廟是以知之景公曰天何不殃其身曰天以文王之故也若殃其身文王之祀無乃絶乎故殃其廟以彰其過也左右入報曰周釐王廟也景公大驚起再拜曰善哉聖人之智豈不大哉【説苑權謀又家語畧同】夫子適齊晏子就其館既宴其私焉曰齊其危矣譬若載無轄之車以臨千仞之谷其不顛覆亦難冀也子吾心也子以齊為游息之館當或可救子幸不吾隠也夫子曰夫死病無可為毉夫政令者人君之御轡所以制下也今齊君失之已久矣子雖欲挾其輈而扶其輪良弗及也抑猶可以終齊君及子之身過此以往齊其田氏矣【孔叢子上】
  景公謂子貢曰先生何師對曰魯仲尼曰仲尼賢乎曰聖人也豈直賢哉景公嘻然而笑曰其聖何如子貢曰不知也景公勃然作色曰始言聖人今言不知何也子貢曰臣終身戴天不知天之髙也終身踐地不知地之厚也若臣之事仲尼譬猶渴操壺杓就江海而飲之腸滿而去又安知江海之深乎景公曰先生之譽得毋太甚乎子貢曰臣賜何敢甚言尚慮不及耳臣譽仲尼譬兩手捧土而附泰山其無益亦明矣使臣不譽仲尼譬猶兩手把泰山無損亦明矣景公曰善豈其然豈其然【韓詩卷七 又説苑善説】
  齊東郭亥欲攻田氏執贄見夫子而訪焉夫子曰子為義也予不足與計事揖子貢使答之子貢謂之曰今子士也位卑而圖大位卑則人不附也圖大則人憚之殆非子之任也盍姑已乎夫以一縷之任繫千鈞之重上懸之於無極之髙下垂之於不測之深旁人皆知其絶而造之者不知其危子之謂乎馬方駭鼓而驚之繫方絶重而填之馬奔車覆六轡不禁繫絶於髙墜入於深其危必矣東郭亥色戰而跪曰吾已矣願子無言既而夫子告子貢曰東郭亥欲為義也子亦告之以難易則可矣奚至懼之哉【孔叢子上】
  曾子從孔子於齊齊景公以下卿禮聘曾子曾子固辭將行晏子送之曰吾聞君子贈人以財不若以言今夫蘭本三年湛之以鹿醢既成則易以匹馬非蘭本美也願子詳其所湛既得所湛亦求所湛吾聞君子居必擇處遊必擇士居必擇處所以求士也遊必擇士所以修道也吾聞反常移性者欲也故不可不慎也【説苑雜言】仲尼曰靈公汙晏子事之以整齊莊公壯晏子事之以宣武景公奢晏子事之以㳟儉君子也相三君而善不通下晏子細人也晏子聞之見仲尼曰嬰聞君子有譏於嬰是以來見如嬰者豈能以道食人者哉嬰之宗族待嬰而祀其先人者數百家與齊國之閑士待嬰而舉火者數百家臣為此仕者也如臣者豈能以道食人者哉晏子出仲尼送之以賔客之禮再拜其辱反命門弟子曰救民之姓而不夸行輔三君而不有晏子果君子也
  孔叢子【詰墨】墨子曰孔子見景公公曰先生素不見晏子乎對曰晏子事三君而得順焉是有三心所以不見也公告晏子晏子曰三君皆欲其國安是以嬰得順也聞君子獨立不慙於影今孔子伐樹削迹不自以為辱身窮陳蔡不自以為約始吾望儒貴之今則疑之 詰之曰若是乎孔子晏子交相毁也小人有之君子則否梁丘據問晏子曰事三君而不同心而俱順焉仁人固多心乎晏子曰一心可以事百君百心不可以事一君故三君之心非一也而嬰之心非三也孔子聞之曰小子記之晏子以一心事三君君子也如此則孔子譽晏子非所謂毁而不見也景公問晏子曰若人之衆則有孔子乎對曰孔子者君子行有節者也晏子又曰盈成匡父之孝子兄之悌弟也其父尚為孔子門人門人且以為貴則其師亦不賤矣是則晏子亦譽孔子也夫德之不修已之罪也不幸而屈於人己之命也伐樹削迹絶糧七日何約乎哉晏子以此而疑儒則晏子亦不足賢矣又【詰墨】墨子曰景公祭路寢聞哭聲問梁丘據對曰魯孔子之徒也其母死服喪三年哭泣甚哀公曰豈不可哉晏子曰古者聖人非不能也而不為者知其無補於死者而深害生事故也 詰之曰墨子欲以親死不服三日哭而已於意安者卒自行之偽引晏子之言而同乎已適證其非耳且晏子服父禮則無縁非行禮者也
  又【詰墨】墨子稱景公問晏子以孔子而不對又問三皆不對公曰以孔子語寡人者衆矣俱以為賢人今問子而不對何也晏子曰嬰聞孔子之楚知白公謀而奉之以石乞勸下亂上教臣弑君非聖賢之行也詰之曰楚昭王之世夫子應聘如楚不用而反周旋乎陳宋齊衛楚昭王卒惠王立十年令尹子西乃召王孫勝以為白公是時魯哀公十五年也夫子自衛反魯居五年矣白公立一年然後乃謀作亂亂作在哀公十六年秋也夫子已卒十旬矣墨子雖欲謗毁聖人虚造妄言奈此年世不相值何
  孔叢子 墨子曰孔子怒景公之不封己乃樹鴟夷子皮於田常之門詰之曰夫樹人為信己也記曰孔子適齊惡陳常而終不見常病之亦惡孔子交相惡而又任事其然矣記又曰陳常弑其君孔子齋戒沐浴而朝請討之觀其終不樹子皮審矣
  景公三十二年彗星見公坐柏寢嘆曰堂堂誰有此乎羣臣皆泣晏子笑公怒晏子曰臣笑羣臣諛甚景公曰彗星出東北當齊分野寡人以為憂晏子曰君髙臺深池賦歛如弗得刑罰恐弗勝茀星將出【茀音佩謂客星侵近邊側欲相】害彗星何懼乎公曰可禳否晏子曰使神可祝而來亦可禳而去也百姓苦怨以萬數而君令一人禳之安能勝衆口乎是時景公好治宫室聚狗馬厚賦重刑故晏子以此諫之【史齊世家與左昭二十六年迥别】
  魯昭公棄國走齊齊景公問焉曰君何年之少而棄國之蚤昭公曰吾之少時人多愛我者吾體不能親人多諫我者吾志不能用是則内無拂而外無輔輔拂無一人諂諛我者甚衆譬之猶秋蓬也孤其根而美枝葉秋風一至根且拔去景公辯其言以語晏子曰使是人反國豈不為古之賢君乎晏子對曰不然夫愚者多悔不肖者自賢溺者不問墜迷者不問路溺而後問墜迷而後問路譬之臨難而遽鑄兵噎而遽掘井雖速亦無及也【晏子卷三】
  景公予魯君地山隂數百社使晏子致之魯使子叔昭伯受地不盡受也晏子曰寡君獻地忠廉也曷為不盡受子叔昭伯曰臣受命於君曰諸侯相見交讓争處其卑禮之文也交委多争受少行之實也禮成文於前行成章於後交之所以長久也且吾聞君子不盡人之歡不竭人之忠吾是以不盡受也晏子歸報公公笑曰魯君猶若是乎晏子曰臣聞大國貪於名小國貪於實此諸侯之通患也今魯處卑而不貪於尊辭實而不貪乎多行廉不為苟得道義不為茍合不盡人之歡不竭人之忠以全其交君之道義殊於世俗國免於患公曰寡人説魯君故予之地今行果若此吾將使人賀之晏子曰否君以驩予之地而賀其辭則交不親而地不為德矣公曰善於是重魯之幣毋比諸侯【晏子卷三】
  孔子見齊景公景公致廪丘以為養孔子辭不受入謂弟子曰吾聞君子當功以受禄今説景公景公未之行而賜之廩丘其不知予亦甚矣令弟子趣駕辭而行【吕覽髙義 又説苑立節 又家語】
  史記【孔子世家】初魯昭公出奔魯亂孔子於是適齊為髙昭子家臣【語近誣】以通乎景公時齊旱饑景公問曰如之何對曰凶年力役不興馳道不修祈以幣玉祀以下牲此賢君自貶以救民之禮也公欲封以尼谿之田晏子不可孔子遂行反乎魯【反魯在魯昭三十二年齊景之三十八年也】
  景公伐魯得東門無擇【一作澤】公問曰魯之年穀何如對曰隂水厥陽氷厚五寸公不知以告晏子晏子對曰君子也問年穀而對以氷禮也隂水厥陽氷厚五寸者寒温節也節則刑政平平則上下和和則年穀熟年充衆和而伐之臣恐罷民弊兵請禮魯以息吾怨遣其執以明吾德公曰善乃不伐魯【晏子卷三】
  齊景公時晉伐阿甄而燕侵河上齊師敗績景公患之晏子乃薦田穰苴曰【穰苴田完之苗裔也】穰苴雖田氏庶孽然其人文能附衆武能威敵願君試之景公召穰苴與語兵事大悦之以為將軍將兵扞燕晉之師穰苴曰臣素卑賤君擢之閭伍之中加之大夫之上士卒未附百姓不信人微權輕願得君之寵臣國之所尊以監軍乃可於是景公許之使莊賈往穰苴既辭與莊賈約曰旦日日中㑹於軍門穰苴先馳至軍立表下漏待賈賈素驕貴以為將已之軍而已為監不甚急親戚左右送之留飲日中而賈不至穰苴則仆表決漏入行軍勒兵申明約束約束既定夕時莊賈乃至穰苴曰何後期為賈謝曰不佞大夫親戚送之故留穰苴曰將受命之日則忘其家臨軍約束則忘其親援枹鼓之急則忘其身今敵國深侵邦内騷動士卒暴露於境君寢不安席食不甘味百姓之命皆懸於君何為相送乎召軍正問曰軍法期而後至者云何對曰當斬莊賈懼使人馳報景公請救既往未及反於是遂斬莊賈以狗三軍三軍之士皆振慄久之景公遣使者持節赦賈馳入軍中穰苴曰將在軍君令有所不受問軍正曰軍中不馳今使者馳云何曰當斬使者大懼穰苴曰君之使不可殺乃斬其僕車之左駙馬之左驂以狗三軍遣使者還報然後行士卒次舍井竈飲食問疾醫藥身自拊循之悉取將軍之資糧享士卒身與士卒平分糧食最比其羸弱者三日而後勒兵病者皆求行争奮出為之赴戰晉師聞之為罷去燕師聞之度水而解於是追擊之遂取所亡封内故境而引兵歸未至國釋兵旅解約束盟而後入邑景公與諸大夫郊迎勞師成禮然後反歸寢既見穰苴尊為大司馬田氏日以益尊於齊已而髙國之屬譖于景公穰苴發疾而死其後齊威王用兵行威使大夫追論古司馬兵法而附穰苴其中因曰司馬穰苴兵法【史穰苴傳】晏子 景公信用讒佞賞無功罰不辜晏子諫曰臣聞明君望聖人而信其教不聞聴讒佞以誅賞今與左右相説頌也曰比死者勉為樂乎吾安能為仁而愈黥民耳矣故内寵之妾迫奪於國外寵之臣矯奪於鄙執法之吏竝荷百姓民愁苦約病而姦驅尤佚隠情奄惡蔽謟其上故雖有至聖大賢豈能勝若讒哉是以忠臣之常有災傷也臣聞古者之士可與得之不可與失之可與進之不可與退之臣請逃之矣遂鞭馬而出公使韓子休追之曰孤不仁不能順教以至此極夫子休國焉而往寡人將從而後晏子遂鞭馬而返其僕曰嚮之去何速今之返又何速晏子曰非子之所知也公之言至矣
  梁丘據死景公召晏子而告之曰據忠且愛我我欲豐厚其葬髙大其壟晏子曰敢問據之忠與愛於君者可得聞乎公曰吾有喜於玩好有司未能我具也則據以其所有共我是以知其忠也每有風雨暮夜求必存吾是以知其愛也晏子曰嬰對則為罪不對則無以事君敢不對乎嬰聞臣専其君謂之不忠子專其父謂之不孝妻專其夫謂之嫉事君之道導親於父兄有禮於羣臣有惠於百姓有信於諸侯謂之忠為子之道以鍾愛其兄弟施行於諸父慈惠於衆子誠信於朋友謂之孝為妻之道使其衆妾皆得歡忻於其夫謂之不嫉今四封之民皆君之臣也而維據盡力以愛君【有闕文晏子】齊景公伐宋至於岐隄之上登髙以望太息而嘆曰昔我先君桓公長轂八百乗以霸諸侯今我長轂三千乗而不敢久處於此者豈其無管仲歟章對曰臣聞之水廣則魚大君明而臣忠昔有桓公故有管仲今桓公在此則車下之臣盡管仲也【説苑尊賢 又晏子卷二少别】
  齊景公將伐宋師過泰山公夢二丈人立而怒甚盛公告晏子晏子曰是宋之先湯與伊尹也公疑以為泰山神晏子曰公疑之則嬰請言湯伊尹之狀湯晢以長頎以髯鋭上而豐下据身而揚聲公曰然是已伊尹黒而短蓬而髯豐上而鋭下僂身而下聲公曰然是已今奈何晏子曰夫湯太甲武丁祖乙天下之盛君也不宜無後今唯宋耳而公伐之故湯伊尹怒請散師和於宋公不用終伐宋軍果敗【論衡卷二十一】
  晏子【卷一】景公將伐宋師過泰山公夢二丈夫立而怒怒甚盛公恐覺辟門召占夢者至公告之夢且曰吾不知其所言吾猶識其狀識其聲占夢者曰師過泰山而不用祀故泰山之神怒也請趣召祝史祠乎泰山公曰諾明日晏子朝公告之如占夢者之言晏子俯有間對曰此非泰山之神是宋之先湯與伊尹也公疑之晏子曰嬰請言湯伊尹之狀湯質晢而長頎以髯鋭上豐下据身而揚聲公曰然伊尹黑而短蓬而髯豐上鋭下僂身而下聲公曰然今若何晏子曰夫湯太甲武丁祖乙天下之盛君也不宜無後今惟宋耳而公伐之故湯伊尹怒請散師以平宋公不用終伐宋晏子曰伐無罪之國以怒明神師若果進軍必有殃軍進再舍鼓毁將殪公乃散師不果伐宋【又博物志】
  齊侯問於晏子曰當今之時諸侯孰危對曰莒其亡乎公曰奚故對曰地侵於齊貨竭於晉是以亡也【説苑權謀 又晏子卷二】
  齊景公謂太卜曰子之道何能對曰能動地晏子往見公公曰寡人問太卜曰子之道何能對曰能動地地可動乎晏子黙然不對出見太卜曰昔吾見句星在房心之間地其動乎太卜曰然晏子出太卜走往見公曰臣非能動地地固將動也田子陽聞之曰晏子黙然不對者不欲太卜之死往見太卜者恐公之欺也晏子可謂忠於上而惠於下矣【淮南子道應又晏子卷四】
  景公與晏子遊於少海登柏寢之臺而還望其國曰美哉決決乎堂堂乎後世將孰有此晏子對曰其田成氏乎景公曰寡人有此國也而曰田成氏有之何也晏子對曰夫田成氏甚得齊民其於民也上之請爵禄行諸大臣下之私大斗斛區釡以出貸小斗斛區釜以收之殺一牛取一頭肉餘以食士終嵗布帛取二制焉餘以衣士故市木之價不加貴於山澤之魚鹽鼈蠃蚌不貴於海君重歛而田成氏厚施齊嘗大饑道旁餓死者不可勝數父子相牽而趨田成氏故周秦之民相與歌之曰謳乎其已乎苞乎其往歸田成子乎詩曰雖無德與女式歌且舞今田成氏之德而民歌舞之民德歸之矣故曰其田成氏乎公然出涕曰不亦悲乎寡人有國而田成氏有之今為之奈何晏子對曰君何患焉若君欲奪之則近賢而逺不肖治其煩亂緩其刑罰振貧窮而恤孤寡行恩惠而給不足民將歸君則雖有十田成氏其如君何【韓子外儲左 與左昭二十六年别】
  孔叢子 齊東郭亥欲攻田氏執贄見夫子而訪焉夫子曰子為義也予不足與計事揖子貢使答之子貢謂之曰今子士也位卑而圖大位卑則人不附也圖大則人憚之殆非子之任也盍姑已乎夫以一縷之任繫千鈞之重上懸之於無極之髙下垂之於不測之深旁人皆哀其絶而造之者不知其危子之謂乎馬方駭鼓而驚之繫方絶重而填之馬奔車覆六轡不禁繫絶於髙墜入於深其危必矣東郭亥色戰而跪曰吾已矣願子無言既而夫子告子貢曰東郭亥欲為義者也子亦告之以難易則可矣奚至懼之哉
  景公與晏子立曲潢之上望見齊國問晏子曰後世孰得踐有齊國者乎晏子對曰非賤臣之所敢議也公曰胡必然也得者無失則虞夏常存矣晏子對曰臣聞見不足以知之者智也先言而後當者惠也夫智與惠君子之事臣奚足以知之乎雖然臣請陳為政君强臣弱政之本也君唱臣和教之隆也刑罰在君民之紀也今田無宇二世有功於國而利取分寡公室兼之國權専之君臣易施能無衰乎由是觀之無宇之後無幾齊為田氏之國也嬰老不能待公之事公若即世政不在公室矣公曰然則奈何晏子對曰惟禮可以已之其在禮也家施不及國民不懈貨不移工賈不變士不濫官不諂大夫不收公利公曰善今知禮之可以為國也對曰禮之可以為國也久矣與天地並立君令臣忠父慈子孝兄愛弟敬夫和妻柔姑慈婦聴禮之經也君令而不違臣忠而不二父慈而教子孝而箴兄愛而友弟敬而順夫和而義妻柔而貞姑慈而從婦聴而婉禮之質也公曰善哉寡人乃今知禮之尚也晏子曰夫禮先王之所以臨天下也以為其民是故尚之【晏子卷四 與左昭二十六年傳畧同】
  齊人甚好轂擊相犯以為樂禁之不止晏子患之乃為新車良馬出與人相犯也曰轂擊者不祥其祭祀不順居處不敬乎下車棄而去之然後國人乃不焉【説苑政理 又晏子卷三】
  齊有北郭騷者結罘網捆蒲葦織葩履以養其母猶不足踵門見晏子曰願乞所以養母晏子之僕謂晏子曰此齊國之賢者也其人不臣乎天子不友乎諸侯於利不茍取於害不茍免今乞所以養母是悦夫子之義也必與之晏子使人分倉粟府金而遺之騷辭金而受粟有間晏子見疑於齊君出奔過北郭騷之門而辭北郭騷沐浴而出見晏子曰夫子將焉適晏子曰見疑於吾君將出奔北郭子曰夫子勉之矣晏子上車太息而嘆曰嬰之亡豈不宜哉亦不知士甚矣晏子行北郭子召其友而告之曰説晏子之義而常乞所以養母焉吾聞之養及親者身伉其難今晏子見疑吾將以身死白之著衣冠令其友操劍奉笥而從造於君庭求復曰晏子天下之賢者也去則齊國必侵矣必見國之侵也不若死請以頭託白晏子也因謂其友曰盛吾頭于笥中奉以託退而自刎也其友因奉以託謂觀者曰北郭子為國故死吾將為北郭子死也又退而自刎齊君聞之大駭乗驛而追晏子及之國郊請而返之晏子不得已而返聞北郭騷之以死白已也曰嬰之亡豈不宜哉亦愈不知士甚矣【吕覽士節 又晏子卷三】
  説苑【復恩】北郭騷踵見晏子竊悦先生之義願乞所以養母者晏子使人分倉粟府金而遺之辭金而受粟有間晏子見疑於景公出奔北郭子召其友而告之曰吾悦晏子之義而嘗乞所以養母者吾聞之曰養及親者身更其難今晏子見疑吾將以身白之遂告公廷求復者曰晏子天下之賢者也今去齊國齊國必侵矣方必見國之侵也不若先死請絶頸以白晏子逡巡而退因自殺也公聞之大駭乗馳而自追晏子及之國郊請而反之晏子不得已而反聞北郭子之以死白已也太息而歎曰嬰不肖罪過固其所也而士以身明之哀哉
  燕之遊士有泯子午者南見晏子於齊言有文章術有條理巨可以補國細可以益晏子者三百篇見晏子恐懼而不能言晏子假之以悲色開之以禮顔然後能盡其復也客退晏子直席而坐廢朝移時在側者曰向者燕客侍夫子胡為憂也晏子曰燕萬乗之國也齊千里之途也泯子午以萬乗之國為不足説以千里之途為不足逺則是千里人之上也且猶不能殫其言於我况乎齊人之懐善而死者乎吾所不得睹者多矣然吾失此何之有也【晏子卷三】
  晏子為齊相出其御之妻從門間而闚其夫其夫為相御擁大葢策駟馬意氣揚揚甚自得也既而歸其妻請去夫問其故妻曰晏子長不滿六尺身相齊國名顯諸侯今者妾觀其出志念深矣常若有以自下者今子長八尺乃為人僕御然子之意自以為足妾是以求去也其後夫自抑損晏子怪而問之御以實對晏子薦以為大夫【史晏子傳又列女傳】
  髙繚仕於晏子晏子逐之左右諫曰髙繚之事夫子三年曾無以爵位而逐之其義可乎晏子曰嬰仄陋之人也四維之然後能直今此子事吾三年未嘗弼吾過是以逐之也【説苑臣術】
  晏子【卷四】晏子使髙糺【糺音糾】治家三年而辭焉儐者諫曰髙糺之事夫子三年曾無以爵位而逐之敢請其罪晏子曰夫方立之人惟聖人而已如嬰者仄陋之人也左嬰右嬰之人不舉曰維將不正今此子事吾三年未嘗弼吾過也吾是以辭之
  齊景公起大臺之役嵗寒不已國人望晏子晏子見公乃坐飲酒樂晏子曰君若賜臣臣請歌之歌曰庶民之言曰凍水洗我若之何太上糜散我若之何又歌曰庶民之餒我若之何奉上糜弊我若之何歌終喟然流涕公止之曰子殆為大臺之役夫寡人將速罷之
  晏子【卷一】晏子使於魯比其反也景公使國人起大臺之役嵗寒不已凍餒之者鄉有焉國人望晏子晏cq=64子至已復事公迺坐飲酒樂晏子曰君若賜臣臣請歌之曰凍水洗我若之何太上糜散我若之何歌終喟然歎而流涕公就止之曰夫子曷為至此殆為大臺之役夫寡人將速罷之晏子再拜出而不言遂如大臺執朴鞭其不務者曰吾細人也皆有葢廬以避燥濕君為一臺而不速成何為國人皆曰晏子助天為虐晏子歸未至而君出令趣罷役車馳而人趨仲尼聞之喟然歎曰古之善為人臣者聲名歸之君禍災歸之身入則切磋其君之不善出則髙譽其君之德義是以雖事惰君能使垂衣裳朝諸侯不敢伐其功其晏子是耶
  齊景公以其子妻闔閭【齊嫁女於吴當在吴破楚之後景公之四十二三年】送諸郊泣曰余死不汝見矣髙夢子曰齊負海而縣山縱不能全收天下誰干我君君愛則弗行公曰余有齊國之固不能以令諸侯又不能聴是生亂也寡人聞之不能令則莫若從且夫吴若蜂蠆然不弃毒於人則不静余恐弃毒於我也遂遣之【説苑權謀】
  四十七年魯陽虎攻其君不勝奔齊請齊伐魯鮑子諫景公乃囚陽虎陽虎亡奔晉【史齊世家】
  陽虎為難於魯走之齊請師攻魯【景公四十七年】齊侯許之鮑文子曰不可也陽虎欲齊師破齊師破大臣必多死於是欲奮其詐謀夫虎有寵於季氏而將殺季孫以不利魯國而容其求焉今君富於季氏而大於魯國兹陽虎所欲傾也魯免其疾而君又收之毋乃害乎齊君乃執之免而奔晉【説苑權謀與左傳稍别】
  景公遊於麥丘問其封人曰年幾何矣對曰鄙人之年八十五矣公曰壽哉子其祝我封人曰使君之年長於胡宜國家公曰善哉子其復之曰使君之嗣壽皆若鄙臣之年公曰善哉子其復之封人曰使君無得罪於民公曰誠有鄙民得罪於君則可安有君得罪於民者乎晏子諫曰君過矣彼疏者有罪戚者治之賤者有罪貴者治之君得罪於民誰則治之敢問桀紂君誅乎民誅乎公曰寡人固也於是賜封人麥丘以為邑【晏子卷一】齊景公遊於海上而樂之六月不歸令左右曰敢有先言歸者至死不赦顔燭【韓非子作田成子】趨進諫曰君樂治海上而六月不歸彼倘有治國者君且安得樂此海也景公援㦸欲斫之顔燭趨進撫衣待之曰君奚不斫也昔者桀殺闗龍逢紂殺王子比干君之賢非此二主也臣之材亦非此二子也君奚不斫以臣參此二人者不亦可乎景公説遂歸中道聞國人謀不内矣【説苑正諫】
  子華子見齊景公公問所以為國奈何而治子華子對曰臣愚以為國不足為也事不足治也有意於為則狹矣有意於治則陋矣夫有國者有大物也所以持之者大矣狹且陋者果不足以有為也公曰然則國不可為矣乎子華子曰非然也臣之所治者道也道之為治厚而不博敬守其一正性内足羣衆不周而務成一能盡能既成四境以平唯彼天符不周而同此神農之所以長也堯舜氏之所以章也夏后氏之所以勤也夫人主自智而愚人自巧而拙人若此則愚拙者請矣巧智者詔矣詔多則請者加多矣請者加多則是無不請也主雖巧智未無不知也以未無不知應無不請其道固窮為人主而數窮於其下將何以君人乎窮而不知其窮又將自以為多夫是之謂重塞之國上有諱言之君下有茍且之俗其禍起於欲為也其禍起於願治也夫有欲為願治之心而獲重塞之禍是以臣愚以為國不足為也事不足治也昔者有道之世因而不為責而不詔去想去意静處以待不伐之言不奪之事循名覈實官庀其司以不知為道以奈何為寳神農曰若何而和百物調三光堯曰若何而為日月之所燭舜曰若何而服四荒之外禹曰若何而治青北九陽竒怪之所際此王者天下以為功後世以為能以故記之所道而君之所知也臣戅而不知方始而至於朝也竊有疑焉齊之所以為齊者抑以異矣鐘鼓祝圉日以抎考而和聲不聞司空之刀鋸齗斷如也而罪罟滋長諸侯之賔客膏其唇吻而争進諛言左右在廷之人主為蔽䝉僮夫豎隷曉然皆知公上之有惂心也造為謌謡以蠱君心君曾不之知也冕旒清晨位宁以聴惄焉以古人自耦君之心則泰矣夫其誰而顧肯以其一介之鄙試嘗君之嗜好而以干其不測之禍夷考所由來以君之心勝故也心勝則道不集矣羣臣之不肖者又隨而之故其蔽日以深其固如性而君曾不之知也夫以君之明疏瀹其所底滞而開之以鄉道夫孰能禦之抑臣聞之萬物之變也萬事之化也不可為也不可究也因其然而推之則無不得其要者矣故臣愚以為國不足為也事不足治也公曰洋洋乎而之所以言吾欲以有説而無所措吾辭而之道博大而無倪吾所不能為也嘗日有以拂吾之陋心子華子退而食於晏氏【子華子 孔子傾葢子華後人偽託其書出近世姑存三則】
  子華子謂晏子曰夫治有象大夫亦嘗聞之乎晏子曰嬰願聞之子華子曰治古之時其君之志也端以有修其臣同德比義而無有異心朝無幸位事無失業其民感而從法疏而弗失上下剪剪惟其君之聴盩氣伏息災疾不作四鄰寢兵而珪玉纁幣以承其懽此非治象而何今齊之正言不聞聰明不開朝茀而不除野荒而荐饑其去治象也逺矣無等級以寄言者矣本聞之下無言謂之瘖上無聞謂之聾聾瘖之朝上有於志而下多忌諱齊之謂也泰山之髙非一石之積也琅琊之東渤澥稽天非一水之鍾也所以治國家天下者非一士之言也今齊之執事者其悖矣乎墨以為明狐而為倉以一為二以二為三公不能禁也植黨與而獲其所同忌前而排孤媕婀脂韋者日至於君之前固寵而恃便公不能禁也猶之買馬者然不論其足力而以色物毛澤而為儀則廄無走馬矣猶之售玉者然不論其廉貞温粹而無瑕者而以大小徑廣為儀則篋無連城矣惟士亦然論士不以其才而以勢地為儀則伊尹仲父不立於朝矣且齊之為國也表海而負嵎輪廣隈澳其塗之所出四通而八達遊士之所凑也今齊君之所習而狎者非鮑國之私人則崔田之黨也遊士無所植其足矣遊士無所植其足則憑軾結轍而違之夫遊士之所以去則治象之所以不存也夫子之於齊君也朝夕進見而猶固惜自愛也獨不出其謦欬而規以振起之夫子之仁心抑已偏矣晏子曰善微吾子嬰無所聞之嬰之於君犬彘之臣也吾子之言之也嬰有罪矣【子華子】晏子問於子華子曰聖人尚儉於傳有之乎子華子曰有之夫儉聖人之所寳也所以御世之具也三皇五帝之所留察也晏子曰嬰聞之堯不以土階為陋而有虞氏怵戒於塗髹【塗髹若今畫壁漆柱之類】其尚儉之之謂歟子華子曰何哉大夫之所謂儉者夫儉在内不在外也儉在我不在物也心居中虚以治五官精氣動薄神化回潏嗇其所以出而謹節其所受然後神宇泰定而精不揺其格物也明其遇事也剛此之謂儉而聖人之所寳也所以御世之具也三皇五帝之所留察也何哉大夫之所謂儉者夫視入以為出庾氏之職業也操羸而制餘商賈子之所為也中人之家計口然後食閭里之志也乃若天子者大官也有天下者大器也臨萬品御萬民窮天之産罄地之毛無有不共無有不備此則古今常尊之勢也奈何而以閭里之所志商賈子之所為庾氏之職業仰而議夫堯舜之量哉此腐儒之所守而汙俗之所以相欺者也土階塗髹之説野人之所稱道而於傳所不傳者也本聞之堯居於衢室之宫垂衣而襞幅邃如神明之居輯五瑞以見羣后帶幅舄而入覲者如衆星之拱北堯則若固有之也舜遊於巖廊之上被袗衣而鼓五絃之琴畫日月於太常備十有二章黼黻黄爛如也出則有鸞和動則有珮環步趨中於莖韶之節舜亦若固有之也夫堯舜之備物也如此而惡有所謂土階三尺茅茨不剪者惡有所謂塗髹以自怵戒者此腐儒之所守而汙俗之所以相欺者也故記所不道也桀紂之亡天下也以不仁而不以奢也戒奢者有禮存焉禮之所存可約則殺可豐則腆豈有覽四海之賦受九陔之經入而土階以居欲有塗髹而不敢也其不然也必矣且先王之制也改玉則改行旂旒冕璪以示登降之品今汙世人不通於禮也處尊而偪賤居大而侵下夫以王公之尊而圉隷以自奉難為其下矣不惟以陋於厥躬也而又旁無以施其族黨上不豐其宗祧而曰吾以是為儉也不亦夷貊之人矣乎晏子曰善微吾子嬰無所聞之也終不敢以論儉【子華子】
  髙子問晏子曰子事靈公莊公景公皆敬子三君之心一耶夫子之心三也晏子對曰善哉問嬰聞一心可以事百君三心不可以事一君故三君之心非一也而嬰之心非三也且嬰之於靈公也盡復而不能立之政所謂僅全其四支以從其君者也及莊公陳武夫尚勇力欲辟勝於邪而嬰不能禁故退而野處嬰聞之言不用者不受其禄不治其事者不與其難吾於莊公行之矣今君輕國而重樂薄於民而厚於養籍歛過量使令過任而嬰不能禁康知其能全身以事君乎【晏子卷四】
  四十八年與魯定公好㑹夾谷犁鉏曰孔子知禮而怯請令萊人為樂因執魯君可得志景公害孔丘相魯懼其霸故從犁鉏之計方㑹進萊樂孔子厯階上使有司執萊人斬之以禮讓景公景公慙乃歸魯侵地以謝而罷去是嵗晏嬰卒【史齊世家】
  史記【晏子傳】晏平仲嬰者萊之夷維人也事齊靈公莊公景公以節儉力行重於齊既相齊食不重肉妾不衣帛其在朝君語及之即危言語不及之即危行國有道即順命無道即衡命以此三世顯名於諸侯淮南子 昔齊景公内好聲色外好狗馬獵射忘歸好色無辯作為路寢之臺族鑄大鐘撞之庭下郊雉皆呴一朝用三千鍾贛梁丘據子家噲導於左右故晏子之諫生焉【漢書藝文志儒家有晏子八篇】
  禮記【檀下】弓曾子曰晏子可謂知禮也已恭敬之有焉有若曰晏子一狐裘三十年遣車一乗及墓而反國君七个【遣奠牲醴之數】遣車七乗大夫五个遣車五乗晏子焉知禮曾子曰國無道君子恥盈禮焉國奢則示之以儉國儉則示之以禮
  晏子病將死斷楹内書焉謂其妻曰楹也語子壯而視之及壯發書書之言曰布帛不窮窮不可飾牛馬不窮窮不可服士不可窮窮不可任窮乎窮乎窮也【説苑反質 又晏子卷三末二句作國不可窮窮不可竊也 晏子病將死其妻曰夫子欲無言乎曰吾恐死而俗變謹視爾家毋變爾俗也】
  景公四十八年晏嬰卒【史記】
  齊景公遊於蔞聞晏子卒公乗輿素服驛而驅之自以為遲下車而趨知不若車之速則又乗比至於國者四下而趨行哭而往矣至伏屍而號曰子大夫日夜責寡人不遺尺寸寡人猶且淫泆而不收怨罪重積於百姓今天降禍於齊國不加寡人而加夫子齊國之社稷危矣百姓將誰告矣【説苑】
  韓子【外儲左】景公遊少海騎從中來謁曰嬰疾甚且死恐公後之景公遽起騎又至景公曰趨駕煩且之乗使騶子韓樞御之行數百里以騶為不疾奪轡代之御可數百步以馬為不進釋車而走
  晏子死景公操玉加於晏子而哭之涕沾襟章子諫曰非禮也公曰安用禮乎昔者吾與夫子遊於公邑之上一日而三不聴寡人今其孰能然乎吾失夫子則亡何禮之有免而哭哀盡而去【晏子卷末】
  水經注 昔晏子之宅近市景公欲易之而嬰復更為誡曰吾生則近市死則易志乃葬故宅後人名之曰清節里
  説苑【君道】晏子没十有七年景公飲諸大夫酒公射出質堂上唱善若出一口公作色太息播弓矢章入公曰章自吾失晏子於今十有七年矣未嘗聞吾過不善今射出質而唱善者若出一口章對曰此諸臣之不肖也知不足以知君之不善勇不足以犯君之顔色然而有一焉臣聞之君好之則臣服之君嗜之則臣食之夫尺蠖食黄則其身黄食蒼則其身蒼君其猶有諂人言乎公曰善今日之言章為君我為臣是時海人入魚公以五十乗賜章歸魚乗塞塗撫其御之手曰曩之唱善哉皆欲若魚者也昔者晏子辭賞以正君故過失不掩今諸臣諂諛以干利故出質而唱善如出一口今所輔於君未見於衆而受若魚是反晏子之義而順諂䛕之欲也固辭魚不受君子曰章之廉乃晏子之遺行也【按史齊世家晏子卒後十年而景公薨此云十七年未詳】
  林既衣韋衣而朝齊景公公曰此君子之服耶小人之服也林既逡巡而作色曰夫服事何足以端士行乎昔者荆為長劍危冠令尹子西出焉齊短衣而遂偞之冠管仲隰朋出焉越文身鬋髦范蠡大夫種出焉西戎左衽而椎結由余亦出焉即如君言衣狗裘者當犬吠衣羊裘者當羊鳴且君衣狐裘而朝意者得毋為變乎景公曰子真為勇悍矣今未嘗見子之竒辯也一隣之鬭也千乗之勝也林既曰不知君之所謂者何也夫登髙臨危而目不眴而足不陵者此工匠之勇悍也入深淵刺蛟龍抱黿鼉而出者此漁夫之勇悍也入深山射虎豹抱熊羆而出者此獵夫之勇悍也不難斷頭裂腹暴骨流血中野者此武夫之勇悍也今臣居廣廷作色端辯以犯主君之怒前雖有乗軒之賞未為之動也後雖有斧鑕之威未為之恐也此既之所以為勇悍也【説苑善説】景公五十五年【魯哀二年】范中行反其君於晉 初田釐子乞事齊景公為大夫其收賦税於民以小斗受之予民粟以大斗行隂徳於民而景公弗禁由此田氏得齊衆心宗族益强民思田氏晏子數諫景公景公弗聴晏子卒後范中行氏反晉晉攻之急范中行請粟於齊田乞欲為亂樹黨於逆臣乃説景公曰范中行數有德於齊齊不可不救齊使田乞救之而輸之粟【史田齊世家】
  陳無宇謂門客曰昔荆來伐無一人死何國之寡士也門客對曰君車衣文繡士不得以為縁鵝鴨有餘食士不足菽稗堂上有酒池士不得一嘗財者君所輕死者士所重不以所輕與人而欲得人所重不亦難乎【魯連子】齊景公太子死後有寵姬曰芮子生子荼景公病命其相國惠子與髙昭子以子荼為太子景公卒兩相髙國立荼是為晏孺子而田乞不説欲立景公他子陽生陽生素與乞歡晏孺子之立也陽生奔魯田乞偽事髙國每朝代驂乗言曰始諸大夫不欲立孺子孺子既立君相之大夫皆自危謀作亂又紿大夫曰髙昭子可畏也及未發先之諸大夫從之田乞鮑牧與大夫以兵入公室攻髙昭子昭子聞之與國恵子救公公師敗田乞之衆追國惠子惠子奔莒遂反殺髙昭子晏孺子奔魯田乞使人之魯迎陽生陽生至齊匿田乞家請諸大夫曰常之母有魚菽之祭幸而來㑹飲㑹飲田氏田乞盛陽生槖中置坐中央發槖出陽生曰此乃齊君矣大夫皆伏謁將盟立之田乞誣曰吾與鮑牧謀共立陽生也鮑牧怒曰大夫忘景公之命乎諸大夫欲悔陽生乃頓首曰可則立之不可則已鮑牧恐禍及已乃復曰皆景公之子何為不可遂立陽生於田乞之家是為悼公乃使人遷晏孺子於駘而殺之悼公既立田乞為相専齊政【史田齊世家】
  五十八年夏景公夫人燕姬適子死景公寵妾芮姬生子荼荼少其母賤無行諸大夫恐其為嗣乃言願擇諸子長賢者為太子景公老惡言嗣事又愛荼母欲立之憚發之口乃謂諸大夫曰為樂耳國何患無君乎秋景公病命國惠子髙昭子立少子荼為太子逐羣公子遷之萊景公卒太子荼立是為晏孺子冬未葬而羣公子畏誅皆出亡荼諸異母兄公子壽駒黔奔衛公子駔陽生奔魯萊人歌之曰景公死乎弗與埋三軍事乎弗與謀師乎師乎胡黨之乎【史齊世家】
  晏孺子元年春田乞偽事髙國者每朝乞驂乗言曰子得君大夫皆自危欲謀作亂又謂諸大夫曰髙昭子可畏及未發先之大夫從之六月田乞鮑牧乃與大夫以兵入公宫攻髙昭子昭子聞之與國惠子救公師敗田乞之徒追之國惠子奔莒遂反殺髙昭子晏圉奔魯八月齊秉意兹田乞敗二相乃使人之魯召公子陽生陽生至齊私匿田乞家十月戊子田乞請諸大夫曰常之母有魚菽之祭幸來㑹飲㑹飲田乞盛陽生槖中置坐中央發槖出陽生曰此乃齊君矣大夫皆伏謁將與大夫盟而立之鮑牧醉乞誣大夫曰吾與鮑牧謀共立陽生鮑牧怒曰子忘景公之命乎諸大夫相視欲悔陽生前頓首曰可則立之否則已鮑牧恐禍起乃復曰皆景公子也何為不可乃與盟立陽生是為悼公悼公入宫使人遷晏孺子於駘殺之幕下而逐孺子母芮子芮子故賤而孺子少故無權國人輕之【史齊世家】
  晏子【卷一】初淳于人納女於景公生孺子荼景公愛之與諸田謀欲廢公子陽生而立荼公以告晏子晏子曰不可夫以賤匹貴國之害也置大立少亂之本也陽生長國人戴之君其勿易夫服位有等故賤不陵貴立子有禮故孽不亂宗願君教荼以禮而勿陷於邪導之以義而勿湛於利長少行其道宗孽得其倫毋使荼饜粱肉之味玩金石之聲而有患乎廢長立少不可以教下尊孽卑宗不可以利所愛長少無等宗孽無别是設賊樹姦之本也古之明君非不知繁樂也以為樂淫則哀非不知立愛也以為義失則憂是故制樂以節立子以道若夫用讒人之謀廢長而立少臣恐後人有因君之過以資其邪而成其利者也君其圖之公不聴景公没田氏殺君荼立陽生殺陽生立簡公殺簡公而取齊國
  晏子 景公有男五人所使傅之者皆有車百乗者也晏子為一焉公召其傅曰勉之將以而所傅為子及晏子晏子辭曰君命其臣據其肩以盡其力臣敢不勉乎今有之家此一國之權臣也人人以君命命之曰將以而所傅為子此離樹别黨傾國之道也嬰不敢受命願君圖之
  晏子録遺
  晏子 莊公問晏子曰威當世而服天下時邪晏子對曰行也公曰何行對曰能愛邦内之民者能服境外之不善重士民之死力者能禁暴國之邪逆聴任賢者能威諸侯安仁義而樂利世者能服天下此其道也已公不用晏子退而窮處公任勇力之士而輕臣僕之死用兵無休國罷民害朞年百姓大亂而身及崔氏禍君子曰盡忠不豫交不用不懐禄其晏子可謂廉矣
  晏子 景公藉重而獄多拘者滿圄怨者滿朝晏子諫公不聴公謂晏子曰夫獄國之重官也願託之夫子晏子對曰君將使嬰勅其功乎則嬰有壹妄能書足以治之矣君將使嬰勅其意乎夫民無欲殘其家室之生以奉暴上之僻者則君使吏比而焚之而已矣景公不説曰勅其功則使一妄勅其意則比焚如是夫子無所謂能治國乎晏子曰嬰聞與君異今夫胡貉戎狄之蓄狗也多者十有餘寡者五六然不相害傷今束雞豚妄投之其折骨决皮可立得也且夫上正其治下審其論則貴賤不相踰越今君舉千鍾爵禄而妄投之於左右左右争之甚於胡狗而公不知也寸之管無當天下不能足之以粟今齊國丈夫耕女子織夜以接日不足以奉上而君側皆雕文刻鏤之觀此無當之管也而君終不知五尺童子操寸之煙天下不能足以薪今君之左右皆操煙之徒而君終不知鐘鼓成肆干戚成舞雖禹不能禁民之觀且夫飾民之欲而嚴其聴禁其心聖人所難也而况奪其財而饑之勞其力而疲之常致其苦而嚴聴其獄痛誅其罪非嬰所知也
  晏子 景公問晏子曰吾欲服聖王之服居聖王之室如此則諸侯其至乎晏子對曰法其節儉則可法其服居其室無益也三王不同服而王非以服致諸侯也誠於愛民果於行善天下懐其德而歸其義若其衣服節儉而衆説也夫冠足以修敬不務其飾衣足以掩形禦寒不務其美衣不務其美衣不務於隅肶之削冠無觚羸之理身服不雜綵首服不鏤刻且古者嘗有紩衣攣領而王天下者其義好生而惡殺節上而羡下天下不朝其服而共歸其仁及三代作服為益敬也首服足以修敬而不重也身服足以行潔而不害於動作服之輕重便於身用財之費順於民其不為櫓巢者以避風也其不為穴者以避濕也是故明堂之制下之潤濕不能及也上之寒暑不能入也土事不文木事不鏤示民之節也及其衰也衣服之侈過足以敬宫室之美過避潤濕用力甚多用財甚費與民為讎今君欲法聖王之服不法其制法其節儉也則雖未成治庶其有益也今君窮臺榭之髙極汙池之深而不止務於刻鏤之巧文章之觀而不厭則亦與民為讎矣若臣之慮恐國之危而公不平也公乃願致諸侯不亦難乎公之言過矣
  符子 齊景公謂晏子曰寡人既得寳千乗聚萬駟矣方欲珍懸黎㑹金玉其得之即奚若晏子曰臣聞琬琰之外有鳥焉曰金翅民謂為羽豪其為鳥也非龍肝不食非鳳血不飲其食也常饑而不飽其飲常渴而不充生未幾何夭其天年珠玉之珍非乃為君之患也
  晏子 景公問於晏子治國何患晏子對曰患夫社鼠公曰何謂也對曰夫社束木而塗之鼠因往託焉重之則恐燒其木灌之則恐敗其途此鼠所以不可得殺者以社故也夫國亦有焉人主左右是也内則蔽善惡於君上外則賣權重於百姓不誅之則為亂誅之則為人主所案據腹而有之此亦國之社鼠也人有酤酒者為器甚潔清置表甚長而酒酸不售問之里人其故里人云公之狗猛人挈器而入且酤公酒狗迎而噬之此酒所以酸而不售也夫國亦有猛狗用事者是也有道術之士欲干萬乗之主而用事者迎而齕之此亦國之猛狗也左右為社鼠用事者為猛狗主安得無壅國安得無患乎 韓非子管仲對桓公語同 景公問晏子廉政而長久其行何也晏子對曰其行水也美哉水乎清清其濁不無雩途其清不無灑除是以長久也公曰廉政而遬亡其行何也對曰其行石也堅哉石乎落落視之則堅循之則堅内外者堅無以為久是以遫亡也
  晏子 景公問晏子曰臣之報其君何以晏子對曰臣雖不知必務報君以德士逢有道之君則順其令逢無道之君則争其不義故君者擇臣而使之臣雖賤亦得擇君而事之
  晏子 景公問晏子曰人性有賢不肖可學乎晏子對曰詩云髙山仰止景行行止之者其人也故諸侯竝立善而不怠者為長列士竝學終善者為師韓詩外傳 晏子之妻使人布衣紵表田無宇譏之曰出於室何為者也晏子曰家臣也田無宇曰位為中卿食田七十萬何用是人為畜之晏子曰棄老取少謂之瞽貴而忘賤謂之亂見色而説謂之逆吾豈以逆亂瞽之道哉
  晏子 晏子相景公其為人也見賢而進之不同君所欲見不善則廢之不辟君所愛行已而無私直言而無諱有納書者曰廢置不周於君前謂之専出言不諱於君前謂之義専易之行存則君臣之道廢矣吾不知晏子之為忠臣也公以為然晏子入朝公色不説故晏子歸備載使人辭曰嬰故老悖無能毋敢服壯者事辭而不為臣退而窮處東耕海濵堂下生藜藿門外生荆棘七年燕魯分争百姓惛亂而家無積公自治權輕諸侯身弱髙國公恐復召晏子晏子至公一歸七年之禄而家無藏晏子立諸侯忌其威髙國服其政燕魯貢職小國時朝晏子没而後衰晏子 景公外傲諸侯内輕百姓好勇力崇樂以從嗜欲諸侯不説百姓不親公患之問於晏子曰古之聖王其行若何晏子對曰其行公正而無邪故讒人不得入不阿黨不私色故羣徒之卒不得容薄身厚民故聚歛之人不得行不侵大國之地不耗小國之民故諸侯皆欲其尊不刦人以甲兵不威人以衆彊故天下皆欲其彊德行教訓加於諸侯慈愛利澤加於百姓故海内歸之若流水今衰世君人者辟邪阿黨故讒諂羣徒之卒繁厚身養薄視民故聚歛之人行侵大國之地耗小國之民故諸侯不欲其尊刦人以兵甲威人以衆彊故天下不欲其彊災害加於諸侯勞苦施於百姓故讎敵進伐天下不救貴戚離散百姓不興公曰然則何若對曰請卑辭重幣以説於諸侯輕罪省功以謝於百姓其可乎公曰諾於是卑辭重幣而諸侯附輕罪省功而百姓親故小國入朝燕魯共貢墨子聞之曰晏子知道道在為人而失為己為人者重自為者輕景公自為而小國不為與在為人而諸侯為役則道在為人而行在反己矣故晏子知道矣
  淮南子 齊景公内好聲色外好狗馬獵射亡歸好色無辯作為路寢之臺族鑄大鐘撞之庭下郊雉皆呴一朝用三千鍾贛梁丘據子家噲導於左右故晏子之諫生焉
  晏子 景公問晏子曰寡人意氣衰身病甚今吾欲具圭璋犧牲令祝宗薦之乎上帝宗廟意者禮可以干福乎晏子對曰嬰聞之古者先君之干福也政必合乎民行必順乎神節宫室不敢大斬伐以無偪山林節飲食無多畋漁以無偪川澤祝宗用事辭罪而不敢有所求也是以神民俱順而山川納禄今君政反乎民而行悖乎神大宫室多斬伐以偪山林羡飲食多畋漁以偪川澤是以民神俱怨而山川收禄司過薦罪而祝宗祈福意者逆乎公曰寡人非夫子無所聞此請革心易行於是廢公阜之遊止海食之獻斬伐者以時畋漁者有數居處飲食節之勿羡祝宗用事辭罪而不敢有所求也故鄰國忌之百姓親之晏子没而後衰
  晏子 景公病疽在背髙子國子請公曰職當撫瘍髙子進而撫瘍公曰熱乎曰熱熱何如曰如火其色何如曰如未熟李大小何如曰如豆墮者何如曰如屨辦二子者出晏子請見公曰寡人有病不能勝衣冠以出見夫子夫子其辱寡人乎晏子入呼宰人具盥御者具巾刷手温之發席傅薦跪請撫瘍公曰其熱何如曰如日其色何如曰如蒼玉大小何如曰如璧其墮者何如曰如珪晏子出公曰吾不見君子不知野人之拙也
  晏子 景公問晏子曰昔吾先君桓公從車三百乗九合諸侯一匡天下今吾從車千乗可以逮先君桓公之後乎晏子對曰桓公從車三百乗九合諸侯一匡天下者左有鮑叔右有仲父今君左為倡右為優讒人在前諛人在後又焉可逮桓公之後者乎晏子 景公問晏子曰昔吾先君桓公有管仲夷吾保乂齊國能遂武功而立文德糺合兄弟撫存翌州吴越受令荆楚惛憂莫不賔服勤於周室天子加徳先君昭功管子之力也今寡人亦欲存齊國之政於夫子夫子以佐佑寡人彰先君之功烈而繼管子之業晏子對曰昔吾先君桓公能任用賢國有什伍治徧細民貴不凌賤富不傲貧功不遺罷佞不吐愚舉事不私聴訟不阿内妾無羡食外臣無羡禄鰥寡無饑色不以飲食之辟害民之財不以宫室之侈勞人之力節取於民而普施之府無藏倉無粟上無驕行下無諂德是以管子能以齊國免於難而以吾先君參乎天子今君欲彰先君之功烈而繼管子之業則無以多辟傷百姓無以嗜欲玩好怨諸侯臣孰不承善盡力以順君意今疏逺賢人而任讒諛使民若不勝籍歛若不得厚取於民而薄其施多求於諸侯而輕其禮府藏朽蠧而禮悖於諸侯菽粟藏深而怨積於百姓君臣交惡而政刑無常臣恐國之危失而公不得享也又惡能彰先君之功烈而繼管子之業乎晏子 晏子使晉晉平公饗之文室既静矣平公問焉曰昔吾先君得衆若何晏子對曰君饗寡君施及使臣御在君側恐懼不知所以對平公曰聞子大夫數矣今迺得見願終聞之晏子對曰臣聞君子如美淵澤容之衆人歸之如魚有依極其游泳之樂若淵澤決竭其魚動流夫往者維雨乎不可復已公又問曰請問莊公與今孰賢晏子曰兩君之行不同臣不敢不知也公曰王室之正也諸侯之專制也是以欲聞子大夫之言也對曰先君莊公不安静處樂節飲食不好鐘鼓好兵作武士與同饑渴寒暑君之强過人之量有一過不能已焉是以不免於難今君大宫室美臺榭以辟饑渴寒暑畏禍敬神君之善足以没身不足以及子孫矣
  史記 齊景公使晏嬰於晉晏嬰與晉叔向語嬰曰齊之政後卒歸田氏叔向亦曰晉國之政將歸六卿六卿侈矣而吾君不能恤也 景公使晏嬰之晉與叔向私語曰齊政卒歸田氏田氏雖無大德以公權私有德於民民愛之 齊使晏嬰如晉與叔向語叔向曰晉季世也公厚賦為臺池而不恤政政在私門其可久乎晏子然之 史記載此語見於趙齊晉世家各不同詳畧之宜也
  晏子 叔向問晏子曰齊國之徳衰矣今子何若晏子對曰嬰聞事明君者竭心力以没其身行不逮則退不以誣持禄事惰君者優游其身以没其世力不能則去不以諛持危且嬰聞君子之事君也進不失忠退不失行不茍合以隠忠可謂不失忠不持利以傷㢘可謂不失行叔向曰善哉詩有之曰進退維谷此之謂歟
  晏子 叔向問晏子曰事君之倫徒處之義奚如晏子對曰事君之倫知慮足以安國譽厚足以導民和柔足以懐衆不㢘上以為名不倍民以為行上也潔於治己不飾過以求先不讒諛以求進不阿久私不誣所能次也盡力守職不怠奉官從上不敢隋畏上故不茍忌罪故不辟下也三者事君之倫也及夫大賢則徒處與有事無擇也隨時宜者也有所謂君子者能不足以補上退處不順上治唐園考菲履共恤上令弟長鄉里不夸言不愧行君子也不以上為本不以民為憂内不恤其家外不顧其身游夸言愧行自勤於饑寒不及醜儕命之曰狂僻之民明上之所禁也進也不能及上退也不能徒處作窮於富利之門畢志於畎畝之業窮通行無常處之慮佚於心利通不能窮業不成命之曰處封之民明上之所誅也有智不足補君有能不足以勞民俞身徒處謂之傲上茍進不擇所道茍得不知所惡謂之亂賊身無以為君能無以勞民飾徒處之義揚輕上之名謂之亂國明君在上三者不免罪叔向曰賢不肖性夫吾每有問而未嘗有得也
  晏子 晏子聘於吴王問君子之行何如晏子對曰君順懐之政治歸之不懐暴君之禄不居亂國之位君子見兆則退不與亂國俱滅不與暴君偕亡晏子 景公伐魯傅許得東門無澤公問焉魯之年穀何如對隂水厥陽氷厚五寸不知以告晏子晏子對曰君子也問年穀而對以氷禮也隂水厥陽氷厚五寸者寒温節節則刑政平平則上下和和則年穀熟年充衆和而伐之臣恐罷民弊兵不成君之意請禮魯以息吾怨遣其執以明吾徳公曰善迺不伐魯晏子 景公予魯君地山隂數百社使晏子致之魯使子叔昭伯受地不盡受也晏子曰寡君獻地忠廉也曷為不盡受子叔昭伯曰臣受命於君曰諸侯相見交讓争處其卑禮之文也交委多争受少行之實也禮成文於前行成章於後交之所以長久也且吾聞君子不盡人之歡不竭人之忠吾是以不盡受也晏子歸報公公喜笑曰魯君猶若是乎晏子曰臣聞大國貪於名小國貪於實此諸侯之通患也今魯處卑而不貪乎尊辭實而不貪乎多行廉不為茍得道義不為茍合不盡人之歡不竭人之忠以全其交君之道義殊於世俗國免於公患公曰寡人説魯君故予之地今行果若此吾將使人賀之晏子曰否君以驩予之地而賀其辭則交不親而地不為徳矣公曰善於是重魯之幣毋比諸侯厚其禮毋比賔客君子於魯而後明行廉辭地之可為重名也
  晏子 晏子聘於魯魯昭公問焉吾聞之莫三人而迷今吾以魯一國迷慮之不免於亂何也晏子對曰君之所尊舉而富貴入所以與圖身出所以與圖國及左右偪邇皆同於君之心者也犒魯國化而為一心魯無與二其何暇有三夫偪邇於君之側者距本朝之勢國之所以治也左右讒諛相與塞善行之所以衰也士者持禄游者養交身之所以危也詩曰芃芃棫樸薪之槱之濟濟辟王左右趨之此言古者聖王明君之使以善也故外知事之情而内得心之誠是以迷也
  韓非子 晏子聘魯哀公問曰語曰莫三人而迷今寡人與一國慮之魯不免於亂何也晏子曰古之所謂莫三人而迷者一人失之二人得之三人足以為衆矣故曰莫三人而迷今魯國之羣臣以千百數一言於季氏之私人數非不衆所言者一人也安得三哉
  晏子 景公舉兵欲伐魯問於晏子晏子對曰不可魯公好義而民戴之好義者安見戴者和伯禽之治存焉故不可攻攻義者不祥危安者必困且嬰聞之伐人者徳足以安其國政足以和其民國安民和然後可以舉兵而征暴今君好酒而辟德無以安國厚籍歛急使令無以和民德無以安之則危政無以和之則亂未免乎危亂之理而欲伐安和之國不可不若修政而待其君之亂也其君離上怨其下然後伐之則義厚而利多義厚則敵寡利多則民歡公曰善遂不果伐魯
  晏子 景公之時霖雨十有七日公飲酒日夜相繼晏子請發粟於民三請不見許公命伯遽巡國致能歌者晏子聞之不説遂分家粟於民氓致任器於陌徒行見公曰十有七日矣懐寳鄉有數十饑氓里有數家百姓老弱凍寒不得短褐饑餓不得糟糠敝撤無走四顧無告而君不䘏日夜飲酒令國致樂不已馬食府粟狗饜芻豢三保之妾俱足粱肉狗馬保妾不已厚乎民氓百姓不亦薄乎故里窮而無告無樂有上矣饑餓而無告無樂有君矣嬰奉數之莢以隨百官之吏民饑餓窮約而無告使上淫湎失本而不䘏嬰之罪大矣再拜稽首請身而去遂走而出公從之兼於塗而不能逮令趣駕追晏子其家不及粟米盡於氓任器存於陌公驅及之康内公下車從晏子曰寡人有罪夫子倍棄不援寡人不足以有約也夫子不顧社稷百姓乎願夫子之幸存寡人寡人請奉齊國之粟米財貨委之百姓多寡輕重惟夫子之令遂拜於塗晏子乃返命禀巡氓家有布縷之本而絶食者使有終月之委絶本之家使有朞年之食無委積之氓與之薪橑使足以畢霖雨令柏巡氓家室不能禦者予之金巡求氓寡用財乏者死三日而畢後者若不用令之罪公出舍損肉撤酒馬不食府粟狗不食飦肉辟拂嗛齊酒徒減賜三日吏告畢上貧民萬七千家用粟九十七萬鍾薪橑萬三千乗懐寳二千七百家金三千公然後就内退食琴瑟不張鐘鼓不陳晏子請左右與可令歌舞足以留思虞者退之辟拂三千謝於下陳人待三士待四出之闗外也晏子 景公出遊於塞塗睹死胔黙然不問晏子諫曰昔吾先君桓公出遊睹饑者與之食睹疾者與之財使令不勞力藉歛不費民先君將遊百姓皆説曰君當幸遊吾鄉乎今君遊於塞塗據四十里之氓殫財不足以奉歛盡力不能周役民氓饑寒凍餒死胔相望而君不問失君道矣財屈力竭下無以親上驕泰奢侈上無以親下上下交離君臣無親此三代之所以衰也今君行之嬰懼公族之危以為異姓之福也公曰然為上而忘下厚藉歛而忘民吾罪大矣於是歛死胔發粟於民距四十里之氓不服政其年公三月不出遊
  晏子 景公登東門防民單服然後上公曰此大傷牛馬蹄矣夫何不下六尺哉晏子對曰昔者吾先君桓公明君也而管仲賢相也夫以賢相佐明君而東門防全也古者不為殆有為也蚤嵗溜水至入廣門即下六尺耳鄉者防下六尺則無齊矣夫古之重變古常此之謂也

  春秋戰國異辭卷二十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二十一
  右春坊右諭德陳厚耀撰
  齊
  悼公
  悼公元年齊伐魯取讙闗【左傳載於悼公二年】初悼公亡在魯季康子以其妹妻之及歸即位使迎之季姬與季魴侯通言其情魯弗敢與故齊伐魯竟迎季姬季姬嬖齊復歸魯侵地【史齊世家】
  鮑子與悼公有卻不善四年吴魯伐齊南方鮑子弑悼公【左傳言齊人弑悼公不言鮑子弑之鮑子前為悼公所殺】赴於吴吴王夫差哭於軍門外三日將從海入討齊齊人敗之吴師乃去晉趙鞅伐齊至賴而去齊人共立悼公子壬是為簡公【年表云簡公者景公之子也見徐廣註今年表無此語 史齊世家】
  簡公
  田常與監止俱為左右相相簡公【監止左傳作闞止】田常心害監止監止幸於簡公權弗能去於是田常復修釐子之政以大斗出貸以小斗收齊人歌之曰嫗乎采芑歸乎田成子齊大夫朝御鞅諫簡公曰田監不可並也君其擇焉君弗聴子我者監止之宗人也【左傳子我即監止】常與田氏有卻田氏疏族田豹事子我有寵子我曰吾欲盡滅田氏適【同摘】以豹代田氏宗豹曰臣於田氏疏矣不聴已而豹謂田氏曰子我將誅田氏田氏弗先禍及矣子我舍公宫田常兄弟四人乗如公宫欲殺子我子我閉門簡公與婦人飲檀臺將欲擊田常太史子餘曰田常非敢為亂將除害簡公乃止田常出聞簡公怒恐誅將出亡田子行曰需事之賊也田常於是擊子我子我率其徒攻田氏不勝出亡田氏之徒追殺子我及監止簡公出奔田氏之徒追執簡公於徐州簡公曰蚤從御鞅之言不及此田氏恐簡公復立而誅已遂弑簡公【簡公四年事史田齊世家 監止字子我宰予亦字子我故訛作宰予】
  簡公四年春初簡公與父陽生俱在魯也闞止有寵焉及即位使為政田成子憚之驟顧於朝御鞅言簡公曰田闞不可並也君其擇焉弗聴子我夕田逆殺人逢之遂捕以入田氏方睦使囚病而遺守囚者酒醉而殺守者得亡子我盟諸田於陳宗初田豹欲為子我臣使公孫言豹豹有喪而止後卒以為臣幸於子我子我謂曰吾盡逐田氏而立女可乎對曰我逺田氏矣且其違者不過數人何盡逐焉遂告田氏子行曰彼得君弗先必禍子子行舍於公宫夏五月壬申成子兄弟四乗如公子我在幄出迎之遂入閉門宦者禦之子行殺宦者公與夫人飲酒於檀臺成子遷諸寢公執戈將擊之太史子餘曰非不利也將除害也成子出舍於庫聞公猶怒將出曰何所無君子行拔劍曰需事之賊也誰非田宗所不殺子者有如田宗乃止子我歸屬徒攻闈與大門皆弗勝乃出田氏追之豐邱人執子我以告殺之郭闗成子將殺大陸子方田逆請而免之以公命取車於道出雍門田豹與之車弗受曰逆為余請豹與余車余有私焉事子我而有私於其讎何以見魯衛之士庚辰田常執簡公於徐州公曰余蚤從御鞅言不及此甲午田常弑簡公於徐州【史齊世家】
  吕氏春秋【慎勢】齊簡公有臣曰諸御鞅諫於簡公曰陳成常與宰予之二臣者甚相憎也臣恐其相攻也相攻唯固則危上矣願君之去一人也簡公曰非而細人之所能識也君無幾何陳成常果攻宰予於庭賊簡公於朝簡公喟然太息曰余不用鞅之言以至此患也【又説苑正諫淮南子人間】
  説苑【指武】田成子常與宰我争宰我夜伏卒將以攻田成子令於卒中曰不見旌節毋起鴟夷子皮聞之告田成子田成子因為旌節以起宰我之卒以攻之遂殘之也
  田常弑簡公乃盟於國人曰不盟者死及家石他曰古之事君者死其君之事舍君以全親非忠也舍親以死君之事非孝也他則不能然不盟是後吾親也從人而盟是背吾君也嗚呼生於亂世不得正行刦乎暴人不得全義悲夫乃進盟以免父母退伏劍以死
  新序【卷八】陳恒弑簡公而盟盟者皆完其家不盟者殺之石他人曰昔之事君者皆得其君而事之今謂他人曰舍而君而事我他人不能雖然不盟則殺父母也從而盟是無君臣之禮也生於亂世不得正行刦於暴上不得道義故雖盟不以父母之死不如退而自殺以禮其君乃自殺
  淮南子 齊簡公釋其國家之柄而專任其大臣將相攝威擅勢私門成黨而公道不行故使陳成田常鴟夷子皮得成其難使吕氏絶祀而陳氏有國者此柔懦之所生也
  陳恒弑君使勇士六人刦子淵棲子淵棲曰子之欲與我以我為知乎以我為仁乎以我為勇乎臣弑君非知也見利而背君非仁也刦我以兵懼而與子非勇也使吾無此三者與何補於子若吾有此三者終不從子矣乃舍之【新序卷八】
  田常既弑簡公於徐州乃立簡公弟驁是為平公平公即位田常相之專齊之政割齊安平以東為田氏封邑【史齊世家】
  平公
  田常既弑簡公懼諸侯共誅已乃盡歸魯衛侵地西約晉韓衛趙氏南通吴越之使修功行賞親於百姓以故齊復定田常言於齊平公曰德施人之所欲君其行之刑罰人之所惡臣請行之行之五年齊國之政皆歸田常田常於是盡誅鮑晏及公族之强者而割齊自安平以東至琅琊自為封邑封邑大於平公之所食田常乃選齊國女子長七尺以上為後宫後宫以百數而使賔客舍人出入後宫者不禁及田常卒有七十餘男及其子盤【襄子】代立相齊乃使其兄弟宗人盡為齊都邑大夫與三晉通使且以有齊國【史田齊世家】
  田成子有兄曰完子仁且勇越人興師誅田成子曰奚故殺君而取國田成子患之完子請率士大夫以逆越師請必戰戰請必敗敗請必死田成子曰夫必與越戰可也戰必敗敗必死寡人疑焉完子曰君之有國也百姓怨上賢良又有死之臣䝉恥以完觀之也國已懼矣今越人起師臣與之戰戰而敗賢良盡死不死者不敢入於國君與諸孤處於國以臣觀之國必安矣完子行田成子泣而遣之【吕覽似順】
  陳成子謂鴟夷子皮曰何與常也對曰君死吾不死君亡吾不亡陳成子曰然子何以與常對曰未死去死未亡去亡其有何死亡矣從命利君謂之順從命病君謂之諛逆命利君謂之忠逆命病君謂之亂君有過不諫諍將危國殞社稷也有能盡言於君用則留之不用則去之謂之諌用則可生不用則死謂之諍有能比和同力率羣下相與强矯君君雖不安不能不聴遂解國之大患除國之大害成於尊君安國謂之輔有能亢君之命反君之事竊君之重以安國之危除主之辱攻伐足以成國之大利謂之弼故諫諍輔弼之人社稷之臣也眀君之所尊禮而闇君以為已賊故明君之所賞闇君之所殺也明君好問闇君好獨明君上賢使能而享其功闇君畏賢妬能而滅其業罰其忠而賞其賊夫是之謂至闇桀紂之所以亡也詩云曾是莫聴大命以傾此之謂也【説苑臣術】
  鴟夷子皮事田成子田成子去齊走而之燕鴟夷子皮負而從至望邑子皮曰子獨不聞涸澤之蛇乎涸澤蛇將徙有小蛇謂大蛇曰子行而我隨之人以為蛇之行者耳必有殺子者不如相啣負我以行人必以我為神君也乃相啣負以越公道而行人皆避之曰神君也今子美而我惡以子為我上客千乗之君也以子為我使者萬乗之卿也子不如為我舍人田成子因負而隨之至逆旅逆旅之君待之甚敬因獻酒肉【韓子説林】隰斯彌見田成子田成子與登臺四望三面皆暢南望隰子家之樹蔽之田成子亦不言隰子歸使人伐之斧離數創隰子止之其相室曰何變之數也隰子曰古者有諺曰知淵中之魚者不祥夫田子將有事事大而我示之知微我必危矣不伐樹未有罪也知人之所不言其罪大矣乃不伐也【韓子説林】
  田成子遊於海上而樂之號令諸大夫曰言歸者死顔涿聚曰君遊海而樂之奈臣有圖國者何君雖樂之將安得田成子曰寡人布令曰言歸者死今子犯寡人之令援戈將擊之顔涿聚曰昔桀殺闗龍逢而紂殺王子比干今君雖殺臣之身以三之可也臣言為國非為身也延頸而前曰君擊之矣君乃釋戈趣駕而歸至三日而聞國人有謀不内田成子者矣田成子所以遂有國者顔涿聚之力也【韓子十過 説苑作齊景公事】
  國昭子之母死問於子張曰及墓男子婦人安位子張曰司徒敬子之喪夫子相男子西鄉婦人東鄉曰噫母曰我喪也斯沾【覘同】爾専之賔為賔焉主為主焉婦人從男子皆西鄉【昭子失禮檀弓下】
  平公二十五年卒子宣公積立
  宣公
  宣公五十一年卒子康公貸立田㑹反廪丘
  康公
  康公二年韓魏趙始列為諸侯十九年田常曾孫田和始為諸侯遷康公於海濵二十六年康公卒吕氏絶祀田氏卒有齊國為齊威王强於天下【以上史齊世家】
  史記【田齊世家】貸立十四年淫於酒婦人不聴政太公乃遷康公於海上食一城以奉其先祀
  墨子 昔者齊康公興樂萬人不可衣短褐不可食糠糟曰食飲不美面目顔色不足視也衣服不美身體容貌不足觀也是以食必粱肉衣必文繡
  史記【田齊世家】明年魯伐齊平陸三年太公與魏文侯㑹濁澤求為諸侯魏文侯乃使使言周天子及諸侯請立齊相田和為諸侯周天子許之
  繹史 徐廣曰康公十六年索隠曰廣葢依年表為説而不省此上文貸立十四年又云明年又三年是十八年年表及此註竝誤按田和急於簒齊既為天子所許復遲至三年始稱侯不合於事理索隠説是也
  史記 齊康公之十九年田和立為齊侯列於周室紀元年
  紀年 齊康公五年田侯午生二十二年田侯剡立後十年齊田午弑其君剡及孺子喜而為公
  雜録
  齊晉相與戰平阿之餘子【餘子官氏也】亡㦸得矛却而去不自快謂路之人曰亡㦸得矛可以歸乎路之人曰㦸亦兵也戈亦兵也亡兵得兵何為不可以歸去行心猶不自快遇髙唐之孤叔無孫【髙唐齊邑孤尊位叔姓無孫名守髙唐之大夫也】當其馬前曰今日戰亡㦸得矛可以歸乎叔無孫曰矛非㦸也㦸非矛也亡㦸得矛豈亢責也哉【亢當也】平阿之餘子曰嘻還反戰趨尚及之遂戰而死叔無孫曰吾聞君子濟人以患必離其難疾驅而從之亦死而不反【吕覽離俗】齊太子坐清臺之上燕莊侯他髙冠嚴色左帶玉具劍右帶環珮左光照右右光照左太子讀書不視莊侯他問曰齊國有寳乎太子曰主信臣忠百姓戴上齊國之寳也莊侯他應聲解劍而去【亢倉子訓道】
  戎夷違齊如魯天大寒與弟子宿於郭外謂弟子與我衣我國士為天下惜死子不肖不足愛弟子曰不肖之人安能與國士衣戎夷解衣與弟子夜半而死【吕氏春秋】齊牧犢子年七十無妻朝日見飛雉雌雄相隨感之撫琴而歌曰雉朝飛鳴相和雄雌羣遊於山阿【琴操】
  齊女顔文姜適李氏事姑甚孝姑嗜新泉水水去家甚逺姜竭力取供無難色忽室側湧出一泉與新泉一味母飲甚喜鄉人名為孝泉後人立廟祀之【列女傳】
  説苑 齊王起九重之臺募國中能畫者賜之錢有敬君居常饑寒其妻妙色敬君工畫臺貪賜畫錢去家日久思憶其妻畫像向之而笑傍人見以白王王召問之對曰有妻如此去家日久心常念之竊畫其像以慰離心不悟上聞 藝文類聚引説苑
  吕氏春秋 戎夷違齊如魯天大寒而後門與弟子一人宿於郭外寒愈甚謂其弟子曰子與我衣我活也我與子衣子活也我國士也為天下惜死子不肖人也不足愛也子與我子之衣弟子曰夫人不肖也又惡能與國士之衣哉戎夷太息歎曰嗟乎道其不濟矣解衣與弟子夜半而死弟遂活謂戎夷其能必定一世則未之識若夫欲利人之心不可以加矣






  春秋戰國異辭卷二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二十二
  右春坊右諭德陳厚耀撰
  秦
  史秦本紀秦之先帝顓頊之苖裔孫曰女修女修織鳥隕卵女修吞之生子大業大業取少典之子曰女華女華生大費與禹平水土已成帝錫圭禹受曰非予䏻成亦大費為輔帝舜曰咨爾費贊禹功其賜爾皂游爾後嗣將大出乃妻之以姚姓之玉女大費拜受佐舜調馴鳥獸鳥獸多馴服是為柏翳【即伯益】舜賜姓嬴氏大費生子二人一曰大亷實鳥俗氏二曰若木實費氏其孫曰費昌子孫或在中國或在夷狄費昌當夏桀之時去夏歸商為湯御以敗桀於鳴條大亷孫曰孟戯中衍鳥身人言帝太戊聞而卜之使御吉遂致使御而妻之自太戊以下中衍之後遂世有功以佐殷國故嬴姓多顯遂為諸侯其孫曰中潏在西戎保西垂生蜚亷蜚亷生惡来惡来有力蜚亷善走父子俱以才力事殷紂周武王之伐紂並殺惡来是時蜚亷為紂石北方還無所報為壇霍太山而報得石棺死遂葬於霍太山蜚亷有子曰季勝季勝生孟増孟増幸於周成王是為宅臯狼臯狼生衡父衡父生造父造父以善御幸於周穆王得騏驥温驪驊騮騄耳之駟西巡狩樂而忘歸徐偃王作亂造父為穆王御長驅歸周以救亂繆王以趙城封造父造父族由此為趙氏自蜚亷以下五世至造父别居趙趙衰其後也惡来革者蜚亷子也蚤死有子曰女防女防生旁臯旁臯生大几大几生大駱大駱生非子以造父之寵皆䝉趙城姓趙氏非子居犬丘好馬及畜善養息之犬丘人言之周孝王孝王召使主馬於汧渭之間馬大蕃息孝王欲以為大駱適嗣申侯之女為大駱妻生子成為適申侯乃言孝王曰昔我先酈山之女【申侯之先娶於酈山】為戎胥軒妻【胥軒蜚亷之祖】生中潏以親故歸周保西垂西垂以其故和睦【中潏蜚亷之父】今我復與大駱妻生適子成申駱重㛰西戎皆服所以為王王其圖之孝王曰昔伯翳為舜主畜畜多息故有土賜姓嬴今其後世亦為朕息馬朕其分土為附庸邑之秦【今隴西縣秦亭】使復續嬴氏祀號曰秦嬴亦不廢申侯之女子為駱適者以和西戎秦嬴生秦侯秦侯立十年卒生公伯公伯立三年卒生秦仲秦仲立三年周厲王無道諸侯或叛之西戎反王室滅犬丘大駱之族周宣王即位乃以秦仲為大夫誅西戎西戎殺秦仲秦仲立二十三年死於戎其長子曰莊公宣王與兵七千人使伐西戎破之於是復予秦仲後及其先大駱地犬丘并有之為西垂大夫生子三人其長曰世父世父曰戎殺我大父仲我非殺戎王則不敢入邑遂將擊戎讓其弟襄公為太子莊公立四十四年卒太子襄公代立
  襄公
  襄公元年以女弟繆嬴為豐王妻
  襄公二年戎圍犬丘世父擊之為戎所虜嵗餘復歸世父【史秦本紀】
  秦襄公七年周幽王用褒姒廢太子立褒姒子為嫡數欺諸侯諸侯叛之西戎犬戎與申侯伐周殺幽王酈山下而襄公將兵救周戰甚力有功周避犬戎難東徙雒邑襄公以兵送周平王平王封襄公為諸侯賜之岐以西之地曰戎無道侵奪我岐豐之地秦能攻逐戎即有其地與誓封爵之襄公於是始國與諸侯通聘享之禮乃用騮駒黄牛羝羊各三祠上帝西畤【史秦本紀】
  秦襄公以王命征伐周人赴之賦無衣【詩傳詩說同】
  詩序 無衣刺用兵也秦人刺其君好攻戰亟用兵而不與民同欲焉【繹史云令狐河曲秦晉亟戰鄭譜叙為康公詩似矣朱子云序與詩情不協詩傳謂襄公時詩然亦無稽】
  襄公遣大夫征戎而勞之賦小戎【詩傳詩說同】
  詩序 小戎美襄公也備其兵甲以討西戎西戎方强國人矜其車甲婦人能閔其君子焉
  襄公伐戎初命為秦伯國人榮之賦車粼【詩傳】
  詩說 襄公初為諸侯周大夫與燕美之而作詩序 車粼美秦仲也秦仲始大有車馬禮樂侍御之好焉
  襄公克戎始取周地秦人矜之賦終南【詩傳】
  詩説 襄公初為諸侯秦人祝之而作
  詩序 終南戒襄公也能取周地始為諸侯受顯服大夫美之故作是詩以戒勸之
  襄公始有田園之事秦人喜之賦駟驖【詩傳】
  詩説 秦人從狩而作
  詩序 駟驖美襄公也始命有田狩之事園囿之樂焉
  辛氏三秦記 秦有白鹿原【周平王時白鹿出此原故名】原上有狗枷堡秦襄公時有天狗来下其上有賊天狗吠而䕶之故一堡無懼心
  秦襄公既侯居西垂自以為主少皥之神作西畤祠白帝其牲用駵駒黄牛牴牛各一云【史封禪書】
  十二年伐戎而至岐卒生文公【史秦本紀】
  文公
  文公元年居西垂宫
  三年以兵七百人東獵
  四年至汧渭之㑹曰昔周邑我先秦嬴於此後卒獲為諸侯乃卜居之占曰吉即營邑之十年初為鄜畤用三牢
  十三年初有史以紀事民多化者
  十六年文公以兵伐戎戎敗走於是文公遂收周餘民有之地至岐岐以東獻之周
  十九年得陳寳【以上史秦本紀】
  秦文公東獵汧渭之間卜居之而吉文公夢黄虵自天下屬地其口止於鄜衍文公問史敦敦曰此上帝之徴君其祠之於是作鄜畤用三牲郊祭白帝焉自未作鄜畤也而雍旁故有呉陽武畤雍東有好畤皆廢無祠或曰自古以雍州積髙神明之隩故立畤郊上帝諸神祠皆聚焉盖黄帝時嘗用事雖晚周亦郊焉其語不經見搢紳者不道作鄜畤後九年文公獲若石云於陳倉北阪城祠之其神或嵗不至或嵗數来来常以夜光輝若流星從東南来集於祠城則若雄鷄其聲殷殷云野鷄夜雊以一牢祠命曰陳寳【史封禪書】
  秦文公獲若石於陳倉北坂城祠之其神来若雄雉其聲殷殷云野鷄夜鳴以一牢祠之號曰陳寳【漢書郊祀志 臣瓉云陳倉縣有寳夫人祠嵗與葉君神㑹也蘇林云寳如石似肝云語辭】
  秦文公時陳倉人獵得獸若彘不知名牽以獻之逢二童子童子曰此名為蝹常在地中食死人腦即欲殺之拍捶其首蝹亦語曰二童子名陳寳得雄者王得雌者霸陳倉人乃逐二童子化為雄雌上陳倉北坂為石秦祠之【晉太康地志】
  二十年法初有三族之罪
  二十七年伐南山大梓豐大特【史秦本紀】
  秦文公伐梓樹梓樹化為牛文公遣騎擊之騎堕地被髪牛畏之入沒豐水中秦乃立怒特嗣【列異經】秦文公時雍南山有大梓樹文公伐之有大風兩樹生合不斷時有一人病夜往山中聞有鬼語樹神曰秦若使人被髪以朱絲繞樹伐汝汝得不困耶樹神無言明日病人語文公如其言伐樹斷中有一青牛出走入豐水中其後牛出豐水中使騎擊之不勝有騎堕地復上髪解牛畏之入不出故置髦頭【錄異傳亦見搜神記 中記作秦始皇時事】
  四十八年文公太子卒賜諡為竫公竫公之長子為太子是文公孫也
  五十年文公卒葬西山竫公子立是為寧公
  寧公 出子
  寧公二年公徙居平陽遣兵伐蕩社
  三年與亳戰亳王奔戎遂滅蕩社
  十二年伐蕩氏取之寧公生十嵗立立十二年卒葬西山寧公生子三人長男武公為太子武公同母弟德公魯姬子生出子寧公卒大庶長弗忌威壘三父廢太子而立出子為君出子六年三父等復共令人賊殺出子出子生五嵗立立六年卒三父等乃復立故太子武公【以上史秦本紀】
  武公
  武公元年伐彭戲氏至於華山下居平陽封宫
  三年誅三父等夷三族以其殺出子也
  十年伐邽冀戎初縣之
  十一年初縣杜鄭滅小虢
  十九年晉曲沃始為晉侯齊桓公霸於鄄
  二十年武公卒葬雍平陽初以人從死從死者六十六人有子一人名曰白白不立封平陽立其弟德公【以上史秦本紀】
  德公
  德公元年初居雍城大鄭宫以犧三百牢祠鄜畤卜居雍後子孫飲馬於河 梁伯芮伯来朝
  二年初伏以狗禦蠱【以上史秦本紀】
  史封禪書 德公卜居雍雍之諸祠自此興用三百牢於鄜畤作伏祠磔狗邑四門以禦蠱菑
  德公生三十三嵗而立立二年卒生子三人長子宣公中子成公少子穆公長子宣公立【史秦本紀】
  宣公
  宣公四年作宻畤於渭南祭青帝【史封禪書】
  與晉戰河陽勝之
  十二年宣公卒生子九人莫立立其弟成公【以上史秦本紀】
  成公
  成公元年梁伯芮伯来朝
  成公立四年卒子七人莫立立其弟穆公【以上史秦本紀】
  穆公
  穆公任好元年自將伐茅津勝之
  四年迎婦於晉晉太子申生姊也其嵗齊桓公伐楚至邵陵【以上史秦本紀】
  秦穆公立病卧五日不寤寤乃言夢見上帝上帝命穆公平晉亂史書記而藏之府而後世皆曰秦穆公上天【史封禪書】
  西京賦注 秦穆公夢之天帝所奏鈞天樂賜以金䇿祚世之業當時有謠云天帝醉秦暴金誤隕石墜盖憤亂疾世若詩所謂視天夢夢者
  尚書中候 維天降秦穆公出狩至於咸陽天震大雷下有火化為白雀銜緑丹書集於公車公俯取書言穆公之霸也訖胡亥秦家世事 文選昔者天帝說秦穆公而覲之饗以鈞天廣樂帝有醉焉乃為金䇿錫用此土而翦諸鶉首註云虞喜志林曰喭曰天帝醉秦暴金誤隕石墜謂秦穆公夢天帝奏鈞天樂已有此喭列仙傳讚曰秦穆公受金䇿祚世之業論衡 秦穆公好淫樂華陽后為之不聽鄭衛之音
  五年晉獻公滅虞虢虜虞君與其大夫百里奚以璧馬賂於虞故也
  孔衍春秋後語秦穆公將兄子三人囚於内宫
  秋穆公自將伐晉戰於河曲
  晉滅虞既虜百里奚以為秦穆公夫人媵於秦百里奚亡秦走宛楚鄙人執之穆公聞百里奚賢欲重贖之恐楚人不與乃使人謂楚曰吾媵臣百里奚在焉請以五羖羊皮贖之楚人遂許與之當是時百里奚年已七十餘穆公釋其囚與語國事謝曰臣亡國之臣何足問穆公曰虞君不用子故亡非子罪也固問語三日穆公大説授之國政號曰五羖大夫百里奚讓曰臣不及臣友蹇叔蹇叔賢而世莫知臣嘗逰困於齊而乞食䬹人蹇叔收臣臣因而欲事齊君無知蹇叔止臣臣得脫齊難遂之周周王子穨好牛臣以養牛干之及穨欲用臣蹇叔止臣臣去得不誅事虞君蹇叔止臣臣知虞君不用臣臣誠私利禄爵且留再用其言得脫一不用及虞君難是以知其賢於是穆公使人厚幣迎蹇叔以為上大夫【以上史秦本紀】
  百里奚之未遇也亡虢而虜晉飯牛於秦傳鬻以五羊之皮公孫枝得而說之獻諸穆公三日請屬事焉穆公曰買之五羊之皮而屬事焉毋乃天下笑乎公孫枝對曰信賢而任之君之明也讓賢而下之臣之忠也君為明君臣為忠臣境内將服敵國且畏夫誰暇笑哉繆公遂用之謀無不當舉必有功【吕覽慎人】
  秦穆公使賈人載鹽徴諸賈人賈人買百里奚以五羖羊之皮使將車之秦秦穆公觀鹽見百里奚牛肥曰任重道逺以險而牛何以肥也【莊子百里奚爵禄不入於心故飯牛而牛肥】對曰臣飲食以時使之不以暴有險先後之以身是以肥也穆公知其君子也令有司具沐浴為衣冠與坐公大恱異日與公孫支論政公孫支大不寧曰君耳目聪明思慮審察君其得聖人乎公曰然吾恱夫奚之言彼類聖人也公孫支遂歸取雁以賀曰君得社稷之聖臣敢賀社稷之福公不辭再拜而受明日公孫支乃致上卿以讓百里奚曰秦國處僻民陋以愚無知危亡之本也臣自知不足以處其上請以讓之公不許公孫支曰君不用賔相而得社稷之聖臣君之禄也臣見賢而讓之臣之禄也今君既得其禄矣而使臣失禄可乎請終致之公不許公孫支曰臣不肖而處上位是臣失倫也不肖失倫臣之過進賢而退不肖君之明也今臣處位廢君之德而逆臣之行也臣將逃公乃受之故百里奚為上卿以制之公孫支為卿以佐之也【說苑臣術】
  秦穆公相百里奚晉使叔虎齊使東郭蹇如秦公孫枝請見之公曰請見客子之事歟對曰非也相國使子乎對曰不也公曰然則子事非子之事也秦國僻陋戎夷事服其任人事其事猶懼為諸侯笑今子為非子之事退將論而罪公孫枝出自敷於百里氏百里奚請之公曰此所聞於相國歟枝無罪奚請有罪何請焉百里奚歸辭公孫枝公孫枝徙自敷於街百里奚令吏行其罪定分官【吕覽不茍】
  百里奚字井伯平陸人諸賈以五羊皮傭井伯飯牛而牛肥穆公怪問故對曰飲食以時使之不暴故肥公即拜為上卿號五羖大夫嘗㑹客作樂有澣婦自言知音召至援琴而歌【即扊扅歌】即其妻也【廣輿記山西】
  風俗通 百里奚為秦相堂上樂作所賃澣婦自言知音因援琴撫絃而歌問之乃其故妻還為夫婦也亦謂之扊扅歌歌曰百里奚五羊皮憶别時烹伏雌炊扊扅今日富貴忘我為 百里奚初娶我時五羊皮臨相别時烹乳鷄今適富貴忘我為 百里奚百里奚母已死葬南谿墳以瓦覆以柴舂黄藜搤伏鷄西入秦五羖皮今日富貴捐我為
  莊子 百里奚爵禄不入於心故飯牛而牛肥使秦穆公忘其賤與之政也
  韓詩外傳 禽息秦大夫薦百里奚不見納穆公出當車以頭擊闑腦乃精出曰臣生無補於國不如死也穆公感悟而用百里奚秦以大化
  論衡 禽息薦百里奚穆公未聽禽息出門仆頭碎首穆公痛之乃用百里奚
  韓詩外傳 禽息知百里奚之賢薦之於穆公以為私而加刑焉公後知百里奚之賢乃召禽息謝之禽息對曰臣聞忠臣進賢不私顯烈士憂國不喪志奚陷刑臣之罪也乃對使者以首觸楹而死以上卿之禮葬之 文選注引與後漢注異
  九年晉獻公卒立驪姬子奚齊其臣里克殺奚齊荀息立卓子克又殺卓子及荀息夷吾使人請秦求入晉於是穆公許之
  秦穆公使百里奚將兵送夷吾夷吾謂曰誠得立請割晉之河西八城與秦及至已立而使丕鄭謝秦背約不與河西城而殺里克丕鄭聞之恐因與穆公謀曰晉人不欲夷吾實欲重耳今背秦約而殺里克皆吕甥卻芮之計也願君以利急召吕卻吕卻至則更立重耳便穆公許之使人與丕鄭歸召吕卻吕卻等疑丕鄭有間乃言夷吾殺丕鄭丕鄭子丕豹奔秦説穆公曰晉君無道百姓不親可伐也穆公曰百姓茍不便何故能誅其大臣能誅其大臣此其調也不聽而隂用豹【以上史秦本紀】十二年晉來請粟丕豹說穆公勿與因其飢而伐之穆公問公孫支支曰饑穰更事耳不可不與問百里奚奚曰夷吾得罪於君其百姓何罪於是用百里奚公孫支言卒與之粟以船漕車轉自雍相望至綘
  十四年秦饑請粟於晉晉君謀之羣臣虢射曰因其饑伐之可有大功晉君從之【與左傳小異】
  十五年晉惠公因秦飢興兵攻秦秦穆公發兵使丕豹將自往擊之九月壬戍與晉合戰於韓原晉君棄其軍與秦争利還而馬騺穆公與麾下馳追之不能得晉君反為晉君所圍晉擊穆公穆公傷於是岐下食善馬者三百人馳冐晉軍晉軍解圍遂脫穆公而反生得晉君初穆公亡善馬岐下野人共得而食之者三百餘人吏逐得欲法之穆公曰君子不以畜産害人吾聞善食馬肉不飲酒傷人乃皆賜酒而赦之三百人者聞秦擊晉皆求從從而見穆公窘亦皆推鋒争死以報食馬之德於是穆公虜晉君以歸令於國齋宿吾將以晉君祠上帝周天子聞之曰晉我同姓為請晉君夷吾姊亦為穆公夫人夫人聞之乃衰絰跣曰妾兄弟不能相救以辱君命穆公曰我得晉君以為功今天子為請夫人是憂乃與晉君盟許歸之更舎上舎而饋之七牢十一月歸晉君夷吾夷吾獻其河西地使太子圉質於秦秦妻子圉以宗女是時秦地東至河【史秦本紀】
  秦穆公將田而喪其馬求三日而得之於莖山之陽有鄙夫乃相與食之穆公曰此駿馬之肉不得酒者死穆公乃求酒徧飲之然後去明年晉師與穆公戰晉之左格右者圍穆公而擊之甲已堕者六矣食馬者三百餘人皆曰吾君仁而愛人不可不死還擊晉左格右免穆公之死【韓詩卷十】
  秦穆公嘗出而亡其駿馬自往求之見人已殺其馬方共食其肉穆公謂曰是吾駿馬也諸人皆懼而起穆公曰吾聞食駿馬肉不飲酒者殺人即以次飲之酒殺馬者皆慙而去居三年晉攻秦穆公圍之往時食馬肉者相謂曰可以出死報食馬得酒之恩矣遂潰圍繆公卒得以解難勝晉獲惠公以歸此德出而福反也【說苑復恩】
  秦繆公出遊而車敗右服失馬野人取之繆公追而及之岐山之陽見野人方屠而食之繆公嘆曰食駿馬之肉而不還飲酒者傷人余恐其傷汝也於是徧飲而去之處一年為韓原之戰晉人環繆公之車梁由靡已扣繆公之左驂矣晉惠公之右路石奮投而擊繆公之甲中之者已六札矣野人之嘗食馬於岐山之陽者三百有餘人畢力為繆公疾鬬於車下遂大克晉反獲惠公以歸【淮南子汜論吕覽愛士】
  十八年齊桓公卒二十年秦滅梁芮
  二十二年晉公子圉聞晉君病曰梁我母家也而秦滅之我兄弟多即君百嵗後秦必留我而晉輕亦更立他子子圉乃亡歸晉
  二十三年晉惠公卒子圉立為君是為懐公秦怨圉亡去乃迎晉公子重耳於楚而妻以故子圉妻重耳初謝後乃受繆公益禮厚遇之【以上史秦本紀】
  二十四年春秦使人告晉大臣欲入重耳晉許之於是使人送重耳二月重耳立為晉君是為文公文公使人殺子圉【史秦本紀約左氏文】
  晉重耳入於晉秦繆公送之賦渭陽【繆公二十四年事 詩傳 詩説同】
  詩序 渭陽康公念母也康公之母晉獻公之女文公遭驪姬之難未反而秦姬卒穆公納文公康公時為太子送文公於渭之陽念母之不見也我見舅氏如母存焉及其即位思而作是詩
  其秋周襄王弟帯以翟伐王王出居鄭
  二十五年周王使人告難於晉秦秦繆公將兵助晉文公入襄王殺王弟帶
  二十八年晉文公敗楚於城濮
  三十年繆公助晉文公圍鄭鄭使人言繆公曰亡鄭厚晉於晉則得矣而秦未有利晉之彊秦之憂也繆公乃罷兵歸晉亦罷【以上史秦本紀約左氏文】
  三十二年冬晉文公卒鄭人有賣鄭於秦曰我主其城門鄭可襲也繆公問蹇叔百里奚對曰徑數國千里而襲人希有得利者且人賣鄭庸知我國人不有以我情告鄭者乎不可繆公曰子不知也吾已决矣遂發兵使百里奚子孟明視蹇叔子西乞術及白乙丙將兵行日百里奚蹇叔二人哭之繆公聞怒曰孤發兵而子沮哭吾軍何也二老曰臣非敢沮君軍軍行臣子與往臣老遲還恐不相見故哭耳二老退謂其子曰汝軍即敗必於殽阨矣三十三年春秦兵遂東更晉地過周北門周王孫滿曰秦師無禮不敗何待兵至滑鄭販賣賈人髙持十二牛將賣之周見秦兵恐死虜因獻其牛曰聞大國將誅鄭鄭君謹修守禦偹使臣以牛十二勞軍士秦三將軍相謂曰將襲鄭鄭今已覺之往無及已滅滑滑晉之邊邑也當是時晉文公喪尚未葬太子襄公怒曰秦侮我孤因喪破我滑遂墨衰絰發兵遮秦兵於殽擊之大破秦軍無一人得脫者虜秦三將以歸文公夫人秦女也為秦三囚將請曰我君之怨此三人入於骨髓願令此三人歸令我君得自快烹之晉君許之歸秦三將三將至繆公素服郊迎向三人哭曰孤以不用百里奚蹇叔言以辱三子三子何罪乎子其悉心雪耻毋怠遂復三子官秩如故愈益厚之【史秦本紀約左氏文】
  秦繆公興師以襲鄭蹇叔諫曰不可臣聞之襲國者以車不過百里以人不過三十里皆以其氣之趫與力之盛至是以犯敵能威去之能速今行數千里又絶諸侯之地以襲國臣不知其可也君其重圖之繆公不聽蹇叔送師於門外而哭曰師乎見其出而不見其入也蹇叔有子曰申與視【申白乙丙也視孟明視也】與師偕行蹇叔謂其子曰晉若遏師必於殽女死不於南方之岸必於北方之岸為吾尸女之易【識之易也】繆公聞之使人讓蹇叔曰寡人興師未知何如今哭而送之是哭吾師也蹇叔對曰臣不敢哭師也臣老矣有子二人皆與師行比其反也非彼死則臣必死矣是故哭師行過周王孫滿要門而窺之曰嗚呼是師必有疵若無疵吾不復言道矣夫秦非他周室之建國也過天子之城宜槖甲束兵左右皆下以為天子禮今初服囘建左不軾而右之超乗者五百乘力則多矣然而寡禮安得無疵師過周而東鄭賈人髙奚施將西市於周道遇秦師曰嘻師所從来者逺矣此必襲鄭遽使奚施歸告乃矯鄭伯之命以勞之曰寡人固聞大國之將至也久矣大國不至寡君與士卒竊為大國憂日無所與焉惟恐士卒罷弊與糧糗匱乏何其久也使人臣犒勞以璧膳以十二牛秦三帥對曰寡君之無使也使其三臣丙也林也視也於東邊晉之道過是以迷惑陷入大國之地不敢固辭再拜稽首受之三帥乃懼而謀曰我行數千里絶諸侯之地以襲人未至而人已先知之矣此其備必已盛矣還師去之當是時也晉文公適薨未葬先軫言於襄公曰秦師不可不擊也襄公曰先君薨尸在堂見秦師利而因擊之無乃非為人子之道歟先軫曰不弔吾喪不憂吾哀是死吾君而弱其孤也若是而擊可大彊臣請擊之襄公不得已而許之先軫遏秦師於殽而擊之大敗之獲其三帥以歸繆公聞之素服廟臨以說於衆曰天不為秦國使寡人不用蹇叔之諫以至於此患【吕覽悔過 淮南子道應稍節數語】
  淮南子 秦繆公使孟明舉兵襲鄭過周以東鄭之賈人髙蹇他相與謀曰師行數千里數絶諸侯之地其勢必襲鄭凡襲國者以為無備也今示以知其情必不敢進乃矯鄭伯之命以十二牛勞之三率相與謀乃還師而反晉先軫舉兵擊之大破之殽鄭伯乃以存國之功賞髙髙辭之曰誕而得賞則鄰國之信廢矣為國而無信是俗敗也賞一人而敗國俗仁者弗為也以不信得厚賞義者弗為也遂以其屬徙東夷終身不反
  髙士傳 髙者鄭人也鄭繆公時髙見鄭為秦晉所逼乃隠不仕為商人
  秦繆公伐鄭晉襄公帥師敗諸殽還歸作秦誓【書序】秦繆公明於聽獄斷刑曰寡人不敏教不至也【尸子】三十四年繆公復使孟明視等將兵伐晉戰於彭衙秦不利引兵歸【史秦本紀】
  三十六年繆公復益厚孟明等使將兵伐晉渡河焚大敗晉人取王官及鄗【左作郊】以報殽之役晉人皆城守不敢出於是繆公乃自茅津渡河封殽中尸為發喪哭之三日乃誓於軍曰嗟士卒聽無譁余誓告汝古之人謀黄髪番番則無所過以申思不用蹇叔百里奚之謀故作此誓令後世以記余過君子聞之皆為垂涕曰嗟乎秦繆公之與人周也卒得孟明之慶【史秦本紀】
  戎王使由余於秦【繆公三十四年】由余其先晉人也亡入戎能晉言聞繆公賢故使由余觀秦秦繆公示以宫室積聚由余曰使鬼為之則勞神矣使人為之亦苦民矣繆公怪之問曰中國以詩書禮樂法度為政然尚時亂今戎夷無此何以為治不亦難乎由余笑曰此乃中國所以亂也夫自上聖黄帝作為禮樂法度身以先之僅以小治及其後世日以驕淫阻法度之威以責督於下下罷極則以仁義怨望於上上下交争怨而相簒弑至於滅宗皆以此類也夫戎夷不然上含淳徳以遇其下下懐忠信以事其上一國之政猶一身之治不知所以治此真聖人之治也於是繆公退而問内史廖曰孤聞鄰國有聖人敵國之憂也今由余賢寡人之害將奈之何内史廖曰戎王處僻匿未聞中國之聲君試遺其女樂以奪其志為由余請以疏其間留而莫遣以失其期戎王怪之必疑由余君臣有間乃可虜也且戎王好樂必怠於政繆公曰善因與由余曲席而坐傳器而食問其地形與其兵勢盡詧而後令内史廖以女樂二八遺戎王戎王受而悅之終年不還於是秦乃歸由余由余數諫不聽繆公又數使人間要由余由余遂去降秦繆公以客禮待之問伐戎之形【史秦本紀】
  史記 秦繆公得由余西戎八國服於秦故自隴以西有緜諸緄戎翟䝠之戎岐梁山涇漆之北有義渠大荔烏氏胊衍之戎而晉北有林胡樓煩之戎燕北有東胡山戎各分散居谿谷自有君長往往而聚者百有餘戎然莫能相一
  戎王使由余聘於秦繆公問之曰寡人嘗聞道而未得目見之也願聞古之明主得國失國何以由余對曰臣嘗得聞之矣常以儉得之以奢失之繆公曰寡人不辱而問道於子子以儉對寡人何也由余對曰臣聞昔者堯有天下飯於土簋飲於土鉶其地南至交趾北至幽都東西至日月之所出入者莫不賔服堯禪天下虞舜受之作為食器斬山木而財之削鋸修之迹【磨其斧迹】流漆墨其上輸之於宫以為食器諸侯以為益侈國之不服者十三舜禪天下而傳之於禹禹作為祭器墨染其外而朱畫其内縵帛為茵蔣席額緑【蔣草名】觴酌有采而樽俎有飾此彌侈矣而國之不服者三十三夏后氏沒殷人受之作為大輅而建九旒食器雕琢觴酌刻縷四壁堊墀茵席雕文此彌侈矣而國之不服者五十三君子皆知文章矣而欲服者彌少臣故曰儉其道也由余出公乃召内史廖而告之曰寡人聞鄰國有聖人敵國之憂也今由余聖人也寡人患之吾將奈何内史廖曰臣聞戎王之居僻陋而道逺未聞中國之聲君其遺之女樂以亂其政而後為由余請期以疏其諫彼君臣有間而後可圖也君曰諾乃使史廖以女樂二八遺戎王因為由余請期戎王許諾見其女樂而悅之設酒張飲日以聽樂終嵗不遷牛馬半死由余歸因諫戎王戎王弗聽由余遂去之秦秦繆公迎而拜之上卿問其兵勢與其地形既以得之舉兵而伐兼國十二開地千里【韓子十過又説苑反質畧同】
  戎將由余使秦秦繆公問以得失之要對曰古有國者未嘗不以恭儉也失國者未嘗不以驕奢也由余因論五帝三王之所以衰及至布衣之所以亡繆公然之於是告内史王繆曰鄰國有聖人敵國之憂也由余聖人也將奈之何王繆曰夫戎王居僻陋之地未嘗見中國之聲色也君其遺之女樂以淫其志亂其政其臣下必疎因為由余請緩期使其君臣有間然後可圖繆公曰善乃使王繆以女樂二列遺戎王為由余請期戎王大悅許之於是張酒聽樂日夜不休終嵗淫縱卒馬多死由余歸數諫不聽去之秦秦繆公迎拜之上卿遂并國十二辟地千里
  秦繆公時戎彊大秦繆公遺之女樂二八與良宰焉戎王大喜以故數飲宴日夜不休左右有言秦冦之至者因扞弓而射之【扞引也】秦冦果至戎王醉而卧於樽下卒生搏而擒之【吕覽壅塞又墨子】
  秦繆公見戎由余説而欲留之由余不肯繆公以告蹇叔蹇叔曰君以告内史廖内史廖對曰戎人不達於五音與五味君不若遺之繆公以女樂二八人與良宰遺之【宰膳宰】戎王喜迷惑大亂飲酒書夜不休由余驟諫不聽因怒而歸繆公【吕覽不茍】
  三十七年秦用由余謀伐戎王益國十二開地千里遂霸西戎天子使召公過賀繆公以金鼓【史秦本紀】
  秦繆公出狩至於咸陵天震大雷下有火化為白雀銜緑丹書集於公車【尚書中候】
  列異傳 秦繆公時【穆公誤】陳倉人掘地得物若羊非羊若豕非豕牽以獻公道逢二童子童子曰此名為蝹常在地食死人腦若欲殺之以柏挿其首蝹復曰彼二童子名為陳寳得雄者王得雌者霸陳倉人捨蝹逐二童子童子化為雉飛入平林陳倉人告公公發徒大獵果得雌又化為石置之汧渭之間至文公為立祠名陳寳雄飛南集今南陽雉縣其地也秦欲表其符故以名縣每陳倉祠時有赤光長十餘丈從雉縣来入陳倉祠中有聲如雄雉【或作文公時事】
  續博物志 秦繆公時有人掘地得物若羊將獻之道逢二童子謂曰此名為蝹常在地中食死人腦若欲殺之以柏東南枝捶其首由是墓皆植柏又曰柏為鬼廷
  列仙傳 蕭史者秦繆公時人也善吹簫能致孔雀白鶴於庭繆公有女字弄玉好之公遂以女妻焉日教弄玉作鳳鳴居數年吹似鳳聲鳳凰来止其屋公為作鳳臺夫婦居其上不下數年一旦皆隨鳳凰飛去故秦人為作鳳女祠於雍宫中時有簫聲而已列仙傳 赤須子豐人秦繆公時主漁吏也數道豐界災害水旱十不失一臣下迎而師之從受業問所長好食松實天門冬石脂齒落更生髪墮再出服霞絶後遂去呉山下七十餘年莫知所之
  秦繆公使人造弓三年乃成繆公用射不穿一札欲殺弓士士有女求見公曰妾父造弓竟年辛苦此柘生在朝陽之山妾父一日三逥而看其作者粘以秦膠被以麋觔箭之束簳必三年而始成王今射不穿一札是妾父合得死妾聞射之法左手如格虎右手如扶枝左手發右手不知王自不觧射何故殺妾父公聞言乃取弓當虎圏而射之矢踰於山過於彭城東勁過石梁其矢沒羽猶未盡弓力也【列女傳 一載晉平公事又作齊景公事】
  秦繆公謂伯樂曰子之年長矣子姓有可使求馬者乎對曰良馬者可以形容筋骨相也相天下之馬者若滅若失若亡其一若此馬者絶塵弭轍臣之子皆下材也可告以良馬而不可告以天下之馬臣有所與供儋纒采薪者九方堙【堙一作臯】此其於馬非臣之下也請見之繆公見之使之求馬三月而反報曰得馬矣在於沙丘繆公曰何馬也對曰牡【牡一作牝】而黄使人往取之牝【牝一作牡】而驪繆公不恱召伯樂而問之曰敗矣子之所使求者毛物牝牡弗能知又何馬之能知伯樂喟然太息曰一至此乎是乃其所以千萬臣而無數者也若堙之所觀者天機也得其精而忘其粗在内而忘其外見其所見而不見其所不見視其所視而不遺其所不視若堙之所相者乃有貴乎馬者馬至而果千里之馬【淮南道應又列子説符】
  新論【因顯】有賣良馬於市者已三旦矣而市人不顧乃謂伯樂曰吾賣良馬而市人莫賞子一顧請獻半馬之價於是伯樂造市来而迎睇之去而目送之一朝之價遂至千金
  韓子 伯樂教其憎者相千里馬教其愛者相駑馬以千里馬世一有其利少駑馬多其利多也
  三十九年繆公卒葬雍從死者百七十七人秦之良臣子輿氏三人名曰奄息仲行鍼虎亦在從死之中秦人哀之為作黄鳥之詩【史秦本紀】
  應劭注漢書云秦繆公與羣臣飲酒酣公曰生共此樂死共此哀於是奄息仲行鍼虎許諾及公薨皆從死黄鳥詩所為作也
  康公塟繆公以子車氏三子殉秦人哀之賦黄鳥【詩傳詩説亦同】
  詩序 黄鳥哀三良也國人刺繆公以人從死而作是詩
  穆公子四十人其太子罃代立是為康公【史秦本紀】
  康公
  康公元年往嵗繆公之卒晉襄公亦卒襄公之弟名雍秦出也在秦晉趙盾欲立之使隨㑹来迎雍秦以兵送至令狐晉立襄公子而反擊秦師秦師敗隨㑹来奔二年秦伐晉於武城報令狐之役
  四年晉伐秦取少梁
  六年秦伐晉取羈馬戰於河曲大敗晉軍晉人患隨㑹在秦為亂乃使魏讎餘佯反合謀㑹詐而得㑹㑹遂歸晉【史秦本紀約左氏文】
  秦康公築臺三年楚人起兵將欲以兵攻齊任妄曰饑召兵疾召兵勞召兵亂召兵君築臺三年今楚人起兵將攻齊臣恐其攻齊為聲而以襲秦為實也不如備之戍東邊楚人輟行【韓子說林】
  康公忘繆公之業始棄其賢臣國人作晨風以刺之【詩序】詩説 秦君遇賢始勤終怠賢人譏之而作
  秦康公忘先君之舊臣與賢者有始而無終國人作權輿以刺之【詩序 詩説云與晨風同義】
  康公立十二年卒子共公立【史秦本紀】


  春秋戰國異辭卷二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二十三
  右春坊右諭德陳厚耀撰
  秦
  共公
  共公立五年卒子桓公立
  桓公
  桓公三年晉敗我一將
  二十四年晉厲公初立與秦桓公夾河而盟歸而秦倍盟與翟合謀擊晉
  二十六年晉率諸侯伐秦秦軍敗走追至涇而還桓公立二十七年卒子景公立【以上史秦本紀約左氏文】
  景公
  景公十五年救鄭敗晉兵於櫟是時晉悼公為盟主十八年晉悼公彊數㑹諸侯率以伐秦敗秦軍秦軍走晉兵追之遂渡涇至棫林而還
  二十七年景公如晉與平公盟已而背之【史秦本紀約左氏文】
  秦景主【即景公也】將眎强兵於天下使庶長鮑戎必致命亢倉子待以壤邑十二周實迫之亢倉子至自榮泉賔於上館景主三日弗得所問下席北首頓珪曰天果無意恤孤耶亢倉子油然虧盻曰朕以主為異之問而寧弊焉以斫刺為故抑者亦隨其欲而得正焉無如何矣景主一拜再舉歛黼袵端珪抑首而坐曰實惟天所命亢倉子仰榱而俯正顔色曰原兵之所起與始有人懼夫兵也者出入之威也人之有威性受於天故兵之所自来上矣嘗無上選【缺】不用貴賤長少賢愚相與同察兵之兆在心懐恚而未發兵也疾視作色兵也傲言推梭兵也侈鬬攻戰兵也此四者鴻細之争也未有蚩尤之時人實掲材木以鬬矣黄帝用水火矣共工稱亂矣五帝相與争矣一興一廢勝者用事夫有以咽藥而死者欲禁天下之醫非也有以乘舟而死者欲禁天下之船非也有以用兵而喪其國者欲禁天下之兵非也夫兵之不可廢譬水火焉善用之則為福不善用之則為祸是故怒笞不可偃於家刑罰不可偃於國征伐不可偃於天下古之聖王有義兵而無偃兵兵誠義以誅暴君而振苦人人之悦也若孝子之見慈親餓之遇美食號呼而走之若强弩之射深谷也勝負之决勿徴于他必反之人情人情欲生而惡死欲榮而惡辱死生榮辱之道一則三軍之士可使一心矣凡軍欲其衆也心欲其一也三軍一心則令可使無敵矣古之至兵盖重令也故其令强者其敵弱其令信者其敵詘先勝之於此則勝之於彼誠若此則敵胡足勝也凡敵人之来也以求利也今来而得此且以走為利敵皆以走為利則刄無所與接矣此之謂至兵傲虐姦詐之與義理反也其勢不俱勝不兩立故義兵入於敵之境則人知所庇矣兵至於國邑之郊不踐黍稼不穴丘墓不殘積聚不焚室屋得人虜垕而歸之信與人期以敓敵資以章好惡以示逆順若此而猶有愎狠凌宕不聽者雖行武焉可也先發聲出號令曰兵之来也以除人之讐以順天之道故尅其國不屠其人獨誅所誅而已於是舉選秀士賢良而尊封之求見孤疾長老而拯敬之發府庫之財散倉廩之榖不私其物曲加其禮今有人於此能生死人一人則天下之人争事之矣義兵之生一人亦多矣人孰不悦故義兵至則鄰國之人歸之若流水誅國之人望之如父母行地滋逺得人滋衆辭未終景主興稽首曰孤獲聞先生教言不覺氣盈宇宙志知所如也而心滋益龔於是歩前稱觴為亢倉子壽拜居首列師位嚴於齋室又月渉旬辰加天闗白晝行道行弟子禮【亢倉子兵道】
  三十六年秦景公母弟后子鍼有寵而富或譛之恐誅乃奔晉車重千乘晉平公曰后子富如此何以自亡對曰秦公無道畏誅欲待其後世乃歸【史秦本紀】
  景公立四十年卒子哀公立后子復来歸秦【史秦本紀 約左氏文】
  楚辭注 秦伯有齧犬弟鍼欲請之秦伯不肯與鍼以百兩金請易之而又不聽因逐鍼而奪其爵禄也哀公
  十一年楚平王來求秦女為太子建妻至國女好而自娶之
  十五年晉公室卑而六卿强欲内相攻是以秦晉久不相攻
  三十一年呉伐楚入郢楚大夫申包胥来告急七日不食日夜哭泣於是秦乃發五百乘救楚大敗呉師呉師歸昭王乃得復入郢哀公立三十六年卒太子夷公蚤死不得立立夷公子是為惠公【以上史秦本紀】
  惠公
  惠公立十年卒子悼公立【史秦本紀】
  悼公
  悼公立十四年卒子厲共公立【史秦本紀】
  厲共公
  厲共公二年蜀人来賂
  十六年壍河㫄以兵二萬伐大荔取其王城
  二十一年初縣頻陽晉取武城
  二十五年晉智開與邑人来奔
  三十三年伐義渠虜其王
  三十四年日食厲共公卒子躁公立【以上史秦本紀】
  厲共公二十五年晉大夫智開率其邑人来奔
  二十九年晉大夫智伯寛率其邑人来奔 二事見史記年表正義曰開智伯瑤子也
  躁公
  躁公二年南鄭反
  十三年義渠来伐至渭南
  十四年躁公卒立其弟懐公【索隠曰厲共公子也生昭太子未立而卒太子之子是為靈公】
  懐公
  懐公四年庶長鼂與大臣圍懐公懐公自殺懐公太子曰昭子蚤死大臣乃立太子昭子之子是為靈公靈公懐公孫也【史秦本紀】
  靈公
  靈公六年晉城少梁秦擊之【以上史秦本紀】
  靈公作呉陽上畤祭黄帝作下畤祭炎帝【史封禪書】
  八年城塹河瀕初以君主妻河【史記年表】
  十年補龎城城籍姑【史記本紀誤書十三年】
  十三年靈公卒子獻公不得立立靈公季父悼子是為簡公簡公昭子之弟而懐公子也【史秦本紀】
  簡公
  簡公二年與晉戰敗鄭下【史記年表】
  簡公六年令吏初帶劍壍洛城重泉十六年卒子惠公立【紀年云簡公九年卒次敬公立十二年卒乃立惠公】
  惠公
  惠公十二年子出子生
  十三年伐蜀取南鄭恵公卒出子立【史秦本紀】
  出子
  出子二年庶長改迎靈公之子獻公於河西而立之殺出子及其母沈之淵旁秦以往者數易君君臣乖亂故晉復彊奪秦河西地【史秦本紀】
  秦小主夫人用奄變【小主秦君也秦厲公曽孫恵公之子也夫人用奄變為惑亂也】羣賢不説自匿百姓鬱怨非上公子連亡在魏聞之【公子連一名元秦厲公曽孫靈公之子也於小主為從父昆弟也】欲入因羣臣與民從鄭所之塞右主然守塞弗入曰【右主然守塞吏也弗入弗納公子連也】臣有義不兩立公子勉去矣公子連去入翟從焉氏塞【塞在安定】菌改入之【菌改亦守塞吏】夫人聞之大駭令吏興卒奉命曰冦在邊卒與吏其始發也皆曰往擊冦中道因變曰非擊冦也迎主君也公子連因與卒俱来至雍圍夫人夫人自殺公子連立是為獻公【周安王十八年】怨右主然而將重罪之德菌改而欲厚賞之監突争之曰【監突秦大夫】不可秦公子之在外者衆若此則人臣爭入亡公子矣此不便主獻公以為然故復右主然之罪【復反也不罪之也】而賜菌改官大夫賜守塞者人米二十石【吕覽當賞事在春秋後】
  獻公
  獻公元年止從死
  二年城櫟陽【以上史秦本紀】
  秦獻公初立欲復繆公之跡羌人無弋印以其衆西去初厲公之時有羌人無弋爰劍者不知何戎之别也為秦所拘執以為奴其後亡歸而秦人追之藏於巖穴中得免與劓女遇合於野女恥其狀被髪覆面羌人因以為俗遂俱亡入三河間【三河即黄河析支河湟中河】諸羌共畏事之推以為豪以射獵為事爰劔教之田畜種人依之者益衆羌人謂奴為無弋以爰劔嘗為奴故因名之其後世世為豪至爰劔曽孫忍時秦獻公立忍季父印畏秦之威將其衆種人附落南支析支河曲西數千里與諸羌絶逺不復交通其後子孫分别各自為種任隨所之忍及弟舞獨留湟中忍生九子為九種舞生十七子為十七種羌之盛由此始【杜氏通典】
  四年正月庚寅孝公生
  十一年周太史儋見獻公曰周故與秦國合而别别五百嵗復合合七十七嵗而霸王出
  十六年桃冬花
  十八年雨金櫟陽【以上史秦本紀】
  櫟陽雨金秦獻公自以為瑞【獻公孝公之父】故作畦畤櫟陽而祀白帝其後百二十嵗而秦滅周周之九鼎入於秦或曰宋太丘社亡而鼎沒於泗水彭城下【史封禪書】二十一年與晉戰於石門斬首六萬天子賀以黼黻二十三年與魏戰少梁虜其將公孫痤
  二十四年獻公卒子孝公立【名渠梁】年已二十一嵗矣【史秦本紀】
  孝公
  孝公元年河山以東强國六與齊威楚宣魏恵燕悼韓哀趙成侯並淮泗之間小國十餘楚魏與秦接界魏築長城自鄭濵洛以北有上郡楚自漢中南有巴黔中周室微諸侯力政争相併秦僻在雍州不與中國諸侯之㑹盟夷狄遇之孝公於是布恵振孤寡招戰士明功賞下令國中曰昔我繆公自岐雍之間修德行武東平晉亂以河為界西霸戎翟廣地千里天子致伯諸侯畢賀為後世開業甚光美㑹往者厲躁簡公出子之不寧國家内憂未遑外事三晉攻奪我先君河西地諸侯卑秦醜莫大焉獻公即位鎮撫邊境徙治櫟陽且欲東伐復繆公之故地修繆公之政令寡人思念先君之意常痛於心賔客羣臣有能出竒計彊秦者吾且尊官與之分土於是乃出兵東圍陜城西斬戎之獂王衛鞅聞是令下西入秦因景監求見孝公二年天子致胙三年衛鞅説孝公變法修刑内務耕稼外勸戰死之賞罰孝公善之甘龍杜摯等弗然相與争之卒用鞅法百姓苦之居三年百姓便之乃拜鞅為左庶長【史秦本紀】
  公孫鞅聞秦孝公下令國中求賢者將修繆公之業東復侵地乃遂西入秦因孝公寵臣景監以求見孝公孝公既見衛鞅語事良久孝公時時睡弗聽罷而孝公怒景監曰子之客妄人耳安足用耶景監以讓衛鞅衛鞅曰吾説公以帝道其志不開悟矣後五日復求見鞅鞅復見孝公益愈然而未中㫖罷而孝公復讓景監景監亦讓鞅鞅曰吾説公以王道而未入也請復見鞅鞅復見孝公孝公善之而未用也罷而去孝公謂景監曰汝客善可與語矣鞅曰吾説公以霸道其意欲用之矣誠復見我我知之矣衛鞅復見孝公公與語不自知膝之前於席也語數日不厭景監曰子何以中吾君吾君之歡甚也鞅曰吾説君以帝王之道比三代而君曰久逺吾不能待且賢君者各及其身顯名天下安能邑邑待數十百年以成帝王乎故吾以彊國之術説君君大説之耳然亦難以比徳於殷周矣孝公既用衛鞅鞅欲變法恐天下議已衛鞅曰疑行無名疑事無功且夫有髙人之行者固見非於世有獨知之慮者必見謷於民愚者闇於成事知者見於未萌民不可與慮始而可與樂成論至徳者不和於俗成大功者不謀於衆是以聖人茍可以彊國不法其故茍可以利民不循其禮孝公曰善甘龍曰不然聖人不易民而教知者不變法而治因民而教不勞而成功縁法而治者吏習而民安之衛鞅曰龍之所言世俗之言也常人安於故俗學者溺於所聞以此兩者居官守法可也非所論於法之外也三代不同禮而王五霸不同法而霸智者作法愚者制焉賢者更禮不肖者拘焉杜摯曰利不百不變法功不十不易器法古無過循禮無邪衛鞅曰治世不一道便國不法古故湯武不循古而王夏殷不易禮而亡反古者不可非而循禮者不足多孝公曰善以衛鞅為左庶長卒定變法之令【史商君傳】
  秦孝公欲用衛鞅之言更為嚴刑峻法易古三代之制度恐大臣不從於是召衛鞅甘龍杜摯三大夫御於君慮世事之變計正法之本公曰吾欲更法以教民吾恐天下之議我也公孫鞅曰臣聞疑行無名疑事無功君亟定變法之慮行之無疑殆無顧天下之議且夫有髙人之行者固負非於世有獨知之慮者必見謷於民語曰愚者暗成事知者見未萌民不可與慮始可與樂成功郭偃之法曰論至徳者不和於俗成大功者不謀於衆法者所以愛民也禮者所以便事也是以聖人茍可以治國不法其故茍可以利民不循其禮孝公曰善甘龍曰不然臣聞聖人不易民而教知者不變法而治因民而教者不勞而成功據法而治者吏習而民安之今君變法不循故更禮以教民臣恐天下之議君願君熟慮之公孫鞅曰子之所言者世俗之所知也常人安於所習學者溺於所聞此兩者所以居官而守法也非所與論於典法之外也三代不同道而王五霸不同法而霸知者作法而愚者制焉賢者更禮不肖者拘焉拘禮之人不足與言事制法之人不足與論治君無疑矣杜摯曰利不百不變法功不什不易器臣聞之法古無過循禮無邪君其圖之公孫鞅曰前世不同教何古之法帝王不相復何禮之循伏羲神農敎而不誅黄帝堯舜誅而不怒及至文武各當其時而立法因事而制禮禮法兩定制令各宜甲兵器備各便其用臣故曰治世不一道便國不必古故湯武之王也不循古殷夏之滅也不易禮然則反古者未可非也循禮者未足多也君無疑矣孝公曰善吾聞窮郷多怪曲學多辯愚者之笑知者哀焉狂夫之樂賢者憂焉拘世之議人心不疑矣於是孝公違龍摯之謀遂從商鞅之言法嚴而酷刑深而必守之以公當時取强遂封鞅為商君【新序卷九商子畧同】七年與魏恵王㑹杜平
  八年與魏戰元里有功
  十年衛鞅為大良造將兵圍魏安邑降之十二年作為咸陽築冀闕秦徙都之并諸小郷聚集為大縣縣一令四十一縣為田開阡陌東地度洛十四年初為賦十九年天子致伯二十年諸侯畢賀秦使公子少官率師㑹諸侯逢澤朝天子【史秦本紀】
  衛鞅定變法之令令民為什伍而相收司連坐不告姦者腰斬告姦者與斬敵首同賞匿姦者與降敵同罰民有二男以上不分異者倍其賦有軍功者各以卒【音律】受上爵為私鬭者各以輕重被刑大小僇力本業耕織致粟帛多者復其身事末利及怠而貧者舉以為收孥宗室非有軍功論不得為屬籍明尊卑爵秩等級各以差次名田宅臣妾衣服以家次有功者顯榮無功者雖冨無所芬華令既具未布恐民之不信已乃立三丈之木於國都市南門募民有能徙置北門者予十金民怪之莫敢徙復曰能徙者予五十金有一人徙之輙予五十金以明不欺卒下令令行於民期年秦民之國都初言令之不便者以千數於是太子犯法衛鞅曰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將法太子太子君嗣也不可施刑刑其傅公子䖍黥其師公孫賈明日秦人皆趨令行之十年秦民大恱道不拾遺山無盗賊家給人足民勇於公戰怯於私鬬鄉邑大治秦民初言令不便者有来言令便者衛鞅曰此皆亂化之民也盡遷之於邊城其後民莫敢議令於是以鞅為大良造將兵圍魏安邑降之居三年築冀闕宫庭於咸陽秦自雍徙都之而令民父子兄弟同室内息者為禁而集小都邑鄉聚為縣置令丞凡三十一縣為田開阡陌封疆而賦税平平斗桶權衡丈尺行之四年公子䖍復犯約劓之居五年秦人冨彊天子致胙於孝公諸侯畢賀【史商君傳】
  韓非子 公孫鞅之法也重輕罪重罪者人之所難犯也而小過者人之所易去也使人去其所易無離其所難此治之道夫小過不生大罪不至是人無罪而亂不生也一曰公孫鞅曰行刑重其輕者輕者不至重者不来是謂以刑去刑也
  淮南子 秦國之俗貪狠强力寡義而趨利可威以刑而不可化以善可勸以賞而不可厲以名被險而帶河四塞以為固地利形便畜利殷富孝公欲以虎狼之勢而吞諸侯故商鞅之法生焉
  齊敗魏兵於馬陵虜其太子申殺將軍龎涓其明年衛鞅説孝公曰秦之與魏譬若人之有腹心疾非魏并秦秦即并魏何者魏居嶺阨之西都安邑與秦界河而獨擅山東之利利則西侵秦病則東收地今以君之賢聖國賴以盛而魏往年大破於齊諸侯畔之可因此時伐魏魏不支秦必東徙東徙秦據河山之固東鄉以制諸侯此帝王之業也孝公以為然使衛鞅將而伐魏魏使公子卬將而擊之軍既相拒衛鞅遺魏將公子卬書曰吾始與公子歡今俱為兩國將不忍相攻可與公子面相見盟樂飲而罷兵以安秦魏魏公子卬以為然㑹盟已飲而衛鞅伏甲士而襲虜魏公子卬因攻其軍盡破之以歸秦【本紀孝公二十二年衛鞅擊魏虜魏公子卬】魏恵王兵數破於齊秦國内空日以削恐乃使使割河西之地獻於秦以和而魏遂去安邑徙都大梁梁惠王曰寡人恨不用公叔座之言也衛鞅既破魏還秦封之於商十五邑號為商君【史商君傳】
  公孫鞅為秦將而攻魏【鞅魏人】魏使公子卬將而當之公孫鞅之居魏也固善公子卬使人謂公子卬曰凡所為游而欲貴者以公子之故也今秦令鞅將魏令公子當之豈且忍相與戰哉公子言之公子之主鞅請亦言之主而皆罷軍於是將歸矣使人謂公子曰歸未有時相見願與公子坐而相去别也公子曰諾魏吏争之曰不可公子不聽遂相與坐公孫鞅因伏卒與車騎以取公子卬秦孝公薨恵公立以此疑公孫鞅之行故加罪焉公孫鞅以其私屬與母奔魏襄疵不受曰以君之反公子卬也【襄疵魏人戰國䇿秦恵王車裂鞅無歸魏之事 吕覽無義】
  二十四年與晉戰雁門【紀年作岸門】虜其將魏錯孝公卒子恵文君立是嵗誅衛鞅【史本紀】
  商君相秦十年宗室貴戚多怨望者趙良見商君商君曰鞅之得見也從孟蘭臯今鞅請得交可乎趙良曰僕弗敢願也孔丘有言曰推賢而戴者進聚不肖而王者退僕不肖故不敢受命僕聞之曰非其位而居之曰貪位非其名而有之曰貪名僕聽君之義則恐僕貪位貪名也故不敢聞命商君曰子不説吾治秦歟趙良曰反聽之謂聪内視之謂明自勝之謂彊虞舜有言曰自卑也尚矣君不若道虞舜之道無為問僕矣商君曰始秦戎翟之教父子無别同室而居今我更制其教而為其男女之别大築冀闕營如魯衛矣子觀我治秦也孰與五羖大夫賢趙良曰千羊之皮不如一狐之腋千人之諾諾不如一士之諤諤武王諤諤以昌殷紂墨墨以亡君若不非武王乎則僕請終日正言而無誅可乎商君曰語有之矣貎言華也至言實也苦言藥也甘言疾也夫子果肯終日正言鞅之藥也鞅將事子子又何辭焉趙良曰夫五羖大夫荆之鄙人也聞秦繆公之賢而願望見行而無資自粥於秦客被褐食牛期年繆公知之舉之牛口之下而加之百姓之上秦國莫敢望焉相秦六七年而東伐鄭三置晉國之君一救荆國之禍發教封内而巴人致貢施徳諸侯而八戎来服由余聞之欵闗請見五羖大夫之相秦也勞不坐乘暑不張盖行於國中不從車乘不操干戈功名藏於府庫徳行施於後世五羖大夫死秦國男女流涕童子不歌謠舂者不相杵此五羖大夫之徳也今君之見秦王也因嬖人景監以為主非所以為名也相秦不以百姓為事而大築冀闕非所以為功也刑黥太子之師傅殘傷民以峻刑是積怨畜禍也教之化民也深於命民之効上也捷於令今君又左建外易【左建謂以左道建立威權也外易謂在外革易君命也】非所以為教也君又南面而稱寡人日繩秦之貴公子詩曰相䑕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以詩觀之非所以為夀也公子䖍杜門不出已八年矣君又殺祝懽而黥公孫賈詩曰得人者興失人者崩此數事者非所以得人也君之出也後車十數從車載甲多力而駢脅者為驂乘持戈而操闟㦸者旁車而趨此一物不具君固不出書曰恃徳者昌恃力者亡君之危若朝露尚將欲延年益壽乎則何不歸十五都灌園於鄙勸秦王顯巖穴之士養老存孤敬父兄序有功尊有徳可以少安君尚將貪商於之富寵秦國之教畜百姓之怨秦王一旦捐賔客而不立朝秦國之所以收君者豈其微哉亡可翹足而待商君弗從後五月而秦孝公卒太子立公子䖍之徒告商君欲反發吏捕商君商君亡至闗下欲舎客舎客人不知其是商君也曰商君之法舎人無騐者坐之商君喟然嘆曰嗟乎為法自弊一至此哉去之魏魏人怨其欺公子卬而破魏師弗受商君欲之他國魏人曰商君秦之賊秦强而賊入魏弗歸不可遂納秦商君入秦復走商邑與其徒屬發邑兵北出擊鄭秦發兵攻啇君殺之於鄭澠池恵王車裂商君以狥曰莫如商鞅反者遂滅商君之家【史商君傳】
  秦本紀 鞅之初為秦施法法不行太子犯禁鞅曰法之不行自於貴戚君必欲行法先於太子太子不可黥黥其傅師於是法大用秦人治及孝公卒太子立宗室多怨鞅鞅亡因以為反而卒車裂以狥秦國
  漢書 法家商君二十九篇 兵權謀公孫鞅二十七篇












  春秋戰國異辭卷二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二十四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秦
  惠文君【亦曰惠王】
  惠文君元年楚韓趙蜀人来朝
  二年天子賀
  三年王冠
  四年天子致文武胙齊魏為王【史秦本紀】
  寒泉子對秦惠王曰客有自趙来以約従連横事說大王者為誰惠王曰東周人蘇秦也寒泉子曰書十上王不聽有之乎曰然其道何如王耶覇耶曰黜出覇以躋王曰然則何上書之煩而用之疎乎惠王曰醯雞不能混雷霆嬰兒不能抗烏獲者響與力懸絶故也蘇子誠辨安能以三寸舌謀山東諸侯使西面朝秦者乎寡人非不知不破一領甲不折一隻矢之為利也顧其事猶捕風耳諸侯不可以一非一朝也齊桓晉文之伯也始若膠附終若冰折豈連雞不能俱止于棲而已哉寡人塞耳義弗聞也寒泉子曰不然夫齊荆三晉之人疾于兵久矣方城之金十九為兵一為鎛銚董澤之蒲十九為幹一為箕棬父子兄弟之血前後濺野草齊魂為燕氣趙骨化魏土悽痛之聲入金石出匏聞之者悄慼酸屑泣不自禁一旦有人謂曰朝與秦連横暮得帖帖安卧秦亦厭戰雖鼔牙頰未能吞諸侯秦休而强吾亦勇而奮矣設有辯口奚能反覆乎大王不用秦詔一武士斷其頸無令車輪輾闗下土使闗東諸侯聞其言合従散横東向以倍秦大王出則奪氣入則包羞及其殆也披土地以奉仇國獨不念秦仲之業艱難乎春秋記事何靣目見宗廟惠王卒弗用寒泉子耕于鄙趙即封蘇秦為武安君六國果拒秦秦閉闗十五年【天隨子國策有惠王謂寒泉子文甚畧蓋陸龜所擬作以其文類戰國姑録之】
  春秋後語 蘇秦上秦惠王書後詩云言語相結天下為一合從連横兵革不蔵文士並飭諸侯亂惑萬端俱起不可勝理科條既備民多偽態書䇿稠濁百姓不足上下相愁民無所聊明言章理甲兵愈起辯言偉服戰攻不息繁稱文辭天下不治舌敝耳聾不見成功行義約信天下不親
  謝子見于秦惠王惠王說之以問唐姑梁唐姑梁曰謝子山東辯士固權說以取少主惠王因蔵怒而待之後日復見逆而弗聽【淮南子修務 又見説苑雜言 謝子作祈射子】
  吕覧【志宥】東方之墨者謝子將西見秦惠王惠王問秦之墨者唐姑果唐姑果恐王之親謝子賢于己也對曰謝子東方之辯士也其為人甚險將奮于說以取少主也王因蔵怒以待之謝子至說王王弗聽謝子不說遂辭而行
  墨者有鉅子腹䵍居秦其子殺人秦惠王曰先生之年長矣非有他子也寡人已令吏弗誅矣腹䵍對曰墨者之法曰殺人者死傷人者刑此所以禁殺傷人也夫禁殺傷人者天下之大義也王雖為之賜而令吏弗誅腹䵍不可以不行墨者之法不許惠王而遂殺之【吕覽去私】墨者有田鳩欲見秦惠王約車申轅留秦三年弗得見客有言之于楚王者往見楚王楚王說之與將軍之節以如秦至因見惠王惠王見而說之出舍喟然而歎告從者曰吾留秦三年不得見不識道之當由楚也物固有近之而逺逺之而近者【吕覽首時合淮南子道應】
  五年隂晉人犀首為大良造【史秦本紀 犀首姓公孫名衍魏人也】六年魏納隂晉隂晉更名寕秦
  七年公子卬與魏戰虜其將龍賈斬首八萬
  八年魏納河西地
  九年渡河取汾隂皮氏與魏王㑹應圍焦降之【史秦本紀】紀年 龍賈及秦師戰于雕隂我師敗逋
  秦惠王八年爵樗里子右更【樗里子者名疾秦惠王之弟也與惠王異母母韓女也樗里子滑稽多智秦人號曰智囊】使將而伐曲沃盡出其人取其城地入秦【年表在惠文後元十一年 史樗里傳】
  犀首【公孫衍】天下之善將也梁王之臣也秦王【惠王】欲得之與治天下犀首曰衍人臣也不敢離主之國居期年犀首抵罪于梁王逃而入秦秦王甚善之樗里疾【一曰甘茂】秦之將也恐犀首之代之將也鑿穴于王之所常隠語者俄而王果與犀首計曰吾欲攻韓奚如犀首曰秋可矣王曰吾欲以國累子子必勿泄也犀首反走再拜曰受命于是樗里已道穴聽之矣郎中皆曰兵秋起攻韓犀首為將于是境内盡知之王召樗里疾曰是何匈匈也何道出樗里疾曰似犀首也王曰吾無與犀首言也樗里疾曰犀首也羈旅新抵罪其心孤是言自嫁于衆王曰然使人召犀首已逃入諸侯矣【韓子外儲右】
  十年張儀相秦魏納上郡十五縣
  十一年縣義渠歸魏焦曲沃義渠君為臣更名少梁曰夏陽
  十二年初臘使張儀伐取陜出其人與魏十四年更為元年【秦初稱王故改元年】
  二年張儀與齊楚大臣㑹齧桑
  三年韓魏太子来朝 張儀相魏
  五年王㳺至北河
  七年樂池相秦 韓趙魏燕齊帥匃奴共攻秦秦使庶長疾與戰脩魚虜其將申差敗趙公子渴韓太子奐斬首八萬二千
  八年張儀復相秦【以上史秦本紀】
  史記【張儀傳】惠王之十年使公子華與張儀圍蒲陽降之儀因言秦復與魏因入上郡少梁謝秦秦惠王乃以張儀為相更名少梁曰夏陽儀相秦四嵗立惠王為王居一嵗為秦將取陕築上郡塞其後二年使與齊楚之相㑹齧桑東還而免相相魏以為秦欲令魏先事秦而諸侯効之魏王不肯聽儀秦王怒伐取魏之曲沃平周復隂厚張儀益甚張儀慚無以歸報留魏四嵗而魏襄王卒哀王立張儀復說哀王哀王不聽【紀年魏惠王卒襄王立無哀王】于是張儀隂令秦伐魏魏與秦戰敗明年齊又來敗魏于觀津秦復欲攻魏先敗韓申差軍斬首八萬諸侯震恐儀復說魏王曰魏地方不至千里卒不過三十萬地四平諸侯四通輻湊無名山大川之限從鄭至梁二百餘里車馳人走不待力而至梁南與楚境西與韓境北與趙境東與齊境卒戍四方守亭鄣者不下十萬梁之地勢固戰塲也梁南與楚而不與齊則齊攻其東東與齊而不與趙則趙攻其北不合于韓則韓攻其西不親於楚則楚攻其南此所謂四分五裂之道也且夫諸侯之為從者將以安社稷尊主彊兵顯名也今從者一天下約為昆弟刑白馬以盟洹水之上以相堅也而親昆弟同父母尚有爭錢財而欲恃詐偽反覆蘇秦之餘謀其不可成亦明矣大王不事秦秦下兵攻河外據卷衍酸棗刼衛取陽晉則趙不南趙不南而梁不北梁不北則從道絶從道絶則大王之國欲毋危不可得也秦折韓而攻梁韓怯于秦秦韓為一梁之亡可立而須也此臣之所為大王患也為大王計莫如事秦事秦則楚韓必不敢動無楚韓之患則大王可髙枕而卧國必無憂矣且夫秦之所欲弱者莫如楚而能弱楚者莫如梁楚雖有富大之名而實空虚其卒雖多然而輕走易北不能堅戰悉梁之兵南面而伐楚勝之必矣割楚而益梁虧楚而適秦嫁禍安國此善事也大王不聽臣秦下甲士而東伐雖欲事秦不可得矣且夫從人多奢辭而少可信說一諸侯而成封侯是故天下之㳺談士莫不日夜搤腕瞋目切齒以言從之便以説人主人主賢其辯而牽其説豈得無哉臣聞之積羽沈舟羣輕折軸衆口鑠金積毁銷骨故願大王審定計議且賜骸骨辟魏哀王于是乃倍從約而因儀請成于秦 張儀歸復相秦【在惠王後八年 三嵗而魏復倍秦為從秦攻魏取曲沃明年魏復事秦】
  史記 齊湣王伐敗趙魏軍秦亦伐敗韓與齊爭長【事當秦惠王後八年】
  張儀已學而㳺說諸侯嘗從楚相飲已而楚相亡璧門下意張儀曰儀貧無行必此盜相君之璧共執張儀掠笞数百不服醳之【醳古釋字】其妻曰嘻子毋讀書㳺說安得此辱乎張儀謂其妻曰視吾舌尚在不其妻笑曰舌在也儀曰足矣 張儀既相秦為文檄告楚相曰始吾從若飲我不盜爾璧若笞我若善守汝國我顧且盜而城【史張儀傳】
  陳軫者㳺說之士與張儀俱事秦惠王皆貴重爭寵張儀惡陳軫于秦王【語詳國策】居期年秦惠王終相張儀而陳軫奔楚楚未之重也【史陳軫傳】
  韓魏相攻期年不解秦惠王欲救之問于左右左右或曰救之便或曰勿救便惠王未能為之决陳軫適至秦【自楚至】惠王曰子去寡人之楚亦思寡人不陳軫對曰王聞夫越人莊舄乎王曰不聞曰越人莊舄仕楚執珪有頃而病楚王曰舄故越之鄙細人也今事楚執珪貴富矣亦思越不中謝【中謝侍御之官也】對曰凡人之思故在其病也彼思越則越聲不思越則楚聲使人往聴之猶尚越聲也今臣雖弃逐之楚豈能無秦聲哉惠王曰善今韓魏相攻朞年不解或謂寡人救之便或曰勿救便寡人不能決願子為子主計之【子主謂楚王也】餘為寡人計之陳軫對曰亦嘗有以夫卞莊子刺虎聞于王者乎莊子欲刺虎館豎子止之曰兩虎方且食牛食甘必爭爭則必鬬鬬則大者傷小者死從傷而刺之一舉必有雙虎之名今韓魏相攻朞年不解是必大國傷小國亡從傷而伐之一舉必有兩實此猶莊子刺虎之類也臣主與王何異也惠王曰善卒弗救大國果傷小國亡秦興兵而伐大尅之【史陳軫傳】
  後九年司馬錯伐蜀滅之伐取趙中都西陽【史秦本紀】史【張儀傳】初苴蜀相攻擊各來告急於秦秦惠王欲發兵以伐蜀以為道險狹難至而韓又來侵秦秦惠王欲先伐韓後伐蜀恐不利欲先伐蜀恐韓襲秦之敝猶豫未能決司馬錯與張儀爭論于惠王之前司馬錯欲伐蜀張儀曰不如伐韓王曰請問其説儀曰親魏善楚下兵三川塞斜谷之口當屯留之道魏絶南陽楚臨南鄭秦攻新城宜陽以臨二周之郊誅周王之罪侵楚魏之地周自知不能救九鼎寶器必出據九鼎案圖籍挾天子以令于天下天下莫敢不聼此王業也今夫蜀西僻之國而戎翟之倫也敝兵勞衆不足以成名得其地不足以為利臣聞爭名者于朝爭利者于市今三川周室天下之朝市也而王不爭焉顧爭于戎翟去王業逺矣司馬錯曰不然臣聞之欲富國者務廣其地欲强兵者務富其民欲王者務博其徳三資者備而王隨之矣今王地小民貧故臣願先從事于易夫蜀西僻之國也而戎翟之長也有桀紂之亂以秦攻之譬如使豺狼逐群羊得其地足以廣國取其財足以富民繕兵不傷衆而彼已服焉拔一國而天下不以為暴利盡西海而天下不以為貪是我一舉而名實附也而又有禁暴止亂之名今攻韓刼天子惡名也而未必利也又有不義之名而攻天下所不欲危矣臣請論其故周天下之宗室也齊韓之與國也周自知失九鼎韓自知亡三川將二國併力合謀以因乎齊趙而求解乎楚魏以鼎與楚以地與魏王弗能止也此臣之所謂危也不如伐蜀完惠王曰善寡人請聽子卒起兵伐蜀十月取之【六國年表在惠王二十二年十月實後九年十月也】遂定蜀貶蜀王更號為侯而使陳莊相蜀蜀既屬秦秦以益强富厚輕諸侯【與國策小異】
  新論【貪愛】蜀侯性貪秦惠王聞而欲伐之山澗峻嶮兵路不通乃琢石為牛多與金置牛後號牛糞之金以遺蜀侯蜀侯貪之乃塹山填谷使五丁力士以迎石牛秦人帥師隨後而至滅國亡身
  蜀記 秦惠王欲伐蜀患山隘險乃刻五石牛置金尾後以遺蜀蜀人見之以為牛能便金牛下有養卒以為此天牛也蜀王負力而貪即發卒千人使五丁力士拖牛成道致三枚於成都秦得道通石牛力也秦因遣丞相張儀司馬錯等隨石牛道伐蜀
  地志 今金牛峡在漢中府寧羌縣
  抱朴子 秦惠王以美女五人與蜀王有五丁力士使迎秦女到梓潼見一大蛇入于山穴一丁引其尾不能止五丁乃共引蛇蛇不出山因崩壓秦五女及送女者化而成石人于今列于崩之側
  地志【嘉定州】秦惠王克蜀移秦人萬家於峨眉水上因名秦水
  後十年韓太子蒼來質【當在破岸門之下】 伐取韓石章 伐敗趙將泥 伐取義渠二十五城
  十一年樗里疾攻魏焦降之敗韓岸門斬首萬其將犀首走 公子通封于蜀【以陳莊為相】
  十二年王與梁王㑹臨晉 庶長疾攻趙虜趙將莊【即莊豹拔□】張儀相楚【秦欲伐齊齊楚從親故使張儀徃相楚】
  十三年庶長章【即魏章】擊楚于丹陽虜其將屈匄斬首八萬又攻楚漢中取地六百里置漢中郡【封樗里子號為嚴君】 楚圍雍氏【楚圍雍氏有三此前役也當周赧王三年說見後】 秦使庶長疾助韓而東攻齊到滿助魏攻燕【滿或作蒲秦將姓名也】
  十四年伐楚取召陵 丹犂臣蜀蜀相壯殺蜀侯來降【壯一作狀】 惠王卒子武王立 韓魏齊楚越皆賔從【越一作趙以上俱史秦本紀】
  楚懐王赦張儀厚禮之如故【懐王初囚張儀後悔而赦之】
  張儀既出在楚未去聞蘇秦死【索隠曰此時當秦惠王之後元十四年】乃說楚王曰秦地半天下兵敵四國被險帶河四塞以為固虎賁之士百餘萬車千乘騎萬匹積粟如丘山法令既眀士卒安難樂死主明以嚴將智以武雖無出甲席卷常山之險必折天下之脊天下有後服者先亡且夫為從者無以異于驅群羊而攻猛虎虎之與羊不格眀矣今王不與猛虎而與群羊臣竊以為大王之計過也凡天下强國非秦而楚非楚而秦兩國交爭其勢不兩立大王不與秦秦下甲據宜陽韓之上地不通下河東取成臯韓必入臣梁則從風而動秦攻楚之西韓梁攻其北社稷安得毋危且夫從者聚羣弱而攻至强不料敵而輕戰國貧而數舉兵危亡之術也臣聞之兵不如者勿與挑戰粟不如者勿與持久夫從人飾辯虗辭髙主之節言其利不言其害卒有秦禍無及為已是故願大王之熟計之秦西有巴蜀大船積粟起於汶山浮江以下至楚三千餘里舫船載卒一舫載五十人與三月之食下水而浮一日行三百餘里里數雖多然而不費牛馬之力不至十日而拒扦闗扦闗驚則從境以東盡城守矣黔中巫郡非王之有秦舉甲出武闗南面而伐則北地絶秦兵之攻楚也危難在三月之内而楚待諸侯之救在半嵗之外此其勢不相及也夫待弱國之救忘强秦之禍此臣之所以為大王患也大王嘗與呉人戰五戰而三勝陣卒盡矣偏守新城存民苦矣臣聞功大者易危而民敝者怨上夫守易危之功而逆强秦之心臣竊為大王危之且夫秦之所以不出兵函谷十五年以攻齊趙者隂謀有合天下之心楚嘗與秦搆難戰於漢中楚人不勝列侯執珪死者七十餘人遂亡漢中楚王大怒興兵襲秦戰於藍田此所謂兩虎相搏者也夫秦楚相敝而韓魏以全制其後計無危於此者矣願大王熟計之秦下甲攻衛陽晉必大闗天下之匈大王悉起兵以攻宋不至數月而宋可舉舉宋而東指則泗上十二諸侯盡王之有也凡天下而以信約從親相堅者蘇秦封武安君相燕即隂與燕王謀伐破齊而分其地乃詳有罪出走入齊齊王因受而相之居二年而覺齊王大怒車裂蘇秦於市夫以一詐偽之蘇秦而欲經營天下混一諸侯其不可成亦明矣今秦與楚接境壤界固形親之國也大王誠能聽臣臣請使秦太子入質於楚楚太子入質於秦請以秦女為大王箕箒之妾効萬室之都以為湯沐之邑長為昆弟之國終身無相攻伐臣以為計無便於此者於是楚王已得張儀而重出黔中地與秦欲許之屈原曰前大王見欺於張儀張儀至臣以為大王烹之今縱弗忍殺之又聽其邪説不可懐王曰許儀而得黔中美利也後而倍之不可故卒許張儀與秦親張儀去楚因遂之韓説韓王曰韓地險惡山居五榖所生非菽而麥民之食大抵飯菽藿羮一嵗不收民不厭糟糠地不過九百里無二嵗之食料大王之卒悉之不過三十萬而厮徒負養在其中矣除守徼亭鄣塞見卒不過二十萬而已矣秦帶甲百餘萬車千乘騎萬匹虎賁之士跿跔科頭貫頤奮㦸者至不可勝計秦馬之良戎兵之衆探前趹後蹄間三尋騰者不可勝數山東之士被甲䝉胄以㑹戰秦人捐甲徒裼以趨敵左手挈人頭右手挾生虜夫秦卒與山東之卒猶孟賁之與怯夫以重力相壓猶烏獲之與嬰兒夫戰孟賁烏獲之士以攻不服之弱國無異垂千鈞之重於鳥卵之上必無幸矣夫羣臣諸侯不料地之寡而聼從人之甘言好辭比周以自飾也皆奮曰聽吾計可以彊霸天下夫不顧社稷之長利而聽須臾之説詿誤人主無過此者大王不事秦秦下甲據宜陽斷韓之上地東取成臯滎陽則鴻臺之宫桑林之苑非王有之也夫塞成臯絶上地則王之國分矣先事秦則安不事秦則危夫造禍而求其福報計淺而怨深逆秦而順楚雖欲無亡不可得也故為大王計莫如為秦秦之所欲莫如弱楚而能弱楚者莫如韓非以韓能强於楚也其地勢然也今王西面而事秦以攻楚秦王必喜夫攻楚以利其地轉禍而説秦計無便於此者韓王聽儀計張儀歸報秦惠王封儀五邑號曰武信君使張儀東説齊湣王曰天下强國無過齊者大臣父兄殷衆富樂然而為大王計者皆為一時之説不顧百世之利從人説大王者必曰齊西有强趙南有韓與梁齊負海之國也地廣民衆兵强士勇雖有百秦將無奈齊何大王賢其説而不計其實夫從人朋黨比周莫不以從為可臣聞之齊與魯三戰而魯三勝國以危亡隨其後雖有戰勝之名而有亡國之實是何也齊大而魯小也今秦之與齊也猶齊之與魯也秦趙戰於河漳之上再戰而趙再勝秦戰於畨吾之下再戰又勝秦四戰之後趙之亡卒數十萬邯鄲僅存雖有戰勝之名而國已破矣是何也秦强而趙弱今秦楚嫁女娶婦為昆弟之國韓獻宜陽梁効河外趙入朝澠池割河間以事秦大王不事秦秦驅韓梁攻齊之南地悉趙兵渡清河指博闗臨菑即墨非王之有也國一日見攻雖欲事秦不可得也是故願大王孰計之也齊王曰齊僻陋隠居東海之上未嘗聞社稷之長利也乃許張儀張儀去西説趙王曰敝邑秦王使使臣效愚計於大王大王收率天下以擯秦秦兵不敢出函谷闗十五年大王之威行於山東敝邑恐懼懾伏繕甲厲兵飾車騎習馳射力田積粟守四封之内愁居懾處不敢動搖惟大王有意督過之也今以大王之力舉巴蜀并漢中包兩周遷九鼎守白馬之津秦雖僻逺然而心忿含怒之日久矣今秦有敝甲凋兵軍於澠池願渡河踰漳㨿番吾㑹邯鄲之下願以甲子合戰以正殷紂之事敬使使臣先聞左右凡大王之所信為從者恃蘇秦蘇秦熒惑諸侯以是為非以非為是欲反齊國而自令車裂於市夫天下之不可一亦明矣今楚與秦為昆弟之國而韓梁稱為東藩之臣齊獻魚鹽之地此斷趙之右臂也夫斷右臂而與人鬬失其黨而孤居求欲毋危豈可得乎今秦發三將軍其一軍塞午道告齊使興師渡清河軍於邯鄲之東一軍軍成臯驅韓梁軍於河外一軍軍於澠池約四國為一以攻趙趙服必四分其地是故不敢匿意隠情先以聞於左右臣竊為大王計莫如與秦王遇於澠池面相見而口相結請案兵無攻願大王之定計趙王曰先王之時奉陽君専權擅勢蔽欺先王獨擅綰事寡人居屬師傅不與國謀計先王棄羣臣寡人年㓜奉祀之日新心固竊疑焉以為一從不事秦非國之長利也乃且願變心易慮割地謝前過以事秦方將約車趨行適聞使者之明詔趙王許張儀張儀乃去北之燕説燕昭王曰大王之所親莫如趙昔趙襄子嘗以其姊為代王妻欲并代約與代王遇於句注之塞乃令工人作為金斗長其尾令可以擊人與代王飲隂告厨人曰即酒酣樂進熱啜反斗以擊之於是酒酣樂進熱啜厨人進斟因反斗以擊代王殺之王腦塗地其姊聞之因摩筓以自刺故至今有摩笄之山代王之亡天下莫不聞夫趙王之狼戾無親大王之所明見且以趙王為可親乎趙興兵攻燕再圍燕都而刼大王大王割十城以謝今趙王已入朝澠池効河間以事秦今大王不事秦秦下甲雲中九原驅趙而攻燕則易水長城非大王之有也且今時趙之於秦猶郡縣也不敢妄舉師以攻伐今王事秦秦王必喜趙不敢妄動是西有强秦之援而南無齊趙之患是故願大王孰計之燕王曰寡人蠻夷僻處雖大男子裁如嬰兒言不足以采正計今上客幸教之請西面而事秦獻恒山之尾五城燕王聽儀儀歸報未至咸陽而秦恵王卒武王立武王自為太子時不説張儀及即位羣臣多䜛張儀曰無信左右賣國以取容秦必復用之恐為天下笑諸侯聞張儀有卻武王皆畔衡復合從【史張儀傳 文與國策小異】
  武王
  秦武王元年羣臣日夜惡張儀未已而齊讓又至張儀懼誅乃因謂秦武王曰儀有愚計願効之王曰奈何對曰為秦社稷計者東方有大變然後王可以多割得地也今聞齊王甚憎儀儀之所在必興師伐之故儀願乞其不肖之身之梁齊必興師而伐梁梁齊之兵連於城下而不能相去王以其間伐韓入三川出兵函谷而毋伐以臨周祭器必出挾天子按圖籍此王業也秦王以為然乃具革車三十乘入儀之梁齊果興師伐之梁哀王恐張儀曰王勿患也請令罷齊兵乃使其舎人馮喜之楚借使之齊謂齊王曰王甚憎張儀雖然亦厚矣王之託儀於秦也齊王曰寡人憎儀儀之所在必興師伐之何以託儀對曰是乃王之託儀也夫儀之出也固與秦王約曰為王計者東方有大變然後王可以多割得地今齊王甚憎儀儀之所在必興師伐之故儀願乞其不肖之身之梁齊必興師伐之齊梁之兵連於城下而不能相去王以間伐韓入三川出兵函谷而無伐以臨周祭器必出挾天子按圖籍此王業也秦王以為然故具革車三十乘而入之梁也今儀入梁王果伐之是王内罷國而外伐與國廣鄰敵以内自臨而信儀於秦王也此臣之所謂託儀也齊王曰善乃使解兵【史張儀傳】與魏惠王㑹臨晉【年表云哀王】 誅蜀相壯 張儀魏章皆東出之魏伐義渠丹犂
  二年初置丞相樗里疾甘茂為左右丞相【以上史秦本紀】史【樗里子傳】秦武王以樗里疾為右丞相使以車百乘入周周以卒迎甚敬之
  史【甘茂傳】甘茂者下蔡人也事下蔡史舉先生學百家之説因張儀樗里子而求見秦惠王王見而説之使將而佐魏章略定漢中地惠王卒武王立張儀魏章去東之魏蜀侯輝相壯反【輝秦之公子封蜀者壯姓陳】秦使甘茂定蜀而以甘茂為左丞相
  説苑【雜言】甘茂【茂或作戊】使於齊渡大河人曰河水間耳君不能自渡能為王者之説乎甘茂曰不然汝不知也物各有短長謹愿敦厚可事主不施用兵騏驥騄駬足及千里置之宫室使之捕鼠曽不如小狸干將為利名聞天下匠以治木不如斤斧今持楫而上下隨流吾不如子説千乘之君萬乘之主子亦不如戊矣
  韓子【説林】秦武王令甘茂擇所欲為於僕與行事孟卯曰公不如為僕公所長者使也公雖為僕王猶使之於公也公佩僕璽而為行事是兼官也
  張儀死於魏【史秦本紀】
  通鑑 張儀出復相魏儀詭説武王而相魏一嵗卒【武王二年張儀卒於魏】
  儀與蘇秦皆以縱横之術逰說諸侯致位冨貴天下争慕効之又有魏人公孫衍者號曰犀首亦以談説顯名其餘蘇代蘇厲【俱秦之弟】周最樓緩之徒紛紜徧於天下務以辯詐相髙不可勝紀而儀秦衍最著史【犀首傳】犀首者魏之隂晉人也【犀首魏官名若今虎牙將軍】名衍姓公孫氏與張儀不善張儀為秦之魏魏王相張儀犀首弗利故令人謂韓公叔曰張儀已合秦魏矣其言曰魏攻南陽秦攻三川魏王所以貴張子者欲得韓地也且韓之南陽已舉矣子何不少委焉以為衍功則秦魏之交可錯矣【錯國策作廢】然則魏必圖秦而棄儀收韓而相衍公叔以為便因委之犀首以為功果相魏張儀去【復相秦】義渠君朝於魏犀首聞張儀復相秦害之犀首乃謂義渠君曰道逺不可復過請謁事情曰中國無事秦得燒掇焚杅君之國有事【無事謂六國共攻秦也有事謂六國共伐秦也】秦將輕使重幣事君之國其後五國伐秦【年表秦惠王後七年】㑹陳軫謂秦王曰義渠者蠻夷之賢君也不如賂之以撫其志秦王曰善乃以文繡千純婦女百人遺義渠君義渠君致羣臣而謀曰此公孫衍所謂耶乃起兵襲秦大敗秦人於李伯之下張儀已卒之後犀首入相秦嘗佩五國之相印為約長
  三年與韓襄王㑹臨晉外 南公掲卒 樗里疾相韓武王謂甘茂曰寡人欲容車通三川窺周室死不恨矣其秋使甘茂庶長封伐宜陽
  四年㧞宜陽斬首六萬渉河城武遂 魏太子来朝史【甘茂傳】武王欲伐韓甘茂曰請之魏約以伐韓而令向壽輔行甘茂至謂向壽曰子歸言之於王曰魏聽臣矣然願王勿伐事成盡以為子功向壽歸以告王王迎甘茂於息壤甘茂至王問其故對曰宜陽大縣也上黨南陽積之久矣名曰縣其實郡也今王倍數險行千里攻之難矣昔曽參同姓名者殺人人告其母曰曽參殺人其母織自若也頃之一人又告之曰曽參殺人其母尚織自若也頃又一人告之曰曽參殺人其母投杼下機踰牆而走夫以曽參之賢與其母信之也三人疑之其母懼焉今臣之賢不若曾參王之信臣又不如曽參之母信曽參也疑臣者非特三人臣恐大王之投杼也始張儀西并巴蜀之地北開西河之外南取上庸天下不以多張子而以賢先王魏文侯令樂羊將而攻中山三年而㧞之樂羊返而論功文侯示之謗書一篋樂羊再拜稽首曰此非臣之功也主君之力也今臣覊旅之臣也樗里子公孫奭二人者【奭國䇿作衍】挾韓而議之王必聽之是王欺魏王而臣受公仲侈之怨也【侈一作馮】王曰寡人不聽也請與子盟卒使丞相甘茂將兵伐宜陽五月而不㧞樗里子公孫奭果争之武王召甘茂欲罷兵甘茂曰息壤在彼王曰有之因大悉起兵使甘茂擊之斬首六萬遂㧞宜陽韓襄王使公仲侈入謝與秦平武王竟至周而卒於周其弟立為昭王【與國䇿小異】
  武王有力好戲力士任鄙烏獲孟説皆至大官王與孟説舉鼎絶臏八月武王死族孟説武王取魏女為后無子立異母弟是為昭襄王昭襄母楚人姓芋氏號宣太后武王死時昭襄王為質於燕燕人送歸得立【以上史秦本紀】史【趙世家】秦武王與孟説舉龍文赤鼎絶臏而死趙王使代相趙固迎公子稷於燕送歸立為秦王是為昭王
  吕覽【必已】孟賁齊人能生㧞牛角秦武王好多力士賁往歸之孟賁過於河先其五人怒而以楫虓其頭顧不知其孟賁也中河孟賁瞋目而視船人髪植目裂髩指舟中之人盡揚播入於河【又韓子】
  帝王世紀 秦武王好多力之士烏獲齊孟賁之徒並歸焉孟賁生㧞牛角秦王於洛陽舉周鼎烏獲兩目血出
  論衡 秦武王與孟説舉鼎不任絶胍而死鼎用力力由觔胍觔胍不堪絶傷而死
  史【甘茂傳】秦武王至周而卒於周其弟立為昭王王母宣太后楚女也楚懐王怒前秦敗楚於丹陽而韓不救乃以兵圍韓雍氏韓使公仲侈告急於秦秦昭王新立太后楚人不肯救公仲因甘茂甘茂為韓言於秦昭王曰公仲方有得秦救故敢扞楚也今雍氏圍秦師不下殽公仲且仰首而不朝公叔且以國南合於楚楚韓為一魏氏不敢不聽然則伐秦之形成矣不識坐而待伐孰與伐人之利秦王曰善乃下師於殽以救韓楚兵去








  春秋戰國異辭卷二十四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二十五上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秦
  昭襄王
  昭襄王元年嚴君疾為相甘茂出之魏【史秦本紀 樗里疾封蜀郡嚴道縣因號嚴君】
  昭王立樗里子益尊重樗里子將伐蒲【衛地】蒲守恐請胡衍胡衍為蒲謂樗里子曰公之攻蒲為秦乎為魏乎為魏則善矣為秦則不為賴矣夫衛之所以為衛者以蒲也今伐蒲入於魏衛必折而從之魏亡西河之外而無以取者兵弱也今并衛於魏魏必强魏强之日西河之外必危矣且秦王將觀公之事害秦而利魏王必罪公樗里子曰柰何胡衍曰公釋蒲勿攻臣試為公入言之以徳衛君樗里子曰善胡衍入蒲謂其守曰樗里子知蒲之病矣其言曰必拔蒲衍能令釋蒲勿攻蒲守恐因再拜曰願以請因効金三百斤曰秦兵茍退請必言子於衛君使子為南靣故胡衍受金於蒲以自貴於衛於是遂解蒲而去還擊皮氏皮氏未降又去【史樗里傳】
  史記【甘茂傳】秦使向夀平宜陽而使樗里子甘茂伐魏皮氏
  史記【甘茂傳】向夀者宣太后外族也而與昭王少相長故任用向夀如楚楚聞秦之貴向夀而厚事向夀向夀為秦守宜陽將以伐韓韓公仲使蘇代謂向夀曰禽困覆車公破韓辱公仲公仲收國復事秦自以為必可以封今公與楚解口地封小令尹以杜陽秦楚合復攻韓韓必亡韓亡公仲且躬率其私徒以閼於秦願公熟慮之也向夀曰吾合秦楚非以當韓也子為夀謁之公仲曰秦韓之交可合也蘇代對曰願有謁於公人曰貴其所以貴者貴王之愛習公也不如公孫奭其智能公也不如甘茂今二人者皆不得親於秦事而公獨與王主㫁於國者何彼有以失之也公孫奭黨於韓而甘茂黨於魏故王不信也今秦楚争彊而公黨於楚是與公孫奭甘茂同道也公何以異之人皆言楚之善變也而公必亡之是自為責也公不如與王謀其變也善韓以備楚如此則無患矣韓氏必先以國從公孫奭而後委國於甘茂韓公之讎也今公言善韓以備楚是外舉不辟仇也向夀曰然吾甚欲韓合對曰甘茂許公仲以武遂反宜陽之民今公徒收之甚難向夀曰然則柰何武遂終不可得也對曰公奚不以秦為韓求潁川於楚此韓之寄地也公求而得之是令行於楚而以其地德韓也公求而不得是韓楚之怨不解而交走秦也秦楚争彊而公徐過楚以收韓此利於秦向夀曰柰何對曰此善事也甘茂欲以魏取齊公孫奭欲以韓取齊今公取宜陽以為功收楚韓以安之而誅齊魏之罪是以公孫奭甘茂無事也甘茂竟言秦昭王以武遂復歸韓向夀公孫奭争之不能得向夀公孫奭由此怨讒甘茂茂懼輟伐魏蒲坂亡去樗里子與魏講罷兵
  甘茂之亡秦奔齊逢蘇代代為齊使於秦甘茂曰臣得罪於秦懼而遯逃無所容迹臣聞貧人女與富人女會績貧人女曰我無以買燭而子之燭光幸有餘子可分我餘光無損子明而得一斯便焉今臣困而君方使秦而當路矣茂之妻子在焉願君以餘光振之蘇代許諾遂致使於秦【與國䇿語少異】已因説秦王【語詳國䇿】秦因復甘茂之家以市於齊【史甘茂傳】
  史記【甘茂傳】齊使甘茂於楚楚懐王新與秦合婚而讙而秦聞甘茂在楚使人謂楚王曰願送甘茂於秦楚王問於范蜎曰寡人欲置相於秦孰可對曰臣不足以識之楚王曰寡人欲相甘茂可乎對曰不可夫史舉下蔡之監門也大不為事君小不為家室以茍賤不亷聞於世甘茂事之順焉故惠王之明武王之察張儀之辨而甘茂事之取十官而無罪茂誠賢者也然不可相於秦夫秦之有賢相非楚國之利也且王前甞用召滑於越而内行章義之難越國亂故楚南塞厲門而郡江東計王之功所以能如此者越國亂而楚治也今王知用諸越而忘用諸秦臣以王為鉅過矣然則王若欲置相於秦則莫若向夀者可夫向夀之於秦王親也少與之同衣長之與同車以聽事王必相向夀於秦則楚國之利也於是使使請秦相向夀於秦秦卒相向夀而甘茂竟不得復入秦卒於魏【范蜎國䇿作范環向夀國策作公孫郝】
  二年彗星見庶長壯與大臣諸侯公子為逆皆誅及惠文后皆不得良死悼武王后出歸魏【惠文后武王母悼武后武王后魏女也史秦本紀 按惠文后不得良死而傳云先武王死互異】
  紀年云秦内亂殺其太后及公子雍公子壯
  三年王冠 與楚王會黄棘 與楚上庸 楚迎婦於秦
  四年取蒲阪 彗星見
  五年魏王来朝應亭 復與魏蒲阪
  六年蜀侯煇反司馬錯定蜀【煇音輝以上秦本紀】
  華陽國志 秦封王子煇為蜀侯蜀侯祭歸胙於王後母疾之加毒以進王大怒使司馬錯賜煇劍
  庶長奐伐楚斬首二萬 涇陽君【市】質於齊 日食晝晦
  七年拔楚新城 樗里子卒
  史記【樗里子傳】昭王七年樗里子卒塟於渭南章臺之東曰後百嵗是當有天子之宫夾我墓樗里子疾室在於昭王廟西渭南隂鄉樗里故俗謂之樗里子漢興長樂宫在其東未央宫在其西武庫正直其墓史記【穰侯傳】昭王七年樗里子死而使涇陽君質於齊趙人樓緩来相秦趙不利乃使仇液之秦請以魏冉為秦相仇液將行其客宋公謂液曰秦不聽公樓緩必怨公公不若謂樓緩曰請為公毋急秦秦王見趙請相魏冉之不急且不聽公公言而事不成以徳樓子事成魏冉故徳公矣於是仇液從之而秦果免樓緩而魏冉相秦【冉相秦在十二年】
  穰侯魏冉者秦昭王母宣太后弟也其先楚人姓氏秦武王卒無子立其弟為昭王昭王母故號為八子及昭王即位八子號為宣太后宣太后非武王母武王母號曰惠文后先武王死宣太后二弟其異父長弟曰穰侯姓魏氏名冉同父弟曰戎為華陽君昭王同母弟曰髙陵君【名顯】涇陽君【名悝】而魏冉最賢自惠王武王時任職用事武王卒諸弟争立唯魏冉力為能立昭王昭王即位以冉為將軍衛咸陽誅季君之亂【季君即公子壯僣立而號曰季君】而逐武王后出之魏昭王諸兄弟不善者皆滅之威振秦國昭王少宣太后自治任魏冉為政昭玊七年趙人樓緩来相秦趙不利乃使仇液之秦【國䇿仇液作仇赫】請以魏冉為秦相【語詳國䇿】秦果免樓緩而魏冉相秦【本紀十年樓緩為丞相十二年樓緩免魏冉為相】欲誅吕禮禮出奔齊【史穰侯傳】
  八年使將軍戎攻楚取新市 齊使章子魏使公孫喜韓使暴鳶共攻楚方城取唐昧
  九年孟甞君薛文来相秦 奐攻楚取八城殺其將景快
  十年楚懐王朝秦秦留之 薛文以金受免【金受秦相姓名】 樓緩為丞相十一年齊韓魏趙宋中山五國共攻秦至鹽氏而還秦與韓魏河北及封陵以和 彗星見 楚懐王走之趙趙不受還之秦即死歸塟
  十二年樓緩免穰侯魏冉為相 予楚粟五萬石十三年向夀伐韓取武始 左更白起攻新城 五大夫禮出亡奔魏以任鄙為漢中守
  十四年左更白起攻韓魏於伊闕斬首二十四萬虜公孫喜拔五城【史白起傳白起郿人也善用兵事秦昭王】
  十五年大良造白起攻魏取垣復予之 攻楚取宛十六年左更錯取軹及鄧【並魏地】冉免封公子市宛公子悝鄧魏冉陶為諸侯
  十七年城陽君入朝及東周君来朝秦以垣為蒲坂皮氏 王之宜陽
  十八年錯攻垣河雍決橋取之【蒲坂皮氏又歸魏復以為垣今重攻取之也】十九年王為西帝齊為東帝皆復去之 吕禮来自歸【一本歸作魏】任鄙卒【以上史秦本紀】
  史【穰侯傳】昭王十四年魏冉舉白起使代向夀將而攻韓魏敗之伊闕斬首二十四萬虜魏將公孫喜明年又取楚之宛葉魏冉謝病免相以客卿夀燭為相其明年燭免復相冉乃封冉於穰復益封陶號曰穰侯穰侯封四嵗為秦將攻魏魏獻河東方四百里拔魏之河内取城大小六十餘昭王十九年秦稱西帝齊稱東帝月餘吕禮来而齊秦各復歸帝為王【其説見齊 傳與本紀互有詳畧故並存之】
  韓非子 穰侯相秦而齊强穰侯欲立秦為帝而齊不聽因請立齊為東帝而不能成也
  二十年王之漢中又之上郡北河
  二十一年錯攻魏河内魏獻安邑秦出其人募徙河東賜爵赦罪人遷之 涇陽君封宛【以上史秦本紀】
  吕氏春秋 魏令孟卬割絳汾安邑之地以與秦王【二十一年】王喜令起賈為孟卬求司徒於魏王魏王不説應起賈曰卬寡人之臣寡人寜以臧為司徒無用卬願大王之更以他人詔之也起賈出遇孟卬於廷曰公之事何如起賈曰公甚賤於公之主公之主曰寜用臧為司徒無用公孟卬入見謂魏王曰秦客何言王曰求以女為司徒孟卬曰王應之若何王曰寜以臧毋用卬也孟卬太息曰宜矣王之制於秦也王何疑秦之善臣也以絳汾安邑令負牛書與秦猶乃善牛也卬雖不肖獨不如牛乎且王令三將軍為臣先曰視卬如身是重臣也令二輕臣也令臣責卬雖賢固能乎居三日魏王乃聽起賈【卬當為卯即芒夘也】
  二十二年䝉武伐齊河東為九縣 與楚王㑹宛 與趙王㑹中陽
  二十三年尉斯離與三晉燕伐齊【尉都尉斯離名也】破之濟西王與魏王㑹宜陽與韓王㑹新城
  二十四年與楚王㑹鄢秋又㑹穰 秦取魏安城至大梁燕趙救之秦軍乃去 魏冉免相
  二十五年拔趙二城 與韓王㑹新城 與魏王㑹新明邑
  二十六年赦罪人遷之 穰侯冉復相【計冉三相秦矣】
  二十七年錯攻楚赦罪人遷之南陽 白起攻趙取代光狼城 又使司馬錯發隴西因蜀攻楚黔中拔之二十八年大良造白起攻楚取鄢鄧赦罪人遷之二十九年大良造白起攻楚取郢為南郡楚王走【徙都陳】周君来 王與楚王㑹襄陵 封白起為武安君史【穰侯傳】魏冉復相秦六嵗而免免二嵗復相四嵗而使白起拔楚之郢秦置南郡乃封白起為武安君白起者穰侯之所任舉也相善於是穰侯之富富於王室
  三十年蜀守若伐取巫郡【華陽國志張若為蜀郡守】及江南為黔中郡
  三十一年白起伐魏取兩城 楚人反我江南【黔中郡反歸】杜氏通典 秦昭王【三十年】使白起伐楚畧取蠻夷置黔中郡今武陵澧陽及黔中五溪中諸郡也
  三十二年相穰侯攻魏至大梁破暴鳶斬首四萬鳶走魏入三縣請和
  史記【穰侯傳】穰侯為相國將兵攻魏走芒夘入北宅遂圍大梁【三十二年】梁大夫須賈説穰侯曰臣聞魏之長史謂魏王曰昔梁惠王伐趙戰勝三梁拔邯鄲趙氏不割而邯鄲復歸齊人攻衛拔故國殺子良衛人不割而故地復反衛趙之所以國全兵勁而地不并於諸侯者以其能忍難而重出地也宋中山數伐割地而國随以亡臣以為衛趙可法而宋中山可為戒也秦貪戾之國也而母親蠶食魏氏又盡晉國戰勝暴子割八縣地未畢入兵復出矣夫秦何厭之有哉今又走芒夘入北宅此非敢攻梁也且刦王以求多割地王必勿聽也今王背楚趙而講秦楚趙怒而去王與王争事秦秦必受之秦挾楚趙之兵以復攻梁則國求無亡不可得也願王之必無講也王若欲講少割而有質不然必見欺此臣之所聞於魏也願君王之以是慮事也周書曰惟命不于常此言幸之不可數也夫戰勝暴子割八縣此非兵力之精又非計之工也天幸為多矣今又走芒夘入北宅以攻大梁是以天幸自為常也智者不然臣聞魏氏悉其百縣勝甲以上戌大梁臣以為不下三十萬以三十萬之衆守梁七仭之城臣以為湯武復生不易攻也夫輕背楚趙之兵陵七仭之城戰三十萬之衆而志必舉之臣以為自天地始分以至於今未甞有者也攻而不拔秦兵必罷陶邑必亡則前功必棄矣今魏氏方疑可以少割收也願君逮楚趙之兵未至於梁亟以少割收魏魏方疑而得以少割為利必欲之則君得所欲矣楚趙怒於魏之先己也必争事秦從以此散而君cq=65後擇焉且君之得地豈必以兵哉割晉國秦兵不攻而魏必效絳安邑又為陶開兩道幾盡故宋衛必效單父秦兵可全而君制之何索而不得何為而不成願孰慮之而無行危穰侯曰善乃罷梁圍明年魏背秦與齊從親秦使穰侯伐魏斬首四萬走魏將暴鳶得魏二縣穰侯益封
  三十三年客卿胡傷【一作陽】復攻魏卷蔡陽長社取之擊芒夘華陽破之斬首十五萬魏入南陽以和
  史記【穰侯傳】穰侯與白起客卿胡陽復攻趙韓魏破芒夘於華陽下【三十三年】斬首十萬取魏之卷蔡陽長社趙氏觀津且與趙觀津益趙以兵伐齊齊襄王懼使蘇代為齊隂遺穰侯書曰臣聞往来者言曰秦將益趙甲四萬以伐齊臣竊必之弊邑之王曰秦王明而孰於計穰侯智而習於事必不益趙甲四萬以伐齊是何也夫三晉之相與也秦之深讎也百相背也百相欺也不為不信不為無行今破齊以肥趙趙秦之深仇不利於秦此一也秦之謀者必曰破齊弊晉楚而後制晉楚之勝夫齊罷國也以天下攻齊如以千鈞之弩決潰癰必死安能弊晉楚此二也秦少出兵則晉楚不信也多出兵則晉楚為制於秦齊恐不走秦必走晉楚此三也秦割齊以啖晉楚晉楚案之以兵秦反受敵此四也是晉楚以秦謀齊以齊謀秦也何晉楚之智而秦齊之愚此五也故得安邑以善事之亦必無患矣秦有安邑韓氏必無上黨矣取天下之腸胃與出兵而懼其不反也孰利臣故曰秦王明而孰於計穰侯智而習於事必不益趙甲四萬以伐齊矣於是穰侯不行引兵而歸
  列女傳 芒夘之後妻有三子前妻之子五人皆不愛慈母於是前妻中子犯魏王令當死母憂戚悲哀帶圍減尺朝夕勤勞以救其罪安釐聞之髙其義乃赦其子復其家自此五子親附慈母雍雍若一慈母率導八子咸為魏大夫士卿
  三十四年秦以魏韓上庸地為一郡南陽免臣遷居之三十五年佐韓魏楚伐燕初置南陽郡
  三十六年客卿竈攻齊取剛夀予穣侯【以上史秦本紀】 魏人范睢入秦 魏公子牟東行穣侯送之曰先生將去冉之山東矣獨無一言以教冉乎魏公子牟曰微君言之牟㡬語君君知夫官不與勢期而勢自至乎勢不與富期而富自至乎富不與貴期而貴自至乎貴不與驕期而驕自至乎驕不與罪期而罪自至乎罪不與死期而死自至乎穣侯曰善敬受明教【説苑敬慎】
  范睢者魏人也字叔㳺説諸侯欲事魏王家貧無以自資乃先事魏中大夫須賈須賈為魏昭王使於齊范雎從留數月未得報齊㐮王聞睢辯口乃使人賜雎金十觔及牛酒睢辭謝不敢受須賈知之大怒以為雎持魏國隂事告齊故得此饋令睢受其牛酒還其金既歸心怒雎以告魏相魏相魏之諸公子曰魏齊魏齊大怒使舎人笞擊睢折脅摺齒雎佯死即卷以簀置厠中賔客飲者醉更溺睢故僇辱以懲後令無妄言者睢從簀中謂守者曰公能出我我必厚謝公守者乃請出弃簀中死人魏齊醉曰可矣范睢得出後魏齊悔復召求之魏人鄭安平聞之乃遂操范睢亡伏匿更名姓曰張禄當此時秦昭王使謁者王稽於魏鄭安平詐為卒侍王稽王稽問魏有賢人可與俱西㳺者乎鄭安平曰臣里中有張禄先生欲見君言天下事其人有仇不敢晝見王稽曰夜與俱来鄭安平夜與張禄見王稽語未究王稽知范睢賢謂曰先生待我於三亭之南與私約而去王稽辭魏去過載范睢入秦至湖闗望見車騎從西来范睢曰彼来者為誰王稽曰秦相穰侯東行縣邑范睢曰吾聞穰侯專秦權惡内諸侯客此恐辱我我寜且匿車中有頃穰侯果至勞王稽因立車而語曰闗東有何變曰無有又謂王稽曰謁君得無與諸侯客子俱来乎無益徒亂人國耳王稽曰不敢即别去范睢曰吾聞穰侯智士也其見事遲向者疑車中有人忘索之於是范睢下車走曰此必悔之行十餘里果使騎還索車中無客乃已王稽遂與范睢入咸陽已報使因言曰魏有張禄先生天下辯士也曰秦王之國危於累卵得臣則安然不可以書傳也臣故載来秦王弗信使舍食草具待命嵗餘當是時昭王已立三十六年南拔楚之鄢郢楚懐王幽死於秦秦東破齊湣王數困三晉猒天下辯士無所信而穰侯華陽君昭王母宣太后之弟也涇陽君髙陵君皆昭王同母弟也穰侯相三人者更將有封邑以太后故私家富重於王室及穰侯為秦將且欲越韓魏而伐齊綱夀欲以廣其陶封范睢乃上書【語詳國䇿】於是秦昭王大悦乃謝王稽使以傳車召范睢范睢乃得見於離宫佯為不知永巷而入其中王来而宦者怒逐之曰王至范睢繆為曰秦安得王秦獨有太后穰侯耳欲以感怒昭王昭王至聞其與宦者争言遂延迎謝曰寡人宜以身受命久矣㑹義渠之事急寡人旦暮自請太后今義渠之事已寡人乃得受命竊閔然不敏敬執賔主之禮范睢辭讓是日觀范睢之見者羣臣莫不洒然變色易容者秦王屏左右宫中虚無人秦王跽而請曰先生何以幸教寡人范睢曰唯唯有間秦王復跽而請曰先生何以幸教寡人范睢曰唯唯若是者三秦王跽曰先生卒不幸教寡人耶范睢曰非敢然也臣聞昔者吕尚之遇文王也身為漁父而釣於渭濵耳若是者交疎也已説而立為太師載與俱歸者其言深也故文王遂收功於吕尚而卒王天下向使文王疎吕尚而不與深言是周無天子之徳而文武無與成其王業也今臣羇旅之臣也交疎於王而所願陳者皆匡君之事處人骨肉之間願效愚忠而未知王之心也此所以王三問而不敢對者也臣非有所畏而不敢言也臣知今日言之於前而明日伏誅於後然臣不敢避也大王信行臣之言死不足以為臣患亡不足以為臣憂漆身為厲被髪為狂不足以為臣恥且以五帝之聖焉而死三王之仁焉而死五霸之賢焉而死烏獲任鄙之力焉而死成荆孟賁王慶忌夏育之勇焉而死【慶忌呉王僚子夏育衛人力舉千鈞】死者人之所必不免也處必然之勢可以少有補於秦此臣之所大願也臣又何患哉伍子胥橐載而出昭闗夜行晝伏至於陵水無以餬其口膝行蒲伏稽首肉袒鼔腹吹箎乞食於呉市卒興呉國闔閭為伯使臣得盡謀如伍子胥加之以幽囚終身不復見是臣之説行也臣又何憂箕子接輿漆身為厲被髪為狂無益於主假使臣得同行於箕子可以有補所賢之主是臣之大榮也臣又何恥臣之所恐者獨恐臣死之後天下見臣之盡忠而身死因以是杜口裹足莫肯向秦耳足下上畏太后之嚴下惑於姦臣之態居深宫之中不離阿保之手終身迷惑無與昭姦大者宗廟滅覆小者身以孤危此臣之所恐耳若夫窮辱之事死亡之患臣不敢畏也臣死而秦治是臣死賢於生秦王跽曰先生是何言也秦國辟逺寡人愚不肖先生乃幸辱至於此是天以寡人慁先生而存先王之宗廟也寡人得受命於先生是天所以幸先王而不棄其孤也先生柰何而言若是事無大小上及太后下至大臣願先生悉以教寡人無疑寡人也范睢拜秦王亦拜【史范睢傳】
  范睢曰大王之國四塞以為固北有甘泉谷口南帶涇渭右隴蜀左闗坂奮擊百萬戰車千乗利則出攻不利則入守此王者之地也民怯於私鬭而勇於公戰此王者之民也王并此二者而有之夫以秦卒之勇車騎之衆以治諸侯譬若馳韓盧而搏蹇兎也霸王之業可致也而羣臣莫當其位至今閉闗十五年不敢窺兵於山東者是穰侯為秦謀不忠而大王之計有所失也秦王跽曰寡人願聞失計然左右多竊聽者范睢恐未敢言内先言外事以觀秦王之俯仰因進曰夫穰侯越韓魏而攻齊綱夀非計也少出師則不足以傷齊多出師則害於秦臣意王之計欲少出師而悉韓魏之兵也則不義矣今見與國之不親也越人之國而攻可乎其於計疎矣且昔齊湣王南攻楚破軍殺將再辟地千里而齊尺寸之地無得焉者豈不欲得地哉形勢不能有也諸侯見齊之罷諸侯之不和也興兵而伐齊大破之士辱兵頓皆咎其王曰誰為此計者乎王曰文子為之大臣作亂文子出走故齊所以大破者【文子謂田文孟甞君也然此時孟甞已去齊久矣此文子或非孟甞皆咎其王至大破者國䇿無】以其伐楚而肥韓魏也此所謂借賊兵齎盜糧者也王不如逺交而近攻得寸則王之寸也得尺亦王之尺也今釋此而逺攻不亦繆乎且昔者中山之國地方五百里趙獨吞之功成名立而地附焉天下莫之能害也今夫韓魏中國之處而天下之樞也王其欲霸必親中國以為天下樞以威楚趙楚强則附趙趙强則附楚楚趙皆附齊必懼矣齊懼必卑辭重幣以事秦齊附而韓魏因可虜也昭王曰吾欲親魏久矣而魏多變之國也寡人不能親請問親魏柰何對曰王卑辭重幣以事之不可則割地而賂之不可因舉兵而伐之王曰寡人敬聞命矣乃拜范睢為客卿謀兵事卒聽范睢謀使五大夫綰伐魏拔懐後二嵗拔邢丘【史范睢傳】
  三十八年中更胡傷攻趙閼與不能取
  秦昭王三十八年上郡大饑山木盡死蜂食民苗民無所食【洪範五行傳】秦大饑應侯請曰五苑之艸著【謂艸本著地而生也】蔬菜橡果棗栗足以活民請發之昭襄王曰吾秦法使民有功而受賞有罪而受誅今發五苑之蔬果以活民使民有功與無功俱賞也夫使民有功與無功俱賞者此亂之道也夫生而亂不如死而治大夫其釋之【韓子外儲右】
  華陽國志 秦昭襄王時白虎為害秦蜀巴漢皆患之昭王乃重募國中有能殺虎者邑萬家金帛稱之於是巴郡閬中夷廖仲等乃作白的弩於髙樓上射虎中頭三節白虎常從羣虎嗔恚盡摶殺羣虎大呴而死昭王嘉之以其夷人不欲加封乃刻石盟要復夷人頃田不租十妻不算傷人者論殺人得以賧錢贖死盟曰秦犯夷輸黄龍二雙夷犯秦輸清酒一鍾夷人安之
  秦昭王三月三日置酒河曲見有金人捧水心劍曰令君制有西夏及秦霸諸侯乃因此處立為曲水祠【續齊諧記】秦昭王謂左右曰今時韓魏與秦孰强對曰不如秦强王曰今時如耳魏齊與孟甞芒夘孰賢對曰不如孟甞芒夘之賢王曰以孟甞芒夘之賢率强韓魏以攻秦猶無柰寡人何也今以無能之如耳魏齊而率弱韓魏以伐秦其無柰寡人何亦明矣左右皆曰然申旗伏瑟【一作中期推琴】而對曰王之料天下過矣當三晉之時智氏最强滅范中行氏又率韓魏之兵以圍趙襄子於晉陽決晉水以灌晉陽之城不滿者三板智伯行水魏宣子御韓康子為驂乗智伯曰吾始不知水可以亡人國也乃今知之汾水可以灌安邑絳水可以灌平陽魏宣子肘韓康子康子履魏宣子之足肘足接於車上而智氏身死國亡為天下笑今秦雖强不過智氏韓魏雖弱尚賢於在晉陽之下也此方其用肘足之時願王之必勿易也於是秦王恐乃止【説苑敬慎 又韓子難三 又國䇿】
  四十年悼太子死魏歸塟芷陽
  四十一年夏攻魏取邢丘懐
  四十二年安國君為太子 十月宣太后薨塟芷陽酈山 九月穰侯出之陶【以上史秦本紀】
  史【范睢傳】客卿范睢復説昭王曰秦韓之地形相錯如繡秦之有韓也譬如木之有蠧也人之有腹心之疾也天下無變則已天下有變其為秦患者孰大於韓乎王不如收韓昭王曰吾固欲收韓韓不聽為之柰何對曰韓安得無聽乎王下兵而攻滎陽則鞏成臯之道不通北㫁太行之道則上黨之師不下王一興兵而攻滎陽則其國㫁而為三夫韓見必亡安得不聽乎若韓聽而霸事因可慮矣王曰善且欲發使於韓
  范睢日益親復説用數年矣因請間説曰臣居山東時聞齊之有田文不聞其有王也聞秦之有太后穰侯華陽髙陵涇陽不聞其有王也夫擅國之謂王能利害之謂王制殺生之威之謂王今太后擅行不顧穰侯出使不報華陽涇陽等撃㫁無諱髙陵進退不請四貴備而國不危者未之有也為此四貴者下乃所謂無王也然則權安得不傾令安得從王出乎臣聞善治國者乃内固其威而外重其權穰侯使者操王之重決制於諸侯剖符於天下政適伐國【政適音征敵】莫敢不聽戰勝攻取則利歸於陶國御於諸侯戰敗則怨結於百姓而禍歸於社稷詩曰木實繁者披其枝披其枝者傷其心大其都者危其國尊其臣者卑其主崔杼淖齒管齊射王股擢王筋縣之於廟梁宿昔而死李兑管趙囚主父於沙丘百日而餓死今臣聞太后穰侯用事髙陵華陽涇陽佐之卒無秦王此亦淖齒李兑之類也且夫三代所以亡國者君專授政縱酒馳騁弋獵不聽政事其所授者妬賢嫉能御上蔽下以成其私不為主計而主不覺悟故失其國今自有秩以上至諸大吏下及王左右無非相國之人者【且夫以下至相國之人者國䇿無】見王獨立於朝臣竊為王恐萬世之後有秦國者非王子孫也昭王聞之大懼曰善於是廢太后逐穰侯髙陵華陽涇陽於闗外秦王乃拜范睢為相收穰侯之印使歸陶因使縣官給車牛以徙千乘有餘到闗闗閲其寳器寳器珍怪多於王室【穰侯傳云穰侯卒於陶因塟焉秦復收陶為郡】秦封范睢以應號為應侯當是時秦昭王四十一年也
  范睢相秦二年【秦昭王之四十二年】東伐韓少曲髙平㧞之【史范睢傳】四十三年武安君白起攻韓拔九城斬首五萬【秦本紀】秦攻韓汾涇拔之因城河上廣武【史范睢傳】
  四十四年攻韓南郡取之
  四十五年五大夫賁攻韓取十城 葉陽君悝出之國未至而死【葉陽當作華陽】
  四十七年秦攻韓上黨上黨降趙秦因攻趙趙發兵擊秦相距秦使武安君白起擊大破趙於長平四十餘萬盡殺之【以上史秦本紀】
  范睢既相秦秦號曰張禄而魏不知以為范睢已死久矣魏聞秦且東伐使須賈於秦范睢聞之為㣲行敝衣間步之邸見須賈須賈見之而驚曰范叔固無恙乎睢曰然須賈笑曰范叔有説於秦耶曰不也睢前日得過於魏相故亡逃至此安敢説乎須賈曰今叔何事睢曰臣為人庸賃須賈意哀之留與坐飲食曰范叔一寒如此哉乃取其一綈袍以賜之須賈因問曰秦相張君公知之乎吾聞幸於王天下之事皆決於相君今吾事之去留在張君孺子豈有客習於相君者哉睢曰主人翁習知之唯睢亦得謁睢請為君見於張君須賈曰吾馬病車軸折非大車駟馬吾不出睢曰願為君借大車駟馬於主人翁范睢歸取大車駟馬為須賈御之入秦相府府中望見有識者皆避匿須賈怪之至相舍門謂須賈曰待我我為君先入通於相君須賈待門下持車良久問門下曰范叔不出何也門下曰無范叔須賈曰向者與我載而入者門下曰乃吾相張君也須賈大驚自知見賣乃肉袒膝行因門下人謝罪於是范睢盛帷帳侍者甚衆見之須賈頓首言死罪曰賈不意君能自致於青雲之上賈不敢復讀天下之書不敢復與天下之事賈有湯鑊之罪請自屏於胡貉之地唯君死生之范睢曰汝罪有幾曰擢賈之髪以贖賈之罪尚未足范睢曰汝罪有三耳昔者楚昭王時申包胥為楚卻呉軍楚王封之以荆五千户包胥辭不受為丘墓之寄於荆也今睢之先人丘墓亦在魏公前以睢為有外心於齊而惡睢於魏齊公之罪一也當魏齊辱我於厠中公不止罪二也更醉而溺我公其何忍乎罪三矣然公之所以得無死者以綈袍戀戀有故人之意故釋公乃謝罷入言之昭王罷歸須賈須賈辭於范睢范睢大供具盡請諸侯使與坐堂上食飲甚設而坐須賈於堂下置莝豆其前令兩黥徒夾而馬食之數曰為我告魏王急持魏齊頭来不然者我且屠大梁須賈歸以告魏齊魏齊恐亡走趙匿平原君所 秦昭王聞魏齊在平原所欲為睢必報仇乃佯為好書遺平原君曰寡人聞君之髙義與君為布衣之交君幸過寡人寡人願與君為十日之飲平原君畏秦且以為然而入秦見昭王昭王與平原君飲數日昭王謂平原君曰昔周文王得吕尚以為太公齊桓公得管夷吾以為仲父今范君亦寡人之叔父也范君之仇在君之家願使人歸取其頭来不然吾不出君於闗平原君曰貴而為友者為賤也富而為交者為貧也夫魏齊者勝之友也在固不出也今又不在臣所昭王乃遺趙王書曰王之弟在秦范君之仇魏齊在平原君之家王使人疾持其頭来不然吾舉兵而伐趙又不出王之弟於闗趙孝成王乃發卒圍平原家急魏齊夜亡出見趙相虞卿虞卿度趙王終不可説乃解其相印與魏齊亡間行念諸侯莫可以急抵者乃復走大梁欲因信陵君以走楚信陵君聞之畏秦猶豫未肯見曰虞卿何如人也時侯嬴在旁曰人固未易知知人亦未易也夫虞卿躡屩擔簦一見趙王賜白璧一雙黄金百鎰再見拜為上卿三見卒受相印封萬户侯當此之時天下争知之夫魏齊窮困過虞卿虞卿不敢重爵禄之尊解相印捐萬户侯而間行急士之窮而歸公子公子曰何如人人固不易知知人亦未易也信陵君大慙駕如野迎之魏齊聞信陵君之初難見之怒而自剄趙王聞之卒取其頭予秦秦昭王乃出平原君歸趙【史范睢傳】范睢既相王稽謂范睢曰事有不可知者三有不可柰何者亦三宫車一日晏駕是事之不可知者一也君卒然捐館舍是事之不可知者二也使臣卒然填溝壑是事之不可知者三也宫車一日晏駕君雖恨於臣無可柰何君卒然捐館舍君雖恨於臣亦無可柰何使臣卒然填溝壑君雖恨於臣亦無可柰何范睢不懌乃入言於王曰非王稽之忠莫能内臣於函谷闗非大王之賢聖莫能貴臣今臣官至於相爵在列侯王稽之官尚止於謁者非其内臣之意也昭王召王稽拜為河東守三嵗不上計又任鄭安平以為將軍范睢於是散家財物盡以報所甞困戹者一飯之徳必償睚眦之怨必報【史范睢傳】
  應侯謂秦王曰王得宛葉藍田陽夏㫁河内困梁鄭所以未王者趙未服也弛上黨在一而已以臨東陽則邯鄲口中虱也王拱而朝天下後者以兵中之然上黨之安樂其處甚劇臣恐弛之而不聽柰何王曰必弛易之矣【謂移易其兵以臨□陽 韓子内儲上】
  應侯與賈午子坐聞其鼔琴聲應侯曰今日之琴一何悲也賈午子曰夫急張調下故使人悲耳急張者良材也調下者官卑也取夫良材而卑官之安能無悲乎應侯曰善哉【説苑尊賢】
  應侯問孫卿曰入秦何見孫卿曰其固塞險形勢便山林川谷美天材之利多是形勝也入境觀其風俗其百姓樸其聲樂不流汙其服不挑甚畏有司而順古之民也及都邑官府其百吏肅然莫不恭儉敦敬忠信而不楛古之吏也入其國觀其士大夫出於其門入於公門出於公門歸於其家無有私事也不比周不朋黨倜然莫不明通而公也古之士大夫也觀其朝廷其間聽決百事不留恬然如無治者古之朝也故四世有勝非幸也數也是所見也故曰佚而治約而詳不煩而功治之至也秦類之矣雖然則甚有其諰也【諰懼也】兼數具者而盡有之然而縣之以王者之功名則倜倜然其不及逺也是何也則其殆無儒耶故曰粹而王駮而霸無一焉而亡此亦秦之所短也【荀子强國】
  秦昭王問孫卿曰儒無益人之國孫卿曰儒者法先王隆禮義謹乎臣子而能貴其上者也人主用之則進在本朝而宜不用則退編百姓而慤必為順下矣雖窮困凍餒必不以邪道為食【食一作貪】無置錐之地而明於持社稷之大計呌呼而莫之能應然而通乎裁萬物養百姓之經紀勢在人上則王公之才也在人下則社稷之臣國君之寳也雖隱於窮閭漏室人莫不貴之道誠存也仲尼為魯司冦沈猶氏不敢朝飲其羊公慎氏出其妻慎潰氏踰境而走魯之鬻牛馬者不豫賈布正以待之者也居於闕黨闕黨之子弟罔不分有親者取多孝悌以化之也儒者在本朝則美政在下位則美俗儒之為人下如是矣王曰然則其為人上柰何孫卿對曰其為人上也廣大矣志意定乎内禮節修乎朝法則度量正乎官忠信愛利形乎下行一不義殺一無罪而得天下不為也義信乎人通於四海則天下之人應之如讙是何也則貴明白而治天下也近者謳歌而樂之逺者竭蹶而趨之四海之内若一家通達之屬莫不從服夫是之謂人師詩曰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此之謂也夫其為人下也如彼其為人上也如此何為其無益於人之國乎昭王曰善【荀子儒效又新序卷五】
  秦昭王之四十五年伐韓之野王野王降秦上黨道絶其守馮亭與民謀曰鄭道已絶韓必不可得為民秦兵日進韓不能應不如以上黨歸趙趙若受我秦怒必攻趙趙被兵必親韓韓趙為一則可以當秦因使人報趙趙孝成王與平陽君平原君計之平陽君曰不如勿受受之禍大於所得平原君曰無故得一郡受之便趙受之因封馮亭為華陽君 四十七年秦使左庶長王齕攻韓取上黨上黨民走趙趙軍長平以按據上黨民四月齕因攻趙趙使亷頗將趙軍士卒犯秦斥兵秦斥兵斬趙禆將茄六月陷趙軍取二障四尉七月趙軍築壘壁而守之秦又攻其壘取二尉敗其陣奪西壘壁亷頗堅壁以待秦秦數挑戰趙兵不出趙王數以為讓而秦相應侯又使人行千金於趙為反間曰秦之所畏獨畏馬服子趙括將耳亷頗易與且降矣趙王既怒亷頗軍多失亡軍數敗又反堅壁不敢戰而又聞秦反間之言因使趙括代亷頗將以擊秦秦聞馬服子將乃隂使武安君白起為上將軍而王齕為尉禆將令軍中有敢泄武安君將者斬趙括至則出兵擊秦軍秦軍陽敗而走張二竒兵以刦之趙軍逐勝追造秦壁壁堅拒不得入而秦竒兵二萬五千人絶趙軍後又一軍五千騎絶趙壁間趙軍分而為二糧道絶而秦出輕兵擊之趙戰不利因築壁堅守以待救至秦王聞趙食道絶王自之河内賜民爵各一級發年十五以上悉詣長平遮絶趙救及糧食至九月趙卒不得食四十六日皆内隂相殺食来攻秦壘欲出為四隊四五復之不能出其將軍趙括出鋭卒自搏戰秦軍射殺趙括括軍敗卒四十萬人降武安君武安君計曰前秦已拔上黨上黨民不樂為秦而歸趙趙卒反覆非盡殺之恐為亂乃挾詐而盡坑殺之遺其小者二百四十人歸趙前後斬首虜四十五萬人趙人大震【史白起傳】
  昭王四十八年十月韓獻垣雍武安君歸秦分軍為二王齕攻皮牢拔之司馬梗定太原韓趙恐使蘇代厚幣説秦相應侯【語詳國䇿】於是應侯言於秦王曰秦兵勞請許韓趙之割地以和且休士卒王聽之割韓垣雍趙六城以和正月皆罷兵武安君聞之由是與應侯有隙其九月秦復發兵使五大夫王陵攻趙邯鄲是時武安君病不任行【史白起傳】
  白起為秦伐趙破長平【昭王四十八年】欲遂滅趙遣衛先生説昭王益兵糧為應侯所害事用不成其精誠上達於天故太白為之食昴【昴趙分也 鄒陽上梁王書註】
  昭王四十九年正月陵攻邯鄲少利秦益發兵佐陵陵兵亡五校武安君病愈秦王欲使武安君代陵武安君言曰邯鄲實未易攻也且諸侯救日至彼諸侯怨秦之日久矣今秦雖破長平軍而秦卒死者過半國内空逺絶河山而争人國都趙應其内諸侯攻其外破秦兵必矣不可秦王自命不行乃使應侯請之武安君終辭不肯行遂稱病秦王使王齕代陵將八九月圍邯鄲不能拔楚使春申君及魏公子將兵數十萬攻秦軍秦軍多失亡武安君言曰秦不聽臣計今如何矣秦王聞之怒彊起武安君武安君遂稱病篤應侯請之不起於是免武安君為士伍遷之隂宻武安君病未能行居三月諸侯攻秦軍急秦軍數却使者日至秦王乃使人遣白起不得留咸陽中武安君既行出咸陽西門十里至杜郵秦昭王與應侯羣臣議曰白起之遷其意尚怏怏不服有餘言秦王乃使使者賜之劍自裁武安君引劍將自剄曰我何罪於天而至此哉良久曰我固當死長平之戰趙卒降者數十萬人我詐而盡坑之是足以死遂自殺武安君之死也以秦昭王五十年十一月死而非其罪秦人憐之鄉邑皆祭祀焉【史白起傳】
  四十九年益發卒佐陵陵戰不善免王齕代將其十月將軍張唐攻魏為蔡尉【蔡姓尉名】捐弗守還斬之
  五十年十月武安君白起有罪為士伍遷隂宻 張唐攻鄭拔之 十二月益發卒軍汾城旁武安君白起有罪死 王齕攻邯鄲不拔去還奔汾軍二月餘攻晉軍斬首六千晉走流死河二萬人攻汾城即從唐拔寜新中更名安陽 初作河橋【以上史秦本紀】
  秦昭王令工施鈎梯而上華山以松栢之心為博箭長八尺棊長八寸而勒之曰昭王甞與天神博於此【韓子外儲左】
  秦昭王有病百姓里買牛而為王禱公孫述出見之入賀王曰百姓乃皆里買牛為王禱王使人問之果有之王曰罸之人二甲夫非令而擅禱是愛寡人也夫愛寡人寡人亦且改法而心與之相循者是法不立法不立亂亡之道也不如人罸二甲而復與為治一曰秦襄王病百姓為之禱病愈殺牛塞禱郎中閻遏公孫衍出見之曰非社臘之時也奚自殺牛而祠社怪而問之百姓曰君病為之禱今病愈殺牛塞禱閻遏公孫衍説見王拜賀曰王過堯舜矣王驚曰何謂也對曰堯舜其民未至為之禱也今王病而民以牛禱病愈殺牛塞禱故臣竊以為過堯舜也王因使人問何里為之訾其里正與伍老屯二甲閻遏公孫衍媿不敢言居數月王飲酒酣樂閻遏公孫衍謂王曰前時臣竊以王為過堯舜非敢諛也堯舜病其民未至為之禱今王病而民以牛禱病愈殺牛塞禱乃訾其里正與伍老屯二甲臣竊怪之王曰民之所以為我用者非以吾愛之也以吾勢之為我用也吾釋勢與民相収若吾適不愛而民因不為我用也故遂絶愛道也【韓子外儲右】
  昭王用應侯謀縱反間賣趙趙以故令馬服子代亷頗將秦大破趙於長平遂圍邯鄲已而與武安君白起有隙言而殺之任鄭安平使將擊趙鄭安平為趙所困急以兵二萬人降趙應侯席藁請罪秦之法任人而所任不善者各以其罪罪之於是應侯罪當収三族秦昭王恐傷應侯之意乃下令國中有敢言鄭安平事者以其罪罪之而加賜相國應侯食物日益厚以順適其意後二嵗王稽為河東守與諸侯通坐法誅而應侯日益以不懌昭王臨朝歎息應侯進曰臣聞主憂臣辱主辱臣死今大王中朝而憂臣敢請其罪昭王曰吾聞楚之鐡劍利而倡優拙夫鐡劍利則士勇倡優拙則思慮逺夫以逺思慮而御勇士吾恐楚之圖秦也夫物不素具不可以應卒今武安君既死而鄭安平等畔内無良材而外多敵國吾是以憂欲以激勵應侯應侯懼不知所出蔡澤聞之往入秦【史范睢傳】
  秦昭王中朝而歎曰夫楚劍利倡優拙夫劍利則士多慓悍倡優拙則思慮逺也吾恐楚之謀秦也【説苑指武】
  蔡澤者燕人也游學干諸侯大小甚衆不遇而從唐舉相曰吾聞先生相李兑曰百日之内持國秉政有之乎曰有之曰若臣者何如唐舉孰視而笑曰先生曷鼻巨肩魋顔蹙齃膝攣吾聞聖人不相殆先生乎蔡澤知唐舉戯之乃曰富貴吾所自有吾所不知者壽也願聞之唐舉曰先生之夀從今以往者四十三嵗蔡澤笑謝而去謂其御者曰吾持粱刺齒肥躍馬疾驅懐黄金之印結紫綬於要揖讓人王之前食肉富貴四十三年足矣去之趙見逐入韓魏遇奪釡鬲於塗聞應侯任鄭安平王稽皆負重罪於秦應侯内慙【史記蔡澤傳】
  蔡澤乃西入秦將見昭王使人宣言以感怒應侯曰燕客蔡澤天下雄俊辨智士也彼一見秦王秦王必困君而奪君之位應侯聞曰五帝三代之事百家之説吾既知之衆口之辯吾皆摧之是惡能困我而奪我位乎使人召蔡澤蔡澤入則揖應侯應侯固不快及見之又倨應侯因讓之曰子常宣言欲代我相秦寜有之乎對曰然應侯曰請聞其説蔡澤曰吁君何見之晚也夫四時之序成功者去夫人生百體堅强手足便利耳目聰明而心聖智豈非士之願歟應侯曰然蔡澤曰質仁秉義行道施徳得志於天下天下懐樂敬愛而尊慕之皆願以為君王豈不辨智之期歟應侯曰然蔡澤復曰富貴顯榮成理萬物使各得其所性命夀長終其天年而不夭傷天下繼其統守其業傳之無窮名實純粹澤流千里世世稱之而無絶與天地終始豈非道徳之符而聖人所謂吉祥善事者歟應侯曰然蔡澤曰若夫秦之商君楚之呉起越之大夫種其卒亦可願與應侯知蔡澤之欲困已以説復謬曰何為不可夫公孫鞅之事孝公也極身無貳慮盡公而不顧私設刀鋸以禁奸邪信賞罰以致治披腹心示情素怨咎欺舊友奪魏公子卬安秦社稷利百姓卒為秦禽將破敵攘地千里呉起之事悼王也使私不得害公䜛不得蔽忠言不取茍合行不取茍容不為危易行行義不避難然為霸主强國不辭禍凶大夫種之事越王也主雖困辱悉忠而不解主雖絶亡盡能而弗離成功而弗矜貴富而不驕怠若此三子者固義之至也忠之節也是故君子以義死難視死如歸生而辱不如死而榮士固有殺身以成名唯義之所在雖死無所恨何為不可哉蔡澤曰主聖臣賢天下之盛福也君明臣直國之福也父慈子孝夫信妻貞家之福也故比干忠而不能存殷子胥智而不能完呉申生孝而晉國亂是皆有忠臣孝子而國家滅亂者何也無明君賢父以聽之故天下以其君父為僇辱而憐其臣子今商君呉起大夫種之為人臣是也其君非也故世稱三子致功而不見徳豈慕不遇世死乎夫待死而後可以立忠成名是微子不足仁孔子不足聖管仲不足大也夫人之立功豈不期於成全耶身與名俱全者上也名可法而身死者其次也名雖僇辱而身全者下也於是應侯稱善【史蔡澤傳】
  史記 應侯曰善吾聞欲而不知止失其所以欲有而不知足失其所以有先生幸教睢敬受命於是乃延入坐為上客後數日入朝言於秦昭王曰客新有從山東来者曰蔡澤其人辯士明於三王之事五伯之業世俗之變足以繼秦國之政臣之見人甚衆莫及臣不如也臣敢以聞秦昭王召見與語大悦之拜為客卿應侯因謝病請歸相印昭王彊起應侯應侯遂稱病篤范睢免相昭王新説蔡澤計畫遂拜為秦相東收周室蔡澤相秦數月人或惡之懼誅乃謝病歸相印號為綱成君居秦十餘年事昭王孝文王莊襄王卒事始皇帝【史蔡澤傳】
  秦昭王之四十年太子死其四十二年以其次子安國君為太子【名柱是為孝文王】安國君有子二十餘人安國君有所甚愛姬立以為正夫人號曰華陽夫人華陽夫人無子安國君中男名子楚【本名異人即莊襄王】子楚母曰夏姬母愛子楚為秦質子於趙秦數攻趙趙不甚禮子楚子楚秦諸庶孽孫質於諸侯車乗進用不饒居處困不得意吕不韋賈邯鄲【吕不韋陽翟大賈人也往来販賤賣貴家累千金 戰國䇿以不韋為濮陽人】見而憐之曰此竒貨可居【國䇿載不韋問其父語】乃往見子楚説曰吾能大子之門子楚笑曰且自大君之門而乃大吾門吕不韋曰子不知也吾門待子門而大子楚心知所謂乃引與坐深語吕不韋曰秦王老矣安國君得為太子竊聞安國愛幸華陽夫人華陽夫人無子能立適嗣者獨華陽夫人耳今子兄弟二十餘人子又居中不甚見幸久質諸侯即大王薨安國君立為王則子無幾得與長子及諸子旦暮在前者争為太子矣子楚曰然為之柰何吕不韋曰子貧客於此非有以奉獻於親及結賔客也不韋雖貧請以千金為子西遊事安國及華陽夫人立子為適嗣子楚乃頓首曰必如君䇿請得分秦國與君共之吕不韋乃以五百金與子楚為進用結賔客而復以五百金買竒物玩好西遊秦求見華陽夫人姊而皆以其物獻華陽夫人因言子楚賢智結諸侯賔客徧天下常曰楚也以夫人為天日夜泣思太子及夫人夫人大喜不韋因使其姊説夫人曰吾聞之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弛今夫人事太子甚愛而無子不如以此時蚤自結於諸子中賢孝者舉立以為適而子之夫在則重尊夫百嵗之後所子者為王終不失勢此所謂一言而萬世之利也不以繁華時樹本即色衰愛弛後雖欲開一語尚可得乎今子楚賢而自知中男也次不得為適其母又不得幸自附夫人夫人誠以此時拔以為適夫人則竟世有寵於秦矣華陽夫人以為然承太子間從容言子楚質於趙者絶賢来往者皆稱譽之乃因涕泣曰妾幸得充後宫不幸無子願得子楚立以為適嗣以託妾身安國君許之乃與夫人刻玉符約以為適嗣安國君及夫人因厚餽遺子楚而請吕不韋傅之子楚以此名譽益盛於諸侯吕不韋取邯鄲諸姬絶好善舞者與居知有身子楚從不韋飲見而説之因起為夀請之吕不韋思業已破家為子楚欲以釣竒乃遂獻其姬姬自匿有身至大期時【期十二月也】生子政子楚遂立姬為夫人秦昭王五十年使王齮圍邯鄲急趙欲殺子楚子楚與吕不韋謀行金六百斤予守者得脱亡赴秦軍遂以得歸趙欲殺子楚妻子子楚夫人趙豪家女也得匿以故母子竟得活【史吕不韋傳】
  秦昭王使李氷為蜀守開成都兩江溉田萬頃【風俗通】風俗通 江神嵗取童女二人為婦氷自以其女與神為㛰往至神祠勸酒杯但澹水氷厲聲責之因忽不見良久有兩蒼牛鬭於㟁旁有間氷還流汗謂官屬曰吾鬭疲極不當相助南向腰中正白者我綬也主簿乃刺殺北靣者江神遂死蜀人慕其氣決凡壯健者因名氷兒
  蜀守李氷鑿離碓辟沫水之害穿二江成都之中此渠皆可行舟有餘則用溉浸百姓享其利至於所過徃徃引其水益用溉田疇之渠以億萬計然莫足數【史河渠書】五十一年將軍摎攻韓取陽城負黍斬首四萬攻趙取二十餘縣首虜九萬西周君背秦與諸侯約從將天下鋭兵出伊闕攻秦令秦毋得通陽城於是秦使將軍摎攻西周西周君走来自歸頓首受罪盡獻其邑三十六城口三萬秦王受獻歸其君於周
  五十二年周民東亡其器九鼎入秦周亡
  五十三年天下来賔魏後秦使摎伐魏取呉城 韓王入朝魏委國聽令
  五十四年王郊見上帝於雍
  五十六年秋昭襄王卒子孝文王立尊唐八子為唐太后而合其塟於先王韓王衰絰入弔祠諸侯皆使其將相来弔祠視䘮事【以上史秦本紀】
  孝文王
  秦孝文王以李氷為蜀守氷能知天文地理謂汶山為天彭門乃至湔及縣見兩山對如闕因號天彭闕髣髴若見神遂從江上立祠三所祭用三牲珪璧沈濆氷乃壅江作堋穿郫江檢江别支流雙過郡下以行舟舡岷山多梓栢大竹頽随水流坐致材木功省用饒又溉灌三郡開稻田於是蜀沃野千里號為陸海旱則引水浸潤雨則杜塞水門故記曰水旱從人不知饑饉時無荒年天下謂之天府也外作石犀五頭以厭水精穿石犀溪於江南命曰犀牛里後轉置犀牛二頭一在府市市橋門今所謂石牛門是也一在淵中乃自前堰上分穿羊摩江灌江西於玉女房下自涉郵作三石人立三水中與江神要水竭不至足盛不沒肩時青衣有沫水出䝉山下伏行地中㑹江南安觸山脇溷崖水脉漂疾破害舟船歴代患之氷發卒鑿平溷崖通正水道或曰氷鑿崖時水神怒氷乃操刀入水中與神鬭至今䝉福僰道有故蜀王兵闌亦有神作大灘江中其崖嶃峻不可鑿乃積薪燒之故其處懸崖有赤白五色氷又通笮通汶井江徑臨卭與䝉溪分水白木江㑹武陽天社山下合江又導洛通山洛水或出瀑水經什邡郫别江㑹新都大渡又有綿水出紫巖山經緜竹入洛東流過資中㑹江陽皆溉灌稻田膏潤稼穡是以蜀川人稱郫繁曰膏腴綿洛為浸沃也又識齊水脈穿廣都鹽井諸陂池於是盛有養生之饒焉【華陽國志卷三 又曰李氷造七橋以應七星】
  水經注 秦昭王使李氷為蜀守開成都兩江溉田萬頃神嵗取童女二人為婦氷以其女與神為婚徑至神祠勸神酒酒杯但澹水氷厲聲以責之因忽不見良久有兩牛鬭於江岸傍有間氷還流汗謂官屬曰吾鬭疲極當相助也南向腰中正白者我綬也主簿刺殺北面者江神遂死蜀人慕其氣決凡壯健者因名氷兒也
  孝文王元年赦罪人修先王功臣裦厚親戚弛苑囿孝文王除喪十月己亥即位三日辛丑卒子莊襄王名楚立【史秦本紀】
  昭王五十六年薨太子安國君立為王華陽夫人為王后子楚為太子趙亦奉子楚夫人及子政歸秦秦王立一年薨諡為孝文王太子子楚代立是為莊襄王尊所養母華陽后為華陽太后真母夏姬為夏太后【史吕不韋傳】
  莊襄王
  莊襄王元年大赦罪人修先王功臣施徳厚骨肉而布惠於民【史秦本紀】
  莊襄王元年以吕不韋為丞相封為文信侯食河南洛陽十萬户【史吕不韋傳】
  東周君與諸侯謀秦秦使相國吕不韋誅之盡入其國秦不絶其祀以陽人地賜周君奉其祭祀使驁伐韓韓獻成臯鞏秦界至大梁初置三川郡
  二年使䝉驁攻趙定太原
  三年䝉驁攻魏髙都汲拔之攻趙榆次新城狼孟取三十七城四月日食
  四年王齕攻上黨初置太原郡魏將無忌率五國兵擊秦秦卻於河外驁敗解而去五月丙午莊襄王卒子政立是為秦始皇帝【以上史秦本紀】










  春秋戰國異辭卷二十五上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二十五下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秦
  始皇帝
  史【始皇本紀】始皇帝者秦莊襄王子也莊襄王為秦質子於趙見吕不韋姬悦而取之生始皇以秦昭王四十八年正月生於邯鄲及生名為政年十三嵗莊襄王死政代立為秦王當此之時秦地已并巴蜀漢中越宛有郢置南郡矣北收上郡以東有河東太原上黨郡東至滎陽滅二周置三川郡吕不韋為相封十萬户號曰文信侯招致賔客游士欲以并天下李斯為舍人䝉驁王齮麃公等為將軍王年少初即位委國事大臣 晉陽反
  元年將軍䝉驁擊定之【史秦始皇本紀】
  秦鑿涇水為渠
  史河渠書 韓聞秦之好興事欲罷之毋令東伐乃使水工鄭國間說秦令鑿涇水自中山西底瓠口為渠竝北山東注洛三百餘里欲以溉田中作而覺秦欲殺鄭國鄭國曰始臣為間然渠成亦秦之利也秦以為然卒使就渠渠成用注填閼之水溉澤鹵之地四萬餘頃収皆畝一鍾於是闗中為沃野無凶年秦以富强卒并諸侯因命曰鄭國渠
  二年麃公將卒攻卷斬首三萬【史秦始皇本紀】
  三年驁攻韓取十三城王齮死 十月將軍䝉驁攻魏氏畼有詭【二邑名】嵗大饑
  四年拔畼有詭三月軍罷 秦質子歸自趙趙太子出歸國【以上秦始皇本紀】
  史趙世家 秦召春平君因而留之泄鈞為之謂文信侯曰春平君者趙王甚愛之而郎中妒之故相與謀曰春平君入秦秦必留之故内之秦今君留之是絶趙而郎中之計中也君不如遣春平君而留平都春平君者言行信於王王必厚割趙而贖平都文信侯曰善因遣之
  十月庚寅蝗從東方来蔽天天下疫令民内粟千石拜爵一級
  五年將軍驁定酸棗燕虚【姚墟】長平雍丘山陽城皆拔之取二十城初置東郡 冬雷【以上史秦始皇本紀】
  六年韓魏趙楚衛共擊秦取夀陵【在常山本趙邑】秦出兵五國皆罷 拔衛朝歌並衛濮陽置東郡其君角率其支屬徙居野王阻山以保魏之河内
  七年彗星見出東方見北方五月見西方 將軍䝉驁死 攻龍孤慶都還兵攻魏取汲 彗星復見西方十六日 夏太后卒【莊襄王所生母 以上史秦始皇本紀】
  秦夏太后卒别塟於杜東曰東望吾子西望吾夫後百年旁當有萬家邑【漢宣帝元康元年起杜陵 吕不韋傳】
  王初立尊吕不韋為相國號稱仲父秦王年少太后時時竊私通吕不韋不韋家僮萬人當是時魏有信陵君楚有春申君趙有平原君齊有孟甞君皆下士喜賔客以相傾吕不韋以秦之强羞不如亦招致士厚遇之至食客三千人是時諸侯多辯士如荀卿之徒著書布天下吕不韋乃使其客人人著所聞集論以為八覽六論十二紀二十餘萬言以為備天地萬物古今之事號曰吕氏春秋布咸陽市門懸千金其上延諸侯游士賔客有能增損一字者予千金時人無能增損者【吕不韋傳】八年王弟長安君成蟜將軍擊趙反死屯留軍吏皆斬遷其民於臨洮
  河魚大上輕車重馬東就食
  封嫪毐為長信侯予之山陽地令毐居之宫室車馬衣服苑囿馳獵恣毐事無大小皆決於毐又以河西太原郡為毐國【以上史秦始皇本紀】
  史【吕不韋傳】始皇帝益壯太后淫不止吕不韋恐覺禍及已乃私求大隂人嫪毐以為舍人時縱倡樂使毐以其隂闗桐輪而行令太后聞之以㗖太后太后聞果欲私得之吕不韋乃進嫪毐詐令人以腐罪告之不韋又隂謂太后曰可事詐腐則得給事中太后乃隂厚賜主腐者吏詐論之拔其髪眉為宦者遂得侍太后太后私與通絶愛之有身太后恐人知之詐卜當避時徙宫居雍嫪毐常從賞賜甚厚事皆決於嫪毐嫪毐家僮數千人諸客求宦為嫪毐舍人千餘人封毐為長信侯
  九年彗星見或竟天 攻魏垣蒲陽 四月上宿雍己酉上冠帶劍 寒凍有死者 楊端和攻衍氏 彗星見西方又見北方從斗以南八十日
  長信侯毐作亂而覺矯王御璽及太后璽以發縣卒及衛卒官騎戎翟君公舍人將欲攻蘄年宫為亂王知之令相國昌平君昌文君發卒攻毐戰咸陽斬首數百皆拜爵及宦者皆在戰中亦拜爵一級毐等敗走即令國中有生得毐賜錢百萬殺之五十萬盡得毐等衛尉竭内史肆佐弋竭中大夫令齊等二十人皆梟首車裂以殉滅其宗及其舍人輕者為薪及奪爵遷蜀四千餘家家房陵 秦王遷其太后於雍【以上秦始皇本紀】
  史【吕不韋傳】有告嫪毐實非宦者常與太后私亂生子二人皆匿之與太后謀曰王即薨以子為後於是秦王下吏治具得情實人告嫪毐毐聞之秦王騐左右未發上之雍郊毐恐禍起乃與黨謀矯太后璽發卒以反蘄年宫王發吏攻毐毐敗亡走追斬之好畤事連相國吕不韋九月夷嫪毐三族殺太后所生兩子而遂遷太后於雍諸嫪毐舍人皆沒其家而遷之蜀說苑【正諫】秦太后不謹幸郎嫪毐封以為長信侯為生兩子毐專國事浸益驕奢與侍中左右貴臣俱博飲酒醉争言而鬭瞋目大叱曰吾乃皇帝之假父也窶人子何敢乃與我亢所與鬭者走行白皇帝皇帝大怒毐懼誅因作亂戰咸陽宫毐敗始皇乃取毐四肢車裂之取其兩弟囊撲殺之遷皇太后於萯陽宫【一本作棫陽】下令曰敢以太后事諫者戮而殺之從蒺藜其脊肉幹四肢而積之闕下諫而死者二十七人矣齊客茅焦乃往上謁曰齊客茅焦願上諫皇帝皇帝使使者出問客得毋以太后事諫也茅焦曰然使者還白曰果以太后事諫皇帝曰走往告之若不見闕下積死人耶使者問茅焦茅焦曰臣聞之天有二十八宿今死者已有二十七人矣臣所以来者欲滿其數也臣非畏死人也走入白之茅焦邑子同食者盡負其衣物行亡使者入白之皇帝大怒曰是子故来犯吾禁趣炊鑊湯煮之是安得積闕下乎趣召之入皇帝按劍而坐口正沫出使者召之入茅焦不肯疾行足趣相過耳使者趣之茅焦曰臣至前則死矣君不能忍吾須臾乎使者極哀之茅焦至前再拜謁起稱曰臣聞之夫有生者不諱死有國者不諱亡諱死者不可以得生諱亡者不可以得存死生存亡聖主所急欲聞也不審陛下欲聞之不皇帝曰何謂也茅焦對曰陛下有狂悖之行陛下不自知耶皇帝曰何等也願聞之茅焦對曰陛下車裂假父有嫉妬之心囊撲兩弟有不慈之心遷母萯陽宫有不孝之行從蒺藜於諫士有桀紂之治令天下聞之盡瓦解無向秦者臣竊恐秦亡為陛下危之所言已畢乞行就質乃解衣伏質皇帝下殿左手接之右手麾左右曰赦之先生就衣今願受事乃立焦為仲父爵之上卿皇帝立駕千乗萬騎空左方自行迎太后萯陽宫歸於咸陽太后大喜乃大置酒待茅焦及飲太后曰抗枉令直使敗更成安秦社稷妾母子復得相㑹者盡茅君之力也【始皇本紀齊人茅焦説秦王曰秦方以天下為事而大王有遷母太后之名恐諸侯聞之由此倍秦也秦王乃迎太后於雍而入咸陽復居甘泉宫 史文甚畧】
  十年相國吕不韋坐嫪毐免【史秦始皇本紀】
  史【吕不韋傳】王欲誅相國為其奉先王功大及賔客辯士為游說者衆王不忍致法十年十月免相國吕不韋及齊人茅焦説秦王王乃迎太后於雍歸復咸陽而出文信侯就國河南
  齊趙来置酒 以桓齮為將軍
  大索逐客李斯上書説乃止逐客令【以上秦始皇本紀】
  李斯從荀卿學帝王之術【李斯楚上蔡人也年少時為郡小吏見吏舍厠中鼠食不潔近人犬數驚恐之斯入倉觀倉中鼠食積粟居大廡之下不見人犬之憂於是李斯乃歎曰人之賢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處耳】學既成度楚王不足事而六國皆弱無可為建功者欲西入秦辭於荀卿曰斯聞得時無怠今萬乗方争時游者主事今秦王欲吞天下稱帝而治此布衣馳騖之時而游説者之秋也處卑賤之位而計不為者此禽鹿視肉人面而能彊行者故詬莫大於卑賤而悲莫甚於窮困久處卑賤之位困苦之地非世而惡利自託於無為此非士之情也故斯將西説秦王矣至秦㑹莊襄王卒李斯乃求為秦相文信侯吕不韋舍人不韋賢之任以為郎李斯因以得説説秦王曰胥人者去其幾也【胥相也幾察也】成大功者在因瑕釁而遂忍之昔者秦繆公之霸終不東并六國者何也諸侯尚衆周徳未衰故五伯迭興更尊周室自秦孝公以来周室卑微諸侯相兼闗東為六國秦之乗勝役諸侯葢六世矣今諸侯服秦譬若郡縣夫以秦之强大王之賢由竈上騷除【騷音掃】足以滅諸侯成帝業為天下一統此萬世之一時也今怠而不急就諸侯復强相聚約從雖有黄帝之賢不能并也秦王乃拜斯為長史聽其計隂遣謀士齎持金玉以游説諸侯諸侯名士可下以財者厚遺結之不肯者利劍刺之離其君臣之計秦王乃使其良將随其後【史李斯傳】
  荀子 李斯問孫卿子曰秦四世有勝兵强海内威行諸侯非以仁義為之也以便從事而已孫卿子曰非女所知也女所謂便者不便之便也吾所謂仁義者大便之便也彼仁義者所以修政者也政修則民親其上樂其君而輕為之死故曰軍將率末事也秦四世有勝諰諰然恐天下之一合而軋已也此所謂末世之兵未有本統也湯之放桀也非以逐之鳴條之時也武王之伐紂也非以甲子之朝而後勝之也皆前行素脩也此所謂仁義之兵也今女不求之於本而索之於末此世之所以亂也禮者治辯之極也强國之本也威行之道也功名之總也王公由之所以得天下也不由所以隕社稷也故堅甲利兵不足以為勝髙城深池不足以為固嚴令繁刑不足以為威由其道則行不由其道則廢楚人鮫革犀兕以為甲鞈如金石宛鉅鐵釶惨如蠭蠆輕利慓遫卒如飄風然而兵殆於垂沙唐蔑死莊蹻起楚分而為三四是豈無堅甲利兵也哉其所以統之者非其道故也汝頴以為險江漢以為池限之以鄧林縁之以方城然而秦師至而鄢郢舉若振槁然是豈無固塞隘阻也哉其所以統之者非其道故也紂刳比干囚箕子為炮烙刑殺戮無時然而周師至而令不行乎下不能用其民是豈令不嚴刑不繁也哉其所以統之者非其道故也古者下之和上也如影響有不由令者然後誅之故刑一人而天下服罪人不亢知罪之在己無他故焉由其道故也
  甘茂有孫曰甘羅茂既死後甘羅年十二事秦相文信侯吕不韋秦始皇帝使剛成君蔡澤於燕三年而燕王喜使太子丹入質於秦秦使張唐相燕欲與燕共伐趙以廣河間之地張唐謂文信侯曰臣甞為秦昭王伐趙趙怨臣曰得唐者與百里之地今之燕必經趙臣不可以行文信侯不快未有以彊也甘羅曰【語詳國䇿】文信侯乃入言之於始皇曰昔甘茂之孫甘羅年少耳然名家之子孫諸侯皆聞之今者張唐欲稱疾不肯行甘羅說而行之今願先報趙請許遣之始皇召見使甘羅於趙趙襄王郊迎甘羅甘羅説趙王【語詳國䇿】趙王立自割五城以廣河間秦歸燕太子趙攻燕得上谷三十城令秦有十一甘羅還報秦乃封甘羅以為上卿復以始甘茂田宅賜之【史甘茂傳】
  秦王拜李斯為客卿㑹韓人鄭國来間秦以作注溉渠已而覺秦宗室大臣皆言秦王曰諸侯人来事秦者大扺為其主游間於秦耳請一切逐客李斯議亦在逐中斯乃上書曰臣聞吏議逐客竊以為過矣昔繆公求士西取由余於戎東得百里奚於宛迎蹇叔於宋求丕豹公孫支於晉此五者不産於秦而繆公用之并國二十遂霸西戎孝公用啇鞅之法移風易俗民以殷盛國以富强百姓樂用諸侯親服獲楚魏之師舉地千里至今治彊惠王用張儀之計拔三川之地西并巴蜀北收上郡南取漢中包九夷制鄢郢東據成臯之險割膏腴之壤遂散六國之從使之西靣事秦功施到今昭王得范睢廢穰侯逐華陽彊公室杜私門蠶食諸侯使秦成帝業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由此觀之客何負於秦哉向使四君却客而不内疏士而不用是使國無富利之實而秦無彊大之名也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有随和之寶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劍乗纎離之馬建翠鳯之旗樹靈鼉之鼓此數寶者秦不生一焉而陛下説之何也必秦國之所生然後可則是夜光之璧不飾朝廷犀象之器不為玩好鄭衛之女不充後宫而駿馬駃騠不實外廐江南金錫不為用西蜀丹青不為采所以飾後宫充下陳娯心意説耳目者必出於秦然後可則是宛珠之簮傅璣之珥阿縞之衣綿繡之飾不進於前而随俗雅化佳冶窈窕趙女不立於側也夫擊甕叩缶彈筝搏髀而歌呼嗚嗚快耳目者真秦之聲也鄭衛桑間韶虞武象者異國之樂也今棄擊甕叩缶而就鄭衛退彈筝而取韶虞若是者何也快意當前適觀而已矣今取人則不然不問可否不論曲直非秦者去為客者逐然則所重者在乎色樂珠玉而所輕者在乎人民也此非所以跨海内制諸侯之術也臣聞地廣者粟多國大者人衆兵强則士勇是以太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衆庶故能明其徳是以地無四方民無異國四時充美神降福此五帝三王之所以無敵也今乃棄黔首以資敵國却賔客以業諸侯使天下之人退而不敢西向裹足不入秦此所謂藉冦兵而齎盜糧者也夫物不産於秦可寶者多士不産於秦而願忠者衆今逐客以資敵國損民以益仇内自虚而外樹怨於諸侯求國無危不可得也秦王乃除逐客之令復李斯官卒用其計謀官至廷尉二十餘年竟并天下【史李斯傳】
  韓非見韓之削弱數以書諫韓王【韓王安也】韓王不能用【韓非者韓之諸公子也喜刑名法術之學而其歸本於黄老非為人口吃不能道説而善著書與李斯俱事荀卿斯自以為不如非】於是韓非疾治國不務修明其法制執勢以御其臣下富國彊兵而以求人任賢反舉浮淫之蠧而加之於功實之上以為儒者用文亂法而俠者以武犯禁寛則寵名譽之人急則用介胄之士今者所飬非所用所用非所養悲亷直不容於邪枉之臣觀往者得失之變故作孤憤五蠧内外儲説林説難十餘萬言然韓非知説之難為説難書甚具説難曰凡説之難非吾知之有以説之難也又非吾辯之難能明吾意之難也又非吾敢横失能盡之難也凡説之難在知所説之心可以吾説當之所説出於為名髙者也而説之以厚利則見下節而遇卑賤必棄逺矣所説出於厚利者也而説之以名髙則見無心而逺事情必不收矣所説實為厚利而顯為名髙者也而説之以名髙則陽收其身而實疏之若説之以厚利則隂用其言而顯棄其身此之不可不知也夫事以密成語以泄敗未必其身泄之也而語及其所匿之事如是者身危貴人有過端而説者明言善議以推其惡者則身危周澤未渥也而語極知説行而有功則徳亡説不行而有敗則見疑如是者身危夫貴人得計而欲自以為功説者與知焉則身危彼顯有所出事乃自以為也故説者與知焉則身危彊以其所必不為止之以其所不能己者身危故曰與之論大人則以為間已與之論細人則以為鬻權論其所愛則以為借資論其所憎則以為甞已徑省其辭則不知而屈之汎濫博文則多而久之順事陳意則曰怯懦而不盡慮事廣肆則曰草野而倨侮此説之難不可不知也凡説之務在知飾所説之所敬而滅其所醜彼自知其計則無以其失窮之自勇其㫁則無以其敵怒之自多其力則無以其難概之規異事與同計譽異人與同行者則以飾之無傷也有與同失者則明飾其無失也大忠無所拂辭悟【悟同忤】言無所擊排乃後申其辯知焉此所以親近不疑知盡之難也得曠日彌久而周澤既渥深計而不疑交争而不罪乃明計利害以致其功直指是非以飾其身以此相持此説之成也伊尹為庖百里奚為虜皆所由于其上也故此二子者皆聖人也猶不能無役身而涉世如此其汙也則非能仕之所設也宋有富人天雨牆壊其子曰不築且有盜其隣人之父亦云暮而果大亡其財其家甚知其子而疑隣人之父昔者鄭武公欲伐胡乃以其子妻之因問羣臣曰吾欲用兵誰可伐者闗其思曰胡可伐乃戮闗其思曰胡兄弟之國也子言伐之何也胡君聞之以鄭為親已而不備鄭鄭人襲胡取之此二説者其知皆當矣然而甚者為戮薄者見疑非知之難也處知則難矣昔者彌子瑕見愛於衛君衛國之法竊駕君車者罪至刖既而彌子之母病人聞往夜告之彌子矯駕君車而出君聞之而賢之曰孝哉為母之故而犯刖罪與君游果園彌子食桃而甘不盡而奉君君曰愛我哉忘其口而念我及彌子色衰而愛弛得罪於君君曰是甞矯駕君車又甞食我以其餘桃故彌子之行未變於初也前見賢而後獲罪者愛憎之至變也故有愛於主則知當而加親見憎於主則罪當而加疏故諫説之士不可不察愛憎之主而後説之矣夫龍之為蟲也可擾狎而騎也然其喉下有逆鱗徑尺人嬰之則必殺人人主亦有逆鱗説之者能無嬰人主之逆鱗則幾矣【書與韓子少異】人或傳其書至秦秦王見孤憤五蠧之書曰嗟乎寡人得見此人與之游死不恨矣李斯曰此韓非之所著書也秦因急攻韓韓王始不用非及急乃遣非使秦【史韓非子傳】
  韓非初見秦王曰臣聞不知而言不智知而不言不忠為人臣不忠當死言而不當亦當死雖然臣願悉言所聞惟大王裁其罪臣聞天下隂燕陽魏連荆固齊收韓而成從將西靣以與秦强為難臣竊笑之世有三亡而天下得之其此之謂乎臣聞之曰以亂攻治者亡以邪攻正者亡以逆攻順者亡今天下之府庫不盈囷倉空虚悉其士民張軍數十百萬其頓首戴羽為將軍㫁死於前不至千人皆以言死白刄在前斧鑕在後而却走不能死也非其士民不能死也上不能故也言賞則不與言罰則不行賞罰不信故士民不死也今秦出號令而行賞罰有功無功相事也出其父母懐袵之中生未甞見冦耳聞戰頓足徒裼犯白刄蹈爐炭㫁死於前者皆是也夫㫁死與㫁生者不同而民為之者是貴奮死也夫一人奮死可以對十十可以對百百可以對千千可以對萬萬可以尅天下矣今秦地折長補短方數千里名師數百萬秦之號令賞罰地形利害天下莫若也以此與天下天下不足兼而有也是故秦戰未嘗不尅攻未嘗不取所當未甞不破開地數千里此其大功也然而兵甲頓士民病蓄積索田疇荒囷倉虚四鄰諸侯不服霸王之名不成此無異故其謀臣皆不盡其忠也臣敢言之往者齊南破荆東破宋西服秦北破燕中使諸魏土地廣而兵强戰尅攻取詔令天下齊之清濟濁河足以為限長城巨防足以為塞齊五戰之國也一戰不尅而無齊由此觀之夫戰者萬乗之存亡也且聞之曰削迹無遺根無與禍隣禍乃不存秦與荆人戰大破荆襲郢取洞庭五湖江南荆王君臣亡走東服於陳當此時也随荆以兵則荆可舉荆可舉則民足貪也地足利也東以弱齊燕中以凌三晉然則是一舉而伯王之名可成也四隣諸侯可朝也而謀臣不為引軍而退復與荆人為和令荆人得收亡國聚散民立社稷主置宗廟令率天下西靣以與秦為難此固以失霸王之道一矣天下又比周而軍華下大王以詔破之兵至梁郭下圍梁數旬則梁可拔拔梁則魏可舉舉魏則荆趙之意絶荆趙之意絶則趙危趙危而荆狐疑東以弱齊燕中以三晉然則是一舉而伯王之名可成也四隣諸侯可朝也而謀臣不為引軍而退復與魏氏為和令魏氏反收亡國聚散民立社稷主置宗廟令此固以失伯王之道二矣前者穰侯之治秦也用一國之兵而欲以成兩國之功【穰侯營私邑故云兩國】是故兵終身暴露於外士民疲弊於内伯王之名不成此固以失伯王之道三矣趙氏中央之國也雜民所居也其民輕而難用也號令不治賞罰不信地形不便下不能盡其民力彼固亡國之形也而不憂民萌悉其士民軍於長平之下以争韓上黨大王以詔破之拔武安當是時也趙氏上下不相親也貴戚不相信也然則邯鄲不守拔邯鄲筦山東河間引軍而去西攻脩武踰華絳上黨代四十六縣上黨七十縣不用一領甲不苦一士民皆秦有也以代上黨不戰而畢為秦矣東陽河外不戰而畢反為齊矣中山呼沲以北不戰而畢為燕矣然則是趙舉趙舉則韓亡韓亡則荆魏不能獨立荆魏不能獨立則是一舉而懐韓蠧魏拔荆東以弱齊强燕決白馬之口以沃魏氏是一舉而三晉亡從者敗也大王垂拱以須之天下徧随而服矣霸王之名可成而謀臣不為引軍而退復與趙氏為和夫以大王之明秦兵之强棄霸王之業地曾不可得乃取欺於亡國是謀臣之拙也且夫趙當亡而不亡秦當霸而不霸天下固以量秦之謀臣一矣乃復悉士卒以攻邯鄲不能拔也棄甲負弩戰竦而却天下固以量秦力二矣軍乃引退并於李下大王又并軍而至與戰不能尅之也又不能反交罷而去天下固以量秦力三矣内者量吾謀臣外者極吾兵力由是觀之臣以為天下之從幾不能矣内吾甲兵頓士民病蓄積索田疇荒囷倉虚外者天下皆此意甚固願大王有以慮之也且臣聞之曰戰戰栗栗日慎一日茍慎其道天下可有何以知其然也昔者紂為天子將率天下甲兵百萬左飲於淇溪右飲於洹谿淇水竭而洹水不流以與周武王為難武王將素甲三千戰一夜而破紂之國禽其身據其地而有其民天下莫傷知伯率三國之衆以攻趙襄主於晉陽決水而灌之三月城且拔矣襄主鑚筮占兆以視利害何國可降乃使其臣張孟談潜行而出反知伯之約得兩國之衆以攻智伯禽其身以復襄主之初今秦地折長補短方數千里名師數千百萬秦國之號令賞罰地形利害天下莫如也以此與天下天下可兼有也臣昧死願望見大王言所以破天下之從舉趙亡韓臣荆魏親齊燕以成霸王之名朝四隣諸侯之道大王誠聽其說一舉而天下之從不破趙不破韓不亡荆魏不臣齊燕不親伯王之名不成四隣諸侯不朝大王斬臣以狥國以為王謀不忠者也【韓非子】
  又書曰【此亦初見秦之辭】臣非非難言也所以難言者言順比滑澤洋洋纚纚然則見以為華而不實敦祗恭厚鯁固慎完則見以為拙而不倫多言繁稱連類比物則見以為虚而無用總微説約徑省而不飾則見以為劌而不辨激意親近探知人情則見以為譛而不讓閎大廣博妙逺不測則見以為夸而無用纎計小談以具數言則見以為陋言而近世辭不悖逆則見以為貪生而諛上言而逺俗詭躁人間則見以為誕㨗敏辨給繁於文采則見以為史殊釋文學以質信言則見以為鄙時稱詩書道法往古則見以為誦此臣非之所以難言而重患也故度量雖正未必聽也義理雖全未必用也大王若以此不信則小者以為毁訾誹謗大者患禍災害死亡及其身故子胥善謀而呉戮之仲尼善説而匡圍之管夷吾實賢而魯囚之故此三大夫豈不賢哉而三君不明也上古有湯至聖也伊尹至智也夫至智説至聖然且七十説而不受身執鼎俎為庖宰昵近習親而湯乃僅知其賢而用之故曰以至智説至聖未必至而見受伊尹説湯是也以智説愚必不聽文王説紂是也故文王説紂而紂囚之翼侯炙侯腊比干剖心梅伯醢夷吾束縳曹羈奔陳伯里子道乞傅説轉鬻孫子臏脚於魏呉起收泣於㟁門痛西河之為秦卒支解於楚公叔痤言國器反為悖公孫鞅奔秦闗龍逄斬萇分胣尹子穽於棘司馬子期死而浮於江田明辜射宓子賤西門豹不鬭而死人手董安于死而陳於市宰予不免於田常范睢折脇於魏此十數人者皆世之仁賢忠良有道術之士也不幸而遇悖亂闇惑之主而死然則雖賢聖不能逃死亡避戮辱者何也則愚者難説也故君子難言也且至言忤於耳而倒於心非賢聖莫能聽願大王熟察之也【韓非子】
  韓非說秦存韓曰韓事秦三十餘年出則為扞蔽入則為蓆薦秦特出鋭師取韓地而随之怨懸於天下功歸於强秦且夫韓入貢職與郡縣無異也今日臣竊聞貴臣之計舉兵將伐韓夫趙氏聚士卒養從徒欲贅天下之兵明秦不弱則諸侯必滅宗廟欲西靣行其意非一日之計也今釋趙之患而攘内臣之韓則天下明趙氏之計矣夫韓小國也而以應天下四擊主辱臣苦上下相與同憂久矣脩守備戒强敵有蓄積築城池以守固今伐韓未可一年而滅拔一城而退則權輕於天下天下摧我兵矣韓叛則魏應之趙據齊以為原【若山原然】如此則以韓魏資趙假齊以固其從而以與争强趙之福而秦之禍也夫進而擊趙不能取退而攻韓弗能拔則陷鋭之卒勤於野戰負任之旅罷於内攻則合羣苦弱以敵而共二萬乗非所以忘趙之心也均如貴人之計則秦必為天下兵質矣陛下雖以金石相弊則兼天下之日未也今賤臣之進愚計使人使荆重幣用事之臣明趙之所以欺秦者與魏質以安其心從韓而伐趙趙雖與齊為一不足患也二國事畢則韓可以移書定也是我一舉二國有亡形則荆魏又必自服矣故曰兵者凶器也不可不審用也以秦與趙敵衡加以齊今又背韓而未有以堅荆魏之心夫一戰而不勝則禍搆矣計者所以定事也不可不察也韓秦强弱在今年耳且趙與諸候隂謀久矣夫一動而弱於諸侯危事也為計而使諸侯有意伐之心至殆也見二疎非所以强於諸侯也臣竊願陛下之熟圖之 秦王詔以韓客所上書言韓之不可舉下臣斯斯其以為不然曰秦之有韓若人之有心腹之病也處虚則㤥然【喻秦虚心待韓韓終為妨】若居濕地着而不去以極走則發矣夫韓雖臣於秦未甞不為秦病今若有卒報之事韓不可信也秦與趙為難荆蘇使齊未知何如以臣觀之則齊趙之交未必以荆蘇絶也若不絶是悉趙而應二萬乗也夫韓不服秦之義而服於强也今專於齊趙則韓必為腹心之病而發矣韓與荆有謀諸侯應之則秦必復見崤塞之患非之来也未必不以其能存韓也為重於韓也辯説屬辭飾非詐謀以釣利於秦而以韓利闚陛下夫秦韓之交親則非重矣此自便之計也臣恐陛下淫非之辯而聽其盜心因不詳察事情今以臣愚議秦發兵而未名所發則韓之用事者以事秦為計矣臣斯請往見韓王使来入見大王見之因内其身而勿遣稍召其社稷之臣以與韓王為市則韓可深割也因令象武發東郡之卒闚兵於境上而未名所之則齊人懼而從蘇之計是我兵未出而勁韓以威擒强齊以義從矣聞於諸侯趙氏破膽荆人狐疑必有忠計荆人不動魏不足患也則諸侯可蠶食而盡趙氏可得與敵矣願陛下幸察愚臣之計無忽秦遂遣斯使韓【韓非子】
  韓非子【存韓】李斯往詔韓王未得見因上書曰昔秦韓戮力一意以不相侵天下莫敢犯如此者數世矣前世五諸侯相與共伐韓秦發兵以救之韓居中國地不能滿千里而所以得與諸侯班位於天下君臣相保者以世世相教事秦之力也先時五諸侯共伐秦韓反與諸侯先為鴈行以嚮秦軍於闗下矣諸侯兵困力極無柰何諸侯兵罷杜倉相秦起兵發將以報天下之怨而失攻荆荆令尹患之曰夫韓以秦為不義而與秦兄弟共苦天下已又背秦先為鴈行以攻闗韓則居中國展轉不可知天下共割韓上地十城以謝秦解其兵夫韓甞一背秦而國迫地侵兵弱至今所以然者聽姦臣之浮説不權事實故雖殺戮姦臣不能使韓復强今趙欲聚兵士卒以秦為事使人来借道言欲伐秦欲伐秦其勢必先韓而後秦且臣聞之脣亡則齒寒夫秦韓不得無同憂其形可見魏欲發兵以攻韓秦使人將使者於韓今秦王使臣斯来而不得見恐左右襲曩姦臣之謀使韓復有亡地之患臣斯不得見請歸報秦韓之交必絶矣斯之来使以奉秦王之歡心願効便計豈陛下所以逆賤臣者耶臣斯願一得見前進道愚計退就葅戮願陛下有意焉今殺臣於韓則大王不足以强若不聽臣之計則禍必搆矣秦發兵不留行而韓之社稷憂矣臣斯暴身於韓之市則雖欲察賤臣愚忠之計不可已邉鄙殘國固守鼓鐸之聲聞於耳而乃用臣斯之計晚矣且夫韓之兵於天下可知也今又背强秦夫棄城而敗軍則反掖之冦必襲城矣城盡則聚散聚散則無軍矣使城固守則秦必興兵而圍王一都道不通則難必謀其勢必不救左右計之者不用願陛下熟圖之若臣斯之所言有不應事實者願大王幸使得畢辭於前乃就吏誅不晚也秦王飲食不甘遊觀不樂意專在圖趙使臣斯来言願得身見因急與陛下有計也今使臣不通則韓之信未可知也夫秦必釋趙之患而移兵於韓願陛下幸復察圖之而賜臣報決【按非既入秦李斯忌而間之并載斯語然不宜在韓非書中】
  大梁人尉繚来説秦王曰以秦之强諸侯譬如郡縣之臣但恐諸侯合從翕而出不意此乃智伯夫差湣王之所以亡也願大王毋愛財物賂其豪臣以亂其謀不過亡三十萬金則諸侯可盡秦王從其計見尉繚亢禮衣服食飲與繚同繚曰秦王為人蜂凖長目摯鳥膺豺聲少恩而虎狼心居約易出人下得志亦輕食人我布衣然見我常身自下我誠使秦王得志於天下天下皆為虜矣不可與久游乃亡去秦王覺固止之以為秦國尉卒用其䇿【秦始皇本紀】
  十一年吕不韋之河南【六國年表】 以李斯為丞相 王翦攻閼與橑楊皆并為一軍剪將十八日軍歸斗食以下【斗食官秩也】什推二人從軍取鄴安陽 王翦桓齮楊端和攻趙鄴取九城【以上秦始皇本紀】
  十二年吕不韋徙蜀自殺【通鑑綱目】
  史【吕不韋傳】文信侯就國河南嵗餘諸侯賔客使者相望於道請文信侯秦王恐其為變乃賜文信侯書曰君何功於秦秦封君河南食十萬户君何親於秦號稱仲父其與家屬徙處蜀吕不韋自度稍侵恐誅乃飲酖而死
  史【始皇本紀】文信侯不韋死竊其舍人臨者晉人也皆逐出之秦人六百石以上奪爵遷五百石以下不臨遷勿奪爵令自今以来操國事不道如嫪毐不韋者籍其門視此 秋復嫪毐舍人遷蜀者 天下大旱六月至八月乃雨
  十三年桓齮攻趙平陽殺趙將扈輙斬首十萬 王之河南 趙以李牧為大將軍擊秦軍於宜安大破之走桓齮 正月彗星見東方
  十四年桓齮攻趙軍於平陽取宜安破之殺其將軍定平陽武城
  秦攻趙李牧與秦戰肥下却之 韓非使秦秦用李斯謀留非死雲陽韓王請為臣【以上秦始皇本紀】
  史【韓非子傳】韓非使秦王秦王悅之未信用李斯姚賈害之毁之曰韓非韓之諸公子也今王欲并諸侯非終為韓不為秦此人之情也今王不用久留而歸之此自遺患也不如以過法誅之秦王以為然下吏治非李斯使人遺非藥使自殺韓非欲自陳不得見秦王後悔之使人赦之非已死矣【國䇿秦王諫非與此不同】其著書傳於後世
  十五年大興兵一軍至鄴一軍至太原取狼孟 攻番吾李牧擊破秦軍南距韓魏 地動 燕太子丹質於秦自秦亡歸
  十六年九月發卒受地韓南陽假守騰 初令男子書年 魏獻地於秦秦置麗邑 代地大動自樂徐以西北至平隂臺屋牆垣大半壊地坼東西百三十步十七年内史騰攻韓得韓王安盡納其地以其地為郡名曰頴川 地動 華陽太后卒 民大饑
  十八年大興兵攻趙王剪將上地下井陘端和將河内羗瘣伐趙端和圍邯鄲城
  十九年王剪羗瘣盡定取趙地東陽得趙王 引兵欲攻燕屯中山 秦王之邯鄲諸甞與王生趙時母家有仇怨皆阬之秦王還從太原上郡歸 秦王母太后崩趙公子嘉率其宗數百人之代自立為代王東與燕
  兵合軍上谷 大饑【以上秦始皇夲紀】
  史【呂不韋傳】始皇太后薨與莊襄王㑹茝陽
  二十年燕太子丹患秦兵至國恐使荆軻刺秦王秦王覺之體解軻以狥而使王剪辛勝攻燕燕代發兵撃秦軍秦軍破燕易水之西【秦始皇本紀】
  史【刺客傳】荆軻至秦持千金之資幣物厚遺秦王寵臣中庶子嘉嘉為先言於秦王曰燕王誠振怖大王之威不敢舉兵以逆軍吏願舉國為内臣比于諸侯之列給貢職如郡縣而得奉守先王之宗廟恐懼不敢自陳謹斬樊於期之頭及獻燕督亢之地圖函封燕王拜送於庭使使以聞大王唯大王命之秦王聞之大喜乃朝服設九賔見燕使者咸陽宫荆軻奉樊於期頭函而秦舞陽奉地圖匣以次進至陛秦舞陽色變振恐君臣怪之荆軻顧笑舞陽前謝曰北番蠻夷之鄙人未甞見天子故振慴願大王少假借之使得畢使於前秦王謂軻曰取舞陽所持地圖軻既取圖奏之秦王發圖圖窮而匕首見因左手把秦王之袖而右手持首揕之未至身秦王驚自引而起袖絶拔劍劍長操其室時惶急劍堅故不可立拔荆軻逐秦王秦王環柱而走羣臣皆愕卒起不意盡失其度而秦法羣臣侍殿上者不得持尺寸之兵諸郎中執兵皆陳殿下非有詔召不敢上方急時不及召下兵以故荆軻乃逐秦王而卒惶急無以擊軻而以手共摶之是時侍醫夏無且以其所奉藥囊提荆軻也秦王方環柱走卒惶急不知所為左右乃曰王負劍負劍遂拔以擊荆軻㫁其左股荆軻廢乃引其匕首以擿秦王不中中銅柱秦王復擊軻軻被八創軻自知事不就倚柱而笑箕倨以罵曰事所以不成者以欲生刼之必得約契以報太子也於是左右既前殺軻秦王不怡者良久已而論功賞羣臣及當坐者各有差而賜夏無且黄金二百鎰曰無且愛我乃以藥囊提荆軻也【燕丹子荆軻刺秦王右首執匕首左首揕其袖秦王曰今日之事從子計矣乞聽琴聲而死琴女鼔琴琴聲曰羅榖單衣可裂而絶三尺屏風可超而越鹿廬之劍可負而拔王於是奮袖超屏風走之軻不解琴故及於難 荆軻拔首擲秦王不中中銅柱入尺荆軻為燕太子丹刺秦王後誅軻九族其後恚怒不已復夷軻之一里一里皆滅故曰町町】魯句踐已聞荆軻之刺秦王私曰嗟乎惜哉其不講於刺劍之術也甚矣吾不知人也曩者吾叱之彼乃以我為非人也於是秦王大怒益發兵詣趙詔王翦軍以撃燕十月而拔薊城燕王喜太子丹等盡率其精兵東保於遼東
  二十一年王賁攻薊乃益發卒詣王翦軍遂破燕太子軍取燕薊城得太子丹之首燕王東収遼東而王之【史秦始皇本紀】
  史【刺客傳】秦李信追撃燕王急代王嘉乃遺燕王喜書曰秦所以尤追燕急者以太子丹故也今王誠殺丹獻之秦王秦王必解而社稷幸得血食其後李信追丹丹匿衍水中燕王乃使使斬太子丹欲獻之秦秦復進兵攻之
  王翦謝病老歸 新鄭反昌平君徙於郢 大雨雪深二尺五寸
  二十二年王賁攻魏引河溝灌大梁大梁城壊魏王請降盡取其地【以上秦始皇本紀】
  史【魏世家】太史公曰吾適故大梁之墟說者皆曰魏以不用信陵君故削弱至於亡余以為不然天方令秦平海内其業未成魏雖得阿衡之佐曷益乎
  二十三年秦王復召王翦强起之使擊荆取陳以南至平輿虜荆王【史秦始皇本紀】
  王翦者頻陽東鄉人也少而好兵事秦始皇始皇既滅三晉走燕王而數破荆師秦將李信者年少壯勇甞以兵數千逐燕太子丹至於衍水中卒破得丹始皇以為賢勇於是始皇問李信吾欲攻取荆將軍度用幾何人而足李信曰不過用二十萬人始皇問王翦王翦曰非六十萬人不可始皇曰王將軍老矣何怯也李將軍果勢壯勇【勢一作新】其言是也遂使李信及䝉恬將二十萬南伐荆王翦言不用因謝病歸老於頻陽李信攻平與䝉恬攻寢大破荆軍信又攻鄢郢破之於是引兵而西與恬㑹城父荆人因随之三日三夜不頓舍大破李信軍入兩壁殺七都尉秦軍走始皇聞之大怒自馳如頻陽見謝王翦曰寡人以不用將軍計李信果辱秦軍今聞荆兵日進而西將軍雖病獨忍棄寡人乎王翦謝曰老臣罷病悖亂唯大王更擇賢將始皇謝曰已矣將軍勿復言王翦曰大王必不得已用臣非六十萬人不可始皇曰為聽將軍計耳於是王翦將兵六十萬人始皇自送至灞上王翦行請美田宅園池甚衆始皇曰將軍行矣何憂貧乎王翦曰為大王將有功終不得封侯故及大王之嚮臣臣亦及時以請園池為子孫業耳始皇大笑王翦既至闗使使還請善田者五輩或曰將軍之乞貸亦已甚矣王翦曰不然夫秦王怛而不信人今空秦國甲士而專委於我我不多請田宅為子孫業以自堅顧令秦王坐而疑我耶王翦果代李信擊荆荆聞王翦益軍而来乃悉國中兵以拒秦王翦至堅壁而守之不肯戰荆兵數出挑戰終不出王翦日休士洗沐而善飲食撫循之親與士卒同食久之王翦使人問軍中戲乎對曰方投石超距於是王翦曰士卒可用矣荆數挑戰而秦不出乃引而東翦因舉兵追之令壯士擊大破荆軍至蘄南殺其將軍項燕荆兵遂敗走秦因乗勝畧定荆地城邑嵗餘虜荆王負芻竟平荆地為郡縣因南征百越之君而王翦子王賁與李信破定燕齊地【史王翦傳】秦王以五百里地易鄢陵鄢陵君辭而不受使唐且謝秦王秦王曰秦破韓滅魏鄢陵君獨以五十里地存者吾豈畏其威哉吾多其義耳今寡人以十倍之地易之鄢陵君辭而不受是輕寡人也唐且避席對曰非如此也夫不以利害為趣者鄢陵也夫鄢陵君受地於先君而守之雖復千里不得當豈獨五百里哉秦王忿然作色怒曰公亦曽見天子之怒乎唐且曰主臣未曽見也秦王曰天子一怒伏尸百萬流血千里唐且曰大王亦甞見夫布衣韋帶之士怒乎秦王曰布衣韋帶之士怒也解冠徒跣以頭頓地耳何難知者唐且曰此乃匹夫愚人之怒耳非布衣韋帶之士怒也夫專諸刺王僚彗星襲月奔星晝出要離刺王子慶忌蒼隼擊於臺上聶政刺韓王之季父白虹貫日此三人皆夫布衣韋帶之士怒矣與臣將四士含怒未發搢厲於天下無怒即已一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即案匕首起視秦王曰今將是矣秦王變色長跪曰先生就坐寡人喻矣秦破韓滅魏鄢陵獨以五十里地存者徒用先生之故耳【説苑奉使】
  秦王游至郢陳荆將項燕立昌平君為荆王反秦於淮南
  二十四年王翦䝉武攻荆破荆軍昌平君死項燕遂自殺【以上史秦始皇本紀】
  風俗通 王負芻為秦所滅百姓哀之為之語曰楚雖三户亡秦必楚
  史注 秦滅去楚名以楚地為三郡
  二十五年大興兵使王賁將攻燕遼東得燕王喜還攻代虜代王嘉 王翦遂定荆江南地降越君【楚威王已滅其餘自稱君長今降秦】置㑹稽郡 五月天下大酺【秦既平韓趙魏燕楚五國故天下大酺也】
  二十六年齊王建與其相后勝發兵守西界不通秦秦使將軍王賁從燕南攻齊得齊王建
  秦初并天下采上古帝位號號曰皇帝【以上秦始皇本紀】地志【延慶州】有王仲者弱冠變倉頡舊文為今書秦始皇甞徴仲不至大怒詔檻車送之仲化為大鳥飛去落二翮於此因名大翮山
  秦王政立二十六年初并天下為三十六郡號為始皇帝始皇帝五十一年而崩【史秦始皇本紀】
  雜録
  楚王使人之秦秦王甚禮之王曰敵國有賢者國之憂也今楚王之使者甚賢寡人患之羣臣曰以王之賢聖與國之資厚願楚王之賢人王何不深知之而隂有之楚以為外用也則必誅之【韓子内儲下】
  秦楚轂兵秦王使人使楚楚王使人戲之曰子来亦卜之乎對曰然卜之謂何對曰吉楚人曰噫甚矣子之國無良也王方殺子以釁鐘其吉如何使者曰秦楚轂兵吾王使我先窺我死而不還則吾王知警戒整齊兵以備楚是吾所謂吉也且使死者而無知也又何釁於鐘死者而有知也吾豈錯秦相楚哉我將使楚之鐘鼔無聲鐘鼔無聲則將無以整齊其士卒而理君軍夫殺人之使絶人之謀非古之通議也子大夫試熟計之使者以報楚王楚王赦之【說苑奉使】
  秦牛缺徑於山中【牛缺隱士】而遇盜奪之車馬解其槖笥拖其衣被盜還反顧之無懼色憂志驩然有以自得也盜遂問之曰吾奪子財貨刦子以刀而志不動何也秦牛缺曰車馬所以載身也衣服所以揜形也聖人不以所飬害其養盜相視而笑曰夫不以欲傷生不以利累形者世之聖人也以此而見王者必且以我為事矣還反殺之【淮南子人間】
  薛譚學謳於秦青未窮音之㫖一日遂辭歸秦青乃餞於郊衢撫節悲歌聲振林木嚮遏行雲薛譚乃謝求返終身不敢言歸秦青顧謂其友曰昔韓娥東之齊遺糧過雍門鬻歌假食而去餘響遶梁三日不絶左右以其人弗去過逆旅凡人辱之韓娥因曼聲哀哭一里老幼俱悲愁垂涕三日不食遽追之韓娥還為曼聲長歌一里復喜躍忭舞弗能自禁乃厚賂而遣之故雍門人至今善歌哭效娥之遺聲也【博物志】










  春秋戰國異辭卷二十五下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二十六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宋
  史宋世家㣲子啟者殷帝乙之首子而紂之庶兄也紂既立不明淫亂于政㣲子數諌紂不聽㣲子曰父子有骨肉而臣主以義屬故父有過子三諌不聽則隨而號之人臣三諌不聽則其義可以去矣于是太師少師乃勸㣲子去遂行周武王伐紂克殷㣲子乃持其祭器造于軍門 武王乃釋㣲子復其位如故武王封紂子武庚禄父以續殷祀使管叔蔡叔傅相之 武王崩成王少周公旦代行政當國管蔡疑之乃與武庚作亂周公既承成王命誅武庚殺管叔放蔡叔乃命㣲子啟代殷後奉其先祀作㣲子之命以申之國于宋㣲子仁賢故殷之餘民甚戴愛之㣲子啟卒立其弟衍是為微仲㣲仲卒子宋公稽立宋公稽卒子丁公申立丁公申卒子湣公共立湣公共卒弟煬公熙立煬公即位湣公子鮒祀弑煬公而自立曰我當立是為厲公厲公卒子釐公舉立釐公十七年周厲王出奔彘二十八年釐公卒子惠公覸立惠公四年周宣王即位三十年惠公卒子哀公立哀公元年卒子戴公立
  戴公
  戴公二十九年周幽王為犬戎所殺秦始列為諸侯三十四年戴公卒子武公司空立【史宋世家】
  武公
  武公生女為魯惠公夫人生魯桓公
  十八年武公卒子宣公力立【史宋世家】
  宣公
  宋宣公有太子與夷宣公病【十九年】讓其弟和曰父死子繼兄死弟及天下通義也我其立和和亦三讓而受之宣公卒弟和立是為穆公【史宋世家】
  穆公
  穆公九年病召大司馬孔父謂曰先君宣公舎太子與夷而立我我不敢忘我死必立與夷也孔父曰羣臣皆願立公子馮穆公曰毋立馮吾不可以負宣公于是使馮出居于鄭八月穆公卒兄宣公子與夷立是為殤公君子曰宋宣公可謂知人矣立其弟以成義然卒其子復享之【史宋世家】
  殤公
  殤公元年衛公子州吁弑其君完自立欲得諸侯使告於宋曰馮在鄭必為亂可與我伐之宋許之與伐鄭至東門而還
  二年鄭伐宋以報東門之役其後諸侯數來侵伐九年大司馬孔父嘉妻好出道遇太宰華督督説目而觀之督利孔父妻乃使人宣言國中曰殤公即位十年耳而十一戰民苦不堪皆孔父為之我且殺孔父以寧民
  十年華督攻殺孔父取其妻殤公怒遂弑殤公而迎穆公子馮于鄭而立之是為莊公【以上史宋世家】
  莊公
  莊公元年華督為相
  九年執鄭之祭仲要以立突為鄭君祭仲許竟立突十九年莊公卒子湣公捷立【以上史宋世家】
  湣公
  七年齊桓公即位
  九年宋水魯使臧文仲往弔水湣公自罪曰寡人以不能事神政不修故水臧文仲善此言此言乃公子子魚教湣公也【史宋世家】
  宋大水魯人弔之曰天降淫雨害於粢盛延及君地以憂執政使臣敬弔宋人應之曰寡人不仁齋戒不修使民不時天加以災又遺君憂拜命之辱孔子聞之曰宋國其庶㡬乎昔桀紂不任其過其亡也忽焉成湯文王知任其過其興也勃焉過而改之是不過也宋人聞之乃夙興夜寐弔死問疾戮力宇内三嵗年豐政平【諱詩卷三 左傳莊十一年宋閔公九年宋大水魯人弔之宋公御説應之云云孔子語作臧文仲語】
  説苑【君道】宋大水魯人弔之曰天降淫雨谿谷滿盈延及君地以憂執政使臣敬弔宋人應之曰寡人不佞齋戒不謹邑封不修使人不時天加以殃又遺君憂拜命之辱君子聞之曰宋國其庶㡬乎問曰何謂也昔者夏桀殷紂不任其過其亡也忽焉成湯文武知任其過其興也勃焉夫過而改之是猶不過也故曰其庶㡬乎宋人聞之夙興夜寐早朝晏退弔死問疾戮力宇内三年嵗豐政平
  十年宋伐魯戰于乘丘魯生虜宋南宫萬宋人請萬萬歸宋【史宋世家】
  宋閔公臣長萬以勇力聞萬與魯戰師敗為魯所獲囚之宫中數月歸之宋宋閔公博婦人在側公謂萬曰魯君孰與寡人美萬曰魯君美天下諸侯惟魯君耳宜其為君也【魯君莊公】閔公矜婦人妬因言曰爾魯之囚虜爾何知萬怒遂搏閔公頰齒落于口絶吭而死仇牧聞君死趨而至遇萬于門攜劍而叱之萬臂擊仇牧而殺之齒著于門闔【新序卷八與公羊畧同】
  十一年秋湣公與南宫萬獵因博爭行湣公怒辱之曰始吾敬若今若魯虜也萬有力病此言遂以局殺湣公于蒙澤大夫仇牧聞之以兵造公門萬搏牧牧齒著門闔死因殺太宰華督乃更立公子游為君諸公子奔蕭公子禦説奔亳萬弟南宫牛將兵圍亳冬蕭及宋之諸公子共擊殺南宫牛弑宋新君游而立湣公弟禦説是為桓公宋萬奔陳宋人請以賂陳陳人使婦人飲之醇酒以革褁之歸宋宋人醯萬【史宋世家】
  桓公
  桓公二年諸侯伐宋至郊而去
  三年齊桓公始霸【以上史宋世家】
  宋桓姬閔衛之破也賦泉水【詩序】
  申公詩説 宋桓夫人憫衛之破而作【詩序云衛女嫁于諸侯父母終思歸寧而不得故作是詩狄滅衛在宋桓公二十一年】
  宋桓姬之媵和其小君之賦賦竹竿【子貢詩傳】
  申公詩說宋桓夫人之媵和泉水而作【詩序云衛女思歸也適異國而不見答思而能以禮者也】
  三十年桓公病太子茲父讓其庶兄目夷為嗣桓公義太子意竟不聽【史宋世家】
  説苑【立節】宋茲父為桓公太子桓公有後妻子曰公子目夷公愛之兹父為公愛之也欲立之請于公曰請使目夷立臣為之相兄以佐之公曰何故也對曰臣之舅在衛愛臣若終立則不可以往絶迹于衛是背母也且臣自知不足以處目夷之上公不許彊以請公公許之將立公子目夷目夷辭曰兄立而弟在下是其義也今弟立而兄在下不義也不義而使目夷為之目夷將逃乃逃之衛茲父從之三年桓公有疾使人召兹父若不來是使我以憂死也兹父乃反公復立之以為太子然後目夷歸
  三十一年春桓公卒太子兹父立是為襄公以其庶兄目夷為相未葬而齊桓公㑹諸侯于葵丘襄公往㑹【史宋世家】
  襄公
  宋襄公母歸于衛思而不止作河廣之詩【詩序 詩傳畧同】申公詩説 宋桓夫人生襄公而出歸于衛襄公即位夫人思之而義不可往故作此詩
  宋襄公葬其夫人醯醢百甕曽子曰既曰明器矣而又實之【檀弓上】
  襄公七年宋地霣星如雨與雨偕下六鶂退蜚風疾也八年齊桓公卒宋欲為盟㑹
  十二年春宋襄公為鹿上之盟以求諸侯於楚楚人許之公子目夷諫曰小國爭盟禍也不聽秋諸侯㑹宋公盟于盂目夷曰禍其在此乎君欲己甚何以堪之於是楚執宋襄公以伐宋冬㑹于亳以釋宋公子魚曰禍猶未也
  十三年夏宋伐鄭子魚曰禍在此矣秋楚伐宋以救鄭襄公將戰子魚諫曰天之棄商久矣不可冬十一月襄公與楚成王戰於楚人未濟目夷曰彼衆我寡及其未濟擊之公不聽己濟未陳又曰可擊公曰待其已陳陳成宋人擊之宋師大敗襄公傷股國人皆怨公公曰君子不困人於阨不鼓不成列子魚曰兵以勝為功何常言與必如公言即奴事之耳又何事戰為楚成王已救鄭鄭享之去而取鄭二姬以歸叔瞻曰成王無禮其不沒乎為禮卒于無别有以知其不遂霸也是年晉公子重耳過宋襄公以傷于楚欲得晉援厚禮重耳以馬二十乗【以上史宋世家】
  韓非子 宋襄公與楚人戰涿谷上襄公曰今楚未濟而擊之害義請使楚畢涉成陳而後鼓士進之右司馬曰君不愛宋民腹心不完特為義耳公曰不反列且行法右司馬反列楚人已成列撰陳矣公乃鼓之宋人大敗公傷股三日而死此乃慕自親仁義之禍夫必恃人主之自躬親而後民聽從是則將令人主耕以為上服戰鴈行也民乃肯耕戰則人主不泰危乎而人臣不泰安乎
  韓子【外儲左】宋襄公與楚人戰於涿谷上宋人既成列矣楚人未及濟右司馬購强請擊之公弗聽宋人大敗公傷股三日而死【與左氏小異】
  十四年夏襄公病傷于而竟卒子成公王臣立【以上史宋世家】
  成公
  三年倍楚盟親晉以有徳于文公也
  四年楚成王伐宋宋告急于晉
  五年晉文公救宋楚兵去
  九年晉文公卒
  十六年秦穆公卒
  十七年成公卒成公弟禦殺太子及大司馬公孫固而自立為君宋人共殺禦而立成公少子杵臼是為昭公【以上史宋世家約左氏文】
  昭公
  昭公四年宋敗長翟縁斯於長丘【史宋世家】
  七年楚莊王即位【史宋世家】
  九年昭公無道國人不附昭公弟鮑革【一本無革字】賢而下士先襄公夫人欲通于公子鮑不可乃助之施于國昭公出獵夫人王姬使衛伯攻殺昭公弟鮑革立是為文公【史宋世家約左氏文】
  韓子【内儲下】戴驩為宋太宰皇喜重於君二人爭事而相害也皇喜遂殺宋母而奪其政【按左傳宋維昭公遇弑驩即昭公時人皇喜未見傳】
  韓子【内儲上】戴驩宋太宰夜使人曰吾聞數夜有乗輼車至李史門者謹為我伺之使人報曰不見輼車見有奉笥而與李史語者有間李史受笥
  文公
  文公元年晉率諸侯伐宋責以弑君聞文公定立乃去二年昭公子因文公母弟須與武繆戴莊桓之族為亂文公盡誅之出武繆之族【史宋世家約左氏文】
  四年春鄭命楚伐宋宋使華元將鄭敗宋囚華元華元之將戰殺羊以食士其御羊羮不及故怨馳入鄭軍故宋師敗得囚華元宋以兵車百乗文馬四百匹贖華元未盡入華元亡歸宋
  十四年楚莊王圍鄭鄭伯降楚楚復釋之
  十六年楚使過宋宋有前仇執楚使九月楚莊王圍宋【史宋世家】
  楚莊王圍宋【宋文公十七年】五月不解宋城中急無食華元乃夜私見楚將子反子反告莊王王問城中何如曰析骨而炊易子而食莊王曰誠哉言我軍亦有二日糧以信故遂罷兵去【史宋世家與左氏小異】
  二十二年文公卒子共公瑕立始厚葬君子譏華元不臣矣【史宋世家】
  墨子 宋文君鮑之時有臣曰觀辜固嘗從事於厲株子杖楫出與言曰觀辜是何陸璧之不滿度量酒醴粢盛之不淨潔也犧牲之不全肥春夏秋冬選失時豈女為之與意鮑為之與觀辜曰鮑幼弱在荷繦之中鮑何與識焉官臣觀辜特為之株子舉楫而槀之殪於壇上
  共公
  共公元年華元善楚將子重又善晉將欒書兩盟晉楚【史宋世家】
  共公十三年卒華元為右師魚石為左師司馬唐山攻殺太子肥欲殺華元華元奔晉魚石止之至河乃還誅唐山乃立共公少子成是為平公【史宋世家約左氏文】
  平公
  平公三年楚共王拔宋之彭城以封宋左師魚石【史宋世家】四年諸侯共誅魚石而歸彭城於宋【史宋世家】
  三十五年楚公子圍弑其君自立為靈王【史宋世家】
  宋之野人耕而得玉獻之司城子罕子罕不受野人請曰此野人之寶也願相國為之賜而受之也子罕曰子以玉為寶我以不受為寶【吕覽異寶 又新序巻七詳左襄十五年即宋平之十八年】
  韓非子 宋之鄙人得璞玉而獻之子罕【平公十八年】子罕不受鄙人曰此寶也宜為君子器不宜為細人用子罕曰爾以玉為寶我以不受子玉為寶是鄙人欲玉而子罕不欲玉故曰欲不欲不貴難得之貨新序 故宋國之長者子罕非無寶也所寶者異也今以百金與搏黍以示兒子兒子必取搏黍矣以和氏之璧與百金以示鄙人鄙人必取百金矣以和氏之璧與道徳之至言以示賢者賢者必取至言矣其知彌精其取彌精其知彌觕其取彌觕子罕之所寶者至矣
  士尹池為荆使於宋司城子罕觴之南家之牆犨【犨一作擁】於前而不直【犨猶出曲出子罕堂前也】西家之潦經其宫而不止【止禁也】士尹池問其故司城子罕曰南家工人也為鞔者也吾將徙之其父曰吾恃為鞔以食三世矣今徙之宋國之求鞔者不知吾處也吾將不食願相國之憂吾不食也為是故吾弗徙也西家高吾宫痺潦之經吾宫也利故弗禁也士尹池歸荆王適興兵而攻宋士尹池諫於荆王曰宋不可攻也其主賢其相仁賢者能得民仁者能用人荆國攻之其無功而為天下笑乎故釋宋而攻鄭 宋在三大萬乗之間【南有楚北有晉東有齊】子罕之時無所相侵邊境四益相平公元公景公以終其身【吕覽召類】説苑【君道】司城子罕相宋謂宋君曰國家之危定百姓之治亂在君行之賞罰也賞當則賢人勸罰當則姦人止賞罰不當則賢人不勸姦人不止姦邪比周欺上蔽主以爭爵禄不可不愼也夫賞賜讓與者人之所好也君自行之刑罰殺戮者人之所惡也臣請當之君曰善子主其惡寡人行其善吾知不為諸侯笑矣於是宋君行賞賜而與子罕刑罰國人知刑戮之威專在子罕也大臣親之百姓附之居期年子罕逐【逐一作却】其君而專其政【又淮南子道應】
  韓子【外儲右】司城子罕謂宋君曰慶賞賜予者民之所好也君自行之誅罰殺戮者民之所惡也臣請當之宋君曰諾於是出威令誅大臣君曰問子罕也於是大臣畏之細民歸之處期年子罕殺宋君而奪其政【殺一作刼】
  韓子【二柄】子罕謂宋君曰夫慶賞賜予者民之所喜也君自行之殺戮刑罰者民之所惡也臣請當之於是宋君失刑而子罕用之故宋君見刼【此條屢見按子罕是宋賢臣即樂善也安得有弑君之事豈别有子罕耶】
  宋司城子罕之貴子韋也入與共食出與同衣司城子罕亡子韋不從子罕來復召子韋而貴之左右曰君之善子韋也君亡不從來又復貴之君獨不愧於君之忠臣乎子罕曰吾唯不能用子韋故至于亡今吾之得復也尚是子韋之遺徳餘教也吾故貴之且我之亡也吾臣之削迹拔樹以從我者奚益于吾亡哉【説苑尊賢】
  陽門之介夫死司城子罕入而哭之哀晉人之覘宋者反告于晉侯曰陽門之介夫死而子罕哭之哀而民説殆不可伐也孔子聞之曰善哉覘國乎詩云凡民有喪扶服救之雖㣲晉而已天下其孰能當之【檀弓下】
  宋宫災【平公三十三年】伯姬在焉伯姬魯女宋共公夫人也公薨伯姬執節守貞有司請曰火將至矣伯姬曰吾聞婦人夜出不見傅母不下堂逮乎火而死其保母自傷行遲悼伯姬之遇災援琴而歌曰嘉名潔兮行彌彰托節鼓兮令躬喪歍欽何辜遇斯殃嗟嗟奈何罹斯殃【琴苑要録】琴苑要録 伯姬逮乎火而死【謚共姫】其保母自傷行遲悼伯姬之遇災援琴而歌曰嘉名潔兮行彌彰託節鼓兮令躬喪歍欽何辜遇斯殃嗟嗟奈何罹斯殃名伯姫引
  列女傳 伯姬者魯宣公之女成公之妹也嫁於宋共公三月廟見當行夫婦之道伯姬以共公不親迎故不肯聽命宋人告魯魯使大夫季文子如宋致命於伯姬十年共公卒伯姬寡至景公時伯姬嘗遇夜失火遂逮於火而死諸侯聞之莫不悼痛以為死者不可以生財物猶可復故相與聚㑹于澶淵償宋之所喪春秋善之
  四十四年平公卒子元公佐立【史宋世家】
  元公
  八年宋火
  十年元公母信詐殺諸公子大夫華向氏作亂楚平王太子建來奔見諸華氏相攻亂去如鄭
  十五年元公為魯昭公避季氏居外為之求入魯行道卒子景公頭曼立【史宋世家約左氏文】
  景公
  宋桓司馬有寶珠抵罪出亡【桓司馬桓魋抵當也】王使人問珠之所在曰投之池中【魯哀十四年桓魋欲害公公知之攻魋魋出奔衛公則宋景公也春秋時宋未稱王此云王使人者誤】於是竭池而求之無得魚盡死【吕覽必已】景公十六年魯陽虎來奔己復去【史宋世家】
  二十五年孔子過宋宋司馬桓魋惡之欲殺孔子孔子㣲服去【史宋世家】
  三十年曹倍宋又倍晉宋伐曹晉不救遂滅曹【史宋世家】三十六年齊田常弑簡公【史宋世家】
  三十七年楚惠王滅陳熒惑守心心宋之分野也景公憂之司星子韋曰可移於相景公曰相吾之股肱曰可移於民景公曰君者待民曰可移於嵗景公曰嵗饑民困吾誰為君子韋曰天高聽卑君有君人之言三熒惑宜有動於是之果徙三度【史宋世家】
  宋景公之時【景公三十七年】熒惑守心公懼召子韋而問焉曰熒惑在心何也子韋曰熒惑者天罰也心者宋之分野也禍當於君雖然可移於宰相公曰宰相所與治國家也而移死焉不祥子韋曰可移於民公曰民死寡人將誰為君乎寧獨死子韋曰可移於嵗公曰嵗害則民饑民饑必死為人君而殺其民以自活也其誰以我為君乎寡人之命固盡己子無復言矣子韋還走北面載拜曰臣敢賀君天之處髙而聽卑君有至徳之言三天必三賞君今夕熒惑其三徙舎君延年二十一嵗公曰子何以知之對曰有三善言必有三賞星必徙三舎舎行七星星一徙當一年三七二十一臣故曰君延年二十一嵗臣請伏於陛下以之熒惑不徙臣請死公曰可是夕熒惑果徙三舎【吕覽制樂 又新序巻四 又淮南子道應】
  宋景公時大旱三年卜以人祀乃雨公下堂頓首曰吾所以求雨者為人今殺人不可將自當之言未卒天大雨方千里【莊子】
  宋景公之世有善星文者許以上大夫之位處於層樓延閣之上以望氣象設以珍食施以寶衣其食則有渠滄之鳬煎以桂髓叢庭之鷃蒸以蜜沫淇漳之鱧脯以青茄九江珠穟爨以蘭蘇華清夏潔灑以纎縞華清井之澄華也饔人視時而叩鐘伺食以擊盤言每食而輒擊鐘磬也懸四時之衣春夏金玉為飾秋冬以翡翠為温燒異香于臺上忽有野人披草負笈扣門而進曰聞國君愛隂陽之術好象緯之祕請見景公乃延之崇堂語則及未來之兆次及已往之事萬不失一夜則觀星望氣晝則執算披圖不服寶衣不甘竒食景公謝曰今國喪亂㣲君則何以輔之曰徳之不均亂將及矣修徳以來人則天應之祥人美其化景公曰善遂賜姓曰子氏名之曰韋即子韋也【拾遺記周靈王 漢書陰陽家宋司星子韋三篇】闕子 宋景公使弓工為弓九年來見公曰為弓亦遲矣對曰臣不得見公矣臣之精盡于弓矣獻弓而歸三日而死公張弓登臺東面而射矢踰孟霜之山集彭城之東其餘力逸勁飲羽于石梁
  初邢史子臣謂宋景公曰從今以往五祀日臣死自臣死後五年五月丁亥吳亡以後五祀八月辛巳君薨邢史子臣至死日朝見景公夕而死後吳亡景公懼思邢史子臣之言將死日乃逃于瓜圃遂死焉求得已蟲矣【古文瑣語】
  六十四年宋景公卒公子特攻殺太子而自立是為昭公昭公者元公之曾庶孫也昭公父公孫糾糾父公子褍秦【褍音端】褍秦即元公少子也景公殺昭公父糾故昭公怨殺太子而自立【史宋世家與左氏全異】
  昭公
  宋昭公出亡謂其御曰吾知所以亡矣御者曰何哉昭公曰吾被服而立侍御者數十人無不曰吾君麗者也吾發言動事朝臣數百人無不曰吾君聖者也吾外内不見吾過失是以亡也於是改操易行安義行道不出二年而美聞於宋宋人迎而復之諡為昭【韓詩巻六】
  新書【巻之七】宋昭公出亡至于境喟然嘆曰嗚呼吾知所以亡矣吾朝臣千人發政舉吏無不曰吾君聖者侍御者數百人被服而立無不曰吾君麗者吾外内不聞吾過吾是以至此吾困宜矣于是革心易行衣苴布食餕晝學道而夕講之二年美聞于宋宋人車徒迎而復位卒為賢君謚為昭公
  昭公四十七年卒子悼公購由立【史宋世家】
  悼公
  子思年十六適宋宋大夫樂朔與之言學焉朔曰尚書虞夏數四篇善也下此以訖于秦費效堯舜之言耳殊不如也子思答曰事變有極正自當耳假令周公堯舜不更時異處其書同矣樂朔曰凡書之作欲以喻民也簡易為上而乃故作難知之辭不亦繁乎子思曰書之意兼復深奥訓詁成義古人所以為典雅也曰昔魯委巷亦有似君之言者伋答之曰道為智者傳茍非其人道不傳矣今君何似之甚也樂朔不悦而退曰孺子辱吾其徒曰魯雖以宋為舊然世有讐焉請攻之遂圍子思宋君聞之不待駕而救子思子思既免曰文王困於羑里作周易祖君屈於陳蔡作春秋吾困於宋可無作乎於是撰中庸之書四十九篇【孔叢子上】
  悼公八年卒子休公田立【史宋世家】
  休公
  休公二十三年子辟公辟兵立【史宋世家 索隱云紀年作桓侯璧兵則辟兵謚桓也又莊子云桓侯行未出城門其前驅呼辟蒙人止之】
  辟公
  辟公三年卒子剔成立【史宋世家】
  剔成
  墨翟宋大夫善守禦公輸般為雲梯之械將攻宋墨子見之乃解帶為城以堞為械九設攻城之機墨子九却之公輸般攻械盡墨子守有餘公輸屈曰吾知所以拒我者吾不言楚王問之墨子曰公輸意過欲殺臣然臣弟子禽滑等三百人在宋楚乃不攻宋也【墨子】
  公輸般為高雲梯欲以攻宋【公輸魯般之號也在楚為楚設攻宋之具】墨子聞之自魯往裂裳裹足日夜不休十日十夜而至於郢【楚都也】見楚王曰臣北方之鄙人也聞大王將攻宋信有之乎王曰然墨子曰必得宋乃攻之乎亡其不得宋且不義猶攻之乎王曰必不得宋且有不義【必一作既】則曷為攻之墨子曰甚善臣以宋必不可得王曰公輸般天下之巧人也已為攻宋之械矣墨子曰請令公輸般試攻之臣請試守之於是公輸般設攻宋之械墨子設守宋之備九攻之墨子九却之不能入故荆輟不攻宋【吕覽愛類又淮南子修務語稍别】
  公輸子削竹木為鵲成而飛之三日不下自以為至巧墨子謂曰子之為鵲也不如匠之為車轄也須㬰豎三寸之木而任五十石之重故利于人謂之巧不利于人謂之拙【墨子】
  史記【荀卿傳】蓋墨翟宋之大夫善守禦為節用或曰並孔子時或曰在其後【漢書墨家墨子七十一篇】
  墨子 子墨子游公尚過於越公尚過説越王越王大説謂公尚過曰先生茍能使子墨子於越而教寡人請裂故吳之地方五百里以封子墨子公尚過許諾遂為公尚過束車五十乗以迎子墨子於魯曰吾以夫子之道説越王越王大説謂過曰茍能使子墨子至於越而教寡人請裂故吳之地方五百里以封子子墨子謂公尚過曰子觀越王之志何若意越王將聽吾言用吾道則翟將往量腹而食度身而衣自比於羣臣奚能以封為哉抑越不聽吾言不用吾道而我往焉則是我以義也鈞之亦於中國耳何必於越哉
  墨子為木鳶三年而成蜚一日而敗弟子曰先生之巧至能使木鳶飛墨子曰不如為車輗者巧也用咫尺之木不費一朝之事而引三十石之任致逺力多久於嵗數今我成鳶三年成蜚一日而敗惠子聞之曰墨子大巧巧為輗拙為鳶【韓子外儲左】
  淮南子 墨子服役者百八十人皆可使赴火蹈刃死不還踵化之所致也
  尸子 繞梁之鳴許史鼔之非不樂也墨子以為傷義是弗聽也
  新語 墨子皇皇席不及煖 按鄒陽書云邑號朝歌而墨子回車顔氏家訓云顔子不舎未知孰是風俗通 公輸般之水見蠡曰見汝形遂出頭般以足畫圖之蠡引閉其戸終不可得開般遂施之門户云人閉藏如是故周宻矣
  世本 公輸般作石磑
  水經注 忖留神嘗與魯班語班令其人出忖留曰我貌獰醜卿善圖物容我不能出班于是拱手與言曰出頭見我忖留乃出首班於是以脚畫地忖留覺之便還没水故置其像於水唯背以上立水上述異記 天姥山南峯昔魯班刻木為鶴一飛七百里後放於北山西峯上 東北巗海畔有大石俗云魯班所作夏則入海冬復止於山 魯班刻石為禹九州圖 七里洲中有魯班刻木蘭為舟
  論衡 魯般為母作木車馬木人御者機闗備具載母其上一驅不還遂失其母
  鄒陽上梁王書 宋信子冉之言囚墨翟【注子冉子罕也墨翟被囚之故未詳】
  剔成四十一年剔成弟偃攻襲剔成剔成敗奔齊偃自立為宋君【史宋世家 索隱曰戰國䇿吕氏春秋皆以偃諡曰康王】
  康王偃
  君偃十一年自立為王
  魯鄙人遺宋元王閉【鄙人小人也閉結不解者也一云元王即康王】元王號令於國有巧者皆來解閉人莫之能解兒説之弟子請往解之乃能解其一不能解其一且曰非可解而我不能解也固不可解也問之魯鄙人鄙人曰然固不可解也我為之而知其不可解也今不為而知其不可解也是巧於我故如兒説之弟子者以不解解之也【吕覽君守】繹史 諸子稱宋元君或曰元王春秋有宋元公非王也未詳所指
  宋有蘭子者以技干宋元君宋元君召而使見其技以雙枝長倍其身屬其脛並趨並馳弄七劍迭而躍之五劍常在空中元君大驚立賜金帛又有能燕戲者聞之復以干元君元君大怒曰昔有異技干寡人者技無庸適值寡人有歡心故賜金帛彼必聞此而進復望吾賞拘而擬戮之經月乃放【列子説符】
  宋元君將畫圖衆史皆至受揖而立䑛筆和墨在外者半有一史後至者儃儃然不趨受揖不立因之舎公使人視之則解衣槃礴臝【槃礴箕踞也臝與祼同】君曰可矣是真畫者也【莊子田子方】
  有見宋王者錫車十乗以其十乗驕穉莊子莊子曰河上有家貧恃緯蕭而食者【緯蕭以織葦為業者】其子没於淵得千金之珠其父謂其子曰取石來鍛之夫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淵而驪龍頷下子能得珠者必遭其睡也使驪龍而寤子尚奚㣲之有哉【言得禍非小】今宋國之深非直九重之淵也宋王之猛非直驪龍也子能得車者必遭其睡也使宋王而寤子為韲粉矣【莊子列禦㓂】
  宋人有曹商者為宋王使秦其往也得車數乗王説之益車百乗反於宋見莊子曰夫處窮閭阨巷困窘織屨槁項黄馘者商之所短也一悟萬乗之主而從車百乗者商之所長也莊子曰秦王有病召醫破癰潰痤者得車一乗䑛痔者得車五乗所治愈下得車愈多子豈治其痔耶何得車之多也子行矣【莊子列禦㓂】
  宋元君夜半而夢人被髮闚阿門曰予自宰路之淵予為清江使河伯之所漁者余且得予元君覺使人占之曰此神也君曰漁者有余且乎左右曰有君曰令余且㑹朝明日余且朝君曰漁何得對曰且之網得白焉箕圜五尺君曰獻若之至君再欲殺之再欲活之心疑之曰殺以卜吉乃刳七十二鑽而無遺筴仲尼曰神能見夢於元君而不能避余且之網知能七十二鑽而無遺筴不能避刳腸之患如是則知有困神有所不及也【莊子外物】
  史記【䇿列傳】宋元王問博士衛平曰寡人夢一丈夫衣繡之服而乗輜車曰我為江使于河而豫且得我而不能去身在患中莫可告語王有徳義故來愬之是何物也衛平乃援式而起對曰昔壬子宿在牽牛使者當囚衣服而乗輜車其名為王可使人問而求之王曰善哉【按此本莊子寓言而褚生以補史傳衍至二千八百餘言文雖竒傑而實迂誕今悉刪之存其數語】
  宋王謂其相唐鞅曰【宋王康王也】寡人所殺戮者衆矣而羣臣愈不畏其故何也唐鞅對曰王之所罪盡不善者也罪不善善者故為不畏王欲羣臣之畏也不若無辨其善不善而時罪之若此則羣臣畏矣居無㡬何宋君殺唐鞅【吕覽淫辭】
  惠盎見宋康王康王蹀足謦欬疾言曰寡人之所説者勇有力也不説為仁義者也客將何以教寡人惠盎對曰臣有道於此使人雖有勇刺之不入雖有力擊之弗中大王獨無意耶王曰善此寡人之所欲聞也惠盎曰夫刺之不入擊之不中此猶辱也臣有道于此使人雖有勇弗敢刺雖有力不敢擊大王獨無意耶王曰善此寡人之所欲知也惠盎曰夫不敢刺不敢擊非無其志也臣有道於此使人本無其志也大王獨無意耶王曰善此寡人之所願也惠盎曰夫無其志也未有愛利之心也臣有道於此使天下丈夫女子莫不歡然皆欲愛利之此其賢於勇有力也居四累之上大王獨無意耶【四累謂卿大夫士及民四等也】王曰此寡人之所欲得也惠盎對曰孔墨是也孔丘墨翟無地而為君無官而為長天下丈夫女子莫不延頸舉踵而願安利之今大王萬乗之主也誠有其志【有孔墨之志】則四境之内皆得其利矣其賢於孔墨也逺矣宋王無以應惠盎趨而出宋王謂左右曰辯矣客之以説服寡人也【盎一作孟 惠盎宋人惠施族也康王宋昭公曾孫辟公之子名侵立十一年僣號稱王四十五年大為不道齊湣公伐滅之 吕覽順説 又列子黄帝 又淮南子道應稍節數語】
  齊攻宋【齊湣王攻宋滅之】宋王使人侯齊冦之所至使者還曰齊冦近矣國人恐矣左右皆謂宋王曰此所謂肉自生蟲者也以宋之彊齊兵之弱惡能如此宋王因怒而詘殺之【詘枉也】又使人往視齊冦使者報如前宋王又怒詘殺之如此者三其後又使人往視齊冦近矣國人恐矣使者遇其兄曰國危甚矣若將安適其弟曰為君視齊冦不意其近而國人恐如此也今又私患鄉之先視齊冦者皆以冦之近也報而死今也報其情死【以齊冦至之情實告宋王必誅死也】不報其情又恐死【不以冦至之情報而設備齊冦至殺人是又恐死】將若何其兄曰如報其情有且先夫死者死於是報於王曰殊不知齊冦之所在國人甚安王大喜左右皆曰鄉之死者宜矣王多賜之金冦至王自投車上馳而走此人得以富於他國【吕覽壅塞】
  列仙傳 琴高趙人也以鼓琴為宋康王舎人行涓彭之術浮遊冀州涿郡之間二百餘年後辭入涿水中取龍子與諸弟子期曰皆潔齋待於水旁設祠果乗赤鯉來出坐祠中旦有萬人觀之留一月餘復入水去
  韓憑為宋康王舎人妻何氏美【地志憑妻息氏封丘人】王欲之捕舎人築青陵臺何氏作烏鵲歌以見志曰南山有烏北山張羅烏自高飛羅當奈何烏鵲雙飛不樂鳯凰妾是庶人不樂宋王又答其夫曰其雨淫淫河大水深日出當心康王得書以問蘓賀賀曰雨淫淫愁且思也河水深不得徃來也日當心有死志也俄而憑自殺妻乃陰腐其衣王與登臺遂自投臺下左右攬之衣不中手而死遺書于帶曰王利其生不利其死願以尸骨賜憑而合塟王怒弗聽使里人埋之冡相望也宿昔有文梓木生于二冢之端旬日而大合抱屈體相就根交于下枝錯于上又有鴛鴦雌雄各一恒棲樹上交頸悲鳴宋人哀之遂號其木曰相思樹【搜神記】
  宋王築為蘖帝鴟夷血高懸之【宋王康王也蘖當作䡾帝當作臺以鴟夷之革囊血於臺上高懸之以象天也】射著甲胄從下血墜流地左右皆賀曰王之賢過湯武矣湯武勝人今王勝天賢不可以加矣宋王大悦飲酒室中有呼萬嵗者堂上盡應堂上已應堂下盡應門外庭中聞之莫敢不應不適也【吕覽過理】宋君偃十一年自立為王東敗齊取五城南敗楚取地三百里西敗魏軍乃與齊魏為敵國盛血以韋囊懸而射之命曰射天淫于酒婦人羣臣諫者輒射之于是諸侯皆曰桀宋宋其復為紂所為不可不誅告齊伐宋王偃立四十七年齊湣王與魏楚伐宋殺王偃遂滅宋而三分其地【史宋世家】
  宋康王時有爵生鸇於城之陬使史占之曰小而生巨必霸天下康王大喜於是滅滕伐薛取淮北之地乃愈自信欲霸之亟成故射天笞地斬社稷而焚之曰吾伏天地神罵國老之諫者為無頭之棺以示有勇剖傴者之背鍥朝涉之脛而國人大駭齊聞而伐之民散城不守王逃于郳侯之館得病而死【新序巻四新書巻六】
  雜録
  齊攻宋宋使臧孫子南求救于楚楚大悦許救之甚歡臧孫子憂而反其御曰索救而得今子有憂色何也臧孫子曰宋小而齊大夫救小宋而患於大齊此人之所憂也而楚王説必以堅我也我堅而齊敝楚之所利也臧孫子乃歸齊人拔五城於宋而楚救不至【韓子説林】宋王與齊仇也築武宫謳癸倡行者止觀築者不倦王聞召而賜之對曰臣師射稽之謳又賢于癸王召射稽使之謳行者不止【勸力之歌過者不顧】築者知倦【用力深也】王曰其謳不如癸美何也對曰王試度其功癸四板射稽八板【功多也】擿其堅癸五寸射稽二寸【入深也】夫良藥苦于口而智者勸而飲之知其入而己已疾也忠言拂于耳而明主聽之知其可以致功也【韓子外儲左】
  宋康公攻阿屠單父【宋無康公疑即康王】成公趙曰始吾不自知以為在千乗則萬乗不敢伐在萬乗則天下不敢圖今趙在阿而宋屠單父則是趙無以自立也且往誅宋【誅刺之也】趙遂入宋三月不得見或曰何不因鄰國之使而見之成公趙曰不可吾因鄰國之使而刺之則使後世之使不信荷節之信不用皆曰趙使之然也不可或曰何不因羣臣道徒處之士而刺之成公趙曰不可吾因羣臣道徒處之士而刺之則後世之忠臣不見信辨士不見顧皆曰趙使之然也不可吾聞古之士怒則思理危不忘義必將正行以求之耳朞年宋康公病死成公趙曰廉士不辱名信士不惰行今吾在阿宋屠單父是辱名也事誅宋王朞年不得是惰行也吾若是而生何面目而見天下之士遂立槁于彭山之上【説苑立節】
  晉楚之君相與為好㑹于宛丘之上宋使人往覘之晉楚大夫曰趣以見天子禮見于吾君我為見子焉使者曰冠雖敝宜加其上履雖新宜居其下周室雖㣲諸侯末之能易也師升宋城臣猶不更臣之服也揖而去之諸大夫瞿然遂以諸侯之禮見之【説苑奉使】
  白圭謂宋令尹曰【令一作大】君長自知政公無事矣今君少主也而務名不如令楚賀君之孝也則君不奪公位【公位一作大后之事】而大敬重公則公常用宋矣【韓子説林下】
  宋陽里華子中年病忘朝取而夕忘夕與而朝忘在塗則忘行在室則忘坐今不識先後不識今闔室毒之謁史而卜之弗占謁巫而禱之弗禁謁醫而攻之弗已魯有儒生自媒能治之華子之妻子以居産之半請其方儒生曰此固非卦兆之所占非祈請之所禱非藥石之所攻吾試化其心變其慮庶㡬有瘳乎於是試露之而求衣饑之而求食幽之而求明儒生欣欣然告其子曰疾可已也然吾之方宻傳世不以告人試屏左右獨與居室七日從之莫知其所施為也而積年之疾一朝都除華子既悟迺大怒黜妻罰子操戈逐儒生宋人執而問其以華子曰曩吾忘也蕩蕩然不知天地之有無今頓識既往數十年來存亡得失哀樂好惡擾擾萬緒起矣吾恐將來之存亡得失哀樂好惡之亂吾心如此也須㬰之忘可復得乎子貢聞而異之以告孔子孔子曰此非汝所及乎顧謂顔回記之【列子周穆王】
  兒説宋人善辯者也持白馬非馬也【持白馬非馬之説】服齊稷下之辯者乗白馬而過闗則顧白馬之賦故籍之虚辭則能勝一國考實按形不能謾于一人【韓子外儲左】
  昭績昧醉寐而亡其裘宋君曰醉足以亡裘乎對曰桀以醉亡天下而康誥曰毋彛酒彛酒常酒也常酒者天子失天下匹夫失其身【韓子説林上】
  宋太宰貴而主斷季子將見宋君梁子聞之曰語必可與太宰三坐乎不然將不免季子因説以貴主而輕國【韓子説林下】
  宋人好善者三世不解家無故而黒牛生白犢以問先生曰此吉祥以享鬼神居一年其父無故而盲牛又復生白犢其父又復使其子以問先生其子曰前聽先生言而失明今又復問之奈何其父曰聖人之言先忤而後合其事未究固試往復問之其子又復問先生先生曰此吉祥也復以享鬼神歸致命其父其父曰行先生之言也居一年其子又無故而盲其後楚攻宋圍其城當此之時易子而食析骸而炊丁壯者死老病童兒皆上城牢守不下楚王大怒城已破諸城守者皆屠之此父子獨以盲故得無乗城軍罷圍解則父子俱視【淮南子人間訓 又列子説符先生作孔子】
  宋崇門之巷人服喪而毁甚瘠上以為愛親舉以為官師明年人之毁死者十餘人【韓子内儲上韓子曰子之服親喪者為愛之也而尚可以賞勸也况君上之於民乎】
  高陽魋將為室問匠人匠人對曰未可也木尚生加塗其上必將撓【高陽宋邑因以為氏魋或作應宋大夫也撓弱曲也】以生材任重塗今雖成後必敗高陽魋曰不然夫木枯則益勁塗乾則益輕以勁材任輕塗今雖惡後必善匠人無辭以對受令而為之室之始成竘然善也其後果敗【竘高壯也淮南子人間訓 又吕覽别類】
  宋之丁氏家無井而出汲常一人居外及其家穿井告人曰吾穿井得一人有聞而傳之者曰丁氏穿井得一人國人道之聞之於宋君宋君令人問之於丁氏丁氏對曰得一人之使非得一人於井中也【吕覽察傳】
  宋人有以玉為楮葉者三年而成鋒殺莖柯毫芒繁澤亂之楮葉之中而不可别也此人遂以巧食禄于宋邦列子聞之曰使天地之生物三年而成一葉則物之有葉者寡矣【列子説符 又韓子喻老玉作象】
  宋有富人天雨牆壞其子曰不築將必有盜其鄰人之父亦云暮而果大亡其財其家甚智其子而疑鄰人之父【韓子説難】
  宋鮑蘓之妻曰女宗養姑甚謹鮑蘇仕衛三年而取外妻女宗不妬愈謹因往來者請問其夫賂遺外妻甚厚女宗之姒謂曰可以去矣女宗曰何故姒曰夫人既有所好子何留乎女宗曰婦人一醮不改夫死不嫁執麻枲治絲蠒織紝組紃以供衣服以事夫室澈漠酒醴羞饋食以事舅姑以專一為貞以善從為順豈有専夫室之好也夫禮天子十二諸侯九卿大夫三士二今吾夫誠士也有二不亦宜乎且婦人有七見去夫無一去義七去之道妬正為首淫僻竊盜長舌驕侮無子惡疾皆在其後吾姒不教吾以居室之禮而反欲使吾為見棄之行將安所用此遂不聽事姑愈謹宋公聞之表其閭號曰女宗【列女傳】
  宋有田夫常衣黂緼以過冬【黂音焚麻之牡者】暨春東作自暴于日不知天下之有廣厦隩室緜纊狐貉顧其妻曰負日之暄人莫知者以獻吾君將有賞【博物志】
  宋人有耕者田中有株兔走觸株折頸而死因釋耕守株冀復得兔為宋國所笑【韓子五蠧】
  宋之愚人得燕石于梧臺之東歸而藏之以為寶周客聞而觀焉主人齋三日端冕服以發寶革匱十重緹巾十襲客見之掩口而笑曰此特燕石耳與瓦甓不殊【闞子】
  韓非子【説林】宋之富賈有監止子者與人爭買百金之璞玉因佯失而毁之負其百金而理其毁瑕得千鎰焉事有舉之而有敗而賢其毋舉之者負之時也韓非子【外儲説右下】王子於期為宋君為千里之逐已駕察手吻文且發矣驅而前之輪中繩引而郤之馬掩跡拊而發之彘逸出於竇中馬退而卻筴不能進前也馬駻而走轡不能止也
  韓非子【右傳】宋崇門之巷人服喪而毁甚瘠上以為慈愛於親舉以為官師明年人之所以毁死者嵗十餘人子之服親喪者為愛之也而尚可以賞勸也况君上之於民乎
  吕氏春秋 宋有澄子者亡緇衣求之塗見婦人衣緇衣援而弗舎欲取其衣曰今者我亡緇衣婦人曰公雖亡緇衣此實吾所自為也澄子曰子不如速與我衣昔吾所亡者紡緇也今子之衣襌緇也以襌緇當紡緇子豈不得哉






  春秋戰國異辭巻二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巻二十七
  右春坊右諭德陳厚耀撰
  楚
  史楚世家楚之先祖出自帝顓頊髙陽髙陽生稱稱生巻章巻章生重黎重黎為帝嚳髙辛居火正甚有功能光融天下帝嚳命曰祝融共工氏作亂帝嚳使重黎誅之而不盡帝乃以庚寅日誅重黎而以其弟吳回為重黎後復居火正為祝融吳回生陸終陸終生子六人拆剖而産焉長曰昆吾二曰參胡三曰彭祖四曰會人五曰曹姓六曰季連芈姓楚其後也昆吾氏夏之時嘗為侯伯桀之時湯滅之彭祖氏殷之時嘗為侯伯殷之末世滅彭祖氏季連生附沮附沮生穴熊其後中微或在中國或在蠻夷弗能紀其世周文王之時季連之苖裔曰鬻熊鬻熊子事文王蚤卒其子曰熊麗熊麗生熊狂熊狂生熊繹熊繹當周成王之時舉文武勤勞之後嗣而封熊繹于楚蠻封以子男之田姓氏居丹陽【徐廣曰在南郡枝江縣】熊繹生熊艾熊艾生熊䵣熊䵣生熊勝熊勝以弟熊楊為後熊楊生熊渠熊渠生子三人當周夷王之時王室微諸侯或不朝相伐熊渠甚得江漢間民和乃興兵伐庸楊粤至于鄂熊渠曰我蠻夷也不與中國之號謚乃立其長子康為句亶王【地志即荆州府江陵縣】中子紅為鄂王少子執疵為越章王皆在江上楚蠻之地及周厲王暴虐熊渠畏其伐楚亦去其王後為熊母康【徐廣曰即熊渠之長子】母康蚤死熊渠卒子熊摰紅立摰紅卒其弟弑而代立曰熊延熊延生熊勇熊勇六年而周人作亂攻厲王王奔彘熊勇十年卒弟熊嚴為後熊嚴十年卒有子四人長子伯霜中子仲雪次子叔堪少子季徇熊嚴卒長子伯霜代立是為熊霜熊霜元年周宣王初立熊霜六年卒三弟爭立仲雪死叔堪亡避難于濮而少弟季徇立是為熊徇熊徇二十二年卒子熊咢立熊咢九年卒子熊儀立是為若敖若敖二十年周幽王為犬戎所弑周東徙而秦襄公始列為諸侯
  古史考熊渠卒子熊翔立長子摰有疾少子熊延立宋均云熊摰有疾不傳為後别居于䕫後曰䕫子
  若敖【若敖二十一年周平王元年】
  二十七年若敖卒子熊坎立是為霄敖【史楚世家】
  霄敖
  霄敖六年卒子熊眴立是為蚡冐【史楚世家】
  蚡冐
  蚡冐十三年晉始亂以曲沃之故【史楚世家】
  楚厲王有警鼓以與百姓為戌飲酒醉過而擊之民大驚使人止曰吾醉而與左右戲過擊之也民皆罷居數月有警擊鼓而民不赴乃更令明號而民始信之【韓子外儲左○按史記無厲王厲王疑即蚡冒】
  楚人卞和得玉璞楚山中奉而獻之厲王厲王使玉尹相之曰石也王以和為誑而刖其左足及厲王薨【疑即蚡冒】武王即位和又奉其璞而獻之武王武王使王尹相之又曰石也王又以和為誑而刖其右足武王薨文王【文王一作共王】即位和乃抱其璞而哭于楚山之下三日三夜淚盡而繼之以血王聞之使人問其故曰天下之刖者多矣子奚哭之悲也和曰吾非悲刖也悲夫寶玉而題之以石貞士而名之以誑此吾所以悲也王曰惜矣吾先王未剖石而斬人之足夫死者不可生斷者不可續何聽之殊也乃使玉人理其璞而得寶焉遂命曰和氏之璧【新序巻五又韓子和氏】
  蔡邕琴操 楚野民卞和得玉璞以獻懐王【此事或載厲王或作懐王然懐王之後無平王從厲王為是】王使樂正子占之言玉石也以為欺謾斬其一足懐王死子平王立和復獻之又以為欺斬其一足平王死子立為荆王欲獻之恐復見害乃抱玉而哭涕盡繼之以血荆王使剖之中果有玉乃封和為陵陽侯和辭不受而作退怨之歌歌曰悠悠沂水經荆山精氣鬱洽【一作浹】谷巖巖中有神寶灼明明穴山采玉難為功于何獻之楚先王遇王暗昧信䜛言斷截兩足離余身俛仰嗟嘆心摧傷紫之亂朱粉墨同空山歔欷涕龍鍾天鑒孔明竟以彰沂水滂沛流于汶進寶得刖足離分斷者不續豈不怨
  地志【夀州】卞和嘗于荆山得玉璞獻之懐王以為石也刖其左足未幾復獻之刖其右足及文王即位乃抱璞泣曰臣非悲刖也寶玉而題之以石真士而目之以詐所以悲也王使玉人琢之果得玉封零陽侯不就
  新序【巻四】楚熊渠子夜行見寢石以為伏虎闗弓射之滅矢飲羽下視知石也却復射之矢摧無迹故誠心而金石為之開况人心乎【據史記熊渠當周夷王之時若敖之六世祖也此熊渠子或别一人】
  韓詩【巻六】楚熊渠子夜行寢石以為伏虎彎弓而射之没金飲羽下視知其為石
  蚡冒十七年卒蚡冒弟熊通弑蚡冒子而代立是為武王【史楚世家】
  武王
  武王十七年晉之曲沃莊伯弑主國晉孝侯
  十九年鄭伯弟叚作亂
  二十一年鄭侵天子之田
  二十三年衛弑其君桓公
  二十九年魯弑其君隠公
  三十一年宋太宰華督弑其君殤公
  三十五年楚伐隨隨曰我無罪楚曰我蠻夷也今諸侯皆為叛相侵或相殺我有敝甲欲以觀中國之政請王室尊吾號隨人為之周請尊楚王室不聽還報楚
  三十七年楚熊通怒曰吾先鬻熊文王之師也蚤終成王舉我先公乃以男子田令居楚蠻夷皆率服而王不加位我自尊耳乃自立為武王與隨人盟而去于是始開濮地而有之
  五十一年周召隨侯數以立楚為王楚怒以隨背已伐隨武王卒師中而兵罷子文王熊貲立始都郢【以上史楚世家】
  文王
  文王二年伐申過鄧鄧人曰楚王易取鄧侯不許也六年伐蔡虜蔡哀侯以歸已而釋之楚强陵江漢間小國小國皆畏之
  十一年齊桓公始霸楚亦始大
  十二年伐鄧滅之【以上史楚世家】
  楚文王伐鄧使王子革王子靈共捃菜二子出採見老丈人載畚乞焉不與搏而奪之王聞之令皆拘二子將殺之大夫辭曰取畚信有罪然殺之非其罪也君若何殺之言卒丈人造君而言曰鄧為無道故伐之今君之公子搏而奪吾畚無道甚于鄧呼天而號君聞之羣臣恐君見之曰討有罪而横奪非所以禁暴也恃力虐老非所以教幼也愛子棄法非所以保國也私二子滅三行非所以從政也丈人舍之矣謝之軍門之外【説苑至公】荆文王得如黄之狗箘簬之矰以畋于雲夢三月不反得舟【一作丹】之姬淫期年不聽朝保申諌曰先王以臣為保吉今王得如黄之狗箘簬之矰畋于雲澤三月不反及得舟之姬淫期年不聽朝王之罪當笞匍伏將笞王王曰不榖免于襁褓託于諸侯矣願請變更而無笞保申曰臣承先王之命不敢廢王不受笞是廢先王之命也臣寧得罪于王無負于先王王曰敬諾乃席王王伏保申束細箭五十跪而加之王背如此者再謂王起矣王曰有笞之名一也遂致之保申曰臣聞之君子恥之小人痛之恥之不變痛之何益保申趨出欲自流于淵請死王曰此不榖之過保將何罪王乃變行從保申殺如黄之狗折箘簬之矰逐舟之姬務治乎荆兼國三十九【説苑正諫 又見吕覽正諫如黄作茹黄箘簬作宛路舟作丹細箭作細荆】
  幽明錄 楚文王少時好田獵天下快犬名鷹畢聚焉有人獻一鷹曰非王鷹之儔俄而雲際有一物凝翔飄颻鮮白鷹見之便竦翮而升矗若飛電須臾羽墮如雪血灑如雨有大鳥墮地而死度其兩翅廣數十里喙邉有黄衆莫能知有博物君子曰此鵬雛也始飛故為鷹所制文王乃厚賞獻者【又孔氏志怪】
  文王汚膺鮑申傴背以成楚國之治【汚膺陷匈也鮑申楚相淮南子説山】楚文王好服獬冠楚人效之【淮南子主術訓文王一作莊王】
  楚王欲取息與蔡【楚王文王也息蔡二國名】於是佯善蔡侯而與之謀曰吾欲得息奈何蔡侯曰息夫人吾妻之姨【妻之女弟為姨】吾請為饗息侯與其妻而與王俱因而襲之楚王曰諾於是與蔡侯以饗禮入于息因與俱遂取息旋舍于蔡又取蔡【吕覽長攻】
  列女傳 楚伐息虜其君使息君守門將妻其夫人而納之于宫楚王出遊夫人遂出見息君曰人生一死而已何至自苦妾無須臾忘君也終不以身更貳與其生離乎地上豈若死歸于地下哉乃作詩曰榖則異室死則同穴謂予不信有如皦日息君止之夫人不聽遂自殺息君亦自殺同日死楚王賢其守節有義乃以諸侯之禮合之【與左傳别 滅息在楚文王十年 按左傳息媯不死豈别有夫人耶然大車詩亦不云息夫人所作】
  王孫厲謂楚文王曰徐偃王好行仁義之道漢東諸侯三十二國盡服矣王若不伐徐必事徐王曰若信有道不可伐也對曰大之伐小强之伐弱猶大魚之吞小魚也若虎之食豚也惡有其不得理文王遂興師伐徐殘之徐偃王將死曰吾賴于文德而不明武備好行仁義之道而不知詐人之心以至於此【説苑指武】
  淮南子【人間】徐偃王好行仁義陸地之朝者三十二國王孫厲謂楚王曰王不伐徐必反朝徐王曰偃王有道之君也好仁行義不可伐王孫厲曰臣聞之大之與小强之與弱也猶石之投卵虎之㗖豚又何疑焉且夫為文而不能達其德為武而不能任其力亂莫大焉楚王曰善乃舉兵而伐徐遂滅之
  韓子【五蠧】徐偃王處漢東地方五百里行仁義割地而朝者三十六國楚文王恐其害己也舉兵伐徐滅之
  楚文王有疾告大夫曰筦饒犯我以義違我以禮與處不安不見不思然吾有得焉必以吾時爵之申侯伯吾所欲者勸我為之吾所樂者先我行之與處則安不見則思然吾有喪焉必以吾時遣之大夫許諾乃爵筦饒以大夫贈申侯伯而行之申侯伯將至鄭王曰必戒之矣而為人也不仁而欲得人之政毋以之魯衛宋鄭不聽遂之鄭三年而得鄭國之政五月而鄭人殺之【説苑君道】吕覽【長見】荆文王曰莧譆【人名】數犯我以義違我以禮與處則不安曠之而不榖得焉不以吾身爵之後世有聖人將以非不榖于是爵之五大夫申侯伯善持養吾意吾所欲則先我為之與處則安曠之而不榖喪焉不以吾身逺之後世有聖人將以非不榖于是送而行之【魯莊七年】申侯伯如鄭阿鄭君之心先為其所欲三年而知鄭國之政也五月而鄭人殺之【説苑君道】杜敖
  文王十三年卒子熊囏立是為杜敖杜敖五年欲殺其弟熊惲惲奔隨與隨襲殺杜敖代立是為成王【史楚世家】
  成王
  楚成王元年初即位布德施惠結舊好于諸侯使人獻天子天子賜胙曰鎮爾南方夷越之亂無侵中國于是楚地千里
  十六年齊桓公以兵侵楚至陘山楚成王使將軍屈完以兵禦之與桓公盟桓公數以周之賦不入王室楚許之乃去
  十八年成王以兵北伐許許君肉袒謝乃釋之
  二十二年伐黄
  二十六年滅英
  三十三年宋襄公欲為盟㑹召楚楚王怒曰召我我將好徃襲辱之遂行至盂遂執辱宋公已而歸之
  三十四年鄭文公南朝楚楚成王北伐宋敗之射傷宋襄公襄公遂病瘡死
  三十五年晉公子重耳過楚成王以諸侯客禮饗而厚送之于秦
  三十九年魯僖公来請兵以伐齊楚使申侯將兵伐齊取榖置齊桓公子雍焉齊桓公七子皆奔楚楚盡以為上大夫 滅䕫䕫不祀祝融鬻熊故也夏伐宋宋告急於晉晉師救宋成王罷歸將軍子玉請戰成王曰重耳出亡居外久卒得反國天之所開不可當子玉固以請乃與之少師而去晉果敗子玉于城濮成王怒誅子玉【以止史楚世家】
  説苑 楚成王贊諸屬諸侯使魯君為僕魯君致大夫而謀曰我雖小亦周之建國也今成王以我為僕可乎大夫皆曰不可公儀休曰不可不聽楚王身死國亡君之臣乃君之有也為民君也魯君遂為僕【按公儀休相魯穆公與楚成王異時人也此疑有誤】
  楚成王讀書于殿上而輪扁在下作而問曰未審主君所讀何書也成王曰先聖之書輪扁曰此真先聖王之糟粕耳非美者也成王曰子何以言之輪扁曰以臣輪言之夫以規為圓以矩為方此其可付乎子孫者也若夫合三木而為一應乎心動乎體其不可得而傳者也以為所傳真糟粕耳故虞唐之法可得而改也其喻人心不可及矣詩云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其孰能及之【韓詩卷五 莊子作齊桓公事其文少别今並存之别卷】
  楚成王登臺臨後宫宫人皆傾觀子瞀直行不顧徐歩不變王曰顧吾以汝為夫人子瞀復不顧王曰顧吾又與女千金而封若父兄子瞀遂不顧于是王下臺而問曰不顧何也子瞀曰妾聞婦人以端正和顔為容今大王在臺上而妾顧則是失儀節也告以夫人之尊示以封爵之重而後顧是妾貪貴樂利以忘禮義也何以事王王曰善遂立以為夫人處期年王立公子商臣為太子後王又欲立公子職子瞀曰吾聞信不見疑吾懼禍亂之作也而言之于王王不應其以太子為非吾子疑吾譛之乎不如以死明之遂自殺君子曰非至仁孰能以身誡之【列女傳】
  楚令尹子文之族【子文為令尹當在成王時】有干法者廷理拘之聞其令尹之族也而釋之子文召廷理而責之曰凡立廷理者將以司犯王令而察觸國法也夫直士持法柔而不撓剛而不折今弃法而背令而釋犯法者是為理不端懐心不公也豈吾營私之意也何廷理之駮于法也吾在上位以率士民士民或怨而吾不能免之于法今吾族犯法甚明而使廷理因縁吾心而釋之是吾不公之心明著于國也執一國之柄而以私聞與吾生不以義不若吾死也遂致其族人于廷理曰不是刑也吾將死廷理懼遂刑其族人成王聞之不及履而至于子文之室曰寡人幼少置理失其人以違夫子之意于是黜廷理而尊子文使及内政國人聞之曰若令尹之公也吾黨何憂乎乃相與作歌曰子文之族犯國法程廷理釋之子文不聽恤顧怨萌方正公平【説苑至公】
  潛夫論 楚鬭子文三為令尹而有饑色妻子凍餒朝不及夕
  太子商臣怨令尹子上也楚攻陳晉救之夾汦水而軍陽處父知商臣之怨子上也因謂子上曰少却吾渉而從子子上却因令晉軍曰楚遁矣使人告商臣曰子上受晉賂而去之商臣訴之成王成王遂殺之【説苑權謀】楚成王時有朱鷺合沓飛翔復有赤色者舊鼓吹音樂朱鷺曲是也【藝文類聚】
  思革子尹文子叔儋子相與為友聞楚成王賢俱徃見之至嶔巖之間卒逢飄風暴雨共伏於空栁之下衣寒糧乏自度不能俱活以革子為賢乃共以衣糧與之二子遂凍餓而死革子見楚王楚王知其賢陳酒設鐘鼓而樂之革子操琴而作别散之音楚王賜之百金以二子【琴操】
  四十六年初成王將以商臣為太子語令尹子上子上曰君之齒未也而又多内寵絀乃亂也楚國之舉常在少者且商臣蠭目而豺聲忍人也不可立也王不聽立之後又欲立子職而絀太子商臣商臣聞而未審也告其傅潘崇曰何以得其實崇曰饗王之寵姬江而勿敬也商臣從之江怒曰宜乎王之欲殺若而立職也商臣告潘崇曰信矣崇曰能事之乎曰不能能亡去乎曰不能能行大事乎曰能冬十月商臣以宫衛兵圍成王成王請食熊蹯而死不聽丁未成王自絞殺商臣代立是為穆王【史楚世家】
  穆王
  穆王立以其太子宫與潘崇使為太師掌國事
  三年滅江
  四年滅六蓼六蓼皋陶之後
  八年伐陳
  十二年卒子莊王侣立【以上並史楚世家左傳侣作旅】
  莊王
  莊王即位三年不出號令日夜為樂令國中曰有敢諌者死無赦伍舉入諌莊王左抱鄭姬右抱越女坐鐘鼓之間伍舉曰願有進隠曰有大鳥集於楚廷三年不蜚不鳴是何鳥也莊王曰三年不蜚蜚將冲天三年不鳴鳴將驚人舉退矣吾知之矣居數月淫益甚大夫蘇從乃入諌王曰若不聞令乎對曰殺身以明君臣之願也于是乃罷淫樂聽政所誅者數百人所進者數百人任伍舉蘇從以政國人大説 是嵗滅庸【史楚世家 吳越春秋畧同按大鳥之喻諸家所記甚多人異語異今備録之以俟考訂】
  楚莊王蒞政三年不治而好隠戲士慶問左右羣臣曰胡不入諌左右曰子其入矣士慶入再拜而進曰隠有大鳥來止南山之陽三年不蜚不鳴何也王曰子去矣寡人知之矣士慶曰願聞其説王曰此鳥不飛以長羽翼不鳴以觀羣臣之慝雖不飛飛必沖天雖不鳴鳴必驚人士慶稽首曰所願聞也王以士慶為令尹授之相印士慶喜出門顧左右曰吾王成王也中庶子聞之跪而泣曰臣尚衣冠御郎十三年矣前為豪矢而後為藩蔽王賜士慶相印而不賜臣臣死將有日矣王曰寡人居泥塗中子所與寡人言者内不及國家外不及諸侯如子者可富而不可貴也於是乃出其國寶璧玉以賜之曰忠行者士之行也言語者士之道路也道路不修治士無所行矣【新序巻二又楚史】
  吕覽【重言】楚莊王立三年不聽而好讔【讔謬言也】成公賈入諌王曰不榖禁諌者今子諌何故對曰臣非敢諌也願與君王讔也王曰胡不設不榖矣【設施也何不設讔言于不榖也】對曰有鳥止于南方之阜三年不動不飛不鳴是何鳥【一作祥】也王射之【使王射何意也】曰鳥止于南方之阜其三年不動將以定志意也其不飛將以長羽翼也其不鳴將以覽民則也是鳥雖無飛飛將沖天雖無鳴鳴將駭人賈出矣不榖知之矣明日朝所進者五人【一作五十人下同】所退者十人羣臣大恱楚國之衆相賀也韓子【喻老】楚莊王蒞政三年無令發無政為也右司馬御坐而與王隠曰有鳥止南方之阜三年不翅不飛不鳴嘿然無聲此為何名王曰三年不翅將以長羽翼不飛不鳴將以觀民則雖無飛飛必沖天雖無鳴鳴必驚人子釋之不榖知之矣處半年乃自聽政所廢者十所起者九誅大臣五舉處士六而國大治舉兵誅齊敗之徐州勝晉于河雍合諸侯于宋遂霸天下
  楚莊王立為君三年不聽朝乃令于國曰寡人惡為人臣而遽諌其君者今寡人有國家立社稷有諌則死無赦蘇從曰處君之髙爵食君之厚禄愛其死而不諌其君則非忠臣也乃入諌莊王立鼓鐘之間左伏楊姬右擁越姬左裯袵右朝服曰吾鼓鐘之不暇何諌之聽蘇從曰臣聞之好道者多資好樂者多迷好道者多糧好樂者多亡荆國亡無日矣死臣敢以告王王曰善左執蘇從手右抽隂刀刎鐘鼓之懸明日授蘇從為相【説苑正諫】楚莊王聽朝罷晏樊姬下堂而迎之曰何罷之晏也得無饑倦乎莊王曰今日聽忠賢之言不知饑倦也樊姬曰王之所謂忠賢者諸侯之客與中國之士與莊王曰則沈令尹也樊姬掩口而笑王曰姬之所笑何也姬曰妾侍于王尚湯沐執巾櫛振袵席十有一年矣然妾未嘗不遣人之梁鄭之間求美人而進之于王也與妾同列者十人賢于妾者二人妾豈不欲擅王之寵哉不敢私願蔽衆美欲王之多見則娛今沈令尹相楚數年矣未嘗見進賢而退不肖也又焉得為忠賢乎莊王旦朝以樊姬之言告沈令尹令尹避席而進孫叔敖叔敖治楚三年而楚國霸楚史援筆而書之于䇿曰楚之霸樊姬之力也【韓詩巻二又楚史】
  又列女傳 莊王即位好狩獵樊姬諌不止乃不食禽獸之肉王改過勤于政事王嘗聽朝罷晏姬下殿迎曰何罷晏也得無饑倦乎王曰與賢者語不知饑倦也姬曰王之所謂賢者何也曰虞丘子也姬掩口而笑王曰姬之所笑何也曰虞丘子賢則賢矣未忠也妾執巾櫛十一年遣人至鄭衛求美人進于王今賢于妾者二人同列者七人妾豈不欲擅王之愛寵乎妾聞堂上兼女所以觀人能也妾不能以私蔽公妾聞虞丘子相楚十餘年所薦非子弟則族昆弟未聞進賢退不肖是蔽君而塞賢路妾之所笑不亦可乎王恱明日以姬言告虞丘子虞丘子避席不知所對于是避舍使人迎孫叔敖而進之王以為令尹治楚三年而莊王以伯楚史書曰莊王之伯樊姬之力也述異記 楚莊王時宫人一旦而化為野蛾飛去
  楚令尹虞丘子復于莊王曰臣聞奉公守法可以得榮能淺行薄無望上位不名仁智無求顯榮才之所不著無當其處臣為令尹十年矣國不加治獄訟不息處士不升淫禍不討久踐髙位妨羣賢路尸禄素飱貪欲無厭臣之罪當稽于理臣竊選國俊下里之士曰孫叔敖秀羸【一作才】多能其性無欲君舉而授之政則國可使治而士民可使附莊王曰子輔寡人寡人得以長于中國令行于絶域遂伯諸侯非子如何虞丘子曰久固禄位者貪也不進賢達能者誣也不讓以位者不亷也不能三者不忠也為人臣不忠君王又何以為忠臣願固辭莊王從之賜虞丘子采地三百號曰國老以孫叔敖為令尹少焉虞丘子家千法孫叔敖執而戮之虞丘子喜入見于王曰臣言孫叔敖果可使持國政奉國法而不黨施刑戮而不骫可謂公平莊王曰夫子之賜也【説苑至公又楚史】
  孫叔敖沈尹莖相與友叔敖遊于郢三年聲問不知修行不聞沈尹莖謂叔敖曰説義以聽方術信行能令人主上至于王下至于伯我不若子也耦世接俗説義調均以適主心子不如我也子何以不歸耕乎吾將為子遊沈尹莖遊于郢五年楚王欲以為令尹沈尹莖辭曰期思之鄙人有孫叔敖者聖人也王必用之臣不若也楚王于是使人以王輿迎叔敖以為令尹十二年而莊王伯此沈尹莖之力也【吕覽贊能】
  荀子【非相篇】楚之孫叔敖期思之鄙人也【期思楚邑名】突秃長左軒較之下而以楚霸 淮南子孫叔敖恬卧而郢人無所害其鋒
  地志【河南】期思城在今汝寧府固始縣孫叔敖所産春秋子邑
  孫叔敖為嬰兒時出遊見兩頭蛇殺而埋之歸而泣母問其故叔敖對曰聞見兩頭蛇者死向者吾見之恐去母而死也其母曰蛇今安在曰恐他人又見殺而埋之矣其母曰吾聞有隂德者天必報之福汝不死也及長為楚令尹未治而國人信其仁【新序巻一又見新書巻六】
  孫叔敖决期思之水而灌雩婁之野莊王知其可以為令尹【淮南子人間】
  莊王誅里史孫叔敖制冠浣衣【里史佞臣惡人死叔敖自知當見用故制冠浣衣 淮南子說山】
  史記【循吏傳】孫叔敖者楚之處士也虞丘相進之於楚莊王以自代也三月為楚相施教導民上下和合世俗盛美政緩禁止吏無姦邪盜賊不起秋冬則勸民山採春夏以水各得其所便民皆樂其生莊王以為幣輕更以小為大百姓不便皆去其業市令言之相曰市亂民莫安其處次行不定相曰如此幾何須乎市令曰三月頃相曰罷吾今令之復矣後五日朝相言于王曰前日更幣以為輕今市令來言曰市亂民莫安其處次行之不定臣請遂令復如故王許之下令三日而市復如故楚民俗好庳車王以為庳車不便馬欲下令使髙之相曰令數下民不知所從不可王必欲髙車臣請教閭里使髙其捆乗車者皆君子君子不能數下車王許之居半嵗民悉自髙其車此不教而民從其化近者視而效之逺者四面望而法之故三得相而不喜知其材自得之也三去相而不悔知非己之罪也【説苑孫叔敖相楚三年不知軛在衡後務大者固忘小】吕氏春秋 荆莊王好周遊田獵馳騁弋射歡樂無遺盡傳其境内之勞與諸侯之憂于孫叔敖孫叔敖日夜不息不得以便生為故故使莊王功迹著乎竹帛傳乎後世
  韓非子 孫叔敖相楚棧車牝馬糲餅菜羮枯魚之膳冬羔裘夏葛衣面有饑色則良大夫也其儉逼下
  孫叔敖為楚令尹一國吏民皆來賀有一老父衣麤衣冠白冠後來弔孫叔敖正衣冠而出見之謂老父曰楚王不知臣不肖使臣受吏民之垢人盡來賀子獨後來弔豈有説乎父曰有説身已貴而驕人者民去之位已髙而擅權者君惡之禄已厚而不知足者患處之孫叔敖再拜曰敬受命願聞餘教父曰位已髙而意益下官益大而心益小禄已厚而慎不敢取君謹守此三者足以治楚矣【説苑敬慎cq=66】
  繒丘之封人見楚相孫叔敖曰吾聞之也處官久者士妬之禄厚者民怨之位尊者君恨之今相國有此三者而不得罪楚之士民何也孫叔敖曰吾三相楚而心愈卑每益禄而施愈博位滋尊而禮愈恭是以不得罪于楚之士民也【荀子堯問】
  孫叔敖遇狐丘丈人狐丘丈人曰僕聞之有三利必有三患【患一作怨】子知之乎孫叔敖蹵然易容曰小子不敏何足以知之敢問何謂三利何謂三患狐丘丈人曰夫爵髙者人妬之官大者主惡之禄厚者怨歸之此之謂也孫叔敖曰不然吾爵益髙吾志益下吾官益大吾心益小吾禄益厚吾施益博可以免于患乎狐丘丈人曰善哉言乎堯舜其猶病諸【韓詩卷七 又淮南子道應語稍畧 又列子説符語畧同】地志 孫叔敖為令尹築芍坡大興水利夀人至今德之
  叔敖相楚期年而楚國大治莊王以伯叔敖妻不衣帛馬不食粟嘗乗棧車牝馬披羖羊之裘從者曰車新則安馬肥則疾狐裘則温何不為也叔敖曰吾聞君子服美益恭小人服美益倨吾無德以堪之矣【桓譚論國是篇】肩吾問于孫叔敖曰子三為令尹而不榮華三去之而無憂色吾始也疑子今視子之鼻間栩栩然子之用心獨柰何孫叔敖曰吾何以過人哉吾以其來不可卻也其去不可止也吾以為得失之非我也而無憂色而已矣我何以過人哉且不知其在彼乎其在我乎其在彼也亡乎我在我耶亡乎彼方將躊躇方將四顧何暇知乎人貴人賤哉【莊子田子方】
  楚莊王問于孫叔敖曰寡人未得所以為國是也孫叔敖曰國之有是衆非之所惡也臣恐王之不能定也王曰不定獨在君乎亦在臣乎孫叔敖曰國君驕士曰士非我無逌貴富士驕君曰國非士無逌安强人君或至失國而不悟士或至饑寒而不進君臣不合國是無逌定矣夏桀殷紂不定國是而以合其取舍者為是以不合其取舍者為非故致亡而不知莊王曰善哉願相國與諸侯士大夫共定國是寡人豈敢以國驕士民哉【新序卷二又楚史檮杌】
  莊王學書于沈尹華昭釐惡之王好制使中謝佐制者乗間謂王曰國人皆曰王乃沈尹華之弟子也王不恱因疏沈尹華大夫曰中謝小人也一言而使王不聞先王之道令昭釐得行其私不可不審也莊王于是罰中謝而黜昭釐【楚史檮杌 此條一作楚威王事見後】
  楚莊王問詹何曰【何隠者】治國柰何對曰臣明于治身而不明于治國莊王曰寡人得奉宗廟社稷願學所以守之詹何對曰臣未聞身治而國亂者也又未聞身亂而國治者也故本在于身不敢對以末楚王曰善【淮南子道應又列子說符吕覽執一】
  詹何以獨繭絲為綸芒鍼為鈎荆篠為竿剖粒為餌引盈車之魚于百仞之淵汩流之中綸不絶鈎不伸竿不撓楚王聞而異之召問其故詹何曰臣聞先大夫之言蒲且子之弋也弱弓纎繳乗風振之連雙鶬于青雲之際用心專動手均也臣因其事放而學釣五年始盡其道當臣之臨河持竿心無雜慮唯魚之念投綸沈鈎手無輕重物莫能亂魚見臣之鈎餌猶沈埃聚沫吞之不疑所以能以弱制强以輕制重也大王治國誠能若此則天下可運于一握將亦奚事哉楚王曰善【列子湯問】韓子【解老】詹何坐弟子侍有牛鳴于門外弟子曰是黒牛而白題詹何曰然是黒牛也而白在其角使人視之果黒牛而以布裹其角
  楚莊王見天不見妖而地不出孽則禱于山川曰天其忘予與此能求過于天必不逆諌矣安不忘危故能終而成霸功焉【説苑君道】
  楚莊王使使齎金百斤聘北郭先生先生曰臣有箕箒之使願入計之即謂婦人曰楚欲以我為相今日相即結駟列騎食方丈于前如何婦人曰夫子以織屨為食食粥毚履無怵惕之憂者何哉與物無治也今如結駟列騎所安不過容膝食方丈于前所甘不過一肉以容膝之安一肉之味而殉楚國之憂其可乎于是遂不應聘與婦去之【韓詩卷九又列女傳】
  楚莊王欲伐陽夏師久而不罷羣臣欲諌而莫敢莊王獵于雲夢椒舉進諫曰王所以多得獸者馬也而王國亡王之馬豈可得哉莊王曰善不榖知詘强國之可以長諸侯也知得地之可以為富也而忘吾民之不用也明日飲諸大夫酒以椒舉為上客罷陽夏之師【説苑正諫】六年伐宋獲五百乗【史楚世家】
  八年伐陸渾戎遂至洛觀兵于周郊周定王使王孫滿勞楚王楚王問鼎大小輕重對曰在德不在鼎莊王曰子無阻九鼎楚國折鉤之喙足以為九鼎王孫滿曰嗚乎君王其忘之乎昔虞夏之盛逺方皆至貢金九牧鑄鼎象物百物而為之備使民知神姦桀有亂德鼎遷於殷載祀六百殷紂暴虐鼎遷于周德之休明雖小必重其姦回昏亂雖大必輕昔成王定鼎于郟鄏世三十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德雖衰天命未改鼎之輕重未可問也楚王乃歸【史楚世家 繹史云折鉤之語恐是太史公所增】
  九年相若敖氏人或讒之王恐誅反攻王王擊滅其族十三年滅舒【以上史楚世家】
  楚莊王獵于雲夢射科雉【科雉一作隨兕】得之申公子倍【倍一作培】攻而奪之王將殺之大夫諌曰子倍自好也爭王雉必有説王姑察之不出三月子倍病而死邲之戰楚大勝晉歸而賞功申公子倍之弟進請賞于王曰人之有功也賞于車下王曰奚謂也對曰臣之兄讀故記曰射科雉者不出三月必死臣之兄爭而得之故夭死也王命發故府而視之于記果有焉乃厚賞之【説苑立節 又楚史檮杌畧同】吕氏春秋 荆莊哀王獵于雲夢射隨兕中之申公子培刦王而奪之王曰何其暴而不敬也命吏誅之左右大夫皆進諫曰子培賢者也又為王百倍之臣此必有故願察之也不出三月子培疾而死荆興師戰于兩棠大勝晉歸而賞有功者申公子培之弟進請賞于軍旅曰臣兄之有功也于車下王曰何謂也對曰臣之兄犯暴不敬之名觸死亡之罪于王之側其愚心將以忠于君王之身而持千嵗之夀也臣之兄嘗讀故記曰殺隨兕者不出三月是以臣之兄驚懼而爭之故伏其罪而死王令人發平府而視之于故記果有乃厚賞之
  楚莊王好獵大夫諫曰晉楚敵國也楚不謀晉晉必謀楚今王無乃耽于樂乎王曰吾獵將以求士也其榛藂刺虎豹者吾是以知其勇也其攫犀搏兕者吾是以知其勁有力也罷田而分所得吾是以知其仁也因是道也而得三士焉楚國以安【説苑君道 又楚史檮杌其文辭全同】
  淮南子 楚莊王裾衣博袍令行乎天下遂霸諸侯
  楚廷有神白猿楚之善射者莫之能中楚王自射之搏矢而使養由基射之養由基矯弓操矢而徃未之發猿擁柱而號矣發之則猿應矢而下王大恱【楚史檮杌又吕覽博志 幽通記曰養由基睇而猿號】
  養由基射虎中石矢乃飲羽誠乎虎也【吕覽精通 論衡養由基見寢石以為兕也射之矢飲羽】
  荆莊王命養由基射蜻蛉王曰吾欲得之養由基援弓而射之拂左翼王大喜【列子】
  養由基射楊葉去葉百歩百發百中人皆曰善有一人曰可教矣由基怒曰子必能教我曰非能教子支左屈右也夫百歩穿楊而不善息少焉氣衰力喪弓撥矢鉤一發不中百發盡息【史周本紀】
  楚雨雪莊王披裘當户曰我猶寒彼百姓賓客甚矣乃使巡國中求百姓賓客之無居宿絶糧者賑之國人大恱【尸子】
  淮南子【主術訓】楚莊王好觟冠楚國倣之【觟一作獬】
  楚人有獻魚楚王【莊王也】者曰今日獲魚食之不盡賣之不售棄之又惜故來獻也左右曰鄙哉辭也王曰子不知漁者仁人也盖聞倉有餘粟者國有餓民後宫多幽女者下民多曠夫餘衍之蓄聚于府庫者境内多貧困之民皆失人君之道故庖有肥魚廐有肥馬民有餓色是以亡國之君藏于府庫寡人聞之久矣未能行也漁者知之其以此諭寡人也且今行之矣于是遣使恤鰥寡存孤獨出倉粟發幣帛而賑不足罷去後宫不御者出以妻鰥夫楚民大恱鄰國歸之新序
  莊王謀事而當羣臣莫逮退朝而有憂色申公巫臣進問曰王朝而有憂色何也莊王曰不榖謀事而當羣臣莫能逮是以憂也其在中蘬之言曰【中蘬與仲虺同湯左相也】諸侯自為得師者王得友者霸得疑者存自為謀而莫己若者亡今以不榖之不肖而羣臣莫吾逮吾國其幾于亡乎是以憂也【荀子堯問】
  楚莊王之時有所愛馬衣以文繡置之華屋之下席以露牀啗以脯馬病肥死使羣臣喪之欲以棺槨大夫禮之左右爭之以為不可王下令曰有敢以馬諫者罪至死優孟聞之【優孟者楚之樂人長八尺多辯常以談笑諷諫 索隠曰優者倡優也孟者優之字也】入殿間仰天大哭王驚而問其故優孟曰馬者王之所愛也以楚國堂堂之大何求不得而以大夫禮之薄請以人君禮之王曰何如對曰臣請以雕玉為棺文梓為槨楩楓豫章為題凑發甲卒為穿壙老弱負土齊趙陪位于前韓魏翼衛其後廟食太牢奉以萬户之邑諸侯聞之皆知大王賤人而貴馬也王曰寡人之過一至此乎為之奈何優孟曰請為大王六畜之以壠竈為椁銅厯為棺齎以薑薦以木蘭祭以粳稻衣以火光之于人腹腸于是王乃使以馬屬太官無令天下久聞也【史滑稽列傳】
  令尹子佩請飲莊王莊王許諾子佩具王不徃子佩疏揖北面立于殿下【疏徒跣揖舉手也】曰昔者君王許之今不果徃意者臣有罪乎莊王曰吾聞子具于强臺强臺者南望料山以臨方皇【水名】左江而右淮其樂忘死若吾薄德之人不可以當此樂也恐留而不能反【淮南子道德又楚史檮杌】晉人伐楚【見左宣九年當楚莊王十四年】三舍不止大夫曰請擊之莊王曰先君之時晉不伐楚及孤之身而晉伐楚是孤之過也如之何其辱諸大夫也大夫曰先君之時晉不伐楚及臣之身而晉伐楚是臣之罪也請擊之莊王俛泣而起拜諸大夫晉人聞之曰君臣爭以過為在己且君下其臣猶如此所謂上下一心三軍同力未可攻也乃夜還師孔子聞之曰楚莊王覇有其方矣下士以一言而敵國還師以安社稷以定民人其於覇也不亦宜乎【新序】
  韓非子 楚莊王欲伐越杜子諫曰王之伐越何也曰政亂兵弱杜子曰臣患之智如目也能見百歩之外而不能自見其睫王之兵自敗于秦晉喪地數百里此兵之弱也莊蹻為盜于境内而吏不能禁此政之亂也王之弱亂非越之下也而欲伐越此智之如目王乃止故知之難不在見人在自見故曰自見之謂明【按莊王喪地于秦晉其事未聞】
  楚莊王欲伐陳使人視之使者曰陳不可伐也莊王曰何故對曰其城郭髙溝壑深蓄積多其國寧也王曰陳可伐也夫陳小國也而蓄積多蓄積多則賦歛重賦歛重則民怨上矣城郭髙溝壑深則民力罷矣興兵伐之遂取陳【説苑權謀 又吕覽似順 又楚史檮杌】
  楚莊王伐陳吳救之雨十日十夜晴左史倚相曰吳必夜至甲列壘壊彼必薄我何不行列鼓出待之吳師至楚見成陳而還左史倚相曰追之吳行六十里而無功王罷卒寢果擊之大破吳師【説苑指武又楚史檮杌】
  韓子【説林下】楚伐陳吳救之軍間三十里雨十日夜星左史倚相謂子期曰雨十日甲輯而兵聚吳人必至不如備之乃為陳陳未成也而吳人至見楚陳而反左史曰吳反復六十里其君子必休小人必食我行三十里擊之必可敗也乃從之遂破吳軍【繹史云莊王時陳國道茀事廢淫于夏南此云城髙積多非其時也至左史倚相尤非莊王之臣二事俱舛誤姑存其說】
  楚有善相人者所言無遺䇿聞于國中莊王召見而問焉對曰臣非能相人也能相人之友者也觀布衣者其友皆孝敬篤敬畏令如此者家必日益而身日安此所謂吉人者也觀事君者其友皆誠信有行好善如此者措事日益官職日進此所謂吉臣者也人主朝臣多賢左右多忠主有失敗皆交爭正諫如此者國日安主日尊名聲日顯此所謂吉主者也臣非能相人也能觀友者也王曰善乃招聘四方之士以成霸功【韓詩卷九吕覽貴當新序巻五又楚史檮杌】
  楚莊王賜羣臣酒日暮酒酣燭滅有人引美人之衣者美人援絶其冠纓告王曰今者燭滅有引妾衣者妾援得其冠纓持之趣火來上視絶纓者王曰賜人酒使醉失禮柰何欲顯婦人之節而辱士乎乃命左右曰今日與寡人飲不絶冠纓者不懽羣臣百有餘人皆絶去其冠纓而上火卒盡懽而罷居三年晉與楚戰有一臣常在前五合五奮首却敵卒得勝之莊王怪而問曰寡人德薄又未嘗異子子何故出死不疑如是對曰臣當死徃者醉失禮王隠忍不加誅也臣終不敢以䕃蔽之德而不顯報王也常願肝膽塗地用頸血湔敵久矣臣乃夜絶纓者也遂敗晉軍楚得以强【説苑復恩 又楚史又韓詩巻七畧同美人作王后】
  楚莊王築層臺延石千重延壤百里士有反三月之糧者大臣諌者七十二人皆死矣有諸御已者違楚百里而耕謂其耦曰吾將入見于王其耦曰以身乎吾聞之説人主者皆閒暇之人也然且至而死矣今子特草茅之人耳諸御己曰若與子同耕則比力也至于説人主不與子比智矣委其耕而入見莊王莊王謂之曰諸御己來汝將諫耶諸御己曰君有義之用有法之行且已聞之土負水者平木負繩者正君受諌者聖君築層臺延石千重延壤百里民之爨咎血成于通塗然且未敢諫也己何敢諫乎顧臣愚竊聞昔者虞不用宫之竒而晉并之陳不用子家羈而楚并之曹不用僖負羈而宋并之萊不用子猛而齊并之吳不用子胥而越并之秦不用蹇叔之言而秦國危桀殺闗龍逢而湯得之紂殺王子比干而武王得之宣王殺杜伯而周室卑此三天子六諸侯皆不能尊賢用辯士之言故身死而國亡遂趨而出楚王遽追之曰己子反矣吾將用子之諫先日説寡人者其説也不足以動寡人之心又危【一作色】加諸寡人故皆至而死今子之説足以動寡人之心又不危加諸寡人故吾將用子之諫明日令曰有能入諫者吾將與為兄弟遂解層臺而罷民楚人歌之曰薪乎菜乎無諸御己訖無子乎菜乎薪乎無諸御己訖無人乎【説苑正諫 又楚史 繹史云曹陳吳之亡俱在後諸御己之説亦平平耳此事非實姑存其說以廣異聞可也】楚莊王將興師伐晉告士大夫曰敢諫者死無赦孫叔敖曰臣聞畏鞭箠之言而不敢諫其父非孝子也懼斧鉞之誅而不敢諫其君非忠臣也于是遂進諫曰臣園中有榆其上有蟬蟬方奮翼悲鳴欲飲清露不知螳螂之在後曲其頸欲攫而食之也螳螂方欲食蟬而不知黄雀在後舉其頸欲啄而食之也黄雀方欲食螳螂不知童子挾彈丸在下迎而欲彈之童子方欲彈黄雀不知前有深坑後有窟也此皆言前之利而不顧後害者也非獨昆蟲衆庶若此也人主亦然今君貪彼之土而勤其士卒所謂知前之利而不顧後害者也臣敢愛死而不以告哉王遂止不伐晉而士卒以寧【韓詩巻十又楚史 此語屡見之矣大抵相襲非實】
  楚莊王欲伐晉使豚尹觀焉反曰不可伐也其憂在上其樂在下且賢臣在焉曰沈駒明年又使豚尹觀反曰可矣初之賢人死矣諂諛多在君之廬者其君好樂而無禮其下危處以怨上上下離心興師伐之其民必先反莊王從之果如其説【説苑奉使 又楚史豚尹作尹豚】
  十六年伐陳殺夏徵舒徴舒弑其君故誅之也已破陳即縣之羣臣皆賀申叔時使齊來不賀王問對曰鄙語曰牽牛徑人田田主取其牛徑者則不直矣取之牛不亦甚乎且王以陳之亂而率諸侯伐之以義伐之而貪其縣亦何以復令于天下莊王乃復陳國後【史楚世家】十七年春楚莊王圍鄭三月克之入自皇門鄭伯肉袒牽羊以逆曰孤不天不能事君君用懐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敢不唯命是聽賓之南海若以臣妾賜諸侯亦唯命是聽若君不忘厲宣桓武不絶其社稷使改事君孤之願也非所敢望也敢布腹心楚羣臣曰王勿許莊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庸可絶乎莊王自手旗左右麾軍引兵去三十里而舍遂許之平潘尫入盟子良出質夏六月晉救鄭與楚戰大敗晉師河上遂至衡雍而歸【史楚世家】
  楚莊王與晉戰勝之懼諸侯之畏己也乃築為五仞之臺臺成而觴諸侯諸侯請約莊王曰我薄德之人也諸侯請為觴乃仰而曰將將之臺窅窅其謀我言而不當諸侯伐之于是逺者來朝近者入賓【説苑權謀】
  新書 昔者楚莊王即位自靜三年以講得失乃退僻邪而進中正能者任事而後在髙位内領國政辟草而施教百姓富民恒一路不失遺國無獄訟當是時也周室壊微天子失制宋鄭無道欺昧諸侯莊王圍宋伐鄭鄭伯肉袒牽羊奉簮而獻國莊王曰古之伐者亂則整之服則舍之非利之也遂弗受乃南與晉人戰于兩棠大克晉人㑹諸侯于漢陽申天子之辟禁而諸侯恱服莊王歸過申侯之邑申侯進飯日中而王不食申侯請罪曰臣齋而具食甚潔日中而不飯臣敢請罪莊王喟然嘆曰非子之罪也吾聞之曰其君賢君也而又有師者王其君中君也而有師者伯其君下君也而羣臣又莫若者亡今我下君也而羣臣又莫若不榖不榖恐亡自憂也吾聞之世不絶賢天下有賢而我獨不得若吾生者何以食為故莊王戰服大國義從諸侯戚然憂懼聖知在身而自錯不肖思得賢佐日中忘飯可謂明君矣【説苑道畧同 又楚史檮杌畧同】
  楚莊王既勝晉于河雍之間【河雍即邲莊王十七年】歸而封孫叔敖叔敖辭而不受病疽將死謂其子曰吾則死矣王必封汝女必讓肥饒之地而受沙石之間有寑丘者其地确石而名醜【寑丘今汝南固始地前有垢谷後有㽵】荆人【好也】越人禨【禨祥也】人莫之利也孫叔敖死王果封其子以肥饒之地其子辭而不受請有寑之丘楚國之俗功臣二世而爵禄收惟孫叔敖獨存九世而祀不絶【淮南子人間 又楚史 韓子喻老列子説符 吕覽異寳俱略同】
  孫叔敖病且死屬其子曰我死汝必貧困若徃見優孟言我孫叔敖之子也居數年其子窮困負薪逢優孟與言曰我孫叔敖之子也父且死時屬我貧困徃見優孟【叔敖知優孟之賢嘗善之】優孟曰若無逺有所之即為孫叔敖衣冠扺掌談語嵗餘像孫叔敖楚王左右不能别也莊王置酒優孟前為夀莊王大驚以為孫叔敖復生也欲以為相優孟曰請歸與婦計之三日而為相莊王許之三日後優孟復來王曰婦言謂何孟曰婦言慎無為楚相不足為也如孫叔敖之為楚相盡忠為亷以治楚楚王得以霸今死其子無立錐之地貧困負薪以自飲食必如孫叔敖不如自殺因歌曰山居耕田苦難以得食起而為吏身貪鄙者餘財不顧恥辱身死家室富又恐受賕枉法為姦觸大罪身死而家滅貪吏安可為也念為亷吏奉法守職竟死不敢為非亷吏安可為也【廣文選載孫叔敖古碑優孟歌與史記小異其歌曰貪吏不可為而可為亷吏可為而不可為貪吏不可為當時有汚名而可為者子孫以成家亷吏而可為當時有清名而不可為者子孫困窮被褐以賣薪貪吏常苦富亷吏常苦貧獨不見楚相孫叔敖亷潔不受錢此歌之有韻語者】楚相孫叔敖持亷至死方今妻子窮困負薪而食不足為也於是莊王謝優孟乃召孫叔敖子封之寢丘四百户以奉其祀後十世不絶【史滑稽傳】孫叔敖碑 楚相孫君諱饒字叔敖本是縣人也君受純靈之精懐絶世之材有大賢次聖之質少見枝首虵對其母泣吾將死母問其故曰吾聞見枝虵者死今日見之母曰若柰之何吾□【殺通】行數十歩念獨吾死可恐復令他人見之死為因埋掩其荆【刑作形】母曰若無憂焉其隂德善遂為父母九族所異及其為相布政以道考天象之度敬授民時□【聚同】藏于山殖物于藪宣導川谷波【陂通】障源湶【泉同】溉灌沃澤堤防湖浦以為池沼鍾天地之美收九之利以慇【殷同】潤國家家富人喜優噡【瞻同】樂業式序在朝野無螟【】豐年蕃庶人有曽閔貞孝之行四民美好從容中節髙梱改幣一朝而化其憂國忘私乗馬三秊不别牝牡繼髙陽重黎五【伍通】舉子文之統其忠信亷勇禮樂文章軌儀同制其富國充民明天時盡地力霆堅禹稷不能踰也專國寵權而不榮華一旦可得百金至于没齒而無分銖之蓄破玉玦不以寶財遺子孫終始若失去不善如絶絃辟患害于無刑【形通】徹節髙義敦良竒介自曹臧孤竹吳札子罕之倫不能驂也生于季末仕于靈王立溷濁而澄清處幽暗而昭明其遺武餘典恨不與戲皇帝代同世世為列姃【姬同】國在朝廷其意常墨墨若冠章甫而坐塗炭也病其臨卒將無棺槨令其子曰優孟曽許千金貸吾孟故楚之樂長與相君相善雖言千金實不貸也卒後數季莊王置酒以為歡優孟乃言孫君相楚之功即慨慷高歌曲曰貪吏而可為而不可為亷吏而可為而不可為貪吏而不可為者當時有汚名而可為者子孫以家成亷吏而可為者當時有清名而不可為者子孫困窮披褐而負薪貪吏常苦富亷吏常苦貧獨不見楚相孫叔敖亷潔不受錢涕泣數行若投首王王心感動覺悟問孟孟具列對即來其子而加封焉子辭父有命如楚不忘亡臣社稷圖而欲有賞必于潘國下濕燒埆人所不貪遂封潘鄉 【是碑立于漢延熹三年失作者之姓名所載叔敖德業最詳而優孟一歌與史傳逈異或謂非此碑將不知叔敖之諱然傳所稱蒍艾獵又何等也】
  楚莊王使文無畏于齊過于宋不先假道還反華元言于宋昭公曰徃不假道來不假道是以宋為鄙野也楚之㑹田也故鞭君之僕于孟諸【徃日無畏撻宋公之僕】請誅之乃殺文無畏于楊梁之隄莊王方削袂聞之曰嘻投袂而起履及諸庭劍及諸門車及之蒲疏之市逐舍于郊興師圍宋九月宋人易子而食之析骨而爨之宋公肉袒執犧委服告病曰大國若宥圖之惟命是聽莊王曰情矣宋公之言也乃為却四十里而舍于盧門之闔為成而歸【吕覽行論與左傳小異】
  楚莊王舉兵伐宋【莊王二十年】宋告急晉景公欲發兵救宋伯宗諌曰天方開楚未可伐也乃求壯士得霍人解揚字子虎徃命宋母降道過鄭鄭新與楚親乃執解揚而獻之楚楚王厚賜與約使反其言令宋趣降三要解揚乃許於是楚乗揚以樓車令呼宋使降遂倍楚約而致其晉君命曰晉方悉國兵以救宋宋雖急慎毋降楚晉兵今至矣楚莊王大怒將烹之解揚曰君能制命為義臣能承命為信受吾君命以出雖死無二王曰汝之許我已而倍之其信安在解揚曰死以許王欲以成吾君命臣不恨也顧謂楚君曰為人臣無忘盡忠而得死者楚王諸弟皆諌王赦之於是莊王卒赦解揚而歸之晉爵之為上卿故後世言霍虎【説苑奉使 與左傳畧同又楚史檮杌亦畧同】楚莊王攻宋厨有臭肉樽有敗酒將軍子重諌曰今君厨肉臭而不可食罇酒敗而不可飲而三軍之士皆有饑色欲以勝敵不亦難乎莊王曰請有酒投之士有食饋之賢【王孫子新書】
  三十二年圍宋以殺楚使也圍宋五月城中食盡易子而食析骨而炊宋華元出告以情莊王曰君子哉遂罷兵去【史楚世家】
  楚莊王圍宋【左宣十五年】有七日之糧曰盡此而不剋將去而歸于是使司馬子反乗闥而窺宋宋使華元乗闥而應之子反曰子之國何若矣華元曰憊矣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爨之子反曰嘻甚矣憊雖然吾聞圍者之國䈤馬而秣之使肥者應客今何吾子之情也華元曰吾聞君子見人之困則矜之小人見人之困則幸之吾望見吾子似于君子是以情也子反曰諾子勉之矣吾軍有七日糧爾揖而去子反告莊王王曰若何子反曰憊矣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爨之莊王曰嘻甚矣憊今得此而歸爾子反曰不可吾已告之矣軍有七日糧爾莊王怒曰吾使子視之子曷為而告之子反曰區區之宋有不欺之臣何以楚國而無乎吾是以告之莊王曰雖然吾子今得此而歸爾子反曰王請處此臣請歸耳王曰子去吾孰與處此吾將從子而歸遂師而歸【韓詩巻二又楚史 公羊傳同】
  韓詩外傳 楚莊王寢疾之曰河為祟大夫曰請用牲莊王曰止古者聖王之祭不過望濉漳江漢楚之望也寡人雖不德河非所獲罪也遂不祭三日而疾有瘳孔子聞之曰楚莊王之伯其有方矣制節守職反身不貳其伯不亦宜乎詩曰嗟嗟保介莊王之謂也【此左傳楚昭王事】
  楚王【莊王】急召太子楚國之法車不至于茒門【一作茅門】天雨廷中有潦太子遂驅車至于茒門廷理曰車不得至茒門非法也太子曰王召急不得須無潦遂驅之廷理舉殳而擊其馬敗其駕太子入為王泣曰廷中多潦驅至茒門廷理曰非法也舉殳擊臣馬敗臣駕王必誅之王曰前有老主而不踰後有儲主而不屬是具吾守法之臣也乃益爵二級而開後門出太子勿復過【韓子外儲右】楚莊王之時太子車立于茅門之内少師慶逐之太子怒入謁王曰少師慶逐臣之車王曰舍之老君在前而不踰少君在後而不豫是國之寶臣也【説苑至公】楚莊王有茅門者法曰羣臣大夫諸公子入朝馬蹄蹂霤者斬其輈而戮其御太子入朝馬蹄蹂霤廷理斬其輈而戮其御太子大怒入為王泣曰為我誅廷理王曰法者所以敬宗廟尊社稷故能立法從令尊敬社稷者社稷之臣也安可以加誅夫犯法廢令不尊敬社稷是臣棄君下陵上也臣棄君則主失威下陵上則上位危社稷不守吾何以遺子太子乃還走避舎再拜請死【説苑至公又楚史檮杌】
  二十三年卒莊王卒子共王審立【史楚世家】



  春秋戰國異辭巻二十七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巻二十八
  右春坊右諭德陳厚耀撰
  楚
  共王
  共王十六年晉伐鄭鄭告急共王救鄭與晉戰鄢陵晉敗楚射中共王目共王召將軍子反子反嗜酒從者豎陽榖進酒醉王怒射殺子反遂罷兵歸【史楚世家】
  荆共王與晉厲王戰於鄢陵【共王十六年】荆師敗共王傷臨戰司馬子反渴而求飲豎陽榖操黍酒而進之【酒器受三升曰黍】子反叱曰訾【一作嘻】退酒也豎陽榖對曰非酒也子反曰亟退却也豎陽榖又曰非酒也子反受而飲之子反之為人也嗜酒甘而不能絶於口以醉戰既罷共王欲復戰而謀使召子反子反辭以心疾共王駕而徃視之入幄中聞酒臭而還曰今日之戰不榖親傷所恃者司馬也而司馬又若此是亡荆國之社稷而不恤吾衆也不榖無與復戰矣於是罷師去之斬司馬子反以為戮【吕覽權勲 又韓子十過陽榖作穀陽 又淮南子人間】
  楚恭王戰於隂陵【恭王與晉厲戰於隂陵吕錡射恭王中目因而擒之】潘尫養由基黄衰微公孫丙相與簒之恭王懼而失體【威儀不能常坐不能起也】黄衰㣲舉足蹵其體恭王乃覺怒其失禮奮體而起四大夫載而行【淮南子汛論】
  安陵纒以顔色美壯得幸於楚共王江乙徃見安陵纒曰子之先人豈有矢石之功於王乎曰無有江乙曰子之身豈亦有乎曰無有江乙曰子之貴何以至於此乎曰僕不知所以江乙曰吾聞之以財事人者財盡而交疎以色事人者華落而愛衰今子之華有時而落子何以長幸無解於王乎安陵纒曰臣年少愚陋願委質於先生江乙曰獨從為殉可耳安陵纒曰敬聞命矣江乙去居期年逢安陵纒謂曰前日所諭子者通之於王乎曰未可也居期年江乙復見安陵纒曰子豈諭王乎安陵纒曰臣未得王之間也江乙曰子出與王同車入與王同坐居三年言未得王之間乎以吾之説未可耳不悦而去其年共王獵江渚之野野火之起若雲蜺虎狼之嘷若雷霆有狂兕從南方來正觸王左驂王舉旌旄而使善射者射之一發兕死車下王大喜拊手而笑顧謂安陵纒曰吾萬歳之後子將誰與斯樂乎安陵纒乃逡巡而却泣下沾衿抱王曰萬歳之後臣將從為殉安知樂此者誰於是共王乃封安陵纒於車下三百户故曰江乙善謀安陵纒知時【説苑權謀】
  楚大夫江乙之母當共王時乙為郢大夫有入王宫盗者令尹以罪乙請於王而黜之處家無幾其母亡布八尋言令尹盗之王方在小曲臺令尹侍焉王謂母曰令尹信盗也寡人不為其富貴不行法也若不盗而誣之楚國有常法母曰令尹非身盗之也乃使人盗之王曰奈何對曰昔孫叔敖之為令尹也道不拾遺民不閉戸而盗賊自禁今令尹之法治也耳目不明盗賊縱横是故盗妾之布是與使之何異王曰令尹在上冦盗在下令尹不知有何罪焉母曰昔者妾子為郢大夫人盗王宫中之物妾子坐而黜之妾子亦豈知之乎然終坐之令尹獨何以不坐是為過也王曰善非徒譏令尹又譏寡人令吏償母之布因賜金十鎰母讓金布曰妾豈貪貨而干王哉王召江乙而用之【列女傳 按江乙宣王時人即惡昭奚恤者】楚共王出獵而遺其弓左右請求之共王曰止楚人遺弓楚人得之又何求焉仲尼聞之曰惜乎其不大亦曰人遺弓人得之而已何必楚也【説苑至公】
  楚共王有疾召令尹曰常侍筦蘇與我處常忠我以道正我以義吾與處不安也不見不思也雖然吾有得也其功不細必厚爵之申侯伯與處常縱恣吾吾所樂者勸吾為之吾所好者先吾服之吾與處歡樂之不見戚戚也雖然吾終無得也其過不細必亟遣之令尹曰諾明日王薨令尹即拜筦蘇為上卿而逐申侯出之境【新序卷一 與前楚文王事畧同】
  楚恭王多寵子而世子之位不定屈建曰楚必多亂夫一兎走於街萬人追之一人得之萬人不復夫分未定則萬人擾分已定則雖貪夫知止今楚多寵子而嫡位無主亂自是生矣夫世太子者國之基也而百姓之望也國既無基又使百姓失望絶其本矣本絶則撓亂猶兎走也恭王聞之立康王為太子其後猶有令尹圍公子棄疾之亂【説苑建本】
  三十一年共王卒子康王招立【史楚世家】
  康王
  楚人與吳人將戰楚師寡吳師衆楚將軍子囊曰我與吳人戰必敗敗王師辱王名壤土忠臣不忍為也不復於王而遁至於郊使人復於王曰臣請死王曰將軍之遁也以其為利也今誠利將軍何死子囊曰遁者無罪則後世之為王臣者將皆依不利之名而效臣遁若是則楚國終為天下撓遂伏劒而死【據左傳子囊還自伐吳還卒非自殺也在楚康王元年】王曰請成將軍義乃為桐棺三寸加斧鑕其上【吕覽髙義又説苑立節】
  十五年卒子員立是為郟敖【史楚世家】
  郟敖
  康王寵弟公子圍子比子晢棄疾郟敖三年以其季父公子圍為令尹主兵事【史楚世家】
  四年圍使鄭道聞王疾而還十二月圍入問王疾絞而弑之遂殺其子莫及平【史楚世家】
  夏使使赴於鄭伍舉問曰誰為後對曰寡大夫圍伍舉更曰共王之子圍為長子比奔晉而圍立是為靈王【史楚世家】
  韓子【姦刼】以其冠纓絞王而殺之遂自立也
  靈王
  靈王三年六月楚使使告晉欲㑹諸侯諸侯皆㑹楚於申伍舉曰昔夏啓有鈞臺之饗商湯有景亳之命周武王有盟津之誓成王有岐陽之蒐康王有豐宫之朝穆王有塗山之㑹齊桓有召陵之師晉文有踐土之盟君其何用靈王曰用桓公時鄭子産在焉於是晉宋魯衛不徃靈王已盟有驕色伍舉曰桀為有仍之㑹有緡叛之紂為黎山之㑹東夷叛之幽王為太室之盟戎翟叛之君其慎終七月楚以諸侯兵伐吳圍朱方八月克之囚慶封滅其族以封狥曰無效齊慶封弑其君而弱其孤以盟諸大夫封反曰莫如楚共王庶子圍弑其君兄之子員而代之立於是靈王使棄疾殺之【史楚世家】
  楚靈王為申之㑹宋太子後至執而囚之狎徐君拘齊慶封中射士諌曰合諸侯不可無禮此存亡之機也昔者桀為有戎之㑹而有緡叛之紂為黎丘之蒐而戎狄叛之由無禮也君其圖之君不聽遂行其意居未期年靈王南逰羣臣從而刼之靈王餓而死乾溪之上【韓子十過】靈王建章華之臺【靈王六年】與伍舉登焉王曰臺美夫舉曰臣聞國君服寵以為美安民以為樂克聽以為聰致逺以為明不聞以土木之崇髙蟲鏤之刻畫金石之清音絲竹之凄淚以之為美前莊王為抱居之臺髙不過望國氛大不過容宴豆木不妨守備用不煩官府民不敗時務官不易朝常今君為此臺七年國人怨焉財用盡焉年穀敗焉百姓煩焉諸侯忿怨卿士訕謗此前王之所盛人君之美者耶臣誠愚不知所謂也靈王即除工去飾不遊於臺由是伍氏三世為楚忠臣【吳越春秋國語更詳】七年就章華臺下令内亡人實之【史楚世家】
  楚靈王坐章華之臺侍御數百隋珠照日羅衣從風孫叔敖入諌曰【孫叔敖非楚靈王時人】昔桀紂行此而亡今四境内侵諸侯加兵土地日削百姓乖離今君内寵母乃太盛歟靈王再拜曰寡人過矣㣲子之言社稷幾傾於是出宫女之不進者數百人百姓大悦【王孫子新書】
  楚成章華之臺酌諸侯酒魯君先至楚王悦之與大曲之弓不琢之璧已而悔之逺啓疆聞之見魯君曰夫此大曲之弓不琢之璧楚之上寶也齊與晉越欲此久矣寡君不與也而獨與君君其備禦三隣慎守寶矣公懼反之【魯連子 與左昭七年小異】
  述異記 楚中有宫人草狀如金䔲而甚氛氲花色紅翠可説楚靈王時宫人數千皆多愁曠有囚死於宫中者葬之後墓上悉生此花
  墨子 楚靈王好士細腰故靈王之臣皆以一飯為節肱息然後帶扶牆然後起比期年朝有黧黒之色
  翟王使使至楚楚王誇使者以章華之臺【地志章華臺在今湖廣華容縣】臺甚髙三休乃至楚王曰翟國亦有此臺乎使者曰否翟窶國也惡見此臺也翟王之自為室也堂髙三尺壤陛三絫茆茨弗剪采椽弗刮且翟王猶以作之者太苦居之者太佚翟國惡見此臺也楚王媿【新書巻七】
  子發將西伐蔡【子發楚令尹】克蔡獲蔡侯【史記蔡侯為楚惠王所滅戰國策莊辛諌楚襄王云子發受令於靈王與史記不同】歸致命曰蔡侯奉其社稷而歸之楚舍屬二三子而理其地【舍子發名】既而楚發其賞子發辭曰發誠布令而敵退是主威也徙舉相攻而敵退是將威也合衆用力而敵退是衆威也臣舍不宜以衆威受賞【荀子强國篇】
  荆君熊圉問水旱理亂亢倉子曰水旱由天理亂由人若人事和理雖有水旱無能為害堯湯是也故周之秩官云人强勝天若人事壊亂縱無水旱日益崩離且桀紂之滅豈惟水旱荆君北面遵循稽首曰天不棄不榖及此言也乃以璧十朋為亢倉子壽拜為亞尹曰庶吾國有瘳乎亢倉子不得已中宿㣲服違之他邦【亢倉子政道】
  楚靈王問范無宇曰我欲大城陳蔡葉與不羮賦車各千乗焉亦足以當晉矣又加之以楚諸侯其來朝乎范無宇曰不可臣聞大都疑國大臣疑主亂之謀也都疑則交爭臣疑則並令禍之深者也今大城陳蔡葉與不羮或不充不足以威晉若充之資財實之以重禄之臣是輕本而重末也臣聞尾大不掉末大不折此豈不施威諸侯之心哉然終為楚國大患者必此四城也靈王弗聽果城陳蔡葉與不羮實之以兵革充之以大臣是歳也諸侯果朝居數年陳蔡葉與不羮或奉公子棄疾内作難楚國雲亂王遂死於乾溪【新書巻一與國語别】
  工尹商陽與陳棄疾【楚公子】追吳師及之陳棄疾謂工尹商陽曰王事也子手弓而可【句】手弓【句】子射諸射之斃一人韔弓又及謂之又斃二人毎斃一人揜其目止其御曰朝不坐燕不與殺三人亦足以反命矣孔子曰殺人之中又有禮焉【檀弓下】
  八年使公子棄疾將兵滅陳【史楚世家】
  十年召蔡侯醉而殺之使棄疾定蔡因為陳蔡公【史楚世家】十一年伐徐以恐吳靈王次於乾谿以待之王曰齊晉魯衛其封皆受寶器我獨不今吾使使周求鼎以為分其予我乎析父對曰其予君王哉昔我先王熊繹辟在荆山蓽路藍蔞以處草莽跋涉山林以事天子惟是桃弧棘矢以共王事齊王舅也晉及魯衛王母弟也楚是以無分而彼皆有周今與四國服事君王將惟命是從豈敢愛鼎靈王曰昔我皇祖伯父昆吾舊許是宅今鄭人貪其田不我予今我求之其予我乎對曰周不愛鼎鄭安敢愛田靈王曰昔諸侯逺我而畏晉今吾大城陳蔡不羮賦皆千乗諸侯畏我乎對曰畏哉靈王喜曰析父善言古事焉【史楚世家】
  楚靈王十二年樂乾谿不能去也【陸賈新語曰靈王作乾谿之臺五百仭之髙欲登浮雲窺天文】國人苦役初靈王㑹兵於申僇越大夫常壽過殺蔡大夫觀起起子從亡在吳【與左傳稍别】乃勸吳王伐楚為間越大夫常壽過而作亂為吳間使矯公子棄疾命召公子比於晉至蔡與吳越兵欲襲蔡令公子比見棄疾與盟於鄧遂入殺靈王太子禄立子比為王公子子晢為令尹棄疾為司馬先除王宫觀從從師於乾谿令楚衆曰國有王矣先歸復爵邑田室後者遷之楚衆皆潰去靈王而歸王聞太子禄之死也自投車下而曰人之愛子亦如是乎侍者曰甚是王曰余殺人之子多矣能無及此乎右尹曰【右尹子革】請待於郊以聽國人王曰衆怒不可犯曰且入大縣而乞師於諸侯王曰皆叛矣又曰且奔諸侯以聽大國之慮王曰大福不再祇取辱耳於是王乗舟將欲入鄢右尹度王不用其計懼俱死亦去王亡王於是獨徬徨山中野人莫敢入王王行遇其故鋗人【鋗當作涓】謂曰為我求食我已不食三日矣鋗人曰新王下法有敢饟王從王者罪及三族且又無得食王因枕其股而卧鋗人又以土自代逃去王覺而弗見遂饑弗能起尹申無宇之子申亥曰吾父再犯王命王弗誅恩孰大焉乃求王遇王饑於釐澤奉之以歸夏五月癸丑王死申亥家【左氏云自縊】申亥以二女從死并之是時楚國雖已立比為王畏靈王復來又不聞其死故觀從謂初王比曰不殺棄疾雖得國猶受禍王曰余不忍從曰人將忍王王不聽乃去棄疾歸國人每夜驚曰靈王入矣乙卯夜棄疾使船人從江上走呼曰靈王至矣國人愈驚又使蔓成然告初王比及令尹子晢曰王至矣國人將殺君司馬將至矣【司馬謂棄疾】君早自圖無取辱焉衆怒如水火不可救也初王及子晢遂自殺丙辰棄疾即位為王改名熊居是為平王平王以詐弑兩王而自立恐國人及諸侯叛之乃施惠百姓復陳蔡之地而立其後如故歸鄭之侵地存恤國中修政教吳以楚亂故獲五率以歸平王謂觀從恣爾所欲欲為卜尹王許之初共王有寵子五人無適立乃望祭羣神請神決之使主社稷而隂與巴姬埋璧於室内召五公子齋而入康王跨之靈王肘加之子比子晢皆逺之平王幼抱而入再拜壓紐故康王以長立至其子失之圍為靈王及身而弑子比為王十餘日子晢不得立又俱誅四子皆絶無後惟棄疾後立為平王竟續楚祀如其神符【史楚世家】
  桓子新論 楚靈王驕逸輕下簡賢務信巫祝之道齋戒潔鮮以祀上帝羣神躬執羽紱起舞壇前吳人來攻其國人告急【左傳無此】而靈王鼓舞自若顧應之曰寡人方祭上帝樂明神當䝉福祐焉不赴救而吳兵遂至俘獲其太子及后姬以下
  春秋繁露 楚靈王行强乎陳蔡意廣以武不顧其行慮所美内罷其衆乾谿有物女水盡則女見水滿則不見靈國舉發其國而役三年不罷楚國大怒有行暴意殺無罪臣成然楚國大懣公子棄疾卒令靈王父子自殺而取其國虞不離津澤農不去疇土而民相愛也此非盈意之過耶
  初子比自晉歸韓宣子問叔向曰子比其濟乎對曰不就宣子曰同惡相求如市賈焉何為不就對曰無與同好誰與同惡取國有五難有寵無人一也有人無主二也有主無謀三也有謀而無民四也有民而無徳五也子比在晉十三年矣晉楚之從不聞通者可謂無人矣族盡親叛可謂無主矣無釁而動可謂無謀矣為羇終世可謂無民矣亡無愛徴可謂無德矣王虐而不忌子比涉五難以弑君誰能濟之有楚國者其棄疾乎君陳蔡方城外屬焉苛慝不作盗賊伏隠私欲不逞民無怨心先神命之國民信之姓有亂必季實立楚之常也子比之官則右尹也數其貴寵則庶子也以神所命則又逺之民無懐焉將何以立宣子曰齊桓晉文不亦是乎對曰齊桓衛姬之子也有寵於釐公有鮑叔牙賓須無隰朋以為輔有莒衛以為外主有髙國以為内主從善如流施惠不倦有國不亦宜乎昔我文公狐季姬之子也有寵於獻公好學不倦生十七年有士五人有先大夫子餘子犯以為腹心有魏犫賈佗以為股肱有齊宋秦楚以為外主有欒郤狐先以為内主亡十九年守志彌篤惠懐棄民民從而與之故文公有國不亦宜乎子比無施於民無援於外去晉晉不送歸楚楚不迎何以有國子比果不終焉卒立者棄疾如叔向言也【史楚世家】
  平王
  楚平王有太子名曰建使伍奢為太傅費無忌為少傅無忌不忠於太子故無寵平王二年使費無忌為太子取婦於秦秦女好無忌先歸説平王曰秦女絶美王可自取為太子更求平王聽之卒自娶秦女絶愛幸之生子珍【一作熊珍】更為太子娶婦【齊女】無忌既以秦女自媚於平王因去太子而事平王恐一旦平王卒而太子立殺已乃因䜛太子建建時年十五矣其母蔡女也無寵於平王王稍益疎建六年使建守城父備邊兵無忌又日夜言太子短於王曰太子以秦女之故不能無怨望願王少自備也自太子居城父將兵外交諸侯且欲入為亂矣平王召其傅伍奢責之伍奢知無忌䜛乃曰王奈何以䜛賊小臣疏骨肉無忌曰王今不制其事成矣王且見禽於是平王怒囚伍奢而使城父司馬奮揚徃殺太子行未至奮揚使人先告太子太子急去不然將誅太子建亡奔宋無忌言於平王曰伍奢有二子皆賢不誅且為楚患盍以免其父召之必至王乃使人謂奢曰能致汝二子則生不能則死奢曰尚至員不至王曰何也奢曰尚為人亷死節慈孝而仁聞召而免父必至不顧其死員為人智而好謀勇而矜功知來必死必不來然為楚國憂者必此子王使人召二子曰來吾生爾父不來今殺奢也伍尚欲徃員曰楚之召我兄弟非欲以生我父也恐有脱者後生患故以父為質詐召二子二子到則父子俱死何益父之死徃而令讎不得報耳不如奔他國借力以雪父之恥俱滅無為也伍尚曰我知徃終不能全父命然恨父召我以求生而不徃後不能雪恥終為天下笑耳子其行矣子能報殺父之仇我其歸死尚既就執使者捕伍員伍員彎弓屬矢出見使者曰父有罪何以召其子為將射使者還走伍員遂出奔聞太子建之在宋徃從之奢聞員之亡也曰楚國君臣其苦兵乎楚人遂殺伍員伍尚【平王七年 史楚世家合伍子胥傳 伍奢之先曰伍舉以直諌事楚莊王故其後世有名於楚奢子員字子胥員兄曰伍尚 地志伍尚為棠邑宰多惠政民稱棠君今江浦縣 事見左昭二十年詳畧各異費無忌作費無極】
  吕覽【慎行】楚平王有臣曰費無極害太子建欲去之王為建取妻於秦而美無極勸王奪之王奪之而疏太子無極説王曰晉之霸也近於諸夏而楚僻也故不能與爭不若大城城父而置太子焉以求北方【城父楚北境邑】王收南方是得天下也王説使太子居於城父居一年乃惡之曰建與連尹【連尹伍奢子胥之父】將以方城外反王曰已為我子矣又尚奚求對曰以妻事怨且自以為猶宋也齊晉又輔之將以害楚其事已集矣王信之使執連尹太子建出奔左尹郄宛國人説之無極又欲殺之謂令尹子常曰郄宛欲飲令尹酒又謂郄宛曰令尹欲飲酒於子之家郄宛曰我賤人也不足以辱令尹令尹必來辱我且何以給待之無極曰令尹好甲兵子出而寘之門令尹至必觀之已因以為酧及饗曰帷門左右而寘甲兵焉無極因謂令尹曰吾幾禍令尹郄宛將殺令尹甲在門矣令尹使人覘之信遂攻郄宛殺之國人大怨動作者莫不非令尹沈尹戍謂令尹曰夫無極楚之䜛人也亡夫太子建殺連尹奢屏王之耳目今令尹又用之殺衆不辜以興大謗患幾及令尹令尹子常曰是吾罪也敢不良圖乃殺費無極【在昭公元年】盡滅其族以説於國説苑【辨物】王子建出守於城父與成公乾遇於疇中問曰是何也成公乾曰疇也疇也者何也所以為麻也麻也者何也曰所以為衣也成公乾曰昔者莊王伐陳舍於有蕭氏謂路室之人曰巷其不善乎何溝之不浚也莊王猶知巷之不善溝之不浚今吾子不知疇之為麻麻之為衣吾子其不主社稷乎王子果不立
  淮南子【人間】楚平王使太子建守城父命伍子奢傅之居一年伍子奢遊人於王側【遣人説王】言太子甚仁且勇能得民心王以告費無忌無忌曰臣固聞之太子内撫百姓外約諸侯齊晉又輔之將以害楚其事已構矣王曰為我太子又尚何求曰以秦女之事怨王王因殺太子建而誅伍子奢
  吳越春秋 平王遣使者駕駟馬封凾印綬徃召子尚子胥令曰賀二子父奢以忠信慈仁去難就免王内慚囚繫忠臣外愧諸侯之恥反以奢為國相封二子為侯尚賜鴻都侯胥賜盖侯相去不逺三百餘里奢久囚繫憂思二子故遣臣來奉進印綬尚曰父繫三年中心忉怛食不甘味嘗苦饑渴晝夜感思憂父不活惟父獲免何敢貪印綬哉使者曰父囚三年王今幸赦無以賞賜封二子為侯一言當至何所辭哉尚乃入報子胥曰父幸免死二子為侯使者在門兼封印綬汝可見使子胥曰兄且安坐為兄卦之今日甲子時加於已支傷日下氣不相受君欺其臣父欺其子今徃方死何侯之有尚曰豈貪於侯思見父耳一面而别雖死而生子胥曰兄且無徃父當我活楚畏我勇勢不敢殺若誤徃必死尚曰父子之愛恩從中出徼倖相見以自濟逹子胥嘆曰與父俱誅何明於世寃仇不除恥辱日大兄從是徃我從是決尚泣曰吾之生也為世所笑終老地上而亦何之不能報仇畢為廢物汝懐文武勇於策謀父兄之仇汝可復也倘吾得反是天佑之其遂沉埋亦吾所喜胥曰兄且行矣吾去不顧旋泣辭行與使俱徃楚得子尚執而囚之復遣追捕子胥胥乃貫弓執矢去楚楚追之見其妻曰胥亡矣去三百里使者追及無人之野胥乃張弓布矢欲害使者【子胥長一丈睂間一尺】使者俯伏而走胥曰報汝平王欲國不滅釋吾父兄若不爾者楚為墟矣使返報平王平王聞之即發大軍追子胥至江失其所在不獲而返
  越絶書 伍子奢得罪於平王且殺之其二子出走子尚奔吳子胥奔鄭王使使者召子尚於吳子胥聞之使人告子尚母入子尚曰愛身之死絶父之望賢士不為也子其居尚請入平王復使使召子胥於鄭子胥介胄彀弓出見使者曰介胄之士固不拜矣請有道於使者王以奢為無罪赦而蓄之其子又何適乎使者還報王知子胥不入也殺子奢并殺子尚子胥聞之從横嶺上泰山北望齊晉謂其舍人曰去此邦堂堂被山帶河其民重移乃南奔吳
  吳越春秋 子胥行至大江仰天行哭林澤之中言楚王無道殺吾父兄願吾因於諸侯以報仇聞太子建在宋奔之道遇申包胥謂曰楚王殺吾父兄為之奈何申包胥曰嗚呼吾欲教子報楚則為不忠教子不報則為無親友也子其行矣吾不容言子胥曰吾聞父母之仇不與戴天履地兄弟之仇不與同域接壤朋友之仇不與鄰鄉共里今吾將復楚辜以雪父兄之恥申包胥曰子能亡之吾能存之子能危之吾能安之胥遂奔宋宋元公無信於國國人惡之大夫華氏謀殺元公國人與華氏因作大亂【見左昭二十年】子胥乃與太子建俱奔鄭鄭人甚禮之
  伍胥既至宋宋有華氏之亂乃與太子建俱奔於鄭鄭甚善之太子建又適晉晉頃公曰太子既善鄭鄭信太子太子能為我内應而我攻其外滅鄭必矣滅鄭而封太子太子乃還鄭事未㑹㑹自私欲殺其從者從者知其謀乃告之於鄭鄭定公與子産誅殺太子建建有子名勝伍胥懼乃與勝俱奔吳到昭闗昭闗欲執之【韓子説林云 子胥出走邊侯得之子胥曰上索我者以我有美珠也今我已亡之矣我且曰子取吞之侯因釋之】伍胥遂與勝獨身步走幾不得脱追者在後至江江上有一漁父乗船知伍胥之急乃渡伍胥伍胥既渡解其劒曰此劒直百金以與父父曰楚國之法若得伍胥者賜粟五萬石爵執珪豈徒百金劒耶不受【史伍子胥傳】
  伍員亡荆急求之登太行而望鄭曰是國也地險而民多知其主俗主也不足與舉去鄭而之許見許公而問所之許公不應東南向而唾伍員載拜受賜曰知所之矣因如吳過於荆至江上欲涉見一丈人刺小船方將漁從而請焉丈人渡之絶江問其名族則不肯告解其劒以與丈人曰此千金之劒也願獻之丈人丈人不受曰荆國之法得伍員者爵執圭禄萬擔金千鎰昔者子胥過吾猶不取今我何以子之千金劒為乎伍員至於吳使人求之江上則不能得也每食必祭之祝曰江上之丈人【吕覽異寶 髙士傳云員至吳為相求丈人不能得毎食輙祭之曰名可得聞而不可得見其惟江上丈人乎】
  吳越春秋 鄭定公與子産誅殺太子建建有子名勝伍員與勝奔吳到昭闗闗吏欲執之伍員因詐曰上所以索我者美珠也今我已亡矣將去取之闗吏因舍之與勝行去追者在後幾不能脱至吳江上有漁父乗船從下方泝水而上子胥呼之謂曰漁父渡我如是者再漁父欲渡之㑹旁有人窺之因而歌曰日月昭昭乎侵已馳與子期乎蘆之漪子胥即止蘆之漪漁父又歌曰日已夕兮予心憂悲月已馳兮何不渡為事寖急兮當奈何子胥入船漁父知其意也乃渡之千潯之津子胥既渡漁父視之有饑色乃謂曰子俟我此樹下為子取餉魚去後子胥疑之乃潛身於深葦之中有頃父來持麥飯鮑魚羮盎漿求之樹下不見因歌而呼之曰蘆中人蘆中人豈非窮士乎如是至再子胥乃出蘆中而應漁父曰吾見子有饑色為子取餉子何嫌哉子胥曰性命屬天今屬丈人豈敢有嫌哉二人飲食畢欲去胥乃解百金之劒以與漁者曰此吾先君之劒中有七星價值百金以此相答漁父曰吾聞楚之法令得伍胥者賜粟五萬石爵執圭豈圖百金之劒乎遂辭不受謂子胥曰子急去勿留且為楚所得子胥曰請丈人姓字漁父曰今日凶凶兩賊相逢吾所謂渡楚賊也兩賊相得得形於黙何用姓字為子為蘆中人吾為漁丈人富貴莫相忘也子胥曰諾既去誡漁父曰掩子之盎漿無令其露漁父諾子胥行數步顧視漁者已覆船自沉於江水之中矣子胥黙然遂行至吳疾於中道乞食溧陽㑹女子擊綿於瀨水之上筥中有飯子胥遇之謂曰夫人可得一餐乎女子曰妾獨與母居三十未嫁飯不可得子胥曰夫人賑窮途少飯亦何嫌哉女子知非恒人遂許之發其簞筥飯其盎漿長跪而與之子胥再餐而止女子曰君有逺行何不飽而餐之子胥餐而去謂其女子曰掩夫人之壺漿毋令其露女子嘆曰嗟乎妾獨與母居三十年自守貞明不願從適何宜饋飯而與丈夫越虧禮儀妾不忍也子行矣子胥行反顧女子已自投於瀨水矣子胥歎曰嗚呼貞明執操其丈夫女哉【末三句見烈女傳】
  越絶書 子胥奔吳至江上見漁者曰來渡我漁者知其非常人也欲徃渡之恐人知之歌而徃過之曰日月昭昭乎侵以施與子期乎蘆之漪子胥即從漁者之蘆漪日入漁者復歌徃曰心中目施子可渡河何為不出船到即載入船而伏半江而仰謂漁者曰子之姓為誰還得報子之厚徳漁者曰縱荆邦之賊者我也報荆邦之仇者子也兩而不仁何相問姓名為子胥即解其劒以與漁者曰吾先人之劒直百金請以與子漁者曰吾聞荆平王有令曰得伍子胥者購千金吾奈何以百金之劒為渡子於斧之津乃發其簞飯清其壺漿而食曰亟食而去毋令追者及子也子胥曰諾食已而去顧謂漁者曰掩爾壺漿無令之露漁者曰諾子胥行即覆船挾匕首自刎而死於江明無洩也子胥遂行至溧陽界中見一女子擊絮於瀨水之中【地志女子史氏溧陽人】子胥曰可託食乎女子曰諾即發簞飯清其壺漿而食之子胥食而去謂女子曰掩爾壺漿毋令之露女子曰諾子胥行五步還顧女子自縱於瀬水之中而死子胥遂行
  地志【揚州府】胥浦在儀真縣相傳為子胥解劒渡江處浣紗女廟亦在儀真女馬氏也子胥亡楚見女浣
  紗囑曰追兵至勿言女投江死
  平王十年楚太子建母在居巢開吳吳使公子光伐楚遂敗陳蔡取太子建母而去楚恐城郢初吳之邊邑卑梁與楚邊邑鍾離小童爭桑兩家交怒相攻滅卑梁人卑梁大夫怒邑兵攻鍾離楚王聞之怒發國兵滅卑梁吳王聞之大怒亦發兵使公子光因建母家攻楚遂滅鍾離居巢楚乃恐而城郢【史楚世家】按左傳城郢在吳滅巢之前年史誤
  楚之邊邑曰卑梁其處女與吳之邊邑處女桑於境上戯而傷卑梁氏之處女卑梁人操其傷子以譲吳人吳人應之不恭怒殺而去之吳人徃報之盡屠其家卑梁公怒【公卑梁大夫也楚邑大夫皆僭稱公】曰吳人焉敢攻吾邑舉兵反攻之老弱盡殺之矣吳王夷昧聞之怒【夷昧當作王僚】使人舉兵侵楚之邊邑克夷而後去之吳楚以此大隆【隆當作格鬭也】吳公子光又率師與楚人戰於雞父【平王十二年】大敗楚人獲其師潘子臣小帷子陳夏齧又反伐郢得荆平王之夫人以歸實為雞父之戰【吕覽察㣲】
  十三年平王卒將軍子常曰太子珍少且其母乃前太子建所當娶也欲立令尹子西子西平王之庶弟也有義子西曰國有常法更立則亂言之則致誅乃立太子珍是為昭王【史楚世家】




  春秋戰國異辭卷二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二十九
  右春坊右諭德陳厚耀撰
  楚
  昭王
  昭王元年楚衆不説費無忌以其䜛亡太子建殺伍奢父子與郤宛宛之宗姓伯氏子嚭及子胥皆奔吳吳兵數侵楚楚人怨無忌甚令尹子常誅無忌以說衆衆乃喜【史楚世家】
  四年吳三公子奔楚楚封之以扞吳【史楚世家】
  五年吳伐取楚之六潛【史楚世家】
  七年楚使子常伐吳吳大敗楚於豫章【史楚世家約左氏文】晉人已勝智氏歸【晉人平智氏在闔廬襲郢後當楚惠王時則智氏二字誤也】而繕甲砥兵楚王恐召梁公曰晉人已勝智氏矣歸而繕甲兵其以我為事乎梁公曰不患害其在吳乎夫吳君恤民而同其勞使其民重上之令而人輕其死以從上使如虜之戰臣登山以望之見其用百姓之信必也勿已乎其備之若何不聽明年闔廬襲郢【説苑權謀】
  楚使囊瓦【子囊之孫】興師伐蔡蔡昭公聞子胥在吳請救蔡子胥於是報闔廬曰蔡公南朝被羔裘囊瓦求之蔡公不與拘蔡公三年然後歸之蔡公至河曰天下誰能伐楚者乎寡人願為前列楚聞之使囊瓦伐蔡蔡非有罪楚為無道君若有憂中國之心意者時可矣闔廬於是使子胥興師救蔡而伐楚【越絶書 楚昭王十年】
  十年冬吳王闔閭伍子胥伯嚭與唐蔡俱伐楚楚大敗吳兵遂入郢辱平王之墓以伍子胥故也吳兵之來楚使子常以兵迎之夾漢水陣吳伐敗子常子常亡奔鄭楚兵奔吳乗勝逐之五戰及郢己夘昭王出奔庚辰吳人入郢昭王亡走至雲夢雲夢不知其王也射傷王王走鄖鄖公之弟懐曰平王殺吾父今我殺其子不亦可乎鄖公止之然恐其弑昭王乃與王出奔隨吳王聞昭王徃即進擊隨謂隨人曰周之子孫封於江漢之間者楚盡滅之欲殺昭王王從臣子綦乃深匿王自以為王謂隨人曰以我予吳隨人卜予吳不吉乃謝吳王曰昭王亡不在隨吳請入自索之隨不聽吳亦罷去【史楚世家】吳伐楚昭王奔鄖鄖公之弟懐將殺王鄖公辛止之懐曰平王殺吾父在國則君在外則仇見讐弗殺非人也鄖公曰夫事君者不為外内行不為豐約舉茍君之尊卑一也且夫自敵以下則有仇非是不讐下虐上為弑上虐下為討而况君乎君有討臣何讐之為若皆仇君則何上下之有吾先人以善事君成名於諸侯自伯比以來未之失也今爾以是殃之不可懐弗聽曰吾思吾父不能顧矣鄖公以王奔隨王歸而賞及懐子西曰君有二臣或可賞也或可戮也王均之羣臣懼矣王曰夫子期之二子耶吾知之矣或禮於父均之不亦可乎【此見四書人物考注不知何本】
  楚昭王與吳人戰楚軍敗昭王走而屨決背而行失之行三十步復旋取屨及至於隨左右問曰王何曽惜一踦屨乎昭王曰楚國雖貧豈愛一踦屨哉惡與偕出弗與偕反也自是之後楚國之俗無相棄者【新書卷之七】
  昭王之出郢也使申包胥請救於秦秦以車五百乗救楚楚亦收餘散兵與秦擊吳【史楚世家】
  申包胥者楚人也吳敗楚兵於栢舉遂入郢昭王出亡在隨申包胥不受命而赴秦乞師曰吳為無道行封豕長蛇蠶食天下從上國始於楚寡君失社稷越在草莽使下臣告急曰吳夷狄也夷狄之求無厭滅楚則西與君接境若隣於君疆場之患也逮吳未定君其圖之若得君之靈存撫楚國當世以事君秦伯使辭焉曰寡君聞命矣子其就館將圖而告子對曰寡君越在草莽未獲所休下臣何敢即安倚於庭牆立哭日夜不絶聲水漿不入口七日七夜秦哀公為賦無衣之詩言兵今出包胥九頓首而坐秦哀公曰楚有臣若此而亡吾無臣若此吾亡無日矣於是乃出師救楚申包胥以秦師至楚秦大夫子滿子虎帥車五百乗子滿曰吾未知吳道使楚人先與吳人戰而會之大敗吳師吳師既退昭王復國而賞始於包胥包胥曰輔君安國非為身也救急除害非為名也功成而受賞是賣勇也君既定又何求焉遂逃賞終身不見【新序卷七與左氏小異】
  淮南子【修務訓】申包胥贏糧跣走跋涉谷行【贏裹也跣足不及著履也】上峭山赴深谿游川水犯津闗躐䝉籠蹷沙石蹠達膝曽繭重胝七日七夜至於秦庭【蹷僵蹠足達穿也】鶴跱而不食【跱音致】晝吟宵哭面若死灰顔色黴墨【鶴峙峙立不動黴音梅】涕液交集以見秦王曰吳為封豨修蛇蠶食上國虐始於楚【封修皆大也豨蛇喻貪也上國中國虐害始先也言將以次至秦也】寡君失社稷越在草莽百姓離散夫婦男女不遑啓處【遑暇啓跪處安也】使下臣告急秦王乃發車千乗步卒七萬屬之子虎踰塞而東【塞亟谷】擊吳濁水之上【濁水盖江水】果大破之以存楚國【申包胥一作棼冒勃蘇包胥與勃蘇聲近也見國策莫敖子華對威王語】
  子胥之將之吳也辭其友申包胥曰後三年楚不亡吾不見子矣申包胥曰子其勉之吾未可以助子助子是伐宗廟也止子是無以為友雖然子亡之我存之於是乎觀楚一存一亡也後三年吳師伐楚昭王出走申包胥不受命西見秦伯曰吳無道兵强人衆將征天下始於楚寡君出走居雲夢使下臣告急哀公曰諾固將圖之申包胥不罷朝立於秦廷晝夜哭七日七夜不絶聲哀公曰有臣如此可不救乎興師救楚吳人聞之引兵而還【説苑至公】
  楚平王夫人伯嬴秦穆公之女【穆當作哀】吳入郢昭王亡國吳王闔廬盡妻其後宫次及伯嬴伯嬴持刀曰妾聞天子者天下之表也公侯者一國之儀也天子失制則天下亂諸侯失節則其國危夫婦之道固人倫之始王教之端今君王棄儀表之行縱亂亡之欲犯誅絶之事何以行令訓民且妾聞生而辱不若死而榮若使君王棄其儀表則無以臨國妾有淫行則無以生世一舉而兩辱妾以死守之不敢承命且君王所欲妾者為樂也近妾而死又何樂之有如先殺妾又何益於君王吳王慙遂退舍伯嬴與其保阿閉永巷之門皆不釋兵三旬秦救至昭王乃復【列女傳】
  越絶書【紀策】子胥笞平王墓久而不去楚乃購之千金莫能止之有野人謂子胥曰止吾是掩壺漿之子發簞飯於船中者子胥乃知是漁者也引兵而還
  十一年六月敗吳於稷會吳王弟夫概見吳王兵傷敗乃亡歸自立為王闔閭聞之引兵去楚歸擊夫概夫概敗奔楚楚封之堂谿楚昭王滅唐九月歸入郢【史楚世家】十二年吳復伐楚取畨楚恐去郢徙都鄀【史楚世家】
  二十年楚滅頓滅胡【史楚世家】
  二十一年吳王闔閭伐越越王勾踐射傷吳王遂死吳由此怨越而不西伐楚【史楚世家】
  初楚昭王當房而立愀然有寒色曰寡人朝饑饉時酒二重裘而立猶憯然有寒氣將奈我元元之百姓何是日也出府之裘以衣寒者出倉之粟以賑饑者居二年闔閭襲郢昭王奔隨諸當房之賜者請還戰至死之冦闔閭一日而五徙卧不能賴楚曳師而去昭王乃復當房之德也【新書卷之七】
  吳人伐楚昭王去國國有屠羊説從行昭王反國賞從者及説説辭曰君失國臣所失者屠君反國臣亦反其屠臣之禄既厚又何賞之辭不受命君强之説曰君失國非臣之罪故不伏誅君反國非臣之功故不受其賞吳師入郢臣畏冦避患君反國説何事焉君曰不受則見之説對曰楚國之法商人欲見於君者必有大獻重質然後得見今臣智不能存國節不能死君勇不能待冦然見之非國法也遂不受命入于澗中昭王謂司馬子期曰有人於此居處甚約議論甚髙為我求之願為兄弟請為三公司馬子期舍車徒求之五日五夜見之謂曰國危不救非仁也君命不從非忠也惡富貴於上甘貧苦於下意者過也今君願為兄弟請為三公不聽君何也說曰三公之位我知其貴於刀俎之肆矣萬鍾之禄我知其富於屠羊之利矣今見爵禄之利而忘辭受之禮非所聞也遂辭三公之位而反乎屠羊之肆【韓詩卷八 又莊子譲王小異】
  越絶書 昭王臣司馬子期令尹子西歸相與計謀子胥不死又不入荆邦猶未得安為之奈何莫若求之而與之同邦乎昭王乃使使者報子胥於吳曰昔者吾先人殺子之父而非其罪也寡人尚少未有所識也今子大夫報寡人也特甚然寡人亦不敢怨子今子大夫何不來歸子故墳墓丘冢為我邦雖小與子同有之民雖少與子同使之子胥曰以此為名名即章以此為利利即重矣前為父報仇後求其利賢者不為也父已死子食其禄非父之義也使者遂還乃報荆昭王曰子胥不入荆邦明矣
  越絶書子西歎於朝藍尹亹曰吾聞君子惟獨居思念前世之崇替與哀殯喪於是有歎其餘則不今吾子臨政而歎何也子西曰闔閭能敗吾師吾聞其嗣又甚焉吾是以嘆對曰子患政德之不修無患吳矣夫闔閭口不貪嘉味耳不樂逸聲目不淫於色身不懐於安朝夕勤志恤民之羸聞一善若驚得一士若賞有過必悛有不善必懼是故得民以濟其志今吾聞夫差好罷民力以成私好縱過而翳諌一夕之宿臺榭陂池必成六畜玩好必從夫先自敗也已焉能敗人子修德以待吳吳將斃矣
  吳越春秋 昭王反國樂師扈子非荆王之信䜛殺賢以致辱楚君臣昭王困迫乃援琴作窮刼之曲以傷之其詞曰王耶王耶何乖劣不顧宗廟聽䜛孽任用無忌多所殺誅夷白氏族幾滅二子東奔適吳越吳王哀痛助忉怛垂涕舉兵將西伐伍胥白喜孫武決三戰破郢王奔發留兵縱騎虜荆闕楚荆骸骨遭發掘鞭辱腐尸恥難雪幾危宗廟社稷滅嚴王何罪國幾絶卿士悽愴民惻悷吳兵雖去怖不歇願王更隠撫忠節勿為讒口能謗䙝昭王垂涕深知琴曲之情扈子遂不復鼓
  楚昭王欲之荆臺遊司馬子綦進諌曰荆臺之逰左洞庭之波右彭蠡之水南望獵山下臨方淮其樂使人遺老而忘死人君遊者盡以亡其國願大王勿徃遊焉王曰荆臺乃吾地也有地而遊之子何為絶我遊乎怒而擊之於是令尹子西駕安車四馬徑於殿下曰今日荆臺之遊不可不觀也王登車而拊其背曰荆臺之遊與子共樂之矣步馬十里引轡而止曰臣不敢下車願得有道大王肯聽之乎王曰第言之令尹子西曰臣聞之為人臣而忠其君者爵禄不足以賞也為人臣而䛕其君者刑罰不足以誅也若司馬子綦者忠臣也若臣者諛臣也願大王殺臣之軀罰臣之家而禄司馬子綦王曰若何能止聽公子獨能禁我遊耳後世遊之無有極時奈何令尹子西曰欲禁後世易耳願大王山陵崩陁為陵於荆臺未嘗有持鐘鼓管之樂而遊於父之墓上者也於是王還車卒不遊荆臺令罷先置【説苑正諌】莊子【徐無】子綦【類函於子綦上加楚司馬三字】有八子陳諸前召九方歅【音因】曰為我相吾子孰為祥九方歅曰梱也為祥子綦瞿然喜曰奚若曰梱也將與國君同食以終其身子綦索然出涕曰吾子何為以至於是極也九方歅曰夫與國君同食澤及三族而况於父母乎今夫子聞之而泣是禦福也子則祥矣父則不祥子綦曰歅汝何足以識之而梱祥耶盡於酒肉入於鼻口矣而何足以知其所自來吾未嘗為牧而牂生於奥未嘗好田而鶉生於窔若勿怪何耶【牂牝羊也室西南隅為奥東北隅為】窔吾所與吾子遊者遊於天地吾與之邀樂於天吾與之邀食於地吾不與之為事不與之為謀不與之為怪吾與之乗天地之誠而不以物與之相攖吾與之一委蛇而不與之為事所宜今也然有世俗之償焉凡有怪徵者必有怪行殆乎非我與吾子之罪幾天與之也吾是以泣也無何使梱於燕盗得之於道刖而鬻之於齊當渠公之街食肉而終【渠公齊富室為街正】
  芋尹文者荆之歐鹿彘者也司馬子期獵於雲夢載旗之長拖地芋尹文拔劒齊諸軫而㫁之貳車抽弓於韔援矢於筩引而未發也司馬子期伏軾而問曰吾有罪於夫子乎對曰臣以君旗拽地故也國君之旗齊於軫大夫之旗齊於軾今子荆國名大夫而滅三等文之㫁也不亦可乎子期悦載之王所王曰吾聞有㫁子之旗者其人安在吾將殺之子期以文之言告王悦使文為江南令而大治【新序卷八子期昭王兄】
  楚昭王燕遊越姬從王謂姬曰願與子生死共此姬曰君王樂遊要妾以死不敢聞命後王病太史請移於將相王不可曰將相猶股肱也姬曰大哉君王之德乎妾請從王死矣【列女傳】
  楚昭王燕遊蔡姬在左越姬參乗王親乗駟以逐登附莊之臺以望雲夢之右乃顧謂二女曰樂乎吾願與子生若此【列女傳】
  楚昭王出遊留夫人貞姜居漸臺忽江水大至王遣使迎夫人忘持符夫人曰王與宫人約召必以符使者曰水方大至還取符則恐後矣夫人曰吾與棄約而生不如留而死使者還取符水至臺崩夫人流水死王曰守義死節不為茍生處約持信以成其貞乃號之曰貞姜【列女傳】
  秦欲伐楚使使者徃觀楚之寶器楚昭王聞之召令尹子西而問焉曰秦欲徃觀楚之寶器吾和氏之璧隋侯之珠可以示諸令尹子西對曰不知也召昭奚恤而問焉昭奚恤對曰此欲觀吾國得失而圖之不在寶器在賢臣珠玉玩好之物非寶重者王遂使昭奚恤應之昭奚恤發精兵三百人陳於西門之内為東面之壇一為南面之壇一為西面之壇一秦使者至昭奚恤曰君客也請就上位東面令尹子西南面太宗子敖次之葉公子髙次之司馬子反次之昭奚恤自居西面之壇稱曰客欲觀楚之寶器乎楚之所寶者賢臣也理百姓實倉廪使民各得其所令尹子西在此奉珪璧使諸侯解忿悁之難交兩國之歡使無兵革之憂太宗子敖在此守封疆謹境界不侵鄰國鄰國亦不見侵葉公子髙在此理師旅整兵戎以當强敵提枹鼓以動百姓之衆所使皆趨湯火蹈白刃出萬死不顧一生之難司馬子反在此懐霸王之餘議攝治亂之遺風昭奚恤在此惟大國之所觀秦使者戄然無以對昭奚恤遂揖而去秦使者反言於秦君曰楚多賢臣未可謀也遂不伐楚【新序卷一 繹史九十三卷子反昭奚恤前後異時人也此篇所載不可據以為信】
  越絶書【寶劒】楚王召風胡子而問之曰寡人聞吳有干將越有歐冶子此二人甲世而生天下未嘗有精誠上通天下為烈士寡人願齎邦之重寶皆以奉子因吳王請此二人作鐵劍可乎風胡子曰善於是乃令風胡子之吳見歐冶子干將使人作鐵劒歐冶子干將鑿茨山洩其溪取鐵英作為鐵劒三枚一曰龍淵二曰泰阿三曰工布【布一作市】畢成風胡子奏之楚王楚王見三劒之精神大悦風胡子問曰此三物何物所象其名為何風胡子對曰一曰龍淵二曰泰阿三曰工布楚王曰何謂龍淵泰阿工布風胡子對曰欲知龍淵觀其狀如登髙山臨深淵欲知泰阿觀其鈲巍巍翼翼如流水之波欲知工布鈲從文起至脊而止如珠不可袵文若流水不絶晉鄭王聞而求之不得興師圍楚之城三年不解倉穀粟索庫無兵革左右羣臣賢士莫能禁止於是楚王聞之引泰阿之劒登城而麾之三軍破敗士卒迷惑流血千里猛獸除江水折揚晉鄭之頭畢白楚王於是大悦曰此劒威耶寡人力耶風胡子對曰劒之威也因大王之神楚王曰夫劒鐵耳固能有精神若此乎風胡子對曰時各有使然軒轅神農赫胥之時以石為兵㫁樹木為宫室死而龍藏夫神聖主使然至黄帝之時以玉為兵以伐樹木為宫室鑿地夫玉亦神物也又遇聖主使然死而龍藏禹穴之時以銅為兵以鑿伊闕通龍門決江導河東注於東海天下通平治為宫室豈非聖主之力哉當此之時作鐵兵威服三軍天下聞之莫敢不服此亦鐵兵之神大王有聖德楚王曰寡人聞命矣【工布一曰工市鈲亦曰鍔】
  吳越春秋 湛盧之劒惡闔閭之無道也乃去而出水如楚楚昭王卧而寐得吳王湛盧之劒於牀昭王不知其故乃召風湖子而問曰寡人卧覺而得寶劒不知其名是何劒也風湖子曰此謂湛盧之劒昭王曰何以言之風湖子曰臣聞吳王得越所獻寶劒三枚一曰魚腸二曰磐郢三曰湛盧魚腸之劒已殺王僚磐郢以送其死女今湛盧入楚也昭王曰湛盧所以去者何也風湖子曰臣聞越王元常【史作允常】使歐冶造劒五枚以示薛燭燭對曰魚腸劒逆理不順不可服也臣以殺君子以殺父故闔閭以殺王僚一名磐郢亦曰豪曹不法之物無益於人故以送死一名湛盧五金之英大陽之精寄氣托靈出之有神服之有威可以折衝拒敵然人君有逆理之謀其劒即出故去無道以就有道今吳王無道殺君謀楚故湛盧入楚昭王曰其直幾何風湖子曰臣聞此劒在越之時客有酬其直者有市之鄉三十駿馬千匹萬户之都二是其一也薛燭對曰赤堇之山已令無雲若耶之溪深而莫測羣臣上天歐冶死矣雖傾城量金珠玉盈河猶不能得此寶而况有市之鄉駿馬千匹萬戸之都何足言也昭王大悦遂以為寶【楚昭六年】
  蘧伯玉使至楚逢公子晢濮水之上子晢接草而待曰敢問上客將何之蘧伯玉為之軾車公子晢曰吾聞上士可以託色中士可以託辭下士可以託財三者固可得而託耶蘧伯玉曰謹受命蘧伯玉見楚王使事畢坐談語從容言至於士楚王曰何國最多士蘧伯玉曰楚最多士楚王大悦蘧伯玉曰楚最多士而楚不能用王造然曰是何言也蘧伯玉曰伍子胥生於楚逃之吳吳受而相之發兵攻楚墮平王之墓伍子胥生於楚吳善用之釁蚠黄生於楚走之晉治七十二縣道不拾遺民不妄得城郭不閉國無盗賊蚠黄生於楚而晉善用之今者臣之來逢公子晢濮水之上辭言上士可以託色中士可以託辭下士可以託財三言者固可得而託身耶又不知公子晢將何治也於是楚王發使一駟副使二乗追公子晢濮水之上子晢還重於楚蘧伯玉之力也【説苑善説】
  楚昭王有士曰石奢其為人也公而好直王使為理於是道有殺人者石奢追之則父也還返於廷曰殺人者臣之父也以父成政非孝也不行君法非忠也弛罪廢法而伏其辜臣之所守也遂伏斧鑕曰命在君君曰追而不及庸有罪乎子其治事矣石奢曰不然不私其父非孝也不行君法非忠也以死罪生不亷也君欲赦之上之惠也臣不能夫法下之義也遂不去鐵鑕刎頸而死乎廷君子聞之曰貞夫法哉石先生乎【韓詩卷二又新序卷七又吕覽髙義畧同石奢作石渚 又史記循吏傳】
  楚狂接輿躬耕以食其妻之市未返楚昭王聞其賢使使者賫金百鎰造門曰大王使臣奉金百鎰願請先生治河南接輿笑而不應使者遂不得辭而去妻從市而來曰先生少而為義豈將老而遺之哉門外車軼【車一作轍】何其深也接輿曰今者王使使者賫金百鎰欲使我治河南其妻曰豈許之乎曰未也妻曰君使不從非忠也從之是遺義也不如去之乃夫負釡甑妻戴織器變易姓字莫知其所之【韓詩卷二】
  楚王聞接輿賢致輿幣聘之接輿固辭焉其妻從外來顧曰始以夫子可事今不可事也門外轍迹何深也接輿曰楚王不以我為不肖重為聘我妻曰許之乎曰許矣妻曰噫夫子左琴右書躬耕而為食紡織而為衣據義而動其樂亦足矣今受人重禄乗人良駟食人肥濃將何以待之接輿曰吾固未許也遂偕深隠楚王復聘莫知所之【列女傳】
  髙士傳 陸通字接輿楚人也好養性躬耕以為食楚昭王時通見楚政無常乃佯狂不仕故時人謂之楚狂孔子適楚楚狂接輿遊其門曰鳯兮鳯兮何如德之衰也來世不可待徃世不可追也天下有道聖人成焉天下無道聖人生焉方今之世僅免刑焉福輕乎羽莫之知載禍重乎地莫之知避已乎已乎臨人以德殆乎殆乎畫地而趨迷陽迷陽【迷陽伏陽也】無傷無行郤曲郤曲無傷吾足山木自冦也膏火自煎也桂可食故伐之漆可用故割之人皆知有用之用而不知無用之用也【自孔子適楚至此見莊子】孔子下車欲與之言趨而避之不得與之言楚王聞陸通賢遣使者持金百鎰車馬二駟徃聘通曰王請先生治江南通笑而不應使者去妻從市來曰先生少而為義豈老違之哉門外車跡何深也妾聞義士非禮不動妾事先生躬耕以自食親織以為衣食飽衣暖其樂自足矣不如去之於是夫負釡甑妻戴絍器變名易姓遊諸名山食桂櫨實服黄精子隠蜀峩睂山壽數百年俗傳以為仙云【列仙傳陸通好養生食槖盧木實及蕪菁子遊諸名山在蜀峨眉山上見之】
  孔子使宰予使於楚楚昭王以安車飾象因宰予以遺孔子焉宰我曰夫子無以此為也王曰何故對曰臣以其用思其所在觀之有以知其然王曰言之宰予對曰自臣侍從夫子以來竊見其言不離道動不違仁貴義尚德清素好儉仕而有禄不以為積不合則去退無吝心妻不服綵妾不衣帛車器不雕馬不食粟道行則樂其治不行則樂其身此所以為夫子也若夫絶目之麗靡窈窕之淫音夫子過之弗之視遇之弗之聽也故臣知夫子之無用此車也王曰然則夫子何欲而可對曰方今天下道德寢息其志欲興而行之天下誠有欲治之君能行其道則夫子雖使步以朝固猶為之何必逺辱君之重貺乎王曰乃今而後知孔子之德也大矣宰予歸以告孔子孔子曰二三子以予之言何如子貢對曰未盡夫子之美也夫子德髙則配天深則配海若予之言行事之實也夫子曰夫言貴實使人信之舍實何稱乎是賜之華不若予之實也【孔叢子上】
  楚王使使奉金幣聘夫子宰予冉有曰夫子之道至是行矣遂請見問夫子曰太公勤身苦志八十而遇文王孰與許由之賢夫子曰許由獨善其身者也太公兼利天下者也然今世無文王之君也雖有太公孰能識之乃歌曰太公隠兮禮為基賢人竄兮將待時天下如一欲何之【孔叢子上】
  孔子遷於蔡三歳吳伐陳楚救陳軍於城父聞孔子在陳蔡之間楚使人聘孔子【楚迎夫子在昭王二十七年】孔子將徃拜禮焉陳蔡大夫謀曰孔子賢者所刺譏皆中諸侯之疾今者久留陳蔡之間諸大夫所設行皆非孔子之意今楚大國也來聘孔子孔子用於楚則陳蔡用事大夫危矣乃相與發徒役圍孔子於野不得行絶糧七日外無所通藜藿不充從者皆病孔子愈講誦歌不衰孔子知弟子有愠心乃召子路而問曰詩云匪兕匪虎率彼曠野吾道非耶吾何為於此子路曰意者吾未仁耶人之不我信也意者吾未知耶人之不我行也且由也聞諸夫子曰為善者天報之以福為不善者天降之以禍今夫子積善懐義久矣奚居之窮也子曰由未之識也汝以仁者而必信安有伯夷叔齊汝以知者而必行安有王子比干夫遇不遇者時也賢不肖者才也君子博學深謀而不遇時者衆矣何獨丘哉且芝蘭生於深谷不以無人而自芳君子修道立徳不以窮困而改節為之者人也生死者命也子路出子貢入見告如子路子貢曰夫子之道至大故天下莫能容夫子盍少貶焉子曰賜良農能稼而不能穡良工能巧而不能順君子能修其道綱而紀之統而理之而不能為容今爾不修爾道而求為容賜而志不逺矣子貢出顔回入見問亦如之顔回曰夫子之道至大故天下莫能容雖然夫子推而行之世不我用有國者之醜也不容何病不容然後見君子孔子欣然而笑曰有是哉顔氏之子使爾多財吾為爾宰於是使子貢至楚楚昭王興師迎孔子然後得免【合家語及史記 此事見於説苑吕覽莊子韓詩外傳皆大同小異不録】
  仲尼適楚出於林中見痀僂者承蜩【痀音居僂音吕曲背人也以竿黏蜩曰承】猶掇之也仲尼曰子巧乎有道邪曰我有道也五六月累丸二而不墜則失者錙銖累三而不墜則失者十一累五而不墜猶掇之也吾處身也若撅株拘吾執臂也若槁木之枝雖天地之大萬物之多而惟蜩翼之知吾不反不側不以萬物易蜩之翼何為而不得孔子顧謂弟子曰用志不分乃凝於神其痀僂丈人之謂乎【莊子達生】
  仲尼之楚楚王觴之孫叔敖執爵而立市南宜僚受酒而祭曰古之人乎於此言已曰丘也聞不言之言矣未之嘗言於此乎言之市南宜僚弄丸而兩家之難解孫叔敖甘寢秉羽而郢人投兵丘願有喙三尺【二人皆以無為而解難息兵則言實用不著必喙三尺而後能言此事言其不能言之意 莊子徐無】
  葉公子髙將使於齊【奉命求成於齊】問於仲尼曰王使諸梁也甚重【葉公姓沈名諸梁】齊之待使者盖將甚敬而不急匹夫猶未可動也而况諸侯乎吾甚慄之子嘗語諸梁曰凡事若小若大寡不道以懽成【未有無術而使人懽然成事者】事若不成則必有人道之患事若成則必有隂陽之患若成若不成而後無患者惟有德者能之吾食也執粗而不臧爨無欲清之人今吾朝受命而夕飲氷我其内熱歟【必非外面苦熱所致】吾未至乎事之情而既有隂陽之患矣若事不成必有人道之患是兩也為人臣者不足以任之子其有以語我來仲尼曰天下有大戒二其一命也其一義也子之愛親命也不可解於心臣之事君義也無所逃於天地之間是之謂大戒是以夫事其親者不擇地而安之孝之至也夫事其君者不擇事而安之忠之盛也自事其心者哀樂不易施乎前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為人臣子者固有所不得已行事之情而忘其身何暇至於悦生而惡死夫子其行可矣丘請復以所聞凡交近則必相靡以信逺則必忠之以言言必或傳之夫傳兩喜兩怒之言天下之難者也夫兩喜必多溢美之言兩怒必多溢惡之言凡溢之類也妄妄則其信之也莫【無也】莫則傳言者殃故法言曰傳其常情無傳其溢言則幾乎全且以巧鬭力者始乎陽常卒乎隂泰至則多奇巧以禮飲酒者始乎治常卒乎亂泰至則多竒樂凡事亦然始乎諒常卒乎鄙其作始也簡其將畢也必巨言者風波也行者實喪也夫風波易以動實喪易以危故忿設無由巧言偏辭獸死不擇音氣息茀然於是並生心厲尅核太至則必有不肖之心應之而不知其然也茍為不知其然也孰知其所終故法言曰無遷令無勸成過度益也遷令勸成殆事美成在久惡成不及改可不慎與且夫乗物以游心託不得已以養中至矣何作為報也莫若為致命此其難者【莊子人間世自天下有大戒至德之至也答二患之問自為人臣至行可矣答不足以任之句自凡交近至幾乎全論使者傳言之道自且以巧鬭至可不慎歟答寡不道以懽成之句自且夫乗物至末答惟有德者能之問】
  楚昭王將以書社地七百里封孔子楚令尹子西曰王之使使諸侯有如子貢者乎曰無有王之輔相有如顔回者乎曰無有王之將率有如子路者乎曰無有王之官尹有如宰予者乎曰無有且楚之祖封於周號為子男五十里今孔丘述三王之法明周召之業王若用之則楚安得世世堂堂方數千里乎夫文王在豐武王在鎬百里之君卒王天下今孔丘得據土壤賢弟子為佐非楚之福也昭王乃止其秋楚昭王卒於城父於是孔子自楚反乎衛【史孔子世家】
  説苑【雜言】楚昭王召孔子將使執政而封以書社七百子西謂楚王曰王之臣用兵有如子路者乎使諸侯有如宰予者乎長官五官有如子貢者乎昔文王處豐武王處鎬豐鎬之間百乗之地伐上殺主立為天子世皆曰聖王今以孔子之賢而有書社七百里之地而三子佐之非楚之利也楚王遂止
  韓非子 荆令公子將伐陳丈人送之曰晉彊不可不慎也公子曰丈人奚憂吾為丈人破晉丈人曰可吾方廬陳南門之外公子曰是何也曰我笑勾踐也為人之如是其易也已獨何為宻宻十年難乎 荆伐陳吳救之軍間三十里雨十日夜星左史倚相謂子期曰雨十日甲輯而兵聚吳人必至不如備之乃為陳陳未成也而吳人至見荆陳而反左史曰吾反復六十里其君子必休小人必食我行三十里擊之必可敗也乃從之遂破吳軍
  二十七年春吳伐陳楚昭王救之軍城父十月昭王病於軍中有赤雲如鳥夾日而蜚昭王問周太史太史曰是害於楚王然可移於將相將相聞是言乃請自以身禱於神昭王曰將相孤之股肱也今移禍庸去是身乎弗聽卜而河為祟大夫請禱河昭王曰自吾先王受封望不過江漢而河非所獲罪也止不許孔子在陳聞是言也楚昭王通大道矣其不失國宜哉【史楚世家】
  楚昭王之時有雲如飛鳥夾日而飛三日昭王患之使人乗驛東而問諸太史州黎州黎曰將虐於王身以令尹司馬説焉則可令尹司馬聞之宿齋沐浴將自以身禱之王曰止楚國之有不榖也由身之有胷脇也其有令尹司馬也由身之有股肱也胸脇有疾轉之股肱庸為去是人也【説苑君道】
  二十七年昭王病甚乃召諸大夫公子曰孤不佞再辱楚國之師今乃得以天夀終孤之幸也讓其弟公子申為王不可又讓次弟公子結亦不可又讓次弟公子閭五讓乃後許為王將戰昭王卒於軍中公子閭曰王病甚舍其子讓羣臣臣所以許王以廣王意也今王卒臣豈敢忘王之意乎乃與子西子綦謀伏師閉塗迎越女之子章立之是為惠王然後罷兵歸【史楚世家】
  列女傳 楚昭越姬者越王勾踐之女昭王燕遊蔡姬在左越姬參右王親乗駟以馳逐遂登附社之臺以望雲夢之囿觀士大夫逐者既驩乃顧謂二姬曰樂乎蔡姬對曰樂王曰吾願與子生若此死又若此蔡姬曰昔敝邑寡君固以衆黎民之役事君王之馬足故以婢子之身為苞苴玩好今乃比於妃嬪固願生同樂死同時王顧謂史書之蔡姬許從孤死矣乃復謂越姬越姬對曰昔者吾先君莊王淫樂三年不聽政事終而能改卒霸天下妾以君王為能法吾先君將改斯樂而勤於政也今則不然而要婢子以死其可得乎且君王以束帛乗馬取婢子於敝邑寡君受之太廟也不約死妾聞之諸姑婦人以死彰君之善益君之寵不聞其以茍從其闇死為榮妾不敢聞命居二十五年王救陳二姬從王病在軍中有赤雲夾白如飛鳥王問周史周史曰是害王身然可移於將相將相聞之將請以身禱於神王曰將相之於孤猶股肱也今移禍焉庸為去是身乎不聽越姬曰大哉君王之德以是妾願從王矣請願先驅狐狸於地下王曰昔日之遊樂吾特戯之耳若將必死是益彰孤之不徳也越姬曰昔者妾雖口不言心既許之矣妾聞之信者不負其言義者不虛設其事妾死王之義不死王之好也遂自殺王薨於軍中蔡姬竟不能死弟子閭與子西子期謀曰母信者其子必仁乃伏師閉璧迎越姬之子熊章立為惠王然後罷兵歸葬昭王 【據云前此二十五年則越姬似非勾踐之女】
  荆州圖記 江陵縣東七十里有楚昭王墓髙四丈【王仲宣登樓賦所謂西接昭丘者是也】











  春秋戰國異辭卷二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三十
  右春坊右諭德陳厚耀撰
  楚
  惠王
  惠王二年子西召故平王太子建之子勝於吳以為巢大夫號曰白公白公好兵而下士欲報仇
  六年白公請兵令尹子西伐鄭初白公父建亡在鄭鄭殺之白公亡走吳子西復召之故以此怨鄭欲伐之子西許而未為發兵
  八年晉伐鄭鄭告急楚楚使子西救鄭受賂而去白公勝怒乃遂與勇力死士石乞等襲殺令尹子西子綦於朝因刼惠王置之髙府欲弑之惠王從者屈固負王亡走昭王夫人宫【史楚世家】
  説苑【辨物】初太子亡奔宋又避宋華氏之亂奔於鄭鄭人善之又適晉與晉人謀襲鄭鄭遂殺焉初建出守城父與成公乾遇於疇中問曰是何也成公乾曰疇也疇也者何也所以為麻也麻也者何也所以為衣也成公乾曰昔莊王伐陳舍於有蕭氏謂路室之人曰巷其不善乎何溝之不浚也莊王猶知巷之不善溝之不浚今吾子不知疇之為麻麻之為衣吾子其不主社稷乎建果不得立
  史【伍子胥傳】伍子胥初所與俱亡故楚太子建之子勝者在于吳吳王夫差之時楚惠王欲召勝歸楚葉公諫曰勝好勇而隂求死士殆有私乎惠王不聽遂召勝使居楚之邊邑鄢號為白公白公歸楚三年而吳誅子胥白公既歸楚怨鄭之殺其父乃隂養死士求報鄭歸楚五年請伐鄭楚令尹子西許之兵未發而晉伐鄭鄭請救於楚楚使子西徃救與盟而還【惠王八年】白公勝怒曰非鄭之仇乃子西也勝自礪劒人問曰何以為勝曰欲以殺子西子西聞之笑曰勝如卵耳何能為也其後四歳白公勝與石乞襲殺楚令尹子西司馬子綦於朝石乞曰不殺王不可乃刼之王如髙府石乞從者屈固負楚惠王亡走昭夫人之宫【惠王十年】新序【卷八】楚太子建以費無極之譖見逐有子曰勝在外子西召勝使治白號曰白公【子西太子建之弟勝之叔父也】勝怨楚逐其父將弑惠王及子西欲得易甲陳士勒兵以示易甲曰與我無患不富貴不吾與則此是也易甲笑曰賞言吾義矣子忘之乎立得天下不義吾不取威吾以兵不義吾不從今子將弑子之君而使我從子非吾義也子雖告我以利威我以兵吾不忍為也子行子之威則吾亦得明吾義也逆子以兵爭也應子以聲鄙也吾聞立義不爭行死不鄙拱而待兵顔色不變
  白公問於孔子曰人可與㣲言乎孔子不應【白公欲作亂故問㣲言㣲言隂謀宻事也孔子知之故不應】白公曰若以石投水奚若孔子曰吳越之善没者能取之白公曰若以水投水奚若孔子曰淄澠之合者易牙嘗而知之白公曰然則人不可與㣲言乎孔子曰胡為不可惟知言之謂者為可耳夫知言之謂者不以言言者也【淮南子道應 吕覽精諭 又列子説符】
  列子 白公問孔子曰人可與㣲言乎孔子不應白公問曰若以石投水何如孔子曰吳之善没者能取之曰若以水投水何如孔子曰淄澠之合易牙嘗而知之白公曰人固不可與㣲言乎孔子曰何為不可惟知言之謂者乎夫知言之謂者不以言言也爭魚者濡逐獸者趨非樂之也故至言去言至為無為夫淺知之所爭者末矣白公不得已遂死於浴室
  白公勝慮亂罷朝而立倒杖策鋭【鋭一作鎡】貫顊【顊一作頤】血流至於地而不知鄭人聞之曰顊之忘將何不忘哉【韓子喻老淮南子道應又列子説符】
  石乞侍坐於屈建屈建曰白公其為亂乎石乞曰是何言也白公至於室無營所下士者三人與已相若臣者五人所與同衣食者千人白公之行若此何故為亂屈建曰此建之所謂亂也以君子行則可於國家行過禮則國家疑之且茍不難下其臣必不難髙其君矣建是以知夫子將為亂也處十月白公果為亂【説苑權謀】
  屈建告石乞曰【屈建楚大夫石乞白公黨】白公勝將為亂石乞曰不然白公卑身下士不敢驕賢其家無筦籥之信闗楗之固大斗斛以出輕斤兩以内而乃論之以不宜也屈建曰此乃所以反也居三年白公勝果為亂殺令尹子椒司馬子期【淮南子人間 韓非子司馬子期死而浮於江】
  白公勝將弑楚惠王王出亡令尹司馬皆死拔劍而屬之於屈廬曰子與我將舍子子不與我必殺子廬曰子殺叔父而求福於廬也可乎吾聞知命之士見利不動臨死不恐為人臣者時生則生時死則死是謂人臣之禮故上知天命下知臣道其有可刼乎子胡不推之白公勝乃内其劒【新序卷八】
  説苑【立節】齊人有子蘭子者事白公勝勝將為難告子蘭子曰吾將舉大事於國願與子共之子蘭子曰我事子而與子殺君是助子不義也畏患而去子是遁子於難也故不與子殺君以成吾仁契頸於庭以遂吾行
  白公自立為王月餘㑹葉公來救楚楚惠王之徒與共攻白公殺之惠王乃復位是嵗也滅陳而縣之【史楚世家】白公勝既殺令尹司馬欲立王子閭以為王【史楚世家白公自立為王月餘葉公來救殺白公惠王復位】王子閭不肯刼之以刄王子閭曰王孫輔相楚國匡正王室而後自庇焉閭之願也今子假威以暴王室殺伐以亂國家吾雖死不子從也白公勝曰楚國之重天下無有天以與子子何不受也王子閭曰吾聞辭天下者非輕其利也以明其德也不為諸侯者非惡其位也以潔其行也今吾見國而忘主不仁也刼白刄而失義不勇也子雖告我以利威我以兵吾不為也白公强之不可遂殺之【新序卷八】
  葉公聞白公為亂率其國人攻白公白公之徒敗亡走山中自殺而虜石乞而問白公尸處不言將烹石乞曰事成為卿不成而烹固其職也終不肯告其尸處遂烹石乞而求惠王復立之【史伍子胥傳詳左哀十六年】
  葉公子髙姓沈名諸梁忠於社稷惠恤萬民方城之外莫不欣戴白公勝作亂殺子西子期刼惠王以兵葉公自葉而入至於北門或遇之曰君胡不胄國人望君如望慈父母焉盗賊之矢若傷君是絶民望也若之何不胄乃胄而進又遇一人曰君何為胄國人望君如望歳焉日日以幾若見君面是得艾也人知不死其亦無有奮心猶將旌君以狥於國而又掩面以絶民望不亦甚乎乃免胄而進之與國人攻白公奔山而縊生烹石乞迎反惠王整肅官司退而老於葉【風俗通卷之二 與左哀十六年小異】葉公子髙㣲小短瘠其行若將不勝其衣然白公之亂也令尹子西司馬子期皆死焉葉公子髙入據楚誅白公定楚公如反手耳【荀子非相】
  白公勝得荆國不能以其府庫分人七日石乞曰患至矣【石乞白公臣也】不能分人則焚之毋令人以害我白公又不能九日葉公入乃發太府之貨以予衆出髙庫之兵以賦民因攻之十有九日而白公死【吕覽分職 又淮南子道應】韓非子 孔子謂弟子曰孰能導子西之釣名也子貢曰賜也能乃導之不復疑也孔子曰寛哉不被於利絜哉民性有恒曲為曲直為直孔子曰子西不免白公之難子西死焉故曰直於行者曲於欲
  莊子 葉公子髙將使於齊問於仲尼曰王使諸梁也甚重齊之待使者盖將甚敬而不急匹夫猶未可動也而况諸侯乎吾甚慄之子嘗語諸梁也曰凡事若小若大寡不道以懽成事若不成則必有人道之患事若成則必有隂陽之患若成若不成而後無患者惟有徳者能之吾食也執麤而不臧爨無欲清之人今吾朝受命而夕飲氷我其内熱與吾未至乎事之情而既有隂陽之患矣事若不成必有人道之患是兩也為人臣者不足以任之子其有以語我來仲尼曰天下有大戒二其一命也其一義也子之愛親命也不可解於心臣之事君義也無適而非君也無所逃於天地之間是之謂大戒是以夫事其親者不擇地而安之孝之至也夫事其君者不擇事而安之忠之盛也自事其心者哀樂不易施乎前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為人臣子者固有所不得已行事之情而忘其身何暇至於説生而惡死夫子其行可矣丘請復以所聞凡交近則必相靡以信逺則必忠之以言言必或傳之夫傳兩喜兩怒之言天下之難者也夫兩喜必多溢美之言兩怒必多溢惡之言凡溢之類也妄妄則其信之也莫莫則傳言者殃故法言曰傳其常情無傳其溢言則幾乎全且以巧鬭力者始乎陽常卒乎隂泰至則多奇巧以禮飲酒者始乎治常卒乎亂泰至則多奇樂凡事亦然始乎諒常卒乎鄙其作始也簡其將畢也必巨言者風波也行者實喪也夫風波易以動實喪易以危故忿設無由巧言偏辭獸死不擇音氣息茀然於是並生心厲尅核太至則必有不肖之心應之而不知其然也茍為不知其然也孰知其所終故法言曰無遷令無勸成過度益也遷令勸成殆事美成在久惡成不及改可不慎與且夫乗物以遊心託不得已以養中至矣何作為報也莫若為致命此其難者
  新論【貪愛】楚白公勝性貪既殺子西據有荆國積斂財寶填之府庫不以分衆石乞諫曰今患至國將危不顧勝敗存亡之機固以形於胷中矣不能散財以求人心則不如焚之無令彼衆還以害我又不能從及葉公入乃發大府之財以與衆出府之寶以賜人因而攻之十有九日白公身滅
  白公之難楚人有莊善者【莊一作社】辭其母將徃死之其母曰棄其親而死其君可為義乎莊善曰吾聞事君者内其禄而外其身今所以養母者君之禄也身安得無死乎遂辭而行比至公門三廢車中其僕曰子懼矣曰懼曰既懼何不返莊善曰懼者吾私也死義吾公也聞君子不以私害公及公門刎頸而死【新序卷八 又韓詩卷一稍别】楚有士曰申鳴治園以養父母孝聞於楚王召之申鳴辭不徃其父曰王欲用汝何謂辭之申鳴曰何舍為子乃為臣乎其父曰使汝有禄於國有位於廷汝樂而我不憂矣我欲汝之仕也申鳴曰諾遂之朝受命楚王以為左司馬其年遇白公之亂殺令尹子西司馬子期申鳴因以兵衛之白公謂石乞曰申鳴天下勇士也今將兵為之奈何石乞曰吾聞申鳴孝子也刼其父以兵使人謂申鳴曰子與我則與子共楚國不與我則殺乃父申鳴流涕而應曰始則父之子今則君之臣已不得為孝子矣安得不為忠臣乎援枹鼓之遂殺白公其父亦死王歸賞之申鳴曰受君之禄避君之難非忠臣也正君之法以殺其父又非孝子也行不兩全名不兩立若此而生何以示天下士哉遂自刎而死【韓詩卷十 又説苑立節篇畧同】
  列女傳 白公死其妻紡織不嫁吳王聞其美且有行使大夫持金百鎰白璧一雙以聘焉以輜軿三十乗迎之將以為夫人白妻辭之曰白公生之時妾幸得執箕帚掌衣履拂枕席託為妃匹白公不幸而死妾願守其墳墓以終天年今王賜金璧之聘夫人之位非愚妾之所聞也且夫棄義從欲者汚也見利忘死者貪也夫貪汚之人王何以為哉妾聞之忠臣不借人以力貞女不假人以色豈獨事生若此哉於死者亦然妾既不仁不能從死今又去而嫁不亦太甚乎遂辭聘而不行吳王賢其守節有義號曰貞姬
  楚惠王食寒葅而得蛭因遂吞之腹有疾而不能食令尹入問曰王安得此疾也王曰我食寒葅而得蛭念譴之而不行其罪是法廢也譴而行其罪則庖宰食監法皆當死心又不忍也故吾恐蛭之見也遂吞之令尹避席再拜而賀曰臣聞天道無親惟徳是輔君有仁德天之所奉也病不為傷是夕也惠王之後蛭出其久病心腹之疾皆愈【新序卷四又新書卷六】
  十三年吳王夫差强陵齊晉來伐楚【史楚世家】
  十六年越滅吳【史楚世家】
  四十二年楚滅蔡【史楚世家】
  四十四年楚滅與秦平是時越已滅吳而不能正江淮北楚東侵廣地至泗上【史楚世家】
  越破吳請師於楚以伐晉楚王與大夫皆懼將許之左史倚相曰此恐吾攻已故示我不病請為長轂千乗卒三萬與分吳地也莊王聽之【此惠王時事非莊王也】遂取東國【説苑權謀】
  越已勝吳又索卒於楚而攻晉左史倚相謂楚王曰夫越破吳豪士死鋭卒盡大甲傷今又索卒以攻晉示我不病也不如起師與分吳楚王曰善因起師而從越越王怒將擊之大夫種曰不可吾豪士盡大甲傷我與戰必不克不如賂之乃割露山之隂五百里賂之【韓子説林下】
  楚莊王【莊王當作惠王】欲伐越杜子諫曰王之伐越何也曰政亂兵弱杜子曰臣患之智如目也能見百步之外而不能自見其睫王之兵自敗於秦晉喪地數百里此兵之弱也莊蹻為盗於境内而吏不能禁此政之亂也王之弱亂非越之下也而欲伐越此智之如目也王乃止【韓子喻老又楚史】
  墨子南遊見楚惠王穆賀謂墨子曰言則善矣王無内曰賤人所為不用子墨子曰譬若藥焉夫子服之以療其病豈曰一草之本而不食之【墨子】
  五十七年惠王卒子簡王中立【史楚世家】
  簡王
  簡王元年北伐滅莒【史楚世家】
  二十四年簡王卒子聲王當立【史楚世家】
  聲王
  聲王六年盗殺聲王子悼王熊疑立【史楚世家】
  悼王
  悼王二年三晉來伐楚至乗邱而還【史楚世家】
  悼王四年楚伐周【年表作伐鄭】鄭殺子陽【史楚世家】
  九年伐韓取負黍【史楚世家】
  十一年三晉伐楚敗我大梁榆闗【史楚世家】楚厚賂秦與之平吳起為楚令尹適魏問屈宜若曰【屈宜若楚大夫亡在魏】王不知起之不肖而以為令尹先生試觀起之為人也屈子曰將奈何吳起曰將衰楚國之爵【衰楚危反】而平其制禄損其有餘而綏其不足砥礪甲兵時爭利於天下屈子曰宜若聞之昔善治國家者不變其故不易其常今子將衰楚國之爵而平其制禄損其有餘而綏其不足是變其故易其常也行之者不利宜若聞之曰怒者逆德也兵者凶器也爭者人之所本也今子隂謀逆徳好用凶器殆人之所本逆之至也且子用魯兵不宜得志於齊而得志焉子用魏兵不宜得志於秦而得志焉宜若聞之非禍人不能成禍吾固惑吾王之數逆天道戾人理至今無禍差須夫子也【差須猶少待也】吳起惕然曰尚可更乎屈子曰成形之徒不可更也【成形禍形已成也】子不若敦愛而篤行之老子曰挫其鋭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淮南子道應】吳起為苑守行縣適息問屈宜臼曰王不知起不肖以為苑守先生將何以教之屈公不對居一年王以為令尹行縣適息問屈宜臼曰起問先生先生不教今王不知起不肖以為令尹先生試觀起為之也屈公曰子將奈何吳起曰將均楚國之爵而平其禄損其有餘而繼其不足厲甲兵以時爭於天下屈公曰吾聞昔善治國家者不變故不易常今子將均楚國之爵而平其禄損其有餘而繼其不足是變其故而易其常也且吾聞兵者凶器也爭者逆德也今子隂謀逆徳好用凶器殆人所棄逆之至也淫泆之事也行者不利且子用魯兵不宜得志於齊而得志焉子用魏兵不宜得志於秦而得志焉吾聞之曰非禍人不能成禍吾固怪吾王之數逆天道至今無禍嘻且待夫子也吳起惕然曰尚可更乎屈公曰不可吳起曰起之為人謀屈公曰成形之徒不可更已子不如敦處而篤行之楚國無貴於舉賢【説苑指武】
  吳起相楚悼王南并蠻越遂有洞庭蒼梧之地【今長沙衡陽等郡地 杜氏通典】
  二十一年悼王卒子肅王臧立【史楚世家】
  吳起教楚悼王以楚國之俗曰大臣太重封君太衆若此則上偪主而下虐民此貪國弱兵之道也不如使封君之子孫三世而收爵禄絶滅百吏之禄秩損不急之枝官以奉選練之士悼王行之期年而薨吳起枝解於楚【韓子和氏】
  吳起自魏之楚楚悼王素聞起賢至則相楚明法審令損不急之官廢公族疏逺者以撫養戰鬭之士要在彊兵破馳説之言縱横者於是南平百越北并陳蔡却三晉西伐秦諸侯患楚之彊故楚之貴戚盡欲害吳起及悼王死宗室大臣作亂而攻吳起吳起走之王尸而伏之擊起之徒因射刺吳起并中悼王悼王既葬太子立【太子肅王也】乃使令尹盡誅射吳起而并中王尸者坐夷宗死者七十餘家【史孫吳傳】
  吳起謂楚王曰楚所有餘者地也所不足者民也今君王以所不足益所有餘臣不得而為也於是令貴人徃實廣虛之地皆甚苦之楚王死貴人皆來尸在堂上貴人相與射吳起吳起號呼曰吾示子吾用兵也拔矢而走伏尸挿矢而疾言曰羣臣亂王吳起死矣【吳起拔人所射之矢以挿王尸因言曰羣臣謂王為亂而射王尸欲令羣臣被誅以自為報也】楚國之法麗兵於王尸者盡加重罪連三族吳起之智可謂捷矣【吕覽貴卒】
  肅王
  肅王四年蜀伐楚取兹方於是楚為扞闗以距之【史楚世家】十年魏取我魯陽【史楚世家】
  墨者鉅子孟勝【鉅子孟勝二人學墨道者】善楚之陽城君陽城君令守於國毁璜以為符約曰符合聽之楚王薨羣臣攻吳起兵於喪所陽城君與焉楚罪之陽城君走楚收其國孟勝曰受人之國與之有符今不見符而力不能禁不能死不可弟子徐弱諫曰死而有益陽城君死之可矣無益也而絶墨者於世不可孟勝曰不然吾於陽城君也非師則友也非友則臣也不死自今以來求嚴師必不於墨者矣求賢友必不於墨者矣求良臣必不於墨者矣死之所以行墨者之義而繼其業者也我將屬鉅子於宋之田襄子田襄子賢者也何患墨者之絶世也徐弱曰若夫子之言弱請先死以除路還殁頭前於孟勝因使二人傳鉅子於田襄子【傳送也】孟勝死弟子死之者百八十三人以致令於田襄子欲反死孟勝於楚田襄子止之曰孟子已傳鉅子於我矣當聽遂反死之【吕覽上德】
  墨子見楚王錦衣吹笙因也【墨子好儉非樂錦與笙而為之者因楚王之所欲也吕覽貴因】
  楚王謂田鳩曰墨子者顯學也其身體則可其言多而不辯何也曰昔秦伯嫁其女於晉公子令晉為之飾裝從衣文之媵七十人至晉晉人愛其妾而賤公女此可謂善嫁妾而未可謂善嫁女也楚人有賣其珠於鄭者為木蘭之櫃薫桂椒之櫝綴以珠玉飾以玫瑰輯以羽翠鄭人買其櫝而還其珠此可謂善賣櫝矣未可謂善鬻珠也今世之談也皆道辯説文辭之言人主覽其文而忘有用墨子之説傳先王之道論聖人之言以宣告人若辯其辭則恐人懐其文忘其直以文害用也此與楚人鬻珠秦伯嫁女同類故其言多不辯【嫁女鬻珠喻美其文而遺其質也 韓子外儲左】
  胡非子 胡非子修墨以教有屈將子好勇聞墨者非鬭帶劒危冠徃見胡非子而問之曰將聞先生非鬭而將好勇有説則可無説則死胡非子曰吾聞勇有五等夫負長劒赴榛薄折兕豹搏熊羆此獵徒之勇也負長劒赴深淵斬蛟龍搏黿鼉此漁人之勇也登髙涉危鵠立四顧顔色不變此陶匠之勇也剽必刺視必殺此五刑之勇也齊桓公以魯為南境魯公憂之三日不食曹沬請擊頸以血濺桓公公懼不知所措管仲乃勸與之盟曹沬匹夫之士布衣柔履之人一怒屈萬乗之師有千乗之國此君子之勇也五勇不同公子將何處屈將説稱善乃辭長劒釋危冠而請為弟子焉
  論衡 儒家之徒董無心墨家之徒纒子相見講道纒子稱墨家佑神是引秦穆公有明德上帝賜之九十年董子難以堯舜不賜年桀紂不夭死
  十一年肅王卒無子立其弟熊良夫是為宣王【史楚世家】
  宣王
  子發攻蔡踰之【子發楚將踰勝也】宣王郊迎列田百頃而封之執圭【楚爵功臣賜以圭謂之執圭比附庸】子發辭不受曰治國立政諸侯入賓此君之德也發號施令師未合而敵遁此將軍之威也兵陳戰而勝敵者此庶民之力也夫乗民之功勞而取其爵禄者非仁義之道也故辭而弗受【淮南子道應】子發為上蔡令民有罪當刑獄㫁論定決於令尹前子發喟然有悽愴之心罪人已刑而不忘其恩其後子發盤罪威王而出奔刑者遂襲恩者恩者逃之於城下之廬追者至踹足而怒曰子發視決吾罪而被吾刑怨之憯之骨髓【憯痛也】使我得其肉而食之其知厭乎追者以為然而不索其内果活子發【淮南子人間】
  子發之戰進如激矢合如雷電解如風雨圓之中規方之中矩破敵陷陳莫能壅御澤戰必克攻城必下【淮南子修務】
  淮南子 子發辯擊劇而勞佚齊楚國知其可以為兵主也
  説苑 蔡使師强王堅使於楚楚王聞之曰人名多章章者獨為師强王堅乎趣見之無以次視其人狀疑其名而醜其聲又惡其形楚王大怒曰今蔡無人乎國可伐也有人不遣乎國可伐也端以此人誡寡人乎國可伐也故發二使見三謀伐者蔡也【與陳使敦洽讎麋事最相類】
  荀子 公孫子曰子發將西伐蔡克蔡獲蔡侯歸致命曰蔡侯奉其社稷而歸之楚舍屬二三子而理其地既楚發其賞子發辭曰發誡布令而敵退是主威也徒舉相攻而敵退是將威也合戰用力而敵退是衆威也臣舍不宜以衆威受賞
  楚將子發攻秦【類函將帥下子發作子反】絶糧使人請於王因歸候其母母問使者曰士卒無恙乎對曰士卒并分菽粒而食之又問將軍無恙乎對曰將軍朝夕芻豢黍梁子發破秦而歸其母閉門不納使人數之曰子不聞越王勾踐伐吳乎客有獻醇酒一器者王使人注江之上流使士卒飲其下流味不加美而士卒戰自五也異日有獻糗糒者王又以賜軍士分食之甘不喻嗌而戰自十也今子為將士卒并分菽粒而食之子獨朝夕芻豢黍粱何也詩不云乎好樂無荒良士休休言不失和也夫使人入於死地而自康樂於上雖以得勝非其術也子非吾子也無入吾門子發於是謝其母然後納之【列女傳美一作喙】
  楚將子發好求技道之士楚有善為偷者徃見曰聞君求技道之士臣偷也願以技齎一卒子發聞之衣不給帶冠不暇正出見而禮之左右諌曰偷者天下之盗也何為之禮君曰此非左右之所得與後無幾何齊興兵伐楚子發將師以當之兵三却楚賢良大夫皆盡其計而齊師愈强於是市偷進請曰臣有薄技願為君行之子發曰諾不問其辭而遣之偷則夜解齊將軍之幬帳而獻之子發因使人歸之日卒有出薪者得將軍之帷使歸之於執事明日又復徃取其枕子發又使人歸之明日又復徃取其簪子發又使人歸之齊師聞之大駭將軍與軍吏謀曰今日不去楚君恐取吾頭乃還師而去【淮南子道應】
  宣王六年周天子賀秦獻公秦始復强而三晉益大魏惠王齊宣王尤强【史楚世家】
  秦欲伐楚使人徃觀楚之寳玉器楚王聞之召昭奚恤而問焉對曰此欲觀吾國之得失而圖之遂使昭奚恤應之奚恤稱曰吾國之所寳者賢臣也理百姓實倉廪使民各得其所令尹子西在此奉珪璋使諸侯解忿狷之難交兩國之忻使無兵革憂太宗子方在此守封疆謹境界不侵鄰國鄰國亦不見侵葉公子髙在此理師徒正兵戎以當强敵提桴鼔以動百萬之衆使赴湯火蹈白刃萬死不顧一生司馬子反在此若霸王之餘義撮治亂之遺風昭奚恤在此惟大國之所觀使者瞿然無以對反言於秦曰楚多賢臣未可謀也【新序卷一】
  昭奚恤之用楚也有燒倉廥者而不知其人昭奚恤令吏執販茅者而問之果燒者也【韓子内儲下】
  莊子音義 楚宣王朝諸侯魯恭公後至而酒薄宣王怒欲辱之恭公不受命乃曰我周公之長於諸侯行天子禮樂勲在周室我送酒已失禮方責其薄無乃太甚遂不辭而還宣王怒乃發兵與齊攻魯梁惠王常欲擊趙而畏楚救楚以魯為事故梁得圍邯鄲言事相由也許慎注淮南云楚㑹諸侯魯趙侯獻酒於楚王魯酒薄而趙酒厚楚之主酒吏求酒於趙趙不與吏怒乃以趙厚酒易魯薄酒奏之楚王以趙酒薄故圍邯鄲也
  三十年秦封衛鞅於商南侵楚【史楚世家】
  宣王三十年卒子威王熊商立【史楚世家】
  威王
  楚威王聞莊周賢【威王當周顯王三十年或作齊宣王莊子者䝉人也名周周嘗為䝉縣漆園吏與梁惠王齊宣王同時其學無所不關然其要本歸於老子之言故其著書十餘萬言大抵皆寓言也作漁父盗跖胠箧以詆訿孔子之徒以明老子之術畏累虛亢桑子之屬皆空語無事實然善屬書離辭指事類情用剽剥儒墨雖當時宿學不能自解免也其言洸洋自恣以適已故自王公大人不能器之】使使厚幣迎之許以為相莊周笑謂楚使者曰千金重利卿相尊位也子獨不見郊祭之犧牛乎養食之數歳衣以文繡以入太廟當是之時雖欲為孤豚豈可得乎子亟去無汚我我寧遊戲汚瀆之中自快無為有國者所羈終身不仕以快吾志焉【史莊子傳 地志今山東曹縣有漆園城即莊周為漆園吏處又云周字子休見歸德府】
  髙士傳 莊周宋之䝉人也【梁惠王時為䝉縣漆園吏】少學老子遺世自放不仕楚威王使大夫以百金聘周周方釣於濮水之上持竿不顧曰吾聞楚有神三千歳矣巾笥而藏之於廟堂之上此寧無為留骨而貴乎寧生而曳尾塗中乎大夫曰寧掉尾塗中耳莊子曰徃矣吾方掉尾於塗中【以上又見莊子秋水篇】或又以千金之幣迎周為相周曰子不見郊祭之犧牛乎衣以文繡食以芻菽及其牽入太廟欲為孤豚其可得乎遂終身不仕
  莊子 莊子釣於濮水楚王使大夫二人徃先焉曰願以境内累矣莊子持竿不顧曰吾聞楚有神死已三千歳矣王巾笥而藏之廟堂之上此者寧其死為留骨而貴乎寧其生而曳尾於塗中乎二大夫曰寧生而曳尾於塗中莊子曰徃矣吾將曳尾於塗中
  古今樂録 莊周者齊人也隠於山岳湣王遣使齎金百鎰聘以相位周謝使者去引聲歌曰天地之道近在胸臆呼噏精神以養九德渴不求飲饑不索食避世守道志潔如玉卿相之位難可直當巖巖之石幽而清涼枕塊寢處樂在其央寒涼回固可以久長【周䝉人屬宋不屬齊】
  莊子 莊周家貧故行貸粟於監河侯監河侯曰諾我將得邑金將貸子三百金可乎莊周忿然作色曰周昨來有中道而呼者周顧視車轍中有鮒魚焉周問之曰鮒魚來子何為者邪對曰我東海之波臣也君豈有斗升之水而活我哉周曰諾我且南遊吳越之王激西江之水而迎子可乎鮒魚忿然作色曰吾失我常與我無所處吾得斗升之水然活耳君乃言此曽不如早索我於枯魚之肆
  説苑 莊周貧者徃貸粟於魏文侯曰待吾邑粟之來而獻之周曰乃今者周之來見道旁牛蹄中有鮒魚焉太息謂周曰我尚可活也周曰須我為汝南見楚王決江淮以溉汝鮒魚曰今吾命在盆甕之中耳乃為我見楚王決江淮以溉我汝則求我枯魚之肆矣今周以貧故來貸粟而曰須我邑粟來也而賜臣即來亦求臣傭肆矣文侯於是乃發粟百鍾送之莊周之室
  莊子 莊子將死弟子欲厚葬之莊子曰吾以天地為棺槨日月為連璧星辰為珠璣萬物為齎送吾具豈不備邪何以加此弟子曰吾恐烏鳶之食夫子也莊子曰在上為烏鳶食在下為螻蟻食奪彼與此何其偏也以不平平其平也不平以不徵徴其徵也不徴明者惟為之使神者徵之夫明之不勝神也久矣而愚者恃其所見入於人其功外也不亦悲乎【新論莊子病劇弟子對之泣應曰我今死則誰先更百年生則誰後必不得免何貪於須㬰】
  漢書 道家莊子五十二篇名周宋人
  威王六年周顯王致文武胙於秦惠王七年齊孟嘗君父田嬰欺楚楚威王伐齊敗之於徐州而令齊必逐田嬰田嬰恐張丑偽謂楚王曰王所以戰勝於徐州者田盼子不用也盻子者有功於國而百姓為之用嬰子弗善而用申紀申紀者大臣不附百姓不為用故王勝之也今王逐嬰子嬰子逐盻子必用矣復搏其士卒以與王遇必不便於王矣楚王因弗逐也【史楚世家】
  史記 鐸椒為楚威王傅為王不能盡觀春秋采取成敗卒四十章為鐸氏㣲
  楚威王學書於沈尹華【威王懐王之父】昭釐惡之威王好制【制術數也】有中謝佐制者【中謝官名也佐王制法制也】昭釐謂威王曰國人皆曰王乃沈尹華之弟子也王不説因疏沈尹華【吕覽去宥此條一作楚莊王事見前】
  楚王謂淳于髠曰吾有讎在吳子寧能為吾報之乎對曰臣來見道旁野民持一魚頭上田祝曰髙得萬束下得千斛臣竊笑之以為禮薄而望多也【説苑】
  楚威王使將軍莊蹻將兵循江上略巴黔以西【莊蹻者楚莊王苗裔也】蹻至滇池方三百里【其澤在西北水源深廣末更淺狹如倒流故曰滇池】旁平地肥饒數千里以兵威定屬楚欲歸報㑹秦擊楚巴黔中道塞不通因西以其衆王滇變服從其俗以長之【漢書西南夷傳】
  華陽國志 楚頃襄王【頃襄王當作威王】遣將莊蹻從沅水伐夜郎將軍至且蘭㭬舩於岸而步戰既滅夜郎而秦奪楚黔中地無路得歸因留王滇池號為莊王以且蘭有㭬舩牂牱處乃改其名為牂牱牂牱地多雨潦俗好巫禁忌【又異物志云有一山在海内小而髙似繫船筏也俗人謂之越王牂牱逺望甚小而髙不似山近望之以為一株栢樹在水内也】
  地志【雲南】楚威王命莊蹻定滇㑹秦擊楚道絶蹻因自王於滇建苴蘭城在今雲南府府城北
  十一年威王卒子懐王熊槐立魏聞楚喪伐楚取我陘山【史楚世家】



  春秋戰國異辭卷三十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三十一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楚
  懐王
  懐王元年張儀始相秦惠王【史楚世家】
  四年秦惠王初稱王【史楚世家】
  六年楚使柱國昭陽將兵而攻魏破之於襄陵得八邑又移兵而攻齊齊王患之陳軫適為秦使齊齊王曰為之奈何陳軫曰王勿憂請令罷之即往見昭陽軍中曰願聞楚國之法破軍殺將者何以貴之昭陽曰其官為上柱國封上爵執珪陳軫曰其有貴於此者乎昭陽曰令尹陳軫曰今君已為令尹矣此國冠之上臣請得譬之人有遺其舍人一巵酒者舍人相謂曰數人飲此不足以徧請遂畫地為蛇蛇先成者獨飲之一人曰吾蛇先成舉酒而起曰吾能為之足及其為之足而後成人奪之酒而飲之曰蛇固無足今為之足是非蛇也今君相楚而攻魏破軍殺將功莫大焉冠之上不可以加矣今又移兵而攻齊攻齊勝之官爵不加於此攻之不勝身死爵奪有毁於楚此為蛇為足之説也不若引兵而去以徳齊此持滿之術也昭陽曰善引兵而去【史楚世家】十一年蘇秦約從山東六國共攻秦楚懐王為從長至函谷關秦出兵擊六國六國兵皆引而歸齊獨後【史楚世家】十二年齊湣王伐敗趙魏軍秦亦伐敗韓與齊争長【史楚世家】
  楚懐王使屈原造為憲令屈原屬草藁未定上官大夫見而欲奪之【屈原者名平楚之同姓也為楚懐王左徒博聞彊志明於治亂嫻於辭令入則與王圖議國事以出號令出則接遇賔客應對諸侯王甚任之上官大夫與之同列爭寵而心害其能】屈原不與因讒之曰王使屈平為令衆莫不知毎一令出平伐其功曰以為非我莫能為也王怒而疏屈平【史屈原傳】十六年秦欲伐齊而楚與齊從親秦惠王患之乃宣言張儀免相使張儀南見楚王謂楚王曰敝邑之王所甚説者無先大王雖儀之所甚願為門闌之厮者亦無先大王敝邑之王所甚憎者無先齊王雖儀之所甚憎者亦無先齊王而大王和之是以敝邑之王不得事王而令儀亦不得為門闌之厮也王為儀閉關而絶齊今使使者從儀西取故秦所分楚商於之地方六百里如是則齊弱矣是北弱齊西徳於秦私商於以為富此一計而三利俱至也懐王大説乃置相璽於張儀日與置酒宣言吾復得吾商於之地羣臣皆賀而陳軫獨弔懐王曰何故陳軫對曰秦之所為重王者以王之有齊也今地未可得而齊交先絶是楚孤也夫秦又何重孤國哉必輕楚矣且先出地而後絶齊則秦計不為先絶齊而後責地則必見欺於張儀見欺於張儀則王必怨之怨之是西起秦患北絶齊交西起秦患北絶齊交則兩國之兵必至臣故弔楚王弗聴因使一將軍西受封地張儀至秦佯醉墜車稱病不出三月地不可得楚王曰儀以吾絶齊為尚薄邪乃使勇士宋遺北辱齊王齊王大怒折楚符而合於秦秦齊交合張儀乃起朝謂楚將軍曰子何不受地從某至某廣袤六里楚將軍曰臣之所以見命者六百里不聞六里即以命報懐王懐王大怒興師將伐秦陳軫又曰伐秦非計也不如因賂之一名都與之伐齊是我亡於秦取償於齊也吾國尚可全今王已絶於齊而責欺於秦是吾合秦齊之交而來天下之兵也國必大傷矣楚王不聴遂絶和於秦發兵西攻秦秦亦發兵擊之【史楚世家】
  秦欲伐齊齊楚從親於是使張儀往相楚【十六年】楚懐王聞張儀來虛上舍而自館之曰此僻陋之國子何以教之儀説楚王曰大王誠能聴臣閉關絶約於齊臣請獻商於之地六百里使秦女得為大王箕箒之妾秦楚娶婦嫁女長為兄弟之國此北弱齊而西益秦也計無便此者楚王大説而許之羣臣皆賀陳軫獨弔之楚王怒曰寡人不興師發兵得六百里地羣臣皆賀子獨弔何也陳軫對曰不然以臣觀之商於之地不可得而齊秦合齊秦合則患必至矣楚王曰有説乎陳軫對曰夫秦之所以重楚者以其有齊也今閉關絶約於齊則楚孤秦奚貪夫孤國而與之商於之地六百里張儀至秦必負王是北絶齊交西生患於秦也而兩國之兵必俱至善為王計者不若隂合而陽絶於齊使人隨張儀茍與吾地絶齊未晚也不與吾地隂合謀計也楚王曰願陳子閉口毋復言以待寡人得地乃以相印授張儀厚賂之於是遂閉關絶約於齊使一將軍隨張儀張儀至秦佯失綏墜車不朝三月楚王聞之曰儀以寡人絶齊未甚耶乃使勇士至宋借宋之符北罵齊王齊王大怒折節而下秦秦齊之交合張儀乃朝謂楚使者曰臣有奉邑六里願以獻大王左右楚使者曰臣受令於王以商於之地六百里不聞六里還報楚王楚王大怒發兵而攻秦陳軫曰軫可發口言乎攻之不如割地反以賂秦與之并兵而攻齊是我出地於秦取償於齊也王國尚可存楚王不聴卒發兵而使將軍屈匄擊秦秦齊共攻楚斬首八萬殺屈匄遂取丹陽漢中之地楚又復益發兵而襲秦至藍田大戰楚大敗於是楚割兩城以與秦平秦要楚欲得黔中地欲以武關外易之楚王曰不願易地願得張儀而獻黔中地秦王欲遣之口弗忍言張儀乃請行惠王曰彼楚王怒子之負以商於之地是且甘心於子張儀曰秦彊楚弱臣善靳尚尚得事楚夫人鄭袖袖所言皆從且臣奉王之節使楚楚何敢加誅假令誅臣而為秦得黔中之地臣之上願遂使楚楚懐王至則囚張儀將殺之靳尚謂鄭袖曰子亦知子之賤於王乎鄭袖曰何也靳尚曰秦王甚愛張儀而不欲出之今將以上庸之地六縣賂楚以美人聘楚以宫中善歌謳者為媵楚王重地尊秦秦女必貴而夫人斥矣不若為言而出之於是鄭袖日夜言懐王曰人臣各為其主用今地未入秦秦使張儀來至重王王未有禮而殺張儀秦必大怒攻楚妾請子母俱遷江南毋為秦所魚肉也懐王後悔赦張儀厚禮之如故【史張儀傳】
  十七年春與秦戰丹陽秦大敗我軍斬甲士八萬虜我大將軍屈匄禆將軍逄侯丑等七十餘人遂取漢中之郡楚懐王大怒乃悉國兵復襲秦戰於藍田大敗楚軍韓魏聞楚之困乃南襲楚至於鄧楚聞乃引兵歸【史楚世家】楚懐王怒張儀之欺已也悉國兵襲秦大敗於丹陽又敗於藍田韓魏聞楚之困乃南襲楚至於鄧楚聞乃引兵歸十八年秦使使約復與楚親分漢中之半以和楚楚王曰願得張儀不願得地張儀聞之請之楚秦王曰楚且甘心於子奈何張儀曰臣善其左右靳尚靳尚又能事於楚王幸姫鄭袖袖所言無不從者且儀以前使負楚以商於之約今秦楚大戰交惡臣非面自謝楚不解且大王在楚不宜敢取儀誠殺儀以便國臣之願也儀遂使楚至懐王不見而囚張儀欲殺之儀私於靳尚靳尚為請懐王曰拘張儀秦王必怒天下見楚無秦必輕王矣又謂夫人鄭袖曰秦王甚愛張儀而王欲殺之今將以上庸之六縣賂楚以美人聘楚王以宫中善歌者為之媵楚王重地秦女必貴而夫人必斥矣夫人不若言而出之鄭袖卒言張儀於王而出之儀出懐王因善遇儀儀因説楚王以叛從約而與秦合親約婚姻張儀已去屈原使從齊來諫王曰何不誅張儀懐王悔使人追儀弗及【史楚世家 交惡一曰有惡】
  懐王竟聴寵姫鄭袖言復釋張儀是時屈平既疏不復在位使於齊顧反諫懐王曰何不殺張儀懐王悔追張儀不及其後諸侯共擊楚大破之殺其將唐昧【史屈原傳】屈平疾王聴之不聰也讒諂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故憂愁幽思而作離騷【騷辭見楚辭】離騷者猶離憂也屈平雖放睠顧楚國心繫懐王不忘欲反冀幸君之一悟俗之一改也其存君興國而欲反覆之一篇之中三致志焉然終無可奈何故不可以反卒以此見懐王之終不悟也【史屈原傳】
  史記【屈原傳】離騷者猶離憂也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窮則反本故勞苦倦極未嘗不呼天也疾痛慘怛未嘗不呼父母也屈平正道直行竭忠盡智以事其君讒人間之可謂窮矣信而見疑忠而被謗能無怨乎屈平之作離騷盖自怨生也國風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誹而不亂若離騷者可謂兼之矣上稱帝嚳下道齊桓中述湯武以刺世事明道徳之廣崇治亂之條貫靡不畢見其文約其辭㣲其志潔其行亷其稱文小而其指極大舉類邇而見義逺其志潔故其稱物芳其行亷故死而不容自踈濯淖汙泥之中蟬蜕於濁穢以浮游塵埃之外不獲世之滋垢皭然泥而不滓者也推此志也雖與日月争光可也
  繹史 王逸曰離騷經者屈原之所作也屈與楚同姓仕於懐王為三閭大夫三閭之職掌王族三姓曰昭屈景屈原序其譜屬率其賢良以厲國士入則與王圖議政事决定嫌疑出則監察羣下應對諸侯謀行職修王甚珍之同列大夫上官靳尚妬害其能共譛毁之王乃䟽屈原屈原執履忠貞而被讒袤憂心煩亂不知所愬乃作離騷經離别也騷愁也經徑也言以放逐離别中心愁思猶陳直徑以風諫君也故上述唐虞三后之制下序桀紂羿澆之敗冀君覺悟反於正道而還已也是時秦昭王使張儀譎詐懐王令絶齊交又使誘楚請與俱㑹武關遂脅與俱歸拘留不遣卒客死於秦其子襄王復用讒言遷屈原於江南而屈原放在山野復作九章援天引聖以自證明終不見省不忍以清白久居濁世遂赴汨淵自沈而死離騷之文依詩取興引類譬諭故善鳥香草以配忠貞惡禽臭物以比讒佞靈修美人以嫓於君宓妃佚女以譬賢臣虬龍鸞鳳以託君子飄風雲霓以為小人其詞温而雅其義皎而朗凡百君子莫不慕其清高嘉其文采哀其不遇而閔其志焉
  楚王所愛妾有鄭袖者楚王新得美女鄭袖因教之曰王甚喜人之掩口也近王必掩口美女入見近王因掩口王問其故鄭袖曰此固言惡王之臭及王與鄭䄂美女三人坐䄂因先誡御者曰王適有言必亟聴從王言美女前近王甚數掩口王勃然怒曰劓之御因揄刀而劓美人【韓子内儲下與國策稍别】
  二十年秦惠文王卒齊湣王欲為從約長惡楚之與秦合乃使使遺楚王書曰寡人患楚之不察於尊名也今秦惠王死武王立張儀走魏樗里疾公孫衍用而楚事秦夫樗里疾善乎韓而公孫衍善乎魏楚必事秦韓魏恐必因二人求合於秦則燕趙亦宜事秦四國争事秦則楚為郡縣矣王何不與寡人并力收韓魏燕趙與為從而尊周室以案兵息民令於天下莫敢不樂聴則王名成矣王率諸侯並伐破秦必矣王取武關蜀漢之地私吳越之富而擅江海之利韓魏割上黨西薄函谷則楚之彊百萬也且王欺於張儀亡地漢中兵挫藍田天下莫不代王懐怒今乃欲先事秦願大王熟計之楚王業已欲和於秦見齊王書猶豫不决下其議羣臣羣臣或言和秦或曰聴齊昭睢曰王雖東取地於越不足以刷恥必且取地於秦而後足以刷恥於諸侯王不如深善齊韓以重樗里疾如是則王得韓齊之重以求地矣秦破韓宜陽而韓猶復事秦者以先王墓在平陽而秦之武遂去之七十里以故尤畏秦不然秦攻三川趙攻上黨楚攻河外韓必亡楚之救韓不能使韓不亡然存韓者楚也韓已得武遂於秦以河山為塞所報徳莫如楚厚臣以為其事王必疾齊之所信於韓者以韓公子昧為齊相也韓已得武遂於秦王甚善之使之以齊韓重樗里疾疾得齊韓之重其主非敢棄疾也今又益之以楚之重樗里疾必言秦復與楚之侵地於是懐王許之竟不合秦而合齊以善韓【懐王二十二年秦拔宜陽取武遂二十三年秦復歸楚遂則此事當在此時】二十四年復倍齊而合秦秦昭王初立乃厚賂於楚楚往迎婦【史楚世家 戰國䇿未載此文】
  二十五年懐王入與秦昭王盟約於黄棘秦復與楚上庸【史楚世家】
  二十六年齊韓魏為楚負其從親而合於秦三國共伐楚楚使太子入質於秦而請救秦乃遣客卿通將兵救楚三國引兵去【史楚世家】
  二十七年秦大夫有私與楚太子鬬楚太子殺之而亡歸【史楚世家】
  二十八年秦乃與齊韓魏共攻楚殺楚將唐昧取我重而去【史楚世家】
  史記【秦本紀】秦昭王八年使將軍戎攻楚取新市齊使章子魏使公孫喜韓使暴鳶共攻楚方城取唐昧【按楚懐王二十八年秦昭王六年也此本紀作八年誤】
  於陵子 齊楚有重丘之役問於於陵子曰齊子産也楚子居也得失子具焉今二國搆兵子將奚直於陵子曰古者公侯擅誅伐天子得按其罪而輕重之然殷湯殱葛桀未放也西伯戡黎紂未亡也彼所謂聖人者且首干而靡悔焉矧蔑天子未有如今者乎昔者泰山與江漢争王兩京之下泰山矢曰弗讓吾飄塵以實彼溝澮且不為齊主江漢亦矢曰弗汜吾餘瀝以蕩彼培塿且不為楚雄於是有中州之蝸將起而責其是非欲東之泰山㑹程三千餘嵗欲南之江漢亦㑹程三千餘嵗因自量其齒則不過旦暮之間於是悲憤莫勝而枯於蓬蒿之上為螻蟻所笑也今天子且拱手不能按其輕重而一匹之夫非有萬乘之號誅賞之權輙欲起而議之則何以異於中州之蝸為螻蟻所笑也
  二十九年秦復攻楚大破楚楚軍死者二萬殺我將軍景缺懐王恐乃使太子為質於齊以求平【史楚世家】
  三十年秦復伐楚取八城【史楚世家】
  秦昭王遺楚懐王書曰始寡人與王約為弟兄盟於黄棘太子為質至驩也太子陵殺寡人之重臣不謝而亡去寡人誠不勝怒使兵侵君王之邊今聞君王乃令太子質於齊以求平寡人與楚接境壤界故為婚姻所從相親久矣而今秦楚不驩則無以令諸侯寡人願與君王㑹武關面相約結盟而去寡人之願也敢以聞下執事楚懐王見秦王書患之欲往恐見欺無往恐秦怒昭睢曰王毋行而發兵自守耳秦虎狼不可信有并諸侯之心懐王子子蘭勸王行曰奈何絶秦之驩心於是徃㑹秦昭王昭王詐令一將軍伏兵武關號為秦王楚王至則閉武關遂與西至咸陽朝章臺如蕃臣不與亢禮楚懐王大怒悔不用昭子言秦因留楚王要以割巫黔中之郡楚王欲盟秦欲先得地楚王怒曰秦詐我而又彊要我以地不復許秦秦因留之【史屈原傳初秦昭王與楚婚欲與懐王㑹懐王欲行屈平曰秦虎狼之國不可信不如無行懐王稚子子蘭勸王行奈何絶秦歡懐王卒行入武關秦伏兵絶其後因留懐王以求割地懐王怒不聴】楚大臣患之乃相與謀曰吾王在秦不得還要以割地而太子為質於齊齊秦合謀則楚無國矣乃欲立懐王子在國者昭睢曰王與太子俱困於諸侯而今又倍王命而立其庶子不宜乃詐赴於齊齊湣王謂其相曰不若留太子以求楚之淮北相曰不可郢中立王是我抱空質而行不義於天下也或曰郢中立王因與其新王市曰予我下東國吾為王殺太子不然將與三國共立之然則東國必可得矣齊王卒用其相計而歸楚太子太子横至立為王是為頃襄王乃告於秦曰賴社稷神靈國有王矣【史楚世家】
  史【屈原傳】長子頃襄王立以其弟子蘭為令尹楚人既咎子蘭以勸懐王入秦而不反也屈平既嫉之雖放流睠顧楚國繫心懐王不忘欲反冀幸君之一悟俗之一改也其存君興國而欲反覆之一篇之中三致志焉然終無奈何故不可以反卒以此見懐王之終不悟也人君無愚智賢不肖莫不欲求忠以自為舉賢以自佐然亡國破家相隨屬而聖君治國累世而不見者其所謂忠者不忠而所謂賢者不賢也懐王以不知忠臣之分故内惑於鄭袖外欺於張儀䟽屈平而信上官大夫令尹子蘭兵挫地削亡其六郡身客死於秦為天下笑此不知人之禍也易曰井泄不食為我心惻可以汲王明並受其福王之不明豈足福哉令尹子蘭聞之大怒卒使上官大夫短屈原於頃襄王頃襄王怒而遷之
  頃襄王
  頃襄王元年秦要懐王不可得地楚立王以應秦秦昭王怒發兵出武關攻楚大敗楚軍斬首五萬取析十五城而去【史楚世家】
  二年楚懐王亡逃歸秦覺之遮楚道懐王恐乃從間道走趙以求歸趙主父在代其子惠王初立行王事恐不敢入楚王楚王欲走魏秦追至遂與秦使復之秦懐王遂發病【史楚世家】
  頃襄王三年懐王卒於秦秦歸其喪於楚楚人皆憐之如悲親戚諸侯由是不直秦秦楚絶【史楚世家】
  新書【卷六】楚懐王心矜好髙無道而欲伯王鑄金以象諸侯人君令大國之王編而先馬梁王御宋王驂乗周召畢陳滕薛衞中山之君皆象使隨而趨諸侯聞之以為不宜故興師而伐之楚王見士民為用之不勸也乃徴役萬人且掘國人之墓國人聞之振動書旅而夜亂齊人襲之楚師乃潰懐王逃適秦免尹殺之西河為天下笑
  頃襄王六年秦使白起伐韓於伊闕大勝斬首二十四萬秦乃遺楚王書曰楚背秦秦且率諸侯伐楚争一旦之命願王之飭士卒得一樂戰楚頃襄王患之乃謀復與秦平【史楚世家】
  七年楚迎婦於秦秦楚復平【史楚世家】
  頃襄王以其弟子蘭為令尹 子蘭使上官大夫短屈原於頃襄王怒而遷之【史屈原傳】
  屈原既放三年不得見竭知盡忠而蔽障於讒心煩慮亂不知所從乃往見太卜鄭詹尹曰余有所疑願因先生決之詹尹乃端筴拂曰君將何以教之屈原曰吾寧悃悃欵欵朴以忠乎將送往勞來斯無窮乎寧誅鋤草茅以力耕乎將游大人以成名乎寧正言不諱以危身乎將從俗富貴以媮生乎寧超然高舉以保真乎將哫訾慄斯喔咿嚅唲【强笑噱也】以事婦人乎寧亷潔正直以自清乎將突梯滑稽如脂如韋以潔楹乎寧昻昻若千里之駒乎將汎汎若水中之鳬乎與波上下偷以全吾軀乎寧與騏驥亢軛乎將隨駑馬之迹乎寧與黄鵠比翼乎將與雞鶩爭食乎此孰吉孰凶何去何從世溷濁而不清蟬翼為重千鈞為輕黄鐘毁棄瓦釜雷鳴讒人高張賢士無名吁嗟黙黙兮誰知吾之亷貞詹尹乃釋筴而謝曰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物有所不足知有所不明數有所不逮神有所不通用君之心行君之意䇿誠不能知此事【玉虚子】
  屈原至於江濱被髪行吟澤畔顔色憔悴形容枯槁漁父見而問之曰子非三閭大夫歟何故而至此屈原曰舉世混濁而我獨清衆人皆醉而我獨醒是以見放漁父曰夫聖人者不凝滯於物而能與世推移舉世混濁何不隨其流而揚其波衆人皆醉何不餔其糟而啜其醨何故懐瑾握瑜而自令見放為屈原曰吾聞之新沐者必彈冠新浴者必振衣人又誰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寧赴長流而葬乎江魚腹中耳又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之温蠖乎乃作懐沙之賦【賦辭見史記及楚辭】於是懐石遂自投汨羅以死【史屈原傳】
  楚辭 屈原既放遊於江潭行吟澤畔顔色憔悴形容枯槁漁父見而問之曰子非三閭大夫與何故至於斯屈原曰舉世皆濁而我獨清衆人皆醉而我獨醒是以見放漁父曰夫聖人者不凝滯於物而能與世推移舉世皆濁何不淈其泥而揚其波衆人皆醉何不餔其糟而歠其釃何故懐瑾握瑜而自令放為屈原曰吾聞之新沐者必彈冠新浴者必振衣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寧赴湘流葬於江魚之腹中又安能以皎皎之白而蒙世俗之塵埃乎漁父莞爾而笑鼓枻而去歌曰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遂去不復與言
  新序 屈原者楚之同姓大夫有博通之知清潔之行懐王用之秦欲吞滅諸侯并兼天下屈原為楚東使於齊以結强黨秦國患之使張儀之楚貨楚貴臣上官大夫靳尚之屬上及令尹子蘭司馬子椒内賂夫人鄭䄂共譖屈原屈原逐放於外乃作離騷漢書屈原賦二十五篇
  水經注 屈原有賢姊聞原放逐亦來歸喻令自寛全鄉人冀其見從因名曰姊歸即女嬃也 屈原流放忽然暫歸鄉人喜説因名曰歸鄉
  拾遺記 洞庭山浮於江山其下有金堂數百間玉女居之四時聞金石絲竹之聲徹於山頂楚懐王之時舉羣才賦詩於水湄故云瀟湘洞庭之樂聴者令人忘老後懐王好進姦雄羣賢逃越屈原以忠見斥隠於沅湘披蓁茹草混同禽獸不交世務採栢實以和桂膏用養心神被王逼逐乃赴清泠之水楚人思慕謂之水仙其神遊於天河精靈時降湘浦楚人為之立祠
  屈原仕楚為三閭大夫楚襄王無徳佞臣靳尚有寵楚國不治屈原憂之諫襄王請斥靳尚王不聴原極諌其非宋玉止之曰夫君子之心也脩乎己不病乎人晦其用不曜於衆時來則應物來則濟應時而不謀已濟物而不立功是以直無所歸怨無所集今王方於佞口酣於亂政楚國之人皆貪靳尚之貴而響隨之大夫乃孑孑然挈其忠信而呌譟其中言不從國不治徒彰乎彼非我是此賈仇而釣禍也原曰吾聞君子處必孝弟仕必忠信得其志雖死猶生不得其志雖生猶死諫不止靳尚怨之讒於王而逐之原彷徨湘濵歌吟悲傷宋玉復喻之曰始大夫孑孑然挈忠信而呌譟於羣佞之中玉為大夫危之而言之舊矣大夫不能從今胡悲耶豈爵禄是思國壊是念耶原曰非也悲夫忠信不用楚國不治也玉曰始大夫以為死孝弟忠信也又何悲乎且大夫貌容形骸非大夫之有也美不能醜之醜不能美之長不能短短不能長彊壯不能尫弱之尫弱不能彊壯之病不能排死不能留形骸似乎我者也而我非可専一一身尚若此乃欲使楚人之國由我理大夫之惑亦甚矣夫君子寄形以處世虚心以應物無邪無正無是無非無善無惡無功無罪虚乎心雖桀紂蹻跖非罪也存乎心雖堯舜䕫契非功也則大夫之忠信靳尚之邪佞孰分其是非耶無所分别則忠信邪佞一也有所分則分者自妄也而大夫離真以襲妄恃已以黜人不待王之棄逐而大夫自棄矣今求乎忠信而得乎忠信而又悲之而不能自止所謂兼失其妄心者也玉聞上達節中守節下失節夫虚其心而逺於有為者達節也存其心而分是非者守節也不得其所分又悲之者失節也原不答竟沈汨羅而死【無能子中】
  楚屈原既被放棄其姊女嬃詈之辭曰鯀婞直以亡身兮終然夭乎羽之野汝何博謇而好脩兮紛獨有此姱節薋菉葹以盈室兮判獨離而不服原不聴竟湛汨羅江而死【列女傳 地志荆州府姊歸廟屈原舊宅原姊嬃賢聞原放乃歸喻令自寛鄉人名曰姊歸】異苑 長沙羅縣有屈原自投之川山明水净異於常處民為立廟在汨潭之西岸側石盤馬跡尚存相傳云原投川之日乘白驥而來
  史【屈原傳】屈原既死之後楚有宋玉唐勒景差之徒者皆好辭而以賦見稱然皆祖屈原之從容辭令終莫敢直諫其後楚日以削
  續齊諧記 屈原以五月五日投汨羅而死楚人哀之毎至此日取竹筒貯米投以祭之
  公輸般為楚設機械以攻宋墨子聞之自魯往裂裳裹足日夜不休十日十夜而至於郢見楚王曰臣北方之鄙人也聞大王將攻宋信有之乎王曰然墨子曰必得宋乃攻之乎不得宋且不義猶攻之乎王曰既不得宋且又不義曷為攻之墨子曰甚善臣以宋必不可得王曰公輸般天下之巧工也已為攻宋之械矣墨子曰請令公輸般試攻之臣請試守之於是公輸般設攻宋之械墨子設守宋之備九攻之墨子九却之不能入公輸般服焉請見之王墨子見楚王曰今有人於此舍其文軒鄰有敝輿而欲竊之舍其錦繡鄰有短褐而欲竊之舍其粱肉鄰有糟糠而欲竊之此為何若人也王曰必為有竊疾矣墨子曰楚之地方五千里宋方五百里此猶文軒之與敝輿也楚有雲夢犀象麋鹿盈之江漢魚鱉黿鼉為天下饒宋所謂無雉兔鮒魚者也此猶粱肉之與糟糠也楚有長松文梓楩柟豫章宋無長木此猶錦繡之與短褐也臣以王之攻宋與此同類也王曰善哉請無攻宋【吕氏春秋】
  又 公輸般嘗為楚設機將以攻宋墨翟聞之往見般曰吾自宋聞子吾欲藉子殺王般曰吾義固不殺王墨子曰聞公為雲梯將以攻宋宋何罪之有義不殺王而攻國是不殺少而殺衆敢問攻宋何義也般不答九設攻城之機變墨子九距之般之攻械盡墨子之守固有餘般詘而言曰吾知所以距子也吾不言墨子亦曰吾知子之所以距我也吾不言般請墨子見之楚王楚王問其故墨子曰公輸子之意不過欲殺臣殺臣則宋莫能守可攻也然臣之弟子禽滑釐等三百人已持臣守國之器在宋城下而待楚冦矣雖殺臣不能絶也楚王曰善哉吾請無攻宋城矣【按宋滅在項襄王十三年】墨子 公輸般為楚造雲梯之械成以攻宋子墨子聞之起於齊行十日十夜而至於郢見公輸般公輸般曰夫子何命焉為子墨子曰北方有侮臣願藉子殺之公輸般不説子墨子曰請獻千金公輸般曰吾義固不殺人子墨子起再拜曰請説之吾從北方聞子為梯將以攻宋宋何罪之有荆國有餘於地而不足於民殺所不足而争所有餘不可謂智宋無罪而攻之不可謂仁知而不争不可謂忠争而不得不可謂彊義不殺少而殺衆不可謂知類公輸般服子墨子曰然乎不已乎公輸般曰不可吾既已言之王矣子墨子曰胡不見我於王公輸般曰諾子墨子見王曰今有人於此舍其文軒隣有敝輿而欲竊之舍其錦繡隣有短褐而欲竊之舍其粱肉隣有糟糠而欲竊之此為何若人王曰必為竊疾矣子墨子曰荆之地方五千里此猶文軒之與敝輿也荆有雲夢犀兕麋鹿滿之江漢魚鼈黿鼉為天下富宋所為無雉兔狐狸者也此猶梁肉之與糟糠也荆有長松文梓楩柟豫章宋無長木此猶錦繡之與短褐也臣以三事之攻宋也為與此類同王曰善哉雖然公輸般為我為雲梯必攻宋於是見公輸般子墨子解帶為城以牒為械公輸般九設攻城之機變子墨子九距之公輸般之攻械盡子墨子之守固有餘公輸般詘而曰吾知所以距子矣吾不言子墨子亦曰吾知子之所以距我吾不言楚王問其故子墨子曰公輸子之意不過欲殺臣殺臣宋莫能守可攻也然臣之弟子禽滑釐等三百人已持臣守圉之器在宋城上而待楚冦矣雖殺臣不能絶也楚王曰善哉吾請無攻宋矣子墨子歸過宋天雨庇其閭中守閭者不内也故曰治於神者衆人不知其功争於明者衆人知之
  墨子 公輸子謂子墨子曰吾未見得之時我欲得宋我自見得之後予我宋而不義我不為子墨子曰翟之未見得之時也子欲得宋自翟得見子之後予子宋而不義子不為是我與子宋也子務為義翟又將與子天下
  楚襄王遣使者持金十斤白璧百雙聘莊子欲以為相莊子辭而不受使者曰黄金白璧寳之至也卿相尊位也先生辭而不受何也【韓詩】
  宋玉因其友以見於楚襄王襄王待之無以異宋玉讓其友其友曰夫薑桂因地而生不因地而辛婦人因媒而嫁不因媒而親子之事王未耳何怨於我宋玉曰不然昔者齊有良兔曰東郭㕙蓋一旦而走五百里於是齊有良狗曰韓盧亦一旦而走五百里使之遥見而指屬則雖韓盧不及衆兔之塵若躡迹而縱緤則雖東郭㕙亦不能離今子之屬臣也躡迹而縱緤與遥見而指屬與詩曰將安將樂棄我如遺此之謂也其友曰僕人有過僕人有過【新序卷五○又韓詩】
  宋玉集 宋玉事楚懐王言友人於王王以為小臣友人讓玉玉報友人書曰薑桂因地而生不因地而辛女因媒而嫁不因媒而親也
  宋玉事楚襄王而不見察意氣不得形於顔色或謂曰先生何談説之不揚計畫之疑也宋玉曰不然子獨不見夫蝯乎當其居桂林之中峻葉之上從容游戯超騰往來龍興而鳥集悲嘯長吟當此之時雖羿逢不得正目而視也及其在枳棘之中也恐懼而掉慄危視而蹟行衆人皆得意焉此皮筋非加急而體益短也處世不便故也夫處世不便豈可以量功校能哉詩不云乎駕彼四牡四牡項領夫久駕而長不得行項領不亦宜乎易曰臀無膚其行趦趄此之謂也【新序卷五】
  楚襄王問於宋玉曰先生其有遺行歟何士民衆庶不譽之甚也宋玉對曰唯然有之願大王寛其罪使得畢其辭客有歌於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國中屬而和者數百人其為陽春白雪國中屬而和者不過數十人引商刻羽雜以流徴國中屬而和者不過數人而已是其曲彌高其和彌寡故鳥有鳳而魚有鯤鳳皇上擊九千里絶雲電負蒼天翺翔乎杳冥之上夫藩籬之鷃豈能與之料天地之高哉鯤魚朝發崑崙之墟暴鬐於碣石暮宿於孟諸夫尺澤之鯢豈能與之量江海之大哉故非獨鳥有鳳而魚有鯤也士亦有之夫聖人瑰意琦行超然獨處世俗之民又安知臣之所為哉【鹿溪子又新序卷一襄王作威王】
  宋玉識音而善文襄王好樂而愛賦既美其才而憎其似屈原也乃謂之曰子盍從楚之俗使楚人貴子之徳乎對曰昔楚有善歌者王聞之與始而曰下里巴人國中倡而和之者數萬人中而曰陽阿採菱國人倡而和之者數百人既而陽春白雪朝日魚麗含商吐角絶節越曲國中唱而和之者不過數人蓋其曲彌高其和彌寡【襄陽耆舊傳與今宋玉對楚王問少異】
  楚襄王與唐勒景差宋玉遊於陽雲之臺王曰能為寡人大言者上座王因唏曰操是太阿戮一世流血沖天車不可以厲至唐勒曰壯士憤兮絶天維北斗戾兮太山夷至宋玉曰方地為車圓天為蓋長劍耿介【一作耿耿】倚天外王曰未也玉曰并吞四夷飲枯河海跂越九州無所容止賦卒宋玉受賞王又曰有能為小言賦者賜之雲夢之田景差曰戴氛埃兮乘塵體盈蚊翼形㣲蚤鱗經由鍼孔出入羅巾唐勒曰析飛糠以為輿剖粃糟以為舟馮蚋眥以顧盼附蠛蠓而遐遊又曰館於蠅鬚宴於毫端烹虱腦【一作脛】切蟣肝㑹九族而同嚌猶委餘而不殫宋玉曰無内之中㣲物潜生比之無象言之無名蒙景滅昧昧遺形纎於毳毛之㣲蔑陋於茸毛之方生視之則望之則冥冥離朱為之嘆悶神明不能察其情二子之言磊磊不小何如此之為精王曰善賜雲夢之田【宋玉大言小言賦】
  楚襄王與宋玉遊於雲夢之臺望高唐之觀其上有雲氣崪兮直上忽兮改容須臾之間變化無窮王問玉曰此何氣也玉對曰所謂朝雲者也王曰何謂朝雲玉曰昔者先王【懐王也】嘗遊高唐怠而晝寢夢見一婦人曰妾巫山之女也為高唐之客聞君遊高唐願薦枕席王因幸之去而辭曰妾在巫山之陽高邱之阻旦為朝雲莫為行雨朝朝莫莫陽臺之下旦朝視之如言故為立廟號曰朝雲【宋玉高唐賦序】
  楚襄王與宋玉遊於雲夢之浦使玉賦高唐之事其夜王寢果夢與神女遇其狀甚麗王異之明日以白玉玉曰其夢若何王曰晡夕之後精神怳惚若有所喜紛紛擾擾未知何意目色髣髴乍若有記見一婦人狀甚竒cq=67異寐而夢之寤不自識罔兮不樂悵然失志於是撫心定志復見所夢玉曰狀如何也王曰茂矣美矣諸好備矣盛矣麗矣難測究矣【宋玉神女賦序】
  楚襄王遊蘭臺之宫宋玉景差侍有風颯然而至王乃披襟而當之曰快哉此風寡人與庶人共者耶宋玉對曰夫此特大王之風耳庶人安得共之夫風生於地起於青蘋之末侵淫谿谷盛怒於土囊之口縁於太山之阿舞於松栢之下故其清涼雄風則飄舉升降乘陵高城入於深宫徘徊於桂椒之間翺翔於激水之上獵蕙草離秦蘅概辛夷被稊楊北上玉堂躋於羅帷經於洞房故其風清清泠泠愈病析醒發明耳目寧體便人此所謂大王之雄風也夫塕然起於窮巷之間動沙塸吹死灰此所謂庶人之雌風也【宋玉風賦】
  宋玉風賦 楚襄王時宋玉休歸唐勒讒之於王曰玉為人身體容冶内多㣲詞出愛主人之女入事大王願王疏之玉休還王謂玉曰出愛主人之女入事寡人不亦薄乎玉曰臣嘗出行僕饑馬疲正值主人門開主人翁出嫗人到市獨有主人女在主人之女翳承日之華披翠雲之裘更被白縠之單衫垂珠歩揺來排臣户欲置臣堂上太髙堂下太卑乃為蘭房奥室止臣其中中有鳴琴焉為臣炊雕胡之飯烹露葵之羮以其翡翠之釵掛臣冠纓臣不忍仰視為臣歌曰嵗將暮兮日已寒中心亂兮勿多言臣復援琴而鼓之為秋竹積雪之曲主人女又為臣歌曰怵惕心兮徂玉狀横自陳兮君之傍君不御兮妾誰怨日將至兮下黄泉宋玉釣賦 宋玉與登徒子偕受釣於洲上而並見於楚襄王登徒子曰夫洲天下之善釣者也以三尋之竿八絲之線以出三尺之魚於數仞之中可謂無䇿乎襄王曰善宋玉進曰今洲釣又焉足為大王言乎王曰子所謂善釣者何玉曰善釣者其竿非竹其絲非綸其鈎非鍼其餌非螾昔堯舜禹湯之釣也以聖賢為竿道德為綸仁義為鈎利人為餌四海為池萬民為魚其釣道至㣲也非聖孰能察之王曰釣未可見也宋玉曰其釣易見昔殷湯以七十里興利除害天下歸之其餌芳矣南面以掌天下歴載數百到今不廢其綸多矣羣生浸其澤民氓畏其罰其釣善矣功成而不墜名立而不改其竿强矣若夫竿折綸絶餌墮魚失則夏桀殷紂不通夫釣術也登徒子好色賦 大夫登徒子侍於楚襄王短宋玉曰玉為人體貌閑麗口多㣲辭又性好色願王勿與出入後宫王以登徒子之言問於宋玉玉曰體貌閑麗所受於天也口多㣲辭所學於師也至於好色臣無有也王曰子不好色亦有説乎有説則止無説則退玉曰天下之佳人莫如楚國楚國之麗者莫若臣里臣里之美者莫若臣東家之子臣東家之子増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然此女登牆闚臣三年至今未許也登徒子則不然其妻蓬頭攣耳齞唇歴齒旁行蝺僂又疥且痔登徒子説之使有五子王熟察之誰為好色者矣是時秦章華大夫在側因進而稱曰今夫宋玉盛稱隣之女以為美色愚亂之邪臣自以為守徳不如彼矣且夫南楚窮巷之妾焉足為大王言乎若臣之陋目所曽覩者未敢云也王曰試為説之大夫曰唯唯臣少曽逺遊周覽九土足歴五都出咸陽熈邯鄲從容鄭衞溱洧之間是時向春之末迎夏之陽鶬鶊喈喈羣女出桑此郊之姝華色含光體美容冶不待飾粧臣觀其麗者因稱詩曰遵大路兮攬子祛贈以芳華辭甚妙於是處子怳若有望而不來忽若有來而不見意宻體疏俯仰異觀含喜㣲笑竊視流眄復稱詩曰寤春風兮發鮮榮絜齋俟兮惠音聲贈我如此兮不如無生因遷延而辭避蓋徒以㣲辭相感動精神相依憑目欲其顔心顧其義揚詩守禮終不過差故足稱也於是楚王稱善宋玉遂不退宋玉大言賦 楚襄王與唐勒景差宋玉遊於陽雲之臺王曰能為寡人大言者上座王因唏曰操是太阿戮一世流血沖天車不可以厲至唐勒曰壯士憤兮絶天維北斗戾兮太山夷至景差曰校士猛毅皋陶嘻大笑至兮摧覆思鋸牙雲晞甚大吐舌萬里唾一世至宋玉曰方地為車圓天為蓋長劍耿耿倚天外王曰未也玉曰并吞四夷飲枯河海跋越九州無所容止身大四塞愁不可長據地天迫不得仰宋玉小言賦 楚襄王既登陽雲之臺令諸大夫景差唐勒宋玉等並造大言賦賦畢而宋玉受賞王曰此賦之迂誕則極巨偉矣抑未備也且一隂一陽道之所貴小往大來剥復之類也是故卑高相配而天地位三光並照則大小備能高而不能下非兼道也能麤而不能細非妙工也然則上坐者未足明賞賢人有能為小言賦者賜之雲夢之田景差曰載氛埃兮乘剽塵體輕蚊翼形㣲蚤鱗聿皇浮踊凌雲縱身經由鍼孔出入羅巾飄妙翩錦乍見乍冺唐勒曰析飛糠以為輿剖粃糟以為舟泛然投乎杯水中淡若巨海之洪流蠅蚋眥以顧盻附蠛蠓而遨逰寧隠㣲以無準原存亡而不憂又曰舘於蠅鬚宴於毫端烹蝨脛切蟣肝㑹九族而同嚌猶委餘而不殫宋玉曰無内之中㣲物潛生比之無象言之無名蒙蒙滅景昧昧遺形超於太虚之域出於未兆之庭纎於毳末之㣲蔑陋於茸毛之方生視之則望之則冥冥離朱為之歎悶神明不能察其情二子之言磊磊皆不小何如此之為精王曰善賜以雲夢之田
  新語 楚襄王奢侈縱恣不能制下檢民以徳増駕百馬而行欲令天下人餒則富利明不可及於是楚國逾奢君臣無别
  淮南子 頃襄王好色不使風議而民多昏亂其積至昭竒之難
  列女傳 楚處莊姪者縣邑之女也初頃襄王好臺榭出入不時年四十不立太子諌者閉塞屈原放逐秦欲襲其國乃使張儀間之曰南遊於唐五百里有樂焉王將往是時莊姪年十二謂其母曰王已出奸臣倚敵國而發謀王必不得反國姪願往諫之其母不遣姪乃逃以緹竿為幟伏南郊道傍王車至姪舉其幟王見之而止曰女何為者也姪對曰妾縣邑之女也欲言隠事於王恐壅閼不得見因以幟見王曰子何以戒寡人姪對曰大魚失水有龍無尾牆欲内崩而王不視王曰不知也對曰大魚失水者王離國五百里也樂之於前不思禍之起於後也有龍無尾者年既四十無太子也國無彊輔必且殆也牆欲内崩而王不視者禍亂且成而王不改也王必遂往國非王之國也王曰善命後車載之立還反國門已閉王乃發鄢郢之師以擊之僅能勝之乃立姪為夫人位在鄭子袖之右為王陳節儉愛民之事楚國復彊 按張儀鄭袖不得為襄王時人楚國復彊史亦不載其舛謬甚矣
  十一年齊秦各自稱為帝月餘復歸帝為王【史楚世家】十四年楚頃襄王與秦昭王㑹於宛結和親【史楚世家】十五年楚王與秦三晉燕共伐齊取淮北【史楚世家】
  十六年與秦昭王好㑹於鄢其秋復與秦王㑹穰【史楚世家】楚王謂干象曰吾欲以楚扶甘茂而相之秦可乎干象對曰不可也王曰何也曰甘茂少而事史舉先生史舉上蔡之監門也大不事君小不事家以苛刻聞天下茂事之順焉惠王之明張儀之辯也茂之取十官而免於罪是茂賢也王曰相人敵國而相賢其不可何也干象曰前時王使邵滑之越五年而能亡越所以然者越亂而楚治也日者知用之越今亡之秦不亦太亟乎王曰然則為之奈何干象對曰不如相共立【共立一云公子赫】王曰共立可相何也對曰共立少見愛幸長為貴卿被王衣含杜若握玉環以聴於朝且利以亂秦矣【韓子内儲】
  楚王問莊辛【楚襄王時人】曰君子之行奈何莊辛對曰居不為垣牆人莫能毁傷行不從周衛人莫能暴害此君子之行也楚王復問君子之富奈何對曰君子之富假貸人不徳也不責也其食飲人不使也不役也親戚愛之衆人喜之不肖者事之皆欲其夀樂而不傷於患此君子之富也楚王曰善【説苑貴徳】
  十八年楚人有好以弱弓㣲繳加歸雁之上者頃襄王聞召而問之對曰小臣之好射鶀雁羅鸗小矢之發也何足為大王道也且稱楚之大因大王之賢所弋非直此也昔者三王以弋道徳五覇以弋戰國故秦魏燕趙者鶀雁也齊魯韓衛者青首也鄒費郯邳者羅鸗也其餘則不足射者見鳥六雙以王何取王何不以聖人為弓以勇士為繳時張而射之此六雙者可得而囊載也其樂非特朝夕之樂也其獲非特鳬雁之實也王朝張弓而射魏大梁之南加其右臂而徑屬之於韓則中國之路絶而上蔡之郡壊矣還射圉之東解魏左肘而外擊定陶則魏之東外棄而大宋方與二郡者舉矣且魏㫁二臂顛越矣膺擊郯國大梁可得而有也王綪繳蘭臺【綪縈也音争蘭臺恒山之别名】飲馬西河定魏大梁此一發之樂也若王之於弋誠好而不厭則出寳弓碆新繳【碆音波以石傳弋繳】射噣鳥於東海【噣音晝大鳥有鈎喙】還蓋長城以為防朝射東莒夕發浿丘夜加即墨顧據午道則長城之東收而太山之北舉矣西結境於趙而北逹於燕三國布則從不待約而可成也北遊目於燕之遼東而南登望於越之㑹稽此再發之樂也若夫泗上十二諸侯左縈而右拂之可一旦而盡也今秦破韓以為長憂得列城而不敢守也伐魏而無功擊趙顧病則秦魏之勇力屈矣楚之故地漢中析酈可得而復有也王出寳弓碆新繳涉鄳塞而待秦之倦也山東河内可得而一也勞民休衆南面稱王矣故曰秦為大鳥負海内而處東面而立左臂據趙之西南右臂傅楚鄢郢膺擊韓魏垂頭中國處既形便勢有地利奮翼鼓方三千里則秦未可得獨招而夜射也欲以激怒襄王故對以此言襄王因召與語遂言曰夫先王為秦所欺而客死於外怨莫大焉今以匹夫有怨尚有報萬乘白公子胥是也今楚之地方五千里帶甲百萬猶足以踴躍中野也而坐受困臣竊為大王弗取也於是頃襄王遣使於諸侯復為從欲以伐秦秦聞之發兵來伐楚楚謀與齊韓連和伐秦因欲圗周【楚史世家國策無此文】周王赧使武公謂楚相昭子曰三國以兵割周郊地以便輸而南器以尊楚臣以為不然夫弑共主臣世君大國不親以衆脅寡小國不附大國不親小國不附不可以致名實名實不得不足以傷民夫有圖周之聲非所以為號也昭子曰乃圖周則無之雖然周何故不可圖也對曰軍不五不攻城不十不圍夫一周為二十晉公之所知也韓嘗以二十萬之衆辱於晉之城下鋭士死中士傷而晉不拔公之無百韓以圖周此天下之所知也夫怨結於兩周以塞鄒魯之心交絶於齊聲失天下其為事危矣夫危兩周以厚三川方城之外必為韓弱矣何以知其然也西周之地絶長補短不過百里名為天下共主裂其地不足以肥國得其衆不足以勁兵雖無攻之名為弑君然而好事之君喜攻之臣發號用兵未嘗不以周為終始是何也見祭器在焉欲器之至而忘弑君之亂今韓以器之在楚臣恐天下以器讐楚也臣請譬之夫虎肉臊其兵利身人猶攻之也若使澤中之麋䝉虎之皮人之攻之必萬之於虎裂楚之地足以肥國詘楚之名足以尊王今子將以欲誅殘天下之共主居三代之傳器吞三翮六翼以高世主非貪而何周書曰欲起無先故器南則兵至矣於是楚計輟不行【史楚世家】
  十九年秦伐楚楚軍敗割上庸漢北地予秦【史楚世家】二十年秦將白起拔我西陵【史楚世家】
  二十一年秦將白起遂拔我郢燒先王墓夷陵楚襄王兵散遂不復戰東北保於陳城【史楚世家】
  二十二年秦復拔我巫黔中郡【史楚世家】
  楚使黄歇於秦秦昭王使白起攻韓魏敗之於華陽禽魏將芒夘韓魏服而事秦昭王方令白起與韓魏共伐楚未行而黄歇適至聞其計是時秦已使白起攻楚取巫黔中之郡拔鄢郢東至竟陵楚頃襄王東徙治於陳縣黄歇上書於秦昭王欲使秦逺交楚而攻韓魏以解楚其書曰天下莫强於秦楚今聞大王欲伐楚此猶兩虎相與鬬而駑犬受其也不如善楚臣聞之物至則反冬夏是也致高則危累綦是也今大國之地徧天下有其二垂此從生民以來萬乘之地未嘗有也今王使盛橋守事於韓盛橋以其地入秦是王不用甲不信威而得百里之地王可謂能矣王又舉甲而攻魏杜大梁之門舉河内攻燕酸棗虚桃入邢魏之兵雲翔而不敢救王之功亦多矣王休甲息衆二年而復之又取滿【史作蒲】衍首垣以臨仁平丘黄濟陽甄城【甄史作嬰】而魏氏服王又割濮歴【歴史作磨】之北注秦齊之要絶楚趙之脊天下五合六聚而不敢相救王之威亦單矣王若能持功守威絀戰功之心而肥仁義之地使無後患則三王不足四五霸不足六也王若負人徒之衆兵革之强乘毁魏之威而欲以力臣天下之主臣恐其有後患也詩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易曰狐渉水濡其尾此言始之易終之難也何以知其然也智伯見伐趙之利而不知榆次之禍吳見伐齊之便而不知干遂之敗此二國者非無大功也没利於前而易患於後也吳之親越也從而伐齊既勝齊人於艾陵還為越人禽於三渚之浦知伯之信韓魏也從而伐趙攻晉陽之城勝有日矣韓魏畔之殺智伯瑶於樷臺【樷史作鑿】之上今王妬楚之不毁也而忘毁楚之强韓魏也臣為王慮而不取也詩云大武逺宅而不涉從此觀之楚國援也鄰國敵也詩曰趯趯毚兔遇犬獲之他人有心予忖度之今王中道而信韓魏之善王也此呉之親越也臣聞之敵不可假時不可失臣恐韓魏卑辭除患而實欺大國也何則王無重世之徳於韓魏而有累世之怨焉夫韓魏父子兄弟接踵而死於秦者將十世矣本國殘社稷壊宗廟隳刳腹絕腸折顙摺頸【頸史作頥】身首分離暴骨草澤頭顱僵仆相望於境父子老弱係脰束手為羣虜者相及於路神潢洋【潢洋史作孤傷】無所血食民不聊生族類離散流亡為僕妾者盈海内矣故韓魏之不亡秦社稷之憂也今王齎之以攻楚不亦過乎且王攻楚將惡出兵王將藉路於仇讐之韓魏乎兵出之日而王憂其不及也是王以兵資於仇讎之韓魏也王若不借路於仇讎之韓魏必攻隨水右壤隨水右壤此皆廣川大水山林谿谷不食之地也王雖有之不為得地是王有毁楚之名而無得地之實也且王攻楚之日四國必悉起兵以應王秦楚之兵搆而不離韓魏氏將出兵而攻留方與銍胡陵碭蕭相故宋必盡齊人南面攻楚泗北必舉此皆平原四達膏腴之地也而使獨攻王破楚以肥韓魏於中國而勁齊韓魏之彊足以枝於秦齊南以泗水為境東負海北倚河而無後患天下之國莫大於齊魏齊魏得地保利而詳事下吏一年之後為帝未能其於楚王之為帝有餘矣夫以王壤土之博人徒之衆兵革之强一舉事而樹怨於楚遲令韓魏歸帝重於齊是王失計也臣為王慮莫若善楚秦楚合為一而以臨韓韓必拱手王施之以東山之險帶以曲河之利韓必為關内之侯若是而王以十萬戍鄭梁氏寒心許鄢陵嬰城而上蔡召陵不往來也如是而魏亦關内侯矣王一善楚而關内兩萬乘之王注地於齊齊右壤可拱手而取也王之地一桎【桎史作經】兩海要約天下是燕趙無齊楚齊楚無燕趙也然後危動燕趙直揺齊楚此四國者不待痛而服也昭王曰善於是乃止白起而謝韓魏發使賂楚約為與國黄歇受約歸楚【新序卷九 又國䇿秦文與此小異】
  二十三年襄王乃收東地兵得十餘萬復西取秦所拔我江旁十五邑以為郡距秦【史楚世家】
  二十七年使三萬人助三晉伐燕復與秦平而入太子為質於秦使左徒侍太子於秦【左徒黄歇也史楚世家】
  史記【春申君傳】春申君者楚人也名歇姓黄氏游學博聞事楚頃襄王頃襄王以歇為辯使於秦秦昭王使白起攻韓魏敗之於華陽禽魏將芒夘韓魏服而事秦秦昭王方令白起與韓魏共伐楚未行而楚使黄歇適至於秦聞秦之計當是之時秦前已使白起攻楚取巫黔中之郡拔鄢郢東至竟陵楚頃襄王東徙治於陳縣黄歇見楚懐王之為秦所誘而入朝遂見欺留死於秦頃襄王其子也秦輕之恐壹舉兵而滅楚歇乃上書説秦昭王昭王曰善於是乃止白起而謝韓魏發使賂楚約為與國黄歇受約歸楚楚使歇與太子完入質於秦秦留之數年【按楚襄王二十七年當秦昭王三十五年説昭王書見新序】
  史【春申君傳】春申君者楚人名歇姓黄氏游學博聞事楚頃襄王頃襄王以歇為辨使於秦 當是時韓魏已服而事秦秦昭王方令白起與韓魏共伐楚未行而楚使黄歇適至于秦 歇乃上書説昭王曰【語詳國䇿】昭王曰善於是乃止白起而謝韓魏發使賂楚約為與國黄歇受約歸楚楚使歇與太子完入質於秦
  楚王之弟春申君有愛妾曰余春申君之正妻子曰甲余欲君之棄其妻也因自傷其身以視君而泣曰得為君之妾甚幸雖然適夫人非所以事君也適君非所以事夫人也身故不肖力不足以適二主其勢不俱適與其死夫人所者不若賜死君前妾以賜死若復幸於左右願君必察之無為人笑君因信妾余之詐為棄正妻余又欲殺甲而以其子為後因自裂其親身衣之裏以示君而泣曰余之得幸君之日久矣甲非弗知也今乃欲强戯余余與争之至裂余之衣而此子之不肖莫大於此矣君怒而殺甲【韓子姦刼 按莊王弟誤其事亦未聞】
  三十六年楚頃襄王病秦留楚太子不得歸而楚太子與秦相應侯善於是黄歇乃説應侯曰相國誠善楚太子乎應侯曰然歇曰今楚王恐不起疾秦不如歸其太子太子得立其事秦必重而徳相國無窮是親與國而得儲萬乘也若不歸則咸陽一布衣耳楚更立太子必不事秦夫失與國而絶萬乘之和非計也願相國熟慮之應侯以聞秦王秦王曰令楚太子傅先往問楚王之疾返而後圖之黄歇為楚太子計曰秦之留太子也欲以求利也今太子力未能有以利秦也歇憂之甚而陽文君子二人在中王若卒大命太子不在陽文君子必立為後太子不得奉宗廟矣不如亡秦與使者俱出臣請止以死當之楚太子因變衣服為楚使者御以出關而黄歇守舍常為謝病度太子已逺秦不能追歇乃自言秦昭王曰楚太子已歸出逺矣歇當死願賜死昭王大怒欲聴其自殺也應侯曰歇為人臣出身以狥其主太子立必用歇故不如無罪而歸之以親楚秦因遣黄歇歇至楚三月秋楚頃襄王卒太子完立【楚世家作太子熊元】是為考烈王【史春申君傳】以左徒為令尹封以吳號春申君【史楚世家】
  考烈王
  考烈王元年納州於秦以平是時楚益弱以黄歇為相【相即令尹也】封為春申君賜淮北地十二縣【史楚世家】
  地志【河南】黄歇宅即光州治楚賜春申君淮北十二縣居此
  春申君既相楚是時齊有孟嘗君趙有平原君魏有信陵君方争下士招致賔客以相傾奪輔國持權春申君為楚相四年秦破趙之長平軍四十餘萬五年秦圍邯鄲告急於楚楚使春申君將兵往救之秦兵亦去春申君歸【史春申君傳】
  六年秦圍邯鄲趙告急於楚楚使將軍景陽救趙七年至新中秦兵去【史楚世家】春申君相楚八年為楚北伐滅魯以荀卿為蘭陵令當是時楚復强【史春申君傳】
  孫卿有秀才年十五始來遊學諸子之事皆以為非先王之法也孫卿善為詩禮易春秋至襄王時而孫卿最為老師齊尚循列大夫之缺而孫卿三為祭酒焉齊人或讒孫卿乃適楚楚相春申君以為蘭陵令【考烈王八年】人或謂春申君曰湯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孫卿賢者也今與之百里地楚其危乎春申君謝之孫卿去之遊趙應聘於秦是時七國交争尚於權詐而孫卿守禮義貴術籍雖見窮擯而猶不黜其志作書數十篇疾濁世之政國亂君危相屬不尊大道而營乎巫祝信禨祥蘇秦張儀以邪道説諸侯以大貴顯隨而笑之曰夫不以其道進者必不以其道仕又小五霸以為仲尼之門羞稱其功後客或謂春申君曰伊尹去夏入殷殷王而夏衰管仲去魯入齊魯弱而齊彊故賢者所在君尊國安今孫况天下賢人所去之國其不安乎春申君使請孫况况遺春申君書刺楚國因為歌賦以遺春申君因不得已乃行復為蘭陵令【風俗通卷之七】
  客有説春申君者曰湯以七十里文王百里皆兼天下一海内今夫孫子【即荀卿】者天下之賢人也君藉之百里之勢臣竊以為不便於君若何春申君曰善於是使人謝孫子去而之趙趙以為上卿客又説春申君曰昔伊尹去夏之殷殷王而夏亡管仲去魯而入齊魯弱而齊强由是觀之夫賢者之所在其君未嘗不善其國未嘗不安也今孫子天下之賢人何為辭而去春申君又云善於是使請孫子孫子因偽喜謝之【韓詩卷四又詳國䇿】
  荀子佹賦【春申君又使人請荀子荀子不還而遺之賦】天下不治請陳佹賦天地易位四時易鄉列星隕墜旦暮晦盲幽闇登昭日月下藏公正無私反見縱横志愛公利重樓疏堂無私罪人憼革二兵道徳純備讒口將將仁人絀約敖暴擅彊天下幽險恐失世英螭龍為蝘蜓鴟梟為鳳凰比干見刳孔子拘匡昭昭乎其知之明也郁郁乎其遇時之不祥也拂乎其欲禮義之大行也闇乎天下之晦盲也昊天不復憂無疆也千秋必反古之常也弟子勉學天不忘也聖人共手時幾將矣與愚亦疑願聞反辭其小歌也念彼逺方何其塞矣仁人絀約暴人衍矣忠臣危殆讒人般矣璇玉瑶珠不知佩也雜布與錦不知異也閭娵子奢莫之媒也嫫母刀父是之喜也以肓為明以聾為聪以危為安以吉為凶嗚呼上天曷維其同【此賦與國䇿所載不同】
  史【荀卿傳】春申君死而荀卿廢因家蘭陵李斯嘗為弟子已而相秦荀卿嫉濁世之政亡國亂君相屬不遂大道而營於巫祝信禨祥鄙儒小拘如莊周等又滑稽亂俗於是推儒墨道徳之行事興壊序列著數萬言而卒因葬蘭陵而趙亦有公孫龍為堅白同異之辯【藝文志公孫龍子十四篇】劇子之言【趙有劇孟及劇辛】魏有李悝盡地力之教【藝文志李子三十二篇】楚有尸子長盧【尸子名佼衛鞅客也自為二十篇書凡六萬餘言○長盧九篇】阿有吁子焉【阿今東阿 藝文志吁子十八篇名嬰齊人七十子之後】墨翟宋大夫善守禦為節用或曰並孔子時或曰在其後
  趙平原君使人於春申君春申君舍之於上舍趙使欲夸楚為瑇瑁簪刀劍室以珠玉飾之請命春申君客春申君客三千餘人其上客皆躡珠履以見趙使趙使大慙【史春申君傳】
  十二年秦昭王卒楚王使春申君弔祠於秦【史楚世家】十六年秦莊襄王卒秦王趙政立【史楚世家】
  越絶書 白石山故為胥女山春申君初封呉過更名為白石 呉市者春申君所造闕兩城以為市在湖里吳諸里大閈春申君所造 吳兩倉春申君所造西倉名曰均輸東倉周一里八歩後燒 今太守舍者春申君所造後璧屋以為桃夏宫 無錫歴山春申君時盛祠以牛立無錫塘 無錫湖者春申君治以為鑿語昭瀆以東到大田田名胥卑鑿胥卑下以南注大湖以寫西野 吳獄庭周三里春申君造 土山者春申君時治以為貴人冡次 胥女南小蜀山春申君客衛公子冡也
  二十二年與諸侯共伐秦不利而去楚東徙都夀春命曰郢【史楚世家】
  春申君相二十二年諸侯患秦攻伐無巳時乃相與合從西伐秦【始皇六年】而楚王為從長春申君用事至函谷關秦出兵攻諸侯兵皆敗走考烈王以咎春申君春申君以此益疎客有觀津人朱英謂春申君曰人皆以楚為强而君用之弱其於英不然先君時善秦二十年而不攻楚何也秦踰黽隘之塞而攻楚不便假道於兩周背韓魏而攻楚不可今則不然魏旦暮亡不能愛許鄢陵其許魏割以與秦秦兵去陳百六十里臣之所觀者見秦楚之日鬭也楚於是去陳徙夀春而秦徙衛野王作置東郡春申君由此就封於呉行相事【史春申君傳】
  楚考烈王相春申君其吏李園女弟曰女環謂園曰我聞王老無嗣可見我於春申君我欲假春申君徑得見於王矣園曰春申君貴人也千里之佐吾何託敢言女環曰即不見我汝求謁於春申君才人告逺道客請歸待之彼必問汝汝因對曰園有女弟魯相聞之使使者來求之園才人必問汝女弟何能對曰能鼓音讀書通一經故彼必見我園曰諾明日辭春申君才人有逺道客請歸待之春申君果問汝家何等逺道客對曰園有女弟魯相聞之使使求之春申君曰何能對曰能鼓音讀書通一經春申君曰可得見乎明日使待於離亭園曰諾既歸告女環女環曰宜先供待之春申君到園馳人呼女環黄昏女環至大縱酒女環鼓琴曲未終春申君大悦留宿明日女環謂春申君曰妾聞王老無嗣屬邦於君君外淫不顧政事使王聞之君上負於王使妾兄下負於夫人為之奈何無泄此口君召而戒之春申君以告官屬莫有聞淫女也皆曰諾與女環通未終月女環謂春申君曰妾聞王老無嗣今懐君子一月矣可見妾於王幸産子男君即王公也而何為佐乎君戒念之五日而道之王邦中有好女中相可屬嗣者烈王曰諾即召之烈王悦取之十月産子男十年烈王死幽王立女環使園相春申君相之三年然後告園以呉封春申君使備東邊園曰諾即封春申君於吳【列女傳又越絶書與國䇿别】
  二十五年考烈王卒子幽王悍立李園殺春申君【史楚世家】楚考烈王無子春申君患之求婦人宜子者進之甚衆卒無子趙人李園持其女弟欲進之楚王聞其不宜子恐久毋寵李園求事春申君為舍人已而謁歸故失期還謁春申君問之狀對曰齊王使使求臣之女弟與其使者飲故失期春申君曰娉入乎對曰未也春申君曰可得見乎曰可於是李園乃進其女弟即幸於春申君知其有身李園乃與其女弟謀園女弟承間以説春申君曰楚王之貴幸君雖兄弟不如也今君相楚二十餘年而王無子即百嵗後將更立兄弟則楚更立君後亦各貴其故所親君又安得長有寵乎非徒然也君貴用事久多失禮於王兄弟兄弟誠立禍且及身何以保相印江東之封乎今妾自知有身矣而人莫知妾幸君未久誠以君之重而進妾於楚王王必幸妾妾賴天有子男則是君之子為王也楚國盡可得孰與身臨不測之罪乎春申君大然之乃出李園女弟謹舍而言之楚王楚王召入幸之遂生子男立為太子以李園女弟為王后楚王貴李園園用事李園既入其女弟立為王后子為太子恐春申君語泄而益驕隂養死士欲殺春申君以滅口而國人頗有知之者春申君相二十五年楚考烈王病朱英謂春申君曰世有毋望之福又有毋望之禍今君處毋望之世事毋望之主安可以無毋望之人乎春申君曰何謂毋望之褔曰君相楚二十餘年矣雖名相國實楚王也今楚王病旦暮且卒而君相少主因而代立當國如伊尹周公王長而反政不即遂南面稱孤而有楚國此所謂毋望之福也春申君曰何謂毋望之禍曰李園不治國而君之仇也不為兵而養死士之日久矣楚王卒李園必先入據權而殺君以滅口此所謂毋望之禍也春申君曰何謂毋望之人對曰君置臣郎中楚王卒李園必先入臣為君殺李園此所謂毋望之人也春申君曰足下置之李園弱人也僕又善之且又何至此朱英知言不用恐禍及身乃亡去後十七日楚考烈王卒李園果先入伏死士於棘門之内春申君入棘門園死士俠刺春申君斬其頭投之棘門外於是遂使吏盡滅春申君之家而李園女弟初幸春申君有身而入之王所生子者遂立是為楚幽王【按楚捍有母弟猶猶有庶兄負芻及昌平君是楚君完非無子而上文云考烈王無子誤也 史春申君列傳】
  越絶書【呉地】春申君楚考烈王相也烈王死幽王立封春申君於吳【與史不同】三年幽王徴春申君為令尹春申君自使其子為假君治呉十一年幽王徴假王與春申君并殺之二君治吳凡十四年
  地志【常州府】黄山即春申君黄歇所封地俯瞰大江君山在江隂縣亦以春申君名 申浦亦在江隂春申君鑿東入無錫西入武進溉田民賴其利
  幽王
  幽王三年秦魏伐楚秦相吕不韋卒【史楚世家】
  九年秦滅韓【史楚世家】
  十年幽王卒同母弟猶代立是為哀王【史楚世家】
  哀王
  楚哀王獵於雲夢【一作莊哀王考烈王子】射隨兕中之申公子培刼王而奪之【隨兕惡獸名子培申邑宰也以殺隨兕凶物故刼奪王代王受殃也】王曰何其暴而不敬也命吏誅之左右大夫皆進諫曰子培賢者也又為王百倍之臣此必有故願察之也不出三月子培疾而死【為代王殺隨兕故死】楚興師戰於西棠大勝晉歸而賞有功者申公子培之弟進請賞於軍旅曰臣兄之有功也於車下【於王車下奪王隨兕以代王死故為有功】王曰何謂也對曰臣之兄犯暴不敬之名觸死亡之罪於王之側其愚心將以忠於君王之身而持千嵗之夀也臣之兄嘗讀故記曰殺隨兕者不出三月【三月必死故曰不出】是以臣之兄驚懼而争之故伏其罪而死王令人發平府而視之於故記果有乃厚賞之申公子培其忠也可謂穆行矣穆行之意人知之不為勸人不知不為沮行無高乎此矣【吕覽至忠】哀王立二月餘庶兄負芻之徒襲殺哀王而立負芻為王是嵗秦虜趙王遷【史楚世家】
  王負芻
  二年秦使將軍伐楚大破楚軍亡十餘城【史楚世家】
  三年秦將王剪破我軍於蘄而殺將軍項燕【史楚世家】五年秦將王剪䝉武遂破楚虜王負芻滅楚名為楚郡【史楚世家】
  楚
  雜録
  楚有直躬者其父竊羊而謁之上上執而將誅之直躬者請代之將誅矣告吏曰父竊羊而謁之不亦信乎父誅而代之不亦孝乎信且孝而誅之國將有不誅者乎楚王聞之乃不誅也孔子聞之曰異哉直躬之為信也一父而載取名焉故直躬之信不若無信【吕覽當務】
  陳仲子齊人也其兄戴為齊卿食禄萬鍾仲子以為不義將妻子適楚居於陵自謂於陵仲子窮不茍求楚王聞其賢欲以為相遣使持金百鎰至於陵聘仲子仲子入謂妻曰楚王欲以我為相今日為相明日結駟連騎食方丈於前意可乎妻曰夫子左琴右書樂在其中矣結駟連騎所安不過容膝食方丈於前所甘不過一肉今以容膝之安一肉之味而懐楚國之憂亂世多害恐先生不保命也於是出謝使者遂相與逃去為人灌園【髙士傳】
  陳仲子字子終齊人適楚楚王欲以為相其妻曰子織履以為食恬淡而無為樂在其中矣不如辭之子終乃出謝使者【列女傳】
  老萊子為楚王所聘投其畚而去老萊子亦隨其妻至於江南曰鳥獸解毛可績而為衣其遺粒足食也【王隠晉書】楚老萊子迯世耕於山之陽葭牆蓬室衣緼食菽楚王聞其賢駕至老萊之門老萊方織畚王曰寡人愚陋獨守宗廟願先生幸臨之老萊子曰諾王去其妻戴畚萊挾薪樵而來曰何車迹之衆也老萊子曰楚王欲吾守國之政妻曰許之乎曰然妻曰妾聞之可食以酒肉者可隨以鞭捶可授以官禄者可隨以鈇鉞今先生食人酒肉受人官禄為人所制也能免於患乎妾不能為人所制投其畚萊而去老萊子隨其妻至江南而居焉【列女傳】
  老萊子楚人也親没逃耕於䝉山之陽莞葭為牆蓬蒿為室枝木為牀蓍艾為席飲水食菽墾山播種人或言於楚王王於是駕至萊子之門萊子方織畚王曰守國之政孤願煩先生老萊子曰諾王去其妻樵還曰子許之乎老萊曰然妻曰妾聞之可食以酒肉者可隨而鞭捶可擬以官禄者可隨而鈇鉞妾不能為人所制者妻投其畚而去老萊子亦隨其妻至於江南而止曰鳥獸之毛可績而衣其遺粒足食也仲尼嘗聞其論而蹙然改容焉著書十五篇言道家之用人莫知其所終【高士傳】田忌去齊奔楚楚王郊迎至舍問曰楚萬乘之國也齊亦萬乘之國也常欲相并之奈何對曰易知耳齊使申孺將則楚發五萬人使上將軍將之至擒將軍首而反耳齊使田居將則楚發二十萬人使上將軍將之分别而相去也齊使盻子將楚發四封之内王自出將而忌從相國上將軍為左右司馬如是則齊王僅得存耳於是齊使申孺將楚發五萬人使上將軍至擒將軍首反於是齊王忿然乃更使盻子將楚悉發四封之内王自出將田忌從相國上將軍為左右司馬益王車属九乘僅得免耳至舍王北面正領齊袪問曰先生何知之早也田忌曰申孺為人侮賢者而輕不肖者賢不肖俱不為用是以亡也田居為人尊賢者而賤不肖者賢者負任不肖者退是以分别而相去也盻子之為人也尊賢者而愛不肖者賢不肖俱負任是以王僅得存耳【説苑尊賢】田贊衣補衣而見楚王【田贊齊人】楚王曰先生之衣何其惡也贊對曰衣又有惡於此者楚王曰可得而聞乎對曰甲惡於此王曰何謂也對曰冬日則寒夏日則熱衣無惡乎甲者贊也貧故衣惡也今大王萬乘之主也富貴無敵而好衣民以甲臣竊為大王不取也意者為其義耶甲兵之事刈人頸刳人之腹隳人之城郭刑人之父子其名又且不榮意者為其實耶【實一作貴下同】茍慮害人人亦必慮害之茍慮危人人亦必慮危之其實人甚不安之二者臣為大王無取焉楚王無以應【吕覽順説 又新序卷五補衣作儒衣】
  襄成君始封之日衣翠衣帶玉劔履縞舄立於遊水之上大夫擁鍾鍾縣令執將號令呼誰能渡王者於是也楚大夫莊辛過而説之遂造託而拜謁起立曰臣願把君之手其可乎襄成君忿作色而不言莊辛遷延盥手而稱曰君獨不聞夫鄂君子晳之泛舟於新波之中也乘青翰之舟極芘張翠蓋而檢犀尾班麗桂社㑹鍾鼓之音畢榜枻越人擁楫而歌歌辭曰濫兮抃草濫子昌澤予昌州州州焉乎秦胥胥縵予乎昭澶秦踰㵕惿隨河朔鄂君子晳曰吾不知越歌子試為我楚説之於是乃召越譯乃楚説之曰今夕何夕兮搴中洲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䝉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頑而不絶兮知得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説君兮君不知於是鄂君子晳乃㯓脩袂行而擁之舉繡被而覆之鄂君子晳親楚王母弟也官為令尹爵為執珪一榜枻越人猶得交歡盡意焉令尹何以踰於鄂君子晳臣獨何以不若榜枻之人願把君之手其不可何也襄成君乃奉手而進之曰吾少之時亦嘗以色稱於長者矣未嘗遇僇如此之卒也自今以後願以莊少之禮謹受命【説苑善説按古詩紀未載前歌】
  楚使使聘於齊齊王饗之梧宫使者曰大哉梧乎王曰江漢之魚吞舟大國之樹必巨使何怪焉使者曰昔燕攻齊遵雒路渡濟橋焚雍門擊齊左而虚其右王歜絶頸而死於杜山公孫差格死於龍門飲馬乎溜澠定獲乎琅邪王與太后奔於莒逃於城陽之山當此之時則梧之大何如乎王曰陳先生對之陳子曰臣不如刁㪍王曰刁先生應之刁㪍曰使者問梧之年耶昔者荆平王為無道加諸申氏殺子胥父與其兄子胥披髪乞食於吳闔閭以為將相三年將吳兵復仇乎楚戰勝乎栢舉級頭百萬囊瓦奔鄭王保於隨引師入郢軍雲行乎郢之都子胥親躬宫門掘平王冡笞其墳數以其罪曰吾先人無罪而子殺之士卒人加百焉然後止當若此時梧可以為其柎矣【説苑奉使】
  蔡使師强王堅使於楚楚王聞之曰人名多章章者獨為師强王堅乎趣見之無以次視其人狀疑其名而醜其聲又惡其形楚王大怒曰今蔡無人乎國可伐也有人不遣乎國可伐也端以此人誡寡人乎國可伐也故發二使見三謀伐者蔡也【説苑奉使】
  州侯相楚貴而主斷楚王疑之因問左右左右對曰無有如出一口也【韓子内儲下】
  楚王欲宦公子於四鄰戴歇曰不可宦公子於四鄰四鄰必重之曰子出者重重則必為所重之國黨則是教子於外市也不便【韓子内儲下】
  荆令公子將伐陳丈人送之曰晉彊不可不愼也公子曰丈人奚憂吾為丈人破晉丈人曰可吾方廬陳南門之外公子曰是何也曰我笑勾踐也為人之如是其易也已獨何為宻宻十年難乎【韓子説林下】
  伯牙學琴於成連先生三年不成至於精神寂寞情之専一尚未能也成連云吾師方子春今在東海中能移人情乃與伯牙俱往至萊山留宿伯牙曰子居習之吾將迎師刺船而去旬時不返伯牙近望無人但聞海水洞滑崩折之聲山林窅冥羣鳥悲號捨然而歎曰先生將移我情乃援琴而歌曲終成連回刺船迎之而還伯牙遂為水僊操【樂府解題】
  琴苑要録 水仙操伯牙之所作也伯牙學琴於成連三年而成至於精神寂寞情之専一未能得也成連曰吾之學不能移人之情吾師有方子春在東海中乃賫糧從之至萊山留伯牙曰吾將迎吾師刺船而去旬時不返伯牙心悲延頸四望但聞海水汩没山林窅㝠羣鳥悲號仰天嘆曰先生將移我情乃援琴而作歌曰繄洞渭兮流澌濩舟楫逝兮仙不還移形素兮蓬萊山歍欽傷宫仙石還
  琴録 楚王子無虧有琴曰青翻後質於秦不得歸因撫琴歌曰洞庭兮木秋涔陽兮草衰去千里之家國作咸陽之布衣
  伯牙鼓琴鍾子期聴之方鼓琴而志在太山鍾子期曰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太山少選之間而志在流水鍾子期又曰善哉乎鼓琴湯湯乎若流水鍾子期死伯牙破琴絶終身不復鼓琴【二人皆楚人吕覽本味】
  伯牙善鼓琴鍾子期善聴伯牙鼓琴志在登高山鍾子期曰善哉峩峩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鍾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所念鍾子期必得之伯牙游於泰山之隂卒逢暴雨止於巖下心悲乃援琴而鼓之初為霖雨之操更造崩山之音曲毎奏鍾子期輙窮其趣伯牙乃舍琴而嘆曰善哉善哉子之聴夫志想象猶吾心也吾於何逃聲哉【列子湯問 説文伯牙鼓琴鱏魚出聴】
  鍾子期夜聞擊磬聲者而悲旦召問之曰何哉子之擊磬若此之悲也對曰臣之父殺人而不得臣之母得而為公家臣得而為公家擊磬臣不睹臣之母三年於此矣昨日為舍市而睹之意欲贖之無財身又公家之有也是以悲也鍾子期曰悲在心也非在手也非木非石也悲於心而木石應之以至誠故也【新序卷四】
  鍾子期夜聞擊磬者而悲【鍾姓也子通稱期名也楚人鍾儀之族也】使人召而問之曰子何擊磬之悲也答曰臣之父不幸而殺人不得生臣之母得生而為公家為酒臣之身得生而為公家擊磬臣不覩臣之母三年矣昔為舍氏覩臣之母量所以贖之則無財而身固公家之有也是故悲也鍾子期嘆嗟曰悲夫悲夫心非臂也臂非椎非石也悲存乎心而木石應之故君子誠乎此而諭乎彼感乎已而發乎人【吕覽精通】
  楚膏梁子出遊九皋之澤臨曲池而漁疾風雲暴雨電天火四起霹靂下臻鶴翔其前白虎吟其後乃援琴而起作霹靂引【琴操】
  楚商梁出逰九皋之澤【或云商梁即莊王也聲之誤耳】覽漸水之臺引罘罝周於荆山臨曲池而漁疾風霣雹雷電奄冥大水四起霹靂下臻矍然而驚其僕曰弧虚設張八宿相望熒惑於角五星失行此國之大變也君其返國矣於是商梁返室援琴嘆之韻聲激發象霹靂之聲曰疾雨盈河霹靂下臻洪水浩浩滔厥天鏗隆愧隠隠闐闐國將亡兮喪厥年【琴苑要録】
  鶡冠子或曰楚人隠居幽山衣被屢空以鶡為冠莫測其名因服其號著書言道家龎諼常師事之後顯於趙鶡冠子懼其薦已也乃與諼絶【真隠傳 漢書道家鶡冠子一篇】荆有次非者得寳劍於干遂還反涉江至中流陽侯之波有兩蛟夾繞其船次非謂舟人曰子嘗見兩蛟夾船而能活者乎船人曰未之見也次非攘臂袪衣拔寳劍曰武士可以仁義之禮説也不可刼而奪也此江中之腐肉朽骨也棄劍而已余有奚愛焉於是赴江刺蛟殺之而復上船舟中之人皆得活荆王聞之仕之執圭【吕覽知分 淮南子道應】
  博物志云荆軻字次非渡江鮫夾船次非不奏斷其頸而風波静除
  楚人有涉江者其劍自舟中墜於水遽契【一作刻】其舟曰是吾劍之所從墜舟止從其所契者入水求之舟已行矣求劍若此不已惑乎以故法為其國與此同時已徙矣而法不徙以此為治豈不難哉有過於江上者見人方引嬰兒而欲投之江中嬰兒啼人問其故曰此其父善游其父雖善游其子豈遽善游哉此任物亦不必悖矣楚國之為政有似於此【吕覽察今】
  荆人欲襲宋使人先表澭水澭水暴益楚人弗知循表而夜涉溺死者千有餘人軍驚而壤都舍向其先表之時可導也今水已變而益多矣楚人尚猶循表而導之此其所以敗也【吕覽察今】
  公叔文子為楚令尹三年民無敢入朝公叔子見曰嚴矣文子曰朝廷之嚴也寧云妨國家之治哉公叔子曰嚴則下喑下喑則上聾聾喑不能相通何國之治也蓋聞之也順針縷者成帷幕合升斗者實倉廩并小流而成江海明主者有所受命而不行未嘗有所不受也【説苑政理】
  楚令尹死景公遇成公乾曰令尹將焉歸成公乾曰殆於屈春乎景公怒曰國人以為歸於我成公乾曰子資少屈春資多子義獲天下之至憂也而子以為友鳴鶴與芻狗其知甚少而子玩之鴟夷子皮日侍於屈春損頗為友二人者之智足以為令尹不敢専其智而委之屈春故曰政其歸於屈春乎【説苑臣術】
  太宰子朱侍飯於令尹子國【子朱子國皆楚大夫】令尹子國啜羮而熱投巵漿而沃之明日太宰子朱辭官而歸其僕曰楚太宰未易得也辭官去之何也子朱曰令尹輕行而簡禮其辱人不難明年伏郎尹而笞之三百【淮南子人間】申喜楚人少亡母聞乞人行歌聲感而出視則其母也【淮南子説山註】
  秦侏儒善於楚王而隂有善楚王左右而内重於惠文君楚適有謀侏儒常先聞之以告惠文君【韓子内儲下】巴蔓子巴人周末國亂蔓子為將軍請師於楚許以三城楚已救巴遣使請城蔓子曰藉楚之靈克解國難誠許楚城可持吾頭往謝城不可得也遂自刎使者持其首歸報楚王曰使吾得臣如蔓子何用城為以上卿禮葬之【地志重慶府】
  羊角哀左伯桃二人聞楚王賢往歸之道經郃陽遇雪度不能俱生乃并衣與角哀伯桃入樹死角哀至楚為上大夫王備卿禮葬伯桃哀角自殺以殉【地志西安府】列士傳 羊角哀左伯桃二人相與為死友欲仕於楚道遥山阻遇雨雪不得行饑寒無計自度不能俱生也伯桃謂角哀曰天不我與深山窮困併在一人可得生宦俱死之後骸骨莫收内手捫心知不如子生恐無益而棄子之能我樂在樹中角哀聴之伯桃入樹中而死得衣糧前至楚楚平王愛角哀之賢嘉伯桃之義以公卿禮葬之角哀夢見伯桃曰子之恩而獲厚葬然正苦荆將軍冡相近欲役使吾吾不能聴也與連戰不勝今月十五日當大戰得子則勝否則負矣角哀至期日陳兵馬詣其冡上作三桐人自殺下而從之君子曰執義可以為世規
  楚王與凡君坐少焉楚王左右曰凡亡者三凡君曰凡之亡也不足以喪吾存夫凡之亡不足以喪吾存則楚之存不足以存存由是觀之則凡未始亡而楚未始存也【莊子田子方】
  楚㑹諸侯魯趙皆獻酒於楚王主酒吏求酒於趙趙不與吏怒乃以趙厚酒易魯薄者奏之楚王以趙酒薄遂圍邯鄲【淮南子繆稱訓注】
  淮南子【覽㝠訓】魯陽公與韓搆難戰酣日暮援戈而撝之【撝一作麾】日反三舍【魯陽楚人也司馬期之子楚僣號稱王其守縣大夫皆稱公故曰魯陽公今南陽是也 又博物志】
  楚相景陽淫酒被髪而御於婦人威服諸侯【淮南子】楚令尹薳子憑以疾辭官重繭衣裘鮮食而寢王使醫視之曰疾則甚矣而血氣未動【白帖疾類】
  楚有烹猴者而召其鄰人鄰人以為犬羮而甘之後聞其猴據地而盡吐㵼其所食此未知味者【淮南子修務訓】楚人握山雉者路人問何鳥也欺之曰鳳凰路人曰我聞鳳凰今始見矣請買千金弗與加倍乃與之方欲獻楚王經宿死路人不遑惜其金惟恨不得獻王王聞之感其欲獻也召厚賜之過買鳥之金十倍【尹文子】
  韓非子【説林】有獻不死之藥於荆王者謁者操之以入中射之士問曰可食乎曰可因奪而食之王大怒使人殺中射之士中射之士使人説王曰臣問謁者曰可食臣故食之是臣無罪而罪在謁者也且客獻不死之藥臣食之而王殺臣是死藥也是客欺王也夫殺無罪之臣而明人之欺王也不如釋臣王乃不殺韓非子【説林】有欲以御見荆王者衆騶妒之因曰臣能檄鹿見王王為御不及鹿自御及之王善其御也及言衆騶妒之














  春秋戰國異辭卷三十一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三十二
  右春坊右諭德陳厚耀撰
  燕
  史燕世家召公奭與周同姓姓姬氏周武王之㓕紂封召公於北燕其在成王時召公為三公 自召公以下九世至惠侯惠侯當周厲王奔彘共和之時惠侯卒子釐侯立【索隠曰燕四十二代有二惠侯二釐侯二宣侯三桓侯二文侯葢國史㣲失本諡故重耳】是時周宣王初立 三十六年釐侯卒子頃侯立頃侯二十年周幽王淫亂為犬戎所弑秦始列為諸侯
  頃侯【頃侯二十一年周平王之元年也】
  二十四年頃侯卒子哀侯立
  哀侯
  哀侯二年卒子鄭侯立
  鄭侯
  鄭侯三十六年卒子繆侯立
  繆侯
  繆侯七年而魯隱公元年也十八年卒子宣侯立
  宣侯
  宣侯十三年卒子桓侯立
  桓侯
  桓侯七年卒子莊公立
  莊公
  莊公十二年齊桓公始覇
  十六年與宋衛共伐周惠王惠王出奔温立惠王弟頽為周王
  十七年鄭執燕仲父而内惠王於周
  二十七年山戎來侵我齊桓公救燕遂北伐山戎而還燕君送齊桓公出境桓公因割燕所至地予燕使燕共貢天子如成周時職使燕復修召公之法
  三十三年卒子襄公立
  襄公
  襄公二十六年晉文公為踐土之㑹稱伯
  四十年襄公卒桓公立
  桓公
  桓公十六年卒宣公立
  宣公
  宣公十五年卒昭公立
  昭公
  昭公十三年卒武公立是時晉㓕三郤大夫
  武公
  武公十九年卒文公立
  文公  懿公  惠公
  文公六年卒懿公立懿公四年卒子惠公立
  惠公元年齊高止來奔
  六年惠公多寵姬公欲去諸大夫而立寵姬宋【宋一作宗】大夫共誅姬宋惠公懼奔齊
  九年齊髙偃如晉請共伐燕入其君晉平公許與齊伐燕入惠公惠公至燕而死燕人立悼公
  悼公  共公
  悼公七年卒共公立共公五年卒平公立
  平公
  時晉公室卑六卿始彊大平公十八年吳王闔閭破楚入郢十九年卒簡公立
  簡公
  燕簡公殺其臣莊子儀而不辜莊子儀曰吾君王殺我而不辜死人無知亦已死人有知不出三年必使吾君知之期年燕將馳祖燕之有祖當齊之社稷宋之有桑林楚之有雲夢也此男女之所屬而觀也日中燕簡公方將馳於祖塗莊子儀荷朱杖而擊之殪於車上【墨子論衡作趙簡公】
  簡公十二年卒獻公立
  獻公
  十二年齊田常殺其君簡公
  十四年孔子卒
  二十八年獻公卒孝公立
  孝公  成公
  孝公十二年韓趙魏滅知伯分其地三晉彊十五年孝公卒成公立成公十六年卒湣公立
  湣公
  湣公三十一年卒釐公立
  釐公  桓公
  是嵗三晋列為諸侯釐公三十年伐齊敗於林營釐公卒桓公立桓公十一年卒文公立
  文公
  文公元年秦獻公卒秦益彊
  十九年齊威王卒
  二十八年蘓秦始來見説文公【語已詳國策】文公予車馬金帛以至趙趙肅侯用之因約六國為從長秦惠王以其女為燕太子婦
  二十九年文公卒太子立是為易王【以上俱史燕世家】
  易王
  燕易王初立齊宣王因燕喪伐燕取十城易王謂蘓秦曰往者先生至燕而先王資先生見趙遂約六國從今齊先伐趙次至燕以先生之故為天下笑先生能為燕得侵地乎蘓秦大慙曰請為王取之蘓秦見齊王再拜俯而慶仰而弔齊王曰是何慶弔相随之速也蘓秦曰臣聞飢人所以飢而不食烏喙者為其愈充腹而與餓死同患也今燕雖弱小即秦王之少壻也大王利其十城而長與强秦為仇今使弱燕為雁行而强秦敝其後以招天下之精兵是食烏喙之類也齊王愀然變色曰然則奈何蘓秦曰臣聞古之善制事者轉禍為福因敗為功大王誠能聽臣計即歸燕之十城燕無故而得十城必喜秦王知以己之故而歸燕之十城亦必喜此所謂棄仇讎而得石交者也夫燕秦俱事齊則大王號令天下莫敢不聽是王以虚辭附秦以十城取天下此覇王之業也王曰善乃歸燕之十城【史蘓秦傳】
  燕易王之母燕文侯之夫人也與蘇秦私通燕王知之而事之加厚蘇秦恐誅乃説燕王曰臣居燕不能使燕重而在齊則燕必重燕王曰唯先生之所為於是蘇秦佯為得罪於燕而亡走齊齊宣王以為客卿【史蘇秦傳】鄒陽上梁王書 蘇秦相燕人惡之於燕王【易王】燕王按劍而怒食以駃騠【敬秦雖有讒惡王更膳以珍竒之味也】
  十年燕君為王
  蘇秦與燕文公夫人私通懼誅乃説王使齊為反間欲以亂齊
  易王立十二年卒子噲立燕噲既立齊人殺蘇秦【以上俱史燕世家】
  王噲
  史記 蘇秦之在燕與其相子之為婚姻而其弟蘇代與子之交及蘇秦死而齊宣王復用蘇代燕噲三年與楚三晉攻秦不勝而還子之相燕貴重主斷蘇代為齊使於燕燕王問曰齊王奚如對曰必不覇燕王曰何也對曰不信其臣蘇代欲以激燕王以尊子之也於是燕王大信子之子之因遺蘇代百金而聽其所使鹿毛夀謂燕王不如以國譲相子之人之謂堯賢者以其譲天下於許由許由不受有譲天下之名而實不失天下今王以國譲於子之子之必不敢受是王與堯同行也燕王因屬國於子之子之大重或曰禹薦益已而以啟人為吏及老而以啟人為不足任乎天下傳之於益己而啟與交黨攻益奪之天下謂禹名傳天下於益己而實令啟自取之今王言屬國於子之而吏無非太子人者是名屬子之而實太子用事也王因收印自三百石吏已上而效之子之子之南面行王事而噲老不聽政顧為臣國事皆決於子之【史燕世家】
  潘夀隱者也燕使人聘之夀見燕王曰臣恐子之如益也王曰何哉對曰昔者禹死將傳天下於益啟之人因相與攻益而立啟今王信愛子之將傳國焉太子之人盡懐印璽子之之人無一人在朝廷者王不幸棄羣臣則子之亦益也王因收吏璽自三百石以上皆效之子之子之大重【韓子外儲與國策小異】
  子之相燕坐而佯言曰走出門者何白馬也左右皆言不見有一人走追之報曰有子之以此知左右之不誠信【韓子内儲上】
  蘇代為秦使燕見無益子之則必不得事而還貢賜又不出於是見燕王乃譽齊王燕王曰齊王何若是之賢也則將必王乎蘇代曰救亡不暇安得王哉燕王曰何也曰其任所愛不均燕王曰昔者齊桓公愛管仲置以為仲父内事理焉外事斷焉舉國而歸之故一匡天下九合諸侯今齊任所愛不均是以知其亡也燕王曰今吾任子之天下未之聞也於是明日張朝而聽子之【韓子外儲右】
  三年國大亂百姓恫恐將軍市被與太子平謀將攻子之諸將謂齊湣王曰因而赴之破燕必矣齊王因令人謂燕太子平曰寡人聞太子之義將廢私而立公飭君臣之義明父子之位寡人之國小不足以為先後雖然則唯太子所以令之太子因要黨聚衆將軍市被圍公宫攻子之不克將軍市被及百姓反攻太子平將軍市被死以徇因構難數月死者數萬衆人恫恐百姓離志孟軻謂齊王曰今伐燕此文武之時不可失也王因令章子將五都之兵以因北地之衆以伐燕士卒不戰城門不閉燕君噲死齊大勝燕子之亡【國策作齊宣王是史年誤也又按六國表云君噲及相子之皆死】二年而燕人共立太子平是為燕昭王【史燕世家 徐廣曰噲立七年而死其九年燕人共立太子平】
  燕王噲譲國於其相子之【噲之五年】而噲老不聽政顧為臣三年燕國大亂齊湣王使章子伐燕取之醢子之殺燕王噲又二年而燕人共立太子平為君是為昭王【類函 約史燕世家文】
  竹書紀年 子之殺太子平不克齊殺子之醢其身史【趙世家】趙武靈王十二年召公子職於韓立以為燕王使樂池送之【事不見於燕世家葢史踈也】
  昭王
  燕昭王問於郭隗曰寡人地狹人寡齊人削取八城匈奴驅馳樓煩之下以孤之不肖得承宗廟恐危社稷存之有道乎郭隗曰有然恐王之不能用也昭王避席願請聞之郭隗曰帝者之臣其名臣也其實師也王者之臣其名臣也其實友也覇者之臣其名臣也其實賔也危國之臣其名臣也其實虜也今王東面目指氣使以求臣則厮役之材至矣南面聽朝不失揖譲之禮以求臣則人臣之材至矣西面等禮相亢下之以色不乘勢以求臣則朋友之材至矣北面拘指逡巡而退以求臣則師傅之材至矣如此則上可以王下可以覇唯王擇焉燕王曰寡人願學而無師郭隗曰王誠欲興道隗請為天下之士開路於是昭王常置郭隗上坐南面居三年蘇子聞之從周歸燕鄒衍聞之從齊歸燕樂毅聞之從趙歸燕屈景聞之從楚歸燕四子畢至果以弱燕并彊齊【説苑君道】
  鄒衍如燕昭王擁篲先驅請列弟子之坐而受業碣石宫【史孟子荀卿傳】
  地志 鄒衍臨淄人著書十萬餘言名重列國燕昭王師之【又有鄒忌鄒奭號三鄒】
  劉向别錄 燕有谷地美而寒不生黍稷鄒衍吹律以温其氣今名黍谷山【在順天府懐柔縣】 燕昭王於易水築黄金臺延天下士鄒衍聞之乃自梁入燕昭王築碣石宫師事之 易州有候臺相傳周武王築為日者占之所燕昭建五樓於上更名五花臺
  述異記 燕昭王為郭隗築臺今在幽州燕王故城中土人呼為賢士臺又謂之招賢臺
  燕昭王於破燕之後即位卑身厚幣以招賢者謂郭隗曰齊因孤之國亂而襲破燕孤極知燕小力少不足以報然誠得賢士以共國以雪先王之恥孤之願也先生視可者得身事之郭隗曰王必欲致士先從隗始况賢於隗者豈逺千里哉於是昭王為隗改築宫而師事之樂毅自魏往鄒衍自齊往劇辛自趙往士争趨燕燕王弔死問孤與百姓同甘苦二十八年燕國殷富士卒樂軼輕戰於是遂以樂毅為上將軍與秦楚三晉合謀伐齊齊兵敗湣王出亡於外燕兵獨追北入至臨淄盡取齊寶燒其宫室宗廟齊城之不下者獨唯聊莒即墨其餘皆屬燕【史燕世家】
  燕王使人入海求蓬莱方丈瀛州此三神山者相傳在渤海中去人不逺未至望之如雲及到三神山反居水下有仙人及不死之藥皆在焉其物禽獸盡白而黄金白銀為宫闕【史記封禪書】
  拾遺記【方丈山】燕昭王二年海人乗霞舟以雕壺盛數斗膏以獻昭王王坐通雲之臺亦曰通霞臺以龍膏為燈光耀百里煙色丹紫國人望之咸言瑞光世人遥拜之燈以火浣布為纒山西有照石去石十里視人物之影如鏡焉碎石片片皆能照人而質方一丈則重一兩昭王舂此石為泥泥通霞之臺與西王母常遊居此臺上常有衆鸞鳳鼓舞如琴瑟和鳴神光照耀如日月之出臺左右種恒春之樹葉如蓮花芬芳如桂花随四時之色昭王之末仙人貢焉列國咸賀王曰寡人得恒春矣何憂太清不至恒春一名沈生如今之沈香也
  又【燕昭王】王即位三年廣延國來獻善舞者二人一名旋娟一名提嫫並玉質凝膚體輕氣馥綽約而窈窕絶古無倫或行無踪影或積年不飢昭王處以單綃華幄飲以瓀珉之膏飴以丹泉之粟王登崇霞之臺乃召二人徘徊翔舞殆不自支王以纓縷拂之二人皆舞容冶妖麗靡於鸞翔而歌聲輕颺乃使女伶代唱其曲清響流韻雖飄梁動木未足嘉也其舞一名縈塵言其體輕與塵相亂次曰集羽言其婉轉若羽毛之從風其末曰旋懐言其支體纒蔓若入懐袖也乃設麟文之席散荃蕪之香香出波弋國浸地則土石皆香着朽木腐草莫不鬱茂以燻枯骨則肌肉皆生以屑噴地厚四五寸使二女舞其上彌日無跡體輕故也時有白鸞孤翔銜千莖穟穟於空中自生花實落地則生根葉一嵗百穫一莖滿車故曰盈車嘉穟麟文者錯雜寳以飾席也皆為雲霞麟鳳之狀昭王復以衣袖麾之舞者皆止昭王知其神異處於崇霞之臺設枕席以寢讌遣侍人以衛之王好神仙之術天之女託形作此二人昭王之末莫知所在或云遊於漢江或伊洛之濵 四年王居正寢召其臣甘需曰寡人志於仙道欲學長生久視之法可得遂乎需曰臣遊昆臺之山見有垂白之叟宛若少童貌如氷雪形如處子血清骨勁膚實腸輕乃歴蓬瀛而超碧海經涉升降遊往無窮此為上仙之人也葢能去滯慾而離嗜愛洗神滅念常遊於太極之門今大王以妖容惑目美味爽口列女成羣迷心動慮所愛之容恐不及玉纎腰皓齒患不如神而欲卻老雲遊何異操圭爵以量滄海執毫釐而迴日月其可得乎昭王乃徹色減味居乎正寢賜甘需羽衣一襲表其墟為明真里也 七年沐胥之國來朝則申毒國之一名也有道術人名尸羅問其年云百三十嵗荷錫持鉼云發其國五年乃至燕都善惑之術於其指端出浮屠十層高三尺乃諸天神仙巧麗特絶人皆長五六分列幢葢鼓舞繞塔而行歌唱之音如真人矣尸羅噴水為雰霧暗數里間俄而復吹為疾風雰霧皆止又吹指上浮圖漸入雲裏又於左耳出青龍右耳出白虎始出之時纔一二寸稍至八九尺俄而風至雲起即以一手揮之則龍虎皆入耳中又張口向日則見人乘羽葢駕螭鵠直入於口内復以手抑胸上而聞懐袖之中轟轟雷聲更張口則見羽葢螭鵠相隨從口中而出尸羅常坐日中漸漸覺其形小或化為老叟或為嬰兒倐忽而死香氣盈室時有清風來吹之更生如向之形咒術衒惑神怪無窮 八年盧扶國來朝渡河萬國方至云其國中山川無惡禽獸水不揚波風不折木人皆夀三百嵗結草為衣是為卉服至死不老咸知孝譲夀登百嵗以上相敬如至親之禮死葬於野外以香木靈草瘞掩其尸閭里助送號泣之音動於林谷河源為之流止春木為之改色居䘮水漿不入於口至死者骨為塵埃然後乃食昔大禹隨山導川乃旌其地為無老純孝之國九年昭王思諸神異有谷將子學道之人也言於王曰西王母將來遊必語虛無之術不踰一年王母果至與昭王遊於燧林之下說炎帝鑚火之術取緑桂之膏燃以照夜忽有飛蛾銜火狀如丹雀來拂於桂膏之上此蛾出於員丘之穴穴洞達九天中有細珠如流砂可穿而結因用為珮此是神蛾之矢也蛾慿氣飲露飛不集下羣仙殺此蛾合丹藥西王母與羣仙遊員丘之上聚神蛾以瓊筐盛之使玉童負筐以遊四極來降燕庭出此蛾以示昭王王曰今乞此蛾以合九轉神丹王母弗與昭王坐握日之臺参雲上可捫日時有黒鳥白頭集王之所銜洞光之珠圓徑一尺此珠色黒如漆懸照於室内百神不能隱其精靈此珠出隂泉之底隂泉在寒山之北員水之中言水波常圎轉而流也有黒蚌飛翔來去於五岳之上昔黄帝時霧成子遊寒山之嶺得黒蚌在髙崖之上故知黒蚌能飛矣至燕昭王時有國獻於昭王王取瑶漳之外洗其沙泥乃嗟嘆曰自懸日月以來見黒蚌生珠已八九十遇此蚌千嵗一生珠也珠漸輕細昭王常懐此珠當隆暑之月體自輕凉號曰銷暑招涼珠
  符子 朔人有獻燕昭王以大豕者曰於今百二十嵗朔人謂之豕仙羣臣言於昭王曰是豕無用王命宰夫膳之豕既死乃見夢於燕相曰造化勞我以豕形食我以人穢今仗君之靈而化吾生也始得為魯津之伯而浮舟者食我粳糧之珍而欣君之惠將報子焉後燕相遊於魯津有赤銜夜光而獻之
  齊攻宋燕昭王使張魁將燕兵以從焉齊王殺之燕王聞之泣數行而下召有司而告之曰余興事而齊殺我使請令舉兵以攻齊也使受命矣凡繇進見争之曰賢主故願為臣今王非賢主也願辭不為臣昭王曰是何也對曰松下之亂先君以不安棄羣臣【昭王燕王子噲之子先君謂子噲也松下地名齊伐燕子噲於松下戰為齊所獲】王苦痛之而事齊者力不足也今魁死而王攻齊是視魁而賢於先君王曰諾請王止兵王曰然則若何凡繇對曰請王縞素避舍於郊遣使於齊而謝焉曰此盡寡人之罪也大王賢主也豈盡殺諸侯之使者哉然而燕之使者獨死此邑之擇人不謹也願得變更請罪使者行至齊齊王方大飲左右官實御者甚衆因令使者進報使者報言燕王之甚恐懼而請罪也畢又復之以矜左右官實【官實官長也】因乃發小使以反令燕王復舍此濟上之所以敗也【吕覽行論】
  齊湣王南敗楚相唐昧於重丘西摧三晉於觀津遂與三晉擊秦助趙滅中山破宋廣地千餘里諸侯皆欲背秦而服於齊湣王自矜百姓弗堪於是燕昭王問伐齊之事於樂毅
  樂毅者其先祖曰樂羊為魏文侯將伐取中山文侯封樂羊以靈夀樂羊死葬於靈夀其後子孫因家焉中山復國至趙武靈王時復滅中山而樂氏後有樂毅樂毅賢好兵趙人舉之及武靈王有沙丘之亂乃去趙適魏聞昭王以子之之亂而齊大敗燕燕昭王怨齊未嘗一日而忘報齊也燕國小辟逺力不能制於是屈身下士先禮郭隗以招賢者樂毅於是為魏昭王使於燕燕王以客禮待之樂毅辭譲遂委質為臣燕昭王以為亞卿
  樂毅對曰齊覇國之餘業也地大人重未易獨攻也王必欲伐之莫如與趙及楚魏於是使樂毅約趙惠文王别使連楚魏令趙嚪秦以伐齊之利諸侯害齊湣王之驕暴皆爭合從與燕伐齊樂毅還報燕昭王悉起兵使樂毅為上將軍趙惠文王以相國印授樂毅樂毅於是并䕶趙楚韓魏燕之兵以伐齊破之濟西諸兵罷歸而燕軍樂毅獨追至於臨菑齊湣王之敗濟西亡走保於莒樂毅獨留徇齊齊皆城守樂毅攻入臨菑盡取齊寶物祭器輸之燕燕昭王大說親至濟上勞軍行賞饗士封樂毅於昌國號為昌國君於是燕昭王收齊鹵獲以歸而使樂毅復以兵平齊城之不下者【以上史樂毅傳】
  公孫龍説燕昭王以偃兵【公孫龍魏人】昭王曰甚善寡人願與客計之公孫龍曰竊意大王之弗為也王曰何故公孫龍曰日者大者欲破齊諸天下之士其欲破齊者大王盡飬之知齊之險阻要塞君臣之際者大王盡飬之雖知而弗欲破者大王猶若弗飬其卒果破齊以為功今大王曰我其偃兵諸侯之士在大王之本朝者盡善用兵者也臣是以知大王之弗為也王無以應【吕覽應言】燕有賢將秦開為質於胡胡甚信之歸而襲破東胡却地千餘里築長城自造陽至㐮平置上谷漁陽右北平遼西遼東郡以拒胡【史匈奴傳】
  史【蘇秦傳】秦召燕王燕王欲往蘓代約燕王曰楚得枳而國亡齊得宋而國亡齊楚不得以有枳宋而事秦者何也則有功者秦之深讎也秦取天下非行義也暴也秦之行暴正告天下告楚曰蜀地之甲乗船浮於汶乘夏水而下江五日而至郢漢中之甲乘船出於巴乘夏水而下漢四日而至五渚寡人積甲宛東下隨智者不及謀勇士不及怒寡人如射隼矣王乃欲待天下之攻函谷不亦逺乎楚王為是故十七年事秦秦正告韓曰我起乎少曲一日而斷大行我起乎宜陽而觸平陽二日而莫不盡繇我離兩周而觸鄭五日而國舉韓氏以為然故事秦秦正告魏曰我舉安邑塞女㦸韓氏太原卷我下軹道南陽封冀包兩周乗夏水浮輕舟彊弩在前錟戈在後決滎口魏無大梁決白馬之口魏無外黄濟陽決宿胥之口魏無虚頓丘陸攻則擊河内水攻則滅大梁魏氏以為然故事秦秦欲攻安邑恐齊救之則以宋委於齊曰宋王無道為木人以冩寡人射其面寡人地絶兵逺不能攻也王茍能破宋有之寡人如自得之已得安邑塞女㦸因以破宋為齊罪秦欲攻韓恐天下救之則以齊委於天下曰齊王四與寡人約四欺寡人必率天下以攻寡人者三有齊無秦有秦無齊必伐之必亡之已得宜陽少曲致藺石因以破齊為天下罪秦欲攻魏重楚則以南陽委於楚曰寡人固與韓且絶矣殘均陵塞鄳阨茍利於楚寡人如自有之魏棄與國而合於秦因以塞鄳阨為楚罪兵困於林中重燕趙以膠東委於燕以濟西委於趙趙得講於魏至公子延因犀首屬行而攻趙兵傷於譙石遇敗於陽馬而重魏則以葉蔡委於魏已得講於趙則刼魏不為割困則使太后弟穣侯為和嬴則兼欺舅與母適燕者曰以膠東適趙者曰以濟西適魏者曰以葉蔡適楚者曰以塞鄳阨適齊者曰以宋此必令言如循環用兵如刺蜚母不能制舅不能約龍賈之戰岸門之戰封陵之戰髙商之戰趙莊之戰秦之所殺三晉之民數百萬今其生者皆死秦之孤也西河之外上雒之地三川晉國之禍三晉之半秦禍如此其大也而燕趙之秦者皆以爭事秦說其主此臣之所大患也燕昭王不行蘇代復重於燕燕使約諸侯從親如蘇秦時或從或不而天下由此宗蘇氏之從約代厲皆以夀死名顯諸侯
  昭王三十三年卒子惠王立【史燕世家】
  惠王
  樂毅留徇齊五嵗下齊七十餘城皆為郡縣以屬燕唯獨莒即墨未服㑹燕昭王死子立為燕惠王惠王自為太子時嘗不快於樂毅及即位齊之田單聞之乃縱反間於燕曰齊城不下者兩城耳然所以不早㧞者聞樂毅與燕新王有隙欲連兵且留齊南面而王齊齊之所患惟恐他將之來於是燕惠王固已疑樂毅得齊反間乃使騎刼代將而召樂毅樂毅知燕惠王之不善代之畏誅遂西降趙趙封樂毅於觀津號曰望諸君尊寵樂毅以警動於燕齊齊田單後與騎刼戰果設詐誑燕軍遂破騎刼於即墨下而轉戰逐燕北至河上盡復得齊城而迎襄王於莒入於臨菑【史樂毅傳】
  樂毅為燕昭王謀連四國之兵以伐齊大破之閔王亡逃僅以身匿莒樂毅追之遂屠七十餘城臨淄盡降惟莒即墨未下盡復收燕寶器而歸復易王之辱樂毅謝罷諸侯之兵而獨圍莒即墨時田單為即墨令患樂毅善用兵田單不能詐也欲去之昭王又賢不肯聽讒㑹昭王死惠王立田單使人讒之惠王【燕世家惠王為太子時與樂毅有隙及即位疑毅】惠王使騎刼代樂毅樂毅去之趙不歸燕騎刼既為將軍田單大喜設詐大破燕軍殺騎刼盡收復七十餘城是時齊閔王已死田單得太子於莒立為齊㐮王而燕惠王大慚自悔易樂毅以致此禍惠王乃使人遺樂毅【戰國策作樂間】書曰寡人不佞不能奉順君志故君捐國而去寡人不肖明矣敢竭其願而君弗肯聽也故使使者陳愚志君誠諭之語曰仁不輕絶智不輕怨君於先王世之所明知也寡人望有非則君覆葢之不虞君明棄之也望有過則君教誨之不虞君明罪之也寡人之罪百姓弗聞君㣲出明怨以棄寡人寡人必有罪矣然恐君之未盡厚矣諺曰厚者不損人以自益仁者不危軀以要名故覆人之邪者厚之行也救人之過者仁之道也世有覆寡人之邪救寡人之過非君烏所望之今君厚受徳於先王之成尊輕棄寡人以快心則覆邪救過難得於君矣且世有厚薄故施異行有得失故患同今寡人任不肖之罪而君有失厚之累於為君擇無所取國有封疆猶家之有垣牆所以合好覆惡也室不能相和出訟鄰家未為通計也怨惡未見而明棄之未為盡厚也寡人雖不肖未如殷紂之亂也君雖未得志未如商容箕子之累也然不内盡寡人明怨於外恐其適足以傷髙義而薄於行也非然茍可以成君之髙明君之義寡人雖惡名不難受也本以為明寡人之薄而君不得厚揚寡人之毁而君不得榮是一舉而兩失也義者不毁人以自益况傷人以自損乎願君無以寡人之不肖累往事之美昔者栁下季為理於魯三絀而不去或曰可以去矣柳下季曰茍與人異惡往而不絀乎猶且絀也寧故國耳柳下季不以絀自累故逺近無議寡人之罪國人不知而議寡人者遍天下諺曰仁不輕絶知不簡功簡功棄大者仇也輕絶厚利者怨也仇而棄之怨而累之宜在逺者不望之乎君今寡人無罪君豈怨之乎願君捐忿和怒追順先王以復教寡人寡人意君之曰余將快心以成而過不顧先王以明而惡使寡人進不得循初退不得變過此君所制惟君圖之此寡人之愚志敬以書謁之【新序卷三與國策少異其樂毅報書同國策】
  燕惠王後悔使騎刼代樂毅以故破軍亡將失齊又怨樂毅之降趙恐趙用樂毅而乗燕之弊以伐燕燕惠王乃使人譲樂毅且謝之曰先王舉國而委將軍將軍為燕破齊報先王之讎天下莫不震動寡人豈敢一日而忘將軍之功哉㑹先王棄羣臣寡人新即位左右誤寡人寡人之使騎刼代將軍為將軍久暴露於外故召將軍且休計事將軍過聽以與寡人有隙遂捐燕歸趙將軍自為計則可矣而亦何以報先王之所以遇將軍之意乎樂毅報遺燕惠王書曰臣不佞不能奉承王命以順左右之心恐傷先王之明有害足下之義故遁逃走趙今足下使人數之以罪臣恐侍御者不察先王之所以畜幸臣之理又不白臣之所以事先王之心故敢以書對臣聞賢聖之君不以禄私親其功多者賞之其能當者處之故察能而授官者成功之君也論行而結交者立名之士也臣竊觀先王之舉也見有髙世主之心故假節於魏以身得察於燕先王過舉厠之賔客之中立之羣臣之上不謀父兄以為亞卿臣竊不自知自以為奉令承教可幸無罪故受令而不辭先王命之曰我有積怨深怒於齊不量輕弱而欲以齊為事臣曰夫齊覇國之餘業而最勝之遺事也練於兵甲習於戰攻王若欲伐之必與天下圖之與天下圖之莫若結於趙且又淮北宋地楚魏之所欲也趙若許而約四國攻之齊可大破也先王以為然具符節南使臣於趙顧反命起兵擊齊以天之道先王之靈河北之地隨先王而舉之濟上濟上之軍受命擊齊大敗齊人輕卒鋭兵長驅至國齊王遁而走莒僅以身免珠玉財寶車甲珍噐盡收入於燕齊噐設於寧臺大吕陳於元英故鼎反乎磨室薊丘之植植於汶篁自五伯已來功未有及先王者也先王以為慊於志故裂地而封之使得比小國諸侯臣竊不自知自以為奉命承教可幸無罪是以受命不辭臣聞賢聖之君功立而不廢故著於春秋蚤知之士名成而不毁故稱於後世若先王之報怨雪耻夷萬乗之彊國收八百嵗之蓄積及至棄羣臣之日餘教未衰執政任事之臣修法今慎庻孽施及乎萌皆可以教後世臣聞之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終昔伍子胥説聽於闔閭而吳王逺跡至郢夫差弗是也賜之鴟夷而浮之江吳王不寤先論之可以立功故沈子胥而不悔子胥不蚤見主之不同量是以至於入江而不化夫免身立功以明先王之迹臣之上計也離毁辱之誹謗墮先王之名臣之所大恐也臨不測之罪以幸為利義之所不敢出也臣聞古之君子交絶不出惡聲忠臣去國不潔其名臣雖不佞數奉教於君子矣恐侍御之親左右之說不察踈逺之行故敢獻書以聞惟君王之留意焉【按樂毅書與國策稍異】於是燕王復以樂毅子樂間為昌國君而樂毅往來復通燕燕趙以為客卿樂毅卒於趙【史樂毅傳】
  燕將攻下聊城聊城人或讒之燕燕將懼誅因保聊城不敢歸齊田單攻之嵗餘士卒多死而聊城不下魯連乃為書約之矢以射城中遺燕將書書曰吾聞之智者不倍時而棄利勇士不怯死而滅名忠臣不先身而後君今公行一朝之忿不顧燕王之無臣非忠也殺身亡聊城而威不信於齊非勇也功敗名滅後世無稱焉非智也三者世主不臣説士不載故智者不再計勇士不怯死今死生榮辱貴賤尊卑此時不再至願公詳計而無與俗同且楚攻齊之南陽魏攻平陸而齊無南面之心以為亡南陽之害小不如得濟北之利大故定計審處之今秦人下兵魏不敢東面衡秦之勢成楚國之形危齊棄南陽斷右壌定濟北計猶且為之也且夫齊之必決聊城公勿再計今楚魏交退於齊而燕救不至以全齊之兵無天下之規與聊城共據期年之敝則臣見公之不能得也且燕國大亂君臣失計上下迷惑栗腹以十萬之衆五折於外以萬乗之國被圍於趙壌削主困為天下僇笑國敝而禍多民無所歸心今公又以敝聊城之民距全齊之兵是墨翟之守也食人炊骨士無反外之心是孫臏之兵也能見於天下雖然為公計者不如全車甲以報於燕車甲全而歸燕燕王必喜身全而歸於國士民如見父母交遊攘臂而議於世功業可明上輔孤主以制羣臣下飬百姓以資説士矯國更俗功名可立也亡意亦捐燕棄世東游於齊乎裂地定封富比乎陶衛世世稱孤與齊久存又一計也此兩計者顯名厚實也願公詳計而審處一焉且吾聞之規小節者不能成榮名惡小耻者不能立大功昔者管夷吾射桓公中其鈎簒也遺公子糾不能死怯也束縛桎梏辱也若此三行者世主不臣而鄉里不通鄉使管子幽囚而不出身死而不反於齊則亦名不免為辱人賤行矣臧獲且羞與之同名矣况世俗乎故管子不恥身在縲紲之中而耻天下之不治不恥不死公子糾而恥威之不信於諸侯故兼三行之過而為五覇首名髙天下而光燭鄰國曹子為魯將三戰三北而亡地五百里鄉使曹子計不反顧議不還踵刎頸而死則亦名不免為敗軍禽將矣曹子棄三北之恥而退與魯君計桓公朝天下㑹諸侯曹子以一劍之任枝桓公之心於壇坫之上顔色不變辭氣不悖三戰之所亡一朝而復之天下震動諸侯驚駭威加吳越若此二士者非不能成小廉而行小節也以為殺身亡軀絶世滅後功名不立非智也故去感忿之怨立終身之名棄忿悁之節定累世之功是以業與三王爭流而名與天壌相也願公擇一而行之燕將見魯連書泣三日猶豫不能自決欲歸燕已有隙恐誅欲降齊所殺虜於齊甚衆恐已降而後見辱喟然嘆曰與人刃我寧自刃乃自殺聊城亂田單遂屠聊城歸而言魯連欲爵之魯連逃隐於海上曰吾與富貴而詘於人寧貧賤而輕世肆志焉【史魯仲連傳】
  鄒衍事燕惠王盡忠左右譖之王繫之衍仰天而哭夏五月天為之降霜【淮南子】
  惠王七年卒韓魏楚共伐燕燕武成王立【史燕世家按趙世家惠文王二十八年燕相成安君公孫操弑其王樂資以為即惠王也而燕世家不載何歟】
  武成王
  武成王七年齊田單伐我㧞中陽【史燕世家】
  十三年秦敗趙於長平四十餘萬【史燕世家】
  十四年武成王卒子孝王立【史燕世家】
  孝王
  孝王元年秦圍邯鄲者解去【史燕世家】
  三年孝王卒子今王喜立【史燕世家】
  王喜
  四年燕王喜命相栗腹約歡趙以五百金為趙王酒還報燕王曰趙王壯者皆死長平其孤未壯可伐也王召昌國君樂間問之對曰趙四戰之國其民習兵不可伐王曰吾以五而伐一對曰不可燕王怒羣臣皆以為可卒起二軍車二千乗栗腹將而攻鄗卿秦攻代惟大夫將渠謂燕王曰與人通闗約交以五百金飲人之王使者報而反攻之不祥燕王不聽自將偏軍隨之將渠引燕王綬止之曰王必無自往往無成功王蹵之以足將渠泣曰臣非以自為為王也燕軍至宋子趙使亷頗將擊破栗腹於鄗破卿秦樂乘於代樂間奔趙廉頗逐之五百餘里圍其國燕人請和趙人不許【史燕世家】
  六年秦滅東西周置三川郡【史燕世家】
  七年秦㧞趙榆次三十七城秦置太原郡【史燕世家】
  九年秦王政初即位【史燕世家】
  樂間居燕三十餘年燕王喜用其相栗腹之計欲攻趙而問昌國君樂間樂間曰趙四戰之國也其民習兵伐之不可燕王不聽遂伐趙趙使亷頗擊之大破栗腹之軍於鄗禽栗腹樂乘樂乗者樂間之宗也於是樂間奔趙趙遂圍燕燕重割地以與趙和趙乃解而去燕王恨不用樂間樂間既在趙乃遺樂間書曰【書與國策異】紂之時箕子不用犯諫不怠以冀其聽商容不達身祗辱焉以冀其變及民志不入獄囚自出然後二子退隱故紂負桀暴之累二子不失忠聖之名何者其憂患之盡矣今寡人雖愚不若紂之暴也燕民雖亂不若殷民之甚也室有語不相盡以告鄰里二者寡人不為君取也樂間樂乗怨燕不聽其計二人卒留趙趙封樂乘為武㐮君其明年樂乗亷頗為趙圍燕燕重禮以和乃解【史樂毅傳】十年趙孝成王卒㐮王使樂乗代廉頗亷頗攻樂乗樂乗走廉頗亡入魏後十六年而秦滅趙【史樂毅傳】
  劇辛故居趙與龎煖善已而亡走燕燕見趙數困於秦而亷頗去令龎煖將也欲因趙弊攻之問劇辛辛曰龎煖易與耳燕使劇辛將擊趙趙使龎煖擊之取燕軍二萬殺劇辛【王喜十二年後事】秦㧞魏二十城置東郡【史燕世家】十九年秦㧞趙之鄴九城趙悼㐮王卒【史燕世家】
  二十三年太子丹質於秦亡歸燕【史燕世家】
  二十五年秦虜滅韓王安置潁川郡【史燕世家】
  二十七年秦虜趙王遷滅趙趙公子嘉自立為代王燕見秦且滅六國秦兵臨易水禍且至燕太子丹隂飬壯士二十人使荆軻獻督亢地圖於秦因襲刺秦王秦王覺殺軻使將軍王翦擊燕【史燕世家】
  荆軻者衛人也【地志淇縣人】其先乃齊人徙於衛衛人謂之慶卿而之燕【博物志軻字次非荆人即殺蛟者】燕人謂之荆卿荆卿好讀書擊劍以術説衛元君衛元君不用其後秦伐魏置東郡徙衛元君之支屬於野王荆軻嘗遊過榆次與蓋聶論劍蓋聶怒而目之荆軻出人或言復召荆卿蓋聶曰曩者吾與論劍有不稱者吾目之試往是宜去不敢留使使往之主人荆卿則已駕而去榆次矣使者還報蓋聶曰固去也吾曩者目攝之荆軻遊於邯鄲魯句踐與荆軻博爭道魯句踐怒而叱之荆軻嘿而逃去遂不復㑹荆軻既至燕愛燕之狗屠及善擊筑者髙漸離荆軻嗜酒日與狗屠及髙漸離飲於燕市【地志太子丹與樊將軍飲華陽臺出美人佐酒】酒酣以往髙漸離擊筑荆軻和而歌於市中相樂也已而相泣旁若無人者荆軻雖逰于酒人乎然其為人沈深好書其所遊諸侯盡與其賢豪長者相結其之燕燕之處士田光先生亦善待之知其非庸人也居頃之㑹燕太子丹質秦亡歸燕燕太子丹者故嘗質於趙而秦王政生於趙其少時與丹驩及政立為秦王而丹質於秦秦王之遇燕太子丹不善故丹怨而亡歸歸而求為報秦王者國小力不能其後秦稍蠶食諸侯且至於燕燕君臣皆恐禍之至太子丹患之問其傅鞠武【鞠武使太子請於田光先生田光薦荆軻於太子太子使荆軻持樊將軍首及督亢圖獻秦王因刺之不中殺荆軻並詳國策】秦使王翦伐燕㧞薊城燕王喜太子丹等率其精兵東保於遼東秦益遣李信追擊燕王【史刺客傳】
  博物志 燕太子丹質於秦秦王遇之無禮不得意思欲歸請於秦王王不聽謬言曰令烏頭白馬生角乃可丹仰而嘆烏即頭白俯而嗟馬生角秦王不得已而遣之為機發之橋欲䧟丹丹驅馳過之而橋不發遁到闗闗門不開丹為雞鳴於是衆雞悉鳴遂歸【又燕丹子】
  列士傳 燕丹使田光值荆軻值其醉唾其耳中軻覺曰此出口入耳之言必大事也則往見光風俗通 燕太子丹仰嘆天為雨粟
  燕丹子 田光謂荆軻曰太子傾心於足下荆軻曰有鄙志嘗謂心合意沒身不顧情有異一毛不㧞荆軻之燕太子曰田先生今無恙乎軻曰光臨送軻之時言太子戒以國事恥以丈夫而不見信向軻吞舌而死矣
  燕丹子 太子自喜得荆軻永無憂秦後日與軻之東宫臨池而觀軻拾瓦投鼃太子令人奉盤金軻用抵鼃復進軻曰非為太子愛金也但臂痛耳 又曰太子常與荆軻同案而食同牀而寢 太子與荆軻置酒美人鼓瑟軻曰好手太子即斷其手以玉盤盛而奉之
  地志【涿州】華陽臺燕丹與樊將軍飲此出美人佐酒
  二十九年秦攻㧞我薊燕王亡徙居遼東斬丹以獻秦三十年秦滅魏三十三年秦㧞遼東虜燕王喜卒滅燕是嵗秦將王賁亦虜代王嘉【史燕世家】
  史【刺客傳】代王嘉遺燕王喜書曰秦所以尢追燕急者以太子丹故也今王誠殺丹獻之秦王秦王必解而社稷幸得血食其後李信追丹丹匿衍水中燕王乃使使斬太子丹欲獻之秦秦復進兵攻之後五年秦卒滅燕虜王喜 秦逐太子丹荆軻之客皆亡髙漸離變名姓為人庸保匿作於宋子【宋子縣名也】久之作苦聞其家堂上客擊筑徬徨不能去每出言曰彼有善有不善從者以告其主曰彼庸乃知音竊是非家丈人召使前擊筑一坐稱善賜酒而高漸離念久隱畏約無窮時乃退出其裝匣中筑與其善衣更容貌而前舉坐客皆驚下與抗禮以為上客使擊筑而歌客無不流涕而去者宋子傳客之聞於秦始皇秦始皇召見人有識者乃曰高漸離也秦始皇惜其善擊筑重赦之乃矐其目使擊筑未嘗不稱善稍益近之高漸離乃以鉛置筑中復進得近舉筑扑秦皇帝不中於是遂誅髙漸離終身不復近諸侯之人【太史公曰世言荆軻其稱太子丹之命天雨粟馬生角也太過又言荆軻傷秦王皆非也】
  風俗通【卷之六】燕太子丹遣荆軻欲西刺秦王與客送之易水而設祖道髙漸離擊筑荆軻和歌為濮上音士皆垂髮涕泣後為羽聲慷慨而索瞋目髮盡上指冠荆軻入秦事敗而死漸離變名易姓為人庸保匿作於宋子久之作苦聞其家堂上客擊筑伎癢不能止出言曰彼有善不善從者告其主曰彼庸乃知音竊言是非家丈人作樂召前使擊筑一坐稱美賜酒而漸離念久畏約毋窮已時乃退出裝匣中筑與其善衣更容貌而前莫不驚愕下與亢禮以為上客使擊筑無不涕泣而去者宋子客傳之聞於秦始皇始皇召見人有識者乃髙漸離始皇惜其善擊筑重殺之乃矐其目使擊筑未嘗不稱善稍益近之漸離乃以鉛置筑木中後進得近舉筑扑始皇不中於是遂誅
  雜録
  人有言有知不死之道者燕君使人受之不㨗而言者死燕君甚怒其使者將加誅焉幸臣諫曰人所憂者莫急乎死已所重者莫過乎生彼自䘮其生安能令君不死也乃不誅有齊子亦欲學其道聞言者之死乃撫膺而恨富子聞而笑之曰夫所欲學不死其人已死而猶恨之是不知所以為學胡子曰富子之言非也凡人有術不能行者有矣能行而無其術者亦有矣衛人有善數者臨死以訣喻其子其子志其言而不能行者也他人問之以其父所言告之問者用其言而行其術與其父無差焉若然死者奚為不能言生術哉【列子說符】
  客有教燕王為不死之道者王使人學之所使學者未及學而客死王大怒誅之王不知客之欺已而誅學者之晩也【韓子外儲左】
  宋人有請為燕王以棘刺之端為母猴者必三月齋然後能觀之燕王因以三乗飬之右御冶工言於王曰臣聞人主無十日不燕之齋今知王不能久齋以觀無用之噐也故以三月為期凡刻削者以其所以削必小今臣冶人也無以為之削此不然物也【不然之物謂無益於用也】王必察之王因囚而問之果妄乃殺之冶人謂王曰計無度量言談之士多棘刺之説也一曰衛有人好㣲巧能以棘刺之端為母猴燕王説之飬之以五乗之奉王曰吾試觀客為棘刺之母猴客曰人主欲觀之必半嵗不入宫不飲酒食肉雨霽日出視之晏隂之間乃可見也鄭有臺下之冶者謂燕王曰臣削者也諸㣲物必以削削之而所削必大於削今棘刺之端不容削鋒王試觀客之削能與不能可知也王曰善謂衛人曰客為棘刺之端以削吾欲觀之客曰臣請之舍取之因逃【韓子外儲左】公行子之之燕遇曾元於塗曰燕君何如曾元曰志卑志卑者輕物輕物者不求助何能舉【荀子大略】
  燕人李季好逺出其妻私有通於士季突至士在内中妻患之其室婦曰令公子裸而解髪直出門吾屬佯不見也於是公子從其計疾走出門季曰是何人也家人皆曰無有季曰吾見乎婦人曰然為之奈何曰取五姓之矢【一云尿】浴之季曰諾乃浴以矢一曰浴以蘭湯【韓子内儲下】
  燕人生長於楚及老而還本國過晉同行者誑之指城曰此燕國之城其人愀然變容指社曰此君里之社乃喟然而嘆指舍曰此君先人之廬乃潸然而泣指壠曰此君先人之冢其人泣不自禁【列子】
  郢人有遺燕相國書者夜書火不明因謂持燭者舉燭云而過書舉燭非書意也燕相受書而說之曰舉燭者尚明也尚明也者舉賢而任之也燕相白王王大悦國以治治則治矣非書意也【韓非子】





  春秋戰國異辭巻三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巻三十三
  右春坊右諭德陳厚耀撰
  陳
  史陳世家陳胡公滿者虞帝舜之後也昔舜為庻人時堯妻之二女居於媯汭其後因為氏姓姓媯氏舜已崩傳禹天下而舜子商均為封國夏后之時或失或續至於周武王克殷紂乃復求舜後得媯滿封之於陳以奉帝舜祀是為胡公胡公卒子申公犀侯立申公卒弟相公臯羊立相公卒立申公子突是為孝公孝公卒子慎公圉戎立慎公當周厲王時慎公卒子幽公寧立幽公十二年周厲王奔於彘二十三年幽公卒子釐公孝立釐公六年周宣王即位三十六年釐公卒子武公靈立武公十五年卒子夷公説立是嵗周幽王即位夷公三年卒弟平公燮立平公
  平公七年周幽王為犬戎所殺周東徙秦始列為諸侯二十三年平公卒子文公圉立
  文公
  文公元年取蔡女生子佗
  十年文公卒長子桓公鮑立【以上陳世家】
  桓公
  陳佗無良師傅以至於不義惡加於萬民國人賦墓門以刺之【詩序 詩傳詩説皆以為泄冶刺孔寧儀行父之詩】
  三十八年正月甲戌己丑陳桓公鮑卒【桓公病而亂作國人分散故再赴】桓公弟佗母蔡女故蔡人為佗殺五父及桓公太子免而立佗是為厲公【史陳世家與左氏異】
  厲公  利公  莊公
  厲公二年生子敬仲完周太史過陳陳厲公使以周易筮之卦得觀之否是為觀國之光利用賔於王此其代陳有國乎不在此其在異國非此其身在其子孫若在異國必姜姓姜姓太嶽之後物莫能兩大陳衰此其昌乎【史陳世家】陳厲公取蔡女蔡女與蔡人亂厲公數如蔡淫七年厲公所殺桓公太子免之三弟長曰躍中曰林少曰杵臼共令蔡人誘厲公以好女與蔡人共殺厲公而立躍是為利公利公者桓公子也利公立五月卒立仲弟林是為莊公莊公七年卒少弟杵臼立是為宣公【春秋傳厲公名躍無利公 按佗即五父躍為厲公而無利公史記誤舛也 史陳世家】
  宣公
  宣公三年楚武王卒楚始强【史陳世家】
  十七年周惠王娶陳女為后【史陳世家】
  二十一年宣公後有嬖姬生子欵欲立之乃殺其太子禦㓂禦㓂素愛厲公子完完懼禍及已乃奔齊齊桓欲使陳完為卿完曰覊旅之臣幸得免負擔君之恵也不敢當髙位桓公使為工正【史陳世家】
  齊懿仲欲妻陳敬仲卜之占曰是謂鳳凰于飛和鳴鏘鏘有媯之後將育于姜五世其昌並于正卿八世之後莫之與京【史陳世家】
  三十七年齊桓公伐蔡蔡敗南侵楚至召陵還過陳陳大夫轅濤塗惡其過陳詐齊令出東道東道惡桓公怒執陳轅濤塗【史陳世家】
  四十五年宣公卒子欵立是為穆公【史陳世家】
  穆公
  十六年穆公卒子共公朔立
  共公
  十八年共公卒子靈公平國立【以上史陳世家】
  靈公
  靈公元年楚莊王即位【史陳世家】
  六年楚伐陳【史陳世家】
  十年陳及楚平【史陳世家】
  陳靈公通乎夏姬國人刺之賦株林【子貢詩傳詩説同】
  詩序 株林刺靈公也淫乎夏姬驅馳而往朝夕不息焉【夏姬者陳大夫徴舒之母御叔之妻也】
  孔寧儀行父從君荒淫泄冶刺之賦墓門【子貢詩傳詩序以為刺陳佗之詩今两存之以闕疑】
  詩説 泄冶諫靈公孔寧儀行父譖而囚之冶作是詩
  陳幽公荒淫昏亂游蕩無度國人作宛丘以刺之【詩序詩説云陳人譏其大夫之詩陳無幽公葢即靈公也】
  陳靈公行僻而言失泄冶曰陳其亡矣吾驟諫君君不吾聽而愈失威儀夫上之化下猶風靡草風東則草靡而西風西則草靡而東在風所由而草為之靡是故人君之動不可不慎也夫曲木者惡得直景人君不直其行不敬其言者未有能保帝王之號垂顯令之名者也易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况其邇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况其乎言出於身加於民行發乎邇見乎逺言行君子之樞機樞機之發榮辱之主君子之所以動天地可不慎乎天地動而萬物變化詩曰慎爾出話敬爾威儀無不嘉此之謂也今君不是之慎而縱恣焉不亡必弑靈公聞之以泄冶為妖言而殺之後果弑於徴舒【説苑君道】陳靈公與其大夫孔寧儀行父皆通於夏姬泄冶諫曰君臣淫亂民何效焉公以告二子二子請殺泄冶公弗禁遂殺泄冶十五年靈公與二子飲於夏氏公戯二子曰徴舒似汝二子曰亦似公徴舒怒靈公罷酒出徴舒伏弩廐門射殺靈公二子皆奔楚太子午奔晉徴舒自立為陳侯【史陳世家 按左傳不言徴舒自立】
  列女傳 陳女夏姬者大夫夏徴舒之母也其狀美好無匹内挾技術蓋老而復壯者三三為王后七為夫人公侯爭之莫不迷惑失意公孫寧儀行父與陳靈公皆通於夏姬或衣其衣以戱於朝泄冶見之謂曰君有不善子宜掩之今自子率君而為之不待幽閒於朝廷以戯士民其謂爾何二人以告靈公靈公曰衆人知之吾不善無害也泄冶知之寡人恥焉乃使人賊泄冶而殺之【新書陳靈公殺泄冶而鄧元去陳以族徙】
  靈公聽讒囚泄冶内子憂之賦防有鵲巢【詩傳】
  詩説 泄冶被讒内子憂之而作【詩序以為憂宣公信讒之詩】
  陳殺其大夫泄冶君子傷之賦澤陂【詩傳 詩說亦云泄冶諫而死君子傷之】
  詩序 澤陂刺時也言靈公君臣淫於其國男女相説憂思感傷焉
  楚莊王為徴舒殺靈公率諸侯伐陳謂陳曰無驚吾誅徴舒而已已誅徴舒因縣陳而有之羣臣畢賀申叔時使於齊來還獨不賀莊王問其故對曰鄙語有之牽牛徑入田田主奪之牛徑則有罪矣奪之牛不亦甚乎今王以徴舒為賊弑君故徴兵諸侯以義伐之已而取之以利其地則後何以令於天下是以不賀莊王曰善乃迎陳靈公太子午於晉而立之復君陳如故是為成公孔子讀史記至楚復陳曰賢哉楚莊王輕千乗之國而重一言【史陳世家與左傳稍别】
  家語 孔子讀史至楚復陳喟然嘆曰賢哉楚王輕千乗之國而重一言之信匪申叔之言不能達其義匪楚莊王之賢不能受其訓
  成公
  二十八年楚莊王卒【史陳世家】
  二十九年陳倍楚盟【史陳世家】
  三十年楚共王伐陳是嵗成公卒子哀公弱立楚以陳䘮罷去兵【史陳世家】
  哀公
  哀公三年楚圍陳復釋之【史陳世家】
  三十四年初陳哀公娶鄭長姬生悼太子師少姬生偃【左傳鄭姬生太子偃師今此云兩姬又分偃師為二人未知孰是】二嬖妾長妾生留少妾生勝留有寵哀公屬之其弟司徒招哀公病三月招殺悼太子立留為太子哀公怒欲誅招招發兵圍守哀公哀公自經殺【三十五年】招卒立留為君四月陳使使赴楚楚靈王聞陳亂乃殺陳使者使公子弃疾伐陳陳君留奔鄭十一月滅陳使弃疾為陳公招之殺悼太子也太子之子名吳出奔晉楚靈王滅陳五嵗楚公子弃疾弑靈王代立是為平王平王初立欲和諸侯乃求故陳悼太子師之子吳立為陳侯是為惠公惠公立探續哀公卒時年而為元空籍五嵗矣【史陳世家】
  惠公
  七年陳火【史陳世家】
  十五年吳王僚使公子光伐陳取胡沈而去【史陳世家】二十八年惠公卒子懷公柳立【史陳世家】
  懷公
  懐公元年吳破楚在郢召陳侯陳侯欲往大夫曰吳新得意楚王雖亡與陳有故不可倍懐公乃以疾謝吳四年吳復召懐公懐公恐如吳吳怒其前不往留之因卒吳乃立懐公子越是為湣公【史陳世家】
  湣公
  吳侵陳斬祀【祀木】殺厲【疫人】師還出竟陳太宰嚭使於師夫差謂行人儀曰是夫也多言盍嘗問焉師必有名人之稱斯師也者則謂之何太宰嚭曰古之侵伐者不斬祀不殺厲不獲二毛今斯師也殺厲與其不謂之殺厲之師與曰反爾地歸爾子則謂之何曰君王討敝邑之罪又矜而赦之師與有無名乎【檀弓下 史記吴王夫差伐陳取三邑而去在陳湣公六年】
  湣公六年孔子適陳過鄭與弟子相失遂至陳【主司城貞子家】陳惠公賔之上館【惠公當作湣公孟子所謂陳侯周也】時有隼鳥集於陳侯之庭而死【陳湣公七年】楛矢貫之石砮其長尺有咫公使人持隼如孔子館而問焉孔子曰隼之來也逺矣此肅慎氏之矢也昔武王克商通道於九夷百蠻各使以其方賄來貢而無忘職業於是肅慎氏貢楛矢石砮其長尺有咫先王欲昭其令徳之致逺物也以示後人使永鑒焉故銘其楛曰肅慎氏貢楛矢以分大姬配胡公而封諸陳古者封同姓以珍玉所以展親親也分異姓以逺方之職貢所以無忘服也故分陳以肅慎氏貢焉君若使有司求諸故府其可得也公使求得之金牘如之【合史記及家語國語畧同】
  孔子在陳【陳湣公十年】陳侯就之燕遊焉行路之人云魯司鐸火及宗廟以告孔子曰所及者其桓僖之廟【事見左哀三年】陳侯曰何以知之子曰禮祖有功而宗有徳故不毁其廟焉今桓僖之親盡矣又功徳不足以存其廟而不毁是以天災加之三日魯使至則桓僖也陳侯謂子貢曰吾乃今知聖人之可貴對曰君今知之可矣未若専其道而行其化之善也【家語】
  衡波傳 孔子去衛至於陳途中見二女採桑子曰南枝窈窕北枝長答曰夫子遊陳必絶糧九曲明珠穿不得著來問我採桑娘夫子不聽而去既至陳陳大夫發兵圍之使穿九曲明珠始釋夫子不能思採桑女所言令門人返至採桑處不見二女見桑枝土一塊地遺糠三簇回謂賜曰木邊加土必姓杜糠三簇必名康三姐姊妹詣其家問之謬言女出外以一獻二子子貢曰子在内汝女必在家其母乃呼出見誨之曰絲將繫蟻蟻將繋絲如不肯過用煙薫之夫子如其言乃能穿之於是絶糧七日矣【一統志亦載此】列女傳 陳國采桑之女陳辨女也晉大夫解君甫使於宋道過陳遇采桑之女止而戯之曰女為我歌吾將舍女女乃歌曰墓門有棘斧以斫之夫也不良國人知之大夫乃服而釋之
  十三年吳復來代陳陳告急楚楚昭王來救軍城父吳師去是年楚昭王卒於城父時孔子在陳【史陳世家】
  楚伐陳陳西門燔因使其降民修之孔子過之不軾子路曰禮過三人則下車過二人則軾今陳修門者人數衆矣夫子何為不軾孔子曰丘聞之國亡而不知不智知而不爭不忠忠而不死不廉今陳修門者不行一於此丘故不為軾也【説苑立節又韓詩外傳】
  陳惠公大城因趙凌陽之臺【惠公宜作湣公】未終而坐法死者數十人又執三監吏夫子適陳聞之見陳侯與俱登臺而觀焉夫子曰美哉斯臺自古聖王之為城臺未有不戮一人而能致功若此者也陳侯黙而退遂竊赦所執吏既而見夫子問曰昔周作靈臺亦戮人乎答曰文王之興附者六州六州之衆各以子道來故區區之臺未及期日而已成矣何戮之有乎夫以少少之衆能立大大之功惟君爾【孔叢子上】
  陳有惡人焉曰敦洽讎糜雄顙廣顔色如浹頳垂眼【一作髪】臨鼻長肘而盭陳侯見而甚説之外使治其國内使制其身楚合諸侯陳侯病不能往使敦洽讎糜往謝焉楚王恠其名而先見之客有進狀有惡其名言有惡狀楚王怒合大夫而告之曰陳侯不知其不可使是不知也知而使之是侮也侮且不智不可不攻也興師伐陳然後䘮【吕覽遇合】
  陳乾昔寢疾【乾音干】屬其兄弟而命其子尊己曰【尊己乾昔子】如我死則必大為我棺使吾二婢子夾我陳乾昔死其子曰以殉非禮也况又同棺乎弗果殺【檀弓下】
  湣公十六年吳王夫差伐齊敗之艾陵使人召陳侯恐如吳楚伐陳【史陳世家】
  二十四年楚惠王以兵北伐殺陳湣公遂滅陳而有之【史陳世家詳左氏】














  春秋戰國異辭巻三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巻三十四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蔡
  史蔡世家蔡叔度者周文王子而武王弟也武王同母兄弟十人 武王已克殷紂平天下封功臣昆弟於是封叔鮮於管封叔度於蔡二人相紂子武庚禄父治殷遺民 武王既崩成王少周公旦專王室管叔蔡叔疑周公之為不利於成王乃挾武庚以作亂周公旦承成王命伐誅武庚殺管叔而放蔡叔遷之與車十乗徒七十人 蔡叔度既遷而死其子曰胡乃改行率徳馴善周公聞之而舉胡以為魯卿士魯國治於是周公言於成王復封胡於蔡以奉蔡叔之祀是為蔡仲 蔡仲卒子蔡伯荒立蔡伯荒卒子宫侯立宫侯卒子厲侯立厲侯卒子武侯立武侯之時周厲王失國奔彘共和行政諸侯多叛周武侯卒子夷侯立夷侯十一年周宣王即位二十八年夷侯卒子釐侯所事立釐侯
  釐侯三十九年周幽王為犬戎所殺周室卑而東徙秦始得列為諸侯
  四十八年釐侯卒子共侯興立
  共侯
  共侯三年卒子戴侯立
  戴侯
  戴侯十年卒子宣侯措父立
  宣侯
  宣侯三十五年卒子桓公封人立
  桓侯
  二十年桓侯卒弟哀侯獻舞立【以上史蔡世家】
  哀侯
  哀侯十一年初哀侯娶陳息侯亦娶陳息夫人將歸過蔡蔡侯不敬息侯怒請楚文王來伐我我求救於蔡蔡必來楚因撃之可以有功文王從之虜蔡哀侯以歸哀侯留九嵗死於楚凡立二十年卒蔡人立其子肸是為繆侯【史蔡世家約左氏文】
  繆侯
  繆侯以其女弟為齊桓公夫人
  十八年齊桓公與蔡女戯船中夫人蕩舟桓公止之不止公怒歸蔡女而不絶也蔡侯怒嫁其弟齊桓公怒伐蔡遂虜繆侯南至楚邵陵已而諸侯為蔡謝齊齊歸蔡侯
  二十九年繆侯卒子莊侯甲午立【史蔡世家約左氏文】
  莊侯
  三十四年莊侯卒子文侯申立
  文侯
  二十年文侯卒子景侯同立
  景侯
  四十九年景侯為太子般娶婦於楚而景侯通焉太子殺景侯而自立是為靈侯【以上史蔡世家】
  靈侯
  蔡侯宋公鄭伯朝於晉蔡侯謂叔向曰子亦奚以語我對曰蔡言地計衆不若宋鄭其車馬衣裘侈於二國諸侯其有圖蔡者乎處期年荆伐蔡而殘之【説苑權謀】
  十二年楚靈王以靈侯殺其父誘蔡靈侯於申伏甲飲之醉而殺之刑其士卒七十人令公子弃疾圍蔡十一月滅蔡使弃疾為蔡公【史蔡世家】
  下蔡威公閉門而哭三日三夜泣盡而繼以血旁鄰窺墻而問之曰子何故而哭悲若此乎對曰吾國且亡曰何以知也應之曰吾聞病之將死也不可為良醫國之將亡也不可為計謀吾數諫吾君吾君不用是以知國之將亡也於是窺牆者聞其言則舉宗而去之於楚居數年楚王果舉兵伐蔡窺牆者為司馬將兵而往來虜甚衆問曰得無有昆弟故人乎見威公縛在虜中問曰若何以至於此應曰吾何不至於此且吾聞之也言之者行之役也行之者言之主也汝能行我能言汝為主我為役吾亦何以不至於此哉窺牆者乃言之於楚王遂解其縛與俱之楚【説苑權謀】
  楚滅蔡三嵗楚公子弃疾弑其君靈王代立為平王平王乃求蔡景侯少子廬立之是為平侯【史蔡世家】
  平侯
  平侯九年卒靈侯般之孫東國攻平侯子而自立是為悼侯悼侯父曰隱太子友者靈侯之太子平侯立而殺隱太子故平侯卒而隱太子之子東國攻平侯子而代立也【史蔡世家】
  悼侯
  悼侯三年卒弟昭侯甲立【史蔡世家】
  昭侯
  昭侯十年朝楚昭王持美裘二獻其一於昭王而自衣其一楚相子常欲之不與子常讒蔡侯留之楚三年蔡侯知之乃獻其裘於子常子常受之乃言歸蔡侯蔡侯歸而之晉請與晉伐楚
  十三年春與衛靈公㑹邵陵蔡侯私於周萇以求長於衛衛使史鰌言康叔之功徳乃長衛夏為晉滅沈楚怒攻蔡蔡昭侯使其子為質於吳以共伐楚冬與吳王闔閭遂破楚入郢蔡怨子常子常恐奔鄭
  十四年吳去而楚昭王復國
  十六年楚令尹為其民泣以謀蔡蔡昭侯懼
  二十六年孔子如蔡楚昭王伐蔡蔡恐告急於吳吳為蔡逺約遷以自近易以相救昭侯私許不與大夫計吳人來救蔡因遷蔡於州來【州來在淮南下蔡縣】
  二十八年【左哀四年】昭侯將朝於吳大夫恐其復遷乃令賊利殺昭侯【利賊名也】已而誅賊利以解過而立昭侯子朔是為成侯【史蔡世家約左氏文】
  成侯
  十九年成侯卒子聲侯産立
  聲侯
  聲侯十五年卒子元侯立
  元侯
  元侯六年卒子侯齊立
  侯齊
  侯齊四年楚惠王滅蔡蔡侯齊亡蔡遂絶祀後陳滅三十三年【以上史蔡世家】








  春秋戰國異辭巻三十四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巻三十五
  右春坊右諭德陳厚耀撰
  吳
  史呉世家吳太伯弟仲雍皆周太王之子而王季歴之兄也季歴而有聖子昌太王欲立季歴以及昌於是太伯仲雍二人乃奔荆蠻文身斷髪示不可用以避季歴季歴果立是為王季而昌為文王太伯之奔荆蠻自號勾吳荆蠻義之從而歸之千餘家立為吳太伯太伯卒無子弟仲雍立是為呉仲雍仲雍卒子季簡立季簡卒子叔達立叔達卒子周章立是時周武王克殷求太伯仲雍之後得周章周章已君吳因而封之乃封周章弟虞仲于周之北故夏墟是為虞仲列為諸矦周章卒子熊遂立熊遂卒子柯相立柯相卒子彊鳩夷立彊鳩夷卒子餘橋疑吾立餘橋疑吾卒子柯盧立柯盧卒子周繇立周繇卒子屈羽立屈羽卒子夷吾立夷吾卒子禽處立禽處卒子轉立轉卒子頗高立頗高卒子句卑立【索隱曰譙周古史考轉作柯轉頗髙作頗夢句卑作畢軫】是時晋獻公滅周北虞公以開晋伐虢也句卑卒子去齊立去齊卒子夀夢立夀夢立而吳始益大稱王自太伯作吳五世而武王克殷封其後為二其一虞在中國其一吳在夷蠻十二世而晉㓕中國之虞中國之虞㓕二世而夷蠻之吳興大凡從太伯至夀夢十九世
  夀夢
  夀夢元年朝周適楚觀諸矦禮樂【吳越春秋】
  夀夢二年【當魯成七年】楚之亡大夫申公巫臣適吳教吳用兵乘車令其子為行人教吳射御導之伐楚楚荘王怒使子反将敗吳師二國從斯結仇於是吳始通中國而與諸矦為敵蠻夷屬楚者吳盡取之始大通於上國五年伐楚敗子反
  夀夢與魯成公㑹于鍾離深問周公禮樂成公悉為陳前王之禮樂因為詠歌三代之風夀夢曰孤在夷蠻徒以椎髻為俗豈有斯之服哉因嘆而去曰於乎哉禮也十六年楚共王怨吳為巫臣伐之也乃舉兵伐吳至衡山而還
  十七年夀夢以巫臣子狐庸為相任以國政【以上俱吳越春秋】二十五年夀夢病卒有子四人同母昆弟長曰諸樊次曰餘祭次曰餘昧次曰季札季札小而賢三兄皆愛之夀夢欲立之季札讓曰禮有舊制奈何廢前王之禮而行父子之私乎夀夢曰我欲國及札爾無忘寡人之言諸樊曰周之太王知西伯之聖廢長立少王之道興今欲授國于札臣請耕于野王曰昔周之德加于四海今汝于區區之國荆蠻之鄉奚能成天子之業且子不忘前人之言必授國以次及於季札諸樊曰敢不如命夀夢卒【左襄十二年】諸樊以適長攝行事當國政【諸樊新序作遏説苑作謁 史記合説苑吳越春秋】
  諸樊【世本諸樊徙吳】
  吳王諸樊元年已除喪讓位季札曰昔前王未薨時嘗晨昧不安吾望其色也意在于季札又復三朝悲吟而命我曰吾知札賢欲廢長立少重發于口雖然我心已許之前王不忍行其私計以國付我我敢不從命乎今國者子之國也吾願達前王之義季札謝曰夫適長當國非前王之私乃宗廟社稷之制豈可變乎諸樊曰茍可施于國何先王之命有【句】太王改立季歴二伯来入荆蠻遂成為國前人誦之不絶于口子之所習也札復謝曰曹宣公之卒也諸矦與曹人不義曹君將立子臧子臧去之以成曹君君子曰能守莭矣君義嗣誰敢干君有國非吾節也札雖不才願附于子臧之義吳人固立季札季札棄其室而耕乃舍之諸樊乃為約曰請無與子而與弟弟兄迭為君而致諸季子季子賢吳則可以興皆曰諾乃兄弟相繼諸樊驕恣輕慢神飲食必祝曰使吾早死令國及季子【合史記吳越春秋】
  秋吳伐楚楚敗我師
  四年晉平公初立
  十三年王諸樊卒有命授弟餘祭欲傳以次必致國於季札而止以稱先王夀夢之意且嘉季札之義兄弟皆欲致國令以漸至焉季札封於延陵故號曰延陵季子【史呉世家 按越絶書毗陵故為延陵吳季子所居】
  餘祭
  餘祭二年楚靈王㑹諸矦伐吳圍朱方誅慶封【史在餘祭之十年】慶封數為吳伺察故晉楚伐之吳王餘祭怒即舉兵伐楚取二邑而去
  三年楚怨吳為慶封故伐之乃伐吳至乾谿吳擊之楚師敗走【以上吳越春秋】
  吳王餘三年齊相慶封有罪自齊来犇吳吳予慶封以朱方之縣以為奉邑以女妻之富於在齊【史吳世家】
  四年吳使季札聘於魯請觀周樂為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猶未也歌鄘衛曰美哉淵乎憂而不困者也吾聞衛康叔武公之德如是是其衛風乎歌王曰美哉思而不懼其周之東乎歌鄭曰其細已甚民不堪也是其先亡乎歌齊曰美哉泱泱乎大風也哉表東海者其太公乎國未可量也歌豳曰美哉蕩蕩乎樂而不滛其周公之東乎歌秦曰此之謂夏聲夫能夏則大大之至也其周之舊乎歌魏曰美哉渢渢乎大而婉儉而易行以徳輔此則盟主也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遺風乎不然何憂之逺也非令德之後誰能若是歌陳曰國無主其能久乎自鄶以下無譏焉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貳怨而不言其周德之衰乎猶有先王之遺民也歌大雅曰廣哉熈熈乎曲而有直體其文王之德乎歌頌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詘近而不偪逺而不攜遷而不滛復而不厭哀而不愁樂而不荒用而不匱廣而不宣施而不費取而不貪處而不底行而不流五聲和八風平節有度守有序盛德之所同也見舞象箾南籥者曰美哉猶有憾見舞大武曰美哉周之盛也其若此乎見舞韶濩者曰聖人之也猶有慙德聖人之難也見舞大夏曰美哉勤而不德非禹其誰能及之見舞招箾曰德至矣哉大矣如天之無不燾也如地之無不載也雖甚盛德無以加矣觀止矣若有他樂吾不敢觀去魯遂使齊説晏平仲曰子速納邑與政無邑與政乃免於難齊國之政将有所歸未得所歸難未息也故晏子因陳桓子以納政與邑是以免於欒高之難去齊使於鄭見子産如舊交謂子産曰鄭之執政侈難将至矣政必及子子為政慎以禮不然鄭國敗去鄭適衛説蘧瑗史狗史鰌公子荆公叔發公子朝曰衛多君子其未有患也自衛如晉将舍於宿聞鐘聲曰異哉吾聞之辯而不德必加於戮夫子獲罪於君以在此懼猶不足而又可以畔乎夫子之在此猶燕之巢于幕也居在殯而可以樂乎遂去之文子聞之終身不聼琴瑟適晋説趙文子韓宣子魏獻子曰晉國其萃於三家乎将去謂叔向曰吾子勉之君侈而多良大夫皆富政将在三家吾子直必思自免於難【史吳世家】
  十年楚靈王㑹諸侯而以伐吳之朱方以誅齊慶封吳亦攻楚取三邑而去十一年楚伐吳至婁十二年楚復来伐次於乾谿楚師敗走【史吳世家】
  韓非子 荆王【楚靈王時事】伐呉吳使沮衛蹶融犒於荆之師【吳餘祭十一年事左傳昭公五年】荆将軍曰縳之殺以釁鼓使問之曰女来卜乎答曰卜卜吉乎曰吉荆人曰今荆将以女釁鼓其何吉也答曰是故其所以吉也吳使下臣来也固視将軍将軍怒将深溝高壘将軍不怒殆将懈怠今也将軍殺臣則吳必警守矣且國之葢非為一臣卜夫殺一臣而存一國其不言吉何也且使死者無知則以臣釁鼓無益也死者有知也臣且於當戰之時臣使鼔不鳴荆人因不殺也
  說苑 秦與楚轂兵秦王使人使楚楚王使人戯與言曰子来亦卜之乎對曰然卜之謂何對曰吉楚人笑曰噫甚矣子之國無良也王方殺子以釁鐘其為吉如何使者曰秦楚轂兵吾王使我先窺我死而不復還則吾王知警戒整齊兵以備楚是吾所謂吉者也且使死者而無知也又何釁於鐘死者而如有知也吾豈錯秦相楚哉我将使楚之鐘鼔無聲鐘鼓而無聲則将無以整齊其士卒而理君軍夫殺人之使而絶人之好啟人之謀非古之通議也子大夫試為孰計之使者以報楚王楚王赦之此之謂造命【按此即前事之舛】
  十七年王餘祭卒弟餘昩立【史吴世家】
  餘昩
  四年王餘昩卒【當魯昭十五年】欲授弟季札季札讓逃去于是吳人曰先王有命兄卒弟代立必致季子季子今逃位則王餘昩後立今卒其子當代乃立王餘昩之子僚為王【公羊傳以僚為夀夢庶長子】 公子光者王諸樊之子也常以為吾父兄弟四人次當傳之季子季子即不受國光父先立即不傳季子則光真適嗣當立故隂納謀臣賢士欲以襲王僚【史吳世家】
  餘昩立四年卒【餘昩説苑作夷昩】欲授位季札季札讓逃去曰吾不受位明矣昔前君有命已附子臧之義潔身清行仰髙履尚惟仁是處富貴之於我如秋風之過耳遂逃歸延陵吳人立餘昩子州于號為吳王僚【吳越春秋】
  説苑【至公篇 新序略同】夷昩死次及季子季子時行不在庶兄僚曰我亦兄也【史以僚為夷昩子】乃自立為吳王季子使還復事如故遏之子王子光不悦曰以吾父之意則國當歸季子以繼嗣之法則我嫡也當代為君僚何為者
  王僚
  王僚二年使公子光伐楚以報前誅慶封也吳師敗而亡舟光懼因揜復得王舟而還光欲謀殺王僚未有所與議隂求賢乃命善相者為吳市吏
  五年楚之亡臣伍子胥来奔吳公子光客之【以上吳越春秋】季札之初使北過徐君徐君好季札劔口弗敢言季札心知之為使上國未獻還至徐徐君已死于是乃觧其寳劔繫之徐君冡樹而去從者曰徐君已死尚誰予乎季子曰不然始吾心已許之豈以死倍吾心哉【史吳世家】新序巻七季札聘晋帯寳劔以過徐君徐君觀劔不言而色欲之季子為有上國之使未獻也然已心許之矣致使於晉及反則徐君死于楚於是脱劔致之嗣君從者止之曰此吳國之寳非所以贈也季子曰吾非贈之也先日吾来徐君觀吾劔不言而其色欲之吾為有上國之使未獻也雖然吾心許之矣今死而不進是欺吾心也愛劔偽心㢘者不為也遂脱劔致之嗣君嗣君曰先君無命孤不敢受劔於是季子以劔徐君墓樹而去徐人歌之曰延陵季子兮不㤀故脱千金之劔兮帯丘墓
  地志 山東東阿張秋城南相傳季札吊徐君處以括地志考之在泗洲徐城者為是然墓旁挂劔草亦竒跡也草形似劔可療心疾
  地志【常州府】季札墓在江隂申浦孔子題其碑曰嗚呼有吳延陵季子之墓 越絶書毗陵上湖中冡者延陵季子冡也古名延陵墟
  延陵季子適齊于其反也其長子死葬于嬴博之間孔子曰延陵季子吳之習于禮者也徃而觀其葬焉其坎深不至于泉其歛以時服既葬而封廣輪揜坎其髙可隱也既封左袒右還其封且號者三曰骨肉歸復于土命也若魂氣則無不之也而遂行孔子曰延陵季子于禮也其合矣乎【檀弓下】
  吳延陵季子遊於齊見遺金呼牧者取之牧者曰子居之髙視之下貌之君子而言之野也吾有君不君有友不友當暑衣裘君謂取金者乎延陵子知其為賢者請問姓字牧者曰子乃皮相之士也何足語姓字哉遂去延陵季子立而望之不見乃止【韓詩巻十】
  髙士傳 披裘公者吳人也延陵季子出遊見道中有遺金顧披裘公曰取彼金公投鎌瞋目拂手而言曰何子自處之髙而視人之卑五月披裘而負薪豈取金者哉季子大驚既謝而問姓名公曰吾子皮相之士何足語姓名也
  伍子胥欲見吳王而不得【吳王王僚也】客有言之於王子光者見之而惡其貌不聼其説而辭之客請之王子光王子光曰其貌適吾所甚惡也客以聞伍子胥伍子胥曰此易故也願令王子居於堂上重帷而見其衣若手請因説之王子許伍子胥説之半王子光舉帷摶其手而與之坐説畢王子光大悦伍子胥以為有吳國者必王子光也退而耕於野【吕覧首時】
  伍胥未至吳而疾中道乞食【張勃曰子胥乞食處在丹陽溧陽縣】至於吳吳王僚方用事公子光為伍胥乃因公子光以求見吳王久之 吳使公子光伐楚㧞其鍾離居巢而歸伍子胥説吳王僚曰楚可破也願復遣公子光公子光謂吳王曰彼伍子胥父兄為戮於楚而勸王伐楚者欲以自報其仇耳伐楚未可破也伍胥知公子光有内志欲殺王而自立未可説以外事乃進專諸于公子光退而與太子建之子勝耕于野【史伍子胥傳】
  越絶書 子胥至吳徒跣被髪乞于吳市三日市正疑之而道于闔廬曰市中有非常人徒跣被髪乞于吳市三日矣闔廬曰吾聞荆王殺其臣伍子奢而非其罪其子子胥勇且智必經諸矦之邦可以報其父仇者王即使召子胥入吳王下階迎而唁數之曰吾知子非恒人也何素窮如此子胥跪而垂泣曰胥父無罪而平王殺之并及其子尚胥遯逃出走唯大王可以歸骸骨者惟大王哀之吳王曰諾上殿與語三日三夜語無復者王乃號令邦中無貴賤長少有不聼子胥之教者猶不聼寡人也罪死不赦子胥居吳三年大得吳衆吳王将為之報仇子胥曰不可臣聞諸矦不為匹夫興師于是止
  越絶書【紀策】闔廬始得子胥之時甘心賢之以為上客曰聖人前知乎千嵗後覩萬世深問其國世得無衰極子胥唯唯不對王曰子其明之子胥曰對而不明恐獲其咎王曰願一言之以試直士子胥曰難乎言哉邦其不昌王其圖之存無忘傾安無忘亡臣始入邦伏見衰亡之證當覇吳厄㑹之際後王復空王曰何以言之子胥曰後必将有失道王食禽肉坐而待死佞諛之臣将至不久安危之兆各有明紀虹蜺牽牛其異女黄氣在上青黒于下太嵗八㑹壬子數九王相之氣自十一倍死由無氣如法而止太子無氣其異三世日月光明歴南斗吳越為隣同俗并土西州大江東絶大海两邦同城相亞門户憂在于斯必将為咎越有神山難與為隣願王定之毋洩臣言吳越春秋 子胥之吳乃被髪佯狂跣足塗靣行乞于市市人觀之罔有識者翌日吳市吏善相者見之曰吾之相人多矣未嘗見斯人也非異國之亡臣乎乃白吳王僚具陳其状王僚曰與之俱入公子光聞之私喜曰吾聞楚殺忠臣伍奢其子伍胥勇而且智彼必復父之仇来入于吳隂欲飬之市吏與子胥俱入見王王僚怪其状偉身長一丈腰十圍眉間一尺王僚與語三日辭無復者王曰賢人也子胥知王好之每入語語有勇壮之氣稍道其仇有切切之色王僚知之欲為興師報仇公子光謀殺王僚恐子胥害其謀因讒伍胥之謀伐楚者非為吳也但欲自復其私耳王勿用之子胥知光欲害王僚乃曰彼有内志未可説以外事入見王僚曰臣聞諸矦不為匹夫興師王僚曰何以言之子胥曰諸矦專政非以義救急不興師今大王踐國制威為匹夫興兵其義非也臣固不敢如王之命吳王乃止子胥退耕于野求勇士薦之公子光欲以自媚乃得勇士專諸
  吳越春秋 專諸者堂邑人也伍胥之亡楚如吳時遇之於途專諸方與人鬭将敵其怒有萬人之氣甚不可當其妻一呼即還子胥怪而問其状夫子何怒盛也聞一女子之聲而折道寜有説乎專諸曰子視吾之儀寜類愚者也何言之鄙也夫屈一人之下必伸萬人之上子胥因相其貌碓顙而深目虎膺而熊背知其勇士隂結之以為用遭公子光之有謀也而進之光既得專諸禮待之光曰天以夫子輔孤之失根也專諸曰前王餘昩卒僚立自其分也公子何因而欲害之乎光曰前君有子四人長則光之父也季曰札最賢將卒付適長以及季札念季札為使亡在諸矦未還宜立者適長也適長之後即光之身也今僚何以當代立乎吾力弱無助非用有力不能安吾志吾雖代立季子東還不吾廢也專諸曰何不使近臣容言于王側陳前王之命以諷其意令知國之所歸何須私備劍士以損先王之德光曰僚素貪而恃力知進之利不知退讓吾故求同憂之士欲與之并力惟夫子詮斯義也專諸曰君言甚露何意也光曰否也此社稷之言也惟委命於子矣專諸曰願公子命之公子光曰時未可也專諸曰凡欲殺人必先求其所好吳王何好光曰好味專諸曰何味是甘光曰好嗜魚之炙專諸乃去從太湖學炙魚三月得其味安坐待公子命之
  八年吳使公子光伐楚敗楚師迎楚故太子建母於居巢以歸因北伐敗陳蔡之師
  八年僚遣公子伐楚大敗楚師因迎故太子建母于鄭鄭君送建母珠玉簮珥以觧殺建之過【吳越春秋與左氏稍異】
  九年公子光伐楚抜居巢鍾離【史吳世家】
  初楚邉邑卑梁氏之處女與吳邉邑之女争桑二女家怒相㓕两國邉邑長聞之怒而相攻㓕吳之邉邑吳王怒故遂伐楚取两都而去【史吳世家】
  伍子胥之初犇吳説吳王僚以伐楚之利公子光曰胥之父兄為僇於楚欲自報其仇耳未見其利於是伍員知光有他志乃求勇士專諸見之光光喜乃客伍子胥子胥退而耕於野以待專諸之事【史吳世家】
  十二年冬楚平王卒伍子胥謂白公勝曰平王卒吾志不悉矣然楚國有子吾何憂矣白公黙然不對伍子胥坐泣于室【吳越春秋】
  十三年春【昭二十七年】吳因楚喪伐之使其二弟公子蓋餘燭庸以兵圍楚之六使季札于晉以觀諸矦之變楚發兵絶吳兵後吳兵不得還于是吳公子光曰此時不可失也告專諸曰不索何獲我真王嗣當立吾欲求之季子雖至不吾廢也專諸曰王僚可殺也母老子弱【專諸託其母子于光也】而两弟将兵攻楚楚絶其路方今吳外困于楚而内空無骨鯁之臣是無奈我何光頓首曰我身子之身也四月丙子光伏甲士于窟室中而具酒請王僚飲王僚使兵陳于道自王宫至光之家門階戸席皆王僚之親也人夹立侍皆持鈹酒既酣公子光佯為足疾入于窟室使專諸置首于炙魚之腹中以進既至王前專諸擘魚手首刺王僚僚立死左右殺專諸鈹交于匈公子光出其伏甲以攻王僚之徒盡滅之遂自立為王是為闔廬闔廬乃以專諸子為上卿季子至曰茍先君無廢祀人民無廢主社稷有奉乃吾君也吾敢誰怨乎哀死事生以待天命非我生亂立者從之先人之道也復命哭僚墓復位而待吳公子燭庸蓋餘二人兵遇圍于楚者聞公子光弑王僚自立乃以其兵降楚楚封之于舒【史吳世家及專諸傳 與左昭二十七年文小别】
  吳越春秋 十三年春吳欲因楚葬而伐之使公子盖餘燭傭以兵圍楚使季札于晋以觀諸矦之變楚發兵絶吳後吳兵不得還于是公子光心動伍胥知光之見機也乃説光曰今吳王伐楚二弟将兵未知吉凶專諸之事于斯急矣時不再来不可失也于是公子見專諸曰今二弟伐楚季子未還當此之時不求何獲時不可失且光直王嗣也專諸曰僚可殺也母老子弱弟伐楚楚絶其後方今吳外困于楚内無骨鯁之臣是無如我何也四月公子光伏甲于窟室中具酒而請王僚僚白其母曰公子光為我具酒来請期無變悉乎母曰光心氣怏怏常有愧恨之色不可不慎王僚乃披棠銕之甲三重使兵衛陳于道自宫門至于光之門階席左右皆王僚之親戚使坐立侍皆操長㦸交軹酒酣公子光佯為足疾入窟室裹足使專諸置魚膓劔炙魚中進之【吳地記僚好炙魚非專諸炙不食公子光潜以百金令專諸進魚置首于炙魚中刺僚死】既至王僚前專諸乃擘炙魚因推首立㦸交軹倚專諸胷胷斷臆開匕首如故以刺王僚貫甲達背王僚既死左右共殺專諸衆士擾動公子光出其甲士以攻僚衆盡㓕之遂自立是為吳王闔閭也乃封專諸之子拜為客卿季札使還至吳光以位讓季札札曰茍前君無廢社稷以奉君也吾誰怨乎哀死待生以俟天命非我生亂立者從之是前人之道也【説苑至公篇季子曰爾殺吾君吾受爾國則吾與爾為共簒也爾殺吾兄吾又殺汝則是昆弟父子相殺無巳時也卒去之延陵終身不入吳故曰延陵季子】復命哭僚墓復位而待公子盖餘燭傭聞之以兵降楚楚封之于舒
  史記【伍子胥傳】吳王僚因楚喪使二公子兵徃襲楚楚發兵絶吳兵之後不得歸吳國内空而公子光乃令專諸襲刺吳王僚而自立是為吳王闔廬闔廬既立得志乃召伍員以為行人而與謀國事 前王僚所遣二公子将兵伐楚者道絶不得歸後聞闔廬弑王僚自立遂以其兵降楚楚封之於舒









  春秋戰國異辭巻三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巻三十六
  右春坊右諭德陳厚耀撰
  吳
  闔閭
  闔閭【左傳閭作廬史世家同】元年始任賢使能施恩行惠以仁義聞於諸矦舉伍子胥為行人以客禮事之而與謀國政謂子胥曰寡人欲彊國覇王何由而可伍子胥膝進垂淚頓首曰臣楚國之亡虜也父兄棄捐骸骨不葬魂不血食䝉罪受辱来歸命于大王幸不加戮何敢與政事焉闔閭曰非夫子寡人不免於縶禦之使今幸奉一言之教乃至於斯何為中道生進退耶子胥曰臣聞謀義之臣何足處于危亡之地然憂除事定必不為君主所親闔閭曰不然寡人非子無所盡議何得讓乎吾國僻逺在東南之地險阻潤濕又有江海之害君無守禦民無所依倉庫不設田疇不墾為之奈何子胥良乆對曰臣聞治國之道安君理民是其上者闔閭曰其術奈何子胥曰凢欲安君治民興覇成王從近制遠者必先立城郭設守備實倉廪治兵庫斯則其術也闔閭曰善夫築城郭立倉庫因地制宜豈有天氣之數以威隣國者乎子胥曰有闔閭曰寡人委計于子子胥乃使相土嘗水象天法地造築大城周迴四十七里陸門八以象天八風水門八以法地八聰築小城周十里陸門三不開東靣者以絶越也立閶門以象天門通閶闔風也立蛇門以象地户也闔閭欲西破楚楚在西北故立閶門以通天氣因復名破楚門【吳地記閶闔門高樓閣道後由此出伐楚改曰破楚門】欲東并大越越在東南故立蛇門以制敵國吳在辰其位龍也故小城南門上反羽為兩鯢鱙以象龍角越在已地其位蛇也故南大門上有木蛇北向首内示越屬于吳也城郭以成倉庫以具復使子胥習戰騎射御之巧未有所用請干将鑄名劔二枚【吳越春秋 漢書雜家伍子胥八篇兵技巧伍子胥十篇】吳地記 周敬王六年伍子胥築大城周四十二里三十歩小城周八里二百六十歩陸門八以象天之八風水門八以象地之八卦吳都賦云通門二八水道六衢是也西閭胥二門南盤蛇二門東婁匠二門北齊平二門不開東門者絶越之故也
  地志 泰伯城在無錫縣梅里自太伯至王僚並都于此闔閭自梅里始徙都于姑蘇【即今郡城】曰閶門者夫差以天門通閶闔故名曰胥門者子胥死請抉其目懸此門以觀越兵之入曰盤門者吳嘗刻木為蟠桃以厭勝越或云水陸盤曲故名曰齊門者吳聘齊女女思齊而病乃起望齊門令女游其上
  吳越春秋 干将者吳人也【列士傳干将子赤鼻睂廣三寸】與歐冶子同師俱能為劍越前来獻三枚闔閭得而寳之以故使劍匠作為二枚一曰干将二曰莫邪莫邪干将之妻也干将作劍采五山之鐵精六合之金英天伺地隂陽同光百神臨觀天氣下降而金鐵之精不銷於是干将不知其由莫邪曰子以善劍聞于王使子作劍三月不成其有意乎干将曰吾不知其理也莫耶曰夫神物之化須人而成今夫子作劍得毋得其人而後成乎干将曰昔吾師作冶金鐵不銷夫妻俱入冶罏中然後成物至今即山作冶麻絰葌服然後敢鑄金于山今吾作劍不變化者其若斯耶莫耶曰師知爍身以成物吾何難哉於是干将妻乃斷髪剪爪投於爐中使童男童女三百人鼔槖装炭金鐵刀濡遂以成劍陽曰干将隂曰莫耶陽作龜文隂作漫理干将匿其陽出其隂而獻之闔閭甚重之會魯使季孫聘于吳闔閭使掌劍大夫以莫耶獻之季孫㧞劍之鍔中缺者大如黍米嘆曰美哉劍也雖上國之師何能加之夫劍之成也吳覇有缺則亡矣我雖好之其可受乎不受而去闔閭既寳莫耶復命於國中作金鈎令曰能為善鈎者賞之百金吳作鈎者甚衆有貪王之重賞者殺其二子以血釁金遂成二鈎獻於闔閭詣宫門而求賞王曰為鈎者衆而子獨求賞何以異於衆子之鈎乎作鈎者曰吾之作鈎也貪而殺二子釁成二鈎王乃舉衆鈎以示之何者是也於是鈎師向鈎而呼二子之名吳鴻扈稽我在於此王不知汝之神也聲絶于口两鈎俱飛著父之胷吳王大驚曰嗟乎寡人負子乃賞百金遂服之不離身越絶書 千里廬虚者闔廬以鑄干将劔歐冶僮女三百人去縣二里南達江
  搜神記 楚干将莫邪為楚王作劔三年乃成王怒欲殺之劔有雌雄其妻當産夫語妻曰汝若生男大告之曰出戸望南山松生石上劔在其背於是将雌劔往見楚王王殺之莫邪子名赤比後壮問其母曰吾父所在母曰汝父為楚王作劔三年乃成王怒殺之去時囑我語汝子出戸望南山松生石上劔在其背子出戸南望不見有山但覩堂前松柱下低石之上即以斧破其背得劔日夜思欲報楚王王夢見一兒眉間廣尺言欲報讎王購之千金兒亡去入山行歌客有逄者謂子年少何哭之悲耶曰干将莫邪子也客曰聞王購子千金子将頭與劔来為子報之兒曰幸甚即自刎立僵客曰不負子也於是屍乃仆客持頭徃見楚王王大喜客曰此乃勇士頭也當於湯鑊煑之三日三夕不爛頭踔出湯中瞋目大怒王自往臨視之客以劔擬王王頭墮湯中客亦自擬已頭復墮湯中三首俱爛不可識别乃分其湯肉之故通名三王墓 列士傳又云為晋君作劔【若此等荒謬極矣】
  王闔廬元年舉伍子胥為行人而與謀國事楚誅伯州犂其孫伯嚭亡奔吳吳以為大夫【史吳世家】
  繹史 吳白喜即伯嚭也此書前曰白喜後曰伯嚭則似是两人
  楚之伯喜【史作伯嚭】来奔吳吳王問子胥曰白喜何如人也子胥曰白喜者楚白州犂之孫平王誅州犂喜因出奔聞臣在吳而来也吳王曰州犂何罪子胥曰白州犂楚之左尹號曰郄宛【按左傳昭元年楚公子圍殺太宰伯州犂昭二十九年楚殺其大夫卻宛自是二人此以伯州犂卻宛為一人矣徐廣曰州犂之子曰卻宛卻宛之子曰伯嚭宛亦姓伯俱非】事平王平王幸之常與盡日而語襲朝而食費無忌望而妬之因謂平王曰王愛幸宛一國所知何不為酒一至宛家以示羣臣于宛之厚平王曰善乃具酒於郄宛之舍無忌敎宛曰王甚猛而好兵子必故陳兵堂下宛信其言及王往大驚曰宛何為者無忌曰殆有簒弑之憂王急去之王大怒遂殺宛諸矦聞之莫不嘆息喜聞臣在吳故来請見之吳王見白喜而問曰寡人國僻逺東濱海側聞子前人為楚荆之暴怒費無忌之讒口不逺吾國而来将何以教寡人喜曰前人無罪横被暴誅臣聞大王收伍子胥之窮厄不逺千里故来歸命惟太王賜其死吳王傷之以為大夫與謀國事吳大夫被離承宴問子胥曰何見而信喜子胥曰吾之怨與喜同子不聞河上歌乎同病相憐同憂相救驚翔之鳥相隨而集瀬下之水因復俱流胡馬望北風而立越鷰向日而熈誰不愛其所近悲其所思者乎被離曰君之言外也豈有内意以决疑乎子胥曰吾不見也被離曰吾觀喜之為人鷹視虎歩専功擅殺之性不可親也子胥不然其言與之俱事吳王【吳越春秋】
  越絶書【紀策】太宰者官號嚭者名也伯州【當作宗】之孫伯州為楚臣以過誅嚭以困奔于吳是時吳王闔廬伐楚悉召楚仇而近之嚭為人覽聞辯見目達耳通無所不知因其時自納于吳言伐楚之利闔廬用之伐楚令子胥孫武與嚭将師入郢有功還以嚭為太宰
  吳王闔廬為伍子胥興師復讐于楚子胥諫曰諸侯不為匹夫興師且事君猶事父也虧君之義復父之讐臣不為也于是止【説苑至公】
  吳王欲伐荆曰敢有諫者死舍子有少孺子者欲諫不敢乃懐丸操弹于後園露沾其衣如是者三日王曰子来何露沾衣如此對曰園中有榆其上有蟬髙居悲鳴飲露不知螗螂在其後也螗螂委身曲附欲取蟬而不知黄雀之在傍也黄雀延頸欲啄螗螂而不知彈丸在其下也此三者皆務欲得其前利而不顧其後之有患也吳王曰善哉乃罷兵【説苑】
  闔閭欲興師伐楚子胥諫曰不可臣聞之君子不為匹夫興師且事君猶父事也虧君之義復父之讎臣不為也於是止蔡昭公朝于楚有美裘楚令尹囊瓦求之昭公不予於是拘昭公于郢數年而後歸之昭公濟漢水沉璧曰諸矦有伐楚者寡人請為前列楚人聞之怒於是興師伐蔡蔡請救于吳子胥諫曰蔡非有罪也楚人無道也君若有憂中國之心則若此時可矣於是興師伐楚遂敗楚人于栢舉【新序巻九】
  吳王欲殺王子慶忌而莫之能殺【吳王闔廬光簒庶父僚而即位慶忌僚之子也故欲殺之慶忌有力㨗疾無能殺之者】吳王患之要離曰臣能之吳王曰汝惡能乎吾嘗以六馬逐之江上矣而不能及射之矢左右滿把而不能中今汝㧞劔則不能舉臂上車則不能登軾汝惡能要離曰士患不勇耳奚患於不能王誠能助臣請必能吳王曰諾明旦加要離罪焉縶執妻子焚之而揚其灰【吳王偽加要離罪】要離走徃見王子慶忌於衛王子慶忌喜曰吳王之無道也子之所見也諸矦之所知也今子得免而去之亦善矣要離與王子慶忌居有間謂王子慶忌曰吳之無道也愈甚請與王子往奪之國王子慶忌曰善乃與要離俱渉於江中將㧞劍以刺王子慶忌王子慶忌捽之投之於江浮則又取而投之如此者三其卒曰汝天下之國士也幸汝以成而名【幸活也而汝也】要離得不死歸於吳吳王大説請與分國要離曰臣請必死吳王止之要離曰夫殺妻子焚之而揚其灰以便事也【便成也】臣以為不仁為故主殺新主臣以為不義夫捽而浮乎江三入三出特王子慶忌為之賜而不殺耳臣已為辱矣夫不仁不義又且已辱不可以生吳王不能止果伏劍而死【吕覽忠亷○博物志云要離刺慶忌彗星襲月専諸刺王僚鷹擊殿上】
  淮南子 王子慶忌足躡麋鹿手搏兕虎置之㝠室之中不能搏鼈勢不便也
  吳越春秋 闔閭二年前既殺王僚又憂慶忌之在鄰國恐合諸侯来伐問子胥曰昔專諸之事於寡人厚矣今聞公子慶忌有謀於諸矦吾食不甘味卧不安席以付於子子胥曰臣不忠無行而與大王圖王僚於私室之中今復討其子恐非天意吳王曰昔武王討紂後殺武庚周人無怨色今若斯議何乃天乎子胥曰臣事君王将遂吳統又何懼焉臣有所厚其人者細人也願從與謀吳王曰吾之憂者其敵有萬人力豈細人之所能謀乎子胥曰其細人之謀也而有萬人之力王曰何誰子以言之子胥曰姓要名離臣昔見其折辱壮士椒丘訢王曰辱之奈何子胥曰椒丘訢者東海上人也為齊王使於吳過淮津欲飲馬于津津吏曰水中有神見馬即出以害其馬君勿飲也訢曰壮士所當何神敢干乃使從者飲馬于津水神果取其馬馬没椒丘訢大怒袒裼持劍入水求神决戰連日乃出眇其一目遂之吳㑹有友人之喪訢恃其與水神戰之勇也於友人喪席輕傲士大夫言辭不遜要離與之對坐乃挫訢曰吾聞勇士之闘也與日戰不移表與神戰者不旋踵與人戰者不達聲生往死還不受其辱今子與神闘于水亡馬失御又受眇目之病形殘名勇勇士所恥不即喪命于敵而戀其生猶徽色于我哉於是椒丘訢恨怒並發暝即往攻要離于是要離席闌至舍誡其妻曰我辱壮士椒丘訢於大家之喪餘恨蔚恚暝必来也慎無閉吾門至夜椒丘訢果往見其門不閉登其堂不關入其室不守放髪僵卧無所懼訢乃手劍而捽要離曰子有當死之過三子知之乎離曰不知訢曰子辱我於大家之衆一死也歸不關閉二死也卧不守御三死也子有三死之過欲無得怨要離曰吾無三死之過子有三不肖之耻子知之乎訢曰不知要離曰吾辱子於千人之衆子無敢報一不肖也入門不咳登堂無聲二不肖也前㧞子劍手挫捽吾頭乃敢大言三不肖也子有三不肖而乃威我豈不鄙哉於是椒丘訢投劍而嘆曰吾之勇也人莫敢眥者離乃加吾之上此天下壮士也臣聞要離若斯故以聞吳王曰願承宴而待焉子胥乃見要離曰吳王聞子高義惟一臨之乃與子胥見吳王王曰子何為者要離曰臣國東千里之人細小無力迎風則僵負風則伏大王有命臣敢不盡力吳王心非子胥進此人良久黙然不言要離即進曰大王患慶忌乎臣能殺之王曰慶忌之勇世所聞也筋骨果勁萬人莫當走追奔獸手接飛鳥骨騰肉飛拊膝數百里吾嘗追之於江駟馬馳不及射之闇接矢不可中今子之力不如也要離曰王有意焉臣能殺之臣聞安妻子之樂不盡事君之義非忠也懐家室之愛而不除君之患者非義也臣詐以負罪出奔願王戮臣妻子斷臣右手慶忌必信臣矣王曰諾要離乃詐得罪出奔吳王乃取其妻子焚棄于市要離行怨言以無罪聞于天下遂如衛求見慶忌見曰闔閭無道王子所知今戮吾妻子焚之于市無罪見誅吳國之事吾知其情願因王子之勇闔閭可得也何不與我東之吳慶忌信其謀後三月揀練士卒遂之吳渡江中流要離力㣲坐上風因風勢以矛鈎其冠順風而刺慶忌慶忌顧而揮之三捽其頭于水中乃加于膝上曰嘻哉天下之勇士也乃敢加兵刅於我左右欲殺之慶忌止之曰此天下勇士豈可一日殺天下勇士二人哉乃誡左右曰可令還吳以旌其忠於是慶忌死要離渡至江陵愍然不行從者曰君何不行要離曰殺妻子以事其君非仁也為新君而殺故君之子非義也重其死不貴無義今吾貪生棄行非義也夫人有三惡以立于世何面目視天下之士言訖遂投于江未絶從者出之要離曰吾寕能不死乎乃自斷手足伏劍而死地志 吳遣要離刺慶忌離乃殺妻子奔衛慶忌信之遂與渡江投慶忌於水即自殺冡在姑蘇閶門内泰伯廟南
  闔廬立三年與子胥伯嚭将兵伐楚㧞舒殺吳亡将二公子謀欲入郢将軍孫武曰民勞未可且待之乃歸【史吳世家】
  孫子武【齊人漢書孫子兵法八十一篇圖九巻】以兵法見於吳王闔廬闔廬曰子之十三篇吾盡觀之矣可以小試勒兵乎對曰可闔廬曰可試以婦人乎曰可於是出宫中美女得百八十人孫子分為二隊以王之寵姫二人各為隊長皆令持㦸令之曰汝知而心與左右背乎婦人曰知之孫子曰前則視心左視左手右視右手後即視背婦人曰諾約束既布乃設鈇鉞即三令五申之於是鼔之右婦人大笑孫子曰約束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復三令五申而鼓之左婦人復大笑孫子曰約束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既已明而不如法者吏士之罪也乃欲斬左右隊長吳王從臺上觀見且斬愛姫大駭趣使使下令曰寡人已知将軍能用兵矣寡人非此二姫食不甘味願勿斬也孫子曰臣既已受命為将将在軍君命有所不受遂斬隊長二人以徇用其次為隊長於是復鼔之婦人左右前後跪起皆中規矩䋲墨無敢出聲於是孫子使使報王曰兵既整齊王可試下觀之吳王曰将軍罷休就舍寡人不欲下觀孫子曰王徒好其言不能用其實於是闔廬知孫子能用兵卒以為将西破彊楚入郢北威齊晋顯名諸矦【孫武死後百餘嵗有孫臏 史孫吳傳】
  吳越春秋 三年吳王欲伐楚未即行乃登臺向南風而嘯有頃而嘆羣臣莫有曉王意者子胥深知王志之不定乃薦孫子于王孫子名武吳人也善為兵法僻隱深居世人莫知其能胥知孫子可以折衝銷敵與吳王論兵七薦孫子吳王召孫子問以兵法每陳一篇王不知口之稱善其意大悦問曰兵法可以小試乎孫子曰可可小試於後宫之女王曰諾孫子曰得大王寵姫二人以為隊長各将一隊令三百人皆被甲兠鍪操劍盾而立告以軍法隨鼔進退左右cq=68廻旋乃令曰一鼓皆振二鼓操進三鼔為戰形於是宫女皆掩口而笑孫子乃親自操枹擊鼓三令五申其笑如故孫子大怒两目忽張聲如駭虎髪上衝冠項旁絶纓顧謂執法曰軍法如何執法曰斬武乃令斬隊長二人即吳王之寵姫也吳王登臺望見馳使下之令曰寡人已知将軍用兵矣二姫吾所愛勿斬之孫子曰臣已受命為将将法在軍君雖有令臣不受也孫子復撝鼔之左右進退廻旋規矩不敢瞬目二隊寂然無敢顧者乃報吳王曰兵已整齊願王觀之惟所欲用使赴水火亦無難矣而可以定天下吳王忽然不悦曰寡人知子善用兵然而無所施也将軍罷兵就舍寡人不願子胥諌曰臣聞兵者凶事不可空試今大王䖍心思士欲興兵以誅暴楚以覇天下而威諸矦非孫武之将而誰能渉淮踰泗越千里而戰者乎於是吳王大悦因㑹軍攻楚孫子為将㧞舒殺吳亡将二公子蓋餘燭傭謀欲入郢孫武曰民勞未可恃也
  四年伐楚取六與【史吳世家】
  五年吳王以越不從伐楚南伐越越王元常曰吳不信前日之盟棄貢賜之貢而㓕其交親乎吳王不然其言遂破檇李【吳越春秋】
  吳攻楚子胥使人宣言於楚曰子期用将擊之子常用将去之楚人聞之因用子常而退子期也吳人擊之遂勝之【韓子内儲下】
  吳越春秋 闔閭聞楚淂湛盧之劍因使孫武伍胥白喜伐楚子胥隂令宣言于楚曰楚用子期為将吾即殺之子常用兵吾即去之楚聞之因用子常退子期吳㧞六與潜二邑
  六年楚昭王使公子囊瓦将兵伐吳吳使伍員迎擊大破楚軍于豫章取楚之居巢【史伍子胥】
  六年楚昭王使公子囊瓦伐吳報潜六之役吳使伍胥孫武擊之圍豫章吳王曰吾欲乘危入楚都而破郢不得入郢二子何功於是圍楚師于豫章大破之遂圍巢克之獲楚公子繁以歸為質【吳越春秋】
  九年【左定四年】闔廬謂子胥孫武曰始子言郢未可入今果何如二子對曰楚将囊瓦貪而唐蔡皆怨之王必欲大伐之必先得唐蔡乃可闔廬聼之悉興師與唐蔡伐楚與楚夹漢水而陳吳王之弟夫概将兵請從王不聼遂以其屬五千人擊楚将子常子常敗走奔鄭於是吳乘勝而前五戰遂至郢己卯楚昭王出奔庚辰吳人入郢昭王出亡入雲夢盗擊王王走鄖鄖公弟懐曰平王殺我父我殺其子不亦可乎鄖公恐其弟殺王與王奔随吳兵圍隨謂隨人曰周之子孫在漢川者楚盡㓕之隨人欲殺王王子綦匿王已自為王以當之隨人卜與王于吳不吉乃謝吳不與王始伍員與申包胥為友員之亡也謂包胥曰我必覆楚包胥曰我必存之及吳兵入郢伍子胥求昭王不得乃掘楚平王墓出其屍鞭之三百然後己申包胥亡於山中使人謂子胥曰子之報仇其以甚乎吾聞之人衆者勝天天定亦能勝人今子故平王之臣親北面而事之今至于僇死人此豈其無天道之極乎伍子胥曰為我謝申包胥曰吾日暮途逺故倒行而逆施之于是申包胥走秦告急求救于秦秦不許包胥立于秦廷晝夜哭七日七夜不絶聲秦哀公憐之曰楚雖無道有臣若是可無存乎乃遣車五百乘救楚六月敗吳兵于稷【史伍子胥傳 與左定四年傳少别】
  越絶書 楚世子奔逃雲夢之山子胥兵笞平王之墓昭王遣大夫申包胥入秦請救干鑿漁子進諫子胥子胥適㑹秦救至因引兵還越見其榮於無道之楚興兵伐吳子胥以不得已迎之就李問曰笞墓何名乎子之復仇臣之討賊至誠感天矯枉過直乳狗捕虎不計禍福大道不誅誅首子胥笞墓不究也吳越春秋 九年吳王謂子胥孫武曰始子言郢不可入今果何如二将曰楚天下彊敵也臣與之爭鋒十亡存一而王入郢者天也臣不敢必吳王曰奈何伍胥孫武曰囊瓦者貪而多過于諸矦而唐蔡怨之深王必得唐蔡而後可伐楚吳王於是使使謂唐蔡曰楚為無道虐殺忠良侵食諸矦困辱二君寡人欲舉兵伐楚願二君謀之唐侯使其子乾為質于吳三國合謀伐楚舍兵于淮汭自豫章與楚夾漢水為陣子常遂濟漢而陣自小别山至於大别山三戰不利自知不可進欲奔亡史皇曰子無故與王殺忠臣三人天祸来下誰之所致子常不應十月楚二師陣於栢舉闔閭之弟夫槩晨起請于闔閭曰子常不仁貪而少恩其臣下莫有死志追之必破矣闔閭不許夫槩曰所謂臣行其志不待命者此也遂以其部五千人撃子常楚師大亂敗走奔鄭吳師乘之遂破楚衆楚人未濟漢㑹食吳因奔而擊破之雍滯【左作澨】五戰徑至于郢昭王廹于吳将亡與妹季出河濉之間大夫尹固與王同舟而去奔隨吳師遂入郢 伍胥以不得昭王乃掘平王之墓出其屍鞭之三百左足踐腹右手抉其目誚之曰誰使汝用讒䛕之口殺我父兄即令闔閭妻昭王夫人伍胥孫武白喜亦妻子常司馬成之妻以辱楚之君臣也遂引兵撃鄭鄭定公懼乃令國中曰有能還吳軍者吾與分國而治漁者之子應募曰臣能還之不用尺兵斗糧得一橈而行歌道中即還矣公乃與漁者之子橈子胥軍将至當道扣橈而歌曰蘆中人如是者再子胥聞之愕然大驚曰公為何誰曰漁父者子吾國君懼女令于國有能還吳軍者與之分國而治臣念前人與君相逄於途今從君乞鄭之國子胥嘆曰悲哉吾蒙子前人之恩自致于此上天蒼蒼豈敢忘也於是乃釋鄭國還軍守楚求昭王所在
  闔廬興師伐楚至于漢水楚亦發兵拒吳夾水陳吳王弟夫槩欲戰闔廬弗許夫槩曰王已屬臣兵兵以利為上尚何待焉遂以其部五千人襲楚楚兵大敗走于是吳王遂縱兵追之比至郢五戰楚五敗楚昭王亡出奔鄖而吳兵遂入郢【史吳世家】
  吳闔廬選多力者五百人利趾者三千人以為前陣與楚戰五戰五勝遂有郢東征至於庫廬西伐至於巴蜀北追齊晋令行中國【吕覧簡選】
  闔廬試其民於五湖劍皆加於肩地流血㡬不可止勾踐試其民於寑宫民爭入水火死者千餘矣遽擊金而却之【吕覧用民】
  越絶書 闔閭問子胥曰敢問船軍之備何如對曰船名大翼小翼突冒樓船橋船今船軍之教比陵軍之法乃可用之大翼者當陵軍之重車小翼者當陵軍之輕車突冒者當陵軍衝車樓船者當陵軍之行樓車也橋船者當陵車之輕足驃騎也
  闔廬攻郢戰三勝問子胥曰可以退乎子胥對曰溺人者一飲而止則無溺者以其不休也不如乘之以沈之【韓子説林下】
  吳王闔廬與荆人戰于栢舉大勝之至于郢郊五敗荆人闔廬之臣五人進諫曰夫深入遠報非王之利也王其返乎五将鍥頭闔廬未之應五人之頭墜于馬前闔廬懼召伍子胥而問焉子胥曰五臣者懼也夫五敗之人者其懼甚矣王姑少進遂入郢南至江北至方城方三千里皆服于吳【説苑指武】
  闔閭伐楚五戰入郢燒高府之粟破九龍之鐘鞭平王之墓舍昭王之宫昭王奔隨百姓擕㓜扶老而隨之各致其死却吳兵復楚地【淮南子泰族】
  十年春越聞吳王之在郢國空乃伐吳吳使别兵擊越楚告急于秦秦遣兵救楚擊吳吳師敗闔廬弟夫槩見秦越交敗吳吳王留楚不去夫槩亡歸吳而自立闔廬聞之乃引兵歸攻夫槩夫槩敗奔楚楚昭王乃得以九月復入郢而封夫槩于堂谿為堂谿氏【史吳世家】
  吳王久留楚求昭王而闔廬弟夫槩乃亡歸自立為王闔廬聞之乃釋楚而歸擊其弟夫概敗走遂奔楚楚昭王見吳有内亂乃復入郢封夫概于堂谿為堂谿氏楚復與吳戰敗吳吳王乃歸【史伍子胥傳○詳左定五年】
  十月秦師未出越王元常恨闔閭破之檇里興兵伐吳吳在楚越盗掩襲之【吳越春秋】
  六月申包胥以秦師至秦使公子子蒲子虎率車五百乘救楚擊吳二子曰吾未知吳道使楚師前與吳戰而即㑹之大敗夫槩七月楚司馬子成秦公子子蒲與吳王相守私以間兵伐唐㓕之子胥久留楚求昭王不去夫槩師敗潜歸自立為吳王闔閭聞之乃釋楚欲殺夫槩夫槩奔楚楚封之於棠溪闔閭遂歸子胥孫武白喜留於淮澨【吳越春秋】
  吳越春秋 申包胥之秦求救晝馳夜趨足踵蹠劈裂裳裹膝鶴倚哭于秦庭七日七夜口不絶聲秦桓公【左作哀公】素沉湎不恤國事申包胥哭已歌曰吳為無道封豕長蛇以食上國欲有天下政從楚起寡君出在草澤使来告急如此七日桓公大驚曰楚有賢臣如是吳猶欲滅之寡人無若臣亡無日矣為賦無衣之詩曰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與子同仇包胥曰臣聞戾德無厭王不憂隣國之患逮吳之未定王其取分焉若楚遂亡于秦何利則亦亡君之土也願王以神靈存之世以事王秦伯使辭焉曰寡人聞命矣子且就館将圖之包胥曰寡君今在草野未獲所伏臣何敢即安復立于庭倚牆而哭日夜不絶聲水不入口秦伯為之垂涕即出師而送之
  史記 始伍員與申包楚為友員之亡也謂包胥曰我必覆楚包胥曰我必存之及吳兵入郢伍子胥求昭王既不得乃掘楚平王墓出其尸鞭之三百然後己申包胥亡於山中使人謂子胥曰子之報讎其以甚乎吾聞之人衆者勝天天定亦能破人今子故平王之臣親北面而事之今至於僇死人此豈其無天道之極乎伍子胥曰為我謝申包胥曰吾日暮塗逺吾故倒行而逆施之於是申包胥走秦告急求救於秦秦不許包胥立於秦廷晝夜哭七日七夜不絶其聲秦哀公憐之曰楚雖無道有臣若是可無存乎乃遣車五百乗救楚撃吳
  吳越春秋 申包胥亡在山中聞之乃使人謂子胥曰子之報讎其已甚乎子故平王之臣北面事之今於僇屍之辱豈道之極乎子胥曰為我謝申包胥曰日暮路逺倒行而逆施之於道也申包胥知不可乃之於秦求救楚晝馳夜趨足踵蹠劈裂裳裹膝鶴倚哭於秦庭七日七夜口不絶聲秦桓公素沈湎不恤國事申包胥哭已歌曰吳為無道封豕長蛇以食上國欲有天下政從楚起寡君出在草野使来告急如此七日桓公大驚楚有賢臣如是吳猶欲㓕之寡人無臣若斯者其亡無日矣為賦無衣之詩曰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與子同讐秦伯為之垂涕即出師而送之
  秦師又敗吳師楚子期将焚吳軍子西曰吾國父兄身戰暴骨草野焉不收而又焚之其可乎子期曰亡國失衆存没所在又何殺生以愛死死如有知必将乗煙而起助我如其無知何惜草中之骨而亡吳國遂焚而戰吳師大敗子胥等相謂曰楚雖敗我餘兵未有所損者孫武曰吾以干戈西破楚逐昭王而屠平王墓割戮其屍亦已足矣子胥曰自覇王以来未有人臣報仇如此者也行去矣吳軍去昭王反國【吳越春秋】
  吳越春秋 子胥過溧陽瀬水之上乃長太息曰吾嘗饑于此乞食于一女子女子飼我遂投水而死将欲報以百金不知其家乃投金水中而去【地志溧陽縣有投金瀬即繫漂女飯子胥處】有頃一老嫗行哭而来人問曰何哭之悲嫗曰吾有女子守居三十不嫁徃年擊綿于此遇一窮途君子而輙飯之恐事泄自投于瀨水今聞伍君来不得其償自傷虛死是故悲耳人曰子胥欲報百金不知其家投金水中而去矣嫗遂取金而歸吳越春秋 子胥歸吳吳王聞三帥将至冶魚為鱠将到之日過時不至魚臭須㬰子胥至闔閭出鱠而食不知其臭王復重為之其味如故吳人作鱠者自闔閭造之也諸将既從楚還因更名閶門曰破楚門博物志 吳王江行食膾有餘棄于中流化為魚今魚中有名吳王膾餘者骨長數寸大者如箸猶有膾形
  越絶書 楚昭王使使者報子胥于吳曰昔者吾先人殺子之父而非其罪也寡人尚少未有所識也今子大夫報寡人也特甚然寡人亦不敢怨子子大夫何不来歸子故墳墓丘冡為我邦雖小與子同有之民雖少與子同使之子胥曰以此為名名即章以此為利利即重矣前為父報仇後求其利賢者不為也父已死子食其禄非父之義也使者還報昭王曰子胥不入荆邦明矣
  吳地記 吳太子終纍闔閭長子夫差兄也齊景公以女妻之終纍早亡每思家因號齊門後常熟海隅山【隅一作虞】東南嶺與仲雍周章等墳相近畢化白龍冲天而去今號為母塜墳 又云海虞山有二洞穴穴側有石壇周廻六十丈山東二里有石室太公吕望避紂之處
  吳越春秋 闔閭復謀伐齊齊景使女為質于吳吳王因為太子波聘齊女女少思齊日夜號泣因病闔閭乃起北門名曰望齊門令女往遊其上女思不止病日益甚乃至殂落女曰令死者有知必我于虞山之巔【寰宇記常熟虞山有齊女冡】以望齊國闔閭傷之正如其言乃虞山之巔是時太子亦病而死
  吳越春秋 吳王有女滕玉因謀伐楚與夫人及女㑹蒸魚王前嘗半而與女女怒曰王食魚辱我乃自殺吳王痛之于國西閶門外鑿池積土文石為椁題凑為中金鼎玉杯銀樽珠襦之寳皆以送女乃舞白鶴于吳市中【今蘇州有鶴市】令萬民隨而觀之還使男女與鶴俱入羡門因發機以掩之殺生以送死國人非之【又列女傳】
  地志 閶門外鶴市吳王有女自殺王痛之厚其舞白鶴于市萬人聚觀遂使俱入墓閉之 齊門外吳王有畜雞城
  吳越春秋【又】闔閭有女哀【疑是夫差女】怨王先食蒸魚乃自殺王痛之厚于閶門外【越記云闔閭女于邽西名為三女墳】其女化為白鶴舞于吳市千萬人隨觀之後陷成湖今號女墳湖在吳縣西北六里湖西二百歩有流杯亭闔閭三月三日泛舟遊賞之處
  吳地記 洞庭有二穴東南入洞幽邃莫測闔閭使令威丈人尋洞秉燭晝夜而行繼七十日不窮而返啟王曰初入洞口狭隘傴僂而入約數里忽遇一石室可髙二丈常垂津液内有石牀枕硯石几上有素書三巻持囘上于闔閭不識乃請孔子辨之孔子曰此夏禹之書並神仙之事言大道也王又令再入經二十日却返云不似前也唯上聞風水波濤又有異蟲撓人撲火石燕蝙蝠大如鳥前去不得丈人姓毛名萇號曰毛公今洞庭有毛公宅石室并壇存焉靈寳要略 吳王闔閭出遊包山見一人自言姓山名隱居闔閭扣之乃入洞庭取素書一巻呈闔閭其文不可識令人齎之問孔子孔子曰此洞庭禹書也丘聞童謡云吳王出游觀震湖龍威丈人山隱居北上包山入靈墟乃入洞庭竊禹書天地大文不可舒此文長百六初若强取出喪國廬
  荘子 吳王浮於江登乎狙之山衆狙見之恂然棄而走逃於深蓁有一狙焉委蛇攫抓見巧乎王王射之敏給摶㨗矢王命相者趨射之狙執死王顧謂其友顔不疑曰之狙也伐其巧恃其便以敖予以至此殛也戒之哉嗟乎無以女色驕人哉顔不疑歸而師董梧以鋤其色去樂辭顯三年而國人稱之
  越絶書 闔廬宫在高平里
  述異記 闔閭構水精宫尤極珍怪皆出自水府
  吳王欲從民飲酒伍子胥諌曰不可昔白龍下清泠之淵化為魚漁者豫且射中其目白龍上訴天帝天帝曰當是之時若安置而形白龍對曰我下清泠之淵化為魚天帝曰魚固人之所射也若是豫且何罪夫白龍天帝貴畜也豫且宋國賤臣也白龍不化豫且不射今棄萬乘之位而從布衣之士飲酒臣恐其有豫且之患矣王乃止【説苑正諌】
  闔閭謀擇諸公子可立者未有定計波太子夫差日夜告于伍胥曰王欲立太子非我而誰當立者此計在君耳伍子胥曰我入則决有頃闔閭召子胥謀立太子子胥曰臣聞祀廢于絶後興于有嗣今太子不禄早失侍御王欲立太子莫大乎波秦之子夫差【秦字衍】闔閭曰夫差愚而不仁恐不能奉統于吳國子胥曰夫差信以愛人端于守莭敦于禮義父死子代經之明文闔閭曰寡人從子遂立夫差為太子使太子屯兵守楚國自治宫室立射臺于安里華池在平昌南城宫在長樂闔閭出入游卧秋冬治于城中春夏治于城外治姑蘇之臺旦食䱇山晝游蘇臺射于鷗陂馳于游臺興樂石城走大長洲斯為闔閭之覇【吳越春秋】
  十一年闔廬使太子夫差将兵伐楚取畨楚懼吳復大来乃去郢徙于鄀【史伍子胥傳 事見左定六年少異】
  吳越春秋 太子定因伐楚破師㧞番楚懼吳兵復往乃去郢徙于蒍若【左傳蒍若作鄀】當此之時吳以子胥白喜孫武之謀西破彊楚北威齊晋南伐於越
  十九年夏吳伐越越王句踐迎擊之檇李越使死士挑戰三行造吳師呼自剄吳師觀之越因伐吳敗之姑蘇傷吳王闔廬指軍却七里吳王病傷而死闔廬使立太子夫差謂曰爾而忘句踐殺汝父乎對曰不敢三年乃報越【史吳世家】
  十九年吳伐越越王勾踐迎擊敗吳于姑蘇傷闔廬指軍卻闔廬病創将死謂太子夫差曰爾忘勾踐殺爾父乎夫差對曰不敢忘是夕闔廬死【事詳左定十四年少别】夫差既立為王以伯嚭為太宰習戰射【史伍子胥傳】
  越絶書【吳地】闔廬冡在閶門外名虎丘下池廣六十歩水深丈五尺銅槨三重墳池六尺玉鳬之流扁諸之劍三千方圓之口三千時耗魚膓之劍在焉十萬人築治之取土臨湖口築三日而白虎居上故號虎丘【吳地記云金精化為白虎蹲其上因號虎丘秦始皇東廵至虎丘求吳王寳劍其虎當墳而踞始皇以劍擊之不中悞中于石其虎西走二十五里忽失扲今虎疁唐諱虎錢氏諱疁改為滸墅劍無復獲乃䧟成池今號劍池 地志秦始皇将發闔閭塜有白虎踞其上故名 皇覽冡墓記云闔閭墓鑄銅為槨】述異記 闔廬夫人墓中周廻八里别館洞房迤邐相屬漆燈照爛如日月焉尤異者金蠶玉燕各千餘隻
  韓詩外傳 吳王夫差為無道至驅一市之民以闔閭然所以不亡者有伍子胥之故也胥亡死越王句踐欲伐之范蠡諌曰子胥之計䇿尚未忘於吳王之腹心也子胥死後三年越乃能攻之

  春秋戰國異辭巻三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巻三十七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呉
  夫差
  王夫差元年以大夫伯嚭為太宰習戰射常以報志二年呉王悉精兵以伐越敗之夫椒報姑蘇也越王句踐乃以甲兵五千人棲於㑹稽使大夫種因吴太宰嚭而行成請委國為臣妾吴王將許之伍子胥諫曰昔有過氏殺斟灌以伐斟尋滅夏后帝相帝相之妃后緡方娠逃於有仍而生少康少康為有仍牧正有過又欲殺少康少康奔有虞有虞思夏徳於是妻之以二女而邑之於綸有田一成有衆一旅後遂收夏衆撫其官職使人誘之遂滅有過氏復禹之績祀夏配天不失舊物今吴不如有過之彊而句踐大於少康今不因此而滅之又將寛之不亦難乎且句踐為人能辛苦今不滅後必悔之吴王不聴聴太宰嚭卒許越平與盟而罷兵去【史吴世家】
  越絶書【紀䇿】夫差興師伐越敗兵就李大風發狂日夜不止車敗馬失騎士墮死大船陵居小船没水吴王曰寡人晝卧夢見井溢與李争彗越將掃我軍其凶乎孰與師還此時越軍大號夫差恐子胥曰王其勉之哉越師敗矣臣聞井者人所飲溢者食有餘越在南火吴在北水水制火王何疑乎風北來助吴也昔者武王伐紂彗星出而興周太公曰臣聞以彗鬭倒之則勝胥聞災異或吉或凶物有相勝此乃其證願大王急行是越將凶吴將昌也【地志就李一名檇李城在浙江嘉興府城西南地産嘉李因名又云呉王曽醉西施於此號醉里】
  越絶書【記地】句踐與吴戰于浙江之上石買為將耆老壯長進諌曰夫石買人與為怨家與為仇貪而好利細人也無長䇿王用之國必不遂王不聴遂遣之石買行至浙江上斬殺無罪欲専威服軍士動揺士衆恐懼人不自聊子胥見之或北或南夜舉火擊皷晝陳詐兵越師潰墜背叛乖離還報其王王殺買謝其師號聲聞吴吴王恐子胥喜曰越軍敗矣胥聞之狐之將殺噆唇吸齒今越句踐敗矣君王安意越易兼也使人入問之越師請降子胥不聴越棲于㑹稽之山吴退而圍之句踐用種蠡計行成于吴句踐將降西至浙江待詔入吴故有鷄鳴墟其入辭曰亡臣句踐故將士衆入為臣虜民可得使地可得有吴王許之子胥大怒目若夜光聲若哮虎曰越未戰而服天以賜吴其逆天乎吴王不聴遂許之浙江
  越絶書【請糴】越大夫種謀曰夫差不顧義而媿吾王種觀吴甚富而財有餘其刑繁法逆民習于戰守其大臣好相傷莫能信也其徳衰而民好負善且夫吴王又喜安佚而不聴諫細誣而寡智信讒而逺士數傷人而亟亡之少明而不信人希須臾之名而不顧後患君王盍求卜焉越王曰卜之道何若種曰君王卑身重禮以請糴于吴天若棄之吴必許諾于是乃卑身重禮以請于吴吴將與之申胥進諫曰不可夫王與越接地鄰境道徑通達仇讎敵戰之邦三江環之其民無所移非吴有越越必有吴且夫君王兼利弗取而輸之粟與財財去而凶來凶來而民怨其上是養寇而貧邦家也與之不為徳不若止且越王有智臣曰范蠡勇而善謀將修士卒飾戰具以伺吾間也胥聞越王之謀非有忠素請糴也將以此試我以此卜要君王以求益親安君王之志我君王不知省也而救之是越之福也吴王曰句踐既服為臣為我駕舎却行馬前諸侯莫不聞知今以越之饑吾與之食我知句踐必不敢申胥曰越無罪吾君王急之不遂絶其命又聴其言此天之所反也忠諫者逆而諛諫者反親是狐雉之戱也狐體卑而雉懼之夫獸蟲尚以詐相就而況于人乎吴王曰句踐有急而寡人與之其徳章而未靡句踐其敢與諸侯反我乎申胥曰臣聞聖人有急則不羞為人臣僕今越王為吾蒲伏約辭服為臣下其執禮甚過吾君不知省也而故勝威之臣聞狼子野心仇讎之人不可親也夫鼠忘壁壁不忘鼠今越人不忘吴矣胥聞之拂勝則社稷固諛勝則社稷危胥先王之老臣不忠不信則不得為先王之老臣君王胡不覽夫武王之伐紂也今不出數年鹿豕遊于姑胥之臺矣太宰嚭従旁對曰武王非紂臣耶率諸侯以殺其君雖勝可謂義乎申胥曰武王則已成名矣太宰嚭曰親僇主以成名弗忍申胥曰美惡相入或甚美以亡或甚惡以昌嚭何惑吾君王也太宰嚭曰申胥人臣也辯其君何必翽翽乎申胥曰太宰嚭面諛以求親乗吾君王以求威諸侯以成富今我以忠辯譬浴嬰兒雖啼勿聴嚭毋乃諛吾君王之欲而不顧後患乎吴王曰嚭止子無乃向寡人之欲乎太宰嚭曰臣聞春日將至百草従時君王動大事臣竭力以佐謀也因遜遯之舍使人微告申胥于吴王曰申胥進諫外貎類親中情甚踈類有外心君王常親覩其言也胥無父子之親君臣之施矣吴王曰夫申胥先王之忠臣天下之健士也殆不然乎哉子毋以私相傷以動寡人太宰嚭對曰臣聞父子之親張尹别居贈臣妾牛馬其志加親若不與一錢其志斯䟽父子之親猶然而況於士乎且有知不竭是不忠竭而顧難是不勇下而令上是無法吴王乃聴太宰嚭之言果與越粟申胥遯之舍歎曰於乎君王不圖社稷之危而聴一日之説不聴輔弼之臣而信讒諛容身之徒以為不信胥願廓目于邦門以觀吴邦之大敗也
  越絶書【紀䇿】子胥直言見踈范蠡聞之以為知數不用知懼不去豈謂智歟胥聞嘆曰胥聞事君猶事父也愛同也嚴等也太古以來未嘗見人君虧恩為臣報仇也臣獲大譽功名顯著胥知分數終于不去先君之功且猶難忘吾願腐髮齒何去之有蠡見其外不知吾内今雖屈寃猶止死焉吾前獲功後遇戮非吾智衰先遇闔廬後遭夫差也
  吴越春秋 吴王坐于殿上獨見四人向庭相背而倚王怪而視之羣臣問曰王何所見王曰吾見四人相背而倚聞人言則四分走矣子胥曰如王言將失衆矣吴王怒曰子言不祥子胥曰非惟不祥王亦亡矣後五日吴王復坐殿上望見兩人相對北向人殺南向人王問羣臣見乎曰無所見子胥曰王何見王曰前日所見四人今日又見二人相對北向人殺南向人子胥曰臣聞四人走叛也北向殺南向臣殺君也王不應
  子胥諫吴王王怒暮歸舉衣出宫宫中羣臣皆曰天無霖雨宫中無泥露相君舉衣行髙何為子胥曰吾以越諫王王心迷不聴吾言宫中生草棘霧露沾我衣羣臣聞之莫不悲傷【吴越春秋】
  夫差七年【魯哀六年】吴王聞齊景公死而大臣争寵新君弱乃興師北伐齊子胥諫曰越王句踐食不重味衣不重采弔死問疾且欲有所用其衆此人不死必為吴患今越在腹心疾而王不先而務齊不亦謬乎弗聴遂北伐齊【左氏此年無伐齊事】敗齊師于艾陵【左傳載夫差十二年】至繒召魯哀公而徴百牢季康子使子貢以周禮説太宰嚭乃得止因留略地于齊魯之南【史吴世家又伍子胥傳】
  九年為騶伐魯至與魯盟乃去十年因伐齊而歸【史吴世家】史記 吴王將伐齊子胥諫曰未可臣聞句踐食不重味與百姓同苦樂此人不死必為國患吴有越腹心之疾齊與吴疥㿅也願王釋齊先越吴王弗聴遂伐齊敗之艾陵虜齊髙國以歸譲子胥子胥曰王毋喜王怒子胥欲自殺王聞而止之越大夫種曰臣觀吴王政驕矣請試嘗之貸粟以卜其事請貸吴王欲與子胥諫勿與王遂與之越乃私喜子胥言曰王不聴諫後三年吴其墟乎【按此與吕覽小異】
  十一年復北伐齊越王句踐率其衆以朝吴厚獻遺之吴王喜唯子胥懼曰是棄吴也諫曰越在腹心今得志於齊猶石田無所用且盤庚之誥有顛越勿遺商之以興吴王不聴使子胥於齊子胥屬其子於齊鮑氏還報吴王吴王聞之大怒賜子胥屬鏤之劔以死將死曰樹吾墓上以梓令可為器抉吾眼置之吴東門以觀越之滅吴也【史吴世家】
  齊鮑氏弑齊悼公吴王【十一年】聞之哭於軍門外三日乃従海上攻齊齊人敗吴王乃引兵歸【史吴世家】
  繹史 按春秋經傳齊景公卒悼公立四年弑簡公立艾陵之戰在簡公元年吴王勝齊還殺子胥史叙艾陵在景公死後而殺子胥在弑悼公前失考甚矣淮南子 艾陵之戰也夫差曰夷聲陽句呉其庶乎吳越春秋 夫差十一年北伐齊齊謝吴師曰齊孤立寡國倉庫空虚民人離散以吴為彊輔今未往告急而吴見伐請伏國人於郊不敢陳戰争之辭惟吴哀齊之不濫也吴師乃還
  吴越春秋 吴王伐齊伍子胥聞之諫曰臣聞興十萬之衆奉師千里百姓之費國家之出日數千金不念士民之死而争一日之勝臣以為危國亡身之甚且與賊居不知其禍外復求怨徼幸他國猶治瘑疥而棄心腹之疾發當死矣今齊陵遲千里之外更歴楚趙之界為疾之疥耳越之為病乃心腹也不發則傷動則有死願大王定越而後圖齊臣今年老耳目不聰以狂惑之心無能益國竊觀金匱第八其可傷也吴王曰何謂也子胥曰今年七月辛亥平旦大王以首事辛嵗位也亥隂前之辰也合壬子嵗前合也利以行武武決勝矣然徳在合斗撃丑丑辛之本也大吉為白虎而臨辛功曹為太常所臨亥大吉徳辛為九醜又與白虎並重有人若以此首事前雖小勝后必大敗天地行殃禍不久矣吴王不聴遂九月使太宰嚭伐齊軍臨北郊吴王謂嚭曰行矣無忘有功無赦有罪愛民養士視如赤子與智者謀與仁者友太宰嚭受命遂行吴王召大夫被離問曰汝常與子胥同心合志并慮一謀寡人興師伐齊子胥獨何言焉被離曰子胥欲盡誠于王前自謂老狂耳目不聰不知當世之所行無益于國王遂伐齊齊與吴戰于艾陵之上齊師敗績吴王既勝乃使行人成好于齊曰吴王聞齊有没水之慮帥軍來觀而齊興師蒲革吴不知所安集設陣為備不意頗傷齊師願結和親而去齊王曰寡人處北邊無出境之謀今吴乃濟江淮踰千里而來我壌土戮我衆庶賴上帝哀存不至顛隕王今譲以和親敢不如命吴齊遂盟而去吴王還乃譲子胥曰吾前王履徳明達於上帝垂功用力為子西結强仇于楚前王譬若農夫之艾殺四方蓬蒿以立名于荆蠻斯亦大夫之力今大夫昏耄而不自安生變起詐怨惡而出出則罪吾士衆亂吾法度欲以妖孽挫衂吾師賴天降哀齊師受服寡人豈敢自歸其功乃前王之遺徳神靈之祐福也若子於吴則何力焉伍子胥攘臂大怒釋劒而對曰昔吾前王有不庭之臣以能遂疑計不陷于大難今王播棄所患不憂此孤僮之謀天所未棄必趨其小喜而近其大憂王不覺寤吴國之命斯促矣貟不忍稱疾辟易乃見王之為擒員誠前死掛吾目于門以觀吴國之䘮吴王不聴
  越絶書【請糴】太宰嚭之交逢同謂太宰嚭曰子難人申胥請為卜焉因往見申胥胥方與被離坐申胥謂逢同曰子事太宰嚭又惑吾君王君王之不省也而聴衆彘之言君王忘邦嚭之罪也亡日不久矣逢同出造太宰嚭曰今日為子卜于申胥胥誹謗其君不用胥則無後而君王覺子勉事後矣吴王之情在子太宰嚭曰智之所生不在貴賤長少此相與之道也逢同出見吴王慚然有憂色逢同垂涕不對吴王曰子為寡人遊目長耳將誰怨乎逢同曰臣有患也臣言而君行之則無後憂若君王弗行臣言而死矣王曰子言寡人聴之逢同曰今日往見申胥申胥與被離坐共謀慙然類欲害我君王申胥進諫類忠然中情至惡内其身而心野狼君王親之不親逐之不逐親之乎彼聖人也將更有怨心不已逐之乎彼賢人也知能害我君王殺之為乎可殺之亦必有以也吴王曰今圖申胥將何以逢同對曰君王興兵伐齊申胥必諫曰不可王無聴而伐齊必大克乃可圖之于是吴王欲伐齊召申胥胥曰臣老矣耳無聞目無見不可與謀吴王召太宰嚭而謀嚭曰善哉王伐齊也越在我猶疥癬是無能為也吴王復召申胥謀者三對曰臣聞愚夫之言聖主擇焉胥聞句踐罷吴之年宫有五竈食不重味省妻妾不别所愛妻操斗身操概自量而食適饑不費衣服純素不袀不帶劔以布寝不安席食不求飽而善貴有道行慶賞不刑戮是人不死必為國害越在我猶心腹之有積聚不發則無傷動作者有死亡願釋齊以越為憂吴王不聴果興師伐齊大克還以申胥為不忠賜劒殺申胥髠被離申胥且死曰昔者桀殺闗龍逄紂殺王子比干今吴殺臣參桀紂而顯吴邦之亡也王孫駱聞之旦即不朝王召駱而問之子何非寡人而不朝王孫駱曰臣不敢有非臣恐矣吴王曰子何恐以吾殺胥為重乎王孫駱曰君王氣髙胥之殺不與羣臣謀之臣是以恐王曰我非聴嚭而殺胥胥乃謀圖寡人王孫駱曰臣聞君人者必有敢言之臣在上位者必有敢言之士胥先王之老臣不忠不信不得為先王臣矣王意欲殺太宰嚭王孫駱曰不可王若殺之是殺二胥矣王近駱如故
  吕覽【知化】吴王夫差將伐齊子胥曰不可夫齊之與吴也習俗不同言語不通我得其地不能處得其民不能使夫吴之與越也接土隣境壌交通屬習俗同言語通我得其地能處之得其民能使之越於我亦然夫吴越之勢不兩立越之與吴也譬若心腹之疾也雖無作其傷深而在内也齊之於吴也疥癬之病也不若其己也且其無傷也今釋越而伐齊譬之懼虎而刺猏雖勝之其患未央【患虎患】太宰嚭曰不可君王之令所以不行於上國者齊晉也君王若伐齊而勝之徙其兵以臨晉晉必聴命矣是君王一舉而服兩國也君王之令必行於上國夫差以為然不聴子胥之言子胥曰天將亡吴矣則使君王戰而勝天將不亡吴矣則使君王戰而不勝夫差不聴子胥兩袪髙蹶而出於廷曰嗟乎吴朝必生荆棘矣夫差興師伐齊戰於艾陵大敗齊師【夫差十二年】反而誅子胥子胥將死曰與吾安得一目以視越人之入吴也乃自殺夫差乃取其身而流之江抉其目著之東門曰女胡視越人之入我也
  史記【伍子胥傳】吴王將北伐齊越王句踐用子貢之謀乃率其衆以助吴而重寳以獻太宰嚭太宰嚭既數受越賂其愛信越殊甚日夜為言于吴王吴王信之伍子胥諫曰夫越心腹之病今信其浮辭詐偽而貪齊破齊譬猶石田無所用之且盤庚之誥曰有顛越不恭劓殄滅之俾無遺育無使易種於兹邑此商之所以興願王釋齊而先越若不然後將悔之無及而吴王不聴使子胥于齊通戰期子胥臨行謂其子曰吾數諫王王不用今見吴之亡矣汝與吴俱亡無益也乃屬其子於齊鮑牧【改氏為王孫氏】而還報吴吴太宰嚭既與子胥有隙因讒曰子胥為人剛暴少恩猜賊其怨望恐為深禍也前日王欲伐齊子胥以為不可王卒伐之而有大功子胥耻其計謀不用乃反怨望而今王又復伐齊子胥専愎彊諫沮毁用事徒幸吴之敗以自勝其計謀耳今王自行悉國中武力以伐齊而子胥諫不用因輟謝佯病不行王不可不備此起禍不難且嚭使人微伺之其使於齊也乃屬其子於齊之鮑氏夫為人臣内不得意外倚諸侯自以為先王之謀臣今不見用常鞅鞅怨望願王早圖之吴王曰微子之言吾亦疑之乃使使賜伍子胥屬鏤之劔曰子以此死伍子胥仰天歎曰嗟乎讒臣嚭為亂矣王乃反誅我我令若父霸自若未立時諸公子争立我以死争之于先王幾不得立若既得立欲分吴國予我我顧不敢望也然今若聴諛臣言以殺長者乃告其舎人曰必樹吾墓上以梓令可以為器而抉吾眼縣呉東門之上以觀越寇之入滅吴也乃自剄死【事與左哀十年較詳】吴王聞之大怒乃取子胥尸盛以鴟夷革浮之江中吴人憐之為立祠于江上因命曰胥山吴王既誅伍子胥遂伐齊
  越絶書 子貢與夫子坐告夫子曰太宰死夫子曰不死也如是者再子貢再拜而問何以知之夫子曰天生宰嚭者欲以亡吴吴今未亡宰何病乎後人來言不死聖人不妄言是以明知越霸矣
  説苑【正諫】夫差十一年吴將復北伐齊越王句踐用子貢之謀乃率其衆以助吴而重寳以獻遺太宰嚭太宰嚭既數受越賂其愛信越殊甚日夜為言于吴王王信用嚭之計伍子胥諫曰夫越心腹之疾今信其遊辭偽詐而貪齊譬猶石田無所用之盤庚曰古人有顛越不恭是商所以興也願王釋齊而先越不然將悔之無及也已吴王不聴使子胥於齊子胥謂其子曰吾諫王王不我用吾今見吴之滅矣女與吴俱亡無為也乃屬其子于齊鮑氏而歸報吴王太宰嚭既與子胥有隙因讒曰子胥為人剛暴少恩其怨望猜賊為禍也深恨前日王欲伐齊子胥以為不可王卒伐之而有大功子胥計謀不用乃反怨望今王又復伐齊子胥専愎强諫沮毁用事惟幸吴之敗以自勝其計謀耳今王自行悉國中武力以伐齊而子胥諫不用因輟佯病不行王不可不備此起禍不難且臣使人微伺之其使齊也乃屬其子於鮑氏夫人臣内不得意外交諸侯自以先王謀臣今不用常怏怏願王早圖之吴王曰微子之言吾亦疑之乃使使賜子胥屬鏤之劔曰子以此死子胥曰嗟乎讒臣宰嚭為亂王顧反誅我我令若父霸又若立時諸子弟争立我以死争之於先王幾不得立若既立欲分吴國與我我顧不敢當然若之何聴讒臣殺長者乃告舎人曰必樹吾墓上以梓令可以為器而抉吾眼著之吴東門以觀越寇之滅吴也乃自刺殺吴王聞之大怒乃取子胥尸盛以鴟夷革浮之江中吴人憐之乃為立祠于江上因名曰胥山
  吴越春秋 吴王置酒文臺之上羣臣悉在太宰嚭執政越王侍坐子胥在焉王曰寡人聞之君不賤有功之臣父不憎有力之子今太宰嚭為寡人有功吾將爵之上賞越王慈仁忠信以孝事于寡人吾將復其國以還助伐之功於衆大夫何如羣臣賀曰大王躬行至徳虚心養士羣臣並進見難争死名號顯著威震四海有功蒙賞亡國復存霸功王事咸被羣臣子胥據地垂淚曰於乎哀哉遭此嘿嘿忠臣掩口讒夫在側政敗道壊謟諛無極邪説偽辭以曲為直含讒攻忠將滅吴國宗廟既夷社稷不食城郭丘墟殿生荆棘吴王大怒曰老臣多詐為吴妖孽乃欲専權擅威獨傾吾國寡人以前王之故未忍行法今退自計無沮吾謀子胥曰今臣不忠不信不得為前王之臣臣不敢愛身恐吾國之亡矣昔者桀殺闗龍逄紂殺王子比干今大王誅臣參于桀紂大王勉之臣請辭矣子胥歸謂被離曰吾貫弓接矢于鄭楚之界越渡江淮自致于斯前王聴従吾計破楚見凌之仇報前王之恩而至於此吾非自惜禍將及汝被離曰既諫不聴自殺何益何如亡乎子胥曰亡臣安往吴王聞子胥之怨恨也乃使人賜屬鏤之劔【十三年】子胥受劔徒跣褰裳下堂中立仰天呼怨曰吾始為汝父忠臣設謀破楚南服勁越威加諸侯有霸王之功今汝不用吾言反賜我劔吾今日死吴宫為墟庭生蔓草越人掘汝社稷安忘我乎昔前王不欲立汝我以死争之卒得汝之願公子多怨于我我徒有功于吴今乃賜我死豈不謬哉吴王聞之大怒曰汝不忠信為寡人使齊託汝子于齊鮑氏有外我之心急令自裁孤不使汝得有所見子胥把劔仰天嘆曰我死後世必以我為忠上配夏殷亦得與龍逄比干為友遂伏劔以死吴王乃取子胥尸盛以鴟夷之器【鴟夷榼】投之于江中言曰胥汝死之後何能有知即㫁其頭置髙樓上謂之曰日月炙汝肉飄風飄汝眼炎光燒汝骨魚鼈食汝肉汝骨變形灰有何所見子胥因隨流揚波依潮來往【一作成濤激岸隨潮來往】蕩激崩岸於是吴王謂被離曰汝嘗與子胥論寡人之短乃髠被離而刑之王孫駱聞之不朝王召而問曰子何非寡人而不朝駱曰臣恐耳吴王曰子以我殺子胥為重乎駱曰大王氣髙子胥位下王之誅臣命何異於子胥臣以是恐也王曰非聴宰嚭以殺子胥胥圖寡人也駱曰臣聞君人者必有敢諫之臣在上位者必有敢言之交夫子胥先王之老臣也不忠不信不得為前王臣吴王中心悷然悔殺子胥非宰嚭之讒子胥而欲殺之駱曰不可王若殺嚭此為二子胥也于是不誅
  越絶書【徳序】子胥賜劔將自殺嘆曰嗟乎衆曲矯直一人固不能獨立吾挾弓矢以逸鄭楚之間自以為可復吾見凌之仇乃先王之功想得執焉自致于此吾先得榮後僇者非智衰也先遇明後遭險君之易移也已矣生不遇時復何言哉此吾命也亡將安之莫如早死従吾先王于地下葢吾之志也 吴王將殺子胥使馮同徵之胥見馮同知為吴王來也洩言曰王不親輔弼之臣而親衆豕之言是吾命短也髙置吾頭必見越人入吴也我王親為禽哉捐我深江則亦已矣胥死之後吴王以為妖言使人捐子胥于大江口勇士執之乃有遺響發憤馳騰氣若奔馬威凌萬物歸神大海彷彿之間音兆常在後世稱之子胥葢水僊也
  論衡 夫差殺子胥煮之于鑊盛以嚢投之于江子胥恚恨臨水為濤溺殺人【吴地記云子胥死浮尸于江夫差悔焉與羣臣于江設祭置壇國人因為立廟】
  夫差帥詣羣臣出國門祠子胥于江濱諸臣並在夫差乃言曰寡人蒙先王之遺恩為千乗之主昔不聴相國之言乃用讒佞之辭至令相國逺没江海自亡以來濛濛惑惑如霧蔽日莫誰與言泣下沾襟哀不自勝左右羣僚莫不悲傷【吴越春秋】
  新書 子胥進争不聴忠言不用既得成稱善累聴以求民心於是上帝降禍絶吴命乎直江君臣乖而不調置社槁而分裂容臺振而掩敗犬羣嘷而入淵彘銜菹而失奥燕雀剖而蚖虵生食□菹而蛭口浴清水而遇蠆伍子胥見事之不可為也乃籠而自投水目抉而掛東門身鴟夷而浮江
  吴王夫差立春宵宫為長夜之飲造千石酒鍾又作天池池中造青龍舟日與西施為水嬉又有别館在句容楸梧成林民歌曰梧宫秋吴王愁【述異記】
  地志【蘇州府】靈巖山吴王館娃宫故地上有西施洞浣花池採香徑及琴臺諸勝 楞伽山一名上方山其北有吴王郊臺 胥山在太湖口吴王殺子胥于此靈巖有響屧廊吴王建廊虚其下令西施步屧繞
  之則有聲
  地志【蘇州府】姑蘇臺在姑蘇山上一名胥臺闔閭築五年乃成 石城在常熟吴地志云越獻西施于吴王王擇虞山北麓以石甃城為冶遊之所
  地志【松江府】五茸城華亭谷東吴夫差獵所
  吴地記 夫差小女字㓜玉見父無道輕士重色其國必危遂願與書生韓重為偶不果結怨而死夫差思痛之金棺銅槨葬閶門外其女化形而歌曰南山有鳥北山張羅鳥既髙飛羅當奈何志欲従君讒言孔多悲怨成疾殁身黄坡
  搜神記 吴王夫差小女名曰紫玉年十八童子韓重年十九有道術女説之私交信問許為之妻重學於齊魯之間屬其父母求婚王怒不與女玉結氣死葬閶門之外三年重歸哭泣哀慟具牲幣往弔於墓前玉魂従墓出見重流涕曰昔爾行之後二親從王相求度必克従大願不圖别後遭命奈何乃左顧宛頸而歌曰南山有鳥北山張羅鳥既髙飛羅將奈何意欲従君讒言孔多悲結生疾没命黄壚命之不造寃如之何羽族之長名為鳳凰一日失雄三年感傷雖有衆鳥不為匹雙故見鄙姿逢君輝光身逺心近何當暫忘歌畢歔欷流涕要重還冡與之飲讌晉三日三夜盡夫婦之禮取徑寸明珠以送重曰若至吾家致敬大王重遂詣王自説其事王大怒曰吾女既死而重造訛言此不過發冡取物託以鬼神趣收重重走至墓所訴之玉曰無憂今歸白王王粧梳忽見玉驚愕悲喜問曰爾縁何生玉跪而言曰昔韓重求玉大王不許重従逺還聞玉已死故詣冡弔唁感其篤終輒與相見因以珠遺之不為發冡願勿推治夫人聞之出而抱之玉如烟然
  夫差北伐齊掘為深溝通于商魯之間北屬之濟是為吴溝【吴越春秋】
  地志 山東即墨縣海濱有勞山相吴王夫差登此得靈寳度人經【漢逢萌浮海隠此】
  吴越春秋【合越絶書】吴王將伐齊道出胥門因過姑胥之臺忽晝假寐于姑胥之臺而得夢及寐而起其心恬【恬一作惆】然悵焉乃召太宰嚭告曰寡人晝卧有夢覺而恬【恬一作惆】然悵焉請占之得無有憂哉夢入章明宫見兩䥶蒸而不炊【一作炊而不蒸】兩黒犬嘷以南嘷以北兩鋘【鋘一作鏵】殖吾宫牆流水湯湯越吾空堂後房鼔震篋篋有鍛工前園横生梧桐子為寡人占之太宰嚭曰美哉王之興師伐齊也臣聞章者徳鏘鏘也明者破敵聲聞功朗明也兩䥶蒸而不炊者大王聖徳氣有餘也兩黒犬嘷以南嘷以北者四夷已服朝諸侯也兩鋘殖宫牆者農夫就成田夫耕也流水湯湯越宫堂者鄰國貢獻財有餘也後房篋篋皷震有鍛工者宫女悦樂琴瑟和也前園横生梧桐者樂府皷聲也吴王大恱賜太宰嚭雜繒四十疋而其心不已召王孫駱問曰寡人忽晝夢為予陳之王孫駱曰臣智能鄙淺不能占夢臣知有東掖門亭長長城公弟子公孫聖【公孫一作王孫】為人少而好游長而好學多見博觀知鬼神之情狀願王問之王乃遣王孫駱移記往請公孫聖急詣姑胥之臺公孫聖得記發而讀之伏地而泣有頃不起其妻大君従旁接而起之謂聖曰子何性之鄙也希暏人主卒得急召涕泣如雨公孫聖仰天嘆曰悲乎非子所知也今日壬午時加南方命屬上天不可逃亡非但自哀誠傷吴王大君曰子以道自達于主有道當行上以諫王下以約身今聞急召憂惑潰亂非賢人所宜公孫聖曰愚哉女子之言也吾受道十年隠身避害欲紹夀命不意卒得急召中世自棄故悲與子相離耳遂去詣姑胥臺吴王曰寡人將北伐齊魯道出胥門過姑胥之臺忽然晝夢子為占之言其吉凶公孫聖伏地而起曰臣不言身名全言之必死于王前然忠臣不顧其軀乃仰天嘆曰悲哉臣聞好船者溺好騎者墮君子各以所好為禍臣好直言不顧于命願王圖之臣聞章者戰不勝敗走傽偟也明者去昭昭就㝠㝠也入門見䥶蒸而不炊者大王不得火食也兩黒犬嘷以南嘷以北者大王身死魂魄惑也兩鋘殖宫牆者越軍入吴國伐宗廟掘社稷也流水湯湯越宫堂者宫空虚也後房皷震篋篋者坐太息也前園横生梧桐者梧桐心空不為器用但為俑僮與死人俱也願大王按兵修徳無伐于齊則可銷也使太宰嚭王孫駱冠幘肉袒徒跣稽首謝于句踐國可存也身可不死矣吴王索然大怒乃曰吾天之所生神之所使顧力士石畨以鐵鎚擊殺之聖乃仰頭向天而言曰吁嗟蒼天知吾之寃乎忠而獲罪身死無辜令吾家無葬我提我至深山中後世為聲響於是吴王乃使人提之秦餘杭之山豺狼食其肉野火燒其骨東風數至飛揚汝灰骨肉糜爛汝何能為聲響哉太宰嚭趨進曰賀大王喜災已滅矣因舉行觴兵可以行吴王乃使太宰嚭為右校司馬王孫駱為左校司馬従句踐之師以伐齊
  十三年吴召魯衞之君會於橐臯【史吴世家】
  十四年春吴王北會諸侯於黄池欲霸中國以全周室六月戊子越王句踐伐吴乙酉越五千人與吴戰丙戌虜吴太子友丁亥入吴吴人告敗於王夫差夫差惡其聞也或泄其語吴王怒斬七人於幕下七月辛丑吴王與晉定公争長吴王曰於周氏我為長晉定公曰於姬姓我為伯趙鞅怒將伐吴乃長晉定公吴王已盟與晉别欲伐宋太宰嚭曰可勝而不能居也乃引兵歸國國亡太子内空王居外乆士皆罷敝於是乃使厚幣以與越平【史吴世家】
  吴越春秋 十四年夫差既殺子胥連年不熟民多怨恨吴王復伐齊闕【闕與掘同】為闌溝於商魯之間北屬蘄西屬濟欲與魯晉合攻於黄池之上恐羣臣復諫乃令國中曰寡人伐齊有敢諫者死太子友知子胥忠而不用太宰嚭佞而専政欲切言之恐罹尤也乃以諷諫激于王清旦懐丸持弹従後園而來衣袷履濡王怪而問之曰子何為袷衣濡履體如斯也太子友曰適遊後園聞秋蜩之聲往而觀之夫秋蝉登髙樹飲清露隨風撝撓長吟悲鳴自以為安不知螳螂超枝縁條曳腰聳距而稷其形夫螳螂翕心而進志在有利不知黄雀盈緑林徘徊枝隂微進欲啄螳螂夫黄雀但知伺螳螂之有味不知臣挾弹危擲蹭蹬飛丸而集其背今臣志在黄雀不知空塪其旁闇忽塪於深井臣故袷體濡履幾為大王取笑王曰天下之愚莫過于斯但貪前利不覩后患太子曰天下之愚復有甚者魯承周公之末有孔子之敎守仁抱徳無欲于隣國而齊舉兵伐之不愛民命惟有所獲夫齊徒舉而伐魯不知吴悉境内之士盡府庫之財暴師千里而攻之夫吴徒知踰境征伐非吾之國不知越王將選死士出三江之口入五湖之中屠我吴國滅我吴宫天下之危莫過于斯也吴王不聴太子之諫遂北伐齊越王聞吴王伐齊使范蠡洩庸率師屯海通江以絶吴路敗太子友于始熊夷【始當作姑】通江淮轉襲吴遂入吴國燒姑胥臺徙其大舟【即餘皇舟也】吴敗齊師于艾陵之上還師臨晉與定公争長未合邉吴王夫差大懼合諸侯謀曰吾道遼逺無㑹前進孰利王孫駱曰不如前進則執諸侯之柄以求其志請王屬士以明其令勸之以髙位辱之以不従令各盡其死夫差昏秣馬食士服兵被甲勒馬銜枚出火於造闇行而進吴師皆文犀長盾扁諸之劔【闔閭既鑄成干莫耶二劒餘鑄得三千並號扁諸之劔】方陣而行中校之軍皆白裳白髦素甲素羽之矰望之若荼王親秉鉞戴旗以陣而立左軍皆赤裳赤髦丹甲朱羽之矰望之若火右軍皆裳輿黒甲烏羽之矰望之如墨帶甲三萬六千雞鳴而定陣去晉軍一里天尚未明王乃親鳴金皷三軍譁吟以振其旅其聲動天徙地晉大驚不出反距堅壘乃令童褐請軍【國語作董褐請事】曰兩軍邉【國語作偃】兵接好日中無期今大國越次而造邑之軍壘敢請辭故【國語辭作亂】吴王親對曰天子有命周室卑弱約諸侯貢獻莫入王府上帝鬼神不可以告無姬姓之所振懼遣使来告冠盖不絶於道始周攸負於晉故忽於夷狄㑹晉今反叛如斯吾是以蒲服就君不肯長弟徒以争彊孤進不敢去君不命長為諸侯笑孤之事君決在今其不得事君命【命當作亦】在今日矣敢煩使者往來孤躬親聴命于藩籬之外童褐將還吴王躡左足與褐決及報與諸侯大夫列坐于晉定公前既以通命乃造趙鞅曰臣觀吴王之色類有大憂小則嬖妾嫡子死否則吴國有難大則越人入不得還也其意有愁毒之憂進退兩難不可與戰主君宜許之以前期無以争行而危國也然不可徒許必明其信趙鞅許諾入謁定公曰姬姓于周吴為先老可長以盡國禮定公許諾命童褐復命于是吴王愧晉之義乃退幕而㑹二國君臣並在吴王稱公前晉侯次之羣臣畢盟吴既長晉而還未踰於黄池越聞吴王久留未歸乃悉士衆將踰章山濟三江而欲伐之吴又恐齊宋之為害乃命王孫駱告勞于周曰昔楚不承供貢僻逺兄弟之國吾前君闔閭不忍其惡帶劒挺鈹與楚昭王相逐于中原天舎其忠【國語忠作衷】楚師敗績今齊不監于楚又不恭王命以逺辟兄弟之國夫差不忍其惡被甲帶劒徑至艾陵天福于吴齊師還鋒而退夫差豈敢自多其功是文武之徳所祐助時歸吴不熟于嵗遂縁江泝淮開溝深水出于商魯之間而歸告于天子執事周王答曰父伯命子來乎盟國一人則依矣余實嘉之伯父若能輔予一人則兼受多福周室何憂焉乃賜弓弩玉阼以増號諡【以上所記與國語大同小異惟太子友之諫國語不載】吴王還歸自黄池息民散兵
  越絶書 昔者吴王夫差之時其民殷衆禾稼登熟兵革堅利其民習於鬭戰夫差乃違子胥之敎行有日發有時道於姑胥之門晝卧姑胥之臺覺寤而起其心惆悵如有所悔即召太宰嚭而占之曰向者晝卧夢入章明之宫入門見兩䥶炊而不蒸見兩黒犬嘷以南嘷以北見兩鏵倚吾宫堂見流水湯湯越吾宫牆見前園横索生樹桐見後房鍛者扶挾皷小震子為寡人精占之吉則言吉凶則言凶無䛕寡人之心所従太宰嚭對曰善哉大王興師伐齊夫章明者伐齊克天下顯明也見兩䥶炊而不蒸者大王聖氣有餘也見兩黒犬嘷以南嘷以北四夷已服朝諸侯也兩鏵倚吾宫堂夾田夫也見流水湯湯越吾宫牆獻物已至則有餘也見前園索生樹桐樂府吹巧也見後房鍛者扶挾皷小震者宫女皷樂也吴王大説而賜太宰嚭雜繒四十疋王心不已召王孫駱而告之對曰臣智賤能薄無方術之事不能占大王夢臣知有東掖門亭長越公弟子公孫聖為人㓜而好學長而憙遊博聞彊識通於方來之事可占大王所夢臣請召之吴王曰諾王孫駱移記曰今日壬午左校司馬王孫駱受教告東掖門亭長公孫聖吴王晝卧覺寤而心中惆悵也如有悔記到車馳詣姑胥之臺聖得記發而讀之伏地而泣有頃不起其妻大君従旁接而起之曰何若子性之大也希見人主卒得急記流涕不止公孫聖仰天歎曰嗚呼悲哉此固非女子所能知也今日壬午時加南方命屬蒼天不可逃亡伏地而泣者不能自惜但吴王諛心而言師道不明正言直諫身死無功大君汝彊食自愛慎勿相忘伏地而書既成篇即與妻把臂而訣涕泣如雨上車不顧遂至姑胥之臺謁見吴王吴王勞曰越弟子公孫聖也寡人晝卧姑胥之臺夢入章明之宫入門見兩䥶炊而不蒸見兩黒犬嘷以北嘷以南見兩鏵倚吾宫堂見流水湯湯越吾宫牆見前園横索生樹桐見後房鍛者扶挾皷小震子為寡人精占之吉則言吉凶則言凶無諛寡人心所従公孫聖伏地有頃而起仰天歎曰悲哉夫好船者溺好騎者墮君子各以所好為禍諛讒申者師道不明正言切諫身死無功伏地而泣者非自惜因悲大王夫章者戰不勝走傽偟明者去昭昭就㝠㝠見兩䥶炊而不蒸者王且不得火食見兩黒犬嘷以北嘷以南者大王身死魂魄惑也見兩鏵倚吾宫堂者越人入吴邦伐宗廟掘社稷也見水流湯湯越吾宫牆者大王宫堂虚也前園横索生樹桐者桐不為器用但為俑當與人俱葬後房鍛者皷小震者大息也王毋自行使臣下可矣太宰嚭王孫駱惶怖解冠幘肉袒而謝吴王忿聖言不祥乃使其身自受其殃王乃使力士石畨以鐵杖擊聖中㫁之為兩頭聖仰天歎曰蒼天知寃乎直言正諫身死無功令吾家無葬我提我山中後世為聲響吴王使人提於秦餘杭之山虎狼食其肉野火燒其骨東風至飛揚汝灰汝更能為聲哉太宰嚭前載拜曰逆言以滅讒諛以亡因酌行觴時可以行矣吴王曰諾王孫駱為左校司馬太宰嚭為右校司馬王従騎三千旌旗羽葢自處中軍伐齊大尅師兵三月不去過伐晉晉知其兵革之罷倦糧食盡索興師撃之大尅吴兵三月不去浮尸者不可勝數
  十八年越益彊越王句踐率兵使伐敗吴師於笠澤楚滅陳二十年越王句踐復伐吴二十一年遂圍吴【史吴世家】吴有士曰張胥鄙譚夫吾前交而後絶張胥鄙有罪拘將死譚夫吾合徒而取之出至於道而後乃知其夫吾也輟行而辭曰義不同于子故前交而後絶吾聞之君子不以危易行今吾従子是危而易行也與吾因子而生不若反拘而死闔閭聞之令吏釋之張胥鄙曰吾義不同于譚夫吾故不受其任也今吏以是出我以譚夫吾故免也吾庸遽受之乎遂觸牆而死譚夫吾聞之曰我任而不受佞也不知而出之愚也佞不可以接士愚不可以事君吾行虚矣人惡以吾力生吾亦耻以此立於世乃絶頸而死【新序巻七】
  吴越春秋 二十年越王興師伐吴吴與越戰于檇李吴師大敗死者不可勝計越追破吴吴王困急使王孫駱稽首請成如越之來也越王對曰昔天以越賜吴吴不受也今天以吴賜越其可逆乎吾請獻勾甬東之地與君為二君可乎吴王曰吾之在周禮前王一飯如越王不忘周室之義而使為附邑亦寡人之願也行人請成惟君王有意焉大夫種曰吴為無道今幸擒之願王制其命越王曰吾將殘汝社稷夷汝宗廟吴王黙然請成七反越王不聴二十三年十月越王復伐吴吴困不能戰士卒分散城門不守遂屠吴吴王率羣臣遁去晝馳夜走三日三夕達于秦餘杭山胸中愁憂目視茫茫行走猖狂腹餒口饑顧得生稻而食之伏地而飲水顧左右曰此何名也對曰是生稻也吴王曰悲哉是公孫聖所言不得火食走傽偟也王孫駱曰飽食而去前有胥山【在吴縣西四十里吴王取子胥尸浮之江中吴人憐之為立祠于江上因命曰胥山】西坂中可以匿止王行有頃得生已熟掇而食之謂左右曰冬而生近道人不食何也左右曰謂糞種之物人不食也吴王曰何謂糞種左右曰盛夏之時人食生起居道旁子復生秋霜惡之故不食吴王嘆曰子胥所謂且食者也【且字疑悮】至秦餘杭山謂太宰嚭曰吾嘗戮公孫聖于斯山吾畏天下之慚足不能進心不能往太宰嚭曰死與生敗與成敢有避乎王曰然曽無所知乎子試前呼之聖在當即有聲吴王止秦餘杭山太宰嚭上山呼公孫聖三呼聖三應吴王大怖足行屬腐面如死灰曰寡人豈可返乎須臾越進兵三圍吴范蠡在中行左手提皷右手操枹而皷之吴王書其矢而射種蠡之軍辭曰吾聞狡兔已死良犬就烹敵國如滅謀臣必亡今吴病矣大夫何慮乎大夫種書矢射之曰上天蒼蒼若存若亡昔天以越賜吴吴不肯受是天所反句踐既得返國上天之功敬而受之不敢忘也且吴有大過五以至于亡王知之乎忠臣伍子胥忠諫而身死大過一也公孫聖正言身死無功大過二也太宰嚭愚而佞輕而讒妄語恣口聴而用之大過三也齊晉無反逆行無僣侈而吴伐之辱君臣毁社稷大過四也且吴與越同音共律上合星宿句踐無罪恒使其芻莖秣馬比于奴虜大過五也越王謹上青天敢不如命吴王曰今日聞命矣大夫種謂越君曰仲冬氣定天將殺戮不行天殺反受其殃越王敬拜曰諾今圖吴王將為何如大夫種曰君被五勝之衣帶步光之劔仗屈盧之矛瞋目大言以執之越王曰諾乃如大夫種辭吴王曰誠以今日聞命言有頃吴王不自殺越王復使謂曰何王之忍辱厚耻也世無萬嵗之君死生一也今子尚有遺榮何必使吾師衆加刄于王吴王仍未肯自殺句踐謂種蠡曰二子何不誅之種蠡曰臣人臣之位不敢加誅于人主願王急命之天誅當行不可久留越王復瞋目怒曰死者人之所惡惡者無罪于天不負于人今君抱五過不知愧辱而欲求生豈不鄙哉吴王乃太息四顧而望曰諾乃引劔而伏死越王謂太宰嚭曰子為臣不忠亡國滅君乃誅嚭并妻子吴王臨伏劔顧謂左右曰吾生既慙死亦愧矣使死者有知吾羞前君地下不忍覩伍子胥及公孫聖使其無知吾負于生死必連繴組以罩吾目恐其不蔽願復重羅繡三幅以為掩生不昭我明死勿見我形吾何可哉越王乃葬吴王以禮于秦餘杭上卑猶【吴地記餘杭山别山卑猶今陽山】越王使軍士人一隰【一作累】土以葬之宰嚭亦葬卑猶之旁【合越絶書】
  二十三年【魯哀二十二年】越敗吴越王句踐欲遷吴王夫差于甬東【地志甬東今浙江寜波府翁洲山】予百家居之吴王曰孤老矣不能事君王也吾悔不用子胥之言自令陷此遂自剄死越王滅吴誅太宰嚭以為不忠而歸【史吴世家】
  説苑【正諌】越襲吴吴王還與戰不勝使大夫行成于越不許吴王將死曰吾以不用子胥之言至于此令死者無知則已死者有知吾何面目以見子胥也遂蒙絮覆面而自刎
  越絶書【請糴】太宰嚭曰圖越惟以我拜為事王無憂王曰寡人屬子拜請早暮無時太宰嚭曰臣聞駟馬方馳驚前者斬其數必正若是越難成矣王曰子制之㫁之居三年越興師伐吴至五湖太宰嚭率徒謂之曰請戰者五父越王不忍而欲許之范蠡曰君王圖之廟廊失之中野可乎謀之七年須臾棄之王勿許吴也越王曰諾居軍三月吴自罷太宰嚭遂亡王率其有禄與賢良者遯而去越追之至餘杭山禽夫差殺太宰嚭越王使范蠡殺吴王蠡曰臣不敢殺主王曰刑之蠡曰臣不敢刑主越王親謂吴王曰昔者上蒼以越賜吴吴不受也夫申胥無罪而殺之進讒諛容身之徒殺忠信之士大過者三以至滅亡子知之乎吴王曰知之越王與之劍使自圖吴王旬日乃自殺也越王葬之于卑猶之山殺太宰嚭逢同與其妻子
  越絶書 吴王不忍率其餘兵相將至秦餘杭之山饑餓足行乏糧視瞻不明據地飲水持籠稻而餐之顧謂左右曰此何名羣臣對曰是籠稻也吴王曰悲哉此公孫聖所言王且不得火食太宰嚭曰秦餘杭山西坂閒燕可以休息大王亟飱而去尚有十數里耳吴王曰吾嘗戮公孫聖於斯山子試為寡人前呼之即尚在邪當有聲響太宰嚭即上山三呼聖三應吴王大怖足行屬腐面如死灰色曰公孫聖令寡人得邦誠世世相事言未畢越王追至兵三圍吴大夫種處中范蠡數吴王曰王有過者五寜之知乎殺忠臣伍子胥公孫聖胥為人先知忠信中㫁之入江聖正言直諫身死無功此非大過者二乎夫齊無罪空復伐之使鬼神不血食社稷廢蕪父子離散兄弟異居此非大過者三乎夫越王句踐雖東僻亦得繋於天皇之位無罪而王恒使其芻莖秣馬比於奴虜此非大過者四乎太宰嚭䜛諛佞諂㫁絶王世聴而用之此非大過者五乎吴王曰今日聞命矣越王撫歩光之劒仗屈盧之弓瞋目謂范蠡曰子何不早圖之乎范蠡曰臣不敢殺主臣存主若亡今日遜敬天報微功越王謂吴王曰世無千嵗之人死一耳范蠡左手持皷右手操枹而皷之曰上天蒼蒼若存若亡何須軍士㫁子之頸挫子之骸不亦繆乎吴王曰聞命矣以三寸之帛㝠吾兩目使死者有知吾慚見伍子胥公孫聖以為無知吾耻生越王則解綬以㝠其目遂伏劔而死越王殺太宰嚭戮其妻子以其不忠信㫁絶吴之世 夫差冢在猶髙西卑猶山越王使干戈人一累土以葬之近太湖 三臺者太宰嚭逢同妻子死所在也 安城里髙庫者句踐伐吴禽夫差以為勝兵築庫髙閣之周二百三十步
  説苑 石益謂孫伯曰吴将亡矣吾子亦知之乎孫伯曰晚矣子之知之也吾何為不知石益曰然則子何不以諫孫伯曰昔桀罪諫者紂焚聖人剖王子比干之心袁氏之婦絡而失其紀其妾告之怒棄之夫亡者豈斯人知其過哉
  吴越春秋 吴亡後越浮西施於江令隨鴟夷以終修文御覽引今本無墨子曰西施之沈其美也按
  諸書不載西施所終翟去滅吴未逺此言當必有據新序 趙㐮子問於王子維曰吴之所以亡者何也對曰吴君而不忍㐮子曰宜哉吴之亡也則不能賞賢不忍則不能罰姦賢者不賞有罪不能罰不亡何待
  雜録
  吴王欲伐荆告其左右曰敢有諫者死舍人有少孺子者欲諫不敢則懐丸操弹遊于後園露沾其衣如是者三旦吴王曰子來何苦沾衣如此對曰園中有樹其上有蝉蝉髙居悲鳴飲露不知螳螂在其後也螳螂委身曲附欲取蝉而不知黄雀在其旁也黄雀延頸欲啄螳螂而不知弹丸在其下也此三者皆務欲得其前利而不顧其後之有患也吴王曰善哉乃罷其兵【説苑正諫】楚人伐吴吴使沮衞蹶融犒於楚師楚將軍曰之將以釁鼔問之曰汝來卜乎答曰卜卜吉乎曰吉楚人曰今楚將以女釁皷其何吉也答曰是故其所以吉也吴使臣來也固視將軍將軍怒將深溝髙壘將軍不怒將懈怠今也將軍殺臣則呉必警守矣且國之卜非為一臣卜夫殺一臣而存一國其不言吉何也且死者無知則以臣釁皷無益也死者有知也臣將當戰之時使皷不鳴楚人因不殺【韓子説林下】

  吴地記【唐陸廣微撰】
  泰伯在位四十九年無子弟仲雍立
  周繇王在位三十七年子態遂立【周繇王不知何人豈即仲雍耶】態遂在位四十九年子早軫立
  早軫在位五十九年子叙吾立
  叙吾在位三十八年兄處立
  處在位三十九年侄璧羽立
  璧羽在位三十六年子齊立
  齊在位五十年子柯盧立
  柯盧在位二十七年弟柯轉立
  柯轉在位二十四年子嬌立
  嬌在位二十四年姪鴟立
  鴟在位三十年子界嗣立
  界嗣在位三十五年子知濟立
  知濟在位二十七年子諸樊立知【濟豈即夀夢耶】諸樊【缺】
  餘濟在位十七年弟餘昩立
  餘昩在位二十一年子僚立
  子僚在位十三年堂弟子光立
  子光在位二十年子夫差立
  夫差在位二十三年為越所滅
  以上計二十五王治國總六百二十四年









  春秋戰國異辭卷三十七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三十八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田齊
  史田齊世家陳完者陳厲公佗之子厲公者文公少子也其母蔡女文公卒厲公兄鮑立是為桓公桓公與佗異母及桓公病蔡人為佗殺桓公及太子免而立佗為厲公厲公既立娶蔡女蔡女淫扵蔡人數歸厲公亦數如蔡桓公之少子林怨厲公殺其父與兄乃令蔡人誘厲公而殺之林自立是為荘公故陳完不得立為大夫厲公之殺以淫出國故春秋曰蔡人殺陳佗罪之也荘公卒弟宣公杵臼立宣公十一年殺其太子禦冦禦冦與完相愛恐禍及己完故奔齊齊桓公欲使為卿辭曰覊旅之臣幸得免負擔君之恵也不敢當髙位桓公使為工正初完之奔齊齊桓公立十四年矣完卒諡為敬仲仲生穉孟夷敬仲之如齊以陳字為田氏【應劭云始食采地由是改姓田氏】田穉孟夷生湣孟荘田湣孟荘生文子須無文子卒生桓子無宇田桓子無宇有力事齊荘公甚有寵無宇卒生武子開與釐子乞田釐子事齊景公為大夫其収賦稅扵民以小斗受之其粟予民以大斗行隂徳扵民而景公弗禁由此田氏得齊衆心宗族益强民思田氏晏子數諫景公景公弗聽已而使扵晉與叔向私語曰齊國之政其卒歸田氏矣晏嬰卒後范中行氏反晉晉攻之急范中行請粟扵齊田乞欲為亂樹黨扵諸侯乃說景公曰范中行數有徳扵齊齊不可不救齊使田乞救之而輸之粟景公太子死後有寵姬曰芮子生子荼景公病命其相國恵子與髙昭子以子荼為太子【恵子名夏昭子名張】景公卒兩相髙國立荼是為晏孺子而田乞不說欲立景公佗子陽生陽生素與乞歡晏孺子之立也陽生奔魯田乞偽事昭子恵子每朝代驂乗言曰始諸大夫不欲立孺子孺子既立君相之大夫皆自危謀作亂又紿大夫曰髙昭子可畏也及未發先之諸大夫從之田乞鮑牧與大夫以兵入公室攻髙昭子昭子聞之與國恵子救公公師敗田乞之衆追國惠子惠子奔莒遂反殺髙昭子晏孺子奔魯田乞使人之魯迎陽生陽生至齊匿田乞家請諸大夫曰常之母有魚菽之祭幸而來㑹飲㑹飲田氏田乞盛陽生橐中置坐中央發橐出陽生曰此乃齊君矣大夫皆伏謁将盟立之田乞誣曰吾與鮑牧謀共立陽生也鮑牧怒曰大夫忘景公之命乎諸大夫欲悔陽生乃頓首曰可則立之不可則已鮑牧恐禍及己乃復曰皆景公之子何為不可遂立陽生扵田乞之家是為悼公乃使人遷晏孺子于駘而殺孺子荼悼公既立田乞為相專齊政【左傳所載甚悉】四年田乞卒子常代立是為田成子
  田成子
  鮑牧與齊悼公有郄【悼公立四年】弑悼公【左傳無鮑牧弑悼公事因吳伐齊齊人弑悼公耳】齊人共立其子壬是為簡公田常成子與監止俱為左右相相簡公田常心害監止監止幸扵簡公權弗能去扵是田常復修釐子之政以大斗出貸以小斗収齊人歌之曰嫗乎采芑歸乎田成子齊大夫朝御鞅諫簡公曰田監不可並也君其擇焉君弗聽子我者監止之宗人也【賈逵云子我即監止尋其文意當是今云宗人太史誤耳】常與田氏有郤田氏疏族田豹事子我有寵子我曰吾欲盡滅田氏適以豹代田氏宗豹曰臣扵田氏疏矣不聽已而豹謂田氏曰子我将誅田氏田氏弗先禍及矣子我舍公宫田常兄弟四人乗如公宫欲殺子我子我閉門簡公與婦人飲檀臺将欲擊田常太史子餘曰田常非敢為亂将除害簡公乃止田常出聞簡公怒恐誅将出亡田子行曰需事之賊也田常扵是擊子我子我率其徒攻田氏不勝出亡田氏之徒追殺子我及監止簡公出奔追執簡公扵徐州簡公曰蚤從御鞅之言不及此難田氏之徒恐簡公復立而誅己遂弑簡公簡公立四年而殺扵是田常立簡公弟驁是為平公平公即位田常為相田常既殺簡公懼諸侯共誅已乃盡歸魯衛侵地西約晉韓魏趙氏南通吳越之使修功行賞親扵百姓以故齊復定 田常言扵齊平公曰徳施人之所欲君其行之刑罰人之所惡臣請行之行之五年齊國之政皆歸田常常扵是盡誅鮑晏監止及公族之强者而割齊自安平以東至琅邪自為封邑封邑大扵平公之所食【以上史田齊世家】
  列子 齊田氏祖于庭食客千人中坐有獻魚鴈者田氏視之乃歎曰天之扵民厚矣植五穀生魚鳥以為之用衆客和之如響鮑氏之子年十二預于次進曰不如君言天地萬物我與並生類也類無貴賤徒以小大智力而相制迭相食非相為而生之人取可食者而食之豈天本為人生之是蚊蚋膚虎狼食肉豈天本為蚊蚋生人虎狼生肉者哉 齊有貧者嘗乞扵城市城市患其亟也衆莫之與遂適田氏之廏從馬醫作役而假食郭中人戲之曰從馬醫而食不以辱乎乞兒曰天下之辱莫過扵乞乞猶不辱豈辱馬醫哉
  韓非子 隰斯彌見田成子田成子與登臺四望三面皆畼南面隰子家之樹蔽之田成子亦不言隰子歸使人伐之斧離數創隰子止之其相室曰何變之數也隰子曰古者有諺曰知淵中之魚者不祥夫田子将有事事大而我示之知微我必危矣不伐樹未有罪也知人之所不言其罪大矣乃不伐也
  韓非子 昔者田成子㳺扵海而樂之號令諸大夫曰言歸者死顔涿聚曰君逰海而樂之奈臣有圖國者何君雖樂之将安得田成子曰寡人布令曰言歸者死今子犯寡人之令援戈将擊之顔涿聚曰昔桀殺闗龍逄而紂殺王子比干今君雖殺臣之身以三之可也臣言為國非為身也延頸而前曰君擊之矣君乃釋戈趨駕而歸至三日而聞國人有謀不内田成子者矣田成子所以遂有齊國者顔涿聚之力也【說苑作齊景公事】
  田常乃選齊國中女子長七尺以上為後宫後宫以百數而使賔客舍人出入後宫者不禁及田常卒有七十餘男 田常卒子襄子盤代立【齊平公立二十五年卒子宣公立是年田常亦卒】
  襄子【世本襄子名班】
  諡常為成子 田襄子既相齊宣公三晉殺知伯分其地 襄子使其兄弟宗人盡為齊都邑大夫與三晉通使且以有齊國 襄子卒子荘子伯立 田荘子相齊宣公【史田齊世家】
  莊子【世本莊子名伯】
  紀年 齊宣公十五年田荘子卒明年立田悼子宣公四十七年田悼子卒次立田和 據此田荘子之後有悼子世本及史記不録
  繹史 魯穆公立在齊宣公四十七年據此是無田悼子也
  宣公四十三年伐晉毁黄城圍陽狐明年伐魯葛及安陵明年取魯之一城 荘子卒【相齊四年】子太公和立【田齊世家】紀年 晉烈公十年齊田盼及邯鄲韓舉戰扵平邑邯鄲之師敗逋獲韓舉取平邑新城十一年田悼子卒【史記無悼子】
  太公
  田太公復相齊宣公宣公四十八年取魯之郕明年宣公與鄭人㑹西城伐衛取毌丘【毌音貫】宣公五十一年卒田㑹自廩丘反【田齊世家】
  紀年 田布殺其大夫公孫孫公孫㑹以廩丘叛扵趙田布圍廩丘翟角趙孔屑韓氏救廩丘及田布戰扵龍澤田師敗逋
  吕氏春秋 齊攻廪丘趙使孔青将死士而救之與齊人戰大敗之齊将死得車二千得尸三萬以為二京寗越謂孔青曰惜矣不如歸尸以内攻之越聞之古善戰者沙隨賁服却舍延尸車甲盡扵戰府庫盡扵葬此之謂内攻之孔青曰敵齊不尸則如何寗越曰戰而不勝其罪一與人出而不與人入其罪二與之尸而弗取其罪三民以此三者怨上上無以使下下無以事上是之謂重攻之
  宣公卒子康公貸立貸立十四年淫於酒婦人不聽政太公乃遷康公扵海上食一城以奉其先祀明年魯敗齊平陸三年太公與魏文侯㑹濁澤求為諸侯魏文侯乃使使言周天子及諸侯請立齊相田和為諸侯周天子許之康公之十九年田和立為諸侯列扵周室紀元年齊侯太公和立二年和卒子桓公午立【田齊世家】
  紀年 齊康公五年田侯午生二十二年田侯剡立後十年齊田午弑其君及孺子喜而為公【春秋後傳亦云然】桓公
  齊王謂子思曰今天下擾擾諸侯無伯吾國大人衆圖帝何如子思曰不可也君不能去君貪利之心王曰何害子思曰夫水之性清而土壤泊之人之性安而嗜欲亂之故能有天下者必無以天下為者也能有名譽者必無以名譽為者也達此則其利心外矣【孔叢子上】
  齊王謂子思曰先生名髙扵海内吐言則天下之士莫不屬耳目今寡人欲相梁起起也名少願先談說之也子思曰天下之士所以屬耳目者欲伋之言是非當也今君使伋虚談于起則天下之士必改耳目矣耳目既改又無益于起是兩有喪也故不敢承命齊君曰起之不賢何也子思曰君豈未之知乎厚于財物必薄于徳自然之道也今起以貪成富聞扵諸侯而無救施之恵焉以好色聞扵齊國而無男女之别焉有一扵此猶受其咎而起二之能無累乎王曰寡人之言實過願先生赦焉【孔叢子上】
  子思適齊齊君之嬖臣美鬚眉立乎側齊君指之而笑且言曰假貌可相易寡人不惜此之鬚眉扵先生也子思曰非所願也所願者唯君修禮義富百姓而伋得寄帑扵君之境内從繦負之列其榮多矣若無此鬚鬛非伋所病也昔堯身修十尺眉乃八彩實聖舜身修八尺有竒而頷無毛亦聖禹湯文武及周公勤思勞體或折臂望視或禿骭背僂亦聖不以鬚眉美鬛為稱也人之聖賢在徳豈在貌乎且吾性無鬚眉而天下王侯不以此損其敬由是言之伋徒患徳之不劭美也不病毛鬢之不茂也【孔叢子上】
  齊王戮其臣不辜謂子思曰吾知其不辜而適觸吾忿故戮之以為不足傷義也子思曰文王葬枯骨而天下知仁商紂斬朝涉而天下稱暴夫義者不必遍利天下也暴者不必盡虐海内也以其所施而觀其意民乃去就焉今君因心之忿遷戮不辜以為無傷扵義此非臣之所敢知也王曰寡人實過乃今聞命請改之【孔叢子上】孔叢子 子思在齊尹文子生子不類怒而杖之告子思曰此非吾子也吾妻殆不婦吾将黜之子思曰若子之言則堯舜之妃復可疑也此二帝聖者之英而丹朱商均不及匹夫以是推之豈可類乎然舉其多者有此父斯有此子道之常也若夫賢父之有愚子此由天道自然非子之妻之罪也尹文子曰先生止之願無言文留妻矣
  桓公午五年秦魏攻韓韓求救扵齊齊桓公召大臣而謀曰【索隱曰大臣謂騶忌叚干朋如戰國䇿威王二十六年邯鄲之役有此謀臣耳又南梁之難在宣王二年有騶子田忌孫臏之謀戰國策又有張丑其詞前後交互記者所取各異故不同也】蚤救之孰與晚救之騶忌曰不若勿救段干朋曰【國策作段干綸】不救則韓且折而入扵魏不若救之田臣思曰【國策作田期思】過矣君之謀也秦魏攻韓楚趙必救之是天以燕與齊也桓公曰善乃隂告韓使者而遣之韓自以為得齊之救因與秦魏戰楚趙聞之果起兵而救之齊因起兵襲燕國取桑丘【史田齊世家 與國䇿稍别國䇿作威王事又别見宣王】
  扁鵲見齊桓侯立有間扁鵲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桓侯曰寡人無疾扁鵲出桓侯曰醫之好利也欲治不病以為功居十日扁鵲復見曰君之病在肌膚不治将益深桓侯不應扁鵲出桓侯不恱居十日扁鵲復見曰君之病在腸胃不治将益深桓侯又不應扁鵲出桓公又不悅居十日扁鵲復見望桓侯而還走桓侯使人問之扁鵲曰病在腠理湯熨之所及也在肌膚鍼石之所及也在腸胃火劑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無奈何也今在骨髓臣是以無請也居五日桓侯體痛使人索扁鵲已逃之秦矣桓侯遂死【新序卷二 韓子喻老篇作蔡桓侯事】地志 扁鵲姓秦名緩字越人寓于盧【即今山東長清縣地】少時為舍長舍客長桑君過扁鵲厚遇之長桑君乃出其懐中方密予扁鵲醫遂著【左傳晉景公有疾秦使醫緩治之即扁鵲也】
  新語 扁鵲居宋得罪于宋君出亡之衛衛人有病将死者扁鵲至其家欲為治之病者之父謂扁鵲曰吾子病甚篤将為迎良醫治非子所能治也退而不用乃使靈巫求福請命對扁鵲而咒病者卒死靈巫不能治也夫扁鵲天下之良醫而不能與靈巫争用者知與不知也故事求逺而失近廣藏而狹棄斯之謂也
  史記【扁鵲傳】扁鵲名聞天下過邯鄲聞貴婦人即為帶下醫過雒陽聞周人愛老人即為耳目痺醫來入咸陽聞秦人愛小兒即為小兒醫隨俗為變秦太醫令李䤈自知伎不如扁鵲也使人刺殺之至今天下言脈者由扁鵲也【漢書扁鵲内經九卷外經十三卷】
  列子 魯公扈趙齊嬰二人有疾同請扁鵲求治扁鵲治之既同愈謂公扈齊嬰曰汝曩之所疾自外而干府蔵者因藥石之所已今之偕生之疾與體偕長今為汝攻之何如二人曰願先聞其驗扁鵲謂公扈曰汝志强而氣弱故足扵謀而寡扵斷齊嬰志弱而氣强故少扵慮而傷扵專若換汝之心則均扵善矣扁鵲遂飲二人毒酒迷死三日剖胸探心易而置之投以神藥既悟如初二人辭歸扵是公扈反齊嬰之室而有其妻子妻子弗識齊嬰亦反公扈之室有其妻子妻子亦弗識二室因相與訟求辯扵扁鵲扁鵲辯其所由訟乃已
  鶡冠子 魏文侯問扁鵲曰子昆弟三人其孰最善為醫扁鵲曰長兄最善中兄次之扁鵲最為下魏文侯曰可得聞邪扁鵲曰長兄扵病視神未有形而除之故名不出扵家中兄治病其在毫毛故名不出扵閭若扁鵲者鑱血脈投毒藥副肌膚間而名出聞扵諸侯魏文侯曰善
  六年救衛桓公卒【一云桓公十九年卒】子威王因齊立是嵗故齊康公卒絶無嗣奉邑皆入田氏【史田齊世家】
  威王
  元年三晉因齊喪來伐我靈丘
  六年魯伐我入陽闗晉伐我至博陵
  七年衛伐我取薛陵
  九年趙伐我取甄威王自初即位以來不治委政卿大夫九年之間諸侯並伐國人不治扵是威王召即墨大夫而語之曰自子之居即墨也毁言日至然吾使人視即墨田野闢民人給官無留事東方以寧是子不事吾左右以求譽也封之萬家召阿大夫語曰自子之守阿譽言日聞然使使視阿田野不闢民貧苦昔者趙攻甄子弗能救衛取薛陵子弗知是子以幣厚吾左右以求譽也是日烹阿大夫及左右嘗譽者皆並烹之遂起兵西擊趙衛敗魏扵濁澤而圍恵王恵王請獻觀以和趙人歸我長城扵是齊國震懼人人不敢飾非務盡其誠齊國大治諸侯聞之莫敢致兵扵齊二十餘年【田齊世家】史記【滑稽傳】淳于髠者齊之贅壻也長不滿七尺滑稽多辯數使諸侯未嘗屈辱齊威王之時喜隱好為淫樂長夜之飲沈湎不治委政卿大夫百官荒亂諸侯並侵國且危亡在于旦暮左右莫敢諫淳于髠說之以隱曰國中有大鳥止王之廷三年不蜚又不鳴王知此鳥何也王曰此鳥不飛則已一飛冲天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扵是乃朝諸縣令長七十二人賞一人誅一人奮兵而出諸侯震驚皆還齊侵地威行三十六年
  列女傳 齊威王夫人虞姬名娟之王即位九年不治委政大臣佞臣周破胡專權擅勢嫉賢妬能即墨大夫賢而日毁之阿大夫不肖反日譽之虞姬謂王曰破胡䜛謟之臣也不可不退齊有北郭先生者賢明有道可置左右破胡聞之乃惡虞姬曰其幼弱在扵閭巷之時嘗與北郭先生通王疑之乃閉虞姬扵九層之臺而使有司即窮驗問破胡賂執事者使竟其罪王視其詞不合扵意乃召虞姬而自問焉虞姬力辯其誣王大悟出虞姬顯之扵宫封即墨大夫以萬户烹阿大夫與周破胡遂起兵收侵地齊國震懼由是大治
  淮南子【汜論】齊威王設大鼎扵庭中而數無鹽令曰子之譽日聞吾耳察子之事田野蕪倉廩虚囹圄實子以姦事我者也乃烹之
  列女傳 虞姬名娟之齊威王之姬也威王即位九年不治委政大臣佞臣周破胡專權擅勢即墨大夫賢而日毁之阿大夫不肖反日譽之虞姬謂王曰破胡䜛䛕之臣也不可不退齊有北郭先生者賢明有道可置左右破胡聞之乃惡虞姬曰其幼在閭巷之時嘗與北郭先生通王疑之乃閉虞姬扵九層之臺而使有司驗問破胡賂執事者誣其詞而上之王視其詞不合扵意乃召虞姬而問焉虞姬對曰妾娟之幸去蓬蘆之下侍明王之讌昵附王著薦牀蔽席供執掃除掌奉湯沐至今十餘年矣惓惓之心冀幸補一言而為邪臣所擠湮扵百重之下不意大王乃復見與語妾聞寡婦哭城城為之崩亡臣歎市市為之罷妾之寃明扵白日雖獨號扵九層之内而衆人莫為毫釐既有汙名義固不可以生願戒大王羣臣為邪破胡最甚王不執政國殆危矣扵是王大悟出虞姬顯之扵朝市封即墨大夫以萬户烹阿大夫與周破胡遂起兵收故侵地齊國震懼人不敢飾非務盡其職齊國大治
  齊威王出令曰能面刺寡人過者受上賞上書諫者受中賞謗議扵市朝聞寡人之耳者受下賞扵是齊國大治【白帖納諫】
  威王八年楚大發兵加齊使淳于髠之趙求救齎金百斤車馬十駟淳于髠仰天大笑冠纓索絶【索訓盡】王曰先生少之乎髠曰何敢王曰笑豈有說乎髠曰今者臣從東方來見道傍有穰田者操一豚蹄酒一盂而祝曰甌窶滿篝【窶音樓篝音溝籠也甌窶謂髙地狹小之區得滿篝籠也】汙邪滿車【汙邪下地也】五穀蕃熟穰穰滿家臣見其所持者狹而所欲者奢故笑之扵是齊王乃益齎黄金千鎰白璧十雙車馬百駟髠辭而行至趙趙王與之精兵十萬革車千乗楚聞之夜引兵而去威王大說置酒後宫召髠賜之酒問曰先生能飲幾何而醉對曰臣飲一斗亦醉一石亦醉威王曰先生飲一斗而醉烏能飲一石哉其說可得聞乎髠曰賜酒大王之前執法在旁御史在後髠恐懼俯伏而飲不過一斗徑醉矣若親有嚴客髠韝鞠【帣音卷収袖也韝音溝臂捍也鞠曲也與跽同小跪也】侍酒于前時賜餘瀝奉觴上夀數起飲不過二斗徑醉矣若朋友交逰久不相見卒然相覩歡然道故私情相語飲可至五六斗徑醉矣若乃州閭之㑹男女雜坐行酒稽留六博投壺相引為曹握手無罰目眙不禁【眙直視也】前有墮珥後有遺簪髠竊樂此飲可八斗而醉二參日暮酒闌合尊促坐男女同席履舄交錯杯盤狼藉堂上燭滅主人留髠而送客羅襦襟解微聞薌澤當此之時髠心最歡能飲一石故曰酒極則亂樂極則悲萬事盡然言不可極極之而衰以諷諫焉齊王曰善乃罷長夜之飲以髠為諸侯主客宗室置酒髠嘗在側【史滑稽傳】
  說苑【尊賢】十三年諸侯舉兵以伐齊齊王聞之惕然而恐召其羣臣大夫告曰有智為寡人用之扵是博士淳于髠仰天大笑而不應王復問之又大笑不應王艴然作色不悅曰先生以寡人語為戲乎對曰臣非敢以大王語為戲也臣笑臣隣之祠田也以一奩飯一壺酒祝曰蟹堁者宜禾洿邪者百車傳之後世洋洋有餘臣笑其賜薄而請之厚也扵是王乃立淳于髠為上卿賜之千金革車百乗與平諸侯之事諸侯聞之立罷其兵休其士卒不敢攻齊
  又【復思】楚魏㑹扵晉陽将以伐齊齊王患之使人召淳于髠曰楚魏謀欲伐我願先生與寡人共憂之淳于髠大笑而不應王復問之又復大笑而不應三問而不應王怫然作色曰先生以寡人國為戲乎淳于髠對曰臣不敢以王國為戲也臣笑臣鄰之祠田也以奩飯與一鮒魚祝曰下田洿邪得穀百車蟹堁者宜禾臣笑其所以祠者少而所求者多王曰善賜之千金革車百乗立為上卿
  齊王使淳于髠獻鵠扵楚出邑門道飛其鵠徒揭空籠造詐成辭往見楚王曰齊王使臣來獻鵠過扵水上不忍鵠之渴出而飲之去我飛亡吾欲刺腹絞頸而死恐人議吾王以鳥獸之故令士自傷殺也鵠毛物多相類者吾欲買而代之是不信而欺吾王也欲赴他國奔亡痛吾兩主使不通故來服過叩頭受罪大王楚王曰善齊王有信士若此哉厚賜之財倍鵠在也【史滑稽傳與魏文侯獻鵠于齊畧同】
  韓詩外傳 齊使使獻鵠于楚鴻渴使者道飲鵠玃笞潰失使者遂之楚曰齊使臣獻鵠鵠渴道飲玃笞潰失臣欲亡為失兩君之使不通欲拔劍而死人将以吾君賤士貴鵠也玃笞在此願以汙事楚王賢其言辨其詞因留而賜之終身以為上客故使者必矜文辭喻誠信明氣志解結申屈然後可使也詩曰辭之懌矣民之莫矣
  騶忌子以鼓琴見威王【威王二十一年】威王說而舍之右室須臾王鼓琴騶子推户入曰善哉鼓琴王勃然不恱去琴按劍曰夫子見容未察何以知其善也騶忌子曰夫大濁以春温者君也小亷折以清者相也攫之深醳之愉者政令也鈞諧以鳴大小相益回邪而不相害者四時也吾是以知其善也王曰善語音騶忌子曰何獨語音夫治國家而弭人民皆在其中王又勃然不悦曰語五音之紀信未有如夫子者也若夫治國家而弭人民又何為乎絲桐之間騶忌子曰夫大濁以春温者君也小廉折以清者相也攫之深而舍之愉者政令也鈞諧以鳴大小相益回邪而不相害者四時也夫復而不亂者所以治昌也連而徑者所以存亡也故曰琴音調而天下治夫治國家而弭人民無若乎五音者王曰善【史田齊世家】
  騶忌子見三月而受相印淳于髠見之曰善說哉髠有愚志願陳諸前騶忌子曰謹受教淳于髠曰得全全昌失全全亡騶忌子曰謹受令請謹毋離前淳于髠曰狶膏棘軸所以為滑也然而不能運方穿騶忌子曰謹受令請謹事左右淳于髠曰弓膠昔幹【昔久舊也幹弓幹也】所以為合也然而不能傅合疏罅騶忌子曰謹受令請謹自附扵萬民淳于髠曰狐裘雖敝不可補以黄狗之皮騶忌子曰謹受令請謹擇君子毋雜小人其間淳于髠曰大車不較不能載其常任琴瑟不較不能成其五音騶忌子曰謹受令請謹修法律而督姦吏淳于髠說畢趨出至門而面其僕曰是人者吾語之微言五其應我若響之應聲是人必封不久矣居期年封以下邳號曰成侯【史田齊世家】
  齊威王逰扵瑶臺成侯卿來奏事從車羅綺甚衆王望之謂左右曰來者何為者也左右曰成侯卿也王曰國至貧也何出之盛也左右曰與人者有以責之也受人者有以易之也王試問其說成侯卿至上謁曰忌也王不應又曰忌也王不應又曰忌也王曰國至貧也何出之盛也成侯卿曰赦其死罪使臣得言其說王曰諾對曰忌舉田居子為西河而秦梁弱舉田解子為南城而楚人抱羅綺而朝舉黔涿子為㝠州而燕人給牲趙人給盛舉田種首子為即墨而于齊足究舉北郭刁勃子為大士而九族益親民益富舉此數良人者王枕而卧耳何患國之貧哉【説苑臣術】
  二十三年與趙王㑹平陸【史田齊世家】
  二十四年齊與魏王㑹田于郊魏王問曰王亦有寳乎威王曰無有魏王曰若寡人國小尚有徑寸之珠照車前後各十二乗者十枚奈何以萬乗之國而無寳乎威王曰寡人之所以為寳與王異吾臣有檀子者使守南城則楚人不敢為寇東取泗上十二諸侯皆來朝吾臣有朌子者使守髙唐則趙人不敢東漁于河吾吏有黔夫者使守徐州則燕人祭北門趙人祭西門徙而從者七千餘家吾臣有種首者使備盜賊則道不拾遺以照千里豈特十二乗哉梁惠王慙不懌而去【史田齊世家 韓詩卷十作齊宣王事非】
  唐子短陳駢子于齊威王威王欲殺之陳駢子與其屬出亡奔薛孟嘗君聞之【孟嘗君非威王時人姑録扵此】使人以車迎之至而養以芻豢黍梁五味之膳日三至冬日被裘罽【音計】夏日服絺紵出則乗牢車駕良馬孟嘗君問之曰夫子生扵齊長扵齊夫子亦何思扵齊對曰臣思夫唐子者孟嘗君曰唐子非短子者耶曰是也孟嘗君曰子何為思之對曰臣之處扵齊也糲粢之飯藜藿之羮冬日則寒凍夏日則暑傷自唐子之短臣也以身歸君食芻豢飯黍粢服輕煖乗牢良臣故思之此謂毁人而反利之也【淮南子人間 或云此靖郭君時事 又吕覽】
  孫臏生扵阿鄄之間亦孫武之後世子孫也臏嘗與龎涓俱學兵法涓既事魏得為惠王将軍而自以為能不及孫臏乃隂使召臏臏至龎涓恐其賢扵己疾之則以法刑斷其兩足而黥之欲隱勿見齊使者如梁孫臏以刑徒隂見說齊使齊使以為竒竊載與之齊齊将田忌善而客待之忌數與齊諸公子馳逐重射孫子見其馬足不甚相逺馬有上中下輩扵是孫子謂田忌曰君第重射臣能令君勝田忌信然之與王及諸公子逐射千金及臨質孫子曰今以君之下駟與彼上駟取君上駟與彼中駟取君中駟與彼下駟既馳三輩畢而田忌一不勝而再勝卒得王千金扵是忌進孫子扵威王威王問兵法遂以為師【史孫吳列傳】
  魏伐趙趙急請救扵齊齊威王欲将孫臏臏辭謝曰刑餘之人不可扵是乃以田忌為将而孫子為師居輜車中坐為計謀田忌欲引兵之趙孫子曰夫解雜亂紛糾者不控捲救鬭者不摶撠批亢虚形格勢禁則自為解耳今梁趙相攻輕兵銳卒必竭扵外老弱罷扵内君不若引兵疾走大梁據其街路衝其方虚彼必釋趙而自救是我一舉解趙之圍而収弊扵魏也田忌從之魏果去邯鄲與齊戰扵桂陵大破梁軍【史孫吳傳 紀年云梁惠王十七年齊田忌敗梁桂陵 按梁惠王十七年當齊威王之二十五年也】
  二十六年魏恵王圍邯鄲趙求救扵齊齊威王召大臣而謀曰救趙孰與勿救騶忌子曰不如勿救段干朋曰不救則不義且不利威王曰何也對曰夫魏氏并邯鄲其扵齊何利哉且夫救趙而軍其郊是趙不伐而魏全也故不如南攻襄陵以弊魏邯鄲拔而乗魏之弊威王從其計其後成侯騶忌與田忌不善公孫閱謂成侯忌曰公何不謀伐魏田忌必将戰勝有功則公之謀中也戰不勝非前死則後北而命在公矣扵是成侯言扵威王使田忌南攻襄陵十月邯鄲拔齊因起兵擊魏大敗之桂陵于是齊最强扵諸侯自稱為王以令天下【史記田齊世家與國策小異】
  史【司馬穰苴傳】威王用兵行威大放穰苴之法而諸侯朝齊齊威王使大夫追論古者司馬兵法而附穰苴扵其中因號曰司馬穰苴兵法
  三十三年殺其大夫牟辛【大夫一作夫人】
  三十五年公孫閱又謂成侯忌曰公何不令人操千金扵市曰我田忌之人也吾三戰而三勝聲威天下欲為大事亦吉乎不吉乎者出因令人捕為之者驗其辭扵王之所田忌聞之因遂率其徒襲攻臨淄求成侯不勝而奔【史田齊世家與國䇿小異】
  說苑 田忌去齊奔楚楚王郊迎至舍問曰楚萬乗之國也齊亦萬乗之國也常欲相并為之奈何對曰易知耳齊使申孺将則楚發五萬人使上将軍将之至禽将軍首而反耳齊使田居将則楚發二十萬人使上将軍将之分别而相去也齊使盼子将楚發四封之内王自出将而忌從相國上将軍為左右司馬如是則王僅得存耳扵是齊使申孺将楚發五萬人使上将軍至擒将軍首反扵是齊王忿然乃更使盼子将楚悉發四封之内王自出将田忌從相國上将軍為左右司馬益王車屬九乗僅得免耳至舍王北面正領齊袪問曰先生何知之早也田忌曰申孺為人侮賢者而輕不肖者賢不肖者俱不為用是以亡也田居為人尊賢者而賤不肖者賢者負任不肖者退是以分别而相去也盼子之為人也尊賢者而愛不肖者賢不肖皆負任是以王僅得存耳
  三十六年威王卒子宣王辟疆立【史田齊世家】













  春秋戰國異辭卷三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三十九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田齊
  宣王
  宣王元年秦用商鞅周致伯于秦孝公二年魏伐趙趙與韓共擊魏趙不利戰于南梁宣王召田忌復故位韓氏請救于齊宣王召大臣而謀曰【紀年作威王十四年事】蚤救孰與晚救騶忌子曰不如勿救田忌曰弗救則韓且折而入于魏不如蚤救之【戰國策南梁之難有張丐對云蚤救之此云騶忌者王邵云此時騶忌死已四年又宣王作田侯指威王盖此時威王未稱王也今此以田侯為宣王又稱騶忌盖皆誤耳】孫子曰【漢書兵權謀齊孫子八十九篇圖四卷】夫韓魏之兵未弊而救之是吾代韓受魏之兵顧反聽命于韓也且魏有破國之志韓見亡必東面而愬于齊矣吾因深結韓之親而晚承魏之弊則可重利而得尊名也宣王曰善乃隂告韓之使者而遣之韓因恃齊五戰不勝而東委國于齊齊因起兵使田忌田嬰将孫子為帥救韓趙以擊魏大敗之馬陵【在宣王二年】殺其将龎涓虜太子申其後三晉之王皆因田嬰朝齊王于博望盟而去【史田齊世家與國策小異】
  魏與趙攻韓韓急告于齊齊使田忌将而徃直走大梁魏将龎涓聞之去韓而歸齊軍既已過而西矣孫子謂田忌曰彼三晉之兵素悍勇而輕齊齊號為怯善戰者因其勢而利導之兵法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趣利者軍半至使齊軍入魏地為十萬竈明日為五萬竈又明日為三萬竈龎涓行三日大喜曰我固知齊軍怯入吾地三日士卒亡者過半矣乃棄其步軍與其輕銳倍日并行逐之孫子度其行暮當至馬陵【地志遼州和順縣有孫臏坡山勢盤曲西接馬陵闗道相傳即孫子伏兵處】馬陵道狹而旁多阻隘可伏兵乃斫大樹白而書之曰龎涓死于此樹之下扵是令齊軍善射者萬弩夾道而伏期曰暮見火舉而俱發龎涓果夜至斫木下見白書乃鑽火燭之讀其書未畢齊軍萬弩俱發魏軍大亂相失龎涓自知智窮兵敗乃自剄曰遂成豎子之名齊因乗勝盡破其軍虜魏太子申以歸孫臏以此名顯天下世傳其兵法【史孫呉傳 紀年云梁恵王十七年十二月齊田盼敗梁馬陵史在梁惠王三十年當齊宣王二年】
  七年與魏王㑹平阿南
  八年復㑹甄魏恵王卒
  九年與魏襄王㑹徐州諸侯相王也
  十年楚圍我徐州【以上史田齊世家】
  田嬰相齊【齊宣王九年】人有說王者曰終嵗之計王不一以數日之間自聽之則無以知吏之姦好得失也王曰善田嬰聞之即遽請扵王而聽其計王将聽之矣田嬰令官具押劵斗石叅升之計王自聽計計不勝聽罷食後復坐不復暮食矣田嬰復謂曰羣臣所終嵗日夜不敢偷怠之事也王以一夕聽之則羣臣有為勸勉矣王曰諾俄而王已睡矣吏盡偷刀削其押劵升石之計王自聽之亂乃始生【韓子外儲右 又淮南子道應稍畧 國筞載孟嘗君事】
  薛公【靖郭君】相齊齊威王夫人死【威王當作宣王】中有十孺子皆貴扵王薛公欲知王所欲立而請置一人以為夫人扵是為玉珥而美其一而獻之王以賜十孺子明日坐視美珥之所在而勸王以為夫人【韓子外儲右】
  靖郭君相齊與故人久語則故人富懐左右刷則左右重【韓子内儲下】
  靖郭君殘虐國人叛而逐之其御知之豫装齎食及亂作靖郭君出亡至扵野而饑其御出所装食進之靖郭君曰何以知之而齎食對曰君之暴虐其臣下之謀久矣靖郭君怒不食曰以吾賢至聞也何謂暴虐其御懼曰臣言過也君實賢惟羣臣不肖故共害賢耳靖郭君悅然後食【新序卷五】
  史【楚世家】齊孟嘗君父田嬰欺楚楚威王伐齊敗之扵徐州而令齊必逐田嬰田嬰恐張丑偽謂楚王曰王所以戰勝扵徐州者田盼子不用也盼子者有功扵國而百姓為之用嬰子弗善而用申紀申紀者大臣不附百姓不為用故王勝之也今王逐嬰子嬰子逐盼子必用矣復搏其士卒以與王遇必不便扵王矣楚王因弗逐也
  韓非子 成驩謂齊王曰王太仁太不忍人王曰太仁太不忍人非善名耶對曰此人臣之善也非人主之所行也夫人臣必仁而後可與謀不忍人而後可近也不仁則不可與謀忍人則不可近也王曰然則寡人安所太仁安不忍人對曰王太仁扵薛公而太忍扵諸田太仁薛公則大臣無重太不忍諸田則父兄犯法大臣無重則兵弱扵外父兄犯法則政弱扵内兵弱扵外政弱扵内此亡國之本也
  孟子說齊宣王而不悅淳于髠侍孟子曰今日說公之君公之君不悅意者其未知善之為善乎淳于髠曰夫子亦誠無善耳昔者瓠巴鼓琴而潛魚出聽伯牙鼓琴而六馬仰秣魚馬猶知善之為善而况君人者也孟子曰夫雷霆之起也破竹折木震驚天下而不能使聾者卒有聞日月之明徧照天下而不能使盲者卒有見今公之君若此也淳于髠曰不然昔者揖封生高商齊人好歌杞梁之妻悲哭而人稱咏夫聲無細而不聞行無隱而不形夫子茍賢居魯而魯國之削何也孟子曰不用賢削何有也吞舟之魚不居潛澤度量之士不居汙世夫蓻冬至必彫吾亦時矣詩曰不自我先不自我後非遭彫世者歟【韓詩卷六 即名實章而記載不同】
  孟子三見宣王不言事門人曰曷為三遇王而不言事孟子曰我先攻其邪心【荀子大畧】
  史【孟荀列傳】孟軻鄒人也受業子思之門人道既通㳺事齊宣王宣王不能用適梁梁恵王不果所言則見以為迂逺而濶扵事情當是之時秦用商君富國彊兵楚魏用吳起戰勝弱敵齊威王宣王用孫子田忌之徒而諸侯東面朝齊天下方務扵合縱連衡以攻伐為賢而孟軻乃述唐虞三代之徳是以所如者不合退而與萬章之徒序詩書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風俗通 孟軻受業于子思既通㳺扵諸侯所言皆以為迂逺而濶于事情然終不屈道趣合枉尺以直尋嘗仕扵齊位至卿後不能用孟子去齊又絶糧扵鄒薛困殆甚退與萬章之徒序詩書述仲尼之意作書中外十一篇梁恵王復聘請之以為上卿
  列女傳 孟子處齊而有憂色孟母見之曰子若有憂色何也孟子曰不敏異日閒居擁楹而歎孟母見之曰鄉見子有憂色曰不敏也今擁楹而歎何也孟子對曰軻聞之君子稱身就位不為茍得而受賞不貪榮禄諸侯不聽則不達其上聽而不用則不踐其朝今道不用扵齊願行而母老是以憂也孟母曰夫婦人之禮精五飯冪酒漿養舅姑縫衣裳而已矣故有閫内之修而無境外之志易曰在中饋無攸遂詩曰無非無儀惟酒食是議以言婦人無擅制之義而有三從之道也故年少則從乎父母出嫁則從乎夫夫死則從乎子禮也今子成人也而我老矣子行乎子義吾行乎吾禮君子謂孟母知婦道【繹史曰文選注云雖來屯難不見仕用終亦為周威王師其事則未聞也】
  十一年與魏伐趙趙決河水灌齊魏兵乃罷
  十八年秦恵王稱王【以上史田齊世家】
  齊宣王坐淳于髠侍宣王曰先生論寡人何好淳于髠曰古者所好四而王所好三焉宣王曰古者所好何與寡人所好淳于髠曰古者好馬王亦好馬古者好味王亦好味古者好色王亦好色古者好士王獨不好士宣王曰國無士耳有則寡人亦悅之矣淳于髠曰古者有驊騮騏驥今無有王選于衆王好馬矣古者有豹象之胎今無有王選扵衆王好味矣古者有毛廧西施今無有王選扵衆王好色矣王必将待堯舜禹湯之士而後好之則禹湯之士亦不好王矣宣王嘿然無以應【說苑尊賢】齊王欲淳于髠傅太子髠辭曰臣不肖不足以當大任也王不若擇國之長者而使之齊王曰子無辭也寡人豈責子之令太子必如寡人也哉寡人固生而有之也子為寡人令太子如堯乎其如舜乎凡説之行也道不智聽智從自非受是也今日以為賢過扵堯舜彼且胡可以聞說哉【吕覽壅塞】
  田駢以道術說齊齊王應之曰寡人所有者齊國也道術難以除患願聞齊國之政田駢對曰臣之言無政而可以為政譬之若林木無材而可以為材願言察其所謂而自取齊國之政焉雖無除其患害天地之間六合之内可陶冶而變化也齊國之政何足問哉【淮南子道應 又吕氏春秋】
  客有見田駢者被服中法進退中度趨翔閑雅辭令遜美田駢聽之畢而辭之客出田駢送之以目弟子謂田駢曰客士歟田駢曰殆乎非士也今者客所弇斂士所術施也士所弇斂客所術施也【術當作述】客殆乎非士也【吕覽士客】
  齊宣王喜文學㳺說之士自如騶衍淳于髠田駢接子愼到環淵之徒七十六人皆賜列第為上大夫不治而議論齊稷下學士復盛且數百千人【史田齊世家】自騶衍與齊之稷下先生如淳于髠愼到環淵接子田駢騶奭之徒各著書言治亂之事以干世主【史孟荀傳】
  愼到趙人田駢接子齊人環淵楚人皆學黄老道徳之術因發明序其指意故愼到著十二論環淵著上下篇而田駢接子皆有論 騶奭者亦頗采騶衍之術以紀文扵是齊王嘉之自淳于髠以下皆命曰列大夫為開第康荘之衢髙門大屋尊寵之覽天下諸侯賔客言齊能致天下賢士也【史孟荀傳】
  齊之辯士田巴辯扵徂丘議扵稷下毁五帝罪三王訾五伯離堅白合同異一日而服千人有徐刦者其弟子曰魯仲連謂徐刦曰臣願得當田子使之必不復談可乎徐刦言之巴曰走弟子年十二然千里駒也願得代議扵前可乎田巴曰可魯仲連得見曰臣聞堂上不奮郊草不芸白刃交前不救流矢急不暇緩也今楚軍南陽趙伐髙唐燕人十萬在聊國亡在旦暮先生将奈何田巴曰無奈何魯連曰危不能為安亡不能為存無貴學士矣今臣将罷南陽之師還髙唐之兵所貴談說此之謂也如先生之言有似梟鳴出聲人皆惡之願先生勿復談田巴曰謹受教明日見徐刦曰先生之駒乃飛兔騕䮍也豈特千里哉田巴扵是杜口為業終身不談也【三柱子即魯連子】
  齊王聘田巴先生而問政焉對曰政在正身正身之本在扵羣臣王召臣臣改制鬋飾問于妾奚若妾愛臣䛕臣曰佼臣臨淄水而觀然後自知醜惡也今齊之臣䛕王者衆王能臨淄水見己之惡過而自改則齊國治矣【新序 按國筞之鄒衍吕覽之列精子髙此之田巴其辭一也】
  鄒忌以鼓琴見齊宣王宣王善之鄒忌曰夫琴所以象政也遂為王言琴象政状及霸王事宣王大恱與語三日拜為相齊稷下先生淳于髠之屬七十二人皆輕忌以為設以辭忌不能及乃相與徃見忌髠之徒禮倨忌之禮卑髠等曰狐白之裘補以弊羊皮何若忌曰敬諾請無雜賢以不肖髠曰方内而員缸何若忌曰敬諾請謹門内無留賔客髠曰三人共牧一羊羊不得食人不得息何若忌曰敬諾減吏省員使無擾民髠等三稱忌三應之如響髠等乃辭屈而去【新序卷二 此疑即威王時鄒忌子事】齊有三騶子其前騶忌以鼓琴干威王因及國政封為成侯而受相印先孟子其次騶衍後孟子騶衍暏有國者益淫侈不能尚徳乃深觀隂陽消息而作怪迂之變終始大聖之篇十餘萬言其語閎大不經必先驗小物推而大之至于無垠先序今以上至黄帝學者所共術大並世盛衰因載其禨祥度制推而逺之至天地未生窈㝠不可考而原也先列中國名山大川通谷禽獸水土所殖物類所珍因而推之及海外人之所不能睹稱引天地剖判以來五徳轉移治各有宜而符應若兹以為儒者所謂中國者于天下乃八十一分居其一分耳中國名曰赤縣神州赤縣神州内自有九州禹之序九州是也不得為州數中國外如赤縣神州者九乃所謂九州也扵是有禆海環之人民禽獸莫能相通者如一區中者乃為一州如此者九乃有大瀛海環其外天地之際焉其術皆此類也然要其歸必止乎仁義節儉君臣上下六親之施始也濫耳【其言濫漫于耳】王公大人初見其術瞿然顧化其後不能行之是以騶子重于齊適梁恵王郊迎執賔主之禮適趙平原君側行襒席如燕昭王擁篲先驅請列弟子之座而受業築碣石宫身親徃師之作主運【鄒子書有主運篇】其㳺諸侯見尊禮如此【史孟荀傳】
  法言 或言荘周有取乎曰少欲鄒衍有取乎曰自持至周罔君臣之義衍無知扵天地之間雖隣不覿也
  齊田稷相齊受下吏之金百鎰以遺其母母素賢曰子為相三年矣禄未嘗多若此也安徃得此對曰受之下吏母曰吾聞修身潔行不為茍得竭情盡實不行詐偽非義之事不計于心非禮之利不入扵家今君設官以待子厚禄以奉子夫為人臣不忠是為人子不孝不孝之子非吾子也不義之財非吾有也田稷子大慚出而反其金自歸罪于宣王請就誅宣王聞之大賞其母之義遂舍稷子之罪復其相位而以金賜母【列女傳】
  列女傳 田稷子相齊受下吏之金百鎰以遺其母其母曰子為相三年矣禄未嘗多若此也豈修士大夫之費哉安所得此對曰誠受之扵下其母曰吾聞士修身潔行不為茍得竭情盡實不行詐偽非義之事不計于心非理之利不入扵家言行若一情貌相副今君設官以待子厚禄以奉子盡力竭能務在效忠廉潔公正故遂而無患今子反是逺忠矣夫為人臣不忠是為人子不孝也田稷子慙而出反其金自歸罪于宣王請就誅焉宣王聞之大賞其母之義遂舍田稷子之罪復其相位而以公金賜母
  漢書 隂陽家鄒子四十九篇居稷下號談天衍鄒子終始五十六篇 師古曰亦鄒衍所說
  漢書 法家愼子四十二篇 道家子十三篇【名淵楚人老子弟子】 㨗子二篇 田子二十五篇㳺稷下號天口駢 隂陽家鄒奭子十二篇齊人號曰雕龍奭【慎子四十二篇今五篇非全書也别見諸家引用】
  齊宣王謂田過曰吾聞儒者親喪三年君與父孰重過對曰殆不如父重王忿然曰曷為士去親而事君對曰非君之土地無以處吾親非君之禄無以養吾親非君之爵無以尊顯吾親受之扵君致之扵親凡事君以為親也宣王悒然無以應之【韓詩巻七又說苑修文】
  吕氏春秋 能意見齊宣王宣王曰寡人聞子好直有之乎對曰意惡能直意聞好直之士家不處亂國身不見汚君身今得見王而家宅乎齊意惡能直宣王怒曰野士也将罪之能意曰臣少而好事長而行之王胡不能與野士乎将以彰其所好邪王乃舍之
  齊宣王謂尹文曰人君之事何如尹文對曰人君之事無為而能容下夫事寡易從法省易因故民不以政獲罪也大道容衆大徳容下聖人寡為而天下理矣書曰睿作聖詩人曰岐有夷之行子孫其保之宣王曰善【説苑君道】
  尹文子見齊宣王宣王嘆國寡賢尹文子曰使國悉賢孰處王下又使國悉不肖孰理王朝王曰賢與不肖皆無可乎文子曰不然有賢有不肖故王尊扵上臣卑扵下賢賢退不肖所以有上下也【尹文子】
  齊宣王為太室大蓋百畆堂上三百户以齊國之大具之三年而未能成羣臣莫敢諫春居【春居一作香居下同】問扵宣王曰楚王釋先生之禮樂而為淫樂敢問楚國為有主乎王曰為無主賢臣以千數而莫敢諫敢問楚國為有臣乎王曰為無臣居曰今王為太室以齊國之大具之三年而弗能成羣臣莫敢諫敢問王為有臣乎王曰為無臣春居曰臣請辟矣趨而出王曰春子春子反何諫寡人之晚也寡人請今止之遽召掌書曰書之寡人不肖而好為太室春子止寡人也【吕覽驕恣又新序卷六】
  齊宣王問弋于唐易子曰弋者奚貴唐易子曰在于謹廩【廩與□同】王曰何謂謹廩對曰鳥以數十目視人人以二目視鳥奈何不謹廩也王曰然則為天下何以異此廩今人主以二目視一國一國以萬目視人主将何以自為廩乎對曰鄭長者有言曰夫虚静無為而無見也其可以為此廩乎【一曰田子方問唐易鞠曰弋者何慎對曰鳥以數百目視子子以二目御之子謹周于廩田子方曰善子加之弋我加之國鄭長者聞之曰田子方知欲為廩而未得所以為廩夫虚無無見者廩也 韓子外儲右】
  齊宣王問匡倩曰儒者博乎曰不也王曰何也匡倩對曰博貴梟勝者必殺梟殺梟者是殺所貴也儒者以為害義故不博也又問曰儒者弋乎曰不也弋者從下害上者也是傷君也儒者以為害義故不弋又謂儒者鼓瑟乎曰不也夫瑟以小為大聲以大為小聲是大小易序貴賤易位儒者以為害義故不鼓宣王曰善【韓子外儲左】
  齊宣王出獵于社山社山父老十三人相與勞王王曰父老苦矣謂左右賜父老田不租父老皆拜閭丘先生不拜王曰父老以為少耶謂左右賜父老無徭役父老皆拜閭丘先生又不拜王曰拜者皆去不拜者前曰寡人今日來觀父老幸而勞之故賜父老田不租父老皆拜先生獨不拜寡人自以為少故賜父老無徭役父老皆拜先生又獨不拜先生得無有過乎閭丘先生對曰惟聞大王來逰所以為勞大王望得夀于大王望得富于大王望得貴于大王王曰天殺生有時非寡人所得與也無以夀先生倉廩雖實以備菑害無以富先生大官無缺小官卑賤無以貴先生閭丘先生對曰此非人臣所敢望也願大王選良富家子有修行者以為吏平其法度如此臣少可以得夀焉春秋冬夏振之以時無煩擾百姓如是臣可少得以富焉願大王出令令少者敬長長者敬老如是臣可少得以貴焉今大王幸賜臣田不租然則倉廩将虚也賜臣無役徭然則官府無使焉此故非人臣之所敢望也齊王曰善願請先生為相【說苑善說】
  齊有閭丘卭年十八道遮宣王曰家貧親老願得小仕宣王曰子年尚稚未可也閭丘卭對曰不然昔顓頊行年十二而治天下秦項槖七嵗為聖人師由此觀之卭不肖耳年不稚矣宣王曰未有咫角驂駒而能服重致逺者也由此觀之夫士亦華髮墮顚而後可用耳閭丘卭曰不然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驊騮緑驥天下之俊馬也使之與貍鼬試于釜竈之間其疾未必能過貍鼬也黄鵠白鶴一舉千里使之與燕服翼試之堂廡之下廬室之間其便未必能過燕服翼也辟閭巨闕天下之利器也擊石不缺刺石不銼使之與管槀决目出眯其便未必能過管槀也由此觀之華髮墮顚與卭何以異哉宣王曰善子有善言何見寡人之晩也卭對曰夫雞豚讙嗷即奪鐘鼓之音雲霞充咽則奪日月之明䜛人在側是以見晩也詩曰聽言則對譖言則退庸得進乎宣王拊軾曰寡人有過遂載與之俱歸而用焉【新序卷五】齊宣王時處士牧犢子年七十無妻出薪于野見雉雌雄相隨而心悲乃仰天嘆曰聖王在上恩及草木鳥獸而我獨不獲援琴而歌作雉朝飛以自傷【樂府解題】
  琴操 雉朝飛者齊宣王時處士牧犢子所作也年七十無妻出薪于野見雉雌雄相隨而心悲乃仰天歎曰聖王在上恩及草木鳥獸而我獨以不獲援琴而歌以自傷曰雉朝飛兮鳴相和雌雄羣遊扵山阿我獨何命兮未有家時将暮兮可奈何嗟嗟暮兮可奈何 古今注作犢沐子
  齊宣王時有人鬭死扵道者被一創吏訊之二子兄弟立其旁兄曰我殺之弟曰非兄也我殺之朞年推不决召其母問所欲殺活母泣對曰殺少者吏曰少子人之所愛今欲殺之何也母曰少者妾之子長者前妻之子其父疾且死之時囑妾曰善養視之妾曰諾今既受人之託豈可忘哉殺兄活弟是以私愛廢公義也背言忘信是欺死者也吏言扵王王美其義皆赦之號曰義母【列女傳】
  齊宣王好射説人之謂己能用彊弓也其嘗所用不過三石以示左右左右皆試引之中闗而止皆曰此不下九石非王其孰能用宣王悅之是宣王之情所用不過三石而終身自以為用九石豈不悲哉【吕覽壅塞又尹文子】齊宣王使人吹竽必三百人南郭處士請為王吹竽宣王說之廩食以數百人宣王死湣王立好一一聽之而處士逃【韓子内儲上】
  匡章謂惠子曰公之學去尊今又王齊王何其倒也【去尊棄尊位也今王事齊王居其尊位謂恵子言行何其相違背也】恵子曰今有人扵此欲必擊其愛子之頭石可以代之【舍愛子頭而擊石故曰石可以代之】匡章曰公取之代乎其不與施曰【施恵子名】取代之子頭所重也石所輕也擊其所輕以免其所重豈不可哉匡章曰齊王之所以用兵而不休攻擊人而不止者其故何也恵子曰大者可以王其次可以霸也今可以王齊王而夀黔首之命免民之死是以石代愛子頭也何為不為民寒則欲火暑則欲水燥則欲濕濕則欲燥寒暑燥濕相反其扵利民一也利民豈一道哉當其時而已矣【吕覽愛類】有婦人鐘離春極醜無雙齊無鹽邑【地志今山東東平縣有無鹽城】女其為人也臼頭深目長肚大節昻鼻結喉肥項少髮折腰出胷皮膚若漆行年三十無所容入衒嫁不售流棄莫執扵是乃拂拭短褐自詣宣王願一見謂謁者曰妾齊之不售女也聞君王之聖徳願備後宫之掃除頓首司馬門外唯王幸許之謁者以聞宣王方置酒扵漸臺左右聞之莫不掩口而大笑曰此天下强顔女子也扵是宣王乃召而見之謂曰昔先王為寡人取妃匹皆已備有列位矣寡人今日聽鄭衛之聲嘔吟感傷揚激楚之遺風今女不容鄉里布衣而欲干萬乗之主亦有竒能乎無鹽女對曰無有也竊慕大王之美義耳王曰雖然何喜良久曰竊嘗喜隱王曰隱固寡人之所願也試一行之言未卒怱然不見宣王大驚立發隱書而讀之退而惟之又不能得明日復更召而問之又不以隱對但揚目銜齒舉手拊肘曰殆哉殆哉如此者四宣王曰願遂聞命無鹽女對曰今大王之君國也西有衡秦之患南有强楚之讐外有三國之難内聚姦臣衆人不附春秋四十壮男不立不務衆子而務衆婦尊所好而忽所恃一旦山陵崩弛社稷不定此一殆也漸臺五重黄金白玉琅玕龍疏翡翠珠璣莫落連飾萬民罷極此二殆也賢者伏匿扵山林諂䛕强于左右邪偽立扵本朝諫者不得通入此三殆也酒漿流湎以夜續朝女樂俳優從横大笑外不修諸侯之禮内不秉國家之治此四殆也故曰殆哉殆哉扵是宣王掩然無聲意入黄泉忽然而昻喟然而嘆曰痛乎無鹽君之言吾今乃一聞寡人之殆不幾全于是立停漸臺罷女樂退諂䛕去雕琢選兵甲實府庫四闢公門招進直言延及側陋擇吉日立太子進慈母顯隱女拜無鹽君為王后而國大安【新序卷二 列女傳鍾離春齊無鹽邑之女宣王之夫人也云云與新序略同】
  人有毁蘇秦者曰左右賣國反覆之臣也将作亂蘇秦恐得罪歸【從齊歸】而燕王不復官也蘇秦見燕王曰【語詳國策】燕王曰先生復就故官益厚遇之易王母文侯夫人也與蘓秦私通燕王知之而事之加厚蘇秦恐誅乃說燕王曰臣居燕不能使燕重而在齊則燕必重燕王曰唯先生之所為扵是蘇秦乃陽為得罪于燕而亡走齊齊宣王以為客卿【燕易王十年史蘓秦傳】
  十九年宣王卒子湣王地立【史田齊世家】









  春秋戰國異辭巻三十九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田齊
  湣王
  元年秦使張儀與諸侯執政會于齧桑【史田齊世家】
  蘇秦説湣王厚以明孝髙宫室大苑囿以明得意欲敝齊而為燕 其後齊大夫多與蘇秦争寵者而使人刺蘇秦不死殊而走齊王使人求賊不得蘇秦且死乃謂齊王曰臣即死車裂臣以徇于市曰蘇秦為燕作亂于齊如此則臣之賊必得矣于是如其言而殺蘇秦者果自出齊王因而誅之燕聞之曰甚矣齊之為蘇生報仇也【時燕王噲立】蘇秦既死其事大泄齊後聞之乃恨怒燕【史蘇秦傳 蘇秦之弟曰代代弟厲見兄遂亦皆學及秦死代乃求見燕王欲襲故事語見國策】三年封田嬰于薛【史田齊世家】田嬰者齊威王少子而齊宣王庻弟也初田嬰自威王時任職用事與成侯鄒忌及田忌將而救韓伐魏成侯與田忌争寵成侯賣田忌田忌懼襲齊之邊邑不勝亡走【説苑田忌去齊奔楚襄王郊迎至舍】會威王卒宣王立知成侯賣田忌乃復召田忌以為將宣王二年田忌與孫臏田嬰俱伐魏敗之馬陵虜魏太子申而殺魏將龎涓宣王七年田嬰使于韓魏韓魏服于齊嬰與韓昭侯魏恵王會齊宣王東阿南盟而去宣王九年田嬰相齊齊宣王與魏襄王會徐州而相王也楚威王聞之怒田嬰明年楚伐敗齊師于徐州而使人逐田嬰田嬰使張丑説楚威王威王乃止田嬰相齊十一年宣王卒湣王即位三年而封田嬰于薛【史孟嘗君傳】
  【紀年 梁恵王後元十三年齊威王封田嬰于薛十月齊城薛 十四年薛子嬰來朝 十五年齊威王薨 索隐引此與史不同】
  莊周隠于山嶽湣王遣使齎金百鎰聘以相位周謝使者去引聲歌曰天地之道近在胸臆呼噏精神以養九徳渴不求飲饑不索食避世守道志潔如玉卿相之位難可直當巖巖之石幽而清凉枕塊寢處樂在其央寒凉回固可以久長【古今樂録】
  莊子將死弟子欲厚之莊子曰吾以天地為棺槨日月為連璧星辰為珠璣萬物為齎送吾具豈不備邪何以加此弟子曰吾恐烏鳶之食夫子也莊子曰在上為烏鳶食在下為螻蟻食奪彼與此何其偏也以不平平其平也不平以不徴徴其徴也不徴明者唯為之使神者徴之夫明之不勝神也久矣而愚者恃其所見入于人其功外也不亦悲乎【莊子列禦冦】
  齊使淳于髠到楚髠形體短小楚薄賤之曰齊無人也而使子來對曰臣無長腰中七尺劍欲斬無狀王王曰吾戱子耳即與髠共飲【説苑】
  説苑 齊遣淳于髠到楚為人短小楚人甚薄之謂曰齊無人邪而使子來子何長也對曰臣無長腰中七尺之劍欲斬無狀王王曰止吾但戱子耳即與髠共飲酒謂髠曰吾有仇在吳國子定能為報之乎對曰來見道傍郢民持一豆而上田祝曰上得萬木下得千斛臣竊笑之以為禮薄而願多際輕而望重王今與吾半日之樂而委以吳王非其計楚王默然【此叚御覽引今本無亦前事之訛也】
  四年迎婦于秦
  七年與宋攻魏敗之觀澤
  十二年攻魏 楚圍雍氏秦敗屈丐【以上史田齊世家】
  孟嘗君名文姓田氏文之父曰靖郭君田嬰 初田嬰有子四十餘人其賤妾有子名文文以五月五日生嬰告其母曰勿舉也其母竊舉生之及長其母因兄弟而見其子文于田嬰田嬰怒其母曰吾令若去此子而敢生之何也文頓首因曰君所以不舉五月子者何故嬰曰五月子者長與戸齊將不利其父母文曰人生受命于天乎將受命于戸邪嬰默然文曰必受命于天君何憂焉必受命于戸則髙其戸耳誰能至者嬰曰子休矣久之文承間問其父嬰曰子之子為何曰為孫孫之孫為何曰為孫孫之孫為何曰不能知也文曰君用事相齊至今三王矣齊不加廣而君私家富累萬金門下不見一賢者文聞將門必有將相門必有相今君後宫蹈綺縠而士不得短褐僕妾餘粱肉而士不厭糟糠今君又尚厚積餘藏欲以遺所不知何人而忘公家之事日損文竊怪之于是嬰乃禮文使主家待賔客賔客日進名聲聞于諸侯諸侯皆使人請薛公田嬰以文為太子卒諡為靖郭君而文果代立于薛是為孟嘗君【史孟嘗君傳】
  孟嘗君前在于薛楚人攻之淳于髠為齊使于楚還反過于薛孟嘗君令人禮貌而親郊送之謂淳于髠曰楚人攻薛夫子勿為憂文無以復待矣【待見也】淳于髠曰敬聞命矣至于齊畢報王曰何見于楚對曰楚甚固而薛亦不量其力王曰何謂也對曰薛不量其力而為先王立清廟楚因而攻薛薛清廟必危故曰薛不量其力而楚亦甚固齊王知顔色【齊王宣王也知發也】曰嘻先君之廟在焉疾舉兵救之由是薛遂全【吕覽報更】
  孟嘗君請學于閔子使車徃迎閔子閔子曰禮有來學無徃教致師而學不能禮徃教則不能化君也君所謂不能學者也臣所謂不能化者也于是孟嘗君曰敬聞命矣明日袪衣請受業【韓詩巻三】
  楚丘先生行年七十披簑帯索徃見孟嘗君孟嘗君曰先生老矣春秋髙矣多遺亡矣何以教文楚丘先生曰惡君謂我老惡君何謂我老意者將使我投石超距乎追車赴馬乎逐麋鹿摶豹虎乎吾則死矣何暇老哉將使我深計逺謀乎定猶豫而决嫌疑乎出正辭而當諸侯乎吾乃始壯耳何老之有孟嘗君赧然汗出至踵曰文過矣文過矣【韓詩巻十又新序巻五】
  孟嘗君問于白圭曰魏文侯名過于桓公而功不及五伯何也白圭對曰魏文侯師子夏田子方敬段干木此名之所以過桓公也卜相則曰成與黄孰可此功之所以不及五伯也以私愛妨公舉在職者不堪其事故功廢然而名號顯榮者三士翊之也如相三士則王功成豈特伯哉【新序卷四】
  吕覽【舉難】孟嘗君問于白圭曰魏文侯名過桓公而功不及五伯何也白圭對曰文侯師子夏友田子方敬段干木此名之所以過桓公也卜相曰成與璜孰可此功之所以不及五伯也相也者百官之長也擇也者欲其博也今擇而不去二人與用其仇亦逺矣
  雍門周以琴見孟嘗君孟嘗君曰先生鼓琴亦能令文悲乎雍門子周曰臣何獨能令足下悲哉臣之所能令悲者有先貴而後賤先富而後貧者也不若身材髙妙適遭暴亂無道之士忘加不道之理焉不若處勢隠絶不及四鄰詘折厭襲于窮巷【厭一作擯】無所告愬不若交歡相愛無怨而任離逺赴絶國無復相見之時不若少失二親兄弟别離家室不足憂蹙盈胸當是之時也固不可以聞飛鳥疾風之聲窮窮焉固無樂矣凡若是者臣一為之徽膠援琴而長太息【徽膠一作徴操】則流涕沾衿矣今若足下千乘之君也居則廣厦邃房下羅帷來清風倡優侏儒處前迭進而謟䛕燕則鬬象棋而舞鄭女激楚之功風綵色以滛目【綵一作麗】流聲以娛耳水遊則連方舟載羽旗鼓吹乎不測之淵野遊則馳騁弋獵乎平原廣囿格猛獸入則撞鐘擊鼓乎深宫之中方此之時視天地曽不若一指忘死與生雖有善鼓琴者固未能令足下悲也孟嘗君曰否否文固以為不然雍門子周曰然臣之所為足下悲者事也夫聲敵帝而困秦者君也連五國之約南面而伐楚者又君也天下未嘗無事不從則横從成則楚王横成則秦帝必報仇于薛矣夫以秦楚之强而報仇于弱薛譬之猶摩蕭斧而伐朝菌也必不留行矣天下有識之士無不為足下寒心酸鼻者千秋萬嵗之後宗廟必不血食矣髙臺既已壊曲池既以漸墳墓既以下而青庭矣嬰兒豎子樵採薪蕘者蹢躅其足而歌其上衆人見之無不愀焉為足下悲之曰夫以孟嘗君尊貴乃可使若此乎于是孟嘗君然泣涕承睫而未隕雍門子周引琴而鼓之徐動宫徴微揮羽角切終而成曲孟嘗君涕浪汙増欷而就之曰先生之鼓琴令文若破國亡邑之人也【説苑善説 地志今徐州城東南有雍門村即雍門周鼓琴地】
  荆山子 雍門周以琴見孟嘗君孟嘗君曰先生鼓琴亦能令文悲乎對曰臣之所能令悲者先貴而後賤昔富而今貧擯壓窮巷不交四鄰不若身材髙妙懐質抱真逢讒罹謗結怨而不得伸不若交歡而結愛無怨而生離逺赴絶國無相見期不若㓜無父母壯無妻兒出以野澤為鄰入用窟穴為家困于朝夕無所假貸若此人者但聞飛鳥之號秋風鳴條則傷心矣臣一為援琴而長太息未有不悽惻而涕泣者也今若足下居則廣厦髙堂連闥洞房下羅帷来清風倡優在前謟䛕侍側揚激楚舞鄭妾流聲以娛耳綵色以滛目水戱則舫龍舟建羽旗鼓釣乎不測之淵野游則登平原馳廣囿强弩下髙鳥勇士格猛獸置酒娛樂沉醉忘歸方此之時視天地曽不若一指雖有善鼔琴未能動足下也孟嘗君曰固然雍門周曰臣竊為足下有所常悲夫角帝而困秦者君也連五國而伐楚者又君也天下未嘗無事不從則横從成則楚王衡成則秦帝夫以秦楚之强而報弱薛猶磨蕭斧而伐朝道【一作菌】也有識之士莫不為足下寒心天道不常寒暑更進退千秋萬嵗之後宗廟必不血食髙臺既以傾曲池又已平墳墓生荆棘狐狸穴其中遊兒牧竪躑躅其足而歌其上曰孟嘗之尊貴亦猶若是乎扵是孟嘗君喟然太息涕淚交睫而下雍門周引琴而鼓之徐動宫徴叩角羽終而成曲孟嘗君遂歔欷而就之曰先生鼓琴令文立若亡國之人也
  張禄掌門見孟嘗君曰衣新而不舊倉庾盈而不虛為之有道君亦知之乎孟嘗君曰衣新而不舊則是修也倉庾盈而不虛則是富也為之奈何其説可得聞乎張禄曰願君貴則舉賢富則振貧若是則衣新而不舊倉庾盈而不虛矣孟嘗君以其言為然説其意辯其辭明日使人奉黄金百斤文織百純進之張先生先生辭而不受後先生復見孟嘗君孟嘗君曰前先生幸教文曰衣新而不舊倉庾盈而不虛為之有説汝亦知之乎文竊説教故使人奉黄金百斤文織百純進之先生以補門内之不贍者先生曷為辭而不受乎張禄曰君將掘君之偶錢發君之庾粟以補士則衣敝履穿而不贍耳何暇衣新而不舊倉庾盈而不虛乎孟嘗君曰然則為之奈何張禄曰夫秦者四塞國也遊官者不得入焉願君為吾為丈尺之書寄我與秦王我徃而遇乎固君之入也徃而不遇乎雖人求間謀固不遇臣矣孟嘗君曰敬聞命矣因為之書寄之秦王徃而大遇謂秦王曰自禄之來入大王之境田疇益辟吏民益治然而大王有一不得者大王知之乎王曰不知曰夫山東有相所謂孟嘗君者其人賢人天下無急則已有急則能收天下英乂雄俊之士與之合交連友者疑獨此耳然則大王胡不為我友之乎秦王曰敬受命奉千金以遺孟嘗君孟嘗君輟食察之而寤曰此張生所謂衣新而不舊倉庾盈而不虛者也【説苑善説】
  孟嘗君在薛招致諸侯賔客及亡人有罪者皆歸孟嘗君舍業厚遇之以故傾天下之士食客數千人無貴賤一與文等孟嘗君待客坐語而屏風後常有侍史主記君所與客語問親戚居處客去孟嘗君已使使存問獻遺其親戚孟嘗君曾待客夜食有一人蔽火光客怒以飯不等輟食辭去孟嘗君起自持其飯比之客慚自剄士以此多歸孟嘗君孟嘗君客無所擇皆善遇之人人各自以為孟嘗君親己秦昭王聞其賢乃先使涇陽君為質于齊【齊湣王二十四年】以求見孟嘗君孟嘗君將入秦賔客莫欲其行諌不聽蘇代謂曰【蘇代語亦見國策然少異木偶人作桃梗】今旦代從外來見木偶人與土偶人相與語木偶人曰天雨子將敗矣土偶人曰我生于土敗則歸土今天雨流子而行未知所止息也今秦虎狼之國也而君欲徃如有不得還君得毋為土偶人所笑乎孟嘗君乃止【史孟嘗君傳】齊東郭採桑之女項有大瘤號曰宿瘤女齊閔王出遊至東郭百姓聚觀宿瘤採桑如故王怪之召問曰寡人出遊車騎甚衆百姓無少長皆棄事來觀汝採桑如故曽不一視何也對曰妾受父母教採桑不受教觀大王王曰此竒女也惜哉宿瘤女曰婢妾之職屬之不二予之不忘中心謂何宿瘤何傷王大悦之曰此賢女也命後乘載之女曰妾父母在使妾不受父母教而随大王是奔女也大王又安用之王大慚曰寡人失之矣于是遣歸使使者加金百鎰徃聘迎之父母驚惶欲洗浴加衣裳女曰如是見王則變容更服不見識也請死不從于是如故随使者閔王歸見諸夫人曰今日出遊得一聖女今至斥汝屬矣諸夫人怪之盛服而衛遲其至則宿瘤也皆掩口而笑左右失笑不止王曰無笑不飾耳夫飾與不飾固相去十百也女曰夫飾相去千萬何獨十百也王曰何以言之對曰性相近也習相逺也昔者堯舜桀紂俱天子也堯舜自飾以仁義雖為天子安于節儉茅茨不剪采椽不斵後宫衣不重采食不重味至今數千嵗天下歸善焉桀紂不自飾以仁義習為苛文造為髙臺深池後宫蹈綺縠弄珠玉意非有饜時也身死國亡為天下笑相去千萬尚不足言何獨十百也于是諸夫人皆大慚閔王大感瘤女以為后出令卑宫室填池澤損膳減樂后宫不得重采期月之間化行鄰國諸侯朝之【列女傳】
  列女傳 及女死之後燕遂屠齊湣王逃亡而弑死于外
  十三年秦恵王卒
  二十三年與秦擊敗楚於重丘
  二十四年秦使涇陽君質于齊
  二十五年歸涇陽君于秦孟嘗君薛文入秦即相秦文亡去【以上史田齊世家】
  齊湣王二十五年復使孟嘗君入秦昭王即以孟嘗君為秦相人或説昭王曰孟嘗君賢而又齊族也今相秦必先齊而後秦秦其危矣於是秦昭王乃止囚孟嘗君謀欲殺之孟嘗君使人抵昭王幸姬求解幸姬曰妾願得君狐白裘此時孟嘗君有一狐白裘直千金天下無雙入秦獻之昭王更無他裘孟嘗君患之徧問客莫能對最下坐有能為狗盗者曰臣能得狐白裘乃夜為狗以入秦宫藏中取所獻狐白裘至以獻秦王幸姬幸姬為言昭王昭王釋孟嘗君孟嘗君得出即馳去更封傳變名姓以出闗夜半至函谷闗秦昭王後悔出孟嘗君求之已去即使人馳傳逐之孟嘗君至闗闗法鷄鳴而出客孟嘗君恐追至客之居下坐者有能為鷄鳴而鷄盡鳴遂傳出出如食頃秦追果至闗已後孟嘗君出乃還始孟嘗君列此二人于賔客賔客盡羞之及孟嘗君有秦難卒此二人拔之自是之後客皆服孟嘗君過趙趙平原君客之趙人聞孟嘗君賢出觀之皆笑曰始以薛公為魁然也今視之乃渺小丈夫耳孟嘗君聞之怒客與俱者下斫擊殺數百人遂滅一縣以去齊湣王不自得以其遣孟嘗君孟嘗君至則以為齊相任政【史孟嘗君傳】
  二十六年齊與韓魏共攻秦至函谷軍焉【史田齊世家】孟嘗君怨秦將以齊為韓魏攻楚因與韓魏攻秦而借兵食於西周蘇代為西周謂曰【蘇代國䇿作韓慶】君以齊為韓魏攻楚九年【九當作六】取宛葉以北以强韓魏今復攻秦以益之韓魏南無楚憂西無秦患則齊危矣韓魏必輕齊畏秦臣為君危之君不如令弊邑深合于秦而君無攻又無借兵食君臨函谷而無攻令弊邑以君之情謂秦昭王曰薛公必不破秦以强韓魏其攻秦也欲王之令楚王割東國以與齊而秦出楚懐王以為和君令弊邑以此恵秦秦得無破而以東國自免也秦必欲之楚王得出必徳齊齊得東國益强而薛世世無患矣秦不大弱而處三晉之西【弱當作强】三晉必重齊薛公曰善因令韓魏賀秦【韓魏賀秦國䇿作韓慶入秦】使三國無攻而不借兵食於西周矣是時楚懐王入秦秦留之故必欲出之秦不果出楚懐王【史孟嘗君傳】
  孟嘗君使公孫西觀秦見昭王王曰薛地大小幾何曰百里王笑曰地方百里而欲以難寡人可乎對曰孟嘗君好士不臣天子不友諸侯如此者三人可為管商之師能致主霸王如此者五人萬乗之嚴主辱其使者退而自刎必以其血汚其衣有如臣者七人昭王謝曰客何為若此寡人善孟嘗君欲客之必謹諭寡人意也【吕氏春秋】
  孟嘗有舍人而弗説欲逐之三柱子【魯仲連號】謂孟嘗君曰猿獮猴錯木據水則不若魚鱉厯險乘危則騏驥不如狐狸曹沫會柯之劍一軍不能當使曹沫釋其三尺之劍而操銚鎒與農夫居隴畝之中則不若農夫故物舍其所長用其所短堯亦有所不及矣今使人而不能則謂之不肖教人而不能則謂之拙拙則罷之不肖則棄之使人有棄逐不相與處而來害相報者豈非世之立教首也哉【言後人視此為戒】孟嘗曰善乃勿逐【三柱子逐客】
  孟嘗君寄客于齊王三年而不見用客反謂孟嘗君曰君之寄臣也三年而不見用不知臣之罪也君之過也孟嘗君曰寡人聞之縷因針而入不因針而急嫁女因媒而成不因媒而親夫子之材必薄矣尚何怨乎寡人哉客曰不然臣聞周氏之嚳韓氏之盧天下疾狗也見兎而指屬則無失兎矣望見而放狗也則累世不能得兎矣狗非不能屬之者罪也孟嘗君曰不然昔華舟梁戰而死其妻悲之向城而哭隅為之崩城為之阤君子誠能刑於内則物應於外矣夫土壤且可為忠况有食榖之君乎客曰不然臣見鷦鷯巢于葦苕著之髮毛建之女工不能為也可謂完堅矣大風至則苕折卵破子死者何也其所託者使然也且夫狐者人之所攻也鼠者人之所燻也臣未嘗見稷狐見攻社䑕見燻也何則所託者然也于是孟嘗君復屬之於齊齊王使為相【説苑善説】
  初馮驩聞孟嘗君好客躡屩而見之孟嘗君曰先生逺辱何以教文也馮驩曰【驩國策作煖】聞君好士以貧身歸于君孟嘗君置傳舍十日孟嘗君問傳舍長曰客何所為荅曰馮先生甚貧猶有一劍耳又蒯緱【蒯䋲類緱把劍之處言其劍把無物可裝以小䋲纒之也】彈其劍而歌曰長鋏歸来乎食無魚孟嘗君遷之幸舍食有魚矣五日又問傳舍長荅曰客復彈劍而歌曰長鋏歸来乎出無輿孟嘗君遷之代舍出入乘輿車矣五日孟嘗君復問傳舍長舍長荅曰先生又嘗彈劍而歌曰長鋏歸来乎無以為家孟嘗君不悦居朞年馮驩無所言孟嘗君時相齊封萬戸於薛其食客三千人邑入不足以奉客使人出錢于薛嵗餘不入貸錢者多不能與其息客奉將不給孟嘗君憂之問左右何人可使收債于薛者傳舍長曰代舍客馮公形容狀貌甚辯長者無他伎能宜可令收債孟嘗君乃進馮驩而請之曰賔客不知文不肖幸臨文者三千餘人邑入不足以奉賔客故出息錢于薛薛嵗不入民頗不與其息今客食恐不給願先生責之馮驩曰諾辭行至薛召取孟嘗君錢者皆會得息錢十萬乃多釀酒買肥牛召諸取錢者能與息者皆来不能與息者亦来皆持取錢之劵書合之齊為會日殺牛置酒酒酣乃持劵如前合之能與息者與為期貧不能與息者取其劵而燒之曰孟嘗君所以貸錢者為民之無者以為本業也所以求息者為無以奉客也今富給者以要期貧窮者燔劵書以捐之諸君彊飲食有君如此豈可負哉坐者皆起再拜孟嘗君聞馮驩燒劵書怒而使使召驩驩至孟嘗君曰文食客三千人故貸錢于薛文奉邑少而民尚多不以時與其息客食恐不足故請先生收責之聞先生得錢即以多具牛酒而燒劵書何馮驩曰然不多具牛酒即不能畢會無以知其有餘不足有餘者為要期不足者雖守而責之十年息愈多急即以逃亡自損之若急終無以償上則為君好利不愛士民下則有離上抵負之名非所以厲士民彰君聲也焚無用虛債之劵捐不可得之虛計令薛民親君而彰君之善聲也君有何疑焉孟嘗君乃拊手而謝之齊王惑于秦楚之毁以為孟嘗君名髙其主而擅齊國之權遂廢孟嘗君諸客見孟嘗君廢皆去馮驩曰借臣車一乘可以入秦者必令君重於國而奉邑益廣可乎孟嘗君乃約車幣而遣之馮驩乃西説秦王曰天下之游士憑軾結靷西入秦者無不欲强秦而弱齊憑軾結靷東入齊者無不欲强齊而弱秦此雄雌之國也勢不兩立為雄雄者得天下矣秦王跽而問之曰何以使秦無為雌而可馮驩曰王亦知齊之廢孟嘗君乎秦王曰聞之馮驩曰使齊重于天下者孟嘗君也今齊王以毁廢之其心怨必背齊背齊入秦則齊國之情人事之誠盡委之秦齊地可得也豈直為雄也君急使使載幣隂迎孟嘗君不可失時也如有齊覺悟復用孟嘗君則雌雄之所在未可知也秦王大悦乃遣車十乘黄金百鎰以迎孟嘗君馮驩辭以先行至齊説齊王曰天下之游士憑軾結靷東入齊者無不欲强齊而弱秦憑軾結靷西入秦者無不欲强秦而弱齊夫秦齊雄雌之國秦强則齊弱矣此勢不兩雄今臣竊聞秦遣使車十乘載黄金百鎰以迎孟嘗君孟嘗君不西則已西入相秦則天下歸之秦為雄而齊為雌雌則臨淄即墨危矣王何不先秦使之未到復孟嘗君而益與之邑以謝之孟嘗君必喜而受之秦雖强國豈可以請人相而迎之哉折秦之謀而絶其霸强之畧齊王曰善乃使人至境秦使秦使車適入齊境使還馳告之王召孟嘗君而復其相位而與其故邑之地又益以千戸秦之使者聞孟嘗君復相齊還車而去矣自齊王毁廢孟嘗君諸客皆去後召而復之馮驩迎之未到孟嘗君太息歎曰文常好客遇客無所敢失食客三千有餘人先生所知也客見文一日廢皆背文而去莫顧文者今頼先生得復其位客亦有何面目復見文乎如復見文者必唾其面而大辱之馮驩結轡下拜孟嘗君下車接之曰先生為客謝乎馮驩曰非為客謝也為君之言失夫物有必至事有固然君知之乎孟嘗君曰愚不知所謂也曰生者必有死物之必至也富貴多士貧賤寡友事之固然也君獨不見夫朝趨市者乎明旦側肩争門而入日暮之後過市朝者掉臂而不顧非好朝而惡暮所期物亡其中今君失位賔客皆去不足以怨士而徒絶賔客之路願君遇客如故孟嘗君再拜曰敬從命矣聞先生之言敢不奉教焉【史孟嘗君傳】
  列士傳孟嘗君食客三千人上客食肉中客食魚下客食菜馮煖無袴面有饑色
  孟嘗君相齊其舍人魏子為孟嘗君收邑入三反而不致一入孟嘗君問之對曰有賢者竊假與之以故不致入孟嘗君怒而退魏子居數年人或毁孟嘗君於齊湣王曰孟嘗君將為亂及田甲刦湣王湣王意疑孟嘗君孟嘗君乃奔【湣王三十年田甲刦王薛文走】魏子所與粟賢者聞之乃上書言孟嘗君不作亂請以身為盟遂自剄宫門以明孟嘗君湣王乃驚而踪跡騐問孟嘗君果無反謀為復召孟嘗君孟嘗君因謝病歸老于薛湣王許之【史孟嘗君傳】孟嘗君逐于齊【湣王三十年】譚裕子曰富貴則就貧賤則去此物之必至而理固然也願君勿怨請以市論市朝則盈夕則虛非朝愛而夕憎之也求存故徃求亡故去勢使然也【魯連子】
  鶡冠子或曰楚人隠居幽山衣被屢空以鶡為冠莫測其名因服成號著書言道家馮諼常師事之後顯于趙鶡冠子懼其薦已也乃與諼絶【袁淑真隠傳】
  秦亡將吕禮相齊欲困蘇代代乃謂孟嘗君曰周最於齊至厚也【周最周之公子】而齊王逐之而聽親弗【親弗人姓名國策作親弗焉得之】相吕禮者欲取秦也齊秦合則親弗與吕禮重矣有用齊秦必輕君君不如急北兵趨趙以和秦魏收周最以厚行且反齊王之信又禁天下之變齊無秦則天下集齊親弗必走則齊王孰與為其國也于是孟嘗君從其計而吕禮嫉害於孟嘗君孟嘗君懼乃遺秦相穰侯魏冉書曰吾聞秦欲以吕禮收齊齊天下之强國也子必輕矣齊秦相取以臨三晉吕禮必并相矣是子通齊以重吕禮也若齊免于天下之兵其讎子必深矣子不如勸秦王伐齊齊破吾請以所得封子齊破秦畏晉之强秦必重子以取晉晉國弊於齊而畏秦晉必重子以取秦秦晉交重子若齊不破吕禮復用子必大窮於是穰侯言于秦昭王伐齊而吕禮亡【史孟嘗君傳】
  狐援説齊湣王曰殷之鼎陳于周之庭其社盖於周之屏【周存殷社而屋其上屏之以為戒也】其干戚之音在人之游亡國之音不得至於廟亡國之社不得見於天亡國之器陳於庭所以為戒王必勉之其無使齊之大吕陳之庭無使太公之社盖之屏無使齊音充人之游齊王不受【受納也】狐援出而哭國三日其辭曰先出也衣絺紵【出去也】後出也滿囹圄吾見民之洋洋然東走而不知所處齊王問吏曰哭國之法若何吏曰斮【斬也】王曰行法吏陳斧質于東閭不欲殺之而欲去之狐援聞而蹶徃過之吏曰哭國之法斮先生之老歟昏歟狐援曰曷為昏哉于是乃言曰有人自南方来鮒入而鯢居【鮒小魚鯢太魚魚之賊也能啖食小魚】使人之朝為草而國為墟殷有比干吴有子胥齊有狐援已不用若言又斮之東閭其以吾参大二子者乎【吕覧貴直】尹文見齊王【尹文齊人作名書一篇在公孫龍前公孫龍稱之齊王湣王也】齊王謂尹文曰寡人甚好士尹文曰願聞何謂士王未有以應尹文曰今有人於此事親則孝事君則忠交友則信居鄉則悌有此四行者可謂士乎齊王曰此真所謂士已尹文曰王得若人肻以為臣乎王曰所願而不能得也尹文曰若使人於廟朝中深見侮而不鬬王將以為臣乎王曰否大夫見侮而不鬬則是辱矣辱則寡人勿以為臣矣尹文曰雖見侮而不鬬未失其四行也未失其四行者是未失其所以為士一矣未失其所以為士一而王以為臣失其所以為士一而王不以為臣則向之所謂士者乃士乎王無以應尹文曰今有人於此將治其國民有非則非之民有罪則罰之民無罪則罰之而惡民之難治可乎王曰不可尹文曰竊觀下吏之治齊也方若此也王曰使寡人治信若是則民雖不治寡人勿怨也意者未之然乎尹文曰言之不敢無説請言其説王之令曰殺人者死傷人者刑民有畏王之令深見侮而不敢鬬者是全王令也而王曰見侮而不敢鬭是辱也夫謂之辱者非此之謂也以為臣不以為臣者罪之也此無罪而王罰之也齊王無以應【吕覧正名】
  漢書 名家尹文子一篇説齊宣王 據吕氏春秋尹文説齊湣王
  列子 老成子學幻於尹文先生三年不告老成子請其過而求退尹文先生揖而進之於室屏左右而與之言曰昔老之徂西也顧而告予曰有生之氣有形之狀盡幻也造化之所始隂陽之所變者謂之生謂之死窮數逹變因形移易者謂之化謂之幻造物者其巧妙其功深固難窮難終因形者其巧顯其功淺故随起随滅知幻化之不異生死也始可與學幻矣吾與汝亦幻也奚湏學哉老成子歸用尹文先生之言深思三月遂能存亡自在幡校四時冬起雷夏造氷飛者走走者飛終身不著其術故世莫傳焉【漢書道家老成子十八篇】
  列精子髙聽行乎齊湣王【列精子髙六國時賢人也聽行其徳行見敬於齊王也】善衣東布衣白縞冠顙推之履特會朝雨袪步堂下謂其侍者曰我何若【顙推之履弊履也袪步舉衣而步也我何若問其好醜何如也】侍者曰公姣且麗列精子髙因步而窺于井粲然惡丈夫之狀也喟然歎曰侍者為吾聽行於齊王也夫何阿哉又况於所聽行乎萬乘之主人之阿之亦甚矣而無所鏡其殘亡無日矣孰當可而鏡其唯士乎人皆知説鏡之明己也而惡士之明己也鏡之明己也功細士之明己也功大得其細失其大不知類耳【吕覧逹鬰】
  子髙見齊王齊王問誰可臨淄宰稱管穆焉王曰穆容貌陋民不敬荅曰夫見敬在徳且臣所稱稱其材也君王聞晏子趙文子乎晏子長不過三尺面貌惡齊國上下莫不宗焉趙文子其身如不勝衣其言如不出口非但體陋辭氣又呐呐然其相晉國晉國以寕諸侯敬服皆有徳故也以穆軀形方之二子猶悉賢之昔臣嘗行臨淄市見屠商焉身修八尺鬚髯如㦸面正紅白市之男女未有敬之者無徳故也王曰是所謂祖龍始者也【祖龍始乃屠商姓名】誠如先生之言于是乃以管穆為臨淄宰【孔叢子中】
  齊王行車裂之刑群臣諍之勿聽子髙見于齊王曰聞君行車裂之刑無道之刑也而君行之臣竊以為下吏之過也王曰寡人以民多犯法為法之輕也子髙曰然此誠君之盛意也夫人含五常之性有喜怒哀樂喜怒哀樂無過其節節過則毁于義民多犯法以法重無所措手足也今天下悠悠士無定處有徳則徃無徳則去欲規霸王之業與衆大國為難而行酷刑以懼逺近國内之民將叛四方之士不至此乃亡國之道君之下吏不具以聞徒恐逆主意以為憂不慮不諌之危亡其所矜者小所䘮者大故曰下吏之過也臣觀之又非徒不cq=69諍而已也心知此事之為不可將有非議在後則因曰君忿意實然我諌諍必有龍逄比干之禍是為虛自居於忠正之地而闇推君主使同於桀紂也且夫為人臣見主非而不諍以陥主於危亡罪之大者也人主疾臣之弼已而惡之資臣以箕子比干之忠惑之大者也齊王曰謹聞命遂除車裂之法焉【孔叢子中】
  子髙任司馬乂為將于齊與燕戰而敗齊君曰以子賢明故信子也荅曰君知穿孰若周公齊君曰周公聖人而子賢者弗如也子髙曰然臣固弗如周公也以臣之知乂孰若周公之知其弟齊君曰兄弟審於他人子髙曰君之言是也夫以周公之聖兄弟相知之審而近失于管蔡明人難知也臣與乂相見觀其材志察其所履齊國之士弗能過也書曰知人則哲惟帝難之穿何慚焉且曹子為魯三與齊戰三敗失地然後以勇敢之節奮三尺之劍要桓公管仲于盟壇卒收其所䘮夫君子之敗如日月之蝕人各有能又庸可棄乎今燕以詐破乂是乂不能于詐也臣之稱乂稱其武勇才藝不稱其詐也乂雖敗臣固不失其所稱焉齊君屈辭而不黜司馬乂【孔叢子中】
  齊令章子將而與韓魏攻楚楚令唐蔑將而拒之【二十八年】軍相當六月而不戰齊令周最趣章子急戰其辭甚刻章子對周最曰殺之免之殘其家王能得此于臣不可以戰而戰可以戰而不戰王不能得此于臣與楚人夾泚水而軍章子令人視水可絶者楚人射之水不可得近有芻水旁者告齊者曰【視也】水淺深易知楚人所盛守盡其淺者也所簡守皆其深者也者載芻者與見章子章子甚喜因練卒以夜掩楚人之所甚守果殺唐蔑【吕覧處方】
  三十六年王為東帝秦昭王為西帝蘇代自燕来入齊見於章華東門齊王曰嘻善子来秦使魏冉致帝子以為何如對曰王之問臣也卒而患之所從来微願王受之而勿備稱也秦稱之天下安之王乃稱之無後也且讓争帝名無傷也秦稱之天下惡之王因勿稱以収天下此大資也且天下立兩帝王以天下為尊齊乎尊秦乎王曰尊秦曰釋帝天下愛齊乎愛秦乎王曰愛齊而憎秦曰兩帝立約伐趙孰與伐桀宋之利王曰伐桀宋利對曰夫約鈞然與秦為帝而天下獨尊秦而輕齊釋帝則天下愛齊而憎秦伐趙不如伐桀宋之利故願王釋帝以収天下倍約賔秦無争重而王以其間舉宋夫有宋衛之陽地危有濟西趙之阿東國危有淮北楚之東國危有陶平陸梁門不開釋帝而貸之以伐桀宋之事國重而名尊燕楚所以形服天下莫敢不聽此湯武之舉也敬秦以為名而後使天下憎之此所謂以卑為尊者也願王熟慮之於是齊去帝復為王秦亦去帝位【史田齊世家】
  齊王問于文子曰治齊何如對曰夫賞罰之為道利器也君固握之不可以示人若如臣者猶獸鹿也唯薦草而就【韓子内儲上】
  齊王疾痏【齊王湣王也】使人之宋迎文摯文摯至視王之疾謂太子曰王之疾必可已也雖然王之疾已則必殺摯也太子曰何故文摯對曰非怒王則疾不可治怒王則摯必死太子頓首强請曰茍己王之疾臣與臣之母以死力争之於王王必幸臣與臣之母【幸哀也】願先生之勿患也文摯曰諾請以死為王【為治也】與太子期而將徃不當者三齊王固已怒矣文摯至不解履登牀履王衣問王之疾王怒而不與言文摯因出辭以重怒王王叱而起疾乃遂已王大怒不悦將生烹文摯太子與王后急争之而不能得果以鼎生烹文摯爨之三日三夜顔色不變文摯曰誠欲殺我則胡不覆之以絶隂陽之氣王使覆之文摯乃死夫忠於治世易忠於濁世難文摯非不知活王之疾而身獲死也為太子行難以成其義也【吕覧至忠】
  列子 龍叔謂文摯曰子之術微矣吾有疾子能已乎文摯曰唯命所聽然先言子所病之證龍叔曰吾鄉譽不以為榮國毁不以為辱得而不喜失而不憂視生如死視富如貧視人如豕視吾如人處吾之家如逆旅之舍觀吾之鄉如戎蠻之國凡此衆疾爵賞不能勸刑罰不能威盛衰利害不能易哀樂不能移固不可事國君交親友御妻子制僕此奚疾哉奚方能已之乎文摯乃命龍叔背明而立文摯自後向明而望之既而曰嘻吾見子之心矣方寸之地虛矣幾聖人也子心六孔流通一孔不達今以聖智為疾者或由此乎非吾淺術所能已也
  齊湣王三十八年伐宋秦昭王怒曰吾愛宋與愛新城陽晉同韓聶與吾友也而攻吾所愛何也蘇代為齊謂秦王曰韓聶之攻宋所以為王也齊强輔之以宋楚魏必恐恐必西事秦是王不煩一兵不傷一士無事而割安邑也【年表云秦昭王二十一年魏割安邑及河内】此韓聶之所禱於王也秦王曰吾患齊之難知一縱一衡其説何也對曰天下國令齊可知乎齊以攻宋其知事秦以萬乘之國自輔不西事秦則宋治不安中國白頭游敖之士皆積智欲離齊秦之交伏軾結軼西馳者未有一人言善齊者也伏式結軼東馳者未有一人言善秦者也何則皆不欲齊秦之合也何晉楚之智而齊秦之愚也晉楚合必議齊秦齊秦合必圖晉楚請以此决事秦王曰諾于是齊伐宋宋王出亡死于温齊南割楚之淮北西侵三晉欲以并周室為天子泗上諸侯鄒魯之君皆稱臣諸侯恐懼【史田齊世家】
  鹽鐵論 湣王奮二世之餘烈南舉楚淮北并巨宋苞十二國西摧三晉郤强秦五國賔從鄒魯之君泗上諸侯皆入臣矜功不休百姓不堪諸侯諌不從各分散慎到㨗子亡去田駢如薛而孫卿適楚内無良臣故諸侯合謀而伐之
  史記 齊湣王滅宋益驕欲去孟嘗君孟嘗君恐乃如魏魏昭王以為相西合於秦趙與燕共伐破齊齊湣王亡在莒遂死
  薛公之相魏昭侯也左右有欒子者曰陽胡潘其於王甚重而不為薛公薛公患之于是乃召與之博予之人百金令之昆弟博俄又益之人二百金方博有間謁者言客張季之子在門公怫然怒撫兵而授謁者曰殺之吾聞季不為文也立有間時季羽在側曰不然竊聞季為公甚顧其人隂未聞耳乃輟不殺客大禮之曰曩者聞季之不為文也故欲殺之今誠為文也豈忘季哉告廪獻千石粟告府獻五百金告騶私廐獻良馬固車二乘因令奄將宫人之美妾二十人並遺季也欒子因相謂曰為公者必利不為公者必害吾曹何愛不為公因私競勸而遂為之薛公以人臣之勢假人主之術也【韓子外儲右 齊湣王三十八年田文奔魏以為相薛公即孟嘗耳】
  三十九年秦来伐我抜我列城九【史田齊世家】
  湣王四十年燕秦楚三晉合謀各出鋭師以伐敗我濟西王解而却燕將樂毅遂入臨淄盡取齊之寳藏器湣王出亡之衛衛君辟宫舍之稱臣而共具湣王不遜衛人侵之湣王去走鄒魯有驕色鄒魯君弗納遂走莒【史田齊世家】
  昌國君將五國之兵以攻齊【昌國君樂毅也為燕昭王伐齊】齊使觸子將以迎天下之兵於濟上齊王欲戰使人赴觸子耻而訾之曰不戰必剗若類掘若壟觸子苦之欲齊軍之敗于是與天下兵戰戰合擊金而却之卒北天下兵乗之觸子因以一乗去莫知其所不聞其聲逵子又帥其餘卒以軍於秦周無以賞【秦周齊城門名】使人請金于齊王【積金以賞功也】齊王怒曰若殘竪子之類烏能給若金與燕人戰大敗逵子死齊王走莒燕人逐北國人相與争金於美唐甚多【美唐金藏也】此貪小利以失大利者也【吕覧權勳】
  齊湣王亡居於衛晝日步足謂公玉丹曰我已亡矣而不知其故吾所以亡者果何故哉公玊丹荅曰臣以王為已知之矣王故尚未之知耶王之所以亡者以賢也以天下之王皆不肖而惡王之賢也因相與合兵而攻王此王之所以亡也湣王慨焉太息曰賢固若是其苦耶【以上見吕覧審已】 丹又謂閔王曰臣聞古人有辭天下而無恨色者臣聞其聲於王而見其寳王名稱東帝寳有天下去國居衛容貌充滿顔色發揚無重國之意王曰甚善丹知寡人自去國居衛也帶三益矣【益三倍茍活者肥令腹大耳 以上見吕覧過理】遂以自賢驕盈日甚閔王亡走衛衛君辟宫舍之稱臣而供具閔王不遜衛人侵之閔王去走鄒魯鄒魯不納遂走莒楚使淖齒將兵救齊因相閔王淖齒擢閔王之筋而懸之廟梁宿昔而殺之而與燕共分齊地【通見新序卷五】
  楚使淖齒將兵救齊因相齊湣王淖齒遂殺湣王而與燕共分齊之侵地鹵器湣王之遇殺其子法章變名姓為莒太史敫家傭太史敫女竒法章状貌以為非恒人憐而常竊衣食之而與私通焉淖齒既已去莒莒中人及齊亡臣相聚求湣王子欲立之法章懼其誅己也久之乃敢自言我湣王子也于是莒人共立法章是為襄王以保莒城而布告齊國中王已立在莒矣【史田齊世家】燕之初入齊聞晝邑人王蠋賢令軍中曰環晝邑三十里無入以王蠋之故已而使人謂蠋曰齊人多髙子之義吾以子為將封子萬家蠋固謝燕人曰子不聽吾引三軍而屠晝邑王蠋曰忠臣不事二君貞女不更二夫齊王不聽吾諌故退而耕于野國既破亡吾不能存今又刦之以兵為君將是助桀為暴也與其生而無義固不如烹遂經其頸於樹枝自奮絶脰而死齊亡大夫聞之曰王蠋布衣也義不北面于燕况在位食禄者乎乃相聚如莒求諸子立為襄王【史田單傳 又説苑立節晝邑作蓋邑蠋作歜】淖齒聞齊王之惡已也乃矯為秦使以知之 齊人有欲為亂者恐王知之因詐逐所愛者令走王知之【韓子内儲上】
  初淖齒之殺湣王也莒人求湣王子法章得之太史嬓之家為人灌園嬓女憐而善遇之後法章私以情告女女遂與通及莒人共立法章為齊王以莒距燕而太史女遂為后所謂君王后也【史田單傳國䇿更詳】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一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田齊
  襄王
  襄王既立立太史氏女為王后是為君王后生子建太史敫曰女不取媒因自嫁非吾種也汙吾世終身不覩君王后君王后賢不以不覩故失人子之禮【史田齊世家】燕既盡降齊城唯獨莒即墨不下燕軍聞齊王在莒并兵攻之淖齒既殺湣王於莒因堅守距燕軍數年不下燕引兵東圍即墨即墨大夫出與戰敗死城中相與推田單【田單者齊諸田疏屬也湣王時單為臨淄市掾不見知及燕使樂毅破齊湣王出奔已而保莒城田單走安平令其宗人盡斷其車軸末而傳鉄籠已而燕軍攻安平城壊齊人走争塗以轊折車敗為燕所虜唯田單宗人以鉄籠故得脱東保即墨】曰安平之戰田單宗人以鉄籠得全習兵立以為將軍以即墨距燕頃之燕昭王卒恵王立與樂毅有隙田單聞之乃縱反間於燕宣言曰齊王已死城之不㧞者二耳樂毅畏誅而不敢歸以伐齊為名實欲連兵南面而王齊齊人未附故且緩攻即墨以待其事齊人所懼惟恐他將之来即墨殘矣燕王以為然使騎刦代樂毅樂毅因歸趙燕人士卒忿而田單乃令城中人食必祭其先祖於庭飛鳥悉翔舞城中下食燕人怪之田單因宣言曰神来下教我乃令城中人曰當有神人為我師有一卒曰臣可以為師乎因反走田單乃起引還東向坐師事之卒曰臣欺君誠無能也田單曰子勿言也因師之每出約束必稱神師乃宣言曰吾惟懼燕軍之劓所得齊卒置之前行與我戰即墨敗矣燕人聞之如其言城中人見齊諸降者盡劓皆怒堅守惟恐見得單又縱反間曰吾懼燕人掘吾城外塜墓僇先人可為寒心燕軍盡掘壟墓燒死人即墨人從城上望見皆涕泣共欲出戰怒自十倍田單知士卒之可用乃身操版挿與士卒分功妻妾編於行伍之間盡散飲食享士令甲卒皆伏使老弱女子乗城遣使約降於燕燕軍皆呼萬嵗田單又收民金得千鎰令即墨富豪遺燕將曰即墨即降願無虜掠吾族家妻妾令安堵燕將大喜許之燕軍由此益懈田單乃收城中得千餘牛為絳繒衣畫以五彩龍文束兵刃于其角而灌脂束葦於尾燒其端鑿城數十穴夜縱牛壮士五千人随其後牛尾熱怒而奔燕軍燕軍夜大驚牛尾炬火光明炫燿燕軍視之皆龍文所觸盡死傷五千人因銜枚擊之而城中鼓譟從之老弱皆擊銅器為聲聲動天地燕軍大駭敗走齊人遂殺其將騎刦燕軍擾亂奔走齊人追亡逐北所過城邑皆畔燕而歸田單兵日益多乘勝卒至河上而齊七十餘城皆復為齊乃迎襄王於莒襄王在莒五年入臨淄而聽政襄王封田單號曰安平君【史田單傳】田單為齊上將軍興師十萬將以攻翟徃見魯仲連子仲連子曰將軍之攻翟必不能下矣田將軍曰單以五里之城十里之郭復齊之國何為攻翟不能下去上車不與言决攻翟三月而不能下齊嬰兒謡之曰大冠如箕長劍柱頥攻翟不能下壘于梧丘于是田將軍恐駭徃見仲連子曰先生何以知單之攻翟不能下也仲連子曰夫將軍在即墨之時坐則織蕢立則杖臿為士卒倡曰宗廟亡矣魂魄䘮矣歸何黨矣故將有死之心士卒無生之氣今將軍東有掖邑之封西有淄上之寳金銀黄帶馳騁乎淄澠之間是以樂生而惡死也田將軍明日結髪徑立矢石之所乃引枹而鼓之翟人下之【説苑指武】
  齊襄王立而孟嘗君中立為諸侯無所屬齊襄王新立畏孟嘗君與連和復親薛公文卒諡為孟嘗君諸子争立而齊魏共滅薛孟嘗絶嗣無後【史孟嘗君傳】
  荀卿趙人年五十始来游學於齊騶衍之術迂大而閎辨奭也文具難施淳于髠久與處時有得善言故齊人曰談天衍雕龍奭炙轂過髠【一本談天衍上有天口駢三字】田駢之屬皆已死齊襄王時而荀卿最為老師齊尚脩列大夫之而荀卿三為祭酒焉【史荀卿傳】
  魯仲連者齊人也好竒偉俶儻之策而不肻仕官任職好持髙節游於趙趙孝成王時秦使白起破長平軍東圍邯鄲 魏王使客將軍新垣衍間入邯鄲【新國策作辛】欲尊秦王為帝仲連聞之乃見平原君曰【語詳國策】新垣衍不敢復言帝秦【史魯連傳】
  齊狐逐者即墨之女也狀甚醜三逐于鄉五逐于里齊相婦亡造襄王之門而求見王輟食而起左右曰王何貴此女王曰子不識也夫牛鳴而馬不應者異類故也其人必有異者遂見與之語女曰夫屋堅不堅在乎柱國家安不安在乎相王曰吾國相若何對曰王之國相比目之魚也外比内比然後能成其事王曰何謂對曰明其左右賢其妻子是外比内比也王曰善遂尊其相以逐女妻之居三月四方之士多歸于齊而國以大治【列女傳】
  十四年秦擊我剛夀【史田齊世家】
  十九年襄王卒子建立【史田齊世家】
  王建
  王建立六年秦攻趙齊楚救之秦計曰齊楚救趙親則退兵不親遂攻之趙無食請粟於齊齊不聽周子曰不如聽之以退秦兵不聽則秦兵不却是秦之計中而齊楚之計過也且趙之於齊楚扞蔽也猶齒之有脣也脣亡則齒寒今日亡趙明日患及齊楚且救趙之務宜若奉漏甕沃焦釡也夫救趙髙義也却秦兵顯名也義救亡國威却强秦之兵不務為此而務愛粟為國計者過矣齊王勿聽秦破趙於長平四十餘萬遂圍邯鄲【田齊世家】十六年秦滅周 君王后卒【古今注齊王后忿而死變為蟬登庭樹嘒唳而鳴故世名蟬曰齊女也】
  二十八年王入朝秦秦王政置酒咸陽
  三十八年燕使荆軻刺秦王秦王覺殺軻明年秦破燕燕王走遼東明年秦滅魏秦兵次於厯下
  四十二年秦滅楚明年虜代王嘉滅燕王喜
  王建四十四年秦兵擊齊齊王聽相后勝計不戰以兵降秦秦虜王建遷之共遂滅齊為郡始君王后賢事秦謹與諸侯信齊亦東邊海上秦日夜攻三晉燕楚五國各自救以故王建立四十餘年不受兵君王后死后勝相齊多受秦間金多使賔客入秦秦又多予金客皆為反間勸王去從朝秦不修攻戰之偹不助五國攻秦秦以故得滅五國五國已亡秦兵卒入臨淄民莫敢格者王建遂降遷於共故齊人怨王建不早與諸侯合從攻秦聽姦臣賔客以亡其國歌之曰松耶栢耶住建共者客耶疾建用客之不詳也【以上史田齊世家】
  雜録
  三國伐齊圍平陸【三國韓魏趙也】括子以報於牛子曰三國之地不接於我踰隣國而圍平陸利不足貪也然則求名於我也請以齊侯徃牛子以為善括子出無害子入【三子皆齊臣】牛子以括子言告無害子無害子曰異乎臣之所聞牛子曰國危而不安患結而不解何謂貴智無害子曰臣聞之有裂壤土以安社稷者有殺身破家以存其國者不聞出其君以為封疆者牛子不聽無害子之言而用括子之計三國之兵罷而平陸之地存自此之後括子日以疏無害子日以進【淮南子人間】
  宗衛相齊遇逐罷歸舍召門尉田饒等二十有七人而問焉曰士大夫誰能與我赴諸侯者乎田饒等皆伏而不對宗衛曰何士大夫之易得而難用也饒對曰非士大夫之難用也是君不能用也宗衛曰不能用士大夫何若田饒對曰厨中有臭肉則門下無死士今夫三升之稷不足於士而君雁鶩有餘粟紈素綺繡靡麗堂楯從風而弊而士曽不得以縁衣果園梨栗後宫婦人摭以相擿而士曽不得一嘗且夫財者君之所輕也死者士之所重也君不能用所輕之財而欲使士致所重之死豈不難乎哉于是宗衛面有慚色逡廵避席而謝曰此衛之過也【説苑尊賢新序作燕相】
  宋燕相齊見逐罷歸之舍召門尉陳饒等二十六人曰諸大夫有能與我赴諸侯者乎陳饒等皆伏而不對宋燕曰悲乎哉何士大夫易得而難用也饒曰君勿能用也則有不平之心是失之已而責諸人也宋燕曰夫失諸己而責諸人者何陳饒曰三斗之稷不足於士而君雁鶩有餘粟是君之一過也果園梨栗後宫婦人以相提擲士曽不得一嘗是君之二過也綾紈綺縠靡麗於堂從風而弊士曽不得以為縁是君之三過也且夫財者君之所輕也死者士之所重也君不能行君之所輕而欲使士致其所重猶鈆刀畜之而干將用之不亦難乎宋燕面有慚色逡廵避席曰燕之過也【韓詩卷七】
  齊壮子請攻越問於和子和子曰先君有遺令曰無攻越越猛虎也莊子曰雖猛虎也而今已死矣和子曰以告鴞子【鴞子齊相】鴞子曰已死矣以為生【為民所説故猶以為生】凡舉事必先審民心然後可舉【吕覧順民】
  成驩謂齊王曰王太仁太不忍人王曰太仁太不忍人非善名耶對曰此人臣之善也非人主之所行也夫人臣必仁而後可與謀不忍人而後可近也不仁則不可與謀忍人則不可近也王曰然則寡人安所太仁安不忍人對曰王太忍於薛公而太不忍於諸田太仁薛公則大臣無重太不忍諸田則父兄犯法大臣無重則兵弱於外父兄犯法則政亂於内此亡國之本也【韓子内儲上】齊中大夫有夷射者御飲於王醉甚而出倚於郎門門者刖跪請曰足下無意賜之餘瀝乎夷射曰叱去刑餘之人何事乃敢乞飲長者刖跪走退及夷射去刖跪因捐水郎門霤下類溺者之状明日王出而訶之曰誰溺於是刖跪對曰臣不見也雖然昨日中大夫夷射立於此王因誅夷射而殺之【韓子内儲下】
  造父為齊王駙駕以渴服馬百日而服成請效駕齊王王曰效駕於圃中造父驅車入圃渴馬見圃池去車走池駕敗造父不能禁【韓子外儲右】
  客有為齊王畫者齊王問曰畫孰最難者曰犬馬難孰易者曰魅最易犬馬人所知也旦暮罄於前不可類之故難神無形者不罄於前故易之也【韓子外儲左】齊有居士田仲者宋人屈榖見之曰榖聞先生之義不恃仰人而食今榖有樹瓠之道堅如石厚而無竅獻之仲曰夫瓠所貴者謂其可以盛也今厚而無竅則不可剖以盛物而任重如堅石則不可以剖而以斟吾無以瓠為也曰然榖將以欲棄之今先生不恃仰人而食亦無益人之國亦堅瓠之類也【堅瓠喻務光卞随鮑焦墨翟之類 韓子外儲左】齊王厚送女欲妻屠牛吐【牛一作門】屠牛吐辭以疾其友曰子終死腥臭之肆而已乎何為辭之吐應之曰其女醜其友曰子何以知之吐曰吾以屠知之其友曰何謂也吐曰吾肉善如量而去若少耳吾肉不善雖以他附益之尚猶不售今厚送子子醜故耳友後見之果醜傳曰目如擗杏齒如編貝【韓詩卷九】
  越甲至齊雍門子狄請死之齊王曰鼓鐸之聲未聞矢石未交長兵未接子何務死之為人臣之禮邪雍門子狄對曰臣聞之昔者王田于囿左轂鳴車右請死之王曰子為何死車右對曰為其鳴吾君也王曰左轂鳴者工師之罪也子何事之有焉車右曰臣不見工師之乘而見其鳴吾君也遂刎頸而死誠有之乎齊王曰有之雍門子狄曰今越甲至其鳴吾君也豈左轂之下哉車右可以死左轂而臣獨不可以死越甲也遂刎頸而死是日越人引甲而退七十里曰齊王有臣鈞如雍門子狄擬使越社稷不血食遂引甲而歸齊王葬雍門子狄以上卿之禮【説苑立節】
  齊將軍田瞶出將張生郊送曰昔者堯讓許由以天下洗耳而不受將軍知之乎曰唯然知之伯夷叔齊辭諸侯之位而不為將軍知之乎曰唯然知之於陵仲子辭三公之位而傭為人灌園將軍知之乎曰唯然知之智過去君弟變姓名免為庻人將軍知之乎曰唯然知之孫叔敖三去相而不悔將軍知之乎曰唯然知之此五大夫者名辭之而實羞之今將軍方吞一國之權提鼓擁旗被堅執鋭旋回十萬之師擅斧之誅慎毋以士之所羞者驕士田瞶曰今日諸君皆為瞶祖道具酒脯而先生獨教之以聖人之大道謹聞命【説苑尊賢】
  齊王起九重之臺募國中能畫者賜之錢有敬君居常饑寒其妻妙色敬君工畫貪賜畫臺去家日久思憶其妻畫像向之而笑傍人見以白王王召問之對曰有妻如此去家日久心常念之竊畫其像以慰離心不悟上聞【説苑】
  子竒年十八齊君使之治阿既行矣悔之使使追之未到阿及之還之已到弗還也使者及之而不還君問其故對曰臣見其所共載者白首也夫以老者之智以㓜者决之必能治阿矣是以不還既而魏起兵擊阿邑人父率子兄率弟以私兵戰立破魏師【新序】
  齊有貧士命其狗為富命其子為樂方將祭入於空叱之曰富出祝曰不祥家果有禍長子死哭之曰樂乎而不自悲也【尸子】
  東海有勇士菑川訢過神泉飲馬其僕曰飲馬此者馬必致死飲馬果沉訢㧞劍而入三日三夜殺二蛟而出雷神随而擊之眇其左目【韓非子】
  齊女徐吾者東海上貧婦人其鄰婦李吾之屬合燭夜績徐最貧而燭不屬李吾曰徐吾燭數不屬請無與夜績徐吾曰妾以貧故起常先去常後洒掃陳席以待来者坐常處下為貧故也今一室之中益一人燭不為益明去一人燭不為益闇何愛東壁餘光莫之能應遂復與夜績【列女傳】
  説苑 楚使使聘於齊齊王饗之梧宫使者曰大哉梧乎王曰江漢之魚吞舟大國之樹必巨使何怪焉使者曰昔燕攻齊遵雒路渡濟橋焚雍門擊其左而虛其右王歜絶頸而死於杜山公孫差格死於龍門飲馬乎淄澠定獲乎琅琊王與太后奔於莒逃於城陽之間當此之時則梧之大何如乎王曰陳先生對之陳子曰臣不如刁勃王曰刁先生應之刁勃曰使者問梧之年邪昔者荆平王為無道加諸申氏殺子胥父與其兄子胥被髪乞食於吳闔閭以為將相三年將吴兵復讎乎楚戰勝乎栢舉級頭百萬囊瓦奔鄭王保於随引師入郢軍行乎郢之都子胥親射宫門掘平王塜笞其墳數以其罪曰吾先人無罪而子殺之士卒人加百焉然後止當若此時梧可以為其柎矣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一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二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魏
  史魏世家魏之先畢公髙之後也畢公髙與周同姓武王之伐紂而髙封於畢於是為畢姓其後絶封為庶人或在中國或在夷狄其苗裔曰畢萬事晉獻公獻公之十六年滅魏【鄭詩譜云魏姫姓之國武王伐紂而封焉】以封畢萬為大夫偃曰畢萬之後必大矣萬滿數也魏大名也以是始賞天開之矣天子曰兆民諸侯曰萬民今命之大以從滿數其必有衆畢萬封十一年晉獻公卒四子争更立晉亂而畢萬之世彌大從其國名為魏氏生武子【名犨】事晉公子重耳晉獻公之二十一年武子從重耳出亡十九年反重耳立為晉文公而令魏武子襲魏氏之後封列為大夫治於魏生悼子魏悼子徙治霍生魏絳魏絳事晉悼公悼公任魏絳政使和戎翟戎翟親附賜之樂三讓然後受之徙治安邑魏絳卒諡為昭子生魏嬴嬴生魏獻子獻子事晉昭公昭公卒而六卿强公室卑晉頃公之十二年韓宣子老魏獻子為國政晉宗室祁氏羊舌氏相惡六卿誅之盡取其邑為十縣六卿各令其子為之大夫獻子與趙簡子中行文子范獻子並為晉卿其後十四嵗而孔子相魯後四嵗趙簡子以晉陽之亂也而與韓魏共攻范中行氏魏獻子生魏侈【襄子】魏侈與趙鞅共攻范中行氏魏侈之孫曰魏桓子與魏康子趙襄子共伐滅知伯分其地桓子之孫曰文侯都【都一作斯】
  世本 畢萬生芒季芒季生武仲州武仲生莊子絳莊子生獻子茶獻子生簡子取取生襄子多襄子生桓子駒桓子生文侯斯【世次與史記不同】
  文侯
  文侯元年秦靈公之元年也與韓武子趙桓子周威王同時【史魏世家】
  六年城少梁【史魏世家】
  八年復城少梁【史記年表】
  十三年使子擊圍繁龎出其民【史魏世家】
  十六年伐秦築臨晉元里【史魏世家】
  十七年伐中山使子擊守之趙倉唐傅之西攻秦至鄭而還築雒隂合陽【史魏世家】
  魏將樂羊攻中山其子執在城中城中縣其子以示樂羊樂羊曰君臣之義不得以子為私攻之愈急中山因烹其子而遺之鼎羮與其首樂羊循而泣之曰是吾子已為使者跪而啜三杯使者歸報中山曰是伏約死節者也不可忍也遂降之為魏文侯大開地有功自此之後日以不信【淮南子人間 又説苑貴徳語稍畧 與國策小異】
  地志【靈夀】樂羊為魏將伐中山文侯封之靈壽子孫因家焉樂毅其後也
  韓子【説林】樂羊為魏將而攻中山其子在中山中山之君烹其子而遺之羮樂羊坐於幕下而啜之盡一盃文侯謂堵師贊曰樂羊以我故而食其子之肉答曰其子而食之且誰不食樂羊罷中山文侯賞其功而疑其心
  魏攻中山樂羊將已得中山還反報文侯有貴功之色文侯知之命主書曰羣臣賓客所獻書者操以進之主書舉兩篋以進令將軍視之盡難攻中山之事也將軍還走北面再拜曰中山之舉非臣之力君之功也【説苑復思又吕覽樂成】
  史【樂毅傳】初樂羊為魏文侯將伐取中山魏文侯封樂羊以靈壽樂羊死於靈壽其後子孫因家焉中山復國至趙武靈王時復滅中山
  文侯受子夏經藝客段干木過其閭未嘗不軾也秦嘗欲伐衛或曰魏君賢人是禮國人稱仁上下和同未可圖也文侯由此得譽於諸侯任西門豹守鄴而河内稱治【史魏世家】
  魏文侯謂李克曰先生嘗教寡人曰家貧則思良妻國亂則思良相今所置非成則璜【文矦弟名成璜一作黄】二子何如李克對曰臣聞之卑不謀尊疎不謀戚臣在闕門之外不敢當命文侯曰先生臨事勿讓李克曰君不察故也居視其所親富視其所與達視其所舉窮視其所不為貧視其所不取五者足以定之矣何待克哉文侯曰先生就舍寡人之相定矣李克趨而出過翟璜之家翟璜曰今者聞君召先生而卜相果誰為之李克曰魏成子為相矣翟璜忿然作色曰以耳目之所覩記臣何負於魏成子西河之守臣之所進也君内以鄴為憂臣進西門豹君謀欲伐中山臣進樂羊中山已㧞無使守之臣進先生君之子無臣進屈侯鮒【韓詩屈侯鮒作趙蒼】臣何負於魏成子李克曰子之言克於子之君者豈將比周以求大官哉君問而置相非成則璜二子何如克對曰君不察故也居視其所親富視其所與達視其所舉窮視其所不為貧視其所不取五者足以定之矣是以知魏成子之為相也且子安得與魏成子比乎魏成子食禄千鍾什九在外什一在内是以東得卜子夏田子方段干木此三人者君皆師之子之所進五人者君皆臣之子惡得與魏成子比也翟璜逡巡再拜曰璜鄙人也失對願卒為弟子【史魏世家 又韓詩卷二畧同 漢書儒家魏文侯六篇 李克七篇子夏弟子為魏文侯相】
  説苑【臣術】魏文侯且置相召李克而問焉曰寡人將置相置於季成子與翟觸我孰置而可李克曰臣聞之賤不謀貴外不謀内疎不謀親如臣疎賤不敢聞命文侯曰此國事也願與先生臨事而勿辭李克曰君不察故也可知矣貴視其所舉富視其所與貧視其所不取窮視其所不為由此觀之可知矣文侯曰先生出矣寡人之相定矣李克出過翟璜翟璜問曰吾聞君問相於先生未知果孰為相李克曰季成子為相翟璜作色不悦曰觸失望於先生李克曰子何遽失望於我我於子之君也豈與我比周而求大官哉君問相於我臣對曰君不察故也貴視其所舉富視其所與貧視其所不取窮視其所不為由此觀之可知也君曰出矣寡人之相定矣以是知季成子為相翟璜不説曰觸何遽不為相乎西河之守觸所任也計事内史觸所任也王欲攻中山吾進樂羊無使治之臣吾進先生無使傅其子吾進屈侯附觸何負於季成子李克曰不知季成子季成子食采千鍾什九居外一居中是以東得卜子夏田子方段干木彼其所舉人主之師也子之所舉人臣之才也翟黄迮然而慚曰觸失對於先生請自修然後學言未卒而左右言季成子立為相矣於是翟璜黙然變色内慚不敢出三月
  吕覽【舉難】魏文侯弟曰季成友曰翟璜文侯欲相之而未決以問李克李克對曰君欲置相則問樂騰與王孫茍端孰賢文侯曰善以王孫茍端為不肖翟璜進之以樂騰為賢季成進之故相季成【又新序卷四樂騰作樂商】韓子【内儲下】翟璜魏王之臣也而善於韓乃召韓兵與之攻魏因請為魏王搆之以自重也
  二十一年魏韓趙列為諸侯
  二十四年秦伐我至陽
  二十五年子擊生子罃【以上魏世家】
  子夏衛人孔子没退居西河教授為魏文侯師梁之東北鄉有愛子鎮相傳即其哭子處【廣輿記山西 又云今太原府文水縣有隠泉山一名陶山卜子夏嘗隠此】
  子夏作壤室編蓬户弹琴瑟其中以歌先王之風【尚書大傳】禮記 魏文侯問於子夏曰吾端冕而聼古樂則唯恐卧聽鄭衛之音則不知倦敢問古樂之如彼何也新樂之如此何也子夏對曰今夫古樂進旅退旅和正以廣匏笙簧㑹守拊鼓始奏以文復亂以武治亂以相訊疾以雅君子於是語於是道古修身及家平均天下此古樂之發也今夫新樂進俯退俯姦聲以濫溺而不止及優侏傅獶雜子女不知父子樂終不可以語不可以道古此新樂之發也今君之所問者樂也所好者音也夫樂者與音相近而不同文侯曰敢問何如子夏對曰夫古者天地順而四時當民有徳而五榖昌疾疢不作而無妖祥此之謂大當然後聖人作為父子君臣以為紀綱紀綱既正天下大定天下大定然後正六律和五聲歌詩頌此之謂徳音徳音之謂樂詩云莫其徳音其徳克明克明克類克長克君王此大邦克順克俾俾於文王其徳靡悔既受帝祉施于孫子此之謂也今君之所好者其溺音乎文侯曰敢問溺音何從出也子夏對曰鄭音好濫滛志宋音燕女溺志衛音趨數煩志齊音敖辟喬志此四者皆滛於色而害於徳是以祭祀弗用也詩云肅雝和鳴先祖是聽夫肅肅敬也雝雝和也夫敬以和何事不行為人君者謹其所好惡而已矣君好之則臣為之上行之則民從之詩云誘民孔易此之謂也然後聖人作為鞉鼓椌楬壎篪此六者徳音之音也然後鐘磬竽瑟以和之干戚旄狄以舞之此所以祭先王之廟也所以獻酬酳酢也所以官序貴賤各得其宜也所以示後世有尊卑長幼之序也鐘磬鏗鏗以立號號以立横横以立武君子聽鐘聲則思武臣石聲磬磬以立辨辨以致死君子聽磬聲則思死封疆之臣絲聲哀哀以立廉廉以立志君子聽琴瑟之聲則思志義之臣竹聲濫濫以立㑹㑹以聚衆君子聽竽笙簫管之聲則思畜聚之臣皷鼙之聲讙讙以立動動以進衆君子聽鼓鼙之聲則思將帥之臣君子之聽音非聽其鏗鏘而已也彼亦有所合之也
  魏文侯與田子方語有兩僮子衣青白衣【青白衣一作錦衣】而侍於君前子方曰此君之寵子乎文侯曰非也其父死於戰此其㓜孤也寡人收之子方曰臣以君之賊心為足矣今滋甚君之寵此子也又且以誰之父殺之乎文侯愍然曰寡人受令矣自是以後兵革不用【説苑復恩】公季成謂魏文侯曰田子方雖賢人然而非有土之君也君常與之齊禮假有賢於子方者君又何以加之文侯曰如子方者非成所得議也子方仁人也仁人也者國之寳也智士也者國之器也博通士也者國之尊也故國有仁人則羣臣不爭國有智士則無四隣諸侯之患國有通之士則人主尊固非成之所議也公季成自退於郊三日請罪【新序卷四】
  田子顔自大術至乎平陵城下見人子問其父見人父問其子田子方曰其以平陵反乎吾聞行於内然後施於外子顔欲使其衆甚矣後果以平陵叛【説苑權謀】
  髙士傳 東郭順子魏人也修道守真田子方師事之而為魏文侯師友侍坐于文侯數稱谿工文侯曰谿工子之師耶子方曰非也無擇【田子方名】之里人也稱道數當故無擇稱之文侯曰然則子無師耶子方曰有文侯曰子師誰耶子方曰東郭順子也文侯曰然則夫子何故未嘗稱之子方曰其為人也真人貌而天虛縁而葆真清而容物物無道則正容以悟之使人之意自消無擇何足以稱之子方出文侯曰逺哉全徳之君子始吾以聖智之言仁義之行為至矣吾聞子方之師吾形解而不欲動口鉗而不欲言吾所學者真土梗耳夫魏直為我累耳【又莊子田子方】
  田子方從齊之魏望翟璜乘軒騎駕出方以為文侯也移車異路而避之則翟璜也方問曰子奚乘是車也曰君謀欲伐中山臣薦翟角而謀得果伐之臣薦樂羊而中山拔得中山憂欲治之臣薦李克而中山治是以君賜此車方曰寵之稱功尚薄
  田子方渡西河造翟璜翟璜乘軒車載華葢黄金之勒約鎮簟席如此者其駟八十乘子方望之以為人君也道狹下抵車而待之翟璜至而睹其子方也下車而趨自投下風曰觸田子方曰子與吾嚮者望子疑以為人君也子至而人臣也將何以至此乎翟璜對曰此皆君之所以賜臣也積三十嵗故至於此時以閒暇祖之曠野正逢先生子方曰何子賜車轝之厚也翟璜對曰昔者西河無守臣進吳起而西河之外寧鄴無令臣進西門豹而魏無趙患酸棗無令臣進北門可而魏無齊憂魏欲攻中山臣進樂羊而中山拔魏無使治之臣臣進李克而魏國大治是以進此五大夫者爵禄倍以故至於此子方曰可子勉之矣魏國之相不去子而之他矣翟璜對曰君母弟有公孫季成者進子夏而君師之進段干木而君友之進先生而君敬之彼其所進師也友也所敬者也臣之所進者皆守職守禄之臣也何以至魏國相乎子方曰吾聞身賢者賢也能進賢亦賢也子之五舉者盡賢子勉之矣子終其次也【説苑臣術】
  田子方出見老馬於道喟然有志焉以問於御者曰此何馬也曰故公家畜也罷而不為用故出而鬻之田子方曰少而貪其力老而棄其身仁者不為也束帛而贖之窮士聞之歸心焉【韓詩卷八淮南子人間】
  髙士傳 段干木者晉人也少貧且賤心志不遂乃治清節遊西河師事卜子夏與田子方李克翟璜吳起等居於魏皆為將唯干木守道不仕魏文侯欲見就造其門段干木踰牆而避文侯文侯以客禮待之出過其廬而軾其僕問曰干木布衣也君軾其廬不亦甚乎文侯曰段干木賢者也不移勢利懐君子之道隠處窮巷聲馳千里吾敢不軾乎干木先乎徳寡人先乎勢干木富乎義寡人富乎財勢不若徳貴財不若義髙又請為相不肯後卑已固請見與語文侯立倦不敢息夫文侯名過齊桓公者葢能尊段干木敬卜子夏友田子方故也
  魏文侯過段干木之閭而軾之其僕曰君胡為軾曰此非段干木之閭歟段干木葢賢者也吾安敢不軾且吾聞段干木未嘗肯以已易寡人也吾安敢驕之段干木光乎徳寡人光乎地【地一作勢】段干木富乎義寡人富乎財地不如徳財不如義其僕曰然則君何不相之於是君請相之段干木不肯受乃致禄百萬而時往館之於是國人皆喜相與誦之曰吾君好正段干木之敬吾君好忠段干木之隆居無幾何秦興兵欲攻魏司馬唐且諌秦君曰段干木賢者也而魏禮之天下莫不聞無乃不可加兵乎秦君以為然乃按兵輟不敢攻【吕覽期賢又新序卷五又淮南子修務語稍别司馬唐且作司馬庾】
  吕覽尊師段干木晉國之大駔也學於子夏
  子擊逢文侯之師田子方于朝歌引車避下謁田子方不為禮子擊因問曰富貴者驕人乎且貧賤者驕人乎子方曰亦貧賤者驕人耳夫諸侯而驕人則失其國大夫而驕人則失其家貧賤者行不合言不用則去之楚越若脱躧然奈何其同之哉子擊不懌而去【史魏世家】韓詩【卷九】田子方之魏魏太子從車百乘而迎之郊太子再拜謁田子方田子方不下車太子不悦曰敢問何如則可以驕人矣田子方曰吾聞以天下驕人而亡者有矣由此觀之則貧賤可以驕人矣夫志不得則授履而適秦楚耳安徃而不得貧賤乎於是太子再拜而後退田子方遂不下車
  説苑【尊賢】魏文侯從中山奔命安邑田子方從太子擊過之下車而趨子方坐乘如故告太子曰為我請君待我朝歌太子不説因謂子方曰不識貧窮者驕人富貴者驕人乎子方曰貧窮者驕人富貴者安敢驕人人主驕人而亡其國吾未見以國待亡者也大夫驕人而亡其家吾未見以家待亡者也貧賤者若不得意納履而去安往不得貧窮乎貧窮者驕人富貴者安敢驕人太子及文侯道田子方之語文侯嘆曰微吾子之故吾安得聞賢人之言吾下子方以行得而友之自吾友子方也君臣益親百姓益附吾是以得友士之功我欲伐中山吾以武下樂羊三年而中山為獻於我我是以得有武之功吾所以不少進於此者吾未見以智驕我者也若得以智驕我者豈不及古之人乎
  田子方侍魏文侯坐太子擊趨而入見賓客羣臣皆起田子方獨不起文侯有不悦之色太子亦然田子方稱曰為子起歟無如禮何不為子起歟無如罪何請為子誦楚恭王之為太子也將出之雲夢遇大夫工尹工尹遂趨避家人之門中太子下車從之曰子大夫何為其若是吾聞之敬其父者不兼其子兼其子者不祥莫大焉子大夫何為其若是工尹曰向吾望見子之面今而後識子之心審如此汝將何之文侯曰善令太子擊前誦恭王之言誦三遍而請習之【説苑敬慎】
  韓非子 田子方問唐易鞠曰弋者何慎對曰鳥以數百目視子子以二目御之子謹周子廩田子方曰善子加之弋我加之國鄭長者聞之曰田子方知欲為廩而未得所以為廩夫虚無無見者廩也【漢書道家鄭長者一篇】
  魏文侯見段干木立倦而不敢息反見翟璜踞堂而與之言翟璜不説文侯曰段干木官之則不肯禄之則不受今汝欲官則相位欲禄則上卿既受吾實又責吾禮無乃難乎文侯可謂好禮士矣好禮士故南勝楚於連隄東勝齊於長城虜齊侯獻諸天子天子賞文侯以上卿【吕覽下賢又説苑尊賢】
  魏文侯封太子擊於中山三年使不往來舍人趙倉唐進稱曰為人子三年不聞父問不可謂孝為人父三年不問子不可謂慈君何不遣人使大國乎太子曰願之乆矣未得可使者倉唐曰臣願奉使侯何嗜好太子曰侯嗜晨鳬好北犬於是乃遣倉唐緤北犬奉晨鳬獻于文侯倉唐至上謁曰孽子擊之使者不敢當大夫之朝請以燕閒奉晨鳬敬獻庖廚緤北犬敬上涓人文侯悦曰擊愛我知吾所嗜知吾所好召倉唐而見之曰擊無恙乎倉唐曰唯唯如是者三乃曰君出太子而封之國君名之非禮也文侯怵然為之變容問曰子之君無恙乎倉唐曰臣來時拜送書於庭文侯顧指左右曰子之君長孰與是倉唐曰禮擬人必於其倫諸侯無偶無所擬之曰長大孰與寡人倉唐曰君賜之外府之裘則能勝之賜之斥帯則不更其造文侯曰子之君何業倉唐曰業詩文侯曰於詩何好倉唐曰好晨風黍離文侯自讀晨風曰鴥彼晨風欝彼北林未見君子憂心欽欽如何如何忘我實多文侯曰子之君以我忘之乎倉唐曰不敢時思耳文侯復讀黍離曰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揺揺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文侯曰子之君怨乎倉唐曰不敢時思耳文侯於是遣倉唐賜太子衣一襲勑倉唐以雞鳴時至太子起拜受賜發篋視衣盡顛倒太子曰趣早駕君侯召擊也倉唐曰臣來時不受命太子曰君侯賜擊衣不以為寒也欲召擊無誰與謀故勑子以雞鳴時至詩曰東方未明顛倒衣裳顛之倒之自公召之遂西至謁文侯大喜乃置酒而稱曰夫逺賢而近所愛非社稷之長䇿也乃出少子摯封中山而復太子擊【説苑奉使】韓詩【卷八】魏文侯有子曰擊次曰訴訴少而立以為嗣封擊中山三年莫往來其傅趙倉唐曰父忘子子不可忘父何不遣使乎擊曰願之未有所使也倉唐曰臣請使擊曰諾於是乃問君之所好與所嗜曰君好北犬嗜晨雁遂求北犬晨雁賫行倉唐至曰北藩中山之君有北犬晨雁使倉唐再拜獻之文侯曰擊知吾好北犬嗜晨雁也遂見使者文侯曰擊無恙乎倉唐唯唯唯而不對三問而三不對文侯曰不對何也倉唐曰臣聞諸侯不名君既賜弊邑使得小國侯君問以名不敢對也文侯曰中山之君無恙乎倉唐曰今者臣之來拜送於郊文侯曰中山之君長短若何矣倉唐曰問諸侯比諸侯諸侯之朝列側者皆人臣無所比之然則所賜衣裘幾能勝之矣文侯曰中山之君亦何好乎對曰好詩文侯曰於詩何好曰好黍離與晨風文侯曰黍離何哉對曰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揺揺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文侯曰怨乎曰非敢怨也時思也文侯曰晨風謂何對曰鴥彼晨風鬱彼北林未見君子憂心欽欽如何如何忘我實多於是文侯大悦曰欲知其子視其母欲知其君視其所使中山君不賢惡能得賢遂廢太子訴召中山君以為嗣
  魏文侯時西門豹為鄴令【今相州】豹往到鄴㑹長老問民所疾苦長老曰苦為河伯娶婦以故貧豹問其故對曰鄴三老廷掾常嵗賦斂百姓收取其錢得數百萬用其二三十萬為河伯娶婦與祝巫共分其餘錢當其時巫行視人家女好者云是當為河伯婦即聘取洗沐之為製新繒衣閒居齋戒為治齋宫河上張緹綘帷女居其中為具牛酒飯食行十餘日共粉飾之如嫁女床席令女居其上浮之河中始浮行數十里乃沒其人家有好女者恐大巫祝取之多持女逺逃以故城中益空無人又困貧所從來乆矣民人俗語曰即不為河伯娶婦水來漂没溺其人民云西門豹曰至為河伯娶婦時願三老巫祝父老送女河上幸來告之吾亦往送女皆曰諾至其時豹往㑹河上三老官屬豪長者里父老皆㑹觀者二三千人其巫老女子也年七十從弟子女千人【千一作十】皆衣繒單衣立大巫後西門豹曰呼河伯婦來視其好醜即將女出帷中來至前豹視之顧謂父老曰是女不好煩大巫嫗為入報河伯得更求好女後日送之即使吏卒共抱大巫嫗投之河中有頃曰巫嫗何乆也弟子趣之復以弟子一人投河中有頃曰弟子何乆也復使一人趣之復投一弟子河中凡投三弟子西門豹曰巫嫗弟子是女子也不能白事煩三老為入白之復投三老河中西門豹簮筆磬折向河立待良乆長老吏傍觀者皆驚恐西門豹曰巫嫗三老不來還奈之何欲使廷掾與豪長者一人入趣之皆叩頭且破額血流地色如死灰西門豹曰諾且留待之須臾豹曰廷掾起矣狀河伯留客之乆若皆罷去歸矣鄴吏民大驚恐以後不敢復言為河伯娶婦西門豹即發民鑿十二渠引河水灌民田田皆溉當其時民治渠少煩苦不欲也豹曰民可樂成不可與慮始今父老子弟雖患苦我然百嵗後期令父老子孫思我言至今皆得水利民以足富【史滑稽傳補史河渠書西門豹引漳水溉鄴以富魏之河内】
  魏文侯使西門豹往治於鄴告之曰必全功成名布義豹曰敢問全功成名布義為之奈何文侯曰子往矣是無邑不有賢豪辨博者也無邑不有好揚人之惡蔽人之善者也往必問賢豪者因而親之其辨博者因而師之問其好揚人之惡蔽人之善者因而察之不可以特聞從事夫耳聞之不如目見之目見之不如足踐之足踐之不如手辨之人始入官如入晦室乆而愈明明乃治治乃行【説苑政理】
  西門豹治鄴廩無積粟府無儲錢庫無甲兵官無計㑹人數言其過於文侯文侯身行其縣果若人言文侯曰翟璜任子治鄴而大亂子能道則可不能將加誅於子西門豹曰臣聞王主富民霸主富武亡國富庫今王欲為霸王者也臣故稸積於民君以為不然臣請升城皷之一皷甲兵粟米可立具也於是乃升城而皷之一皷民被甲括矢操兵弩而出再皷負輦粟而至文侯曰罷之西門豹曰與民約信非一日之積也一舉而欺之後不可復用也燕常侵魏入城臣請北擊之以復侵地遂舉兵擊燕復地而後反【淮南子人間】
  西門豹為鄴令清尅潔慤秋毫無私利也而甚簡左右左右因相與比周而惡之居期年上計君收其璽豹自請曰臣昔者不知所以治鄴令臣得之矣願請璽復治鄴不當請伏斧躓之罪文侯不忍而復與之豹因重歛百姓急事左右期年上計文侯迎而拜之豹對曰往年臣為君治鄴而君奪臣璽今臣為左右治鄴而君拜臣臣不能治矣遂納璽而去文侯不受曰寡人曩不知子今知矣願子勉為寡人治之遂不受【韓子外儲左】
  西門豹為鄴令佯亡其車轄令吏求之不能得乃使人求之而得之家人屋間【韓子内儲上】
  西門豹之性急故佩韋以自緩董安于之心緩故佩以自急【韓子觀行】
  李悝為魏文侯作盡地力之教以為地方百里提封九萬頃除山澤邑居三分去一為田六百萬畆治田勤謹則畆益三斗不勤則損亦如之地方百里之増減輒為粟百八十萬石又曰糴甚貴傷民甚賤傷農民傷則離散農傷則國貧善平糴者必謹觀嵗有上中下熟上熟其收自四餘四百石上糴三而舍一中熟自三餘三百石上糴二而舍一下熟自倍餘百石上則糴一使民適足賈平則止小饑則發下熟之所歛中饑則發中熟之所歛大饑則發上熟之所歛而糴之又撰次諸國法著法經以為政莫急於盜賊故始於盜律盜賊須劾捕故著囚捕二篇其輕狡越城博戲借假不亷滛侈踰制以為雜律一篇終以具律具其加減凡六篇商君受之以相秦具律今之名例律也【前漢志】
  魏文侯相李悝曰糶甚貴傷人甚賤傷農人傷則離散農傷則國貧故甚貴與甚賤其傷一也善為國者使人無傷而農益勸今一夫挾五口治田百畆嵗收畆一石半為粟百五十碩除十一之税十五碩餘百三十五碩食人月一碩半五人終嵗為粟九十碩餘有四十五碩碩三十為錢千三百五十除社閭嘗新春秋之祠用錢三百餘千五十衣人率用錢三百五文終嵗用千五百不足四百五十不幸疾病死喪之費及上賦歛又未與此此農夫所以常困有不勸耕之心而今糶至於甚貴者也是故善平糶者必謹觀嵗有上中下熟上熟其收自四餘四百碩【大熟四倍收六百碩計人終嵗長四百碩官糶三百碩此為糶三舍一也】中熟自三餘三百碩【自三四百五十碩也終嵗長三百碩官糶二百碩此為糶二而舍一也】下熟自倍餘百碩【自倍三百碩終嵗長百碩官糶其五十碩云下熟糶一謂之中分百碩之一也】小饑則收百碩【收三分之一】中饑七十碩【收二分之一】大饑三十碩【收五分之一】故大熟則上糶三而舍一中熟則糶二下熟則糶一使人適足價平則止小饑則發小熟之所歛中饑則發中熟之所歛大饑則發大熟之所歛而糶之故雖遇饑饉水旱糶不貴而人不散取有餘而補不足也行之魏國國以富彊【杜氏通典】
  李悝為魏文侯上地守而欲人之善射也乃下令曰人之有狐疑之訟者令之射的中者勝不中者負令下而人皆疾習射日夜不休及與秦人戰大敗之以人之善戰射也【韓子内儲上】
  李悝警其兩和曰謹警敵人旦暮且至擊汝如是者再三而敵不至兩和懈怠不信李悝居數月秦人來襲之至幾奪其軍此不信之患也【韓子外儲左 漢書法家李子三十二篇名悝】白圭周人也當魏文侯時李克務盡地力【李克當作李悝】而白圭樂觀時變故人棄我取人取我與嵗熟取榖予之絲漆蠒出取帛絮與之食太隂在卯穰明嵗衰惡至午旱明嵗美至酉穰明嵗衰惡至子大旱明嵗美至卯有水積著率嵗倍欲長錢取下糓長石斗取上種能薄飲食忍嗜慾節衣服與用事僮僕同苦樂趨時若猛獸摯鳥之發故曰吾治生産猶伊尹吕尚之謀孫吳用兵商鞅行法是也是故其智不足與權變勇不足以決斷仁不能以取予强不能有所守雖欲學吾術終不之告矣葢天下言治生者祖白圭【史貨殖傳】
  白圭顯於中山人惡之於魏文侯文侯投以夜光之璧不信人讒也【鄒陽上梁王書】
  魏文侯見宋陵子三仕不願文侯曰何貧乎曰臣見楚富者牧羊九十九而願百嘗訪邑里故人其鄰人貧有一羊者富拜之曰吾羊九十九今君之一盈成我百則牧數足矣鄰者與之從此觀焉富者非富貧者非貧也【金樓子符子同】
  魏文侯問於解曰寡人將立西河之守誰可用者對曰荆伯栁者賢人殆可文侯以荆伯栁為西河守荆伯栁問左右誰言我於吾君者左右曰解荆伯栁往見解而謝之曰子乃寛臣之過也言於君謹再拜謝解曰言子者公也怨子者吾私也公事已行怨子如故張弓射之走十歩而没【韓詩卷九按此等語屢見轉相附㑹耳】
  解扁為東封【解扁魏臣治東封者】上計而入三倍有司請賞之文侯曰吾土地非益廣也人民非益衆也入何以三倍對曰以冬伐木而積之於春浮之何而鬻之文侯曰民春以力耕暑以强耘秋以收歛冬閒無事以伐林而積之負軛而浮之河是用民不得休息也民以敝矣雖有三倍之入將焉用之此有功而可罪也【淮南子人間】
  魏文侯問李克曰刑罰之源安生李克曰生於奸邪滛佚之行凡奸邪之心饑寒而起滛佚者乆饑之詭也雕文刻鏤害農事者也錦繡纂組傷女工者也農事害則饑之本也女工傷則寒之原也饑寒並至而不能為奸邪者未之有也男女飾美以相矜而能無滛佚者未嘗有也故上不禁技巧則國貧民侈國貧窮者為奸邪而富足為滛佚則驅民而為邪也民以為邪因以法隨誅之不赦其罪則是為民設陥也刑罰之起有原人主不塞其本而替其末傷國之道乎文侯曰善以為法服也【説苑反質】
  魏文侯問於李克曰為國如何對曰臣聞為國之道食有勞而禄有功使有能而賞必行罰必當文侯曰吾賞罰皆當而民不與何也對曰國其有滛民乎臣聞之曰奪滛民之禄以來四方之士其父有功而禄其子無功而食之出則乘車馬衣美裘以為榮華入則修竽琴鍾石之聲而安其子女之樂以亂郷曲之教如此者奪其禄以求四方之士此之謂奪滛民也【説苑政理】
  魏文侯問李克曰人有惡乎李克曰有夫貴者則賤者惡之富者則貧者惡之智者則愚者惡之文侯曰善行此三者使人勿惡亦可乎李克曰可臣聞貴而下賤則衆弗惡也富能分貧則窮士弗惡也智而教愚則童䝉弗惡也文侯曰善哉言乎堯舜其猶病諸寡人雖不敏請守師語矣【韓詩卷八】
  魏文侯問里克曰【吕覽適威篇文侯作武侯里克作李克】吳之所以亡者何也里克對曰數戰而數勝文侯曰數戰數勝國之福也其獨亡何也里克對曰數戰則民疲數勝則主驕以驕主治疲民此其所以亡也驕則恣恣則極物罷則怨怨則極慮上下俱極吳之亡猶晚矣此夫差所以自喪於干遂也【韓詩卷十 又新序卷五 淮南子道應】
  吳起儒服以兵機見魏文侯文侯曰寡人不好軍旅之事起曰臣以見占隠以往察來主君何言與心違今君四時使斬離皮革掩以朱漆畵以丹青鑠以象犀冬日衣之則不温夏日衣之則不凉為長㦸二丈四尺短㦸一丈二尺革車掩戸縵輪籠轂觀之於目則不麗乘之於田則不輕不識主君安用此也若以備進戰退守而不求能用者譬猶伏雞之搏狸乳犬之犯虎雖有鬭心隨之死矣昔承桑氏之君修徳廢武以滅其國有扈氏之君恃衆好勇以喪其社稷明主鑒兹必内修文徳外治武備故當敵而不進無逮於義矣僵屍而失之無逮於仁矣於是文侯身自布席夫人捧觴酹吳起於廟立為大將守西河與諸侯大戰七十六全勝六十四餘則均解闢土四面拓地千里【吳子圖國】
  魏文侯問李克曰吳起何如人哉李克曰起貪而好色然用兵司馬穰苴不能過也於是文侯以為將擊秦拔五城起之為將與士卒最下者同衣食卧不設席行不騎乘親裹贏糧與士卒分勞苦卒有病疽者起為吮之卒母聞而哭之人曰子卒也而將軍自吮其疽何哭為母曰非然也往年吳公呪其父其父戰不旋踵遂死於敵吳公今又吮其子妾不知其死所矣是以哭之文侯以吳起善用兵亷平盡能得士心乃以為西河守以拒秦韓【史孫吳傳】
  魏置相相田文吳起不悦謂田文曰請與子論功可乎田文曰可起曰將三軍使士卒樂死敵國不敢謀子孰與起文曰不如子起曰治百姓親萬民實府庫子孰與起文曰不如子起曰守西河而秦兵不敢東鄉韓趙賓從子孰與起文曰不如子起曰此子三者皆出吾下而位加吾上何也文曰主少國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方是之時屬之於子乎屬之於我乎起黙然良乆曰屬之子矣文曰此乃吾所以居子之上也吳起乃自知弗如田文【史孫吳傳】
  魏文侯問狐卷子曰父賢足恃乎對曰不足子賢足恃乎曰不足兄賢足恃乎曰不足弟賢足恃乎曰不足臣賢足恃乎曰不足文侯勃然作色而怒曰寡人問此五者於子皆以為不足者何也曰父賢不過堯而丹朱放子賢不過舜而瞽䏂頑兄賢不過舜而象傲弟賢不過周公而管叔誅臣賢不過湯武而桀紂伐望人者不至恃人者不乆君欲治從身始人何可恃乎【韓詩卷八】
  魏文侯觴大夫於曲陽飲酣文侯喟然嘆曰吾獨無豫讓以為臣蹇重舉白而進之曰臣請浮君文侯曰何以對曰臣聞之有命之父母不知孝子有道之君不知忠臣夫豫讓之君亦何如哉文侯曰善受浮而飲之嚼而不讓曰無管仲鮑叔以為臣故有豫讓之功也【説苑尊賢 淮南子道應】
  魏文侯與大夫飲酒使公乘不仁為觴政曰飲不釂者浮以大白文侯飲而不盡釂公乘不仁舉白浮君君視而不應侍者曰不仁退君已醉矣公乘不仁曰周書曰前車覆後車戒葢言其危為人臣者不易為君亦不易今君已設令令不行可乎君曰善舉白而飲飲畢曰以公乘不仁為上客【説苑善説】
  魏文侯燕飲皆令諸大夫論已或言君之智也至於任座任座曰君不肖主也得中山不以封君之弟而以封君之子是以知君之不肖也文侯不説知於顔色【知猶見也】任座趨而出次及翟璜翟璜曰君賢君也臣聞其主賢者其臣之言直今者任座之言直是以知君之賢也文侯喜曰可反歟翟璜對曰奚為不可臣聞忠臣畢其忠而不敢逺其死座尚在於門翟璜往視之任座在於門以君令召之任座入文侯下階而迎之終座以為上客文侯曰微翟璜則幾失忠臣矣【吕覽自知】
  新序【卷一】魏文侯與士大夫坐問曰寡人何如君也羣臣皆曰君仁君也翟璜曰君非仁君也曰子何以言之對曰君伐中山不以封君之弟而以封君之長子臣以此知君之非仁君文侯大怒而逐翟璜璜起而出次至任座文侯問我何如君也任座對曰君仁君也曰子何以言之對曰臣聞之君仁者其臣直向翟璜之言直臣是以知之文侯曰善復召翟璜入拜為上卿【事同而二臣互異】
  魏文侯與虞人期獵明日㑹天疾風左右止文侯不聽曰不可以風疾之故而失信遂自驅車往犯風而罷虞人【韓子外儲左詳國䇿少異】
  魏文侯見箕季其牆壊而不築文侯曰何為不築對曰不時其牆枉而不端問曰何不端曰固然從者食其園之桃箕季禁之少焉日晏進糲䬸之食瓠之羮文侯出其僕曰君亦何得於箕季乎文侯曰吾一見季而得四焉牆壊不築云待時者教我無奪農時也牆枉而不端云固然者教我無侵封疆也從者食園桃箕季禁之豈愛桃哉教我下無侵上也食我以糲餐者豈不能具五味哉教我無多歛于百姓以省飲食之養也吾何無得於季哉【新序卷六】
  師經皷琴魏文侯起舞賦曰使我言而無見違師經援琴而撞文侯不中中旒潰之文侯謂左右曰為人臣而撞其君其罪如何左右曰罪當烹提師經下堂一等師經曰臣可一言而死乎文侯曰可師經曰昔堯舜之為君也唯恐言而人不違桀紂之為君也唯恐言而人違之臣撞桀紂非撞吾君也文侯曰釋之是寡人之過也懸琴於城門以為寡人符不補旒以為寡人戒【説苑君道與師曠晉平公事相類】
  十二國史 周師經仕魏文侯善皷琴文侯躭之起舞經怒以琴撞文侯文侯怒使人曳下殿將殺之經曰乞申一言而死文侯曰何經曰臣撞桀紂之君不撞堯舜之主文侯曰寡人過矣乃捨之懸琴於壁以為戒
  魏文侯出遊見路人反裘而負芻文侯曰胡為反裘而負芻對曰臣愛其毛文侯曰若不知其裏盡而毛無所恃耶明年東陽上計錢布十倍大夫畢賀文侯曰此非所以賀我也譬無異路人反裘而負芻也將愛其毛不知其裏盡毛無所恃也今吾田地不加廣士民不加衆而錢布十倍必取之士大夫也吾聞之下不安者上不可居此非所以賀我也【新序卷二】
  魏文侯御廩災文侯素服辟正殿五日羣臣皆素服而弔公子成父獨不弔文侯復殿公子成父趨而入賀曰甚大善矣夫御廩之災也文侯作色不悦曰夫御廩者寡人寳之所蔵也今火災寡人素服辟正殿羣臣皆素服而弔至於子大夫而不弔今已復辟矣猶入賀何為公子成父曰臣聞之天子蔵于四海之内諸侯蔵于境内大夫蔵于其家士庶人蔵于篋櫝非其所蔵者不有天災必有人患今幸無人患乃有天災不亦善乎文侯喟然嘆曰善【説苑反質】
  莊周貧者往貸粟于魏文侯曰待吾邑粟之來而獻之周曰乃今者周之來見道傍牛蹄中有鮒魚焉太息謂周曰我尚可活也周曰須我為汝南見楚王決江淮以溉汝鮒魚曰今吾命在盆甕之中耳乃為我見楚王決江淮以溉我汝則求我枯魚之肆矣今周以貧故來貸粟而曰須我邑粟來也而賜臣即來亦求臣傭肆矣文侯于是乃發粟百鍾送之莊周之室【説苑善説】
  説苑 髙平王遣使者從魏文侯貸粟文侯曰須吾租收邑粟至乃得也使者曰臣初來時見瀆中有魚張口謂臣曰吾窮水魚命在呼吸可為灌乎臣謂之曰待吾南見河堤之君決江淮之水灌汝口魚曰為命在須臾及須江淮之水比至還必求吾於枯魚之肆今髙平貧窮故遣臣詣君貸粟及須租收粟至者大王必求臣死人之墓 藝文引亦莊子西江之説
  魏文侯使舍人毋擇獻鵠於齊侯毋擇行道失之徒獻空籠見齊侯曰寡君使臣毋擇獻鵠道饑渇臣出而飲食之而鵠飛沖天遂不復反念思非無錢以買鵠也惡有為其君使輕易其幣者乎念思非不能拔劔刎頭腐肉暴骨于中野也為吾君貴鵠而賤士也念思非不敢走陳蔡之間也惡絶兩君之使故不敢愛身逃死來獻空籠唯主君斧鑕之誅齊侯大悦曰寡人今者得茲言三賢于鵠逺矣寡人有都郊地百里願獻子大夫以為湯沐邑毋擇對曰惡有為其君使而輕易其幣而利諸侯之地乎遂出不反【説苑奉使】
  繹史 褚少孫補史記云淳于髠獻鵠於楚又韓詩云齊使獻鴻於楚事俱相似殆相涉亂也
  二十六年虢山崩壅河
  三十二年伐鄭 城酸棗 敗秦於注
  三十五年齊伐取我襄陵
  三十六年秦侵我隂晉
  三十八年伐秦敗我武下得其將識是嵗文侯卒【紀年云五十年卒】子擊立是為武侯【以上史魏世家】
  紀年 魏文侯卒大風晝昏在位五十年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三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魏
  武侯
  武侯元年趙敬侯初立公子朔為亂不勝奔魏與魏襲邯郸魏敗而去【史魏世家】
  魏武侯問元年於吳子吳子對曰言國君必慎始也慎始奈何曰正之正之奈何曰明智智不明何以見正多聞而擇焉所以明智也是故古者君始聽治大夫而一言士而一見庶人有謁必達公族請問必語四方至者勿距可謂不壅蔽矣分禄必及用刑必中君心必仁思君之利除民之害可謂不失民衆矣君身必正近臣必選大夫不兼官執民柄者不在一族可謂不權勢矣此春秋之意而元年之本也【説苑建本】
  武侯問曰願聞治兵料人固國之道起對曰古之明王必謹君臣之禮飾上下之儀安集吏民順俗而教簡募良材以備不虞昔齊桓募士五萬以霸諸侯晉文召為前行四萬以獲其志秦穆置䧟陣三萬以服鄰敵故强國之君必料其民民有膽勇氣力者聚為一卒樂以進戰效力以顯其忠勇者聚為一卒能踰髙超逺輕足善走者聚為一卒王臣失位而欲見功於上者聚為一卒棄城去守欲除其醜者聚為一卒此五者軍之練鋭也有此三千人内出可以決圍外入可以屠城矣武侯問曰願聞陣必定守必固戰必勝之道起對曰立見且可豈直聞乎君能使賢者居上不肖者處下則陣已定矣民安其田宅親其有司則守已固矣百姓皆是吾君而非隣國則戰已勝矣【吳子圖國】
  武侯謂吳起曰今秦脇吾西楚帶吾南趙衝吾北齊臨吾東燕絶吾後韓據吾前六國之兵四守勢甚不便憂此奈何起對曰夫安國家之道先戒為寳今君已戒祸其逺矣臣請論六國之俗夫齊陳重而不堅秦陳散而自鬭楚陳整而不乆燕陳守而不走三晉陳治而不用夫齊性剛其國富君臣驕奢而簡於細民其政寛而禄不均一陳兩心前重後輕故重而不堅擊此之道必三分之獵其左右脇而從之其陳可壊秦性强其地險其政嚴其賞罰信其人不讓皆有鬭心故散而自戰擊此之道必先示之以利而引去之士貪於徳而離其將乘乖獵散設伏投機其將可取楚性弱其地廣其政騷其民疲故整而不乆擊此之道襲亂其屯先奪其氣輕進速退弊而勞之勿與爭戰其軍可敗燕性慤其民慎好勇義寡詐謀故守而不走擊此之道觸而廹之陵而逺之馳而後之則上疑而下懼謹我車騎必避之路其將可虜三晉者中國也其性和其政平其民疲于戰習于兵輕其將薄其禄士無死志故治而不用擊此之道阻陳而壓之衆來則拒之去則追之以倦其師此其勢也然則一軍之中必有虎賁之士力輕扛鼎足輕戎馬搴旗斬將必有能者若此之等選而别之愛而貴之是謂軍命其有工用五兵材力健疾志在吞敵者必加其爵列可以決勝厚其父母妻子勸賞畏罰此堅陣之士可與持乆能審料此可以擊彼武侯曰善【吳子料敵】
  武侯問曰吾欲觀敵之外以知其内察其進以知其止以定勝負可得聞乎起對曰敵人之來蕩蕩無慮旌旗煩亂人馬數顧一可擊十必使無措諸侯未㑹君臣未知溝壘未成禁令未施三軍洶洶欲前不能欲去不敢以半擊倍百戰不殆武侯問敵必可擊之道起對曰用兵必須審敵虚實而趨其危敵人逺來新至行列未定可擊既食未設備可擊奔走可擊勤勞可擊未得地利可擊失時不從可擊涉長道後行未息可擊涉水半渡可擊險道狹路可擊旌旗亂動可擊陳數移動可擊將離士卒可擊心怖可擊凡若此者選鋭衝之分兵繼之急擊勿疑【吳子料敵】
  武侯問曰用兵之道何先起對曰先明四輕二重一信曰何謂也對曰使地輕馬馬輕車車輕人人輕戰明知險易則地輕馬芻秣以時則馬輕車膏鐧有餘則車輕人鋒鋭甲堅則人輕戰進有重賞退有重刑行之以信審能達此勝之主也武侯問曰兵何以為勝起對曰以治為勝又問曰不在衆乎起對曰若法令不明賞罰不信金之不止皷之不進雖有百萬何益于用所謂治者居則有禮動則有威進不可當退不可追前却有節左右應麾雖絶成陣雖散成行與之安與之危其衆可合而不可離可用而不可疲投之所往天下莫當名曰父子之兵【吳子治兵】
  武侯問曰三軍進止豈有道乎起對曰無當天竈無當龍頭天竈者大谷之口龍頭者大山之端必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後武招揺在上從事於下將戰之時審風所從來風順致呼而從之風逆堅陣以待之武侯問曰凡蓄卒騎豈有方乎起對曰夫馬必安其處所適其水草節其饑飽冬則温廐夏則涼廡刻剔毛鬛謹落四下戢其耳目無令驚駭習其馳逐閑其進止人馬相親然後可使車騎之具鞍勒銜轡必令完堅凡馬不傷於末必傷於始不傷於饑必傷於飽日暮道逺必數上下寧勞於人慎勿勞馬常令有餘備敵覆我能明此者横行天下【吳子治兵】
  二年城安邑王垣
  七年伐齊至桑丘
  九年翟敗我於澮 使吳起伐齊至靈丘 齊威王初立【以上史魏世家】
  武侯浮西河而下中流顧謂吳起曰【起事魏文侯時為西河守文侯卒又事武侯】美哉乎山河之固此魏國之寳也起對曰在徳不在險昔三苗氏左洞庭右彭蠡徳義不修禹滅之夏桀之居左河濟右泰華伊闕在其南羊腸在其北修政不仁湯放之殷紂之國左孟門右太行常山在其北大河經其南修政不徳武王殺之由此觀之在徳不在險若君不修徳舟中之人盡為敵國也武侯曰善即封吳起為西河守甚有聲名【史孫吳傳 又説苑貴徳 國策畧同】
  武侯曰兩軍相望不知其將我欲相之其術如何起對曰令賤而勇者將輕鋭以嘗之務於北無務於得觀敵之來一坐一起其政以理其追北佯為不及其見利佯為不知如此將者名為智將勿與戰也若其衆讙譁旌旗煩亂其卒自行自止其兵或縱或横其追北恐不及見利恐不得此為愚將雖衆可獲【吳子論將】
  吳子 武侯問曰嚴刑明賞足以勝乎起對曰嚴明之事臣不能悉雖然非所恃也夫發號布令而人樂聞興師動衆而人樂戰交兵接刅而人樂死此三者人主之所持也武侯曰致之奈何對曰君舉有功而進饗之無功而勵之於是武侯設坐廟庭為三行饗士大夫上功坐前行餚席兼重器上牢次功坐中行餚席器差減無功坐後行餚席無重器饗畢而出又頒賜有功者父母妻子於廟門外亦以功為差有死事之家嵗遣使者勞賜其父母著不忘於心行之三年秦人興師臨於西河魏士聞之不待吏令介胄而奮擊之者以萬數武侯召吳起而謂曰子前日之教行矣起對曰臣聞人有短長氣有盛衰君試發無功者五萬人臣請率以當之脱其不勝取笑於諸侯失權於天下矣今使一死賊伏於壙野十人追之莫不梟視狼顧何者恐其暴起而害己也是以一人投命足懼千夫今臣以五萬之衆而為一死賊率以討之故難敵矣於是武侯從之兼車五百乘騎三千匹而破秦五十萬衆此勵士之功也先戰一日吳起令三軍曰諸吏士當從受敵車騎與徒若車不得車騎不得騎徒不得徒雖破軍皆無功故戰之日其令不煩而威震天下
  尉繚子 吳起臨戰左右進劒起曰將專主旗皷爾臨難決疑揮兵指刄此將事也一劒之任非將事也三軍成行一舍而後成三舍三舍之餘如決川源望敵在前因其所長而用之敵白者堊之赤者赭之吳起與秦戰未合一夫不勝其勇前獲雙首而還吳起立斬之軍吏諌曰此材士也不可斬起曰材士則是也非吾令也斬之
  十一年與韓趙三分晉地滅其後
  十三年秦獻公縣櫟陽
  十五年敗趙比藺
  吳起為魏武侯西河之守秦有小亭臨境吳起欲攻之不去則甚害田者去之則不足以徵甲兵於是乃倚一車轅於北門之外而令之曰有能徙此南門之外者賜之上田上宅人莫之徙也及有徙之者還賜之如令俄又置一石赤菽東門之外而令之曰有能徙此於西門之外者賜之如初人爭徙之乃下令大夫曰明日且攻亭有能先登者仕之國大夫賜之上田宅人爭趨之於是攻亭一朝而拔之【韓子内儲上】
  吳起治西河欲諭其信於民【吳起衛人為魏武侯西河守】夜日置表於南門之外【表柱也】令於邑中曰明日有人僨南門之外表者仕長大夫【長大夫上大夫也】明日日晏矣莫有僨表者民相謂曰此必不信有一人曰試往僨表不得賞而已何傷往僨表來謁吳起吳起自見而出仕之長大夫夜日又復立表又令於邑中如前人守門爭表表加植不得所賞【表深植而不能僨不得其所賞】自是之後民信吳起之賞罰矣【吕覽慎小】
  韓子【外儲左】吳起為魏將而攻中山軍人有病疽者吳起跪而自吮其膿【吳起懐瘳實而吮傷】傷者之母立泣人問曰將軍於若子如是尚何為而泣對曰吳起吮其父之創而父死於涇水之戰今是子又將死也吾是以泣【又説苑復恩畧同】
  吳起謂商文曰【吳起衛人為楚將又相魏為西河太守商文葢魏臣】事君果有命矣夫商文曰何謂也吳起曰治四境之内成訓教變習俗使君臣有義父子有序子與我孰賢商文曰吾不若子曰今日置質為臣其主安重今日釋璽辭官其主安輕子與我孰賢商文曰吾不若子曰士馬成列馬與人敵人在馬前援桴一皷使三軍之士樂死若生子與我孰賢商文曰吾不若子吳起曰三者子皆不吾若也位則在吾上命也夫事君商文曰善子問我我亦問子世變主少羣臣相疑黔首不定屬之子乎屬之我乎吳起黙然不對少選曰與子商文曰是吾所以加於子之上也【吕覽執一】
  吳起出遇故人而止之食故人曰諾令返而御吳子曰待公而食故人至暮不來起不食待之明日蚤令人求故人故人來方與之食【韓子外儲左】
  魏武侯謀事而當羣臣莫能逮朝而有喜色【朝一作退朝下同】吳起進曰今者有以楚莊王之語聞者乎武侯曰未也荘王之語奈何吳起曰楚莊王謀事而當羣臣莫能逮朝而有憂色申公巫臣進曰君朝而有憂色何也荘王曰吾聞之諸侯自擇師者王自擇友者霸足已而羣臣莫之若者亡今以不榖之不肖而議於朝則羣臣莫能逮吾國其㡬於亡矣吾是以有憂也荘王之所以憂而君獨有喜色何也武侯逡巡而謝曰天使夫子振寡人之過也天使夫子振寡人之過也【新序卷一 又荀子堯問 又吳子圖國稍畧】
  吕覽【驕恣】魏武侯謀事而當攘背疾言於庭曰大夫之慮莫如寡人矣立有間再三言李悝趨進曰昔者楚莊王謀事而當有大功退朝而有憂色敢問其説王曰仲虺有言能自為取師者王能自取友者存其所擇而莫如已者亡今以不榖之不肖也羣臣之謀又莫吾及也我其亡乎曰此霸主之所憂也而君獨伐之其可乎武侯曰善
  吳起行魏武侯送之絶河西與起相辭曰何以治西河對曰以忠信【吕氏春秋】
  吳起治西河之外王錯譛之於魏武侯武侯使人召之吳起治於岸門止車而休望西河泣數行而下其僕謂之曰竊觀公之志視舍天下若舍屣今去西河而泣何也吳起雪泣而應之曰子弗識也君誠知我而使我畢能秦必可亡而西河可以王今君聽䜛人之議而不知我西河之為秦也不乆矣魏國從此削矣吳起果去魏入楚而西河畢入秦魏日以削【吕覽觀表又長見篇】
  田文既死公叔為相尚魏公主【公叔韓之公族】而害吳起公叔之僕曰起易去也公叔曰奈何其僕曰吳起為人節亷而自喜名也君因先與武侯言曰夫吳起賢人也而侯之國小又與疆秦壤界臣竊恐起之無留心也武侯即曰奈何君因謂武侯曰試延以公主起有留心則必受之無留心則必辭矣以此卜之君因召吳起而與歸即令公主怒而輕君吳起見公主之賤君也則必辭於是吳起見公主之賤魏相果辭魏武侯武侯疑之而弗信也吳起懼得罪遂去即之楚【史孫吳傳】
  徐無因女商見魏武侯武侯勞之曰先生病矣苦於山林之勞顧乃肯見於寡人徐無曰我則勞於君君有何勞於我君將盈耆欲長好惡則性命之情病矣君將黜耆欲掔好惡【掔音牽】則耳目病矣我將勞君君有何勞於我武侯超然不對少焉徐無曰嘗語君吾相狗也下之質執飽而止是狸徳也中之質若視日上之質若亡其一吾相狗又不若吾相馬也吾相馬直者中䋲曲者中鉤方者中矩圓者中規是國馬也而未若天下馬也天下馬有成材若䘏若佚若喪其一若是者超軼絶塵不知其所武侯大説而笑徐無出女商曰先生獨何以説吾君乎吾所以説吾君者横説之則以詩書禮樂從説之則以金板六弢奉事而大有功者不可為數而吾君未嘗啓齒今先生何以説吾君使吾君説若此乎徐無曰吾直告之吾相狗馬耳女商曰若是乎曰子不聞越之流人乎去國數日見其所知而喜去國旬月見所嘗見於國中者喜及期年也見似人者而喜矣不亦去人滋乆思人滋深乎夫逃虚空者藜藋拄乎鼪鼬之逕踉位其空【踉欲行貌位處也言欲行且止】聞人足音跫然而喜矣又況乎昆弟親戚之謦欬其側者乎乆矣夫莫以真人之言譬欬吾君之側乎【莊子徐無】
  徐無見武侯武侯曰先生居山林食芋栗厭葱韭以賓寡人乆矣夫今老邪其欲干酒肉之味邪其寡人亦有社稷之福邪徐無曰無生於貧賤未嘗敢飲食君之酒肉將來勞君也君曰何哉奚勞寡人曰勞君之神與形武侯曰何謂邪徐無曰天地之養也一登髙不可以為長居下不可以為短君獨為萬乘之主以苦一國之民以養耳目鼻口夫神者不自許也夫神者好和而惡姦夫姦病也故勞之惟君所病之何也【人則不病而君獨病之何哉】武侯曰欲見先生乆矣吾欲愛民而為義偃兵可乎徐無曰不可愛民害民之始也為義偃兵造兵之本也君自此為之則殆不成美惡器也君雖為仁義幾且偽哉形固造形成固有伐變固外戰【有為而形者能造其形於外若心執定而不化則有攻伐之形心為物所變亂則有戰鬭之形】君亦必無盛鶴列於麗譙之間無徒驥於錙壇之宫【鶴列陣名麗譙樓名錙壇祭祀之地言人心若茍與物鬬則一室之内無非爭奪之境兵騎之象無之者去其心中之兵也】無藏逆於得無以巧勝人無以謀勝人無以戰勝人夫殺人之士民兼人之土地以養吾私與吾神者其戰不知孰善勝之惡乎在君若勿已矣修胸中之誠以應天地之情而勿攖夫民死已脱矣君將惡乎用夫偃兵哉【莊子徐無】
  十六年伐楚取魯陽武侯卒子罃立是為惠王【史魏世家】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三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四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魏
  恵王
  初武侯卒也子罃與公中緩爭為太子公孫頎自宋入趙自趙入韓謂韓懿侯曰魏罃與公中緩爭為太子君亦聞之乎今魏罃得王錯挟上黨固半國也因而除之破魏必矣不可失也懿侯説乃與趙成侯合軍并兵以伐魏戰於濁澤魏氏大敗【魏恵王元年】魏君為【為一本作圍】趙謂韓曰除魏君立公中緩割地而退我且利韓曰不可殺魏君人必曰暴割地而退人必曰貪不如兩分之魏分為兩不彊於宋衛則我終無魏之患矣趙不聼韓不説以其少卒夜去恵王之所以身不死國不分者二家謀不和也若從一家之謀則魏必分矣故曰君終無適子其國可破也【史魏世家】
  紀年 恵成王元年趙成侯偃韓懿侯若伐我葵
  二年魏敗韓於馬陵敗趙於懐【史魏世家】
  紀年 二年我師伐趙圍蜀陽 魏大夫王錯出奔韓
  三年齊敗我觀【史魏世家 齊世家云獻觀以和齊】
  紀年 四年河水赤於龍門三日
  五年與韓㑹宅陽 城武堵 為秦所敗【秦年表云敗韓魏洛陽史魏世家】
  六年伐取宋儀䑓【史魏世家】
  紀年 六年夏四月甲寅徙邦於大梁 王發逄忌之藪以賜民
  紀年 七年公子緩如邯郸以作難 八年我師伐邯郸取列人我師伐邯郸取肥
  九年伐敗韓於澮 與秦戰少梁虜我將公孫痤【年表云虜我太子也】取龎秦獻公卒子孝公立【史魏世家】
  十年伐取趙皮牢 彗星見【史魏世家】
  紀年 十年入河水於圃田又為大溝而引圃水瑕陽人自秦導岷山青衣水來歸
  十一年城殷
  十二年星晝墜有聲 十四年與趙㑹鄗
  十五年魯衛宋鄭來朝【以上史魏世家】
  紀年魯哀侯宋桓侯衛成侯鄭釐侯來朝
  魏瑩與田侯牟約田侯牟背之魏瑩怒将使人刺之犀首聞而耻之曰君為萬乘之君也而以匹夫從讎衍請受甲二十萬為君攻之【衍犀首名犀首官名】虜其民人係其牛馬使其君内熱發於背然後㧞其國忌也出走【言畏忌出奔】然後抶其背折其脊季子聞而耻之曰築十仭之城城者既十仭矣則又壊之此胥靡之所苦也今兵不起七年矣此王之基也衍亂人不可聼也【季子以魏之休飬已乆為垂成之績不可廢也比衍又髙一層】華子聞而醜之曰善言伐齊者亂人也善言勿伐者亦亂人也謂伐之與不伐亂人也者又亂人也君曰然則若何曰君求其道而已矣恵子聞之而見戴晉人【以戴晉人見魏君也】戴晉人曰有所謂蝸者君知之乎曰然有國於蝸之左角者曰觸氏有國於蝸之右角者曰蠻氏時相與爭地而戰伏尸數萬逐北旬有五日而後反君曰噫其虚言與曰臣請為君實之君以意在四方上下有窮乎君曰無窮曰知逰心於無窮而反在通達之國若存若亡乎君曰然曰通達之中有魏於魏中有梁於梁中有王王與蠻氏有辯乎君曰無辯客出而君惝然若有亡也客出恵子見君曰客大人也聖人不足以當之恵子曰夫吹管也猶有嗃也吹劔首者吷而已矣堯舜之人所譽也道堯舜於戴晋人之前譬猶一吷也【管孔小猶以形氣相戛而有聲若劔首之環吹之則吷然過矣今道聖人於大人之前則聖將失其為聖安得有聲乎哉莊子則陽】
  梁王贅其羣臣而議其過任座進諌曰主君國廣以大民堅而衆國中無賢辯士奈何王曰寡人國小以狭民弱臣少寡人獨治之安所用賢人辯士乎任座曰不然昔者齊無故起兵攻魯魯君患之召其相曰為之奈何相對曰夫栁下恵少好學長而嘉智主君試召使於齊魯君曰吾千乘主也身自使於齊齊不聼夫栁下恵特布衣韋帯之士也使之又何益乎相對曰臣聞之乞火不得不望其炮矣今使栁下恵於齊縱不解於齊兵終不愈益攻於魯矣魯君乃曰然乎相即使人召栁下恵來入門袪衣不趨魯君避席而立曰寡人所謂饑而求黍稷渇而穿井者未甞能以歡喜見子今國事急百姓恐懼願藉子大夫使齊栁下恵曰諾乃東見齊侯齊侯曰魯君將懼乎栁下恵曰臣君不懼齊侯忿然怒曰吾望而魯城芒若類失亡國百姓發屋伐木以救城郭吾視若魯君類吾國子曰不懼何也栁下恵曰臣之君所以不懼者以其先人出周封於魯君之先君亦出周封於齊相與出周南門刳羊而約曰自後子孫敢有相攻者令其罪若此刳羊矣臣之君固以刳羊不懼矣不然百姓非不急也齊侯乃解兵三百里夫栁下恵特布衣韋之士至解齊釋魯之難奈何無賢士聖人乎【説苑奉使】衛鞅少好刑名之學事魏桓公叔痤為中庶子【鞅衛之庶孽公子也姓公孫氏其祖本姬姓】公叔痤知其賢未及進㑹痤病魏恵王親徃問病曰公叔有如不可諱將奈社稷何公叔曰痤之中庶子公孫鞅年雖少有竒才願王舉國而聼之王嘿然王且去痤屏人言曰王即不聼用鞅必殺之無令出境王許諾而去公叔召鞅謝曰今者王問可以為相者我言若王色不許我我方先君後臣因謂王即弗用鞅當殺之王許我汝可疾去矣且見禽鞅曰彼王不能用君之言任臣又安能用君之言殺臣乎卒不去恵王既去而謂左右曰公叔病甚悲乎欲令寡人以國聼公孫鞅也豈不悖哉【史商君傳較國策更詳】
  魏恵王使人謂韓昭侯曰夫鄭乃韓氏亡之也願君之封其後也【韓哀侯滅鄭昭侯哀侯之孫也】此所謂存亡繼絶之義君若封之則大名昭侯患之公子食我曰臣請徃對之公子食我至於魏見魏王曰大國命邑封鄭之後邑不敢當也邑為大國所患昔出公之後聲氏為晋國拘於銅鞮大國弗憐也【出公聲氏韓之先君也曽為晋公所執於銅鞮魏國不救故曰大國不憐也】而使邑存亡繼絶邑不敢當也魏王慙曰固非寡人之志也客請勿復言【吕覧審應】
  楊朱見梁王言治天下如運諸掌梁王曰先生有一妻一妾而不能治三畝之園而不能芸而言治天下如運諸掌何也對曰君見其牧羊者乎百羊而羣使五尺童子荷箠而隨之欲東而東欲西而西使堯牽一羊舜荷箠而随之則不能前矣且臣聞之吞舟之魚不逰枝流鴻鵠髙飛不集汙池何則其極逺也黄鐘大吕不可從煩奏之舞何則其音疎也將治大者不治細成大功者不成小此之謂矣【列子楊朱又說苑政理】
  楊朱之弟楊布衣素衣而出天雨解素衣衣緇衣而反其狗不知而吠之楊布怒將擊之楊朱曰子毋擊也子亦猶是曩者使女狗白而往黒而來子豈能毋怪哉【韓子説林下】
  楊子之隣人亡羊既率其黨又請楊子之竪追之楊子曰嘻亡一羊何追者之衆隣人曰多岐路既反問獲羊乎曰亡之矣曰奚亡之曰岐路之中又有岐焉吾不知所之所以反也楊子戚然變容不言者移時不笑者竟日門人怪之請曰羊賤畜又非夫子之有而損言笑者何哉楊子不答門人不獲所命弟子孟孫陽出以告心都子心都子他日與孟孫陽偕入而問曰昔者有昆弟三人逰齊魯之間同師而學進仁義之道而歸其父曰仁義之道若何伯曰仁義使我愛身而後名仲曰仁義使我殺身以成名叔曰仁義使我身名並全彼三術相反而同出於儒孰是孰非邪楊子曰人有濱河而居者習於水勇於泅操舟鬻渡利供百口褁糧就學者成徒而溺死者㡬半本學泅不學溺而利害如此若以為孰是孰非心都子黙然而出孟孫陽讓之曰何吾子問之迂夫子答之僻吾惑愈甚心都子曰大道以多岐亡羊學者以多方喪生學非本不同非本不一而末異若是唯歸同反一為亡得喪子長先生之門習先生之道而不達先生之况也哀哉【列子説符】
  孟孫陽問楊子【名朱】曰有人於此貴生愛身以蘄不死可乎曰理無不死以蘄久生可乎曰理無久生生非貴之所能存身非愛之所能厚且久生奚為五情好惡古猶今也四體安危古猶今也世事苦樂古猶今也變易治亂古猶今也既聞之矣既見之矣既更之矣百年猶厭其多况久生之苦也乎孟孫陽曰若然速亡愈於久生則踐鋒刄入湯火得所志矣楊子曰不然既生則廢而任之䆒其所欲以俟於死將死則廢而任之䆒其所之以放於盡無不廢無不任何遽遲速於其間乎 禽子問楊朱曰【禽子名骨釐墨子弟子也】去子體之一毛以濟一世汝為之乎楊子曰世固非一毛之所濟禽子曰假濟為之乎楊子弗應禽子出語孟孫陽孟孫陽曰子不達夫子之心吾試言之有侵若肌膚獲萬金者若為之乎曰為之孟孫陽曰有斷若一節得一國子為之乎禽子黙然有間孟孫陽曰一毛㣲於肌膚肌膚㣲於一節省矣然則積一毛以成肌膚積肌膚以成一節一毛固一體萬分中之一物奈何輕之乎禽子曰吾不能所以答子然則以子之言問老關尹則子言當矣以吾言問大禹墨翟則吾言當矣孟孫陽因顧與其徒説他事【列子楊朱】梁恵王問尉繚子曰【尉繚子魏人司馬錯也鬼谷高弟魏恵王聘陳兵法二十四篇其談兵分本末别賓主崇儉右文雖未純王政亦窺見其本矣】黄帝刑徳可以百勝有之乎尉繚子對曰刑以伐之徳以守之非所謂天官時日隂陽向背也黄帝者人事而已矣今有城東西攻不能取南北攻不能取四方豈無順時乘之者乎然不能取者城髙池深兵器偹具財榖多積豪士一謀也由是觀之天官時日不若人事也按天官曰背水陣為絶紀向阪陳為廢軍武王伐紂背濟水向山阪而陳以二萬二千五百人擊紂之億萬而滅商豈紂不得天官之故哉楚將公子心與齊人戰時有彗星出柄在齊柄所在勝不可擊公子心曰彗星何知以彗闘者固倒而勝焉明日與齊戰大敗之黄帝曰先神先鬼先稽我智謂之天官人事而已【尉繚子天官】
  韓非子 魏王謂鄭王曰始鄭梁一國也已而别今願得鄭而合之梁鄭君患之召羣臣而與之謀所以對魏鄭公子謂鄭君曰此甚易對也君對魏曰以鄭為故魏而可合也則邑亦願得梁而合之鄭魏王乃止【按此鄭亦謂韓也】
  十六年與秦孝公㑹社平 侵宋黄池宋復取之【史魏世家】十七年與秦戰元里秦取我少梁 圍趙邯郸【史魏世家】紀年 十七年鄭釐侯來朝中陽
  十八年㧞邯郸趙請救於齊齊使田忌孫臏救趙敗魏桂陵【史魏世家】
  韓非子 魏恵王為臼里之盟將復立於天子彭喜謂鄭君曰君勿聼大國惡有天子小國利之君與大不聼魏焉能與小立之【按國䇿臼作九彭喜作房喜鄭君作韓王】
  十九年諸侯圍我襄陵 築長城塞固陽
  二十年歸趙邯郸與盟漳水上
  二十一年與秦㑹彤 趙成侯卒
  二十八年齊威王卒 中山君相魏【魏文侯滅中山使子擊守之後尋復國至是使令相魏其中山後又為趙所滅也 以上魏世家】
  三十年魏伐趙趙告急齊齊宣王用孫子計救趙擊魏魏遂大興師使龎涓將而令太子申為上將軍過外黄外黄徐子謂太子曰臣有百戰百勝之術太子曰可得聞乎客曰太子自將攻齊大勝并莒則富不過有魏貴不益為王若戰不勝齊則萬世無魏矣此臣之百戰百勝之術也太子曰諾請必從公之言而還矣客曰太子雖欲還不得矣彼勸太子戰攻欲啜汁者衆【兾功者衆也】太子雖欲還恐不得矣太子因欲還其御曰將出而還與北同太子果與齊人戰敗於馬陵【與國䇿畧同】齊虜魏太子申殺將軍涓軍遂大破【史魏世家 吕覧自知篇云鑚茶龎涓太子申不自知而死】三十一年秦趙齊共伐我秦將商君詐我將軍公子卭而襲奪其軍破之秦用商君東地至河而齊趙數破我安邑近秦於是徙都大梁以公子赫為太子【史魏世家紀年 三十一年三月為大溝於北郛以行圃田之水三十六年改元稱一年 史注紀年梁恵成王九年徙都大梁今本在六年紀年稱恵成王改元稱一年史記以為襄王之元年二説不同】
  三十三年秦孝公卒商君亡秦歸魏魏怒不入【史魏世家】三十五年與齊宣王㑹平阿南恵王數敗於軍旅卑禮厚幣以招賢者鄒衍淳于髠孟軻皆至梁梁恵王曰寡人不佞兵三折於外太子虜上將死國以空虗以羞先君宗廟社稷寡人甚醜之叟不逺千里辱幸至邑之廷將何以利吾國孟軻曰君不可以言利若是夫君欲利則大夫欲利大夫欲利則庶人欲利上下爭利國則危矣為人君仁義而已矣何以利為【史魏世家】
  淳于髠齊人也【地志山東登州府黄縣人】博聞彊記學無所主其諌説慕晏嬰之為人也然而承意觀色為務客有見髠於梁恵王者恵王屏左右獨坐而再見之終無言也恵王怪之以讓客曰子之稱淳于先生管嬰不及及見寡人寡人未有得也豈寡人不足為言耶何故哉客以謂髠髠曰固也吾前見王王志在驅逐後復見王王志在音聲吾是以黙然客具以報王王大駭曰嗟乎淳于先生誠聖人也前淳于先生之來人有獻善馬者寡人未及視㑹先生至後先生之來人有獻謳者未及試亦㑹先生來寡人雖屏人然私心在彼有之後淳于髠見壹語連三日三夜無倦恵王欲以卿相位待之髠因謝去於是送以安車駕駟束帛加璧黄金百鎰終身不仕【史孟軻傳】齊人有淳于髠者以從説魏王魏王辯之【以為辯逹也】約車千乘將之楚辭而行有以横説魏王魏王乃止其行失從之意又失横之事【吕覧離謂】
  魏恵王謂卜皮曰子聞寡人之聲聞亦何如焉對曰臣聞王之慈恵也王欣然喜曰然則功且安至對曰王之功至於亡王曰慈恵行善也行之而亡何也皮對曰夫慈者不忍而恵者好與也不忍則不誅有過好予則不待有功而賞有過不罪無功受賞雖亡不亦可乎【韓子内儲上】
  韓子 卜皮為縣令其御吏汚穢而有愛妾卜皮乃使少庶子佯愛之以知御吏隂情
  淮南子 齊人淳于髠以從説魏王魏王辯之約車十乘將使荆辭而行又以為從未足也復以横説其辭若然魏王乃止其行而䟽其身失從心志而又不能成衡之事是其所以固也
  梁相死恵子欲之梁渡河而遽堕水中船人救之船人曰子欲何之而遽墮也曰梁無相吾欲往相之船人曰子居船檝之間而困無我則子死矣子何能相梁乎恵子曰子居艘檝之間則吾不如子至於安國家全社稷子之比我蒙蒙如未視之狗子耳【説苑雜言】
  恵子為魏恵王為國法已成以示諸人【恵子恵施宋人仕魏為魏王相】人皆善之獻之恵王恵王善之以示翟剪【翟剪翟黄之後剪亦作煎】翟剪曰善也恵王曰可行耶翟剪曰不可恵王曰善而不可行何故翟剪對曰今舉大木者前前呼輿謣【或作邪許】後亦應之此舉重勸力之歌也豈無鄭衛激楚之音哉然而不用者不若此其宜也治國有禮不在文辯【言恵子之法若鄭衛之音宜於衆人之耳於治國之法未可用也 淮南子道應 又吕覧滛辭】
  魏恵王謂恵子曰上世之有國必賢者也今寡人實不若先生願得傳國恵子辭王又固請曰寡人莫有之國於此者也而傳之賢者民之貪爭之心止矣欲先生之以此聼寡人也恵子曰若王之言則施不可而聼矣王固萬乘之主也以國與人猶尚可今施布衣也可以有萬乘之國而辭之此其止貪心愈甚也 恵王布冠而拘於鄄【鄄邑名自拘於鄄將服於齊也】齊威王㡬弗受恵王易衣變冠乘輿而走㡬不出乎魏境【吕覧不屈 恵王戰敗譲國史不具載此等可補闕疑】符子 恵子家窮餓數日不舉火乃見梁王王曰夏麥方熟請以割子可乎恵子曰施方來遇羣川之水長有一人溺流而下呼施救之施應曰吾不善游方將為子告急於東越之王簡其善游者以救子可乎溺人曰我得一瓢之力則活矣子方告急於東越之王簡其善游者以救我是不如求我於重淵之下魚龍之腹矣【類莊子西江之説】
  韓非子 恵子曰羿執鞅持扞操弓闗機越人爭為持的弱子扞弓慈母入室閉户故曰可必則越人不疑羿不可必則慈母逃弱子
  漢書 名家有恵子一萹
  客謂梁王曰恵子之言事也善譬王使無譬則不能言矣王曰諾明日見謂恵子曰願先生言事則直言耳無譬也恵子曰今有人於此而不知彈者曰彈之状何若應曰彈之状如彈則諭乎王曰未諭也於是更應曰彈之状如弓而以竹為則知乎王曰可知矣恵子曰夫説者固以其所知諭其所不知而使人知之今王曰無譬則不可矣王曰善【説苑善說】
  恵子相梁荘子徃見之或謂恵子曰莊子來欲代子相於是恵子恐搜於國中三日三夜荘子往見之曰南方有鳥其名鵷鶵子知之乎夫鵷鶵發於南海而飛於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於是鴟得腐䑕鵷鶵過之仰而視之曰嚇今子欲以子之梁國嚇我耶【嚇怒其聲恐其奪己食也】荘子與恵子遊於濠梁之上荘子曰儵魚出逰從容是魚樂也恵子曰子非魚安知魚之樂荘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恵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魚也子之不知魚之樂全矣【魚非異類人皆不知故為不知之全】荘子曰請循其本恵子曰女安知魚樂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問我我知之濠上也【荘子秋水】
  荘子逸萹 恵子始與莊子相見而問乎荘子曰今日自以為鳯凰而徒遭燕雀耳坐者俱笑
  淮南子 恵子從車百乘以過孟諸荘子見之棄其餘魚
  荘子衣大布而補之正緳係履【正緳結也係履履敝而係之以繩也】而過魏王【恵王】魏王曰何先生之憊耶荘子曰貧也非憊也士有道徳不能行憊也衣履穿貧也非憊也此所謂非遭時也王獨不見夫騰猿乎其得柟梓豫章攬蔓其枝而王長其間雖羿逄蒙不能眄睨也及其得柘棘枳枸之間也危行側視振動悼慄此筋骨非有加急而不柔也處勢不便未足以逞其能也今處昬上亂相之間而欲無憊奚可得邪此比干之見剖心徴也夫【荘子山木】陳軫貴於魏王恵子曰必善事左右夫楊横樹之即生倒樹之即生折而樹之又生然使十人樹之而一人㧞之即無生楊矣夫以十人之衆樹易生之物而不勝一人者何也樹之難而去之易也子雖工自樹於王而欲去子者衆子必危矣【韓子說林】
  匡章謂恵子於魏王之前曰蝗螟農夫得而殺之奚故為其害稼也今公行多者數百乘步者數百人少者數十乘步者數十人此無耕而食者其害稼亦甚矣恵王曰恵子施也難以辭與公相應【公謂匡章】雖然請言其志恵子曰今之城者或者操大築乎城上或負畚而赴乎城下或操表掇以善晞望若施者其操表掇者也【施恵子名表掇儀度】使工女化而為絲不能治絲使大匠化而為木不能治木使聖人化而為農夫不能治農夫施而治農夫者也【而能也】公何事比施於螣螟乎恵子之治魏為本其治不治當恵王之時五十戰而二十敗所殺者不可勝數大將愛子有禽者也大術之愚為天下笑得舉其諱【諱惡也】乃請令周太史更著其名圍邯郸三年而弗能取士民罷潞【潞羸也】國家空虚天下之兵四至衆庶誹謗諸侯不譽謝於翟剪而更聼其謀社稷乃存名寳四出土地四削魏國從此衰矣 白圭新與恵子相見也恵子説之以彊白圭無以應恵子出白圭告人曰人有新取婦者婦至宜安矜緩視媚行【媚行徐行】竪子採蕉火而鉅新婦曰蕉火大鉅入於門門中有歛陥【歛讀曰脅】新婦曰塞之將傷人之足此非不便之家氏也然而有大甚者今恵子之遇我尚新其説我有大甚者恵子聞之曰不然詩曰愷悌君子民之父母愷者大也悌者長也君子之徳長且大者則為民父母父母之教子也豈待乆哉何事比我於新婦乎詩豈曰愷悌新婦哉【吕覧不屈按白圭已見文侯時豈恵王時尚在耶】
  白圭謂魏王曰市丘之鼎以烹雞多洎之則淡而不可食【市丘魏邑名肉汁曰洎汁多無味故淡不可食】少洎之則焦而不熟然而視之蝺焉美無所可用【蝺讀齲齒之齲鼎好貎】恵子之言有似於此【似鼎好而不可用】恵子聞之曰不然使三軍饑而居鼎旁適為之甑則莫宜此鼎矣白圭聞之曰無所可用者意者徒加其甑耶【吕覧應言】
  白圭相魏暴譴相韓白圭謂暴譴曰子以韓輔我於魏我請以魏待子於韓臣長用魏子長用韓【韓子内儲下】唐尚敵年為史【史國史也】其故人謂唐尚願之【唐尚明習天文審咎徴之應故為願之也】以謂唐尚唐尚曰吾非不得為史也羞而不為也其故人不信也及魏圍邯郸唐尚説恵王而解之危以與伯陽【以伯陽邑與唐尚】其故人乃信其羞為史也居有間其故人為其兄請【請於唐尚欲仕其兄】唐尚曰魏君死吾舉汝兄以代之其故人反興再拜而信之夫可信而不信不可信而信此愚者之患也【吕覧士容】
  三十六年復與齊王㑹甄是嵗恵王卒子襄王立【史魏世家紀年云恵成王三十六年改元稱一年未卒也】
  魏恵王死有日矣天大雨雪至於牛目羣臣多諌於太子者曰雪甚如此而行民必甚疾之官費又恐不給請弛期更日太子曰為人子者以民勞與官費用之故而不行先王之不義也子勿復言羣臣皆莫敢諌而以告犀首犀首曰吾未有以言之是其唯恵公乎請告恵公【恵公魏相恵施也】恵公曰諾駕而見太子曰有日矣太子曰然恵公曰昔王季厯於渦山之尾欒水齧其墓見棺之前和【棺頭曰和】文王曰譆先君必欲一見羣臣百姓也天故使欒水見之於是出而為之張朝百姓皆見之三日而後更此文王之義也今有日矣而雪甚及牛目難以行太子為及日之故得無嫌於欲亟乎願太子易日先王必欲少留而撫社稷安黔首也故使雨雪甚因弛期而更為日此文王之義也若此而不為意者羞法文王也太子曰甚善敬弛期更擇日【吕覧開春按與戰國䇿畧同】
  襄王
  襄王元年與諸侯㑹徐州相王也追尊父恵王為王【史魏世家】
  魏襄王與羣臣飲酒酣王為羣臣祝令羣臣皆得志史起興而對曰羣臣或賢或不肖賢者得志則可不肖者得志則不可王曰皆如西門豹之為人臣也史起對曰魏氏之行田也以百畝鄴獨二百畝是田惡也漳水在其旁而西門豹弗知用是其愚也知而弗言是不忠也愚與不忠不可效也魏王無以應之明日召史起而問焉曰漳水猶可以灌鄴田乎史起對曰可王曰子何不為寡人為之史起曰臣恐王之不能為也王曰子誠能為寡人為之寡人盡聼子矣史起敬諾言之於王曰臣為之民必大怨臣大者死其次乃籍臣雖死籍願王之使他人遂之也【遂成也】王曰諾使之為鄴令史起因往為之引漳水溉鄴鄴民大怨欲籍史起史起不敢出而避之王乃使他人遂為之水已行民大得其利河内以富相與歌之曰鄴有聖令兮為史公決漳水兮灌鄴旁終古斥鹵兮【斥一作舄】生稻粱【吕覧樂成 或以史起為魏文侯時人】
  魏襄王將起中天䑓令曰敢諌者死許綰負操鍤入曰聞大王將起中天䑓臣願加一力王曰子何力有加綰曰雖無力能商之王曰若何曰臣聞天與地相去萬五千里今王因而半之當起七千五百里之䑓高既如是其趾須方八千里盡王之地不足以為䑓趾古者尭舜建諸侯地方五千里王必起此䑓先以兵伐諸侯盡有其地猶不足又伐四夷得方八千里乃足以為䑓趾林木之積人徒之衆倉廩之儲數以萬億度八千里之外當定農畝之地足以奉給王之䑓者䑓具以備乃可以作魏王黙然無以應乃罷起䑓【新序卷六】
  張儀欲以秦韓與魏之勢伐齊荆而恵施欲以齊荆偃兵【以齊荆為授則秦韓不敢加兵】二人爭之羣臣左右皆為張子言而以攻齊荆為利而莫為恵子言王果聼張子【王魏襄王】而以恵子言為不可攻齊荆事已定恵子入見王言曰先生毋言矣攻齊荆之事果利矣一國盡以為然恵子曰説不可不察也夫齊荆之事也誠利一國盡以為利是何智者之衆也攻齊荆之事誠不利一國盡以為利何愚者之衆也凡謀者疑也疑也者誠疑以為可者半以為不可者半今一國盡以為可是王亡半也【無至疑之人故亡其半】刼主者固亡其半者也【恵子 又韓子内儲上與國䇿少别】
  秦韓攻魏昭卯西説而秦韓罷齊楚攻魏卯東説而齊楚罷魏襄王飬之以五乘將軍卯曰伯夷以將軍於首陽山之下而天下曰夫以伯夷之賢與其稱仁而以將軍是手足不掩也今臣罷四國之兵而王乃與臣五乘此其稱功猶贏勝而履蹻【以薄賞報大功猶賈者贏利倍勝而履草蹻也韓子外儲左】
  淮南子 孟卯妻其嫂有五子焉然而相魏寧其危解其患
  五年秦敗我龍賈軍四萬五千於雕隂圍我焦曲沃予秦河西之地
  六年與秦㑹應 秦取我汾隂皮氏焦 魏伐楚敗之陘山
  七年魏盡入上郡於秦 秦降我蒲陽
  八年秦歸我焦曲沃
  十二年楚敗我襄陵 諸侯執政與秦相張儀㑹齧桑【在梁與彭城之間】
  紀年 魏襄王十二年秦公孫爰帥師伐我圍皮氏翟章帥師救皮氏圍疾西風十三年城皮氏【魏襄十二年秦武王之四年】
  十三年張儀相魏 魏有女子化為丈夫 秦取我曲沃平周
  十六年襄王卒子哀王立張儀復歸秦【十三年張儀相魏也 以上史魏世家】
  地志【河南】魏襄王冡在衛輝府城西南漢初有人盜發得竹簡世號汲冡周書
  哀王
  哀王元年五國共攻秦不勝而去【史魏世家】
  陳軫使於秦【楚使之也】過梁欲見犀首犀首謝弗見軫曰吾為事來公不見軫軫將行不得待異日犀首見之陳軫曰公何好飲也犀首曰無事也曰吾請令公饜事可乎曰奈何曰田需約諸侯從親【田需國䇿作李從】楚王疑之未信也公謂於王曰臣與燕趙之王有故數使人來曰無事何不相見願謁行於王王雖許公公請無多車以車三十乘可陳之於庭明言之燕趙燕趙客聞之馳車告其王使人迎犀首楚王聞之大怒曰田需與寡人約而犀首之燕趙是欺我也怒而不聼其事齊聞犀首之北使人以事委焉犀首遂行三國相事皆斷於犀首軫遂至秦【史陳軫傳按與國䇿文少異】
  史【犀首傳】犀首者魏之隂晉人也名衍姓公孫氏與張儀不善張儀為秦之魏魏王相張儀犀首弗利故令人謂韓公叔曰張儀已合秦魏矣其言曰魏攻南陽秦攻三川魏王所以貴張子者欲得韓地也且韓之南陽已舉矣子何不少委焉以為衍功則秦魏之交可錯矣然則魏必圖秦而棄儀收韓而相衍公叔以為便因委之犀首以為功果相魏張儀走
  二年齊敗我觀津
  五年秦使樗里子伐取我曲沃走犀首岸門
  六年秦求立公子政為太子 與秦㑹臨晉【以上史魏世家】魏哀王使使者為太子擇妃而美王將自納焉魏大夫如耳母曲沃婦也勅其子如耳諌王未遇間㑹使於齊婦因欵王門而上書曰妾聞男女之别國之大節也婦人脆於志窳於心不可以邪開也是故必十五而笄二十而嫁早成其號謚所以就之也聘則為妻奔則為妾所以開善遏滛也節成然後許嫁親迎然後隨從貞女之義也今大王為太子求妃而自納之於後宫此毁貞女之行而亂男女之别也自古聖王必正妃匹妃匹正則興不正則亂夏之興也以塗山亡也以末喜殷之興也以有㜪亡也以妲己周之興也以太姒亡也以褒姒夫男女之盛合之以禮則父子生焉君臣成焉故為萬物始君臣父子夫婦三者天下之大綱紀也三者治則治亂則亂今大王亂人道之始弃綱紀之務敵國五六南有從楚西有横秦而魏居其間可謂僅存矣王不憂此而從亂無别父子同女妾恐大王之國政危矣王曰然寡人不知也遂與太子妃而賜婦三十鍾如耳還而爵之王勤行自修勞來國家而齊楚强秦不敢加兵焉【列女傳】
  列女傳 秦立魏公子政為魏太子魏哀王使使者為太子納妃而美王將自納焉曲沃媍謂其子如耳曰王亂於無别汝胡不匡之今魏不能强王又無義有禍必及吾家汝言以盡忠忠以除禍不可失也如耳未遇閒㑹使於齊媍因款王門而上書曰曲沃之老婦也心有所懐願以聞於王王召入媍曰妾聞男女之别國之大節也今大王為太子求妃而自納之於後宫此毁貞女之行亂男子之别也自古聖王必正妃匹妃匹正則興不正則亂周之康王夫人晏出朝闗雎起興思得淑女以配君子夫雎鳩之鳥猶未甞見乘居而匹處也今大王亂人道之始棄綱紀之大大國五六南有强楚西有横秦而魏國居其間可謂僅存矣王不憂此從亂無别父子同女妾恐大王之國政危矣王曰然寡人不知也遂與太子妃而賞婦三十鍾如耳還而爵之哀王勤行自修勞來國家而齊楚强秦不敢加兵焉終哀王之世未見强隣之不敢加兵也
  七年攻齊 與齊伐燕【史魏世家】
  八年伐衛㧞列城二衛君患之如耳見衛君曰請罷魏兵免成陵君可乎衛君曰先生果能孤請世世以衛事先生如耳見成陵君曰昔者魏伐趙斷羊腸㧞閼與約斬趙趙分而為二所以不亡者魏為從主也今衛已廹亡將西請事於秦與其以秦醳衛不如以魏醳衛【醳音釋】衛之徳魏必終無窮成陵君曰諾如耳見魏王曰臣有謁於衛衛故周室之别也其稱小國多寳噐今國廹於難而寳噐不出者其心以為攻衛醳衛不以王為主故寳噐雖出必不入於王也臣竊料之先言醳衛者必受衛者也如耳出成陵君入以其言見魏王魏王聼其説罷其兵免成陵君終身不見【史魏世家 紀年魏襄王八年翟章伐衛】
  義渠君朝於魏犀首聞張儀復相秦害之【犀首者魏之隂晉人也名衍姓公孫氏與張儀不善】犀首乃謂義渠君曰道逺不得復過請謁事情曰中國無事秦得燒掇焚杆君之國有事秦將輕使重事君之國其後五國伐秦【年表秦恵王後元七年楚魏齊韓趙五國共攻秦】㑹陳軫謂秦王曰義渠君者蠻夷之賢君也不如賂之以撫其志秦王曰善乃以文繡千純婦女百人遺義渠君義渠君致羣臣而謀曰此公孫衍所謂耶乃起兵襲秦大敗秦人李伯之下張儀已卒之後【張儀卒在哀王十年】犀首入相秦甞佩五國之相印為約長【史犀首傳 與國䇿小異】九年與秦王㑹臨晉【史魏世家】
  史記【魏世家】張儀魏章皆歸於魏魏相田需死【哀王九年】楚害張儀犀首薛公楚相昭魚謂蘇代曰田需死吾恐張儀犀首薛公有一人相魏者也代曰然相者欲誰而君便之昭魚曰吾欲太子之自相也代曰請為君北必相之昭魚曰奈何對曰君其為梁王代請説君昭魚曰奈何對曰代也從楚來昭魚甚憂曰田需死吾恐張儀犀首薛公有一人相魏者也代曰梁王長主也必不相張儀張儀相必右秦而左魏犀首相必右韓而左魏薛公相必右齊而左魏梁王長主也必不便也王曰然則寡人孰相代曰莫若太子之自相太子之自相是三人者皆以太子為非常相也皆將務以其國事魏欲得丞相璽也以魏之彊而三萬乘之國輔之魏必安矣故曰莫若太子之自相也遂北見梁王以此告之太子果自相
  十年張儀死
  十一年與秦武王㑹應
  十二年太子朝於秦秦來伐我皮氏未㧞而解
  十四年秦來歸武王后
  十六年秦㧞我蒲反【反一作阪】陽晉封陵
  十七年與秦㑹臨晉秦予我蒲反
  紀年 魏襄王十七年邯郸命使大夫奴遷於九原又命將軍大夫適子代吏皆貂服【㐮王即哀王】
  十八年與秦伐楚
  二十一年與齊韓共敗秦軍函谷【即田文敗秦事】
  二十三年秦復予我河外及封陵為和 哀王卒子昭王立【以上史魏世家】
  昭王
  昭王元年秦㧞我襄城
  二年與秦戰不利
  三年佐韓攻秦秦將白起敗我軍伊闕二十四萬六年予秦河東地方四百里 芒卯以詐重【以上史魏世家】魏令孟卬割絳安邑之地以與秦王王喜令起賈為孟卬求司徒於魏王魏王不説應起賈曰卬寡人之臣也寡人寧以臧為司徒無用卬【臧亦魏臣】願大王之更以他人詔之也起賈出遇孟卬於廷曰公之事何如起賈曰公甚賤於公之主公之主曰寧用臧為司徒無用公孟卬入見謂魏王曰秦客何言王曰求以女為司徒孟卬曰王應之謂何王曰寧以臧無用卬也孟卬太息曰宜矣王之制於秦也王何疑秦之善臣也以絳安邑令負牛書與秦猶乃善牛也卬雖不肖獨不如牛乎且王令三將軍為臣先曰視卬如身【王身】是重臣也令二【二疑也】輕臣也令臣責【受秦之責】卬雖賢固能乎居三日魏王乃聼起賈【吕覧應言 淮南子汜論云孟夘妻其嫂有五子焉然而相魏注孟夘齊人為魏臣戰國䇿曰芒夘】七年秦㧞我城大小六十一
  史記【白起傳】白起為大良造攻魏㧞之取城大小六十一【事在秦昭王十八年起傳攻韓魏伊闕明年云云紀年疎畧】
  八年秦昭王為西帝齊湣王為東帝月餘皆復稱王歸帝【以上史魏世家】
  秦王立帝【秦稱帝在魏昭王八年】宜陽令許綰誕魏王【許綰秦臣也誕詐也詐魏王言帝欲令魏王入朝也】魏王將入秦魏敬謂王曰以河内孰與梁重王曰梁重又曰梁孰與身重王曰身重又曰若使秦求河内則王將與之乎王曰弗與也魏敬曰河内三論之下也【三論謂河内與梁及身也】身三論之上也秦索其下而王弗聼索其上而王聼之臣竊不取也王曰甚然乃輙輟行【吕覧應言】
  魏昭王問於田詘曰寡人在東宫之時聞先生之議曰為聖易有諸乎田詘對曰臣之所舉也昭王曰然則先生聖于【于乎也】田詘對曰未有功而知其聖也是尭之知舜也今詘未有功而王問詘曰若聖乎敢問王亦其尭耶昭王無以應【吕覧審應】
  九年秦㧞我新垣曲陽之城【史魏世家】
  十年齊滅宋宋王死我温【史魏世家】
  魏昭王【昭王十年田文奔魏魏以為相】謂孟甞君曰寡人欲與官事君曰王欲與官事則何不試習讀法昭王讀法十餘簡而卧曰寡人不能讀此法也【韓子外儲左】
  十二年與秦趙韓燕共伐齊敗之濟西湣王出亡燕獨入臨菑 與秦王㑹西周
  十三年秦㧞我安城兵到大梁去
  十八年秦㧞郢楚王徙陳【以上史魏世家】
  十九年昭王卒子安釐王立【世本安釐王名圉以上史魏世家】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五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魏
  安釐王
  安釐王元年秦㧞我兩城
  二年又㧞我二城軍大梁下韓來救予秦温以和三年秦㧞我四城斬首四萬
  四年秦破我及韓趙殺十五萬人走我將芒卯魏將叚干子請予秦南陽以和蘇代謂魏王曰欲璽者叚干子也欲地者秦也今王使欲地者制璽使欲璽者制地魏氏地不盡則不知已且夫以地事秦譬猶抱薪救火薪不盡火不滅王曰是則然也雖然事始已行不可更矣對曰王獨不見夫慱之所以貴梟者便則食不便則止矣今王曰事始已行不可更是何王之用智不如用梟也
  九年秦㧞我懐
  十年秦太子外質於魏死
  十一年秦㧞我郪丘【以上史魏世家】
  子髙適魏㑹秦兵將至信陵君懼造子高之館而問祈勝之禮焉子高曰命勇謀之將以禦敵先使之迎於敵所從來之方為壇祈克於五帝衣服隨其方色執事人數從其方之數牲則用其方之牲祝史告於社稷宗廟邦域之内名山大川君親素服誓衆於太廟曰某人不道侵犯大國二三子尚皆同心比力死守將帥稽首再拜受命既誓將帥勒士卒陳於廟之右君立太廟之庭祝史立於社百官各警其事御於君以待命乃大鼓於廟門詔將帥命卒習射三發擊刺三行告廟用兵於敵也五兵備効乃鼓而出以即敵此諸侯應敵之禮也信陵君曰敬受教信陵君問子髙曰古者君旅賞人必於祖戮人必於社其義何也答曰賞功於祖告分之均示不敢専也戮罪於社告中於土示聼之當也【孔叢子中】周趮謂宫他曰【周趮魏人】為我謂齊王曰以齊資我於魏請以魏事王宫他曰不可是示之無魏也齊王必不資於無魏者而以怨有魏者公不如曰以王之所欲臣請以魏聼王齊王必以公為有魏也必因公是公有齊也因以有齊魏也【韓子説林下與國䇿稍别】
  秦魏為與國齊楚約而欲攻魏魏使人求救於秦冠盖相望秦救不出魏人有唐且者年九十餘謂魏王曰老臣請西説秦令兵先臣出可乎魏王曰敬諾遂約車而遣之且見秦王秦王曰丈人罔然乃逺至此甚若矣魏來求救數矣寡人知魏之急矣唐且答曰大王已知魏之急而救不至是大王籌䇿之臣失之也且夫魏一萬乘之國也稱東藩受冠帯祠春秋者為秦之强足以為與也今齊楚之兵已在魏郊矣大王之救不至魏急則且割地而約齊楚王雖欲救之豈有及哉是亡一萬乘之魏而强二敵之齊楚也竊以為大王籌䇿之臣失之矣秦王懼然而悟遽發兵救之齊楚聞之引兵而去【新序卷三 與史記國䇿畧同唐且作唐雎】
  中山公子牟者魏國之賢公子也好與賢人遊不恤國事而悦趙人公孫龍樂正子輿之徒笑之公子牟曰子何笑牟之悦公孫龍也子輿曰公孫龍之為人也行無師學無友佞給而不中漫衍而無家好怪而妄言欲惑人之心屈人之口與韓檀等肄之公子牟變容曰何子状公孫龍之過歟請聞其實子輿曰吾笑龍之詒孔穿言善射者能令後鏃中前括發發相及矢矢相屬前矢造凖而無絶落後矢之括猶銜視之若一焉孔穿駭之龍曰此未其妙者逄蒙之弟子曰鴻超怒其妻而怖之引烏號之弓綦衛之箭射其目矢來注眸子而眶不睫矢墜地而塵不揚是豈智者之言與公子牟曰智者之言固非愚者之所曉後鏃中前括鈞後於前矢注眸子而眶不睫盡矢之勢也子何疑焉樂正子輿曰子龍之徒焉得不飾其闕吾又言其尤者龍誑魏王曰有意不心有指不至有物不盡有影不移髪引千鈞白馬非馬孤犢未甞有母其負類反倫不可勝言也公子牟曰子不諭至言而以為尤也尤其在子矣夫無意則心同無指則皆至盡物者常有影不移者説在改也髪引千鈞勢至等也白馬非馬形名離也孤犢未甞有母非孤犢也【甚簡而不可勝辨影髪之理尤精】樂正子輿曰子以公孫龍之鳴皆條也設今發於餘竅子亦將承之公子牟黙然良久告退曰請待餘日更謁子論【列子仲尼】
  荘子 公孫龍問魏牟曰龍少學先生之道長而明仁義之行合同異離堅白然不然可不可困百家之知窮衆口之辯吾自以為至達己今吾聞荘子之言茫焉異之不知論之不及與知之弗若與今吾無所開吾喙敢問其方公子牟隐几太息仰天而笑曰子獨不聞夫埳井之鼃乎謂東海之鼈曰吾樂與吾跳梁乎井榦之上入休乎缺甃之崖赴水則接腋持頥蹶泥則没足滅跗還虷蠏與科斗莫吾能若也且夫擅一壑之水而跨跱埳井之樂此亦至矣夫子奚不時來入觀乎東海之鼈左足未入而右膝已縶矣於是逡廵而却告之海曰夫千里之逺不足以舉其大千仭之髙不足以極其深禹之時十年九潦而水弗為加益湯之時八年七旱而崖不為加損夫不為頃久推移不以多少進退者此亦東海之大樂也於是埳井之鼃聞之適適然驚規規然自失也且夫知不知是非之竟而猶欲觀於荘子之言是猶使蚉負山啇蚷馳河也必不勝任矣且夫知不知論極妙之言而自適一時之利者是非埳井之鼃與且彼方黄泉而登大皇無南無北奭然四解淪於不測無東無西始於冥反於大通子乃規規然而求之以察索之以辯是直用管闚天用錐指地也不亦小乎子往矣且子獨不聞夫夀陵餘子之學行於邯郸與未得國能又失其故行矣直匍匐而歸耳今子不去忘子之故失子之業公孫龍口呿而不合舌舉而不下乃逸而走【漢書道家公子牟四篇】
  魏王問人主所以為患【魏安釐王】子高對曰建大臣而不與謀嬖倖者言用則知士以踈自疑【自疑上之踈已也】嬖臣以遇徼幸者内則射合主心外則挺主之非此最人主之大患也【孔叢子中】
  子髙謂魏王曰臣入魏國見君之二計臣焉張叔謀有餘范威智不逮然其功一也王曰叔也有餘威也不逮何同乎答曰駑驥同轅伯樂為之咨嗟玉石相揉和氏為之嘆息故賢愚共貫則能士匿謀真偽相錯則正士結舌叔雖有餘猶威不逮也【孔叢子中】
  魏王問何如可謂大臣子高答曰大臣則必取衆人之選能犯顔諫爭公正無私者計陳事成主裁其賞事敗臣執其咎主任之而無疑臣當之而弗避君縂其美臣行其義然則君不猜於臣臣不隐於君故動無過計舉無敗事是以臣主並各有得也【孔叢子中】
  趙使人謂魏王【安釐王】曰為我殺范痤吾請獻七十里之地魏王曰諾使吏捕之圍而未殺痤因上屋騎危【國䇿無上屋騎危事】謂使者曰與其以死痤市不如以生痤市有如痤死趙不與王地則王將奈何故不若與先定割地然後殺痤魏王曰善痤因上書信陵君曰痤故魏之免相也趙以地殺痤而魏王聼之有如强秦亦將襲趙之欲則君且奈何信陵君言於王而出之【史魏世家 詳戰國策 又説苑善説】魏王遣使者奉黄金束帛聘子順【孔武後名斌字子順子髙之子】為相【安釐王十八年】子順謂使者曰若王信能用吾道吾道固為治世也雖䟽食飲水吾猶為之若徒欲制服吾身委以重禄吾猶一夫爾則魏王不少於一夫子度魏王之心以告我使者曰魏國狹小乏於聖賢寡君久聞下風願委國先生親受教訓如肯降節豈惟魏國君臣是賴其亦社稷之神祗實永受慶於是乃之魏魏王郊迎謂子順曰寡人不肖嗣先君之業先生聖人之後道徳懿邵幸見顧臨願圖國政對曰臣覊旅之臣慕君髙義是以戾此君辱貺而問以政事敢不敬受君之明令【孔叢子中】子順相魏改嬖寵之官以事賢才奪無任之禄以賜有功諸喪職秩者不悦乃造謗言文咨【魏人】以告且曰夫不害前政而有成孰與變之而起謗哉子順曰民不可與慮始久矣古之善為政者其初不能無謗子産相鄭三年而後謗止吾先君之相魯三月而後謗止今吾為政日新雖不能及聖賢庸知謗止獨無時乎文咨曰子産之謗甞亦聞之未識先君之謗何也子順曰先君初相魯魯人謗誦曰麛裘而芾投之無戾芾之麛裘投之無郵及三年政成化既行民又作誦曰衮衣章甫實獲我所章甫衮衣恵我無私文咨喜曰乃知先生亦不異乎聖賢矣【孔叢子中 史記 子髙生子慎年五十七甞為魏相慎當作順】
  魏安釐王問子順曰馬囘之為人雖少才梗梗亮直【梗一作緶】有大丈夫之節吾欲以為相可乎答曰知臣莫若君何有不可至於亮直之節臣未明也王曰何故答曰聞諸孫卿云其為人也長目而豕視者必體方而心圎每以其法相人千百不失臣見囘非不偉其體幹也然甚疑其目王卒用之三月果以諂得罪【孔叢子中】
  魏王謂子順曰吾欲致天下之士奈何子順對曰昔周穆王問祭公謀父曰吾欲得天下賢才對曰去其帝王之色則㡬乎得賢才矣今臣亦請君去其尊貴之色而已王曰吾欲得無欲之士為臣何如子順曰人之可使以有欲也故欲多者其所得用亦多欲少者其所得用亦少夫夷齊無欲雖文武不能制君安得而臣之【孔叢子中】魏安釐王問天下髙士子順曰世無其人也抑可以為次其魯仲連乎王曰魯仲連强作之者非體自然也答曰人皆作之作之不止乃成君子文武欲作尭舜而至焉昔我先君夫子欲作文武而至焉作之不變習與體成習與體成則自然矣【孔叢子中】
  魏王問子順曰寡人聞昔者上天神異后稷而為之下嘉榖周以遂興往中山之地無故有榖非人所為云天雨之反亡國何故也答曰天雖至神自古及今未聞下榖與人也詩美后稷能大教民種嘉榖以利天下故詩曰誕降嘉種猶書所謂稷降播種農殖嘉榖皆説種之其義一也若中山之榖妖怪之事非所謂天祥也【孔叢子中】魏王朝羣臣問理國之所先季文對曰唯在知人王未之應子順進曰知人則哲帝尭所病故四岳在朝鯀任無功夫豈樂然哉人難知故也今文之對不稱吾君之所能行而乃欲强吾君以聖人所難此不可行之説也王曰先生言之對曰當今所急在修仁尚義崇徳敦禮以接隣國而已昔舜命衆官羣臣競讓徳禮之致也茍使朝臣皆有推賢之心主雖不知人則臣位必當若皆以知人為治則人主宜未過尭且其目所不見者亦必漏矣王曰善矣【孔叢子中】
  魏王曰吾聞道士登華山則長生吾意亦願之對曰古無是道非所願也王曰吾聞信之對曰未審君之所聞親聞之於不死者耶聞之於傳聞者耶君聞之於傳聞者妄也若聞之於不死者今安在者君學之勿疑不在者君勿學無疑【孔叢子中】
  魏王問相國曰今秦負强以無道陵天下天下莫不患寡人欲割地之半以親諸侯求從事於秦可乎子順對曰以臣觀之殆無益也今天下諸侯畏秦之日乆矣數被其毒無欲復之之志心無所計委國於游説之士游説之士挾强秦以為資賣其國以收利义手服從曽不能制如君之謀未獲其利而祗為名適足以速秦之首誅則無以得之不如守常以須其變也王曰秦其遂有天下乎對曰必然焉雖然取不以道得不以道自古以來未有能終之者五國西誅秦子順㑹之秦未入境而還諸侯留兵於成臯子順謂市丘子曰此師楚為之主今兵罷而不殆有異意君其備之市丘子曰先生幸而教之願以國寄先生子順許諾遂見楚王曰王約五國而西伐秦事既不集又乆師於市丘謗君者或以君欲攻市丘以償兵費天下之士且以是輕君而重秦又且不義君之為矣王可不卜交乎楚王曰奈何子順曰王出令使五國勿攻市丘五國重王則聼王之令矣不重王則且反王之令而攻市丘以此卜五國交王之輕重必明矣楚王敬諾而五國【孔叢子中】
  宫他【魏人】見子順曰他困貧賤將欲自託富貴之門庶克免乎子順曰夫富而可以託貧貴而可以寄賤者天下寡矣非信義君子明識窮達則不可今子所欲託者誰也宫他曰將適趙公子子順曰非其人矣雖好飬士自奉而已終弗能稱也宫他曰將適燕相國子順曰彼徒兄弟甥舅各濟其私無求賢之志不足歸也宫他曰將適齊田氏子順曰齊大國也其士大夫皆有自多之心不能容子也他曰然則何向而可子順曰吾勿識也宫他曰唯先生知人願告所擇將往庇焉子順曰濟子之欲則宜若郈成子者也昔郈成子自魯聘晉過乎衛右宰榖臣止而觴之陳樂而不作送以寳璧反過而不辭其僕曰日者右宰之觴吾子甚歡也今過而不辭何也成子曰夫止而觴我與我歡也陳樂而不作告我哀也送我以璧寄之我也若由此觀之衛其有亂乎背衛三十里聞喜作難右宰死之還車而臨三舉而歸反命於君乃使人迎其妻子隔宅而居之分禄而食之其子長而反其璧夫子聞之曰智可與徴謀仁可與託孤亷可以寄財者其郈成子之謂乎今子求若人之比庇焉可也宫他曰循先生之言舎先生將安之請從執事子順辭不得已乃言之魏王而升諸朝【孔叢子中】
  李由之母少寡與李音竊相好而生由由有才藝仕於魏王甚愛之或曰李由母姦不知其父不足貴也王以告由且曰吾不以此賤子也雖然古之聖賢亦有似子者乎吾將舉以折毁子者李由對曰今人不通於逺在臣欲言誰爾且孔子少孤則亦不知其父者也孔子母死殯於五父之衢人見之皆以為孤問鄹曼父之母得合於防此則聖人與臣同者也王笑曰善子順聞之問魏王曰李由安得斯言王曰假以自顯無傷也對曰虚造謗言以誣聖人非無傷也且夫明主之於臣唯徳所在不以小疵妨大行也昔鬭子文生於淫而不害其為令尹李由可則寵之何患於人之言而使横生不然之説若欺有知則有知不受若欺凡人則凡人無知必亦問臣則臣亦不為君之故誣祖以顯由也如此羣臣更知由惡此必聚矣所謂求白潔而益其垢猶抱石以救溺愈不濟矣【孔叢子中】
  秦王得西戎利刀以之割玉如割木焉以示東方諸侯魏王問子順曰古亦有之乎對曰周穆王大征西戎西戎獻錕鋘之劔火浣之布其劔長尺有咫鍊銅赤劔用之切玉如泥焉是則古亦有也王曰火浣之布若何對曰周書火浣布垢必投諸火布則火色垢乃灰色出火振之皜然疑乎雪焉王曰今何以獨無對曰秦貪而多求求欲無厭是故西戎閉而不致此以素防絶之也然則人主貪欲乃異物所以不至不可不慎也【孔叢子中】秦兵攻趙魏大夫以為於魏便子順曰何謂曰勝趙則吾因而服焉不勝趙則可乘而擊之子順曰不然秦自孝公以來戰未甞屈今皆良將何之乘大夫曰縱其勝趙於我何損隣之不修國之福也子順曰秦貪暴之國也勝趙必復他求吾恐於時受其師也先人有言燕雀處屋子母相哺呴呴然其相樂也自以為安矣竈突炎上棟宇將焚燕雀顔不變不知禍之及己也今子不悟趙破患將及己可以人而同於燕雀乎【孔叢子中】信陵君問曰古之善為國至於無訟其道何由答曰由乎政善也上下勤徳而無私徳無不化俗無不移衆之所譽政之所是也衆之所毁政之所非也毁譽是非與政相應所以無訟也【孔叢子中】
  魏安釐王觀翔鵠而樂之曰寡人得如鵠之飛視天下如芥也客有隐遊者聞之作木鵠而獻王王曰此有形無用者也夫作無用之噐世之奸民也召遊欲加刑焉遊曰大王知有用之用未寤無用之用也今臣請為大王翔之乃取而乘焉遂翻然飛去莫知所之【異苑】
  魏公子無忌方食有鳩飛入案下公子使人顧望見一鷂在屋上飛去公子乃縱鳩鷂逐而殺之公子暮而不食曰鳩避患歸無忌竟為鷂所得吾負之為吾捕得此鷂者無忌無所愛於是左右宣公子慈聲旁國左右捕得鷂二百餘頭以奉公子公子欲盡殺之恐有辜乃自按劍至其籠上曰誰獲罪無忌者耶一鷂獨低頭不敢仰視乃取殺之盡放其餘名聲流布天下歸焉【烈士傳】魏安釐王三十四年以秦救之故欲親秦而伐韓以求故地無忌謂魏王曰秦與戎翟同俗有虎狼之心貪戾好利無信不識禮義徳行茍有利焉不顧親戚兄弟若禽獸耳此天下之所識也非有所施厚積徳也故太后母也而以憂死穰侯舅也功莫大焉而竟逐之兩弟無罪而再奪之國此於親戚若此而况於仇讐之國乎今王與秦共伐韓而益近秦患臣甚惑之而王不識則不明羣臣莫以聞則不忠今韓氏以一女子奉一弱主内有大亂外交彊秦魏之兵王以為不亡乎韓亡秦有鄭地與大梁隣王以為安乎王欲得故地今負彊秦之親王以為利乎秦非無事之國也韓亡之後必將更事更事必就易與利就易與利必不伐楚與趙矣是何也夫越山踰河絶韓上黨而攻彊趙是復閼與之事秦必不為也若道河内倍鄴朝歌絶漳滏水與趙兵决於邯郸之郊是知伯之禍也秦又不敢伐楚道涉山谷行三千里而攻冥阨之塞所行甚逺所攻甚難秦又不為也若道河外倍大梁右蔡左召陵與楚兵决於陳郊秦又不敢故曰秦必不伐楚與趙矣又不攻衛與齊矣夫韓亡之後兵出之日非魏無攻已秦固有懐茅邢丘城垝津以臨河内河内共汲必危有鄭地得垣雍決滎澤水灌大梁大梁必亡王之使者出過而惡安陵氏於秦秦之欲誅之久矣秦葉陽昆陽與武陽隣聼使者之惡之隨安陵氏而亡之繞武陽之北以東臨許南國必危國無害己夫憎韓不愛安陵氏可也夫不患秦之不愛南國非也異日者秦在河西晉國去梁千里有河山以闌之有周韓以間之從林鄉軍以至於今秦七攻魏五入囿中邊城盡㧞文䑓墮垂都焚林木伐糜鹿盡而國繼以圍又長驅梁北東至陶衛之郊北至平監所亡於秦者山南山北河外河内大縣數十名都數百秦乃在河西晉去梁千里而禍若是矣又况於使秦無韓有鄭地無河山而䦨之無周韓而間之去大梁百里禍必由此矣異日者從之不成也楚魏疑而韓不可得也今韓受兵三年秦橈之以講識亡不聼投質於趙請為天下鴈行頓刃楚趙必集兵皆識秦之欲無窮也非盡亡天下之國而臣海内必不休矣是故臣願以從事王王速受楚趙之約趙挾韓之質以存韓而求故地韓必效之此士民不勞而故地得其功多於與秦共伐韓而又與彊秦隣之禍也夫存韓安魏而利天下此亦王之天時已通韓上黨於共使道安成出入賦之是魏重質韓以其上黨也今有其賦足以富國韓必徳魏愛魏重魏畏魏韓必不敢反魏是韓則魏之縣也魏得韓以為縣衛大梁河水必安矣今不存韓二周安陵必危楚趙大破衛齊甚畏天下西鄉而馳秦入朝而為臣不久矣【史魏世家】二十年秦圍邯郸信陵君無忌矯奪將軍晉鄙兵以救趙趙得全無忌因留趙【史魏世家】
  魏公子無忌者魏昭王少子而安釐王異母弟也昭王薨安釐王封公子為信陵君是時范雎亡魏相秦以怨魏齊故秦兵圍大梁破魏華陽下軍走芒卯魏王及公子患之【公子為人仁而下士無賢不肖皆謙而禮交之不敢以其富貴驕士士以此方數千里爭往歸之致食客三千人當是時諸侯以公子賢多客不敢加兵謀魏十餘年公子與魏王博而北境舉言趙㓂至且入界魏王釋博欲召大臣謀公子止王曰趙王田獵耳非為㓂也復博如故王恐心不在博居頃復從北方來傳言曰趙王獵耳非為㓂也魏王大驚曰公子何以知之公子曰臣之客有能探得趙王隂事者趙王所為客輙以報臣臣以此知之是後魏王畏公子之賢能不敢任以國政】初魏有隐士曰侯嬴年七十家貧為大梁夷門監者公子聞之往請欲厚遺之不肯受曰臣修身絜行數十年終不以監門困故而受公子財公子於是乃置酒大㑹賔客坐定公子從車騎虚左自迎夷門侯生侯生攝衣冠直上載公子上坐不讓欲以觀公子公子執轡愈恭侯生又謂公子曰臣有客在市屠中願枉車騎過之公子引車入市侯生下見其客朱亥俾倪故久立與其客語㣲察公子公子顔色愈和當是時魏將相宗室賔客滿堂待公子舉酒市人皆觀公子執轡從騎皆竊罵侯生侯生視公子色終不變乃謝客就車至家公子引侯生坐上坐徧贊賔客賔客皆驚酒酣公子起為夀侯生前侯生因謂公子曰今日嬴之為公子亦足矣嬴乃夷門抱闋者也而公子親枉車騎自迎嬴於衆人廣坐之中不宜有所過今公子故過之然嬴欲就公子之名故久立公子車騎市中過客以觀公子公子愈恭市人皆以嬴為小人而以公子為長者能下士也於是罷酒侯生遂為上客侯生謂公子曰臣所過屠者朱亥此子賢者世莫能知故隐屠間耳公子往數請之朱亥故不復謝公子怪之魏安釐王二十年秦昭王已破趙長平軍又進兵圍邯郸公子姊為趙恵文王弟平原君夫人數遺魏王及公子書請救於魏魏王使將軍晉鄙將十萬衆救趙秦王使使者告魏王曰吾攻趙旦暮且下而諸侯敢救者已㧞趙必移兵先擊之魏王恐使人止晉鄙留軍壁鄴名為救趙實持兩端以觀望平原君使者冠盖相屬於魏讓魏公子曰勝所以自附為㛰姻者以公子之髙義為能急人之困今邯郸旦暮降秦而魏救不至安在公子能急人之困也且公子縱輕勝棄之降秦獨不憐公子姊邪公子患之數請魏王及賔客辯士説王萬端魏王畏秦終不聼公子公子自度終不能得之於王計不獨生而令趙亡乃請賓客約車騎百餘乘欲以客往赴秦軍與趙俱死行過夷門見侯生具告所以欲死秦軍狀辭决而行侯生曰公子勉之矣老臣不能從公子行數里心不快曰吾所以待侯生者備矣天下莫不聞今吾且死而侯生曽無一言半辭送我我豈有所失哉復引車還問侯生侯生笑曰臣固知公子之還也曰公子喜士名聞天下今有難無他端而欲赴秦軍譬若以肉投餒虎何功之有哉尚安事客然公子遇臣厚公子往而臣不送以是知公子恨之復返也公子再拜因問侯生乃屏人問語曰嬴聞晉鄙之兵符常在王卧内而如姫最幸出入王卧内力能竊之嬴聞如姫父為人所殺如姫資之三年自王以下欲求報其父仇莫能得如姫為公子泣公子使客斬其仇頭敬進如姫如姫之欲為公子死無所辭顧未有路耳公子誠一開口請如姫如姫必許諾則得虎符奪晉鄙軍北救趙而西却秦此五覇之伐也公子從其許請如姫如姫果盗晉鄙兵符與公子公子行侯生曰將在外主令有所不受以便國家公子即合符而晉鄙不授公子兵而復請之事必危矣臣客屠者朱亥可與俱此人力士晉鄙聼大善不聼可使擊之於是公子泣侯生曰公子畏死耶何泣也公子曰晉鄙嚄唶宿將往恐不聼必當殺之是以泣耳豈畏死哉於是公子請朱亥朱亥笑曰臣乃市井鼓刀屠者而公子親數存之所以不報謝者以為小禮無所用今公子有急此乃臣効命之秋也遂與公子俱公子過謝侯生侯生曰臣宜從老不能請數公子行日以至晉鄙軍之日北鄉自剄以送公子公子遂行至鄴矯魏王令代晉鄙晉鄙合符疑之舉手視公子曰吾擁十萬之衆屯於境上國之重任今單車來代之何如哉欲無聼朱亥袖四十斤鐵椎椎殺晉鄙公子遂將晉鄙軍勒兵下令軍中曰父子俱在軍中父歸兄弟俱在軍中兄歸獨子無兄弟歸飬得選兵八萬人進兵擊秦軍秦軍解去遂救邯郸存趙趙王及平原君自迎公子於界平原君負韊矢為公子先引趙王再拜曰自古賢人未有及公子者也當此之時平原君不敢自比於人公子與侯生决至軍侯生果北鄉自剄魏王怒公子之盗其兵符矯殺晉鄙公子亦自知也已却秦存趙使將將其軍歸魏而公子獨與客留趙趙孝成王徳公子存趙乃與平原君計以五城封公子公子聞之有自功之色客有説公子曰物有不可忘或有不可不忘夫人有徳於公子公子不可忘也公子有徳於人願公子忘之也且矯魏王令奪晉鄙兵以救趙於趙則有功矣於魏則未為忠臣也公子乃自驕而功之竊為公子不取也於是公子立自責似若無所容者趙王埽除自迎執主人之禮引公子就西階公子側行辭讓從東階上自言罪過以負於魏無功於趙趙王侍酒至暮口不忍獻五城以公子退讓也公子竟留趙趙王以鄗為公子湯沭邑魏亦以信陵奉公子公子留趙【史信陵君傳 漢書兵形勢魏公子二十一篇圖十卷】
  趙有處士毛公藏於博徒薛公藏於賣漿家公子欲見兩人兩人自匿不肯見公子公子聞所在乃閒步往從此兩人游甚歡平原君聞之謂其夫人曰始吾聞夫人弟公子天下無雙今吾聞之乃妄從博徒賣漿者游公子妄人耳夫人以告公子公子乃謝夫人去曰始吾聞平原君賢故負魏王而救趙以稱平原君平原君之游徒豪舉耳不求士也無忌自在大梁時常聞此兩人賢至趙恐不得見以無忌從之游尚恐其不我欲也今平原君乃以為羞其不足從游乃装為去夫人具以語平原君平原君乃免冠謝固留公子平原君門下聞之半去歸公子天下士復往歸公子公子傾平原君客【史信陵君傳】
  公子留趙十年不歸秦聞公子在趙日夜出兵東伐魏魏王患之使使往請公子公子恐其怒之乃誡門下有敢為魏王使通者死賓客皆背魏之趙莫敢勸公子歸毛公薛公兩人往見公子曰公子所以重於趙名聞諸侯者徒以有魏也今秦攻魏魏急而公子不恤使秦破大梁而夷先王之宗廟公子當何靣目立天下乎語未及卒公子立變色告車趣駕歸救魏魏王見公子相與泣而以上將軍印授公子公子遂將魏安釐王三十年公子使使遍告諸侯諸侯聞公子將各遣將將兵救魏公子率五國之兵破秦軍於河外走䝉驁遂乘勝逐秦軍至函谷關抑秦兵秦兵不敢出當是時公子威振天下諸侯之客進兵法公子皆名之故世俗稱魏公子兵法【史信陵君傳】
  三十年無忌歸魏率五國兵攻秦敗之河内走蒙驁魏太子增質於秦秦怒欲囚魏太子增或為增謂秦王曰公孫喜固謂魏相曰請以魏疾擊秦秦王怒必囚増魏王又怒擊秦秦必傷今王囚增是喜之計中也故不若貴増而合魏以疑之於齊韓秦乃止増【史魏世家】
  秦召魏公子無忌無忌不行使朱亥奉璧一雙秦王大怒將朱亥著猛獸圈中亥瞋目視之眥裂血出濺猛獸猛獸終不敢動【烈士傳】
  秦王行金萬斤於魏求晉鄙客令毁公子於魏王曰公子亡在外十年矣今為魏將諸侯將皆屬諸侯徒聞魏公子不聞魏王公子亦欲因此時定南靣而王諸侯畏公子之威方欲共立之秦數使反間偽賀公子得立為魏王未也魏王日聞其毁不能不信後果使人代公子將公子自知再以毁廢乃謝病不朝與賓客為長夜飲飲醇酒多近婦女日夜為樂飲者四嵗竟病酒而卒其嵗安釐王亦薨秦聞公子死使驁攻魏【景湣王元年事 史信陵君傳】
  三十四年安釐王卒太子増立是為景湣王【史魏世家】魏公子無忌死韓君將親弔焉其子榮之以告子順子順曰必辭之禮隣國君弔君主之今君不命子則子無所受其君也其子辭韓韓君乃止【孔叢子中】
  景湣王
  景湣王元年秦㧞我二十城以為秦東郡【史魏世家】
  二年秦㧞我朝歌衛徒野王【史魏世家】
  三年秦㧞我汲【史魏世家】
  五年秦㧞我垣蒲陽衍【史魏世家】
  秦急攻魏王恐或謂子順曰如之何答曰吾私有計然豈能賢於執政故無言焉魏王聞之駕如孔氏親問焉曰國亡矣如之何對曰夫棄之不如用之之易也死之不如棄之之易也人能棄之弗能用也能死之不能棄也今王亡地數百里亡城數十而患不解是王棄之非用之也秦之强天下無敵魏之弱甚矣而王是以質秦【景閔王為太子時嘗質于秦】此王能死不能棄之也是重過也若能用臣之計則虧地不足傷國卑體不足苦身行見患除怨報矣今秦四境之内執政以下固曰與嫪氏乎與吕氏乎門閭之下廊廟之上猶皆如是今王誠能割地賂秦以為嫪毐功卑身尊秦以固嫪毐王是以國贊嫪毐也則嫪毐勝矣於是太后之徳王也深如骨肉王之交最為天下之上矣孰不棄吕氏而從嫪毐天下皆然則王怨必報矣【按此䇿甚踈必非子順語 孔叢子中】
  子順相魏凡九月陳大計輙不用乃喟然嘆曰不見用是吾言之不當也言不當於主而居人之官食人之禄是尸利也尸利素餐吾罪深矣退而以病致事魏王遣使入其館謝曰寡人昩於政事不顯明是非以啟罪於先生今知改矣願先生為百姓故幸起而教之辭曰臣有犬馬之疾不任國事茍得從四民之列子弟供魏國之征乃君恵也敢辱君命以速刑書人謂子順曰王不用子子其行乎答曰吾將行如之山東則山東之國將并於秦秦為不義義所不入遂寝於家【孔叢子中通鑑載於安釐王時】新垣固謂子順曰賢者所在必興化致治今子相魏未聞異政而即自退其有志不得白何去之速也答曰以無異政所以自退也且死病無良毉今秦有吞食天下之心以義事之固不獲安救亡不暇何化之興昔伊摰在夏吕望在商而二國不理豈伊吕之不欲哉勢不可也當如今日山東之國而不振三晉割地以求安二周折節而入秦燕齊宋楚已屈服矣以此觀之不出二十年天下盡為秦乎【孔叢子中】
  十五年景湣王卒子王假立【史魏世家】
  王假
  三年秦灌大梁虜王假遂滅魏以為郡縣【史魏世家太史公曰秦之破梁引河溝而灌大梁三月城壊王請降遂滅魏】
  秦滅魏盡殺魏諸公子獨一公子弗得下令得遺公子者賜千鎰匿者族遺公子之乳母獨與公子逃魏之舊臣見而問曰公子安在汝言之於秦可以千金自利不言昆弟且無類矣乳母曰吾縱知之亦不忍言凡為人飬子者務生之也豈可利不義之賞畏死行逆節而令公子擒耶遂抱公子逃澤中故臣以告秦秦軍知而追之爭以亂箭射之乳母以身蔽公子矢著身數十尚不忍舎遂與公子俱死秦王聞之以卿禮祠以太牢【列女傳】
  韓詩卷九秦攻魏破之少子亡而不得令魏國曰有得公子賜金千斤匿者罪至十族公子乳母與俱亡人謂乳母曰得公子者賞甚重乳母當知公子處而言之乳母應之曰我不知其處雖知之死則死不可以言也為人飬子不能隐而言之是畔上畏死也吾聞忠不畔上勇不畏死凡飬人子者生之非務殺之也豈可以見利畏誅之故廢義而行詐哉吾不能生而使公子獨死矣遂與公子俱逃澤中秦軍見而射之乳母以身蔽之著十二矢遂不令中公子秦王聞之享以太牢且爵其兄為大夫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五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六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魏
  雜録
  仲尼見梁君梁君問仲尼曰吾欲長有國吾欲列都之得吾欲使民安不惑吾欲使士竭其力吾欲使日月當時吾欲使聖人自來吾欲使官府治為之奈何仲尼對曰千乘之君萬乘之主問於丘者多矣未甞有如主君問丘之術也然而盡可得也丘聞之兩君相親則長有國君恵臣忠則列都之得毋殺不辜毋釋罪人則民不惑益士禄賞則竭其力尊天敬鬼則日月當時善為刑罰則聖人自來尚賢使能則官府治梁君曰豈有不然哉【説苑政理】
  戴晉生敝衣冠而往見梁王梁王曰前日寡人以上大夫之禄要先生先生不留今過寡人耶戴晉生欣然而cq=70笑仰而永嘆曰嗟乎君曽不足與遊也君不見大澤中雉乎五步一噣終日乃飽羽毛悦澤光照於日月奮翼爭鳴聲響於陵澤者何彼樂其志也援置之囷倉中常噣粱粟不旦時而飽然猶羽毛憔悴志氣益下低頭不鳴夫豈食不善哉彼不得其志故也今臣不逺千里而從君遊者豈食不足竊慕君之道耳臣始以君為好士天下無雙乃今見君不好士明矣辭而去終不復往【韓詩卷九】
  鄒子説梁王曰伊尹故有莘氏之媵臣也湯立以為三公天下之治太平管仲故城隂之狗盗也天下之庸夫也齊桓公得之為仲父百里奚為媵於他國賣五羊之皮秦穆公委之以政戚故將車人也叩轅行歌於康之衢桓公任以國司馬喜髕脚於宋而卒相中山范睢折脅拉齒於魏而後為應侯太公望故老婦之出夫也朝歌之屠佐也棘津迎客之舍人也年七十而相周九十而封齊故詩曰緜緜之葛在於曠野良工得之以為絺紵良工不得枯死於野此七士者不遇明君聖主㡬行乞丐枯死於中野譬猶緜緜之葛矣【説苑尊賢】
  陳子説梁王梁王説而疑之曰子何為去陳侯之國而教小國之孤於此乎陳子曰夫善亦有道而遇亦有時昔傅説衣褐劔而築於秕傅之城武丁夕夢旦得之時王也戚飯牛康衢擊車輻而歌顧見桓公得之時覇也百里奚自賣五羊之皮為秦人虜穆公得之時强也論若三子之行未得為孔子駿徒也今孔子經營天下南有陳蔡之阨而北干景公三坐而五立未甞離也孔子之時不行而景公之時怠也以孔子之聖不能以時行説之怠亦獨能如之何乎【説苑善説按梁稱王陳滅久矣萹内云云未詳其故】
  梁甞有疑獄羣臣半以為當罪半以為無罪梁王疑之曰陶之朱公以布衣富侔國是必有竒智乃召朱公而問曰梁有疑獄獄吏半以為當罪半以為不當罪雖寡人亦疑吾子决是奈何朱公曰臣鄙民也不知當獄雖然臣之家有二白璧其色相如也其徑相如也其澤相如也然其價一者千金一者五百金王曰何也朱公曰側而視之一者厚倍是以千金梁王曰善故獄疑則從去賞疑則從與梁國大悦故施政教者宜厚之而可耳【新序卷四】
  梁王出獵見白鴈羣梁君下車彀弓欲射之道有行者梁君謂行者且止行者不止白鴈羣駭梁君怒欲射之其御公孫襲下車撫矢曰君止梁君忿然作色曰襲不與其君而顧與他人何也襲對曰昔齊景公之時天大旱三年卜之曰必以人祠乃雨景公下堂頓首曰凡吾所以求雨者為民也今必使吾以人祠乃雨寡人將自當之言未卒而天大雨方千里何也為有徳而恵於民也今主君以白鴈之故而欲射人襲謂主君言無異於虎狼梁主援其手與上車歸入廟門呼曰幸哉今日也他人獵皆得禽獸吾獵得善言而歸【新序卷二又荘子】
  更嬴謂魏王曰臣能射為虚發而下烏王曰然可於此乎聞有鳥從東來嬴虚發而下之【博物志】
  魏田父耕於野而得玉弗識也隣人隂欲得之紿曰此怪石也田父置玉於室其光燭夜果以為怪棄之於野隣人從而盗之以獻魏王玉工望而拜曰此無價寳也【續博物志】
  魏田父有耕於野者得玉徑尺不知其玉也以告隣人隣人詐之曰此怪石也畜之弗利其家田父雖疑猶豫以歸置於廡下其玉明照一室大怖遽而棄之於逺野隣人取之以獻魏王魏王召玉工相之玉工望之再拜賀曰大王得天下之寳臣所未甞見王問其價玉工曰此無價以當也五城之都僅可一觀魏王賜獻玉者千金長食上大夫之禄【尹文子】
  犀首與張夀為怨陳需新人不善犀首因使人㣲殺張夀魏王以為犀首也乃誅之【韓子内儲下】
  魏王臣二人不善濟陽君濟陽君因偽令人矯王命而謀攻已王使人問濟陽君曰誰與恨對曰無敢與恨雖然甞與二人不善不足以至於此王問左右左右固然因誅二人者【韓子内儲下】
  魏有老儒不善濟陽君客有與老儒私怨者因攻老儒殺之以徳於濟陽君曰臣為其不善君也故為君殺之濟陽君因不察而賞之一曰濟陽君有少庶子不見知欲入愛於君者齊使老儒掘藥於馬梨之山濟陽少庶子欲以為功入見於君曰齊使老儒掘藥於馬梨之山名掘藥也實間君之國君殺之是將以濟陽君抵罪於齊矣臣請刺之君曰可於是明日得之城隂而刺之濟陽君還益親之【韓子内儲下】
  經侯往適魏太子左帯羽玉具劔右帯環珮左光照右右光照左坐有頃太子不視也又不問也經侯曰魏國亦有寳乎太子曰有經侯曰其寳何如太子曰主信臣忠百姓上戴此魏之寳也經侯曰吾所問者非是之謂也乃問其噐而已太子曰有徒師沼治魏而市無預賈郄辛治陽而道不拾遺芒卯在朝而四隣賢士無不相因而見此三大夫乃魏國之大寳於是經侯黙然不應左解玉具右解環珮委之坐愆然而起黙然不謝趨而出上車驅去魏太子使騎操劔佩逐與經侯使告經侯曰吾無徳所寳不能為珠玉所守此寒不可衣饑不可食無為遺我賊於是經侯杜門不出傳死【説苑反質】
  陳需魏王之臣也善於楚王而令楚攻魏楚攻魏陳需因請為魏王行解之因以楚勢相魏【韓子内儲下】
  吕倉魏王之臣也而善於秦楚㣲諷秦楚令之攻魏因請行和以自重也【韓子内儲下】
  樂羊子之妻素有節義奉姑惟謹甞有他舍雞入園中姑盗殺而食之妻對雞不飡而泣姑怪問其故妻曰自傷居貧使食有他肉姑竟棄之後盗有欲犯妻者乃先刼其姑妻因操刄而出盗曰釋汝刃從我可全不則殺汝姑妻仰天而嘆舉刃刎頸而死盗愍之亦不殺其姑太守聞之即捕殺盗而賜婦縑帛以禮之號曰貞義【烈女傳 又烈女傳河南貞義者樂羊子之妻其事不同未知即一人否見類函賢婦人下】
  梁大夫有宋就者甞為邊縣令與楚隣界梁之邊亭與楚之邊亭皆種各有數梁之邊亭人劬力數灌其美楚人窳而稀灌其惡楚令因以梁之美怒其亭之惡也楚亭人心惡梁亭之賢已因往夜竊搔梁亭之有死焦者梁亭覺之因請於其尉亦欲竊往報搔楚亭之尉以請宋就就曰惡是何可搆怨禍之道也人惡亦惡何褊之甚也若我教子必每暮令人往竊為楚亭夜善灌其勿令知也於是梁亭乃每夜竊灌楚亭之楚亭旦而行則皆已灌矣日以美楚亭怪而察之則乃梁亭也楚令聞之大悦因具以聞楚王楚王聞之惄然愧以意自閔也告吏曰㣲搔者得毋有他罪乎此梁之隂讓也乃謝以重幣而請交於梁王故梁楚之歡自宋就始【新序卷四 此疑漢事】魏王與龍陽君共船而釣龍陽君得千餘魚而涕下曰臣之始得魚也臣甚喜後得益大臣欲棄前所得矣今以臣之凶惡也而得為王拂枕席夫四海之内其美人亦多矣聞臣之得幸於王也畢褰裳而趨王矣亦曩臣之所棄前魚也【史記 此出戰國策史畧引之耳】
  魏太子造百辟首三其一理似堅氷名曰清剛其二曜似朝日名曰揚文其三状似龍文名曰龍鱗【典論】魏人有東門呉者其子死而不憂其相室曰公之愛子天下無有今子死不憂何也東門呉曰吾甞無子無子之時不憂今子死乃與向無子同臣奚憂焉農赴時商趣利工追術士逐勢勢使然也然農有水旱商有得失工有成敗士有遇否命使然也【列子力命】
  虞氏梁之富人財無量登髙樓臨大道設樂陳酒擊慱其上而遊俠相隨行行者射中而笑飛鳶適墜腐䑕中俠客俠客相謂曰虞氏富久矣常有輕人之志吾不侵犯之而樂乃辱我以腐䑕乃聚衆攻之滅其家故驕侈之致禍非一途也【列子】
  梁之節婦榮於色美於行夫早死不嫁梁王使相聘焉再三往婦曰婦人之義一醮不改忘死而貪生棄義而從利何以為人乃援鏡持刀割其鼻曰王之求妾者非以色耶刑餘之人殆可釋矣相以報王王旌之曰髙行【地志開封府】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七
  右春坊右諭德陳厚耀撰
  韓
  史韓世家【節文】韓之先與周同姓姓姬氏其後苗裔事晉得封於韓原曰韓武子武子後三世有韓厥從封姓為韓晉景公十一年厥與郤克將兵八百乗伐齊敗齊頃公于鞍於是晉作六卿而韓厥在一卿之位號為獻子晉悼公之十年獻子老尋卒子宣子代宣子徙居州【宣子名起】晉頃公十二年宣子與趙魏共分祁氏羊舌氏十縣定公十五年宣子與趙簡子侵伐范中行氏宣子卒子貞子代立貞子徙居平陽貞子卒子簡子代簡子卒子莊子代莊子卒子康子代康子與趙襄子魏桓子共敗知伯分其地地益大大於諸侯康子卒子武子代武子二年代鄭殺其君幽公十六年武子卒子景侯立
  世本 韓萬生賕伯賕伯生定伯簡簡生輿輿生獻子厥厥生宣子起起生平子頃 據國語自桓叔以下嘉吾子之賜或説韓氏是曲沃桓叔之後景侯
  景侯䖍元年伐鄭取雍丘
  二年鄭敗我負黍
  六年與趙魏俱得列為諸侯
  九年鄭圍我陽翟景侯卒子列侯取立【以上史韓世家】
  列侯
  列侯三年聶政殺韓相俠累【史魏世家】
  聶政者軹深井里人也殺人避仇與母姊如齊以屠為事久之濮陽嚴仲子事韓哀侯與韓相俠累有郤嚴仲子恐誅亡去遊求人可以報俠累者至齊齊人或言聶政勇敢士也避仇隠於屠者之間嚴仲子至門請數反然後具酒自觴聶政母前酒酣嚴仲子奉黄金百鎰前為聶政母夀聶政驚怪其厚因謝嚴仲子嚴仲子固進而聶政謝曰臣幸有老母家貧客遊以為狗屠可以旦夕得甘毳以養親親供養備不敢當仲子之賜嚴仲子辟人因為聶政言曰臣有仇而行遊諸侯衆矣然至齊竊聞足下義甚髙故進百金者將用為夫人麤糲之費得以交足下之驩豈敢以有求望邪聶政曰臣所以降志辱身居市井屠者徒幸以養老母老母在政身未敢以許人也嚴仲子固讓聶政竞不肯受也然嚴仲子卒備賓主之禮而去久之聶政母死既已除服聶政曰嗟乎政乃市井之人鼓刀以屠而嚴仲子乃諸侯之卿相也不逺千里枉車騎而交臣臣之所以待之至淺鮮矣未有大功可以稱者而嚴仲子奉百金為親夀我雖不受然是者徒深知政也夫賢者以感忿睚眦之意而親信窮僻之人而政獨安得嘿然而已乎且前日要政政徒以老母老母今以天年終政將為知己者用乃遂西至濮陽見嚴仲子曰前日所以不許仲子者徒以親在今不幸而母以天年終仲子所欲報仇者為誰請得從事焉嚴仲子具告曰臣之仇韓相俠累俠累又韓君之季父也宗族盛多居處兵衛甚設臣欲使人刺之衆終莫能就今足下幸而不棄請益其車騎壯士可為足下輔翼者聶政曰韓之與衛相去中間不甚逺今殺人之相相又國君之親此其勢不可以多人多人不能無生得失生得失則語泄語泄是韓舉國而與仲子為仇豈不殆哉遂謝車騎人徒聶政乃辭獨行杖劍至韓韓相俠累方坐府上持兵㦸而衛侍者甚衆聶政直入上階刺殺俠累左右大亂聶政大呼所擊殺者數十人因自皮面決眼自屠出腸遂以死韓取聶政屍暴於市購問莫知誰子於是韓購縣之有能言殺相俠累者予千金久之莫知也政姊榮【一作嫈】聞人有刺殺韓相者乃於邑曰其是吾弟與嗟乎嚴仲子知吾弟立起如韓之市而死者果政也㐲尸哭極哀曰是軹深井里所謂聶政者也市行者諸衆人皆曰此人暴虐吾國相王縣購其名姓千金夫人不聞與何敢來識之也榮應之曰聞之然政所以蒙汚辱自棄於市販之間者為老母幸無恙妾未嫁也親既以天年下世妾已嫁夫嚴仲子乃察舉吾弟困汚之中而交之澤厚矣可柰何士固為知己者死今乃以妾尚在之故重自刑以絶從妾其柰何畏殺身之誅終滅賢弟之名大驚韓市人乃大呼天者三卒於邑悲哀而死政之旁晉楚齊衛聞之皆曰非獨政能也乃其姊亦烈女也【史刺客傳 國䇿此文較簡 博物志云聶政刺韓相白虹為之貫日】韓非子 嚴遂不善周君患之馮沮曰嚴遂相而韓傀貴於君不如行賊於韓傀則君必以為嚴氏也琴操 聶政刺韓王者聶政之所作也政父為韓王治劍不成王殺之時政未生及壯問母父何在母告之政欲殺王乃學塗入王宫拔劍刺王不得踰城出去入太山遇僲人學鼓琴漆身為厲吞炭變其音七年而琴成欲入韓國道逢其妻妻對之泣政曰夫人何故泣妻曰聶政出遊七年不歸吾常夢見君對妾笑齒似政故悲而泣政曰天下齒盡政若耳曷為泣乎即復入山中仰天歎曰嗟乎變容易聲欲報仇而為妻所知父讎當何時復援石擊落其齒留山中三年復入韓國人莫知政政鼓琴闕下觀者成行王乃召政政内刀琴中而見王王使之琴政援琴而歌於是左手持衣右手持刀以刺王殺之知當及毋即自犁剥面皮斷其形體人莫能識乃梟裂政市懸金其側有知此人者賜金千斤一婦人徃哭曰嗟乎為父報仇邪顧謂市人曰此聶政也為父報仇知當及毋乃自犁面何愛一女子身而不揚吾子名哉抱政尸而哭絶行脈而死 太平御覽引牽合聶政豫讓髙漸離等事為一附㑹明矣
  繹史 史韓世家列侯三年聶政殺韓相俠累俠累即傀也刺客傳作哀侯者誤以後有韓嚴弑哀侯事嚴遂韓嚴兩名相亂故舛
  九年秦拔我宜陽取六邑
  十三年列侯卒子文侯立【以上史韓世家】
  文侯
  文侯二年伐鄭取陽城伐宋到彭城執宋君
  七年伐齊至桑丘鄭反晉
  九年伐齊至靈丘
  十年文侯卒子哀侯立【以上史韓世家】
  哀侯
  哀侯元年與趙魏分晉國【史韓世家】
  二年滅鄭因徙都鄭【史韓世家】
  六年韓嚴弑其君哀侯而子懿侯立【年表懿侯作莊侯又紀年云韓山堅弑其君哀侯而若山立若山即懿侯也則韓嚴為韓山堅也戰國䇿又有韓仲子名遂又恐是韓嚴也兩存之】
  懿侯
  懿侯二年魏敗我馬陵
  五年與魏惠王㑹宅陽
  九年魏敗我澮
  十二年懿侯卒子昭侯立【以上史韓世家】
  昭侯【一作昭釐侯】
  昭侯元年秦敗我西山
  二年宋取我黄池
  六年伐東周取陵觀邢丘
  八年申不害相韓修術行道國内以治諸侯不侵【以上俱史韓世家】
  淮南子 申子者韓昭釐之佐韓晉别國也地墽民險而介於大國之閒晉國之故禮未滅韓國之新法重出先君之令未收後君之令又下新故相反前後相繆百官背亂不知所用故刑名之書生焉【漢書法家申子六篇】
  韓非子 申子曰上明見人備之其不明見人惑之其知見人飾之不知見人匿之其無欲見人司之其有欲見人餌之故曰吾無從知之惟無為可以規之一日申子曰慎而言也人且知女慎而行也人且隨女而有知見也人且匿女而無知見也人且意女女有知也人且臧女女無知也人且行女故曰惟無為可以規之
  論衡 韓用申不害行其三符兵不侵境盖十五年其後不能用之又不察其書兵挫軍破國并於秦
  十一年昭侯如秦【史韓世家】
  韓昭侯使人藏袴侍者曰君亦不仁矣袴不以賜左右而藏之昭侯曰非子之所知也吾聞明主之愛一嚬一笑嚬有為嚬而笑有為笑今夫袴豈特嚬笑哉吾必待有功者故收藏之未有予也【韓子内儲上】
  韓昭釐侯出弋靷偏緩昭釐侯居車上謂其僕曰靷不偏緩乎其僕曰然至舍昭釐侯射鳥其右攝其一靷適之【適猶等也】昭釐侯已射駕而歸上車適問曰鄉者靷偏緩今適何也其右從後對曰今者臣適之昭釐侯至詰庫令各避舍【詰讓也】故擅為妄意之道雖當賢主不由也【由用也 吕覽處方按此與韓非子罪典冠法同】
  韓非子 韓昭侯握爪而佯亡一爪求之甚急左右或割其爪而效之昭侯以此察左右之臣不誠韓非子 韓昭侯曰吹竽者衆吾無以知其善者田嚴對曰一 一而聽之
  申不害者京人也故鄭之賤臣學術以干韓昭侯昭侯用為相【昭侯八年】内修政教外應諸侯十五年終申子之身國治兵彊無侵韓者申子之學本于黄老刑名著書二篇號曰申子【史申子傳】
  韓昭侯謂申子曰法度甚易行也申子曰法者見功而與賞因能而受官今君設法度而聽左右之請此所以難行也昭侯曰吾自今以來知行法矣寡人奚聽矣【韓子外諸左】
  趙令人困申子於韓請兵將以攻魏申子欲言之君而恐君之疑已外市也不則恐惡於趙乃令趙紹韓沓嘗試君之動貌而後言之内則知昭侯之意外則有得趙之功【韓子内儲上】
  韓昭釐侯視所以祠廟之牲其豕小【昭釐侯按韓昭侯懿侯之子也景侯五世孫】昭釐侯令官更之官以是豕來也昭釐侯曰是非向者之豕耶官無以對命吏罪之從者曰君王何以知之君曰吾以其耳也申不害聞之曰【申不害鄭之京人昭釐侯之相】何以知其聾以其耳之聽也何以知其盲以其目之明也何以知其狂以其言之當也故曰去聽無以聞則聰去視無以見則明去智無以知則公去三者不任則治三者任則亂此以言耳目心智之不足恃也【吕覽任數】
  大成午從趙謂申不害於韓曰以韓重我於趙請以趙重子於韓是子有兩韓我有兩趙【韓子内儲下】
  申侯嘗請任其從兄昭侯不許申子有怨色昭侯曰所為學干子者欲以治國也今將聽子之謁而廢子之術乎抑其行子之術而廢子之請乎子嘗寡人修功勞視次第今有所私請將奚聽乎申子乃避舍請罪曰君真其人也【史申子傳】
  堂谿公見昭侯曰今有白玉之巵而無當【無當者有漏不可飲】有瓦巵而有當君渴將何以飲君曰以瓦巵堂谿公曰白玉之巵美而君不以飲者以其無當耶君曰然堂谿公曰為人主而漏泄其羣臣之語譬猶玉巵之無當堂谿公毎見而出昭侯必獨卧惟恐夢言泄於妻妾申子曰獨視者謂明獨聽者謂聰能獨斷者故可為天下主【韓子外儲右】
  韓昭侯使騎於縣使者報昭侯問曰何見也曰南門之外有黄犢食苗道左者昭侯謂使者毋洩吾所問於女乃下令曰當苗時禁牛馬入人田中國有令而吏不以為事牛馬多入人田中亟舉其數上之不得將重其罪於是三鄉舉而上之昭侯曰未盡也復徃審之乃得南門之外黄犢吏以昭侯為明察皆懼【韓子内儲上】
  二十二年申不害死【史韓世家】
  二十四年秦來拔我宜陽【仝上】
  韓昭侯醉而寢典冠者見君之寒也故加衣於君之上覺寢而說問左右曰誰加衣者左右對曰典冠君因兼罪典衣與典冠其罪典衣以為失其事也其罪典冠以為越其職也非不惡寒也以為侵官之害甚於寒【韓子二柄】韓昭侯之時黍種常貴甚昭侯令人覆廩吏果竊黍種而糶之甚多【韓子内儲下】
  昭僖侯之時宰人上食而羮中有生肝焉昭侯召宰人之次而誚之曰若何為置生肝寡人羮中宰人頓首服死罪曰竊欲去尚宰人也一曰僖侯浴湯中有礫僖侯曰尚浴免則有當代者乎左右對曰有僖侯曰召而來譙之曰何為置礫湯中對曰尚浴免則臣得代之是以然也【韓子内儲下】
  韓魏相與爭侵地子華子見昭釐侯【昭釐侯韓哀侯之子】昭釐侯有憂色子華子曰今使天下書銘於君之前書之曰左手攫之則右手廢右手攫之則左手廢然而攫之必有天下君將攫之乎亡其不與昭釐侯曰寡人不攫也子華子曰甚善自是觀之兩臂重於天下也身又重於兩臂韓之輕於天下逺今之所爭者其輕於韓又逺君固愁身傷生以憂之臧不得也【臧近也】昭釐侯曰善教寡人者衆矣未嘗得聞此言也【吕覽審為又莊子讓王】
  韓昭侯二十五年旱作髙門屈宜臼曰【屈宜臼楚大夫在魏也】韓侯不出此門何也不時吾所謂時者非時日也人固有利不利時韓侯嘗利矣不作髙門徃年秦拔宜陽今年旱韓侯不以此卹民之急而顧益奢此謂時絀舉嬴二十六年髙門成昭侯卒果不出此門子宣惠王立【史韓世家又說苑權謀】
  宣惠王
  宣惠王五年張儀相秦
  八年魏敗我將韓舉【史韓世家】
  韓與魏有隙子順謂韓王曰昭釐侯一世之明君也申不害一世之賢相也韓與魏敵侔之國而釐侯執圭見梁君者非好卑而惡尊慮過而計失也與嚴敵為鄰而動有滅亡之變獨勁不能支二難故降心以相從屈已以求存也申不害慮事而言忠臣也昭釐侯聽而行之明君也今韓弱于始之韓魏弱于始之魏秦强于始之秦而背先人之舊好以區區之衆居二敵之間非良䇿也齊楚逺而難恃秦魏呼吸而至舍近而求逺是以虚名自累而不免近敵之困者也為王計者莫如除小忿全大好也吳越之人同舟濟江中流遇風波其相救如左右手者所患同也今不恤所同之患是不如吳越之舟人也韓王曰善【孔叢子中】
  十一年君號為王 與趙㑹區鼠
  十四年秦伐敗我鄢
  韓宣王問於樛留吾欲兩用公仲公叔其可乎樛留對曰昔魏兩用樓翟【樓緩翟璜】而亡西河楚兩用昭景【楚之二姓】而亡鄢郢今君兩用公仲公叔此必將爭事而外市則國必憂矣【韓子難一】
  公叔相韓而有功齊公仲甚重於王公叔恐王之相公仲也使齊韓約而攻魏公叔因内齊軍於鄭以刦其君以固其位而信兩國之約【韓子内儲下】
  十六年秦敗我脩魚虜得韓將䱸申差於濁澤韓氏急公仲謂韓王曰與國非可恃也今秦之欲伐楚久矣王不如因張儀為和於秦賂以一名都具甲與之南伐楚此以一易二之計也韓王曰善乃警公仲之行將西購於秦楚王聞之大恐召陳軫告之陳軫曰秦之欲伐楚久矣今又得韓之名都一而具甲秦韓並兵而伐楚此秦所禱祀而求也今已得之矣楚國必伐矣王聽臣為之警四境之内起師言救韓命戰車滿道路發信臣多其車重其幣使信王之救已也縱韓不能聽我韓必德王也必不為鴈行以來是秦韓不和也兵雖至楚不大病也為能聽我絶韓於秦秦必大怒以厚怨韓韓之南交楚必輕秦輕秦其應秦必不敬是因秦韓之兵而免楚國之患也楚王曰善乃警四境之内興師言救韓命戰車滿道路發信臣多其車重其幣謂韓王曰不榖國雖小已悉發之矣願大國遂肆志於秦不穀將以楚徇韓韓王聞之大說乃止公仲之行公仲曰不可夫以實伐我者秦也以虚名救我者楚也王恃楚之虚名而輕絶彊秦之敵王必為天下大笑且楚韓非兄弟之國也又非素約而謀伐秦也已有伐形因發兵言救韓此必陳軫之謀也且王已使人報於秦矣今不行是欺秦也夫輕欺彊秦而信楚之謀臣恐王必悔之韓王不聽遂絶於秦秦因大怒益甲伐韓大戰楚救不至【史韓世家】十九年大破我岸門太子倉質於秦以和【史韓世家】
  客有說韓宣王宣王說而大息左右引王之說之以先告客以為德【韓子外儲右】
  吳章謂韓宣王曰人主不可佯愛人一日不可復憎不可以佯憎人一日不可復愛也故佯憎佯愛之徵見則諛者因資而毁譽之雖有明主不能復收而况於以誠借人也【韓子外儲右】
  二十一年與秦共攻楚【圍景座也】敗楚將屈匄斬首八萬於丹陽【史韓世家】
  史記【齊世家】楚圍雍氏秦敗屈匄【二十四年】蘇代謂田軫曰臣願有謁于公其為事甚完使楚利公成為福不成亦為福今者臣立於門客有言曰魏王謂韓馮張儀曰煑將拔齊兵又進子來救寡人則可矣不救寡人寡人弗能拔此特轉辭也秦韓之兵毋東旬餘則魏氏轉韓從秦秦逐張儀交臂而事齊楚此公之事成也田軫曰柰何使無東對曰韓馮之救魏之辭必不謂韓王曰馮以為魏必曰馮將以秦韓之兵東却齊宋馮因搏三國之兵乗屈匄之南割於楚故地必盡得之矣張儀救魏之辭必不謂秦王曰儀以為魏必曰儀且以秦韓之兵東距齊宋儀將搏三國之兵乗屈匄之南割於楚名存亡國實伐三川而歸此王業也公令楚王與韓氏地使秦制和謂秦王曰請與韓地而王以施三川韓氏之兵不用而得地於楚韓馮之東兵之辭且謂秦何曰秦兵不用而得三川伐楚韓以窘魏魏氏不敢東是孤齊也張儀之東兵之辭且謂何曰秦韓欲地而兵有案聲威發於魏魏氏之欲不失齊楚者有資矣魏氏轉秦韓爭事齊楚楚王欲而無與地公令秦韓之兵不用而得地有一大德也秦韓之王刦於韓馮張儀而東兵以狥服魏公常執左券以責於秦韓此其善於公而惡張子多資矣【紀年云魏哀王七年楚景□圍雍氏韓宣王卒秦助韓共敗楚屈匄 史注引此今本不載】繹史 楚圍雍氏屢見於史記戰國䇿徐廣曰前圍雍氏在周赧王三年後圍雍氏在赧王十五年正義謂韓襄王十二年已下文並是後圍雍氏以規徐說之非索隠曰秦惠王二十六年楚圍雍氏至昭王七年又圍雍氏是再圍也其說與徐廣同劉氏曰前圍雍氏當赧王七年戰國䇿及紀年並不同凡此諸說皆恍惚無據殊不知楚圍雍氏有三考究史文可得而知其一則秦惠王後十三年敗楚屈丐楚圍雍氏齊世家蘇代謂田軫是其事也在周赧王三年其二則秦武王死昭王初立楚懐王怨前韓不救楚於丹陽乃圍雍氏戰國䇿韓令使者求救於秦及徵甲於周即此役也在周赧王八年其三則韓襄王十二年公子咎與蟣蝨爭國遂令楚圍雍氏在赧王十五年
  是嵗宣惠王卒太子倉立是為襄王【史韓世家】
  襄王
  襄王四年與秦武王㑹臨晉其秋秦使甘茂攻我宜陽五年秦拔我宜陽斬首六萬 秦武王卒
  六年秦復與我武遂
  九年秦復取我武遂
  十年太子嬰朝秦而歸
  十一年秦伐我取穰【穰本楚邑秦取之封公子理後屬韓秦昭王取之也】與秦伐楚敗楚將唐昧
  十二年韓太子嬰死公子咎公子蟣虱【國䇿作幾瑟】爭為太子時蟣虱質于楚蘇代【國䇿作冷向】謂韓咎曰蟣虱亡在楚楚王欲内之甚今楚兵十餘萬在方城之外公何不令楚王築萬室之都雍氏之旁韓必起兵以救之公必將矣公因以韓楚之兵奉蟣虱而内之其聽公必矣必以楚韓封公也韓咎從其計【以上史韓世家與國䇿小異】
  史【韓世家】蘇代又謂秦太后弟戎曰公叔伯嬰恐秦楚之内蟣虱也公何不為韓求質於楚楚王聽入質子於韓則公叔伯嬰知秦楚之不以蟣虱為事必以韓合於秦楚秦楚挾韓以窘魏魏氏不敢合於齊是齊孤也公又為秦求質子於楚楚不聽怨結於韓韓挾齊魏以圍楚楚必重公公挾秦楚之重以積德於韓公叔伯嬰必以國待公於是蟣虱竟不得歸韓韓立咎為太子齊魏王來【蘇代為韓立計故得齊魏王來】
  史【韓世家】楚圍雍氏韓求救於秦秦未為發使公孫昧入韓公仲曰子以秦為且救韓乎對曰秦王之言曰請道南鄭藍田出兵於楚以待公殆不合矣公仲曰子以為果乎對曰秦王必祖張儀之故智楚威王攻梁也張儀謂秦王曰與楚攻魏魏折而入於楚韓固其與國也是孤秦也不如出兵以到【國䇿作勁】之魏楚大戰秦取西河之外以歸今其狀陽言與韓其實隂善楚公待秦而到必輕與楚戰楚隂得秦之不用也必易與公相支也公戰而勝楚遂與公乗楚施三川而歸公戰不勝楚楚塞三川守之公不能救也竊為公患之司馬庚三反於郢甘茂與昭魚遇於商於其言收璽實類有約也公仲恐曰然則柰何曰公必先韓而後秦先身而後張儀公不如亟以國合於齊楚齊楚必委國於公公之所惡者張儀也其實猶不無秦也於是楚解雍氏圍
  韓子【内儲上】三國兵至韓王謂樓緩曰三國之兵深矣寡人欲割河東而講何如對曰夫割河東大費也免國於患大功也此父兄之任也王何不召公子汜而問焉王召公子汜而告之對曰講亦悔不講亦悔王今割河東而講三國歸王必曰三國固且去矣吾特以三城送之不講三國也入韓則國必大舉矣王必大悔曰不獻三城也臣故曰王講亦悔不講亦悔王曰為我悔也寧亡三城而悔無危而悔寡人斷講矣【國䇿作秦事在秦昭襄王九年韓襄王之十四年也】
  十四年與齊魏王共擊秦至函谷而軍焉【史韓世家】
  十六年秦與我河外及武遂 襄王卒太子咎立是為釐王【史韓世家】
  釐王
  釐王三年使公孫喜率周魏攻秦秦敗我二十四萬虜喜伊闕
  五年秦拔我宛
  六年與秦武遂二百里
  十年秦敗我師于夏山
  十二年與秦昭王㑹西周而佐秦攻齊齊敗湣王出亡十四年與秦㑹西周間【西當作兩】
  二十一年使暴䳒【音捐】救魏為秦所敗䳒走開封
  二十三年趙魏攻我華陽韓告急於秦秦不救韓相國謂陳筮曰事急願公雖病為一宿之行陳筮見穰侯穰侯曰事急乎故使公來陳筮【國䇿作田苓】曰未急也穰侯怒曰是可以為公之主使乎夫冠盖相望告敝邑甚急公來言未急何也陳筮曰彼韓急則將變而佗從以未急故復來耳穰侯曰公無見王請令發兵救韓八日而至敗趙魏於華陽之下是嵗釐王卒子桓惠王立【以上史韓世家】
  桓惠王
  桓惠王元年伐燕
  九年秦拔我陘城汾旁
  十年秦擊我於太行我上黨郡守以上黨郡降趙十四年秦拔趙上黨殺馬服子卒四十餘萬於長平十七年秦拔我陽城負黍
  二十二年秦昭王卒
  二十四年秦拔我城臯滎陽
  二十六年秦悉拔我上黨【以上史韓世家】
  韓聞秦之好興事欲疲之毋令東伐乃使水工鄭國間說秦【韓桓惠王二十八年】令鑿涇水自中山西扺瓠口為渠並北山東注洛三百餘里欲以溉田中作而覺秦欲殺鄭國鄭國曰始臣為間然渠成亦秦之利也秦以為然卒使就渠渠成用注填閼之水溉澤鹵之地四萬餘頃收皆畆一鍾于是闗中為沃野無凶年秦以富强卒併諸侯因名曰鄭國渠【史河渠書】
  二十九年秦拔我十三城【史韓世家】
  三十四年桓惠王卒子王安立【史韓世家】
  王安
  王安五年秦攻韓韓急使韓非使秦秦留非因殺之九年秦虜王安盡入其地為潁川郡韓遂亡【以上史韓世家】
  雜録
  韓氏城新城【今河南新城故戎蠻子國】期十五日而成段喬為司空有一縣後二日段喬執其吏而囚之囚者之子走告封人子髙曰惟先生能活臣父之死願委之先生封人子髙曰諾乃見段喬自扶而上城封人子髙左右望曰美哉城乎一大功也子必有厚賞矣自古及今功若此其大也而能無有罪戮者未嘗有也封人子髙出段喬使人夜解其吏之束縳也而出之【吕覽開春】
  張譴相韓病將死公乗無正懷三十金而問其病居一月自問張譴曰若子死將誰使代子答曰無正重法而畏上雖然不如公子食我之得民也張譴死因相公乗無正【韓子說林】
  說苑 韓褐子濟於河津人告曰夫人過於此者未有不快用者也而子不用乎韓褐子曰天子祭海内之神諸侯祭封域之内大夫祭其親士祭其祖禰褐也未得事河伯也津人申楫舟中水而運津人曰向也役人固已告矣夫子不聽役人之言也今舟中水而運甚殆治裝衣而下遊乎韓子曰吾不為人之惡我而改吾志不為我將死而改吾義言未已舟泆然行韓褐子曰詩云莫莫葛藟施于條枚愷悌君子求福不回神且不回况於人乎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八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趙
  史趙世家趙氏之先與秦共祖至中衍為帝大戊御其後世蜚㢘有子二人而命其一子曰惡來事紂為周所殺其後為秦惡來弟曰季勝其後為趙季勝生孟増孟増幸于周成王是為宅臯狼臯狼生衡父衡父生造父造父幸于周繆王造父取驥之乗匹與桃林盜驪驊騮騄耳獻之繆王繆王使造父御西巡狩見西王母樂之忘歸而徐偃王反繆王日馳千里馬攻徐偃王大破之乃賜造父以趙城由此為趙氏自造父已下六世至奄父曰公仲周宣王時伐戎為御及千畝之戰奄父脱宣王奄父生叔帶叔帶之時周幽王無道去周如晉事晉文侯始建趙氏于晉國自叔帶以下趙宗益興五世而生趙夙晉獻公之十六年伐霍魏耿趙夙為將伐霍霍公奔齊晉大旱卜曰霍太山為祟使趙夙召霍君于齊復之以奉霍太山之祀晉復穰獻公賜趙夙耿夙生共孟當魯閔公之元年也共孟生趙衰字子餘趙衰卜事晉獻公及諸公子莫吉卜事公子重耳吉即事重耳重耳以驪姬之亂亡奔翟趙衰従翟伐廧咎如得二女翟以其少女妻重耳長女妻趙衰而生盾初重耳在晉時趙衰妻亦生趙同趙括趙嬰齊趙衰従重耳出亡凡十九年得反國為晉文公趙衰為原大夫居原任國政文公所以反國及霸多趙衰計䇿趙衰既反晉晉之妻固要迎翟妻而以其子盾為適嗣晉妻三子皆下事之晉㐮公之六年而趙衰卒諡為成季趙盾代成季任國政二年而晉襄公卒太子夷臯年少盾欲立襄公弟雍太子母日夜啼泣盾恐其宗與大夫襲誅之【詳左傳】乃遂立太子是為靈公靈公立十四年趙穿弑之【詳左傳】立㐮公弟黒臀是為成公成公子景公時趙盾卒諡為宣孟子朔嗣朔娶晉成公姊為夫人景公之三年大夫屠岸賈誅趙氏【後朔子武復嗣趙氏詳晉事中】趙武續趙宗二十七年晉平公立平公十二年而趙武為正卿十三年吴延陵季子使于晉曰晉國之政卒歸于趙韓魏之後矣趙武死諡為文子文子生景叔景叔卒生趙鞅是為簡子趙簡子在位晉頃公之九年【世本公明生共孟及趙夙夙生成季衰衰生宣孟盾 國語云趙衰趙夙弟也諸説互異】
  簡子
  趙簡子游於河而樂之歌曰安得賢士而與處焉舟人古乗跪而對曰夫珠玉無足去此數千里而所以能來者人好之也今士有足而不來者意吾君不好之乎趙簡子曰吾門左右客千人朝食不足暮收市征暮食不足朝收市征吾尚可謂不好士乎舟人古乗對曰鴻鵠髙飛逺翔其所恃者六翮也背上之毛腹下之毳無尺寸之數去之滿把飛不能為之益卑益之滿把飛不能為之益髙不知門下左右客千人者有六翮之用乎將盡毛毳也【説苑尊賢新序韓詩外傳俱作晉平公事】
  趙簡子有臣曰周舎好直諫周舎死簡子每聴朝常不悦大夫請罪簡子曰大夫無罪吾聞千羊之皮不如一狐之腋諸大夫朝徒聞唯唯不聞周舎之諤諤是以憂也簡子由此能附趙邑而懐晉人【史趙世家】
  韓詩【卷七】趙簡子有臣曰周舎立於門下三日三夜簡子使人出問之曰子欲見寡人何事周舎對曰願為諤諤之臣墨筆操牘従君之後書君之過而日有記也月有效也嵗有得也簡子居則與之居出則與之出居無幾何而周舎死簡子如䘮子厚葬之三年之後與大夫飲于洪波之臺酒酣簡子涕泣諸大夫起而出曰臣有罪而不自知也簡子曰大夫反無罪昔者吾有周舎有言曰千羊之皮不若一狐之腋衆人之唯唯不若一士之諤諤昔者商紂嘿嘿而亡武王諤諤而昌今自周舎之死吾未嘗聞吾之過也吾亡無日矣是以泣也【新序卷一】
  趙簡子問于成曰吾聞夫羊殖者賢大夫也是行奚然對曰臣摶不知也簡子曰吾聞之子與友親子而不知何也摶曰其為人也數變其十五年也廉以不匿其過其二十也仁以喜義其三十也為晉中軍尉勇以喜仁其年五十也為邉城將逺者復親今臣不見五年矣恐其變是以不敢知趙簡子曰果賢大夫也毎變益上矣【説苑善説】
  説苑 公叔文子問于史叟曰武子勝事趙簡子乆矣其寵不解奚也史叟曰武子勝博聞多能而位賤君親而近之致敏以愻藐而䟽之則恭而無怨色入與謀國家出不見其寵君賜之禄知足而辭故能久也【按家語作晉平公問祁奚曰羊舌大夫何如按羊舌氏當趙簡子時乆滅矣家語近是】
  楊因見趙簡主曰臣居鄉三逐事君五去聞君好士故來見簡主聞之絶食而嘆跽而行左右進諫曰居鄉三逐是不容衆也事君五去是不忠上也今君有士見過八矣簡主曰子不知也夫美女者醜婦之仇也盛徳之士亂世所䟽也正直之行邪枉所憎也遂出見之因授以為相而國大治【説苑尊賢】
  薄疑謂趙簡主曰君之國中飽簡主欣然而喜曰何如對曰府庫空虚於上百姓貧賤於下然而姦吏富矣【韓子外儲右】
  或謂趙簡子曰君何不更乎簡子曰諾左右曰君未有過何更君曰吾謂是諾未必有過也吾將求以來諫者也今我却之是却諫者諫者必止我過無日矣【説苑君道】解狐薦其讐於簡主以為相其讐以為且幸釋己也乃因往拜謝狐乃引弓送而射之曰夫薦汝公也以汝能當之也讐汝吾私怨也不以私怨汝之故擁汝於吾君故私怨不入公門一曰解狐舉邢伯柳為上黨守柳往謝之曰子釋罪敢不再拜曰舉子公也怨子私也子往矣怨子如初也【韓子外儲左】
  趙簡子沈鸞徼於河曰吾嘗好聲色矣而鸞徼致之吾嘗好宫室臺榭矣而鸞徼為之吾嘗好良馬善御矣而鸞徼來之今吾好士六年矣而鸞徼未嘗進一人也是長吾過而絀善也【吕覽驕恣 又説苑君道鸞徼作欒激】
  趙簡主出税者吏請輕重簡主曰勿輕勿重重則利入於上若輕則利歸於民吏無私利而正矣【韓子外儲右】趙簡子上羊腸之坂羣臣皆偏袒推車虎【虎一作唐】㑹獨擔㦸行歌不推車簡子曰寡人上坂羣臣皆推車而㑹獨否是為人臣而侮其主也為人臣侮其主罪何若虎㑹對曰為人臣而侮其主者死而又死簡子曰何謂死而又死虎㑹曰身死妻子又死是為死而又死君亦聞為人君而侮其臣者乎簡子曰何若虎㑹對曰為人君而侮其臣者智者不為謀辯者不為使勇者不為鬭智者不為謀則社稷危辯者不為使則使不通勇者不為鬭則邉境侵三者不使則君難保簡子曰善乃罷羣臣不推車為士大夫置酒與羣臣飲以虎㑹為上客【新序卷一説苑晉文侯隨㑹事語同】
  簡主謂左右車席太美夫雖賤頭必戴之屨雖貴足必履之今車席如此太美吾將何屩以履之夫美上而耗下妨義之本也【韓子外儲左】
  趙簡子乗車膄馬衣羖羊裘其宰進諫曰車新則安馬肥則往來疾狐白之裘温且輕簡子曰吾非不知也吾聞之君子服善則益恭細人服善則益倨我以自備恐有細人之心也傳曰周公位尊愈卑勝敵愈懼家富愈儉故周氏八百餘年此之謂也【説苑】
  伯樂教二人相踶馬相與之簡子廏觀馬一人舉踶馬其一人従後而循之三撫其尻而馬不踶此自以為失相其一人曰子非失相也此其為馬也踒肩而踵膝夫踶馬也者舉後而任前腫膝不可任也故後不舉【腫膝言無力不能任也】子巧於相踶馬而拙於任腫膝夫事有所必歸而以有所腫膝而不任智者之所獨知也惠子曰置猿於押中則與豚同故勢不便非所以逞能也 伯樂教其所憎者相千里之馬教其所愛者相駑馬千里之馬周時一售其利緩駑馬日售其利急此書所謂下言而上用者惑也【韓子説林下】
  趙簡子有兩白騾而甚愛之陽城胥渠處【陽城姓胥渠名處猶病也】廣門之官夜欵門而謁曰主君之臣胥渠有疾醫教之曰得白騾之肝病則止不得則死謁者入通董安于御於側愠曰譆胥渠也期吾君騾請即刑焉簡子曰夫殺人以活畜不亦不仁乎殺畜以活人不亦仁乎於是召庖人殺白騾取肝以與之無幾何趙興兵而攻翟廣門之官左七百人右七百人皆先登而獲甲【吕覽愛士】
  趙簡子問於翟封荼曰吾聞翟雨榖三日信乎曰信又聞雨血三日信乎曰信又聞馬生牛牛生馬信乎曰信簡子曰大哉妖亦足以亡國矣對曰雨榖三日䖟風之所飄也雨血三日鷙鳥擊于上也馬生牛牛生馬雜牧也此非翟之妖也簡子曰然則翟之妖奚也對曰其國數散其君幼弱其諸卿貨其大夫比黨以求禄爵其百官肆㫁而無告其政令不竟而數化其士巧貪而有怨此其妖也【説苑辨物】
  趙簡子南擊楚與津吏期津吏醉卧不能渡簡子怒欲殺之其女娟懼持檝走前曰妾父聞君王將渡恐風波之起水神動駭故禱祀九江三淮之神不勝杯杓餘瀝尚醉于此君命誅之恐心不知非而體不知痛也願以微軀易父之死簡子釋弗誅將渡少檝者一人娟攘拳操檝而請曰妾居河濟之間習舟檝之事願備父役簡子不許娟曰湯伐夏左驂牝驪右驂牝黄而放桀武王伐殷左驂牝騏右驂牝駵而克紂主君但欲渡耳用一婦人何傷簡子遂與渡中流發河激之歌以鳴其意歌曰升彼河兮面觀清水揚波兮冒冥冥禱求福兮醉不醒誅將加兮妾心驚罰既釋兮瀆乃清妾持檝兮操其維蛟龍助兮主將歸呼來櫂兮行勿疑簡子悦曰昔者不榖夢娶豈此女耶將使人祝袚以為夫人娟曰婦人之道非媒不嫁妾有嚴親在不敢聞命簡子歸乃納幣于其父母而以為夫人【列女傳】
  陽虎去齊走趙【左定公九年】簡主問曰吾聞子善樹人虎曰臣居魯樹三人皆為令尹及虎抵罪于魯皆搜索於虎也臣居齊薦三人一人得近王一人為縣令一人為吏及臣得罪近王者不見臣縣令者迎臣執縛吏者追臣至境上不及而止虎不善樹人主俛而笑曰樹橘柚者食之則甘嗅之則香樹枳棘者成而刺人故君子慎所樹【韓子外儲左】
  陽虎得罪於衞北見簡子曰自今以來不復樹人矣簡子曰何哉陽虎對曰夫堂上之人臣所樹者過半矣朝廷之吏臣所立者亦過半矣邉境之士臣所立者亦過半矣今堂上之人親却臣于君朝廷之吏親危臣於衆邉境之士親却臣於兵簡子曰唯賢者為能報恩不肖者不能夫樹桃李者夏得休息秋得食焉樹蒺藜者夏不得休息秋得刺焉今子之所樹蒺藜也自今以來擇人而樹毋已樹而擇之【説苑復恩】
  韓詩【卷七】魏文侯之時子質仕而獲罪焉去而北游謂簡主曰自今已後不復樹徳於人矣簡主曰何以也質曰吾所樹堂上之士半吾所樹朝廷之大夫半吾所樹邉境之人亦半今堂上之士恐我以法邉境之人劫我以兵是以不樹徳於人也簡子曰噫子之言過矣夫春樹桃李夏得隂其下秋得隂其實春樹蒺藜夏不得採其葉秋得其刺焉由此觀之在所樹也今子所樹非其人也故君子先擇而後種也【魏文侯立在簡子後不同時作簡子謂陽虎語者近是】
  陽虎議曰主賢明則悉心以事之不肖則節姦而試之逐于魯疑於齊走而之趙趙簡主迎而相之左右曰虎善竊人國政何故相也簡子曰陽子務取之我務守之遂執術而御之陽虎不敢為非以善事簡子興主之强幾至於霸【韓子外儲左】
  趙簡子將襲衞使史黙往覩之期以一月六月而後返趙簡子曰何其久也史黙曰謀利而得害猶弗察也今蘧伯玉為相史鰌佐焉孔子為客子貢使令於君前甚聴易曰渙其羣元吉渙者賢也羣者衆也元者吉之始也渙其羣元吉者其佐多賢也趙簡子按兵而不動【吕覽召類又説苑奉使】
  趙簡子晝居喟然太息曰異哉吾欲伐衞十年矣而衞不伐侍者曰以趙之大而伐衞之細君若不欲則可也君若欲之請令伐之簡子曰不如而言也衞有士十人於吾所吾乃且伐之十人者其言不義也而我伐之是我為不義也故簡子之時衞以十人者按趙之兵殁簡子之身【吕覽期賢】
  趙簡子疾五日不知人大夫皆懼醫扁鵲視之出董安于問扁鵲曰血脈治也而何怪在昔秦穆公嘗如此七日而寤寤之日告公孫支與子輿曰我之帝所甚樂吾所以久者適有學也帝告我晉國將大亂五世不安其後將霸未老而死霸者之子且令而國男女無别公孫支書而藏之秦䜟於是出矣獻公之亂文公之霸而㐮公敗秦師于殽而歸縦淫此子之所聞今主君之疾與之同不出三日疾必間間必有言也居二日半簡子寤語大夫曰我之帝所甚樂與百神游于鈞天廣樂九奏萬舞不類三代之樂其聲動人心有一熊欲來援我帝命我射之中熊熊死又有一羆來我又射之中羆羆死帝甚喜賜我二笥皆有副吾見兒在帝側帝屬我一翟犬曰及而子之壯也以賜之帝告我晉國且世衰七世而亡嬴姓將大敗周人于范魁之西而亦不能有也今余思虞舜之勲適余將以其胄女孟姚配而七世之孫董安于受言而書藏之以扁鵲言告簡子簡子賜扁鵲田四萬畝他日簡子出有人當道辟之不去従者怒將刃之當道者曰吾欲有謁于主君従者以聞簡子召之曰譆吾有所見子晰也當道者曰屏左右願有謁簡子屏人當道者曰主君之疾臣在帝側簡子曰然有之子之見我我何為當道者曰帝令主君射熊與羆皆死簡子曰是且何也當道者曰晉國且有大難主君首之帝令主君滅二卿夫熊與羆皆其祖也【范氏中行氏之祖】簡子曰帝賜我二笥皆有副何也當道者曰主君之子將克二國於翟皆子姓也【謂代及智氏】簡子曰吾見兒在帝側帝屬我一翟犬曰及而子之長以賜之夫兒何謂以賜翟犬當道者曰兒主君之子也翟犬者代之先也主君之子且必有代及主君之後嗣且有革政而胡服并二國於翟簡子問其姓而延之以官當道者曰臣野人致帝命耳遂不見【以上又見風俗通卷一】簡子書藏之府異日姑布子卿見簡子徧召諸子相之子卿曰無為将軍者簡子曰趙氏其滅乎子卿曰吾嘗見一子於路殆君之子也簡子召子毋䘏毋䘏至則子卿起曰此真將軍矣簡子曰此其母賤翟婢也【翟一作越】奚道貴哉子卿曰天所授也雖賤必貴自是之後簡子盡召諸子與語毋䘏最賢簡子乃告諸子曰吾藏寳符於常山上先得者賞【一作往得者立為後】諸子馳之常山上求無所得毋䘏還曰已得符矣簡子曰奏之毋䘏曰従常山上臨代代可取也簡子曰是知符矣於是知毋䘏果賢乃廢太子伯魯而以毋䘏為太子後二年晉定公之十四年范中行作亂簡子滅之【史趙世家繹史云史遷好竒語怪此段殊腐穢可刋】
  列仙傳 任光上蔡人善餌丹賣藥于都市里間積八十九年乃知是故時任光也皆悦如數十嵗面顔長老識之趙簡子聘與俱歸常在栢梯山上三世不知所在晉人常服其丹也
  尹鐸為晉陽下有請於趙簡子【尹鐸簡子家臣晉陽簡子邑為治也】簡子曰往而夷夫壘我將往往而見壘是中行寅與范吉射也【夷平也中行文子與范昭子伐趙晉陽所作壘壘培堙也簡子不欲見故使尹鐸平之】鐸往而増之簡子上之晉陽望見壘而怒曰譆鐸也欺我於是乃舎於郊將使人誅鐸也孫明進諫曰以臣私之【私惟也】鐸可賞也鐸之言固曰見樂則淫侈見憂則諍治此人之道也今君見壘念憂患而況羣臣與民乎夫便國而利於主雖兼於罪鐸為之夫順令以取容者衆能之而况鐸歟君其圖之簡子曰微子之言寡人幾過於是乃以免難之賞賞尹鐸【吕覽似順】
  趙簡子曰厥也愛我鐸也不愛我【厥趙厥鐸尹鐸皆家臣也】厥之諫我也必於無人之所鐸之諫我也喜質我於人中必使我醜尹鐸對曰厥也愛君之醜也而不愛君之過也鐸也愛君之過也而不愛君之醜也臣嘗聞相人於師敦顔而土色者忍醜不質君於人中恐君之不變也【吕覽逹鬱】説苑【臣術】簡子有臣尹綽赦厥簡子曰厥愛我諫我必不於衆人中綽也不愛我諫我必於衆人中尹綽曰厥也愛君之醜而不愛君之過也臣愛君之過而不愛君之醜孔子曰君子哉尹綽面訾而不譽也
  趙簡子春築臺于邯鄲天雨而不息謂左右曰可無趨種乎尹鐸對曰公事急厝種而懸之臺夫雖欲趨種不能得也簡子惕然乃釋臺罷役曰我以臺為急不知民之急也民以不為臺故知吾之愛也【説苑貴德】
  董安于治晉陽問政于蹇老蹇老曰曰忠曰信曰敢董安于曰安忠乎曰忠於主曰安信乎曰信於令曰安敢乎曰敢於不善人董安于曰此三者足矣【說苑政理】
  董閼于【閼于即安于】為趙上地守行石邑山中見深澗峭如牆深百仞因問其旁鄉左右曰人嘗有入此者乎對曰無有曰嬰兒癡聾狂悖之人嘗有入此者乎對曰無有牛馬犬彘有嘗入此者乎對曰無有董閼于喟然太息曰吾能治矣使吾法之無赦猶入澗之必死也則人莫之敢犯也何為不治之【韓子内儲上】
  趙簡子従晉陽之邯鄲中路而止引車吏進問君何為止簡主曰董安于後吏曰此三軍之事也君奈何以一人留三軍也簡主曰諾驅之百步又止吏将進諫董安于適至簡主曰秦道之與晉國交者吾忘令人塞之董安于曰此安于之所為後也簡主曰官之寳璧吾忘令人載之對曰此安于之所為後也簡主曰行人燭過年長矣言未嘗不為晉國法也吾行忘令人辭且聘焉對曰此安于之所為後也【説苑臣術】
  荘子 趙簡子出田鄭龍為右有一野人簡子曰龍下射彼使無驚吾馬三命鄭龍鄭龍不對簡子怒鄭龍曰昔吾先君伐衞克曹退為踐土之盟不戮一人吾今一朝田而曰必為我殺人是虎狼食人故将救之簡子愀焉曰不愛其身以活人者可無従乎還車輟田曰人之田也得獸今吾田也得士【逸篇今本無亦作梁君公孫龍事】
  趙簡子獵于晉山之陽撫轡而嘆董安于曰敢問何嘆曰吾有食榖之馬數千多力之士數百欲以獵獸也吾恐鄰國養賢以獵吾也【子家子 子家子孔子孫名求字子家子上之子】子華子居于苓塞【子華子姓程名本晉人也博學性爽闓善持論不茍容于世聚徒著書自號程子名聞諸侯孔子遇諸郯嘆曰天下賢士也】趙簡子将用之使使者将幣于閭曰寡大夫乏使使下臣敬修不腆以勤先生之将命者子華子反幣再拜以肅使者而進之於庭辭曰主君之民某如獲罪戾其敢逃刑以其弗嗇之故而適抱薪【音纒約也】之憂疾且有間則我請造于朝其敢重辱我主君之命使者曰寡大夫且有緒言使下臣敬致執事惟是晉國之寵靈願與先生共之先生不違勤而貺以行請禄従者以爵執珪子華子没階而進再拜言曰主君之民某未有職業于朝也且有惡疾不堪君之命弗敢與聞再拜送使者于門反其室聚帑將行其弟子族立而疑北宫子【名意】曰意聞之身修于私名升于公主君國之宗卿也政所自出以禮交而弗答毋乃不可乎子華子曰意吾以爾為可以忘言也而猶有萌焉夫萌于中必瞢于外其意之謂矣且彼召我者夫豈徒哉必有以處我者矣為人之所處者不得安其所自處矣是故古之人慎於其所以處也昔者吾友有郯聞語于孔子屬屬焉不忘於心孔子之所志其過人者逺矣日者主君之召也孔子轍環于河滸弗濟援琴冩志命之曰臨河之操其辭曰河之水洋洋兮丘之不濟此命也夫孔子之所以弗至是乃我所以行也意吾以爾為忘言也而猶有萌焉夫以小人之所察而量君子之心意爾其殆矣北宫子强以見簡子簡子聞子華至再拜迎曰不榖得奉先人之靈以撫有四封之内先君有禮所以貺賓客而交際之紀廬人實典治之吾子辱在敝邑有日矣以嵗之不易而人有朝夕之虞願致戎邑方三四十里若五六十里以為芻秣之共吾子其曲意以臨之子華子曰臣也不武懼不任君之事以為司敗愛也君有四圉以扞四方臣弗堪也明日子華行食于茭亭之口北宫子曰晉未有失也絶人之善意又刮迹以去之夫子所以責人者太察矣子華子曰然非爾所及也夫晉君志大而求逺其所望于我者厚則我無以堪其求矣且爾聞牧野之事乎周之六師壓郊而陳武王韤係解焉有五臣者將受誓事于前王顧而使之係五臣者相目而對曰臣之所以事君王非為係韈者也王不得已乃釋旄鉞而親係之夫人臣能致其君能有所不為然後可責之以有為人臣能有所不為然後能無不為也本也未能無不為也能有所不為矣【子華子】
  子華子違趙趙簡子不悦燭過典廣門之左簡子召而語之以其故燭過對曰彼庶人也而傲侮公上法所弗寘也且無以為國矣簡子曰爾士以兵之燭過至苓塞子華子之行者五日矣燭過反命曰無及也簡子悔之使使者于齊而使董安于寓書以招之子華子稽首而來再拜以肅使者于庭而授之辭曰主君之亡臣某不能束修越在諸侯以為主君憂臣聞之物扄于所甘士扄于所守主君之亡臣不佞而有四方之志其敢以為執事者之所辱夫丘陵崇而穴成於上狐狸藏矣溪谷深而淵成於下魚鼈安矣松栢茂而隂成于林塗之人則䕃矣主君之亡臣不佞實有隠惟執事者昭明其所存如日月之升以光燭于晉國將四海之士重繭狎至以承主君之令聞夫豈惟亡臣亡臣雖復野死以寘溝甽其敢忘主之賜惟執事幸裁焉簡子得書召無䘏而戒之曰燭過小人也實使我獲罪於士吾且死汝必反之慎不忘也㐮子曰善【子華子】
  邯鄲之民以正月之旦獻鳩于簡子簡子大悦厚賞之客問其故簡子曰正旦放生示有恩也客曰民知君之欲放之故競而捕之死者衆矣君如欲生之不若禁民勿捕捕而放之恩過不相補矣簡子曰然【列子説符】
  佛肸用中牟之懸畔【左哀二年】設禄邑炊鼎曰與我者受邑不與我者受烹中牟之士皆與之城北餘子田基獨後至袪衣將入鼎曰基聞之義者軒冕在前非義弗乗斧鉞於後義死不避遂袪衣將入鼎佛肸播之趙簡子屠中牟得而取之論有功者用田基為始田基曰吾聞廉士不耻人如此而受中牟之功則中牟之士終身慚矣襁負其母南徙于楚楚王髙其義待以司馬【説苑立節】新序 佛肸以中牟叛置鼎於庭致士大夫曰與我者受邑不吾與者烹大夫皆従之至於田卑田卑中牟之邑人也曰義死不避斧鉞之罪義窮不受軒冕之服無義而生不仁而富不如烹蹇裳將就鼎佛肸脱屨而生之趙氏聞其叛也攻而取之聞田卑不肯與也求而賞之田卑曰不可也一人舉而萬夫俛首智者不為也賞一人以慙萬夫義者不取也我受賞使中牟之士懐耻不義辭賞従處父以行臨人不道吾去矣遂南之楚
  繹史 田卑田基一事也簡子當作㐮子二書俱出中壘之手而所載駁異如此
  列女傳 佛肸以中牟叛趙之法以城叛者身死家收佛肸之母將論自言我不當㐮子見而問之曰母不能教子故使至於反母何為不當死也母曰吁以主君殺妾為有説也乃以母無教邪妾之職盡久矣此乃在於主君妾聞子少而慢者母之罪也長而不能使者父之罪也今妾之子少而不慢長又能使妾何負哉妾能為君長子君自擇以為臣妾之子與在論中此君之臣非妾之子君有暴臣妾無暴子是以言妾無罪也㐮子曰善遂釋之
  趙簡子曰晉有澤鳴犢犨魯有孔丘吾殺此三人則天下可圖也于是乃召澤鳴犢犨任之以政而殺之使人聘孔子于魯孔子至河臨水而觀曰美哉水洋洋乎邱之不濟于此命也夫子路趨進曰敢問奚謂也孔子曰夫澤鳴犢犨晉國之賢大夫也趙簡子之未得志也與之同聞見及其得志殺之而後従政丘聞之刳胎焚夭麒麟不至乾澤而漁蛟龍不遊覆巢毁卵則鳳凰不翔君子重傷其類者也【説苑權謀】
  趙簡子使聘夫子【哀公二年】夫子將至焉及河【地志今山東高唐縣有鳴犢河即孔子嘆處】聞鳴犢與竇犨之見殺也回輿而旋之衞息鄹遂為操曰周道衰微禮樂陵遲文武既墜吾將焉歸周遊天下靡邦可依鳳鳥不識珍寳梟鴟眷然顧之慘然心悲巾車命駕將適唐都黄河洋洋攸攸之魚臨津不濟還轅息鄹傷予道窮哀彼無辜翺翔于衞復我舊廬従吾所好其樂只且【孔叢子上】
  琴操 孔子將西見趙簡子至河而返作將歸操又名息鄹操作槃琴以哀之曰乾澤而漁蛟龍不遊覆巢毁卵鳳不翔留慘予心悲還原息陬 又孔子歴聘諸侯諸侯莫能任自衞反魯隠谷之中見薌蘭獨茂喟然嘆曰蘭當為王者香今乃與衆草為伍止車援琴皷之自傷不逢時托辭于蘭云習習谷風以隂以雨之子于歸逺送于野何彼蒼天不得其所逍遥九州無所定處時人闇蔽不知賢者年紀逝邁一身將老
  趙簡子曰吾欲得范中行氏良臣【左哀五年范中行氏奔齊】史黶曰安用之簡子曰良臣人所願也又何問焉曰君以為無良臣故也夫事君者諫過而薦可章善而替否獻能而進賢朝夕誦善敗而納之聴則進否則退今范中行氏之良臣也不能匡相其君使至於難出在於外又不能入亡而棄之何良之為若不棄君安得之夫良臣將營其君使復其位死而後止若未能乃非良也簡子曰善【説苑尊賢】
  趙簡子攻陶有二人先登死于城上簡子欲得之陶君不與承盆疽謂陶君曰簡子將掘君之墓以與君之百姓市曰踰邑梯城者將舍之不者將掘其墓朽者揚其灰未朽者辜其尸陶君懼請効二人之尸以為和【説苑善説】趙簡子舉兵而攻齊令軍中有敢諫者罪至死被甲之士名曰公盧望見簡子大笑簡子曰子何笑對曰臣有夙笑當桑之時臣鄰家夫與妻俱之田見桑中女因往追之不能得還反其妻怒而去之臣笑其曠也簡子曰今吾伐國失國是吾曠也于是罷師而歸【説苑正諫公盧一作申䕶】趙襄子【㐮子當作簡子】謂仲尼曰先生委質以見人主七十君矣而無所通不識世無明君乎意先生之道固不通乎仲尼不對異日襄子見子路曰嘗問先生以道先生不對知而不對則隠也隠則安得為仁若信不知安得為聖子路曰建天下之鳴鍾而撞之以挺豈能發其聲乎哉君問先生無乃猶以挺撞乎【説苑善説】
  趙簡子問子貢曰孔子為人何如子貢對曰賜不能識也簡子不説曰夫子事孔子數十年終業而去之寡人問子子曰不能識何也子貢曰賜譬渇者之飲江海知足而已孔子猶江海也賜則奚足以識之簡子曰善哉子貢之言也【説苑善説】
  趙簡子攻衞附郭自將兵及戰且逺立【立於矢石所不及也】又居於犀蔽屏櫓之下皷之而士不起簡子投桴而嘆曰嗚呼士之遫一若此乎行人燭過免胄横戈而進曰亦猶君不能耳何之有簡子艴然作色曰寡人之無使汝身自將是衆也子親謂寡人之無能有説則可無説則死對曰昔吾先君獻公即位五年兼國十九用此士也惠公即位二年淫色暴慢身好玉女秦人襲我遜去絳七十用此士也文公即位二年底之以勇故三年而士盡果敢城濮之戰五敗荆人圍衞取曹拔石社定天子之位成尊名於天下用此士也亦有君不能耳士何之有簡子乃去犀蔽屏櫓而立於矢石之所及一皷而士畢乗之簡子曰與吾得革車千乗也不如聞行人燭過之一言【吕覽貴直】
  韓子【難二】趙簡子圍衞之郛郭犀楯犀櫓立於矢石之所及皷之而士不起簡子投枹曰嗚乎吾之士數也行人燭過免胄而對曰臣聞之亦有君之不能耳士無者但君不能用之耳昔者吾先君獻公并國十七服國三十八戰十有二勝是民之用也獻公没惠公即位淫衍暴亂身好玉女秦人恣侵去絳十七里是亦人之用也惠公没文公受之圍衞取鄴城濮之戰五敗荆人取尊名於天下亦此人之用也亦有君不能耳士無也簡子乃去楯櫓立矢石之所及皷之而士乗之戰大勝簡子曰與吾得革車千乗不如聞行人燭過之一言
  晉定公三十年定公與吴王夫差争長于黄池趙簡子従晉定公卒長吴定公三十七年卒而簡子除三年之䘮期而已是嵗越滅呉【史趙世家】
  趙簡子之長子曰伯魯幼曰毋䘏将置後不知所立乃書訓戒之詞于二簡以授二子曰謹識之三年而問之伯魯不能舉其詞求其簡已失之矣問毋䘏誦其詞甚習求其簡出諸袖中奏之于是立毋䘏為後【史趙世家】韓詩外傳 趙簡子大子名伯魯小子名毋䘏簡子自為一書牘曰節用聴聰敬賢勿慢使能勿賤親自表之與二子使誦之居三年簡子坐清臺之上問二書所在伯魯亡其表令誦不能得毋䘏出其書於袖且誦習焉乃出伯魯而立毋䘏是為襄子 通鑑本此今本無
  晉出公十一年知伯伐鄭趙簡子疾使太子毋䘏將而圍鄭知伯醉以酒灌擊毋䘏毋䘏羣臣請死之毋䘏曰君所以置毋䘏為能忍訽然亦愠知伯知伯歸因謂簡子使廢毋䘏簡子不聴毋䘏由此怨知伯【史趙世家】
  趙簡子以襄子為後董安于曰【安一作閼】毋䘏賤今以為後何也簡子曰是其為人也能為社稷忍辱異日知伯與襄子飲而灌襄子之首【灌一作批】大夫請殺之襄子曰先君之立我也曰能為社稷忍辱豈曰能刺人哉處十月知伯圍襄子于晉陽襄子䟽隊而擊之大敗知伯漆其首以為飲器【淮南子道應又説苑建本】
  晉出公十七年簡子卒太子毋䘏代立是為襄子【張華曰簡子冡在臨水界二冡併上氣成樓閣 史趙世家】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九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趙
  襄子
  趙襄子元年越滅吴襄子降喪食使楚隆問吴王襄子姊前為代王夫人簡子既葬未除服北登夏屋請代王使厨人操銅枓以食代王及従者行斟隂令宰人各以枓擊殺代王及従官遂興兵平代地其姊聞之泣而呼天摩笄自殺代人憐之所死地名之為摩笄之山遂以代封伯魯子周為代成君伯魯者襄子兄故太子太子蚤死故封其子【史趙世家】
  列女傳 昔趙簡子之女襄子之姊為代王夫人簡子死既葬襄子未除服即登夏屋誘代王使厨人持斗以食代王及従者行斟隂令厨人各以斗擊殺之因舉兵平代地而迎其姊趙夫人夫人曰我受先君命事代王今有十餘年矣代無大故而主殘之今代已亡吾將奚歸且吾聞之婦人執一無二欲迎我何之以弟慢夫非義也以夫怨弟非仁也吾不敢怨亦不歸遂泣而呼天自殺于摩笄之地一説摩笄以自刺也故至今有摩笄之山
  初趙簡子病召太子而告之曰我死已葬服衰而上夏屋之山以望【太子襄子也夏屋山代之南山也觀望欲令取代也】太子敬諾簡子死已葬服衰召大臣而告之曰願登夏屋以望大臣皆諫曰登夏屋以望是遊也服衰以遊不可襄子曰此先君之命也寡人弗敢廢羣臣敬諾襄子上於夏屋以望代俗其樂甚美襄子曰先君必以此教之也及歸慮所以取代乃先善之代君好色請以其弟姉妻之代君許諾弟姉已往所以善代者乃萬故馬郡宜馬代君以善馬奉襄子襄子謁於代君而請觴之馬郡請先令舞者置兵其羽中數百人先具大金斗代君至酒酣反斗而擊之一成【一成一下也】腦塗地舞者以鬭盡殺其従者因以代君之車迎其妻其妻道聞之狀摩笄以自刺故趙氏至今有刺笄之證【一作山】與反斗之號【吕覽長攻】
  水經注 趙襄子既害代王迎姊姊代夫人夫人曰以弟慢夫非仁也以夫怨弟非義也磨笄自刺而死使者自殺民憐之而立神屋於山側因名之為磨笄之山
  趙簡子薨而未葬而中牟畔之【畔之一作入齊】葬五日襄子興師而次之【次一作圍】圍未匝而城自壊者十丈襄子擊金而退之吏諫曰君誅中牟之罪而城自壊者是天助之也君曷為退之襄子曰吾昔聞之於叔向曰君子不乗人於利不厄人於險使之城然後攻之中牟聞其義而請降【韓詩卷六 又淮南子道應 新序卷六】
  知伯率韓魏攻趙趙襄子懼奔保晉陽原過従後至於王澤見三人自帶以上可見自帶以下不可見與原過竹二節莫通曰為我以是遺趙毋䘏原過既至以告襄子襄子齋三日親自剖竹有朱書曰趙毋䘏余霍泰山山陽侯天使也三月丙戍余將使女反滅知氏女亦我立百邑余將賜女林胡之地至于後世且有伉王亦黒龍面而鳥噣鬢麋髭髯大膺大胷脩下而馮左袵介乗奄有河宗至于休溷諸貉南伐晉别北滅黑姑㐮子再拜受三神之令三國攻晉陽嵗餘汾水灌其城城不浸者三版城中懸釡而炊易子而食羣臣皆有外心禮益慢惟髙共【一作赫】不敢失禮㐮子懼乃夜使相張孟同私於韓魏韓魏與合謀以三月丙戌三國反滅知氏共分其地於是襄子行賞髙共為上張孟同曰晉陽之難唯共無功襄子曰方晉陽急羣臣皆懈惟共不失人臣禮是以先之於是趙北有代南并知氏彊於韓魏遂祠三神於百邑使原過主霍泰山祠祀【史趙世家 又風俗通】
  趙襄子出圍【知伯圍襄子于晉陽三月張孟談私與韓魏搆謀反知伯軍使趙襄子殺之故曰出圍】賞有功者五人髙赦為首張孟談曰晉陽之中赦無大功賞而為首何也襄子曰寡人之國危社稷殆身在憂約之中與寡人交而不失君臣之禮者惟赦吾是以先之仲尼聞之曰襄子可謂善賞矣賞一人而天下之為人臣莫敢失禮【吕覽義賞 韓子難一畧同又淮南子汜論髙赦作髙赫】
  豫譲事中行之君智伯滅中行氏豫譲徙事智伯及趙襄子破智伯豫譲劑而而變容吞炭而為啞【淮南子云豫譲落其齒以易其貎】乞其妻所而妻弗識乃伏刺襄子五起而弗中襄子患之食不甘味一夕五易卧見不全身人謂豫譲曰子不死中行而反事其讐何無可耻之甚也今必碎身糜軀以為智伯何其與前異也豫譲曰我事中行之君與帷而衣之與闗而枕之夫衆人畜我我故衆人事之及智伯分吾以衣服饀吾以鼎寔舉被而為禮是以國士遇我我故國士報之【新書卷之七】
  吕覽【恃君】豫譲欲殺趙襄子滅鬚去眉自刑以變其容為乞人而往乞於其妻之所其妻曰狀貎無似吾夫者其音何類吾夫之甚也又吞炭以變其音其友謂之曰子之所道甚難而無功謂子有志則然矣謂子智則不然以子之才而求事襄子襄子必近子子得近而求事襄子甚易而功必成豫讓笑而應之曰是先知報後知也為故君賊新君矣大亂君臣之義者凡吾所為此者所以明君臣之義也非従易也又【序意】趙襄子遊於囿中至於梁馬却不肯進青荓為驂乗襄子曰進視梁下類有人青荓進視梁下豫譲却寝佯為死人叱青荓曰去長者吾且有事【言将殺㐮子】青荓曰少而與子友子且為大事而我言之是失相與友之道子將賊吾君而我不言之是失為人臣之道如我者惟死乃可適乃退而自殺
  又【不侵】豫譲之友謂豫譲曰子之行何其惑也子嘗事范氏中行氏諸侯盡滅之而子不為之報何故豫譲曰范氏中行氏我寒而不我衣我飢而不我食而時使我與千人共其養是衆人畜我也夫衆人畜我者我亦衆人事之至於智氏則不然出則乗我以車入則足我以養衆人廣朝而必加禮於吾所謂國士畜我也夫國士畜我者我亦國士事之【繹史 史記索隠引戰國策曰衣盡血出㐮子迴車車輪未周而亡今本亦無此語也】
  趙襄子率徒十萬狩于中山藉芿燔林煽赫百里有一人従石壁中出隨煙燼上下衆謂鬼物火過徐行而出若無所經涉者襄子怪而留之徐而察之形色七竅人也氣息音聲人也問奚道而處石奚道而入火其人曰奚物而謂石奚物而謂火襄子曰而向之所出者石也而向之所涉者火也其人曰不知也魏文侯聞之問子夏曰彼何人哉子夏曰以商所聞夫子之言和者大同于物物無得傷閡者遊金石踏水火皆可也文侯曰吾子何不為之子夏曰刳心去智商未之能雖然試語之有暇矣文侯曰夫子奚不為之子夏曰夫子能之而能不為者也文侯大説【列子黄帝】
  地志 山西和順縣有鹿苑相傳趙襄子養鹿處又有趙王臺狀如伏虎即襄子避暑地
  趙襄子踰句注山【在今雁門】破戎【杜氏通典】
  趙襄子攻翟勝之取左人中人【左一作尤中一作終】使使者來謁之【謁告也】襄子方食搏飯有憂色左右曰一朝而兩城下此人之所以喜也今君有憂色何襄子曰江河之大也不過三日飄風暴雨日中不須臾今趙氏之徳行無所施於積一朝而兩城下亡其及我乎孔子聞之曰趙氏其昌乎夫憂所以為昌也而喜所以為亡也勝非其難者也持之其難者也【吕覽慎大 又淮南子道應】
  列子 趙襄子使新穉穆子攻翟勝之取左人中人使遽人來謁之襄子方食而有憂色左右曰一朝而兩城下此人之所喜也今君有憂色何也襄子曰夫江河之大也不過三日飄風暴雨不終朝日中不須臾今趙氏之徳行無所施於積一朝而兩城下亡其及我哉孔子聞之曰趙氏其昌乎夫憂者所以為昌也喜者所以為亡也勝非其難者也持之其難者也賢主以此持勝故其福及後世齊楚吴越皆常勝矣然卒取亡焉不達乎持勝也唯有道之主為能持勝
  趙氏攻中山中山之人多力者曰吾丘鴪衣鐵甲操鐵杖以戰而所擊無不碎所衝無不陷以車投車以人投人也幾至將所而後死【将趙氏之將也近至其將所然後死言吾丘鴪力有餘也 吕覽貴卒】
  趙襄子之時以任登為中牟令上計言於襄子曰中牟有士曰膽胥已請見之襄子見而以為中大夫相國曰意者君耳而未之目耶為中大夫若此其見也非晉國之故襄子曰吾舉登也已耳而目之矣登所舉吾又耳而目之矣【謂登之所舉不復假耳目也】是耳目人終無已也遂不復問而以為中大夫【吕覽知度】
  韓子【外儲左】王登為中牟令上言於襄主曰中牟有士曰中章胥已者其身甚脩其學甚博君何不舉之主曰子見之我將為中大夫相室諫曰中大夫晉重列也今無功而受非晉臣之意君其耳而未之目耶襄主曰我取登既耳而目之矣登之所取又耳而目之是耳目人絶無已也王登一日而見二中大夫予之田宅棄其田耘賣宅囿而隨文學者邑之半
  少室周者貞廉潔慤者也為趙襄主力士與中牟徐子角力不若也入言之襄主以自代襄子曰子之處人之所欲也何為言徐子以自代曰臣以力事君者也今徐子力多臣臣不以自代恐他人言之而為罪也一曰少室周為襄主驂乗至晉陽有力士牛子耕與角力而不勝周言於主曰主之所以使臣騎乗者以臣多力也今有多力於臣者願進之【韓子外儲左】
  趙襄子問於王子維曰吴之所以亡者何也對曰吴君而不忍襄子曰宜哉吴之亡也則不能賞賢不忍則不能罰姦賢者不賞有罪者不罰不亡何待【新序卷五】趙襄主學御於王子期俄而與子期逐三易馬而三後襄子曰子之教我御術未盡也對曰術已盡用之則過也凡御之所貴馬體安於車人心調於馬而後可以進速致逺今君後則欲逮臣先則恐逮於臣夫誘道争逺非先則後也而先後心皆在于臣尚何以調於馬此君之所以後也【韓子喻老】
  趙襄子飲酒五日五夜不廢酒謂侍者我誠邦士也夫已飲酒五日五夜矣而殊不病優莫曰君勉之不及紂二日耳紂七日七夜今君五日襄子懼謂優莫曰然則吾亡也優莫曰不亡襄子曰不及紂二日耳不亡何待優莫曰桀紂之亡也遇湯武今天下盡桀也而君紂也桀紂並世焉能相亡然亦殆矣【新序卷六】
  襄子娶空同氏生五子襄子為伯魯之不立也不肯立子且必欲傳位與伯魯子代成君成君先死乃取代成君子浣立為太子襄子立三十三年卒浣立是為獻侯獻侯少即位治中牟襄子弟桓子逐獻侯自立于代一年卒國人曰桓子立非襄子意乃共殺其子而復迎立獻侯【史趙世家】
  史記 趙襄子遂以代封伯魯子周為代成君伯魯者襄子兄故太子太子蚤死故封其子於是趙北有代南并知氏彊於韓魏其後娶空同氏生五子襄子為伯魯之不立也不肯立子且必欲傳位與伯魯子代成君成君先死乃取代成君子浣立為太子襄子立三十三年卒浣立是為獻侯獻侯少即位治中牟紀年 晉烈公四年趙氏城平邑五年田公子居思伐趙鄙圖平邑
  獻侯
  獻侯十年中山武公初立【徐廣曰西周桓公之子桓公者孝王弟而定王子也】十三年城平邑十五年獻侯卒子烈侯籍立【史趙世家】







  春秋戰國異辭卷四十九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五十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趙
  烈侯
  烈侯元年魏文侯伐中山使太子擊守之六年魏韓趙皆相立為諸侯追尊獻子為獻侯【史趙世家】
  烈侯好音謂相國公仲連曰寡人有愛可以貴之乎公仲曰富之可貴之則否烈侯曰然夫鄭歌者槍石二人吾賜之田人萬畝公仲曰諾不與居一月烈侯從代來問歌者田公仲曰求未有可者有頃烈侯復問公仲終不與乃稱疾不朝番吾君自代來謂公仲曰君實好善而未知所持今公仲相趙於今四年亦有進士乎公仲曰未也番吾君曰牛畜荀欣徐越皆可公仲乃進三人及朝烈侯復問歌者田何如公仲曰方使擇其善者牛畜侍烈侯以仁義約以王道烈侯逌然明日荀欣侍以選練舉賢任官使能明日徐越侍以節財儉用察度功徳所與無不充君恱烈侯使使謂相國曰歌者之田且止官牛畜為師荀欣為中尉徐越為内使賜相國衣二襲【史趙世家】
  九年烈侯卒弟武公立【史趙世家公當作侯】
  武公
  武公十三年卒趙復立烈侯太子章是為敬侯【史趙世家魏文侯卒】
  敬侯
  敬侯元年武公子朝作亂不克出奔魏 趙始都邯鄲二年敗齊於靈丘
  三年救魏於廩丘大敗齊人
  四年魏敗我兔臺 築剛平以侵衛
  五年齊魏為衛攻趙取我剛平
  六年借兵於楚伐魏取棘蒲
  八年拔魏黃城
  九年伐齊齊伐燕趙救燕
  十年與中山戰於房子
  十一年魏韓趙共滅晉分其地 伐中山又戰於中人十二年敬侯卒子成侯種立【以上史趙世家】
  成侯
  成侯元年公子勝與成侯争立為亂
  二年六月雨雪
  三年太戊午為相 伐衛取鄉邑七十三衛敗我藺四年與秦戰髙安敗之
  五年伐齊於鄄 魏敗我懷攻鄭敗之以與韓韓與我長子
  六年中山築長城 伐魏敗涿澤圍魏惠王
  七年侵齊至長城 與韓攻周
  八年與韓分周以為兩
  九年與齊戰阿下
  十年攻衛取鄄
  十一年秦攻魏趙救之石阿
  十二年秦攻魏少梁趙救之
  十三年魏敗我澮取皮牢 成侯與韓昭侯遇上黨【昭侯此時未立當作懿】
  十四年與韓攻秦
  十五年助魏攻齊
  十六年與韓魏分晉封晉君以端氏
  十七年成侯與魏惠王遇葛孽
  十九年與齊宋會平陸 與燕會阿
  二十年魏獻榮椽因以為檀臺
  二十一年魏圍我邯鄲
  二十二年魏惠王拔我邯鄲齊亦敗魏於桂陵
  二十四年魏歸我邯鄲與魏盟漳水上 秦攻我藺【以上史趙世家】
  韓子【外儲左】梁車新為鄴令其姊徃看之暮而後門閉因踰郭而入車遂刖其足成侯以為不慈奪之璽而免其令
  二十五年成侯卒公子緤與太子肅侯争立緤敗亡奔韓【史趙世家】
  肅侯【名語】
  肅侯元年奪晉君端氏徙處屯留
  二年與魏惠王遇於隂晉
  三年公子范襲邯鄲不勝而死
  四年朝天子
  六年攻齊拔髙唐
  七年公子刻攻魏首垣
  十一年秦孝公使商君伐魏虜其將公子卭趙伐魏十二年秦孝公卒商君死
  十五年起壽陵
  十六年肅侯游大陵出於鹿門大戊午扣馬曰耕事方急一日不作百日不食肅侯下車謝
  十七年圍魏黃不克 築長城
  十八年齊魏伐我我決河水灌之兵去【以上史趙世家】
  蘇秦者東周雒陽人也【字季子葢蘇忿生之後兄弟五人秦最少兄代代弟厲及辟鵠並為遊說之士或云代厲皆秦之弟】東事師於齊而習之於谷先生出游數歲大困而歸兄弟嫂妹妻妾竊皆笑之曰周人之俗治産業力工商逐什二以為務今子釋本而事口舌困不亦宜乎蘇秦聞之而慙自傷乃閉室不出出其書徧觀之曰夫士業已屈首受書而不能以取尊榮雖多亦奚以為於是得周書隂符伏而讀之期年以出揣摩曰此可以說當世之君矣【國䇿揣摩在說秦後】求說周顯王顯王左右素習知蘇秦皆少之弗信乃西至秦孝公卒說惠王曰秦四塞之國被山帶渭東有關河西有漢中南有巴蜀北有代馬此天府也以秦士民之衆兵法之敎可以吞天下稱帝而治秦王曰毛羽未成不可以髙蜚文理未明不可以兼并方誅商鞅疾辯士弗用乃東之趙【典畧蘇秦如趙逢其鄰子於易水之上從貸一匹布約償千金而鄰子不與】趙肅侯令其弟成為相號奉陽君奉陽君弗說之去游燕歲餘而後得見說燕文侯【二十八年】曰燕東有朝鮮遼東北有林胡樓煩西有雲中九原南有滹沱易水地方二千餘里帶甲數十萬車六百乗騎六千匹粟支數年南有碣石鴈門之饒北有棗栗之利民雖不佃作而足於棗栗矣此所謂天府者也夫安樂無事不見覆軍殺將無過燕者大王知其所以然乎夫燕之所以不犯㓂被甲兵者以趙之為蔽其南也秦趙五戰秦再勝而趙三勝秦趙相斃而王以全燕制其後此燕之所以不犯㓂也且夫秦之攻燕也踰雲中九原過代上谷彌地數千里雖得燕城秦計固不能守也秦之不能害燕亦明矣今趙之攻燕也發號出令不至十日而數十萬之軍軍於東垣矣渡滹沱涉易水不至四五日而距國都矣故曰秦之攻燕也戰于千里之外趙之攻燕也戰于百里之内夫不憂百里之患而重千里之外計無過于此者是故願大王與趙從親天下為一則燕國必無患矣文侯曰子言則可然吾國小西迫強趙南近齊齊趙強國也子必欲合從以安燕寡人請以國從於是資蘇秦車馬金帛以至趙而奉陽君已死即因說趙肅侯曰【肅侯十七年】天下卿相人臣及布衣之士皆髙賢君之行義皆願奉敎陳忠於前之日乆矣雖然奉陽君妬君而不任事是以賓客游士莫敢自盡於前者今奉陽君捐館舍君乃今復與士民相親也臣故敢進其愚慮竊為君計者莫若安民無事且無庸有事于民也安民之本在于擇交擇交而得則民安擇交而不得則民終身不安請言外患齊秦為兩敵而民不得安倚秦攻齊而民不得安倚齊攻秦而民不得安故夫謀人之主伐人之國常苦出辭斷絶人之交也願君慎勿出于口請别白黑所以異隂陽而已矣君誠能聽臣燕必致旃裘狗馬之地齊必致魚鹽之海楚必致橘柚之園韓魏中山皆可使致湯沐之奉而貴戚父兄皆可以受封侯夫割地包利五伯之所以覆軍禽將而求也封侯貴戚湯武之所以放弑而争也今君髙拱而兩有之此臣之所以為君願也今大王與秦則秦必弱韓魏與齊則齊必弱楚魏魏弱則割河外韓弱則效宜陽【即韓城在洛州西】宜陽效則上郡絶河外割則道不通楚弱則無援此三策者不可不孰計也夫秦下軹道則南陽危刼韓包周則趙氏自操兵據衛取淇卷則齊必入朝秦秦欲已得乎山東則必舉兵而向趙矣秦甲渡河踰漳據番吾【常山有蒲吾縣】則兵必戰于邯鄲之下矣此臣之所為君患也當今之時山東之建國莫强于趙趙地方二千餘里帶甲數十萬車千乗騎萬匹粟支數年西有常山南有河漳東有清河北有燕國燕固弱國不足畏也秦之所害于天下者莫如趙然而秦不敢舉兵伐趙者何也畏韓魏之議其後也然則韓魏趙之南蔽也秦之攻韓魏也無有名山大川之限稍蠶食之傅國都而止【傅音附】韓魏不能支秦必入臣于秦秦無韓魏之規則禍必中于趙矣此臣之所為君患也臣聞堯無三夫之分舜無咫尺之地以有天下禹無百人之聚以王諸侯湯武之士不過三千車不過三百乗卒不過三萬立為天子誠得其道也是故明主外料其敵之强弱内度其士卒賢不肖不待兩軍相當而勝敗存亡之機固已形於胷中矣豈揜於衆人之言而以冥冥決事哉臣竊以天下之地圗案之諸侯之地五倍于秦料度諸侯之卒十倍于秦六國為一幷力西鄉而攻秦秦必破矣今西面而事之見臣於秦夫破人之與見破於人也臣人之與見臣於人也豈可同日而論哉夫衡人者皆欲割諸侯之地以予秦秦成則髙臺榭美宫室聽竽瑟之音前有樓闕軒轅後有長姣美人國被秦患而不與其憂是故夫衡人日夜務以秦權恐愒諸侯以求割地故願大王孰計之也臣聞明主絶疑去讒屛流言之迹塞朋黨之門故尊主廣地强兵之計臣得陳忠於前矣故竊為大王計莫如一韓魏齊楚燕趙以從親以畔秦令天下之將相會於洹水之上通質刳白馬而盟要約曰秦攻楚齊魏各出銳師以佐之韓絶其糧道趙涉河漳燕守常山之北秦攻韓魏則楚絶其後齊出銳師而佐之趙涉河漳燕守雲中秦攻齊則楚絶其後韓守成臯魏塞其道趙涉河博關【東郡有博平縣】燕出銳師以佐之秦攻燕則趙守常山楚軍武關齊涉渤海韓魏皆出銳師以佐之秦攻趙則韓軍宜陽楚軍武關魏軍河外齊涉清河燕出銳師以佐之諸侯有不如約者以五國之兵共伐之六國從親以賓秦則秦甲必不敢出函谷以害山東矣趙王曰寡人年少立國日淺未甞得聞社稷之長計也今上客有意存天下安諸侯寡人敬以國從乃飾車百乗黃金千鎰白璧百雙錦繡千純以約諸侯是時天子致文武之胙於秦惠王惠王使犀首攻魏禽將龍賈取魏之雕隂【或載此事于蘇秦合從之後】且欲東兵蘇秦恐秦兵之至趙也乃激怒張儀入之秦【激怒張儀事史詳張儀傳】於是說韓宣惠王曰韓北有鞏洛成臯之固西有宜陽商阪之塞東有宛穰洧水南有陘山地方九百餘里帶甲數十萬天下之强弓勁弩皆從韓出谿子【南方谿子蠻夷柘弩皆善材】少府時力距來【時力距來二弩名少府之所造】者皆射六百步之外韓卒超足而射百發不暇止逺者括蔽洞胷近者鏑弇心韓卒之劒㦸皆出於冥山棠谿墨陽合賻【皆出劒地】鄧師宛馮【鄧國有工鑄劒因名鄧師宛人於馮池鑄劒故號宛馮】龍淵太阿【楚風胡子所鑄二劒】皆陸斷牛馬水截鵠鴈當敵則斬堅甲鐵幕【幕臂脛之衣】革抉吠芮【決射韝也以革為之吠謂楯也芮謂繫楯之紛綬】無不畢具以韓卒之勇被堅甲蹠勁弩帶利劒一人當百不足言也夫以韓之勁與大王之賢乃西面事秦交臂而服羞社稷而為天下笑無大於此者矣是故願大王孰計之大王事秦秦必求宜陽成臯今兹效之明年又復求割地與則無地以給之不與則棄前功而受後禍且大王之地有盡而秦之求無已以有盡之地而逆無已之求此所謂市怨結禍者也不戰而地已削矣臣聞鄙諺曰寧為雞口無為牛後今西面交臂而臣事秦何異於牛後乎夫以大王之賢挾强韓之兵而有牛後之名臣竊為大王羞之於是韓王勃然作色攘臂瞋目按劒仰天太息曰寡人雖不肖必不能事秦今主君詔以趙王之敎敬奉社稷以從【主君指蘇秦】又說魏襄王曰大王之地南有鴻溝陳汝南許郾昆陽召陵舞陽新都新郪東有淮潁煮棗無胥西有長城之界北有河外卷衍酸棗地方千里地名雖小然而田舍廬廡之數曽無所芻牧人民之衆車馬之多日夜行不絶輷輷殷殷若有三軍之衆臣竊量大王之國不下楚然衡人怵王交虎狼之秦以侵天下卒有秦患不顧其禍夫挾强秦之勢以内刼其主罪無過此者魏天下之强國也王天下之賢王也今乃有意西面而事秦稱東藩築帝宫【備巡狩也】受冠帶祠春秋【受其冠帶之制奉其春秋之祭】臣竊為大王耻之臣聞越王句踐戰敝卒三千人禽夫差於干遂【江干之道曰干遂在蘇州吳縣西北四十餘里】武王卒三千人革車三百乗制紂於牧野豈其士卒衆哉誠能奮其威也今竊聞大王之卒武士二十萬蒼頭二十萬奮擊二十萬厮徒十萬車六百乗騎五千匹此其過越王句踐武王逺矣今乃聽於羣臣之說而欲臣事秦夫事秦必割地以効實故兵未用而國已虧矣凡羣臣之言事秦者皆姦人非忠臣也夫為人臣割其主之地以求外交偷取一時之功而不顧其後破公家而成私門外挾强秦之勢以内刼其主以求割地願大王孰察之周書曰緜緜不絶蔓蔓奈何毫釐不伐將用斧柯前慮不定後有大患將奈之何大王誠能聽臣六國從親專心并力壹意則必無强秦之患故敝邑趙王使臣效愚計奉明約在大王之詔詔之魏王曰寡人不肖未甞得聞明敎今主君以趙王之詔詔之敬以國從因東說齊宣王曰齊南有泰山東有琅邪西有清河【即貝州】北有勃海此所謂四塞之國也齊地方二千餘里帶甲數十萬粟如丘山三軍之良五家之兵【管子軍令始於五家為軌】進如鋒矢戰如雷霆解如風雨即有軍役未甞倍泰山絶清河涉勃海也【勃海滄州也】臨菑之中七萬户臣竊度之不下户三男子三七二十一萬不待發於逺縣而臨菑之卒固已二十一萬矣臨菑甚富而實其民無不吹竽鼓瑟彈琴擊筑鬬雞走狗六博蹋鞠者【蹋鞠所以練武士知有材也因嬉戱而練兵勢】臨菑之塗車轂擊人肩摩連袵成帷舉袂成幕揮汗成雨家殷人足志髙氣揚夫以大王之賢與齊之强天下莫能當今乃西面而事秦臣竊為大王羞之且夫韓魏之所以重畏秦者為與秦接境壤界也兵出而相當不出十日而戰勝存亡之機決矣韓魏戰而勝秦則兵半折四境不守戰而不勝則國已危亡随其後是故韓魏之所以重與秦戰而輕為之臣也今秦之攻齊則不然倍韓魏之地過衛陽晉之道徑乎亢父之險車不得方軌騎不得比行百人守險千人不能過也秦雖欲深入則狼顧恐韓魏之議其後也是故恫疑虚喝驕矜而不敢進則秦之不能害齊亦明矣夫不深料秦之無奈齊何而欲西面而事之是羣臣之計過也今無臣事秦之名而有强國之實臣是故願大王少留意計之齊王曰寡人不敏僻逺守海窮道東境之國也未甞得聞餘敎今足下以趙王詔詔之敬以國從乃西面說楚威王曰楚天下之強國也王天下之賢王也西有黔中巫郡東有夏州海陽【夏水口在荆州江陵縣東南二十五里海陽當是海陵】南有洞庭蒼梧北有陘塞郇陽【陘山在鄭州郇陽當是新陽汝南有新陽縣】地方五千餘里帶甲百萬車千乗騎萬匹粟支十年此霸王之資也夫以楚之強與王之賢天下莫能當也今乃欲西面而事秦則諸侯莫不西面而朝于章臺之下矣秦之所害莫如楚楚强則秦弱秦强則楚弱其勢不兩立故為大王計莫如從親以孤秦大王不從秦必起兩軍一軍出武關一軍下黔中則鄢郢動矣臣聞治之其未亂也為之其未有也患至而後憂之則無及已故願為大王蚤孰計之大王誠能聽臣臣請令山東之國奉四時之獻以承大王之明詔委社稷奉宗廟練士厲兵在大王之所用之大王誠能聽用臣之愚計則韓魏齊燕趙衛之妙音美人必充後宫燕代橐駝良馬必實外廏故從合則楚王衡成則秦帝今釋霸王之業而有事人之名臣竊為大王不取也夫秦虎狼之國也有吞天下之心秦天下之仇讎也衡人皆欲割諸侯之地以事秦此所謂養仇而奉讎者也夫為人臣割其主之地以外交强虎狼之秦以侵天下卒有秦患不顧其禍夫外挾強秦之威以内刼其主以求割地大逆不忠無過此者故從親則諸侯割地以事楚衡合則楚割地以事秦此兩策者相去逺矣二者大王何居焉故敝邑趙王使臣效愚計奉明約在大王詔之楚王曰寡人之國西與秦接境秦有舉巴蜀并漢中之心秦虎狼之國不可親也而韓魏迫於秦患不可與深謀與深謀恐反人以入于秦故謀未發而國已危矣寡人自料以楚當秦不見勝也内與羣臣謀不足恃也寡人卧不安席食不甘味心搖搖然如縣旌而無所終薄今主君欲一天下收諸侯存危國寡人謹奉社稷以從於是六國從合而并力焉蘇秦為從約長并相六國北報趙王乃行過雒陽【國策過雒陽在說趙王之後】車騎輜重諸侯各發使送之甚衆擬於王者周顯王聞之恐懼除道使人郊勞蘇秦之昆弟妻嫂側目不敢仰視俯伏侍取食蘇秦笑謂其嫂曰何前倨而後恭也嫂委蛇蒲服以面掩地而謝曰見季子位髙金多也蘇秦喟然歎曰此一人之身富貴則親戚畏懼之貧賤則輕易之况衆人乎且使我有雒陽負郭田二頃吾豈能佩六國相印乎於是散千金以賜宗族朋友初蘇秦之燕貸百錢為資及得富貴以百金償之徧報諸所嘗見徳者其從者有一人獨未得報乃前自言蘇秦曰我非忘子子之與我至燕再三欲去我易水之上方是時我困故望子深是以後子子今亦得矣蘇秦旣約六國從親歸趙趙肅侯封為武安君乃投從約於秦秦兵不敢闚函谷關十五年【史云不窺函谷十五年誇大之辭也秦本紀云惠文王七年公子卬與魏戰虜其將龍賈僅次年事耳 史蘇秦傳 文與國策小異】
  張儀者魏人也始嘗與蘇秦俱事鬼谷先生學術蘇秦自以不及張儀蘇秦已說趙王而得相約從親然恐秦之攻諸侯敗約後負念莫可使用於秦者乃使人微感張儀曰子始與蘇秦善今秦已當路子何不往游以求通子之願張儀於是之趙上謁求見蘇秦蘇秦乃誡門下人不為通又使不得去者數日已而見之坐之堂下賜僕妾之食因而數讓之曰以子之材能乃自令困辱至此吾寧不能言而富貴子子不足收也謝去之張儀之來也自以為故人求益反見辱怒念諸侯莫可事獨秦能苦趙乃遂入秦蘇秦已而告其舍人曰張儀天下賢士吾殆弗如也今吾幸先用而能用秦柄者獨張儀可耳然貧無因以進吾恐其樂小利而不遂故召辱之以激其意子為我隂奉之乃言趙王發金幣車馬使人微隨張儀與同宿舍稍稍近就之奉以車馬金錢所欲用為取給而弗告張儀遂得以見秦惠王惠王以為客卿與謀伐諸侯蘇秦之舍人乃辭去張儀曰賴子得顯方且報徳何故去也舍人曰臣非知君知君乃蘇君蘇君憂秦伐趙敗從約以為非君莫能得秦柄故感怒君使臣隂奉給君資盡蘇君之計謀今君已用請歸報張儀曰嗟乎此吾在術中而不悟吾不及蘇君明矣吾又新用安能謀趙乎為吾謝蘇君蘇君之時儀何敢言且蘇君在儀寧渠能乎【史張儀傳】
  史【蘇秦傳】其後秦使犀首欺齊魏與共伐趙欲敗從約齊魏伐趙趙王讓蘇秦蘇秦恐請使燕必報齊蘇秦去趙而從約皆解【自初說燕至此三年】
  二十二年張儀相秦 趙疵與秦戰秦殺疵河西取我藺離石
  二十三年韓舉與齊魏戰死于桑丘【韓舉趙將徐廣以為韓將非也】二十四年肅侯卒秦楚燕齊魏出銳師各萬人來會葬子武靈王立【名雍 以上史趙世家】
  武靈王
  武靈王元年陽文君趙豹相 梁襄王與太子嗣韓宣王與太子倉來朝信宫 武靈王少未能聽政置博聞師三人左右司過三人及聽政先問先王貴臣肥義加其秩國三老年八十月致其禮
  三年城鄗
  四年與韓會於區鼠
  五年娶韓女為夫人
  八年五國稱王趙獨否曰無其實敢處其名乎令國人謂己曰君
  九年與韓魏共擊秦秦敗我斬首八萬級齊敗我觀澤十年秦取我西都及中陽 齊破燕
  十一年王召公子職於韓立以為燕王使樂池送之十三年秦拔我藺虜將軍趙莊 楚魏王來過邯鄲十四年趙何攻魏
  十六年王遊大陵【今太原府文水縣有大陵城】他日王夢見處女鼔琴而歌詩曰美人熒熒兮顔若苕之榮命乎命乎曽無我嬴異日王飲酒樂數言所夢想見其狀吳廣聞之因夫人而内其女娃嬴孟姚也孟姚甚有寵於王是為惠后
  十七年王出九門【趙邑在常山】為野臺以望齊中山之境十八年秦武王與孟說舉龍文赤鼎絶臏而死趙王使代相趙固迎公子稷於燕送歸立為秦王是為昭王十九年春正月大朝信宫召肥義與議天下五日而畢王北略中山之地至於房子遂之代北至無窮西至
  河登黃華之上召樓緩謀曰我先王因世之變以長南藩之地屬阻障滏之險立長城又取藺郭狼敗林人於荏而功未遂今中山在我腹心北有燕東有胡西有林胡樓煩秦韓之邊而無强兵之救是亡社稷奈何夫有髙世之名必有遺俗之累吾欲胡服樓緩曰善羣臣皆不欲於是肥義侍王曰簡襄王之烈計胡翟之利為人臣者寵有孝悌長幼順明之節【寵國策作窮】通有補民益主之業此兩者臣之分也今吾欲繼襄王之跡開於胡翟之鄉而卒世不見也為敵弱用力少而功多可以毋盡百姓之勞而序徃古之勲夫有髙世之功者負遺俗之累有獨智之慮者任驁民之怨今吾將胡服騎射以教百姓而世必議寡人奈何肥義曰臣聞疑事無功疑行無名王旣定負遺俗之慮殆無顧天下之議矣夫論至徳者不和於俗成大功者不謀於衆昔者舜舞有苗禹袒裸國非以養欲而樂志也務以論徳而約功也愚者闇成事智者睹未形則王何疑焉王曰吾不疑胡服也吾恐天下笑我也狂夫之樂智者哀焉愚者所笑賢者察焉世有順我者胡服之功未可知也雖驅世以笑我胡地中山吾必有之於是遂胡服矣使王緤告公子成曰寡人胡服將以朝也亦欲叔服之家聽於親而國聽於君古今之公行也子不反親臣不逆君兄弟之通義也今寡人作敎易服而叔不服吾恐天下議之也制國有常利民為本從政有經令行為上明徳先論於賤而行政先信於貴今胡服之意非以養欲而樂志也事有所止而功有所出事成功立然後善也今寡人恐叔之逆從政之經以輔叔之議且寡人聞之事利國者行無邪因貴戚者名不累故願慕公叔之義以成胡服之功使緤謁之叔請服焉公子成再拜稽首曰臣願聞王之胡服也臣不佞寢疾未能趨走以滋進也王命之臣敢對因竭其愚忠曰臣聞中國者葢聰明徇智之所居也萬物財用之所聚也賢聖之所敎也仁義之所施也詩書禮樂之所用也異敏技能之所試也逺方之所觀赴也蠻夷之所義行也今王舍此而襲逺方之服變古之敎易古之道逆人之心而怫學者離中國故臣願王圗之也使者以報王曰吾固聞叔之疾我將自往請之王遂往之公子成家因自請之曰夫服者所以便用也禮者所以便事也聖人觀鄉而順宜因事而制禮所以利其民而厚其國也夫剪髪文身錯臂左衽甌越之民也黒齒雕題却冠秫絀【絀縫紩之别名秫絀葢言其女工之粗拙也】大呉之國也故禮服莫同其便一也鄉異而用變事異而禮易是以聖人果可以利其國不一其用果可以便其事不同其禮儒者一師而俗異中國同禮而敎離况於山谷之便乎故去就之變智者不能一逺近之服聖賢不能同窮鄉多異曲學多辯不知而不疑異於己而不非者公焉而衆求盡善也今叔之所言者俗也吾所言者所以制俗也吾國東有河薄洛之水與齊中山同之無舟楫之用自常山以至代上黨東有燕東胡之境而西有樓煩秦韓之邊今無騎射之備故寡人無舟楫之用夾水居之民將何以守河薄洛之水變服騎射以備燕三胡秦韓之邊【林胡樓煩東胡是三胡也】且昔者簡主不塞晉陽以及上黨而襄主并戎取代以攘諸胡此愚智所明也先時中山負齊之强兵侵暴吾地係累吾民引水圍鄗微社稷之神靈則鄗㡬於不守也先王醜之而怨未能報也今騎射之備近可以便上黨之形而逺可以報中山之怨而叔順中國之俗以逆簡襄之意惡變服之名以忘鄗事之醜非寡人之所望也公子成再拜稽首曰臣愚不達於王之義敢道世俗之聞臣之罪也今王將繼簡襄之意以順先王之志臣敢不聽命乎再拜稽首乃賜胡服明日服而朝於是始出胡服令也【文與國策小異以上史趙世家】
  淮南子 趙武靈王貝帶鵕翿而朝趙國化之釋名 鞞本胡服也趙武靈王服之
  趙文趙造周祒趙俊皆諫止王毋胡服如故法便【文造問答語詳國策史文略之】王曰先王不同俗何古之法帝王不相襲何禮之循虙戲神農敎而不誅黃帝堯舜誅而不怒及至三王隨時制法因事制禮法度制令各順其宜衣服器械各便其用故禮也不必一道而便國不必古聖人之興也不相襲而王夏殷之衰也不易禮而滅然則反古未可非而循禮未足多也且服竒者志淫則是鄒魯無竒行也俗辟者民易則是呉越無秀士也且聖人利身謂之服便事謂之禮夫進退之節衣服之制所以齊常民也非所以論賢者也故齊民與俗流賢者與變俱故諺曰以書為御者不盡馬之情以古制今者不達事之變循法之功不足以髙世法古之學不足以制今子不及也遂胡服招騎射
  二十年王畧中山地至寧葭西畧胡地至榆中林胡王獻馬歸使樓緩之秦仇液之韓王賁之楚富丁之魏趙爵之齊代相趙固主胡致其兵
  二十一年攻中山趙袑為右軍許鈞為左軍公子章為中軍王并將之牛剪將車騎趙希并將胡代趙與之陘合軍曲陽攻取丹丘華陽䲭之塞王軍取鄗石邑封龍東垣中山獻四邑和王許之罷兵【以工史趙世家】
  武靈王問龎煥曰【煥葢煖之兄一作煖】寡人聞飛語流傳曰百戰而勝非善之善者也不戰而勝善之善者也願聞其解龎煥曰工者貴無與争【工猶善也】故太上用計謀其次因人事其下戰克用計謀者熒惑敵國之主使變更淫俗哆暴驕恣而無聖人之數愛人而與無功而爵未勞而賞喜則釋罪怒則妄殺法民而自慎【刑人而自以為慎】少人而自至【狹人而自以為至】繁無用嗜占【缺二字】髙義下合意内之人【下或作不】所謂因人事者結幣帛用貨財閉近人之復其口【以賂買近臣使順其口】使其所謂是者盡非也所謂非者盡是也離君之際用忠臣之路【離之言間】所謂戰克者其用已素破兵從而攻之因句踐用此而呉國亡楚用此而陳蔡舉三家用此而智氏亡韓用此而東分今世之言兵也皆强大者必勝小弱者必滅則是小國之君無霸王者而萬乗之主無破亡也昔夏廣而湯狹殷大而周小越弱而呉强此所謂不戰而勝善之善者也此隂經之法夜行之道天武之類也今或僵尸百萬流血千里而勝未決也以為功計之每已不若是故聖人昭然獨思忻然獨喜若夫耳聞金鼓之聲而希功目見旌旗之色而希陳手握兵刃之枋而希戰出進合鬬而希勝是襄王之所破亡也武靈王慨然歎曰存亡在身微乎哉寡人聞此日月有以自觀【鶡冠子武靈王】
  李兌治中山苦陘令上計而入多李兌曰語言辯聽之說不度於義謂之窕言【茍且也】無山林澤谷之利而入多者謂之窕貨君子不聽窕言不受窕貨子姑免矣【韓子難二】二十三年攻中山
  二十五年惠后卒【即呉娃孟姚也乃惠文王之生母故曰惠后】使周袑胡服傅王子何
  二十六年復攻中山攘地北至燕代西至雲中九原【以上史趙世家】
  杜氏通典 武靈王築長城自代傍隂山下至髙闕為塞而至雲中雁門代郡
  二十七年五月戊申大朝於東宫傳國立王子何以為王王廟見禮畢出臨朝大夫悉為臣肥義為相國并傅王是為惠文王惠文王惠后呉娃子也武靈王自號為主父主父欲令子主治國而身胡服將士大夫西北畧胡地而欲從雲中九原直南襲秦於是詐自為使者入秦秦昭王不知已而怪其狀甚偉非人臣之度使人逐之而主父馳已脫關矣審問之乃主父也秦人大驚主父所以入秦者欲自畧地形因觀秦王之為人也【史趙世家】
  惠文王
  惠文王二年主父行新地遂出代西遇樓煩王於西河而致其兵
  三年滅中山遷其王於膚施起靈壽北地方從代道大通還歸行賞大赦置酒酺五日【以上史趙世家】
  韓子【外儲左】趙主父使李疵視中山可攻否還報曰中山可伐也君不亟伐將後齊燕主父曰何故可攻李疵對曰其君好巖穴之士所傾葢與車以見窮閭隘巷之士以十數抗禮下布衣之士以百數矣君曰以子言之是賢君也安可攻疵曰不然夫好顯岩穴之士而朝之則戰士怠於行陣上尊學者下士居朝則農夫惰於田戰士怠於行陣者兵弱農夫惰於田者國貧兵弱於敵國貧於内而不亡者未之有也伐之不亦可乎主父曰善舉兵而伐中山遂滅之
  吕覽  趙氏攻中山中山之人曰安丘鴆衣鐵甲操鐵杖以戰而所擊無不碎所衝無不陷以車投車以人投人也㡬至將所而後死
  世本 中山武公居顧桓公徙靈壽為趙武靈王所滅
  韓子【外儲左】趙主父令工施鈎梯而縁潘吾刻疎人迹其上廣三尺長五尺而勒之曰主父常游於此
  惠文王三年封故太子章為代安陽君章素侈心不服其弟所立主父又使田不禮相章也李兊謂肥義曰公子章彊壯而志驕黨衆而欲大殆有私乎田不禮之為人也忍殺而驕二人相得必有謀隂賊起一出身徼幸夫小人有欲輕慮淺謀徒見其利而不顧其害同類相推俱入禍門以吾觀之必不乆矣子任重而勢大亂之所始禍之所集也子必先患仁者愛萬物而智者備禍于未形不仁不智何以為國子奚不稱疾毋出傳政于公子成毋為怨府毋為禍梯肥義曰不可昔者主父以王屬義也曰毋變而度毋異而慮堅守一心以殁而世義再拜受命而籍之今畏不禮之難而忘吾籍變孰大焉進受嚴命退而不全負孰甚焉變負之臣不容于刑諺曰死者復生生者不愧吾言已在前矣吾欲全吾言安得全吾身且夫貞臣也難至而節見忠臣也累至而行明子則有賜而忠我矣雖然吾有語在前者也終不敢失李兊曰諾子勉之矣吾見子已今年耳涕泣而出李兊數見公子成以備田不禮之事異日肥義謂信期曰【信期即下文髙信】公子與田不禮甚可憂也其於義也聲善而實惡此為人也不子不臣吾聞之也姦臣在朝國之殘也讒人在中主之蠧也此人貪而欲大内得王而外為暴矯令為慢以擅一旦之命不難為也禍且逮國今吾憂之夜而忘寐飢而忘食盗賊出入不可不備自今以來若有召王者必見吾面我將先以身當之無故而王乃入信期曰善哉吾得聞此也【史趙世家】
  四年  朝羣臣安陽君亦來朝主父令王聽朝而自從旁觀窺羣臣宗室之禮見其長子章傫然也反北面為臣詘於其弟心憐之於是乃欲分趙而王章於代計未決而輟主父及王游沙丘異宫公子章即以其徒與田不禮作亂詐以主父令召王肥義先入殺之髙信即與王戰公子成與李兊自國至乃起四邑之兵入距難殺公子章及田不禮滅其黨賊而定王室公子成為相號安平君李兊為司㓂公子章之敗往走主父主父開之成兊因圍主父宫公子章死公子成李兊謀曰以章故圍主父即解兵吾屬夷矣乃遂圍主父令宫中人後出者夷宫中人悉出主父欲出不得又不得食探爵鷇而食之三月餘而餓死沙丘宫主父定死乃發䘮赴諸侯是時王少成兊專政畏誅故圍主父主父初以長子章為太子後得呉娃愛之為不出者數嵗生子何乃廢太子章而立何為王呉娃死愛弛憐故太子欲兩王之猶豫未決故亂起以至父子俱死為天下笑豈不痛乎【史趙世家】
  韓子【外儲右】武靈王使惠文王涖政李兊為相武靈王不以身躬親殺生之柄故刼於李兊
  主父死惠文王立立五年與燕鄭易
  八年城南行唐【以上史趙世家】
  水經注  行唐城内北門東側有玉女神廟趙武靈王營斯邑城彌載不立聖女發歎百堵皆興不日而就
  九年趙梁將與齊合軍攻韓至魯關下
  十年秦自置為西帝
  十一年董叔與魏氏伐宋得河陽於魏 秦取梗陽十二年趙梁將攻齊
  十三年韓徐為將攻齊 公主死【呉娃女惠文王之妹】
  十四年相國樂毅將趙秦韓魏燕攻齊取靈丘 與秦會中陽
  十五年燕昭王來見趙與韓魏秦共擊齊齊王敗走【齊王齊湣王也】燕獨深入取臨淄【以上史趙世家】
  趙惠文王十六年秦復與趙數擊齊齊人患之蘇厲為齊遺趙王書曰臣聞古之賢君其徳行非布於海内也敎順非洽于民人也祭祀時享非數常於鬼神也【常一作當】甘露降時雨至年穀豐熟民不疾疫衆人善之然而賢主圖之今足下之賢行功力非數加于秦也怨毒積怒非素深于齊也秦趙與國以彊徵兵於韓秦誠愛趙乎其實憎齊乎物之甚者賢主察之秦非愛趙而憎齊也欲亡韓而吞二周故以齊餤天下恐事之不合故出兵以刼魏趙恐天下畏己也故出質以為信恐天下亟反也故徵兵於韓以威之聲以徳與國而實伐空韓臣以秦計為必出於此夫物固有勢異而患同者楚乆伐而中山亡今齊乆伐而韓必亡破齊王與六國分其利也亡韓秦獨擅之收二周西取祭器秦獨私之賦田計功王之獲利孰與秦多說士之計曰韓亡三川魏亡晉國市朝未變而禍已及矣燕盡齊之北地去沙丘鉅鹿歛三百里【歛減也】韓之上黨去邯鄲百里燕秦謀王之河山間三百里而通矣秦之上郡近挺關至於榆中者千五百里秦以三郡攻王之上黨羊腸之西勾注之南非王有已踰勾注斬常山而守之三百里而通於燕代馬胡犬不東下昆山之玉不出此三寶者亦非王有已王乆伐齊從彊秦攻韓其禍必至於此願王孰慮之且齊之所以伐者以事王也天下屬行以謀王也燕秦之約成而兵出有日矣五國三分王之地齊倍五國之約而殉王之患西兵以禁彊秦秦廢帝請服反髙平根柔於魏反巠分【分當作山】先【先當作西二山并在代州雁門趙地也】俞於趙齊之事王宜為上佼【佼一作交】而今乃扺罪臣恐天下後事王者之不敢自必也願王孰計之也今王毋與天下攻齊天下必以王為義齊抱社稷而厚事王天下必盡重王義王以天下善秦秦暴王以天下禁之是一世之名寵制於王也於是趙乃輟謝秦不擊齊【史趙世家與國策文小異】
  趙惠文王喜劒劒士夾門而客三千餘人日夜相擊于前死傷者歲百餘人好之不厭如是三年國衰諸侯謀之太子悝患之募左右曰孰能說王之意止劒士者賜之千金左右曰莊子能太子乃使人以千金奉莊子荘子弗受與使者俱往見太子曰太子何以敎周賜周千金太子曰聞夫子明聖謹奉千金以幣從者夫子弗受悝尚何敢言荘子曰聞太子所欲用周者欲絶王之喜好也使臣上說大王而逆王意下不當太子則身刑而死周尚安所事金乎使臣上說大王下當太子趙國何求而不得也太子曰然吾王所見惟劒士也莊子曰諾周善為劒太子曰然吾王所見劒士皆蓬頭突鬢垂冠曼胡之纓短後之衣瞋目而語難王乃說之今夫子必儒服而見王事必大逆莊子曰請治劒服治劒服三日乃見太子太子乃與見王王脫白刃待之莊子入殿門不趨見王不拜王曰子欲何以敎寡人使太子先曰臣聞大王喜劒故以劒見王王曰子之劒何能禁制曰臣之劒十步一人千里不留行王大說之曰天下無敵矣莊子曰夫為劒者示之以虚開之以利後之以發先之以至願得試之王曰夫子休就舍待命令設戲請夫子王乃校劒士七日死傷者六十餘人得五六人使奉劒于殿下乃召莊子曰今日試使士敦劒莊子曰望之乆矣王曰夫子所御杖長短何如曰臣之所奉皆可然臣有三劒惟王所用請先言而後試王曰願聞三劒曰有天子劒有諸侯劒有庶人劒王曰天子之劒何如曰天子之劒以燕谿石城為鋒齊岱為鍔晉魏為脊周宋為鐔韓魏為鋏包以四夷裹以四時繞以渤海帶以常山制以五行論以刑徳開以隂陽持以春夏行以秋冬此劒直之無前舉之無上案之無下運之無旁上決浮雲下絶地紀此劒一用匡諸侯天下服矣此天子之劒也文王芒然自失曰諸侯之劒何如曰諸侯之劒以知勇士為鋒以清廉士為鍔以賢良士為脊以忠聖士為鐔以豪傑士為鋏此劒直之亦無前舉之亦無上案之亦無下運之亦無旁上法圓天以順三光下法方地以順四時中和民意以安四鄉此劒一用如雷霆之震也四封之内無不賓服而聴從君命者矣此諸侯之劒也王曰庶人之劒何如曰庶人之劒蓬頭突鬢垂冠曼胡之纓短後之衣瞋目而語難相擊于前上斬頸領下決肝肺此庶士之劒無異于鬭雞一旦命已絶矣無所用于國事今大王有天子之位而好庶人之劒臣竊為大王薄之王乃牽而上殿宰人上食王三環之【三環自進食者三而環繞于席前也】莊子曰王安坐定氣劒事已畢奏矣于是文王不出宫三月劒士皆服斃其處也【服斃謂忿不見禮皆自殺也 莊子說劒 語近戰國非莊子本書】
  趙惠文王造武冠一曰惠文冠或曰齊人見千歲涸澤之神名曰慶忌冠乗小車疾馳因象其冠而服焉【白帖】魏牟見趙王王方使冠工制冠于前問治國于牟對曰誠能重國若此二縰則國治且安王曰社稷至重而比之二尺縰何也牟曰大王治冠不使親近而必求良工者非為其敗縰而冠不成歟【桓子新論】
  藺相如者趙人為趙宦者令繆賢舍人趙惠文王時得楚和氏璧秦昭王聞之使人遺趙王書願以十五城請易璧趙王與大將軍㢘頗諸大臣謀欲予秦秦城恐不可得徒見欺欲勿予即患秦兵之來計未定求人可使報秦者未得宦者令繆賢曰臣舍人藺相如可使王問何以知之對曰臣甞有罪竊計欲亡走燕臣舍人相如止臣曰君何以知燕王臣語曰臣甞從大王與燕王會境上燕王私握臣手曰願結交以此知之故欲往相如謂臣曰夫趙彊而燕弱而君幸于趙王故燕欲結于君今君乃亡趙走燕燕畏趙其勢必不敢留君而束君歸趙矣君不如肉袒伏斧質請罪則幸得脫矣臣從其計大王亦幸赦臣臣竊以為其人勇士有智謀宜可使於是王召見問藺相如曰秦王以十五城請易寡人之璧可予不相如曰秦彊而趙弱不可不許王曰取我璧不予我城奈何相如曰秦以城求璧而趙不許曲在趙趙予璧而秦不予趙城曲在秦均之二䇿寧許以負秦曲王曰誰可使者相如曰王必無人臣願奉璧往使城入趙而璧留秦城不入臣請完璧歸趙趙王於是遂遣相如奉璧西入秦秦王坐章臺見相如相如奉璧奏秦王秦王大喜傳以示美人及左右左右皆呼萬歲相如視秦王無意償趙城乃前曰璧有瑕請指示王王授璧相如因持璧却立倚柱怒髮上衝冠謂秦王曰大王欲得璧使人發書至趙王趙王悉召羣臣議皆曰秦貪負其彊以空言求璧償城恐不可得議不欲予秦璧臣以為布衣之交尚不相欺况大國乎且以一璧之故逆彊秦之驩不可於是趙王乃齋戒五日使臣奉璧拜送書於庭何者嚴大國之威以修敬也今臣至大王見臣列觀禮節甚倨得璧傳之美人以戲弄臣臣恐大王無意償趙王城邑故臣復取璧大王必欲急臣臣頭今與璧俱碎於柱矣相如持其璧睨柱欲以擊柱秦王恐其破璧乃辭謝固請召有司案圗指從此以往十五都予趙相如度秦王特以詐佯為予趙城實不可得乃謂秦王曰和氏璧天下所共傳寶也趙王恐不敢不獻趙王送璧時齋戒五日今大王亦宜齋戒五日設九賓於廷臣乃敢上璧秦王度終不可彊奪遂許齋五日舍相如廣成傳舍相如度秦王雖齋決負約不償乃使其從者衣褐懷其璧從徑道亡歸璧于趙秦王齋五日後乃設九賓禮于廷引趙使者藺相如相如至謂秦王曰秦自繆王以來二十餘君未甞有堅明約束者也臣誠恐見欺于王而負趙故令人持璧歸間至趙矣且秦彊而趙弱大王遣一介之使至趙趙立奉璧來今以秦之彊而先割十五都予趙趙豈敢留璧而得罪于大王乎臣知欺大王之罪當誅臣請就湯鑊唯大王與羣臣熟計議之秦王與羣臣相視而嘻左右或欲引相如去秦王因曰今殺相如終不能得璧也而絶秦趙之驩不如因而厚遇之使歸趙趙王豈以一璧之故欺秦耶卒廷見相如畢禮而歸之相如旣歸趙王以為賢大夫使不辱於諸侯拜相如為上大夫秦亦不以城予趙趙亦終不予秦璧【史藺相如傳惠文王十六年】
  王與燕王遇 廉頗將攻齊昔陽取之
  十七年樂毅將趙師攻魏伯陽而秦怨趙不與已擊齊伐趙拔我兩城
  十八年秦拔我石城 王再之衛東陽決河水伐魏氏大潦漳水出魏冉來相趙
  十九年秦敗我二城趙與魏伯陽 趙奢將攻齊麥丘取之【以上史趙世家】
  二十年廉頗將攻齊 王與秦昭王遇西河外【年表云與秦會澠池】
  秦王使使者告趙王欲與王為好會于西河外澠池【趙惠文王二十年】趙王畏秦欲毋行廉頗藺相如計曰王不行示趙弱且怯也趙王遂行相如從㢘頗送至境與王訣曰王行度道里會遇之禮畢還不過三十日三十日不還則請立太子為王以絶秦望王許之遂與秦王會澠池秦王飲酒酣曰寡人竊聞趙王好音請奏瑟趙王鼓瑟秦御史前書曰某年月日秦王與趙王會飲令趙王鼓瑟藺相如前曰趙王竊聞秦王善為秦聲請奉盆缻秦王以相娯樂秦王怒不許于是相如前進缻因跪請秦王秦王不肯擊缻相如曰五步之内相如請得以頸血濺大王矣左右欲刃相如相如張目叱之左右皆靡於是秦王不懌為一擊缻相如顧召趙御史書曰某年月日秦王為趙王擊缻秦之羣臣曰請以趙十五城為秦王壽藺相如亦曰請以秦之咸陽為趙王壽秦王竟酒終不能加勝於趙趙亦盛設兵以待秦秦不敢動既罷歸國以相如功大拜為上卿位在亷頗之右【亷頗者趙之良將也惠文王十六年廉頗為趙將伐齊大破之取晉陽拜為上卿以勇氣聞于諸侯】亷頗曰我為趙將有攻城野戰之大功而藺相如徒以口舌為勞而位居我上且相如素賤人吾羞不忍為之下宣言曰我見相如必辱之相如聞不肯與會相如每朝時常稱病不欲與亷頗争列已而相如出望見亷頗相如引車避匿於是舍人相與諫曰臣所以去親戚而事君者徒慕君之髙義也今君與亷頗同列亷君宣惡言而君畏匿之恐懼殊甚且庸人尚羞之况於將相乎臣等不肖請辭去藺相如固止之曰公之視亷將軍孰與秦王曰不若也相如曰夫以秦王之威而相如廷叱之辱其羣臣相如雖駑獨畏亷將軍哉顧我念之彊秦之所不敢加兵於趙者徒以吾兩人在也今兩虎共鬭其勢不俱生吾所以為此者先國家之急而後私讎也亷頗聞之肉袒負荆因賓客至藺相如門謝罪曰鄙賤之人不知將軍寛之至此也卒相與驩為刎頸之交是歲廉頗東攻齊破其一軍【史藺相如傳】
  趙惠文王謂公孫龍曰寡人事偃兵十餘年矣而不成兵不可偃乎公孫龍對曰偃兵之意兼愛天下之心也兼愛天下不可以虛名為也必有其實今藺離石入秦【二縣叛趙自入於秦今屬西河】而王縞素出總【出一作布䘮國之服】東攻齊得城而王加膳置酒秦得地而王出總【出一作布】齊亡地而王加膳此非兼愛之心也此偃兵之所以不成也今有人於此無禮慢易而求敬阿黨不公而求令煩號數變而求静暴戾貪得而求定雖黃帝猶若困【吕覽審應】
  二十一年趙徙漳水武平西
  二十二年大疫 置公子丹為太子
  二十三年樓昌將攻魏㡬【幾或屬齊或屬魏當在相潞之間】不能取十二月廉頗將攻㡬取之
  二十四年廉頗將攻魏房子拔之因城而還 又攻安陽取之
  二十五年燕周將攻昌城髙唐取之 與魏共擊秦秦將白起破我華陽【是時韓魏趙聚兵於華陽西攻秦】得一將軍
  二十六年取東胡歐代地
  二十七年徙漳水武平南封趙豹為平陽君【豹惠文王母弟】河水出大潦
  二十八年藺相如伐齊至平邑 罷城北九門大城二十九年秦韓相攻而圍閼與趙使趙奢將擊秦大破秦軍閼與下賜號為馬服君【括地志云馬服山邯鄲縣西北十里 以上史趙世家】
  惠文王二十九年秦伐韓軍于閼與趙王召廉頗而問曰可救否對曰道逺險狹難救又召樂乗而問焉樂乗對如亷頗言又召問趙奢【趙奢者趙之田部吏也收租稅而平原君家不肯出趙奢以法治之殺平原君用事者九人平原君怒將殺奢奢因說曰君于趙為貴公子今縱君家而不奉公則法削法削則國弱國弱則諸侯加兵諸侯加兵是無趙也君安得有此富乎以君之貴奉公如法則上下平上下平則國彊國彊則趙固而君為貴戚豈輕于天下乎平原君以為賢言之于王王用之治國賦太平民富而府庫實】奢對曰其道逺險狹譬之猶兩䑕鬭於穴中將勇者勝王乃令趙奢將救之兵去邯鄲三十里而令軍中曰有以軍事諫者死秦軍軍武安西秦軍鼓譟勒兵武安屋瓦盡振軍中候有一人言急救武安趙奢立斬之堅壁留二十八日不行復益増壘秦間來入趙奢善食而遣之間以報秦將秦將大喜曰夫去國三十里而軍不行乃増壘閼與非趙地也趙奢既已遣秦間乃卷甲而趨之二日一夜至令善射者去閼與五十里而軍軍壘成秦人聞之悉甲而至軍士許歴請以軍事諫趙奢曰内之許歴曰秦人不意趙師至此其來氣盛將軍必厚集其陣以待之不然必敗趙奢曰請受令許歴曰請就鈇質之誅趙奢曰胥後令邯鄲【索隠曰邯鄲二字當作欲戰】許歴復請諫曰先據北山上者勝後至者敗趙奢許諾即發萬人趨之秦兵後至争山不得上趙奢縱兵擊之大破秦軍秦軍解而走遂解閼與之圍而歸趙惠文王賜奢號為馬服君以許歴為國尉趙奢于是與廉頗藺相如同位【史廉頗傳】
  三十三年惠文王卒太子丹立是為孝成王【史趙世家】















  春秋戰國異辭卷五十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五十一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趙
  孝成王
  孝成王元年秦伐我拔三城
  趙王新立太后用事秦急攻之趙氏求救于齊齊曰必以長安君為質兵乃出太后不肯【太后恵文后也長安君其少子也】大臣强諫太后眀謂左右曰復言長安君為質者老婦必唾其面左師觸讋願見太后太后盛氣而胥之入徐趨而坐自謝曰老臣病足曽不能疾走不得見久矣竊自恕而恐太后體之有所苦也故願望太后太后曰老婦恃輦而行曰食得毋衰乎曰恃粥耳曰老臣間者殊不欲食乃强歩日三四里少益嗜食和于身也太后曰老婦不能太后不和之色少解左師公曰老臣賤息舒祺最少不肖而臣衰竊憐愛之願得補黒衣之缺以衛王宫昧死以聞太后曰敬諾年㡬何矣對曰十五嵗矣雖少願及未填溝壑而託之太后曰丈夫亦愛憐少子乎對曰甚於婦人太后曰婦人異甚對曰老臣竊以為媪【春秋後語媪字俱作太后】之愛燕后賢於長安君太后曰君過矣不若長安君之甚左師公曰父母愛子則為之計深逺媪之送燕后也持其踵為之泣念其逺也亦哀之矣已行非不思也祭祀則祝之曰必勿使反豈非計長久為子孫相繼為王也哉太后曰然左師公曰今三世以前至於趙主之子孫為侯者其繼有在者乎曰無有曰微獨趙諸侯有在者乎曰老婦不聞也曰此其近者禍及其身逺者及其子孫豈人主之子孫則不善哉位尊而無功奉厚而無勞而挾重器多也今媪尊長安之位而封之以膏腴之地多與之重器而不及今令有功于國一旦山陵崩長安君何以自託于趙老臣以媪為長安君之計短也故以為愛之不若燕后太后曰諾恣君之所使之于是為長安君約車百乗質于齊齊兵乃出子義聞之【子義趙之賢者】曰人主之子骨肉之親也猶不能持無功之尊無勞之奉而守金玉之重也而况于予乎【與國䇿字句小異】
  齊安平君田單將趙師而攻燕中陽拔之又攻韓注人拔之
  二年恵文后卒 田單為相
  空雄之遇秦趙相與約【空雄地名】約曰自今以來秦之所欲為趙助之趙之所欲為秦助之居無㡬何秦興兵攻魏趙欲救之秦王不說使人讓趙王曰約曰秦之所欲為趙助之趙之所欲為秦助之今秦欲攻魏而趙因欲救之此非約也趙王以告平原君平原君以告公孫龍公孫龍曰亦可以發使而讓秦王曰趙欲救之今秦王獨不助趙此非約也【吕覽淫辭】
  子髙衣長裙振褒袖方屐麄翣【翣扇也】見平原君平原君曰吾子亦儒服乎子髙曰此布衣之服非儒服也儒服非一也平原君曰請吾子言之答曰夫儒者居位行道則有衮冕之服統御師旅則有介胄之服從容徒歩則有若穿之服故曰非一也平原君曰儒之為名何取爾子髙曰取包衆美兼六藝動静不失中道【孔叢子中】
  子髙逰趙平原君客有鄒文季節者與子髙相善及將還魯諸故人訣既畢文節送行三宿臨别文節流涕交頥子髙徒抗手而已分背就路其徒問曰先生與彼二子善彼有戀戀之心未知後㑹何期悽愴流涕而先生厲聲髙揖此無乃非親親之謂乎子髙曰始焉謂此二子丈夫爾乃今知其婦人也人生則有四方之志豈鹿豕也哉而長聚乎其徒曰若此二子之泣非邪答曰斯二子良人也有不忍之心若于取㫁必不足矣其徒曰凡泣者一無取乎子髙曰有二焉大姦之人以泣自信婦人懦夫以泣著愛【孔叢子中】
  平原君問子髙曰吾聞子之先君親見衛夫人南子又云南逰遇乎阿谷而交辭於漂女信有之乎答曰士之相信聞流言而不信者何哉以其所已行之事占之也昔先君在衛衛君問軍旅焉拒而不告問不已攝駕而去【攝取也】衛君請見猶不能終何夫人之能覿乎古者大饗夫人與焉于時禮儀雖廢猶有行之者意衛君夫人饗夫子則夫子亦弗獲已矣若夫阿谷之言起于近世殆是假其類以行其心者之為也【孔叢子中】
  平原君與子髙飲强子髙酒曰昔有遺諺堯舜千鍾孔子百觚子路嗑嗑尚飲十榼古之聖賢無不能飲也吾子何辭焉子髙曰以穿所聞賢聖以道徳兼人未聞以飲食也平原君曰即如先生所言則此言何生子髙曰生于嗜酒者盖其勸厲奨戯之辭非實然也平原君欣然曰吾不戯子無所聞此雅言也【孔叢子中】
  李寅言曹良于平原君欲仕之平原君以問子髙子髙曰不識也平原君曰良嘗得見於先生矣故敢問子髙曰世人多自稱上用我則國無患夫用智莫若觀其身其身猶不免于患國用之亦烏得無患乎平原君曰良之有患時不眀也居家理治可移于官良能殖貨故欲仕之子髙曰未可知也今有人于此身脩計眀而貧者志不存也身不修㑹計闇而富者非盜無所得之也【孔叢子中】
  公孫龍又與子髙記論于平原君所辨而理至于臧三耳公孫龍言臧之三耳甚辨析子髙弗應俄而辭出眀日復見平原君曰疇昔公孫之言信辨也先生寔以為何如答曰然㡬能臧三耳矣雖然實難僕願得有問於君今為臧三耳甚難而寔非也謂臧両耳甚易而寔是也不知君將從易而是者乎亦從難而非者乎平原君弗能應眀日謂公孫龍曰公無復與孔子髙辨事也其人理勝于辭公辭勝于理辭勝於理終必受詘【孔叢子中 吕覽浮辭】
  公孫龍者平原君之客好刑名以白馬為非白馬或謂子髙曰【子髙孔穿之字孔箕之子伋之孫】此人小辨而毁大道子盍往正諸子髙曰大道之悖天下之校枉也吾何病焉或曰雖然子為天下故往也子髙適趙與龍㑹平原君家謂之曰僕居魯遂聞下風而髙先生之行也願受業之日久矣然所不取于先生者獨不取先生以白馬為非白馬爾誠去非白馬之學則穿請為弟子公孫龍曰先生之言悖也龍之學正以白馬非白馬者也今使龍去之則龍無以教矣今龍為無以教而乃學於龍不亦悖乎且夫學於龍者以智與學不逮也今教龍去白馬非白馬是先教也而後師之不可也先生之所教龍者似齊王之問尹文也齊王曰寡人甚好士而齊國無士尹文曰今有人于此事君則忠事親則孝交友則信䖏鄉則順有此四行者可謂士乎王曰善是真吾所謂士者也尹文曰王得此人肯以為臣乎王曰所願不可得也尹文曰使此人于廣庭大衆之中見侮而不敢鬭王將以為臣乎王曰夫士也見侮而不鬭是辱則寡人不以為臣矣尹文曰雖見侮而不鬭是未失所以為士也然而王不以為臣則鄉所為士者乃非士乎夫王之令殺人者死傷人者刑民有畏王令故見侮終不敢鬭是全王之法也而王不以為臣是罸之也且王以不敢鬭為辱必以敢鬭為榮是王之所賞吏之所罰也上之所是法之所非也賞罰是非相與曲謬雖十黄帝固所不能治也齊王無以應且白馬非白馬者乃子先君仲尼之所取也龍聞楚王張繁弱之弓載忘歸之矢以射蛟兕于雲夢之囿反而䘮其弓左右請求之王曰止也楚人遺弓楚人得之又何求乎仲尼聞之曰楚王仁義而未遂亦曰人得之而已矣何必楚乎若是者仲尼異楚人于所謂人也夫是仲尼之異楚人于所謂人而非龍之異白馬于所謂馬悖也先生好儒術而非仲尼之所取也欲學而使龍去所以教雖百龍之智固不能當前也子髙莫之應退而告人曰言非而博巧而不理此固無所不答也異日平原君㑹衆賔而延子髙平原君曰先生聖人之後也不逺千里來顧臨之欲去夫公孫子白馬之學今是非未分而先生飜然欲髙逝可乎子髙曰理之至精者則自眀之豈任穿之退哉平原君曰至精之說可得聞乎答曰其說皆取之經傳不敢以意春秋記六鶂退飛覩之則六察之則鶂鶂猶馬也六猶白也覩之得見其白察之則知其馬色以名别内由外顯謂之白馬名寔當矣若以絲麻加之女工為緇素青黄色名雖殊其質則一是以詩有素絲不曰絲素禮有緇布不曰布緇牛武此類甚衆先舉其色後名其質萬物之所同聖賢之所常也君子之謂貴當物理不貴繁辭若尹文之折齊王之所言與其法錯故也穿之所說于公孫子髙其智悦其行也去白馬之說智行固存是則穿未失其所師者也稱此云云沒其理也是楚王之言楚人亡弓楚人得之先君夫子探其本意欲以示廣其實狹之故曰不如亦曰人得之而已也是則異楚王之所謂楚非異楚王之所謂人也以此為喻乃相擊切矣凡言人者總謂人也亦猶言馬者總謂馬也楚自國也白自色也欲廣其人宜在去楚欲正名色不宜去白忱察此理則公孫之辨破矣平原君曰先生言于理善矣因顧謂衆賔曰公孫子能答此乎燕客史由對曰辭則有焉理則否矣【孔叢子中】
  公孫龍在趙之時謂弟子曰人而無能者龍不能與逰有客衣褐帶索而見曰臣能呼公孫龍謂弟子曰門下故有能呼者乎對曰無有公孫龍曰與之弟子之籍後數日往說燕王至于河上而航在一汜【一汜或作水北】使善呼者呼之一呼而航來故曰聖人之䖏世不逆有伎能之士【淮南子道應】
  孫卿與臨武君【臨武君盖楚将】議兵于趙孝成王之前王曰敢問兵之要臨武君曰夫兵之要上得天時下得地利觀敵之變動後之發先之至此兵之要也孫卿曰不然臣聞古用兵之要在附親士民而已六馬不和則造父不能以致逺弓矢不調則羿不能以中微士民不親附則湯武不能以戰勝由此觀之要在附親士民而已矣臨武君曰不然夫兵之用變故也其所貴謀詐也善用之者猶脱兎莫知其用孫呉用之無敵于天下由此觀之豈待親士民而後可哉孫卿曰不然子之所道者諸侯之兵謀臣之事也臣之所道者仁人之兵聖王之事也彼可詐者必怠慢者也君臣上下之際渙然有離徳者也夫以跖而詐桀猶有工拙焉以桀而詐堯如以指撓沸以卵投石抱羽毛而赴烈火入則燋沒耳夫何可詐也且夫國之君將孰與至哉彼其所與至者必欺其民民之親我也芬若椒蘭歡如父子彼顧其上如憯毒蜂蠆之人雖桀跖豈肯為其所至惡而賊其所至愛哉是猶使人之子孫自賊其父母也彼則先覺其失何可詐哉且仁人之兵聚則成卒散則成列鋌則若莫邪之利刃嬰之者斷銳則若莫邪之利鋒當之者潰圓居則若邱山之不可移也方居則若盤石之不可拔也觸之摧角折節而退爾夫何可詐也詩曰武王載斾有虔秉如火烈烈則莫我敢曷此謂湯武之兵也孝成王避席仰首曰寡人雖不敏請依先生之兵也【韓詩卷三又荀子議兵畧同】
  史記【白起傳】秦昭王之四十五年伐韓之野王野王降秦上黨道絶其守馮亭與民謀曰鄭道已絶韓必不可得為民秦兵日進韓不能應不如以上黨歸趙趙若受我秦怒必攻趙趙被兵必親韓韓趙為一則可以當秦因使人報趙趙孝成王與平陽君平原君計之平陽君曰不如勿受受之禍大于所得平原君曰無故得一郡受之便趙受之因封馮亭為華陽君
  孝成王四年王夢衣偏裻之衣乗飛龍上天不至而墜見金玉之積如山眀日王召筮史敢占之曰夢衣偏裻衣者殘也乗飛龍上天不至而墜者有氣而無實也見金玉之積如山者憂也後三日韓氏上黨守馮亭使者至曰【以上亦見國䇿而小異】韓不能守上黨入之于秦其吏民皆安為趙不欲為秦有城市邑十七願再拜入之趙聽王所以賜吏民王大喜召平陽君豹告之曰馮亭入城市邑十七受之何如對曰聖人甚禍無故之利王曰人懐吾徳何謂無故乎對曰夫秦蠶食韓氏地中絶不令相通固自以為坐而受上黨之地也韓氏所以不入于秦者欲嫁其禍于趙也秦服其勞而趙受其利雖彊大不能得之于小弱小弱顧能得之于强大乎豈可謂非無故之利哉且夫秦以牛田之水通粮蠶食上乗倍戰者裂上國之地其政行不可與為難必勿受也王曰今發百萬之軍而攻踰年厯嵗未得一城也今以城市邑十七幣吾國此大利也趙豹出王召平原君與趙禹而告之對曰發百萬之軍而攻踰嵗未得一城今坐受城市邑十七此大利不可失也王曰善乃令趙勝受地告馮亭曰敝國使者臣勝敝國君使勝致命以萬戸都三封太守千戸都三封縣令皆世世為侯吏民皆益爵三級吏民能相安皆賜之六金馮亭垂涕不見使者曰吾不䖏三不義也為主守地不能死固不義一矣入之秦不聽主令不義二矣賣主地而食之不義三矣趙遂發兵取上黨㢘頗將軍軍長平【史趙世家與國策小異】
  嚴尤三將論 趙孝成王曰誰能當武安君平原君曰澠池之㑹臣察武安君小頭而鋭瞳子白黒分眀視瞻不轉小頭而鋭敢㫁行也目黒白分眀見事眀也視瞻不轉執志强也可與持乆難與争鋒㢘頗足以當之
  孝成王七年秦與趙兵相距長平時趙奢已死而藺相如病篤趙使㢘頗將攻秦秦數敗趙軍趙軍固壁不戰秦數挑戰㢘頗不肯趙王信秦之間秦之間言曰秦之所惡獨畏馬服君趙奢之子趙括為將耳趙王因以括為將代㢘頗藺相如曰王以名使括若膠柱而鼓瑟耳括徒能讀其父書傳不知合變也趙王不聽遂將之趙括自少時學兵法言兵事以天下莫能當嘗與其父奢言兵事奢不能難然不謂善括母問奢故奢曰兵死地也而括易言之使趙不將括即已若必將之破趙軍者必括也及括將行其母上書言于王曰括不可使將王曰何以對曰始妾事其父時為將身所奉飯飲而進食者以十數所友者以百數大王及宗室所賞賜者盡以予軍吏士大夫受命之日不問家事今括一旦為將東向而朝軍吏無敢仰視之者王所賜金帛歸蔵于家而日視便利田宅可買者買之王以為何如其父父子異心願王勿遣王曰母置之吾已决矣括母因曰王終遣之即有如不稱妾得無隨坐乎王許諾趙括既代㢘頗悉更約束易置軍吏秦將白起聞之縱竒兵佯敗走而絶其粮道分㫁其軍為二士卒離心四十餘日軍餓趙括出銳卒自摶戰秦軍射殺趙括括軍敗數十萬之衆遂降秦秦悉坑之趙前後所亡凡四十五萬【地志山西髙平縣有丹山相傳白起坑趙卒于此流血成川故名又有省寃谷亦此地】趙王亦以括母先言竟不誅也【史㢘頗傳】
  孔叢子 子髙以為趙平原君霸世之士惜其不遇時也其子子順以為衰世之好事公子無霸相之才也申叔問子順曰子之家公有道先生既論之矣今易之是非焉在答曰言貴盡心亦各抒其所見也若是非則眀智者裁之
  史【虞卿傳】虞卿者㳺說之士也躡蹻擔簦説趙孝成王一見賜黄金百謚白璧一雙再見為趙上卿故號為虞卿秦趙戰於長平趙不勝亡一都尉趙王召樓昌與虞卿曰軍戰不勝尉復死寡人使束甲而趨之何如樓昌曰無益也不如發重使為媾虞卿曰昌言媾者以為不媾軍必破也而制媾者在秦且王之論秦也欲破趙之軍乎不邪王曰秦不遺餘力矣必且欲破趙軍虞卿曰王聽臣發使出重寳以附楚魏楚魏欲得王之重寳必内吾使趙使入楚魏秦必疑天下之合從且必恐如此則媾乃可為也趙王不聽與平陽君為媾發鄭朱入秦秦内之趙王召虞卿曰寡人使平陽君為媾於秦秦已内鄭朱矣卿以為奚如虞卿對曰王不得媾軍必破矣天下賀戰勝者皆在秦矣鄭朱貴人也入秦秦王與應侯必顯重以示天下楚魏以趙為媾必不救王秦知天下不救王則媾不可得成也應侯果顯鄭朱以示天下賀戰勝者終不肯媾長平大敗遂圍邯鄲為天下笑
  七年王悔不聽趙豹之計故有長平之禍焉王還不聽秦秦圍邯鄲【在九年】秦之圍邯鄲【秦昭王也】趙使平原君求救合從于楚【史年表在趙孝成王九年】約與食客門下有勇力文武備具者二十人偕平原君曰使文能取勝則善矣文不能取勝則㰱血于華屋之下必得定從而還士不外索取于食客門下足矣得十九人餘無可取者無以滿二十人門下有毛遂者前自贊于平原君曰遂聞君將合從於楚約與食客門下二十人偕不外索今少一人願君即以遂備員而行矣平原君曰先生處勝之門下㡬年于此矣毛遂曰三年于此矣平原君曰夫賢士之處世也譬若錐之處囊中其末立見今先生處勝之門下三年于此矣左右未有所稱誦勝未有所聞是先生無所有也先生不能先生留毛遂曰臣乃今日請處囊中耳使遂早得處囊中乃頴脫而出非特其末見而已平原君乃竟與毛遂偕十九人相與目笑之而未發也毛遂比至楚與十九人論議十九人皆服平原君與楚合從言其利害日出而言之日中不决十九人謂毛遂曰先生上毛遂按劍厯階而上謂平原君曰從之利害两言而决耳今日出而言從日中不决何也楚王謂平原君曰客何為者也平原君曰是勝之舎人也楚王叱曰胡不下吾乃與而君言汝何為者也毛遂按劍而前曰王之所以叱遂者以楚國之衆也今十歩之内王之命懸于遂手吾君在前叱者何也且遂聞湯以七十里之地王天下文王以百里之壤而臣諸侯豈其士卒衆多哉誠能據其勢而奮其威今楚地方五千里持㦸百萬此霸王之資也以楚之强天下弗能當白起小䜿子耳率數萬之衆興師以與楚戰一戰而舉鄢郢再戰而燒夷陵三戰而辱王之先人此百世之怨而趙之所羞而王弗知惡焉合從者為楚非為趙也吾君在前叱者何也楚王曰唯唯誠若先生之言謹奉社稷而以從毛遂曰從定乎楚王曰定矣毛遂謂楚王之左右曰取雞狗馬之血來毛遂奉銅盤而跪進之楚王曰王當㰱血而定從次者吾君次者遂遂定從于殿上毛遂左手持盤血而右手招十九人曰公相與㰱此血于堂下公等録録所謂因人成事者也平原君已定從而歸歸至于趙曰勝不敢復相士勝相士多者千人自以為不失天下之士今乃扵毛先生而失之也毛先生一至楚而使趙重于九鼎大吕毛先生以三寸之舌强于百萬之師勝不敢復相士遂以為上客【史平原君傳】
  史平原君傳 平原君者趙勝趙之諸公子也諸子中勝最賢喜賔客賔客至者數千人平原君相趙恵王及孝成王三去相三復位封于東武城平原君家樓臨民家民家有躄者槃散行汲平原君美人居樓上臨見大笑之眀日躄者至平原君門請曰臣聞君之喜士士不逺千里而至者以君能貴士而賤妾也臣不幸有罷癃之病而君之後宫臨而笑臣臣願得笑臣者頭平原君笑應曰諾躄者去平原笑曰觀此䜿子乃欲以一笑之故殺吾美人不亦甚乎終不殺居嵗餘賔客門下舎人稍稍引去者過半平原君怪之曰勝所以待諸君者未嘗敢失禮而去者何多也門下一人前對曰以君之不殺笑躄者以君為愛色而賤士士即去耳於是平原君乃斬笑躄者美人頭自造門進躄者因謝焉其後門下乃復稍稍來是時齊有孟嘗魏有信陵楚有春申故争相傾以待士
  平原君既返趙楚使春申君將兵赴救趙魏信陵君亦矯奪晋鄙軍往救趙皆未至秦急圍邯鄲邯鄲急且降平原君甚患之邯鄲舎吏子李同【一名談】說平原君曰君不憂趙亡耶平原君曰趙亡則勝為虜何為不憂乎李同曰邯鄲之民炊骨易子而食可謂急矣而君之後宫以百數婢妾被綺縠餘粱肉而民褐衣不完糟糠不厭民困兵盡或剡木為矛矢而君器物鍾罄自若使秦破趙君安得有此使趙得全君何患無有今君誠能令夫人以下編于士卒之間分功而作家之所有盡以饗士士方其危苦之時易徳耳于是平原君從之得敢死之士三千人李同遂與三千人赴秦軍秦軍為之却三十里亦㑹楚魏救至秦兵遂罷邯鄲復存李同戰死封其父為李侯【史平原君傳 又說苑復思李同作李談】
  史記【魯仲連傳】魯仲連者齊人也好竒偉俶儻之畫筞而不肯仕宦任職好持髙節㳺于趙趙孝成王時而秦王使白起破趙長平之軍前後四十餘萬秦兵遂東圍邯鄲趙王恐諸侯之救兵莫敢擊秦軍魏安釐王使將軍晋鄙救趙畏秦止于蕩隂不進魏王使客將軍辛垣衍閒入邯鄲因平原君謂趙王曰秦所為急圍趙者前與齊湣王争强為帝已而復歸帝今齊湣王已弱方今惟秦雄天下此非必貪邯鄲其意欲復求為帝趙誠發使尊秦昭王為帝秦必喜罷兵去平原君猶豫未有所决此時魯仲連適㳺趙㑹秦圍趙聞魏將欲令趙尊秦為帝乃見平原君曰事將奈何平原君曰勝也何敢言事前亡四十萬之衆扵外今又内圍邯鄲而不能去魏王使客將軍辛垣衍令趙帝秦今其人在是勝也何敢言事魯仲連曰吾始以君為天下之賢公子也吾乃今然後知君非天下之賢公子也梁客辛垣衍安在吾請為君責而歸之平原君曰勝請紹介而見之于先生平原君遂見辛垣衍曰東國有魯仲連先生者今其人在此勝請為紹介交之于將軍辛垣衍曰吾聞魯仲連先生齊國之髙士也衍人臣也使事有職吾不願見魯仲連先生平原君曰勝既已泄之矣辛垣衍許諾魯連見新垣衍而無言辛垣衍曰吾視居此圍城之中者皆有求于平原君者也今吾觀先生之玉貎非有求于平原君者也曷為久居此圍城之中而不去魯仲連曰世以鮑焦為無從容而死者皆非也衆人不知則為一身彼秦者棄禮義而上首功之國也權使其士虜使其民彼即肆然而為帝過而為政于天下則連有蹈東海而死耳吾不忍為之民也所為見將軍者欲以助趙也辛垣衍曰先生助之將奈何魯連曰吾將使梁及燕助之齊楚則固助之矣辛垣衍曰燕則吾請以從矣若乃梁者則吾乃梁人也先生惡能使梁助之魯連曰梁未睹秦稱帝之害故耳使梁睹秦稱帝之害則必助趙矣辛垣衍曰秦稱帝之害何如魯連曰昔者齊威王嘗為仁義矣率天下諸侯而朝周周貧且微諸侯莫朝而齊獨朝之居嵗餘周烈王崩齊後往周怒赴于齊曰天崩地坼天子下席東藩之臣田嬰齊後至則斮齊威王勃然怒曰叱嗟而母婢也卒為天下笑故生則朝周死則叱之誠不忍其求也彼天子固然其無足恠辛垣衍曰先生獨不見夫僕乎十人而從一人者寜力不勝而智不若邪畏之也魯仲連曰嗚呼梁之比于秦若僕邪辛垣衍曰然魯仲連曰吾將使秦王烹醢梁王辛垣衍怏然不悦曰噫嘻亦大甚矣先生之言也先生又惡能使秦王烹醢梁王魯仲連曰固也吾將言之昔者九侯鄂侯文王紂之三公也九侯有子而好獻之于紂紂以為惡醢九侯鄂侯争之彊辯之疾故脯鄂侯文王聞之喟然而嘆故拘之羑里之庫百日欲令之死曷為與人俱稱王卒就脯醢之地齊湣王將之魯夷維子為執筞而從謂魯人曰子將何以待吾君魯人曰吾將以十太牢待子之君夷維子曰子安取禮而來吾君彼吾君者天子也天子廵狩諸侯辟舎納管籥攝袵抱几視膳于堂下天子已食乃退而聽朝也魯人投其籥不果納不得入于魯將之薛假途于鄒當是時鄒君死湣王欲入弔夷維子謂鄒之孤曰天子弔主人必將倍殯棺設北面于南方然後天子南面弔也鄒之羣臣曰必若此吾將伏劍而死故不敢入于鄒鄒魯之臣生則不得事養死則不得賻襚然且欲行天子之禮於鄒魯鄒魯之臣不果納今秦萬乗之國也梁亦萬乗之國也俱據萬乗之國各有稱王之名睹其一戰而勝欲從而帝之是使三晋之大臣不如鄒魯cq=71之僕妾也且秦無已而帝則且變易諸侯之大臣彼將奪其所不肖而與其所賢奪其所憎而與其所愛彼又將使其子女䜛妾為諸侯妃姬處梁之宫梁王安得晏然而已乎而將軍又何以得故寵乎於是辛垣衍起再拜謝曰始以先生為庸人吾乃今日知先生為天下之士也吾請出不敢復言帝秦秦將聞之為却軍五十里適㑹魏公子無忌奪晋鄙軍以救趙擊秦軍秦軍遂引而去于是平原君欲封魯連魯連辭讓使者三終不肯受平原君乃置酒酒酣起前以千金為魯連夀魯連笑曰所謂貴于天下之士者為人排患釋難解紛亂而無取也即有取者是商賈之事也而連不忍為也遂辭平原君而去終身不復見【漢書儒家魯連十四篇】
  八年平原君如楚請救還楚來救及魏公子無忌亦來救秦圍邯鄲解【趙世家 年表在九年】
  史記【虞卿傳】秦既解邯鄲圍而趙王入朝使趙郝約事扵秦割六縣而媾虞卿謂趙王曰秦之攻王也倦而歸乎王以其力尚能進愛王而弗攻乎王曰秦之攻我也不遺餘力矣必以倦而歸也虞卿曰秦以其力攻其所不能取倦而歸王又以其力之所不能取以送之是助秦自攻也來年秦復攻王王無救矣王以虞卿之言告趙郝趙郝曰虞卿誠能盡秦力之所至乎誠知秦力之所不能進此彈丸之地弗予令秦来年復攻王王得無割其内而媾乎王曰請聽子割矣子能必使來年秦之不復攻我乎趙郝對曰此非臣之所敢任也他日三晋之交于秦相善也今秦善韓魏而攻王王之所以事秦必不如韓魏也今臣為足下解負親之攻開闗通幣齊交韓魏至來年而王獨取攻于秦此王之所以事秦必在韓魏之後也此非臣之所敢任也王以告虞卿虞卿對曰郝言不媾来年秦復攻王王得無割其内而媾乎今媾郝又以不能必秦之不復攻也今雖割六城何益来年復攻又割其力之所不能取而媾此自盡之術也不如無媾秦雖善攻不能取六縣趙雖不能守終不失六城秦倦而歸兵必罷我以六城收天下以攻罷秦是我失之于天下而取償于秦也吾國尚利孰與坐而割地自弱以彊秦哉今郝曰秦善韓魏而攻趙者必以為韓魏不救趙也而王之軍必孤又以王之事秦不如韓魏也是使王嵗以六城事秦也即坐而城盡來年秦復求割地王將與之乎弗與是棄前功而挑秦禍也與之則無地而給之語曰彊者善攻弱者不能守今坐而聽秦秦兵不弊而多得地是彊秦而弱趙也以益彊之秦而割愈弱之趙其計故不止矣且王之地有盡而秦之求無已以有盡之地而給無已之求其勢必無趙矣趙王計未定樓緩從秦來趙王與樓緩計之曰予秦地何如毋予孰吉緩辭讓曰此非臣之所能知也王曰雖然試言公之私樓緩對曰王亦聞夫公甫文伯母乎公甫文伯仕于魯病死女子為自殺于房中者二人其母聞之弗哭也其相室曰焉有子死而弗哭者乎其母曰孔子賢人也逐于魯而是人不隨也今死而婦人為之自殺者二人若是者必其于長者薄而於婦人厚也故從母言之是為賢母從妻言之是必不免為妬妻故其言一也言者異則人心變矣今臣新從秦來而言勿予則非計也言予之恐王以臣為為秦也故不敢對使臣得為大王計不如予之王曰諾虞卿聞之入見王曰此飾説也王眘勿予樓緩聞之往見王王又以虞卿之言告樓緩對曰不然虞卿得其一不得其二夫秦趙構難而天下皆説何也曰吾且因彊而乗弱矣今趙兵困于秦天下之賀戰勝者則必盡在于秦矣故不如急割地為和以疑天下而慰秦之心不然天下將因秦之强怒乗趙之弊分之趙且亡何秦之圖乎故曰虞卿得其一不得其二願王以此决之勿復計也虞卿聞之往見王曰危哉樓子之所以為秦者是愈疑天下而何慰秦之心哉獨不言其示天下弱乎且臣言勿予者非固勿予而已也秦索六城于王而王以六城賂齊齊秦之深讐也得王之六城并力西擊秦齊之聽王不待辭之畢也則是王失之于齊而取償于秦也而齊趙之深讐可以報矣而示天下有能為也王以此發聲兵未窺于境臣見秦之重賂至趙而反媾于王也從秦為媾韓魏聞之必盡重王重王必出重寳以先于王則是王一舉而結三國之親而與秦易道也趙王曰善則使虞卿東見齊王與之謀秦虞卿未返秦使者已在趙矣樓緩聞之亡去趙于是封虞卿以一城居頃之而魏請為從趙孝成王召虞卿謀過平原君平原君曰願君之論從也虞卿入見王王曰魏請為從對曰魏過王曰寡人固未之許對曰王過王曰魏請從卿曰魏過寡人未之許又曰寡人過然則從終不可乎對曰臣聞小國之與大國從事也有利則大國受其福有敗則小國受其禍今魏以小國請其禍而王以大國辭其福臣故曰王過魏亦過【語亦見國策而互異】竊以為從便王曰善乃合魏為從虞卿既以魏齊之故【詳秦范雎事】不重萬戸侯卿相之印與魏齊間行卒去趙困于梁魏齊已死不得意乃著書上採春秋下觀近世曰節義稱號揣摩政謀凡八篇以刺譏國家得失世傳之曰虞氏春秋【藝文志曰十五篇 史虞卿傳】虞卿著書名曰春秋魏齊曰子無然也春秋孔聖所以名也今子之書大抵談説而已亦以為名何答曰經者取其事常也可常則為經矣且不為孔子其無乎齊問子順子順曰無傷也魯之史記曰春秋經因以為名焉又晏子之書亦曰春秋吾聞泰山之上封禪者七十有二君其見稱述數不盈十所謂貴賤不嫌同名也【孔叢子中】
  虞卿欲以信陵君之存邯鄲為平原君請封公孫龍聞之夜駕見平原君曰龍聞虞卿欲以信陵君之存邯鄲為君請封有之乎平原君曰然龍曰此甚不可且王舉君而相趙者非以君之智能為趙國無有也割東武城而封君者非以君為有功也而以國人無勛乃以君為親戚故也君受相印不辭無能割地不言無功者亦自以為親戚故也今信陵君存邯鄲而請封是親戚受城而國人計功也此甚不可且虞卿操其兩權事成操右劵以責事不成以虚名徳君君必勿聽也平原君遂不聽虞卿【語亦見國筞而多】平原君厚待公孫龍公孫龍善為堅白之辯及鄒衍過趙言至道乃絀公孫龍【史平原君傳】
  劉向别録 齊使鄒衍過趙平原君見公孫龍及其徒綦母子之屬論白馬非白馬之辯以問鄒子鄒子曰不可彼天下之辯有五勝三至而辭正為下辯者别殊類使不相害序異端使不相亂抒意通指眀其所謂使人與知焉不務相迷也故勝者不失其所守不勝者得其所求若是故辯可為也及至煩文以相假飾辭以相悖巧譬以相移引人聲使不得及其意如此害大道夫繳紛争言而競後息不能無害君子坐皆稱善【史平原君傳小註引】
  十年燕攻昌壮【壮當作城此時屬趙】五月拔之 趙將樂乗慶舎攻秦信梁軍破之【信梁盖王齕號也】 太子死 秦攻西州拔之【州注作周】徒父祺出
  十一年城元氏縣上原 武陽君鄭安平死【故秦降將也】收其地
  十二年邯鄲廥燒【廥積蒭藁之所以上史趙世家】
  趙王問子順曰寡人聞孔氏之世自正考父以來儒林相繼仲尼重之以大聖自茲以降世業不替天下諸侯咸資禮焉先生承其緒作二國師從古及今載徳流聲未有若先生之嗣率由前訓將與天地相敝矣答曰若先祖父並禀聖人之性如君王之言也至如臣者學行不敏寄食于趙禄仕于魏幸遇二國之君寛以容之若乃師也未敢承命假令頼君之願後世克祚不忝前人不冺祖業豈徒一家之賜哉亦天下之慶也王曰必然必然【孔叢子中】
  趙王問相于平原君平原君曰鄒文可【趙人】王曰其行如何對曰夫孔子髙天下之髙士也取友以行交㳺以道文與之逰稱曰好義王其用之王卒不用後以平原君言問子順且曰先生知之乎答曰先父之所交也何敢不知王曰寡人雖失之在前猶願聞其行于先生也答曰行不茍合雖賤不渝君子人也王遂禮之固以老辭【孔叢子中】
  齊攻趙圍廪邱趙使孔青帥五萬擊之克齊軍獲尸三萬趙王詔勿歸其尸將以困之子順聘趙問王曰不歸尸其困何也曰其父兄子弟悲苦無已廢其産也子順曰非所以困之也死一也歸尸與不悲苦胡異焉以臣愚計貧齊之術乃宜歸尸王曰何謂對曰使其家逺來迎尸不得事農一費也歸所使其送死終事二費也二年之中䘮卒三萬三費也欲無困貧不能得已王曰善既而齊大夫聞其子順之謀曰君子之謀其利溥哉【孔叢子中】
  吕覽【不廣】齊攻廪邱趙使孔青將死士而救之與齊人戰大敗之齊將死得車二千得尸三萬以為京【京觀也】越謂孔青曰【越趙之中牟人】惜矣不如歸尸以内攻之趙聞之古善戰者沙隨賁服【沙隨猶相守不進不却賁置也服退也】却舎延尸【却舎以緩其尸使人得收以盡其財】車甲盡于戰府庫盡于此之謂内攻之孔青曰敵齊不尸則如何越曰戰而不勝其罪一與人出而不與人入其罪二與之尸而弗取其罪三民以此三者怨上無以使下下無以事上是之謂重攻之
  趙孝文王問曰昔伊尹為臣而放其君其君不怨何行而得乎此也子順答曰伊尹執人臣之節而弼其君以禮亦行此道而已矣王曰方以放君為名而先生稱禮何也子順曰以禮括其君使入于善也曰其說可得聞乎答曰其在商書太甲嗣立而干冡宰之政伊尹曰惟王舊行不義習與性成予不狎于不順王始即桐邇于先王其訓罔以後人迷王往居憂允思厥祖之眀徳是言太甲在䘮不眀乎人子之道而欲知政于是伊尹使之居相近湯之墓處憂哀之地放之不俾知政三年服竟然後反之即所以奉禮執節事太甲者也率其君以義强其君以孝道未有行此見怨也王曰善哉我未之聞也【孔叢子中 趙孝成王七年以子順為相尋以病免】
  十四年平原君趙勝死【史趙世家 年表在十五年】
  史【平原君傳】平原君以趙孝成王十五年卒子孫代後竟趙俱亡
  十五年以尉文封相國㢘頗為信平君【尉文地名】燕王令丞相栗腹約驩以五百金為趙王酒還歸報燕王曰趙氏壮者皆死長平其孤未壮可伐也王召昌國君樂間而問之對曰趙四戰之國也其民習兵伐之不可王曰吾以衆伐寡二而伐一可乎對曰不可王曰吾即以五而伐一可乎對曰不可燕王大怒群臣皆以為可燕卒起二軍車二千乗栗腹將而攻鄗卿秦将而攻代㢘頗為趙將破殺栗腹虜卿秦樂間【史趙世家】
  史【㢘頗傳】自邯鄲圍解五年而燕用栗腹之謀舉兵擊趙趙使㢘頗將擊之大破燕軍於鄗殺栗腹遂圍燕燕割五城請和乃聽之趙以尉文封㢘頗為信平君為假相國㢘頗之免長平歸也失勢之時故客盡去及復用為將客又復至頗曰客退矣客曰吁君何見之晚也夫天下以市道交君有勢我則從君君無勢則去此固其理也有何怨乎
  十六年以樂乗為武襄君
  十七年假相大將武襄君攻燕圍其國
  十八年延陵鈞率師從相國信平君助魏攻燕 秦拔我榆次三十七城
  十九年趙與燕易土以龍兑汾門臨樂與燕燕以葛武陽平舒與趙
  二十年秦王政初立 秦拔我晋陽 使㢘頗伐魏之繁陽拔之【以上史趙世家】
  二十一年孝成王卒子悼襄王立【名偃】使樂乗代㢘頗頗怒攻樂乗樂乗走㢘頗遂奔魏之大梁
  㢘頗居梁久之魏不能信用趙以數困于秦兵思復得㢘頗㢘頗亦思復用于趙趙王【悼襄王】使使者視㢘頗尚可用否㢘頗之仇郭開多與使者金令毁之趙使者既見㢘頗㢘頗為之一飯斗米肉十斤被甲上馬以示尚可用趙使還報王曰㢘將軍雖老尚善飯然與臣坐頃之三遺矢矣趙王以為老遂不召楚聞㢘頗在魏隂使使迎之㢘頗一為楚將無功曰我思用趙人㢘頗卒扵夀春【史㢘頗傳】
  悼襄王
  悼襄王元年大備【行大備之禮備疑當作酺】 魏欲通平邑中牟之道不成【中牟山之側二邑皆属魏欲渡黄河作道相通而不成也】
  二年李牧將攻燕拔武遂方城
  李牧者趙之北邉良將也【孝成王時】常居代雁門匈奴以便宜置吏市租輸入幕府為士卒費日擊數牛享士習射騎謹烽火多間諜厚遇戰士為約曰匈奴即入盗急入收保有敢捕虜者斬匈奴每入烽火謹輙入收保不敢戰如是數嵗亦不亡失然匈奴以李牧為怯雖趙邉兵亦以為吾將怯趙王讓李牧李牧如故趙王怒召之使他人代將嵗餘匈奴毎來出戰出戰數不利失亡多邉不得田畜復請李牧牧杜門不出固稱疾趙王乃復彊起使將兵牧曰王必用臣臣如前乃敢奉令王許之李牧至如故約匈奴數嵗無所得終以為怯邉士日得賞賜而不用皆願一戰于是乃具選車得千三百乗選騎得萬三千匹百金之士五萬人【能破敵者賞百金】彀者十萬人悉勒習戰大縱畜牧人民滿野匈奴小入佯北不勝以數千人委之單于聞之大率衆來入李牧多為竒陣張左右翼擊之大破殺匈奴十餘萬騎滅䄡襤破東胡降林胡單于奔走其後十餘嵗匈奴不敢近趙邉城【史李牧傳】趙間魏將以求親于秦子順謂趙王曰【趙悼襄王】此君之下吏計過也比目之魚所以不見得于人者以偶視而俱走也今秦有兼吞天下之志日夜間伺不忘于側息也趙魏與之隣接而强弱不敵秦所以不敢圖并趙魏者徒以二國并目周旋者也今無故自離以資强秦天下拙謀無過此者故臣曰君之下吏計過也夫連雞不能上㨗亦猶二國搆難不能自免于秦也願王熟慮之趙王曰敬受教【孔叢子中】
  史記  自晋悼公使魏絳和戎翟戎翟朝晋後百有餘年趙襄子喻句注而破并代以臨胡貉其後既與韓魏共滅智伯分晋地而有之則趙有代句注之北魏有西河上郡以與戎界邊其後義渠之戎築城郭以自守而秦稍蠶食至于恵王遂㧞義渠二十五城恵王擊魏魏盡入西河及上郡于秦秦昭王時義渠戎王與宣太后亂有二子宣太后詐而殺義渠戎王于甘泉遂起兵伐殘義渠于是秦有隴西北地上郡築長城以拒胡而趙武靈王亦變俗胡服習騎射北破林胡樓煩築長城自代并隂山下髙闕為塞而置雲中雁門代郡其後燕有賢將秦開為質於胡胡甚信之歸而襲破走東胡東胡却千餘里與荆軻刺秦王秦舞陽者開之孫也燕亦築長城自造陽至襄平置上谷漁陽右北平遼西遼東郡以拒胡當是之時冠帶戰國七而三國邊于匈奴其後趙將李牧時匈奴不敢入趙邊
  魏王使相國修好鄰國遂連和于趙趙王既賔之而燕問子順曰今寡人欲來北狄不知其所以然答曰誘之以其所利而與之通市則自至矣王曰寡人欲因而弱之若與交市分我國貨散于夷狄是强之也可乎答曰夫與之市者將以我無用之貨取其有用之物是固所以弱之術也王曰何謂我之無用彼之有用荅曰衣服之物則有珠玉五采飲食之物則有酒醪五熟【五味也】此即我之所有而彼之所利者也夷狄之貨唯牛馬㫋裘弓矢之器是其所饒而輕以與人者也以吾所有易彼所饒如斯不已則夷狄之用將縻於衣食矣殆可舉棰而驅之豈徒弱之而已乎趙王曰敬受教【孔叢子中】
  邯鄲之民以正月之旦獻雀于趙王而綴之以五絲【絲亦作采】趙王大悦申叔以告子順曰王何以為也對曰正旦放之示有生也子順曰此委巷之鄙事爾非先王之法也且又不令申叔曰敢問何謂不令答曰夫雀者取其名焉則宜受之于上不宜取之于下下人非所得制爵也而王悦此殆非吉祥矣昔虢公祈神神賜之土田是失國而更受田之祥也今以一國之王受民之雀將何悦哉【孔叢子中】
  卓襄王問龎煖曰夫君人者亦有為其國乎【卓當作悼此趙悼襄王也孝成王之子悼襄王三年龎煖將攻燕擒其將劇辛】龎煖曰王獨不聞俞跗之為醫乎已成必治神避之【傳云上古之時醫有俞跗治病不以湯液醴灑鑱石橋引案機毒熨而割皮解肌訣脉結筋搦髓腦浣腸胃練精易形此雖已成所以必治而神避之】楚王臨朝為隨兵故若堯之任人也不用親戚而必使能其治病也不任所愛必使舊醫【語曰老醫善卜盖老醫更病多矣堯故使之】楚王聞傳暮在身【盖病也】必待俞跗【俞跗盖非楚人此亦寓言】卓襄王曰善龎煖曰王其忘乎昔伊尹醫殷太公醫周武王百里醫秦申麃醫郢原季醫晋范蠡醫越管仲醫齊而五國覇其善一也然道不同數卓襄王曰願聞其數煖曰王獨不聞魏文侯之問扁鵲耶【扁鵲鄭人姓秦氏名越人】曰子昆弟三人其孰最善為醫扁鵲曰長兄最善中兄次之扁鵲最為下魏文侯曰可得聞耶扁鵲曰長兄于病視神未有形而除之故名不出于家中兄治病其在毫毛故名下出于閭若扁鵲者鑱血脉投毒葯副肌膚間而名出聞于諸侯魏文侯曰善使管子行醫術以扁鵲之道曰桓公㡬能成其覇乎凡此者不病病治之無名使之無形至功之成其【其一作六】下謂之自然故良醫化之拙醫敗之雖幸不死創伸股維【維牽攣也】卓襄王曰善寡人雖不能無創孰能加秋毫寡人之上哉【鶡冠子世賢】
  秦召春平君因而留之泄鈞為之謂文信侯曰春平君者趙王甚愛之而郎中姤之故相與謀曰春平君入秦秦必留之故相與謀而内之秦也今君留之是絶趙而郎中之計中也君不如遣春平君而留平都【國筞作平都侯】春平君言行信于王王必厚割趙而贖平都文信侯曰善因遣之【年表云太子從質秦歸按太子即春平君也】 城韓臯
  三年龎煖將攻燕禽其將劇辛
  四年龎煖將趙楚魏燕之鋭師攻秦蕞不拔移攻齊取饒安
  五年傅抵將居平邑【傅抵趙姓名】 慶舎將東陽河外師守河梁
  六年封長安君以饒 魏與趙鄴
  九年趙攻燕取貍陽城【貍當作漁】兵未罷秦攻鄴拔之 悼襄王卒子幽繆王遷立【世本王遷無謚此獨稱幽繆者盖秦滅趙之後代王嘉謚之也】
  幽繆王
  幽繆王遷元年城柏人
  二年秦攻武城【年表云秦抜我平陽】扈輙率師救之軍敗死焉三年秦攻赤麗宜安李牧率師與戰肥下却之封牧為武安君
  史【李牧傳】秦破趙殺將扈輙于武遂城斬首十萬趙乃以李牧為大將軍擊秦軍於宜安大破秦軍走秦將桓齮封李牧為武安君
  四年秦攻番吾李牧與之戰却之【李牧傳云擊破秦軍南距韓魏】五年代地大動自樂徐以西北至平隂臺屋墻垣大半壊地坼東西百三十歩
  六年大飢民訛言曰趙為號秦為笑以為不信視地之生毛
  七年秦人攻趙趙大將李牧將軍司馬尚將擊之李牧誅司馬尚免趙忽及齊將顔聚代之【忽當作蔥】趙忽軍破顔聚亡去以王遷降
  八年邯鄲為秦
  史【李牧傳】趙王遷七年秦使王翦攻趙趙使李牧司馬尚禦之秦多與趙王寵臣郭開金為反間言李牧司馬尚欲反趙王乃使趙蔥及齊將顔聚代李牧李牧不受命趙使人微捕得李牧斬之廢司馬尚後三月王翦因急擊趙大破殺趙蔥虜王遷及其將顔聚遂滅趙
  史【趙世家】太史公曰吾聞馮王孫曰趙王遷其母娼也嬖于悼襄王悼襄王廢適子嘉而立遷遷素無行信䜛故誅其良將李牧用郭開豈不謬哉秦既虜遷趙之亡大夫共立嘉為王王代六嵗秦進兵破嘉遂滅趙以為郡
  列女傳 趙悼襄王后娼婦也以其美而取之李牧諫曰不可女之不正國之所以覆而不安也此女亂一宗大王不畏乎王曰亂在寡人為政遂取之初王后生子嘉為太子娼后既入生子遷隂譛后及太子于王使人犯太子而䧟之于罪王遂廢嘉而立遷黜后而立娼姬為后及王薨遷立娼后滛泆不止通于春平君多受秦賂而使王誅李牧其後秦兵入莫能拒遂見虜于秦趙亡大夫怨娼后之譛太子及李牧乃殺娼后而滅其家共立嘉于代
  淮南子 趙王遷流于房陵思故鄉則為作山水之謳聞之者莫不隕涕
  括地志 趙王遷墓在房州房陵縣西九里
  地志【湖廣】秦使王翦滅趙徙王于房陵王懐鄉作歌聞者流涕今鄖陽府房縣有趙王冢
  雜録
  路說謂周頗曰公不愛趙天下必從周頗曰固欲天下之從也天下從則秦利也路說應之曰然則公欲秦之利夫周頗曰欲之路說曰公既欲之則胡不為從矣【吕覧應言】
  王子於期為趙簡主取道争千里之表其始發也彘伏溝中王子於期齊轡䇿而進彘突出于溝中馬驚駕敗一旦王子於期為宋君為千里之逐已駕察手吻文且發矣驅而前之輪中繩引而却之馬掩迹拊而發之彘出于竇中馬退而却筞不能進前也馬駻而走轡不能正也【韓子外儲右】
  扁鵲過趙趙王太子暴疾而死鵲造宫門曰吾聞國中卒有壤土之事得無有急乎中庶子之好方者應之曰然王太子暴疾而死扁鵲曰入言鄭毉秦越人能活太子中庶子難之曰吾聞上古之為毉者曰苗父苗父之為毉也以營為席以芻為狗北面而祝發十言耳請扶而來者舉而來者皆平復如故子之方能如此乎扁鵲曰不能又曰吾聞中古之為毉者曰俞跗俞跗之為毉也搦腦髓束肓膜炊灼九竅而定經絡死人復為生人故曰俞跗子之方能若是乎扁鵲曰不能中庶子曰子之方如此譬若以管窺天以錐刺地所窺者甚大所見者甚少鈞若子之方豈足以變駭童子哉扁鵲曰不然物故有昧揥而中蛟頭掩目而别白黒者太子之疾所謂尸厥者也以為不然入診之太子股隂當濕耳中焦焦如有嘯聲然者皆可治也中庶子入報趙王趙王跣而趨出門曰先生逺辱幸臨寡人先生幸而有之則糞土之息得䝉天履地而長為人矣先生不有之則先犬馬填溝壑矣言未己涕泣沾襟扁鵲遂為診之先造軒光之灶八成之湯砥針礪石取三陽五輸子容葯子眀吹耳陽儀反神子越扶形子㳺矯摩太子遂得復生天下聞之皆曰扁鵲能生死人鵲辭曰予非能生死人也特死夫當生者活耳夫死者猶不可藥而生也悲夫亂君之不治不可藥而息也【說苑辨物 韓詩作虢世子叙致各異不妨並存】趙王逰于圃中左右以莵與虎而輟觀之盻然環其眼【環轉其眼以作怒也】王曰可惡哉虎目也左右曰平陽君之目可惡過此見此未有害也見平陽君之目如此者則必死矣眀日平陽君聞之使人殺言者而王不加誅也【韓子外儲右】
  趙急求李欬李言續經與之俱如衛抵公孫與公孫與見而與入續因告衛吏使捕之【捕李欬也】續經以此仕趙五大夫莫與同朝子孫不可以交友【賤續經之行也吕覽無義】鄴令襄疵隂善趙王左右趙王謀襲鄴襄疵輙聞而先言之魏王魏王之趙乃輙還【韓子内儲下】
  邯鄲師有出新曲者託之李竒【古之名倡】諸人皆争學之後知其非也而皆棄其曲此未始知音者也鄙人有得玉璞者喜其狀以為寳而蔵之以示人人以為石也因而棄之此未始知玉者也【淮南子修務】
  趙王使人于楚鼓瑟而遣之曰慎無失吾言使者受命伏而不起曰大王鼓瑟未嘗若今日之悲也王曰調使者曰調則可記其柱王曰不可天有燥濕絃有緩急柱有推移不可記也使者曰請借此以喻楚之去趙也千有餘里亦有吉凶之變凶則弔之吉則賀之猶柱之有推移不可記也故王之使人必慎其所之而不任以辭詩曰征夫㨗㨗毎懐靡及盖傷自上而御下也【韓詩卷七 此不知何時或漢初事】
  説苑【奉使】趙王遣使者之楚方鼓瑟而遣之誡之曰必如吾言使者曰王之鼓瑟未嘗悲若此也王曰宫商固方調矣使者曰調則何不書其柱耶王曰天有燥濕絃有緩急宫商移徙不可知是以不書使者曰眀君之使人也任之以事不制以辭遭吉則賀之凶則弔之今楚趙相去千有餘里凶吉憂患不可豫知猶柱之不可書也【又韓詩外傳語少别】











  春秋戰國異辭卷五十一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五十二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越
  吳越春秋禹周行天下還歸大越登茅山以朝四方羣臣封有功爵有徳崩而塟焉至于少康恐禹跡宗廟祭祀之絶乃封其庶子於越號曰無餘【越絶記云無餘都㑹稽山南故越城是也】
  史越世家越王其先禹之苗裔而夏后帝少康之庶子也封于會稽以奉禹之祀文身㫁髮披草萊而邑焉後二十餘世至于允常允常之時與吳王闔廬戰而相怨伐
  允常
  越王允常聘區冶子作名劍五枚一曰純鉤二曰湛盧三曰豪曹【或曰盤郢】四曰魚腸五曰巨闕秦客薛燭善相劍【一作句踐時事】王取純鉤示之薛燭矍然望之曰沈沈如芙蓉始生于湖觀其文如列星之行觀其光如水之溢塘觀其色煥煥如氷將釋見日之光王曰客有賣此劔者有市之郷三十駿馬千匹千戶之都二其可與乎薛燭曰不可臣聞王之造此劔赤菫之山破而出錫若耶之溪涸而出銅吉日良時雨師灑道雷公發鼓蛟龍捧爐天帝裝炭太一下觀于是區冶子因天地之精造為此劔取湛盧示之薛燭曰善哉銜金鐡之英行氣託靈服此劔者可以折衝伐敵人君有逆謀則去之【自秦客薛燭以下至此或載入闔閭下 此下類函所引與今吳越春秋小異】允常以魚腸湛盧豪曹獻吳王僚後闔閭為一女殺生以送死湛盧之劔惡其無道乃去如楚昭王寐而得之召風胡子問之此劔值幾何對曰赤菫之山已合若耶之谿深而不測羣神上天區冶子已死雖有傾城量金珠玉猶不可與况駿馬萬戶之都乎【吳越春秋】
  吳越春秋 越王允常聘歐冶子作劔五枚【地志浙江歐冶子吳闔閭大夫之子】三大二小三曰豪曹秦客薛燭善相劔王取豪曹示之薛燭曰非寶劔也今豪曹五色黯然無華已殞其光亡其神此劔不登斬而辱則墮于飲中矣王曰寡人置劔竹盧上過而墜之㫁金獸之頸飲濡其刄以為利也【地志浙江處州府龍泉縣有劔池湖相傳歐冶子鑄劔于此號龍淵劔】
  允常卒子句踐立
  句踐【上】
  句踐元年吳王闔廬聞允常死乃興師伐越越王句踐使死士挑戰三行至吳陳呼而自剄吳師觀之越因襲擊吳師吳師敗于檇李射傷吳王闔廬闔廬且死告其子夫差曰必毋忘越三年句踐聞吳王夫差日夜勒兵且以報越越欲先吳未發往伐之范蠡諫曰不可臣聞兵者凶器也戰者逆徳也争者事之末也隂謀逆徳好用凶器試身於所末上帝禁之行者不利越王曰吾已决之矣遂興師吳王聞之悉發精兵擊越敗之夫椒越王乃以餘兵五千人保棲于會稽吳王追而圍之越王謂范蠡曰以不聴子故至於此為之奈何蠡對曰持滿者與天定傾者與人節事者以地卑辭厚禮以遺之不許而身與之市句踐曰諾乃令大夫種行成于吳膝行頓首曰君王亡臣句踐使陪臣種敢告下執事句踐請為臣妻為妾吳王將許之子胥言于吳王曰天以越賜吳勿許也種還以報句踐句踐欲殺妻子燔寶器觸戰以死種止句踐曰夫吳太宰嚭貪可誘以利請間行言之於是句踐乃以美女寶器令種間獻吳太宰嚭嚭受乃見大夫種于吳王種頓首言曰願大王赦句踐之罪盡入其寶器不幸不赦句踐將盡殺其妻子燔其寶器五千人觸戰必有當也嚭因説吳王曰越已服為臣若將赦之此國之利也吳王將許之子胥進諫曰今不滅越後必悔之句踐賢君種蠡良臣若反國將為亂吳王弗聽卒赦越罷兵而歸【史越世家】
  越絶書【紀策】范蠡始居楚生于宛槖或伍戸之虚其為結僮之時一癡一醒時人盡以為狂然獨有聖賢之明人莫可與語内視若盲反聽若聾大夫種入其縣知有賢者未覩所在求邑中不得其邑人以為狂夫多賢士衆賤有君子汎求之焉得蠡而悦乃從官屬問治術蠡修衣冠有頃而出進退揖讓君子之容終日而語陳霸王之道志合意同捐其官位相要而往止于吳二人以為子胥在無所聞其辭種曰今將安之蠡曰彼為我何邦不可乎去吳之越句踐賢之種躬正内蠡出治外臣主同心遂霸越邦
  越絶書【内傳】句踐欲伐吳闔廬范蠡諫曰不可臣聞之天貴持盈持盈者言不失隂陽日月星辰之綱紀地貴定傾定傾者言地之長生丘陵平均無不得宜人貴節事節事者言王者以下公卿大夫當調隂陽和順天下事來應之物來知之天下莫不盡其忠信從其政教謂之節事節事者至事之要也天道盈而不溢盛而不驕言天生萬物以養天下蠉飛蠕動各得其性春生夏長秋收冬藏不失其常故曰天道盈而不溢盛而不驕者也地道施而不徳勞而不矜其功言地生長五穀持養萬物功盈徳博是所謂施而不徳勞而不矜其功者也人道不逆四時言王者以下至于庶人皆當和隂陽四時之變順之者有福逆之者有殃故曰人道不逆四時之謂也因惽視動者言存亡吉凶之應善惡之叙必有漸也天道未作不先為客言客者去其國入人國也地兆未發不先動衆言非春夏之時不可以種五穀國家不見死亡之失不可伐也
  越絶書【范伯】范蠡始居楚曰范伯自謂衰賤未嘗世祿故自菲薄食則甘天下之無味居則安天下之賤位復被髪佯狂不與于世謂大夫種曰三王則三皇之苗裔也五伯乃五帝之末世也天運歴紀千嵗一至黄帝之元執辰破已霸王之氣見于地戶于是要大夫種入吳此時馮同相與共戒之伍子胥在自與不能闗其辭蠡曰吳越二邦同氣共俗地戶之位非吳則越乃入越越王常與言盡日大夫石買居國有權辯口進曰女不貞士不信和氏之璧求者不爭賈騏驥之材不難險阻之路客歴諸侯無所售無因自致殆非真賢惟大王察之于是范蠡退而不言逰于楚越之間大夫種進曰昔者市偷自于晉晉用之而勝楚伊尹負鼎入殷遂佐湯取天下有智之士不在逺近取也謂之帝王求備者亡易曰有髙世之材必有負俗之累有至智之明者必破庶衆之議成大功者不拘于俗論大道者不合于衆唯大王察之王曰石買知往而不知來其使寡人棄賢後遂師二人竟以禽吳【石買益疎其後使將兵于外遂為軍士所殺】
  列仙傳 范蠡字少伯徐人也事周師太公望好服桂飲水為越大夫破吳後乗輕舟入海變名適齊為鴟夷子更後百餘年見于陶為陶朱君財累億萬復棄之蘭陵賣藥後人世世識見之云
  新論【知人】范蠡吠于犬竇文種聞而拜之
  史記正義【㑹稽録】范蠡字少伯越之上將軍也本楚宛三戶人佯狂倜儻負俗文種為宛令遣吏謁奉吏還曰范蠡本國狂人生有此病種笑曰吾聞士有賢俊之姿必有佯狂之譏内懐獨見之明外有不智之毁此固非二三子之所知也駕車而往蠡避之後知種之必來謁謂兄嫂曰今日有客願假衣冠有頃種至抵掌而談旁人觀者聳聽之矣
  吳越春秋 文種字子禽荆平王時為宛令之三戸之里范蠡從犬竇蹲而吠之從吏恐文種慙令人引衣而障之文種曰無障也吾聞犬之所吠者人今吾到此有聖人之氣行而求之來至於此且人身而犬吠者謂我是人也乃下車拜蠡不為禮 今本無吳越春秋 文種楚平王時為宛令不治官職有若狂也【地志文種字子禽浙江鄞縣人】
  句踐之困於會稽也喟然嘆曰吾終于此乎種曰湯繫夏臺文王囚羑里晉重耳奔翟齊小白奔莒其卒王霸由此觀之何遽不為福乎吳既赦越越王句踐反國乃苦身焦思置膽於坐坐卧即仰膽飲食亦嘗膽也曰女忘會稽之恥耶身自耕作夫人自織食不加肉衣不重采折節下賢人厚遇賓客振貧弔死與百姓同其勞欲使范蠡治國政蠡對曰兵甲之事種不如蠡鎮撫國家親附百姓蠡不如種於是舉國政屬大夫種而使范蠡與大夫柘稽行成為質於吳二嵗而吳歸蠡【史越世家】越絶書【徳序】句踐困于會稽嘆曰我其不伯乎欲殺妻子角戰以死蠡對曰殆哉王失計也愛其所惡且吳王賢不離不肖不去若卑辭以地讓之天若棄彼彼必許句踐曉焉曰豈然哉遂聽之
  新書 夫差即位乃與越人戰江上棲之會稽越王之窮至乎吃山草飲腑水易子而食於是履甓戴璧號唫告毋罪呼皇天使大夫種行成於吳王吳王將許子胥曰不可越國之俗勤勞而不愠好亂勝而無禮谿徼而輕絶俗好詛而倍盟放此類者鳥獸之儕徒狐狸之醜類也生之為患殺之無咎請無與成大夫種拊心嘷啼沫泣而言信割白馬而為犧指九天而為證請婦人妾丈夫為臣百世名寶因閒官為積孤身為關内諸侯世為忠臣吳王不忍結師與成越絶書 會稽山土城者句踐與吳戰大敗棲其中因以下為目魚池其利不租
  吳越春秋 越王既棲㑹稽范蠡等曰臣竊見㑹稽之山有魚池上下二處水中有三江四瀆之流九谿六谷之廣上池宜于君王下池宜于臣民畜魚三年其利可以致千萬越國當富盈
  地志【紹興府】句乗山在諸暨縣句踐所都 闔閭侵越句踐退保于城山【在蕭山縣】山顛有泉産嘉魚吳王意其乏水餽以米鹽句踐取雙鯉報之吳兵夜遁
  句踐入官於吳身執干戈為吳王洗馬【韓子】
  越絶書【記地】句踐入官于吳夫人從道産女于亭養子李郷句踐勝吳更名亭為女陽亭更李鄉為語兒郷
  吳越春秋 越王句踐五年五月與大夫文種范蠡入臣于吳羣臣皆送至浙江之上臨水祖道軍陣固陵文種前為祝詞曰皇天祐助前沈後揚禍為徳根憂為福堂威人者滅服從者昌王雖【雖一作離】牽致其後無殃君臣生離感動上皇衆夫哀悲莫不感傷臣請薦【薦一作薄】脯行酒三觴越王仰天太息舉杯垂涕默無所言種復前祝曰大王徳夀無疆無極乾坤受靈神祗輔翼我王厚之祉祐在側徳銷百殃利受其福去彼吳庭來歸越國觴酒既升請稱萬嵗越王曰孤承前王餘徳守國于邊幸䝉諸大夫之謀遂保前王邱墓今遭辱恥為天下笑將孤之罪耶諸大夫之責也大夫扶同曰【扶史作逢】何言之鄙也昔湯繫于夏臺伊尹不離其側文王囚于石室太公不棄其國興衰在天存亡繫于人湯改儀而媚于桀文王服從而幸于紂夏殷恃力而虐二聖兩君屈已以得天道故湯王不以窮自傷周文不以困為病越王曰昔堯任舜禹而天下治雖有洪水之害不為人災變異不及于民况于人君乎大夫苦成曰不如君王之言天有歴數徳有厚薄黄帝不讓堯傳天子三王臣弑其君五霸子弑其父徳有廣狹氣有髙下今之世猶人之市置貨以設詐抱謀以待敵不幸陷厄求伸而已大王不覽于斯而懐喜怒越王曰任人者不辱身自用者危其國大夫皆前圖未然之端傾敵破仇坐招泰山之福今寡人守窮若斯而云湯文困厄後必霸何言之違禮乎夫君子争寸隂而棄珠玉今寡人冀得免于軍旅之憂而復反係於敵人之手身為傭妻為僕妾往而不返客死敵國若魂魄有知愧於前君其無知體骨棄捐何大夫之言不合於寡人於是大夫種范蠡曰古人曰居不幽志不廣形不愁思不逺聖王賢主皆遇困厄之難不赦之恥身居而名尊軀辱而聲榮處卑而不以為惡居危而不以為薄五帝徳厚無窮厄之恨然尚有泛濫之憂【此下疑有闕文】三守暴困之辱不離三獄之困涕泣而受寃行哭而為演易作卦天道祐之時過於期否終則泰諸侯並救王命見符朱鬛豹輔臣結髮折獄破械反國修徳遂討其仇擢假海内若覆手背天下宗之功垂萬世大王屈厄臣誠盡謀夫截骨之劔無削剟之利臽鐵之矛無分髮之便建策之士無暴興之説今臣遂天文案墜籍二氣共萌存亡異處彼興則我辱我霸則彼亡二國争道未知所就君王之厄天道之數何必自傷哉夫吉者凶之門福者禍之根今大王雖在危困之際孰知其非暢達之兆哉大夫計【越絶作計倪史作計然裴駰按范子曰計然者葵丘濮上人姓辛氏字文子其先晉國亡公子也南游於楚范蠡師事之】曰今君王國於㑹稽窮入於吳言悲辭苦羣臣泣之雖則恨悷之心莫不感動而君王何為謾辭譁説用而相欺臣誠不取越王曰寡人將去入吳以國累諸侯大夫願各自述吾將屬焉大夫臯如曰臣聞大夫種忠而善慮民親其知士樂為用今委國一人其道必守何順心佛命羣臣【佛大也】大夫曳庸曰【左傳作后庸國語作舌庸】大夫文種者國之梁棟君之爪牙夫驥不可與匹馳日月不可並照君王委國於種則萬綱千紀無不舉者越王曰夫國者前王之國孤力弱勢劣不能遵守大夫客官於吳委國歸民以付二三子吾之由也亦子之憂也君臣同道父子同氣天性自然豈得以在者盡忠亡者為不信乎何諸大夫論事一合一離令孤心不定也夫推國任賢度功績成者君之命也奉教順理不失分者臣之職也吾願諸大夫以其所能而云委質而已於乎悲哉計曰君王所陳者固其理也昔湯入夏委國於文祀西伯之殷委國於一老今懐憂將滯志在於還夫適市之妻教嗣糞除出亡之君勑臣守禦子問以事臣謀以能今君王欲士之所志各陳其情舉其能者議其宜也越王曰大夫之論是也吾將逝矣願聞諸君之風大夫種曰夫内修封疆之役外修耕戰之備荒無遺土百姓親附臣之事也大夫范蠡曰輔危主存亡國不恥屈厄之難安守被辱之地往而必反與君復仇臣之事也大夫苦成曰發君之令明君之徳窮與俱厄進與俱霸統煩理亂使民知分臣之事也大夫曳庸曰奉令受使結和諸侯通命達旨賂徃遺來解憂釋患使無所疑出不忘命入不被尤臣之事也大夫皓進曰一心齊志上與等之下不違令動從君命修徳履義守信溫故臨非决疑君誤臣諫直心不撓舉過列平不阿親戚不私於外推身致君終始一分臣之事也大夫諸稽郢曰望敵設陣飛矢揚兵履腹渉尸血流滂滂貪進不退二師相當破敵攻衆威凌百邦臣之事也大夫臯如曰修徳行惠撫慰百姓身臨憂勞動輙躬親弔死存疾救活民命蓄陳儲新食不二味國富民實為君養器臣之事也大夫計曰天察地紀歴隂陽觀變參災分别妖祥日月含色五精錯行福見知吉妖出知凶臣之事也越王曰孤雖入於北國為吳窮虜有諸大夫懐徳抱術各守一分以保社稷孤何憂焉遂别於浙江之上羣臣垂泣莫不咸哀越王仰天嘆曰死者人之所畏若孤之聞死其於心胸曽無怵惕遂登船徑去終不返顧越王夫人乃據船哭顧烏鵲啄江渚之蝦飛去復來因哭而歌之曰仰飛鳥兮烏鳶凌虛兮翩翩集洲渚兮優恣啄蝦矯翮兮雲間任厥性兮往還妾無罪兮負地有何辜兮譴天颿颿獨兮西往孰知返兮何年心惙惙兮若割涙兮雙懸又哀吟曰彼飛鳥兮鳶烏已迴翔兮翕蘇心在専兮素蝦何居食兮江湖徊復翔兮游颺去復返兮於乎始事君兮去家終我命兮君都終來遇兮何辜離我國兮去吳妻衣褐兮為婢夫去冕兮為奴嵗遥遥兮難極寃悲痛兮心惻腸千結兮服膺於乎哀哉忘食願我身兮如鳥身翺翔兮矯翼去我國兮心揺情憤惋兮誰識越王聞夫人怨歌心慟乃曰孤何憂吾之六翮備矣於是入吳見夫差稽首再拜稱臣曰東海賤臣句踐上愧皇天下負后土不裁功力汚辱王之軍士抵罪邊境大王赦其深辜裁加役臣使執箕帚誠䝉厚恩得保須㬰之命不勝仰感俯愧臣句踐叩頭頓首吳王夫差曰寡人於子亦過矣子不念先君之仇乎越王曰臣死則死矣惟大王原之伍胥在旁目若熛火聲如雷霆乃進曰飛鳥在青雲之上尚欲繳微矢以射之豈况近卧於華池集於庭廡乎今越王放於南山之中游於不可存之地幸來渉我壤土入吾梐梱此乃厨宰之食也豈可失之乎吳王曰吾聞誅降殺服禍及三世吾非愛越而不殺也畏皇天之咎教而赦之太宰嚭諫曰子胥明於一時之計不通安國之道願大王遂其所執無拘羣小之口夫差遂不誅越王令駕車養馬秘於宫室之中三月吳王召越王入見越王伏於前范蠡立於後吳王問范蠡曰寡人聞貞婦不嫁破亡之家仁賢不官絶滅之國今越王無道國已將亡社稷壞崩身死世絶為天下笑而子及主俱為奴僕來歸於吳豈不鄙乎吾欲赦子之罪子能改心自新棄越歸吳乎范蠡對曰臣聞亡國之臣不敢語政敗軍之將不敢語勇臣在越不忠不信令越王不奉大王命號用兵與大王相持至令獲罪君臣俱降䝉大王鴻恩得君臣相保願得入備掃除出給趨走臣之願也越王伏地流涕自謂遂失范蠡吳王知范蠡不可臣謂曰子既不移其志吾復置子於石室之中范蠡曰臣請如命吳王起入宫中越王范蠡趨入石室越王服犢鼻著樵頭夫人衣無緣之裳施左闗之襦夫斫剉養馬妻給水除糞灑掃三年不慍怒面無恨色吳王登髙逺望見越王及夫人范蠡坐於馬糞之旁君臣之禮存夫婦之儀具王顧謂太宰嚭曰彼越王者一節之人范蠡一介之士雖在窮厄之地不失君臣之禮寡人傷之太宰嚭曰願大王以聖人之心哀窮孤之士吳王曰為子赦之後三月乃擇吉日而欲赦之召太宰嚭謀曰越之與吳同土連域句踐愚黠親欲為賊寡人承天之神靈前王之遺徳誅討越冦囚之石室寡人心不忍見而欲赦之於子奈何太宰嚭曰臣聞無徳不復大王垂仁恩加越越豈敢不報哉願大王卒意越王聞之召范蠡告之曰孤聞於外心獨喜之又恐其不卒也范蠡曰大王安心事將有意在玉門第一今年十二月戊寅之日時加日出戊囚日也寅隂後之辰也合庚辰嵗後㑹也夫以戊寅日聞喜不以其罪罰日也時加卯而賊戊功曹為騰蛇而臨戊謀利事在青龍青龍在勝光而臨酉死氣也而尅寅是時尅其日用又助之所求之事上下有憂此豈非天網四張萬物盡傷者乎王何喜焉子胥果諫吳王曰昔桀囚湯而不誅紂囚文王而不殺天道還反福轉成禍故夏為湯所誅殷為周所滅今大王既囚越君而不行誅臣謂大王惑之深也得無夏殷之患乎吳王召越王久之不見范蠡文種憂而占之曰吾王見擒也有頃太宰嚭出見大夫種范蠡而言越王復拘於石室伍子胥復諫吳王曰臣聞王者攻敵克之則加以誅故後無報復之憂遂免子孫之患今越王已入石室宜早圖之後必為吳之患太宰嚭曰昔者齊桓割燕所至之地以貺燕公而齊君獲其美名宋襄濟河而戰春秋以多其義功立而名稱軍敗而徳存今大王誠赦越王則功冠於五霸名越於前古吳王曰待吾疾愈赦之後一月越王坐石室召范蠡曰吳王疾三月不愈吾聞人臣之道主疾臣憂且吳王遇孤恩甚厚矣疾之無瘳惟公卜焉范蠡曰吳王不死明矣到己巳日當瘳惟大王留意越王曰孤所以窮而不死者賴公之策耳中復猶豫豈孤之志哉可與不可惟公圖之范蠡曰臣竊見吳王真非人也數言成湯之義而不行願大王請問疾得見因求其糞而嘗之觀其顔色當拜賀焉言其不死以瘳起日期之既言信後則大王何憂越王明日謂太宰嚭曰囚臣欲一見問疾太宰嚭入言于吳王王召而見之適遇吳王之便太宰嚭奉溲惡以出逢戸中越王因拜請嘗大王之溲以决吉凶即以手取其便與惡而嘗之因入曰囚臣句踐賀於大王王之疾己巳日有瘳至三月壬申病愈吳王曰何以知之越王曰下臣嘗事師聞糞者順穀味逆時氣者死順時氣者生今日臣嘗大王之糞其味苦且楚酸是味也應春夏之氣臣以是知之吳王大悦曰仁人也乃赦越王得離其石室去就宫室執牧養之事如故越王從嘗糞惡之後遂病口臭范蠡乃令左右皆食岑草以亂其氣其後吳王如期日疾愈心念其忠臨政之後大縱酒於文臺吳王出令曰今日為越王陳北面之坐羣臣以客禮事之伍子胥趨出不御坐酒酣太宰嚭曰異乎今日坐者不仁者逃仁者留臣聞同聲相和同心相求今國相剛勇之人意者内慙至仁之存也而不御坐乎吳王曰然於是范蠡與越王俱起為吳王夀其辭曰下臣句踐從小臣范蠡奉觴上千嵗之夀辭曰皇在上令昭下四時并心察慈仁者大王躬親鴻恩立義行仁九徳四塞威服羣臣於乎休哉傳徳無極上感太陽降瑞翼翼大王延夀萬嵗長保吳國四海咸承諸侯賓服觴酒既升永受萬福於是吳王大悦明日伍子胥入諫曰昨日大王何見乎臣聞内懐虎狼之心外執美詞之説但為外情以存其身豺不可謂亷狼不可謂親今大王好聴須㬰之説不慮萬嵗之患放棄忠直之言聴用䜛夫之語不滅瀝血之仇不絶懐毒之怨猶縱毛爐炭之上幸其不焦投卵千鈞之下望其必全豈不殆哉臣聞桀登髙自知危然不知所以自安也前據白刃自知死而不知所以自存也惑者知返迷道不逺願大王察之吳王曰寡人有疾三月不聞相國一言是相國之不慈也又不進口之所嗜心不相思是相國之不仁也夫為人臣不仁不慈焉得知其忠信者乎越王迷惑棄守邊之事親將其臣民來歸寡人是其義也躬親為虜不愠寡人寡人有疾親嘗寡人之溲是其慈也虚其府庫盡其寶幣不念舊故是其忠信也三者既立以養寡人寡人聴相國而誅之是寡人之不智也而為相國快意耶豈不負皇天乎子胥曰何大王之言反也夫虎之卑勢將以有擊也狸之卑身將求所取也雉以移拘於網魚以有悦死於餌且大王初臨政負玉門之第九誠事之敗無咎矣今年三月甲戌時加鷄鳴甲戌嵗位之㑹將也青龍在酉徳在土刑在金是日賊其徳也知父將有不順之子君有逆節之臣大王以越王歸吳為義以飲溲食惡為慈以虚府庫為仁是故為無愛於人其不可親面聽貌觀以存其身今越王入臣於吳是其謀深也虚其府庫不見恨色是欺我王也下飲王之溲者是上食王之心也下嘗王之惡者是上食王之肝也大哉越王之崇吳吳將為所擒也惟大王留意察之臣不敢逃死以負前王一旦社稷丘墟宗廟荆棘其悔可追乎吳王曰相國置之勿復言矣寡人不忍復聞於是遂赦越王歸國送於蛇門之外羣臣祖道吳王曰寡人赦君使其返國必念終始王其勉之越王稽首曰今大王哀臣孤窮使得生全還國與種蠡之徒願死於轂下上天蒼蒼臣不敢負吳王曰於乎吾聞君子一言不再今已行矣王勉之越王再拜跪伏吳王乃引越王登車范蠡執御遂去至三津之上仰天嘆曰嗟乎孤之危屯誰念復生渡此津也謂范蠡曰今三月甲辰時加日昳孤上天之命還歸故郷得無後患乎范蠡曰大王勿疑直眡道行越將有福吳當有憂至浙江之上望見大越山川重秀天地再清王與夫人嘆曰吾已絶望永辭萬民豈料再還重復郷國言竟掩面涕泣䦨干此時萬民咸歡羣臣畢賀【盛之荆州記興安縣水邊有平石其上有石櫛石履各一具俗云越王渡溪脱履墮櫛於此】
  吳越春秋 越王句踐臣吳至歸越句踐七年也百姓拜之於道曰君王苦矣今受天之福復於越國霸王之迹自斯而起王曰寡人不慎天教無徳於民今勞萬姓擁於岐路將何徳化以報國人顧謂范蠡曰今十有二月己巳之日時加禺中孤欲以此到國何如蠡曰大王且留以臣卜日於是范蠡進曰異哉大王之擇日也王當疾趨車馳人走越王策馬飛輿遂復宫闕吳封地百里於越東至炭瀆西至周宗南造於山北薄於海越王謂范蠡曰孤獲辱連年勢足以死得相國之策再返南郷今欲定國立城人民不足其功不可以興為之奈何范蠡對曰唐虞卜地夏殷封國古公營城周雒威折萬里徳致八極豈欲破彊敵收鄰國乎越王曰孤不能承前君之制修徳自守亡衆棲於㑹稽之山請命乞恩受辱被恥囚結吳宫幸來歸國追以百里之封將遵前君之意復以㑹稽之上而宜釋吳之地范蠡曰昔公劉去邰而徳彰於夏亶父讓地而名發於岐今大王欲立國樹都并敵國之境不處平易之都據四達之地將焉立霸王之業越王曰寡人之計未有决定欲築城立郭分設里閭委屬於相國於是范蠡乃觀天文擬法於紫宫築作小城周千一百二十一步一圓三方西北立龍飛翼之樓以象天門東南伏漏石竇以象地戸陵門四達以象八風外郭築城而缺西北示服事吳也不敢壅塞内以取吳故缺西北而吳不知也北向稱臣委命吳國左右易處不得其位明臣屬也城既成而怪山自生者瑯琊東武海中山也一夕自來故名怪山范蠡曰臣之築城也其應天矣崑崙之象存焉越王曰寡人聞崑崙之山乃地之林上承皇天氣吐宇内下處后土稟受無外滋聖生神嘔養帝㑹故五帝處其陽陸三王居其正地吾之國也偏天地之壤乗東南之維斗去極北非糞土之城何能與王者比隆盛哉范蠡曰君徒見外未見内臣乃承天門制城合氣於后土嶽象已設崑崙故出越之霸也越王曰茍如相國之言孤之命也范蠡曰天地卒號以著其實名東武起游臺其上東南為司馬門立層樓冠其山巔以為靈臺起離宫於淮陽中宿臺在於髙平駕臺在於成丘立苑於樂野燕臺在於石室齋臺在於襟山句踐之出游也休息食室於氷厨越王乃召相國范蠡大夫種大夫郢問曰孤欲以今日上明堂臨國政専恩致令以撫百姓何日可也惟三聖紀綱維持范蠡曰今日丙午日也丙陽將也是日吉矣又因良時臣愚以為可無始有終得天下之中大夫種曰前車已覆後車必戒願王深察范蠡曰夫子故不一二見也吾王今以丙午復初臨政解救其本是一宜夫金制始而火救其終是二宜蓄金之憂轉而及水是三宜君臣有差不失其理是四宜王相俱起天下立矣是五宜臣願急升明堂臨政越王是日立政翼翼小心出不敢奢入不敢侈越王念復吳仇非一日也苦身勞心夜以接日目卧則攻之以蓼足寒則漬之以水冬常抱氷夏還握火愁心苦志懸膽於戸出入嘗之不絶於口中夜潜泣泣而復嘯越王曰吳王好服吾欲采葛使女工織細布獻之以求吳王之心於子何如羣臣曰善乃使國中男女入山采葛以作黄絲之布欲獻之未及遣使吳王聞越王盡心自守食不重味衣不重綵雖有五臺之游未嘗一日登翫因賜之以書増封東至於句甬西至於檇李南至於姑末【即姑蔑今衢州】北至於平原【越絶作武原今海鹽縣】縱横八百餘里越王乃使大夫種索葛布十萬甘蜜九黨文笥七枚狐皮五雙晉竹十廋以復封禮吳王得之曰以越僻狄之國無珍今舉其貢貨而以復禮此越小心念切不忘吳之效也夫越本國千里吾雖封之未盡其國子胥聞之退卧於舍謂侍者曰吾君失其石室之囚縱於南林之中但因虎豹之野而與荒外之草于吾之心其無損也吳王得葛布之獻乃復増越之封賜羽毛之飾几杖諸侯之服越國大悦采葛之婦傷越王用心之苦乃作何苦之詩曰【一作若何之歌】葛不連蔓台台我君心苦命更之嘗膽不苦甘如飴令我采葛以作絲女工織兮不敢遲弱於羅兮輕霏霏號絺素兮將獻之越王悦兮忘罪除【一作辜】吳王歡兮飛尺書増封益地賜羽奇【一作旂】几杖茵褥諸侯儀羣臣拜舞天顔舒我王何憂能不移於是越王内修其徳外布其道君不名教臣不名謀民不名使官不名事國中蕩蕩無有政令越王内實府庫墾其田疇民富國强衆安道泰越王遂師八臣四友時問政焉大夫種曰愛民而已越王曰奈何種曰利之無害成之無敗生之無殺與之無奪越王曰願聞種曰無奪民所好則利之民不失其時則成之省刑去罰則生之薄其賦斂則與之無多臺游則樂之静而無苛則喜之民失所好則害之農失其時則敗之有罪不赦則殺之重賦厚斂則奪之多作臺游以罷民則苦之勞擾民力則怒之臣聞善為國者遇民如父母之愛其子如兄之愛其弟聞有饑寒為之哀見其勞苦為之悲越王乃緩刑薄罰省其賦斂於是人民殷富皆有帶甲之勇九年正月越王召五大夫而告之曰昔者越棄宗廟身為窮虜恥聞天下辱流諸侯今寡人念吳猶躃者不忘走盲者不忘視孤未知策謀惟大夫誨之扶同曰昔之亡國天下莫不聞今欲有計不宜前露其辭臣聞猛獸將擊必弭毛帖伏鷙鳥將摶必卑飛戢翼聖人將動必順辭和衆聖人之謀不可見其象不可知其情臨事而伐故前無剽過之兵後無伏襲之患今大王臨敵破吳宜損之辭無令泄也臣聞吳王兵彊於齊晉而怨結於楚大王宜親於齊深結於晉隂固於楚而厚事於吳夫吳之志猛驕而自矜必輕諸侯而凌鄰國三國還敵必角勢交争越承其因而伐之可克也雖五帝之兵無以過此范蠡曰臣聞謀國破敵動觀其符孟津之㑹諸侯曰可武王辭之方今吳楚結仇搆怨不解齊雖不親外為其救晉雖不附猶效其義夫内臣謀而决仇其策鄰國通而不絶其援斯正吳之興霸諸侯之上尊臣聞峻髙者隤茂葉者摧日中則移月滿則虧四時不並盛五行不俱馳隂陽更唱氣有盛衰故溢堤之水不淹其量熻乾之火不復其熾水静則無漚瀴之怒火消則無熹毛之熱今吳乗諸侯之威以號令於天下不知徳薄而恩淺道狹而怨廣權懸而智衰力竭而威折兵挫而軍退士散而衆解臣請按師整兵待其壊敗隨而襲之兵不血刃士不旋踵吳之君臣為虜矣臣願大王匿聲無見其動以觀其静大夫苦成曰夫水能浮草木亦能沈之地能生萬物亦能殺之江海能下谿谷亦能朝之聖人能從衆亦能使之今吳承闔閭之軍制子胥之典教政平未虧戰勝未敗大夫嚭者狂佞之人達於策慮輕於朝事子胥力於戰伐死於諫議二人權必有壞願王虚心自匿無示謀計則吳可滅矣大夫浩曰今吳君驕臣奢民飽軍勇外有侵境之敵内有争臣之震其可攻也大夫句如曰天有四時人有五勝昔湯武乗四時之利而制夏殷桓繆據五勝之便而列六國此乗其時而勝者也王曰未有四時之利五勝之便願各就職也
  越絶書【枕中】句踐問范子曰古之賢主聖王之治何左何右何去何取范子對曰臣聞聖主之治左道右術去末取實越王曰何謂道何謂術何謂末何謂實范子對曰道者天地先生不知老曲成萬物不名巧故謂之道道生氣氣生隂隂生陽陽生天地天地立然後有寒暑燥濕日月星辰四時而萬物備術者天意也盛夏之時萬物遂長聖人縁天心助天喜樂萬物之長故舜彈五絃之琴歌南風之詩而天下治言其樂與天下同也當是之時頌聲作所謂末者名也故名過實則百姓不附親賢士不為用而外【缺一字】諸侯聖主不為也所謂實者穀富也得人心任賢士也凡此四者邦之寳也越王曰寡人躬行節儉下士求賢不使名過實此寡人所能行也多貯穀富百姓此乃天時水旱寧在一人耶何以備之范子曰百里之神千里之君湯執其中和舉伊尹收天下雄雋之士練卒兵率諸侯伐桀為天下除殘去賊萬民皆歌而歸之是所謂執其中和者越王曰善哉中和所致也寡人雖不及賢主聖王欲執其中和而行之今諸侯之地或多或少彊弱不相當兵革暴起何以應之范子曰知保人之身者可以王天下不知保人之身失天下者也越王曰何謂保人之身范子曰天生萬物而教之而生人得穀即不死穀能生人能殺人故謂人身越王曰善哉今寡人欲保榖為之奈何范子曰欲保必親於野覩諸所多少為備越王曰所少可得為因其貴賤亦有應乎范子曰夫八穀貴賤之法必察天之三表即决矣越王曰請問三表范子曰水之勢勝金隂氣蓄積大盛水據金而死故金中有水如此者嵗大敗八穀皆貴金之勢勝木陽氣蓄積大盛金據木而死故木中有火如此者嵗大美八穀皆賤金木水火更相勝此天之三表者也不可不察能知三表可為邦寶不知三表之君千里之神萬里之君故天下之君發號施令必順於四時四時不正則隂陽不調寒暑失常如此則嵗惡五穀不登聖王施令必審於四時此至禁也越王曰此寡人所能行也願欲知圖穀上下貴賤欲與他貨之内以自實為之奈何范子曰夫八穀之賤也如宿穀之登其明也諦審察隂陽消息觀市之反覆雌雄之相逐天道乃畢越王曰何執而昌何行而亡范子曰執其中則昌行奢侈則亡越王曰寡人欲聞其説范子曰臣聞古之賢主聖君執中和而原其終始即位安而萬物定矣不執其中和不原其終始即尊位傾萬物散文武之業桀紂之跡可知矣古者天子及至諸侯自滅至亡漸漬乎滋味之費没溺於聲色之類牽攣於珍怪貴重之器故其邦空虛困其士民以為須㬰之樂百姓皆有悲心瓦解而倍畔者桀紂是也身死邦亡為天下笑此謂行奢侈而亡也湯有七十里地務執三表可謂邦寶不知三表身死棄道
  又 越王問於范子曰春肅夏寒秋榮冬泄人治使然乎將道也范子曰天道三千五百嵗一治一亂終而復始如環之無端此天之常道也四時易次寒暑失常治民然也故天生萬物之時聖人命之曰春春不生遂者故天不重為春春者夏之父也故春生之夏長之秋成而殺之冬受而藏之春肅而不生者王徳不究也夏寒而不長者臣下不奉主命也秋順而復榮者百官刑不㫁也冬溫而泄者發府庫賞無功也此所謂四時者邦之禁也越王曰寒暑不時治在於人可知也願聞嵗之美惡穀之貴賤何以紀之范子曰夫隂陽錯繆即為惡嵗人生失治即為亂世夫一亂一治天道自然八穀亦一賤一貴極而復反言亂三千嵗必有聖王也八穀貴賤更相勝故死凌生者逆大貴生凌死者順大賤越王曰善
  越王苦㑹稽之恥欲深得民心以致必死於吳身不安枕席口不甘厚味目不視靡曼耳不聽鐘鼓三年苦身勞力焦唇乾肺内親羣臣下養百姓以求其心有甘脆不足分弗敢食有酒流之江與民同之身親耕而食妻親織而衣味禁珍衣禁襲包禁二時出行路從車載食以視孤寡老弱之漬病【公羊傳曰大漬者大病也】困窮顔色愁悴不贍者必身自食之於是屬諸大夫而告之曰願一與吳徼天下之衷今吳越之國相與俱殘士大夫履肝肺同日而死孤與吳王接頸交臂而僨此孤之大願也若此而不可得也内量吾國不足以傷吳外事之諸侯不能害之則孤將棄國家釋羣臣服劔臂刅變容貌易名姓執箕箒而臣事之以與吳王争一旦之死孤雖知要領不屬首足異處四支布裂為天下笑孤之志必將出焉【呂覽順民】
  越絶書【枕中】越王問於范子曰寡人聞人失其魂魄者死得其魂魄者生物皆有之將人也范子曰人有之萬物亦然天地之間人最為貴物之生穀為貴以生人與魂魄無異可得豫知也越王曰其善惡可得聞乎范子曰欲知八穀之貴賤上下衰極必察其魂魄視其動静觀其所舍萬不失一問曰何謂魂魄對曰魂者槖也魄者生氣之源也故神生者出入無門上下無根見所而功自存故名之曰神神主生氣之精魂主元氣之舍也魄者主賤魂者主貴故當安静而不動魂者方盛夏而行故萬物得以自昌神者主氣之精主貴而雲行故方盛夏之時不行即神氣槁而不成物矣故死凌生者嵗大敗生凌死者嵗大美故觀其魂魄即知嵗之善惡矣越王問曰寡人聞隂陽之治不同力而功成不同氣而物生可得而知乎願聞其説范子曰臣聞隂陽不同處萬物生焉冬三月之時草木既死萬物各異藏故陽氣避之下藏伏壯於内使隂陽得成功於外夏三月盛暑之時萬物遂長隂氣避下藏伏壯於内然而萬物親而信之是所謂也陽者主生萬物方夏三月之時大熱不至則萬物不能成隂氣主殺方冬三月之時地不内藏則根荄不成即春無生故一時失度即四序為不行越王曰善寡人已聞隂陽之事穀之貴賤可得而知乎范子曰陽者主貴隂者主賤故當寒而不寒者穀為之暴貴當温而不温者穀為之暴賤譬猶形影聲響相聞豈得不復哉故曰秋冬貴陽氣施於隂隂極而復貴春夏賤隂氣施於陽陽極而不復越王曰善哉以丹書帛置之枕中以為國寶
  越絶書【枕中】越五日困於吳請於范子曰寡人守國無術負於萬物幾危社稷為旁邦所議無定足而立欲捐軀出死以報吳仇為之奈何范子曰臣聞聖主為不可為之行不惡人之謗己為足舉之徳不徳人之稱已舜循之歴山而天下從風使舜釋其所循而求天下之利則恐不全其身昔者神農之治天下務利之而已矣不望其報不貪天下之財而天下共富之所以其智能自貴於人而天下共尊之故曰富貴者天下所置不可奪也今王利地貪財接兵血刅僵尸流血欲以顯於世不亦謬乎越王曰上不逮於神農下不及於堯舜今子以至聖之道説寡人誠非所及也且吾聞之也父辱則子死君辱則臣死今寡人親已辱於吳矣欲行一切之變以復吾仇願子更為寡人圖之范子曰君辱則死固其義也立死下士人而求成邦者上聖之計也且夫廣天下尊萬乗之主使百姓安其居樂其業者唯兵兵之要在於人人之要在於穀故民衆則主安穀多則兵彊王而備此二者然後可以圖之也越王曰吾欲富邦彊兵地狹民少奈何為之范子曰夫陽動於上以成天文隂動於下以成地理審察開置之要可以為富凡欲先知天門開及地戸閉其術天髙五寸減天寸六分以成地謹司八穀初見出於天者是謂天門開地戸閉陽氣不得下入地戸故氣轉動而上下隂陽俱絶八穀不成大貴不應其嵗而起此天變見符也謹司八穀初見入於地者是謂地戸閉隂陽俱㑹八穀大成其嵗大賤來年大饑此地變見端也謹司八穀初見半於人者糴平熟無災害故天倡而見符地應而見瑞聖人上知天下知地中知人此之謂天平地平以此為天圖【漢書兵權謀范蠡二篇大夫種二篇】
  吳越春秋 越王句踐十年二月王深念侵辱於吳䝉天祉福得返越國羣臣教誨各畫一策辭合意同句踐敬從其國已富反越五年未聞敢死之友或謂諸大夫愛身惜軀者乃登漸臺觀其羣臣有憂與否相國大夫種句如之屬儼然列坐雖懐憂患不形顔色越王即鳴鐘驚而召羣臣與之盟曰寡人獲辱受恥上愧周王下慚晉楚幸䝉諸大夫之策得返國修政富民養士而五年未聞敢死之士雪仇之臣奈何而有功乎羣臣黙然莫對者越王仰天嘆曰孤聞主憂臣辱主辱臣死今孤親被奴虜之厄受囚破之恥不能自輔須賢任仁然後討吳重負諸臣大夫何易見而難使也於是計年少官卑列坐於後乃舉手而趨蹈席而前進曰謬哉君王之言也非大夫易見而難使君王之不能使也越王曰何謂計曰夫官位財幣金賞者君之所輕也操鋒履刅艾命投死者士之所重也今王易財之所輕【易宜作吝】而責士之所重何其殆哉於是越王默然不悦面有愧色即辭羣臣進計而問曰孤之所得士心者何等計對曰夫君人尊其仁義者治之門也士民者君之根也開門固根莫如正身正身之道謹左右左右者君之所以盛衰者也願王明選左右得賢而已昔太公九聲而足【足字誤】磻溪之餓人也西伯任之而王管仲魯之亡囚有貪分之毁齊桓得之而霸故傳曰失士者亡得士者昌願王審於左右何患羣臣之不使也越王曰吾使賢任能各殊其事孤虛心髙望冀聞報復之謀今咸匿聲隠形不聞其語厥咎安在計曰選賢實士各有一等逺使以難以效其誠内告以匿以知其信與之論事以觀其智飲之以酒以視其亂指之以使以察其能示之以色以别其態五色以設士盡其實人竭其智知其竭智盡實則君臣何憂越王曰吾以謀士效實人盡其智而士有未盡進辭有益寡人也計曰范蠡明而知内文種逺以見外願王請大夫種與深議則霸王之術在矣越王乃請大夫種而問曰吾昔日受夫子之言自免於窮厄之地今欲奉不覊之計以雪吾之宿仇何行而功乎大夫種曰臣聞髙飛之鳥死於美食深泉之魚死於芳餌今欲伐吳必前求其所好參其所願然後能得其實越王曰人之所好雖其願何以定而制之死乎大夫種曰夫欲報怨復仇破吳滅敵者有九術君王察焉越王曰寡人被辱懷憂内慙朝臣外愧諸侯中心迷惑精神空虛雖有九術安能知之大夫種曰夫九術者湯文得之以王桓穆得之以霸其攻城取邑易於脱屣願大王覽之一曰尊天事以求其福二曰重財幣以遺其君多貨賄以喜其臣三曰貴糴粟稾以虚其國利所欲以疲其民四曰遺美女以惑其心而亂其謀五曰遺之巧工良材使之起宫室以盡其財六曰遺之諛臣使之易伐七曰彊其諫臣使之自殺八曰君王國富而備利器九曰利甲兵以承其弊凡此九術君王閉口無傳守之以神取天下不難而况於吳乎越王曰善乃行第一術立東郊以祭陽名曰東皇公立西郊以祭隂名曰西王母祭陵山於㑹稽祀水澤於江州事神一年國不被災越王曰善哉大夫之術願論其餘種曰吳王好起宫室用工不輟王選名山神材奉而獻之越王乃使木工千餘人入山伐木一年師無所幸作士思歸皆有怨望之心而歌木客之吟一夜天生神木一雙大二十圍長五十尋陽為文梓隂為楩柟巧工施校制以規繩雕治圓轉刻削磨礱分以丹青錯畫文章嬰以白璧鏤以黄金伏類龍蛇文采生光乃使大夫種獻之於吳王曰東海役臣臣孤句踐使臣種敢因下吏聞於左右賴大王之力竊為小殿有餘材謹再拜獻之吳王大悦子胥諫曰王勿受也昔者桀起靈臺紂起鹿臺隂陽不和寒暑不時五穀不熟天與其災民虚國變遂取滅亡大王受之必為越王所戮吳王不聽遂受而起姑蘓之臺三年聚材五年乃成髙見二百里行路之人道死巷哭不絶嗟嘻之聲民疲士苦人不聊生越王曰善哉第二術也 十一年越王欲伐吳乃問計曰吾欲伐吳恐不能破惟問於子計對曰夫興師舉兵必且内蓄五穀實其金銀滿其府庫勵其甲兵凡此四者必察天地之氣原於隂陽明於孤虚審於存亡乃可量敵越王曰天地存亡其要奈何計曰天地之氣物有死生原隂陽者物貴賤也明孤虚者知㑹際也審存亡者别真偽也越王曰何謂死生真偽乎計曰春種八穀夏長而養秋成而聚冬蓄而藏夫天時有生而不救種是一死也夏長無苗二死也秋成無聚三死也冬藏無蓄四死也雖有堯舜之徳無如之何夫天時有生勸者老作者少反氣應數不失厥理一生也留意省察謹除苗穢穢除苗盛二生也前時設備物至則收國無逋税民無失穗三生也倉已封塗除陳入新君樂臣歡男女及信四生也夫隂陽者太陽所居之嵗留息三年貴賤見矣夫孤虚者謂天門地戸也存亡者君之道徳也越王曰何子之年少於物之長也計曰有美之士不拘長少越王曰善哉子之道也乃仰觀天文集察緯宿歴象四時以下者上虚設八倉從隂收著望陽出糶筴其極計三年五倍越國熾富句踐嘆曰吾之霸矣善計之謀也 十二年越王謂大夫種曰孤聞吳王淫而好色惑亂沉湎不領政事因此而謀可乎種曰可破夫吳王淫而好色宰嚭佞以曳心往獻美女其必受之惟王選擇美女二人而進之越王曰善乃使相者國中得苧蘿山鬻薪之女曰西施鄭旦【苧蘿山在諸暨縣南山下有西施浣沙石 孔皋㑹稽記諸暨縣北界有羅山越時西施鄭旦本處名苧蘿村所在有方石是西施曬紗處今名苧蘿山】飾以羅縠教以容步習於土城臨於都巷三年學服而獻於吳乃使相國范蠡進曰越王句踐竊有二遺女越國洿下困迫不敢稽留謹使臣蠡獻之大王不以鄙陋寢容願納以供箕帚之用吳王大悦曰越貢二女乃句踐盡忠於吳之證也子胥諫曰不可王勿受也臣聞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昔桀易湯而滅紂易文王而亡大王受之後必有殃臣聞越王朝晝不倦晦誦竟夜且聚敢死之士數萬是人不死必得其願越王服誠行仁聽諫進賢是人不死必成其名越王夏被毛裘冬御絺綌是人不死必為對隙臣聞賢士國之寶美女國之咎夏亡以妹喜殷亡以妲己周亡以褒姒吳王不聽遂受其女越王曰善哉第三術也
  史記 西施越之美女越王句踐以獻之吳王夫差幸之每入市人願見者先輸金錢一文 孟子注疏引今本無
  越絶書 丘土城句踐所習教美女西施鄭旦宫臺也女出於苧蘿山欲獻於吳自謂東垂僻陋恐女樸鄙故近大道居
  述異記 香水溪俗云西施浴處人呼為脂粉瑭吳王宫人濯粧於此溪上源至今馨香 吳王夫差築姑蘇之臺三年乃成周旋佶屈横亘五里崇飾土木殫耗人力宫妓數千人上别立春宵宫為長夜之飲造千石酒鍾夫差作天池池中造青龍舟舟中盛陳妓樂日與西施為水嬉吳王於宫中作海靈館館娃閣銅溝玉檻宫之楹檻珠玉飾之 梧桐園在吳宫本吳王夫差舊園也一名鳴琴川 十三年越王謂大夫種曰孤子之術所圖者吉未嘗有不合也今欲復謀吳奈何種曰君王自陳越國微鄙年穀不登願王請糴以卜其意天若棄吳必許王矣越乃使大夫種於吳因宰嚭求見吳王辭曰越國洿下水旱不調年穀不登人民饑乏道薦饑餒願從大王請糴來嵗即復太倉惟大王救其窮窘吳王曰越王信誠守道不懐二心今窮歸愬吾豈愛惜財寶奪其所願子胥諫曰不可非吳有越越必有吳吉往則凶來是養生冦而破國家者也與之不為親不與未成寃且越有聖臣范蠡勇以善謀將有修飾攻戰以伺吾間觀越王之使來請糴者非國貧民困而請糴也以入吾國伺吾王間也吳王曰寡人卑服越王而有其衆壊其社稷以愧句踐句踐氣服為駕車却行馬前諸侯莫不聞知今吾使之歸國奉其宗廟復其社稷豈有反吾之心乎子胥曰臣聞士窮非難抑心下人其後有激人之色越國饑餓民之困窮可因而破也今不用天之道順地之理而反輸之食固狐雉之相戲也夫狐卑體而雉信之故狐得其志而雉死可不慎哉吳王曰句踐國憂而寡人給之以粟恩往義來亦何憂乎子胥曰臣聞狼子有野心仇讎不可親虎不可餧以食蝮蛇不恣其意今大王損國家之福以饒無益之讎棄忠臣之言而順敵人之欲臣必見越之破吳豸鹿游於姑蘇之臺荆榛蔓於宫闕願王覽武王伐紂之事太宰嚭從旁對曰武王非紂王臣耶率諸侯以伐其君雖勝可謂義乎子胥曰武王即成其名太宰嚭曰親戮主以為名吾不忍也子胥曰盜國者封侯盜金者誅令使武王失其理則周何為三家之表【謂箕子比干商容】太宰嚭曰子胥為人臣徒欲干君之好咈君之心以自稱滿君何不知過乎子胥曰太宰嚭前縱石室之囚受其寶女之遺外交敵國内惑於君大王察之無為羣小所侮譬若浴嬰兒雖啼無聽宰嚭之言吳王曰宰嚭子無乃聞寡人言非忠臣之道類佞諂之人太宰嚭曰臣聞鄰國有急千里馳救是乃王者封亡國之後五霸輔絶滅之末者也吳王乃與越粟萬石而令之曰寡人逆羣臣之議而輸於越年豐而歸寡人大夫種曰臣奉使返越嵗登誠還吳貸大夫種歸越越國羣臣皆稱萬嵗即以粟賞賜羣臣及於萬民二年越稔擇精粟而蒸還於吳復斗斛之數使大夫種歸之吳王王得越粟長太息謂太宰嚭曰越地肥沃其種甚嘉可留使吾民植之於是吳種越粟粟種無生者吳民大饑越王曰彼窮可攻也大夫種曰未可國始貧耳忠臣尚在天氣未見須俟其時越王又問相國范蠡曰孤有報復之謀水戰則乗舟陸行則乗輿輿舟之利頓於兵弩今子為寡人謀事莫不謬者乎范蠡對曰臣聞古之聖人莫不習戰用兵然行陣隊伍軍鼓之事吉凶决在其工今聞越有處女出於南林國人稱善願王請之立可見越王乃使使聘之問以劔㦸之術處女將北見於王道逢一翁自稱曰袁公問於處女曰吾聞子善劔願一見之女曰妾不敢有所隠惟公試之於是袁公即杖箖箊竹竹枝上頡橋未墮地女即捷末【藝文類聚引吳越春秋云袁公即挽林之竹似枯槁未折墮地女接取其未按此未當作末捷當作接】袁公則飛上樹變為白猿遂别去【劔俠傳云袁公即挽林杪之竹似桔槔末折地女接取其末公操其本而刺女女因舉杖擊之公即飛上樹化為白猿】見越王越王問曰夫劔之道如之何女曰妾生深林之中長於無人之野無道不習不達諸侯竊好擊劔之道誦之不休妾非受於人也而忽自有之越王曰其道如何女曰其道甚微而易其意甚幽而深道有門戸亦有隂陽開門閉戸隂衰陽興凡手戰之道内實精神外示安儀見之似好婦奪之似懼虎布形氣與神俱往杳之若日偏如騰兎追形逐影光若彷彿呼吸往來不及法禁縱横逆順直復不聞斯道者一人當百百人當萬王欲試之其驗即見越王即加女號號曰越女乃命五板之墮長髙習之【墮當作隊髙是人名】教軍士當世莫勝越女之劔於是范蠡復進善射者陳音音楚人也越王請音而問曰孤聞子善射道何所生音曰臣楚之鄙人嘗步於射術未能悉知其道越王曰然願子一二其辭音曰臣聞弩生於弓弓生於彈彈起古之孝子越王曰孝子彈者奈何音曰古者人民樸質饑食鳥獸渴飲霧露死則裹以白茅投於中野孝子不忍見父母為禽獸所食故作彈以守之絶鳥獸之害故歌曰斷竹續竹飛土逐害之謂也於是神農黄帝木為弧剡木為矢弧矢之利以威四方黄帝之後楚有弧父弧父者生於楚之荆山生不見父母為兒之時習用弓矢所射無脱以其道傳於羿羿傳逄逄䝉傳於楚琴氏琴氏以為弓矢不足以威天下當是之時諸侯相伐兵刃交錯弓矢之威不能制服琴氏乃横弓著臂【弩柄曰臂】施機設樞加之以力然後諸侯可服琴氏傳之楚三侯【文選註引此云琴氏傳大魏大魏傳楚三侯】所謂句亶鄂章人號麋侯翼侯魏侯也【熊渠三子長子康為句亶王紅為鄂王少子執疵為越章王三侯者未僣王號時所稱也】自楚之三侯傳之靈王累世以桃弓棘矢而備鄰國自靈王之後射道分流百家能人用莫得其正臣前人受之於楚五世於臣矣臣雖不明其道惟王試之越王曰弩之狀何法焉陳音曰郭為方城守臣子也牙為執法守吏卒也牛為中將主内裹也闗為守禦檢去止也錡為侍從聽人主也臂為道路通所使也弓為將軍主重負也為軍師禦戰士也矢為飛客主教使也衛為副使正道里也乂為受教知可否也縹為都尉執左右也敵為百死不得駭也鳥不及飛獸不暇走弩之所向無不死也臣之愚劣道悉如此越王曰願聞正射之道音曰臣聞正射之道道衆而微古之聖人射弩未發而前名其所中臣未能如古之聖人請悉其要夫射之道身若戴板頭若激卯左足蹉右足横左手若附枝右手若抱兒舉弩望敵翕心咽烟與氣俱發得其和平神定思去去止分離右手發機左手不知一身異教豈况雄雌此正射持弩之道也越王曰願聞望敵儀表投分飛矢之道音曰夫射之道從分望敵合以參連弩有斗石矢有輕重石取一兩其數乃平逺近髙下求之銖分道具在斯無有遺言越王曰善盡子之道願子悉以教吾國人音曰道出於天事在於人人之所習無有不神於是乃使陳音教士習射於北郊之外三月軍士皆能用弓弩之巧陳音死越王傷之於國西號其所曰陳音山【在山隂縣 越絶書麻林山句踐欲伐吳種麻為弓使齊人守之】
  拾遺記【周靈王】越謀滅吳蓄天下奇寶美人異味進於吳殺三牲以祈天地殺龍蛇以祠川岳矯以江南億萬戸民輸吳為傭保越又有美女二人一名夷光二名修明【即西施鄭旦之别名】以貢於吳吳處以椒華之房貫細珠為簾幌朝下以蔽景夕捲以待月二人當軒并坐理鏡靚粧於珠幌之内竊窺者莫不動心驚魂謂之神人吳王妖惑忘政及越兵入國乃抱二女以逃吳苑越軍亂入見二女在樹下皆言神女望而不敢侵今吳城虵門内有朽株尚為祠神女之處初越王入國有丹烏夾王而飛故句踐入國起望烏臺言丹烏之異也范蠡相越日致千金家童閑算術者萬人收四海難得之貨盈積於越都以為器銅鐡之類積如山之阜或藏之井塹謂之寶井奇容麗色溢於閨房謂之逰宫歴古以來未之有也
  越王句踐一决獄不辜援龍淵而切其股血流至足以自罰也而戰士必其死【淮南子人間】
  墨子 昔越王句踐好士之勇教馴其臣和合之焚舟失火試其士曰越王之寶盡在此越王親自鼓其士而進之曰士聞鼓音破碎亂行蹈火而死者左右百人有餘越王擊金而退之
  越王將復吳而試其教燔臺而鼓之使民赴火者賞臨江而鼓之使民赴水者賞一日句踐見怒鼃而式之御者曰何為式王曰鼃有氣如此可無式乎士人聞之曰鼃有氣王猶為式况士人有勇者乎是嵗人有自剄死以其頭獻者【韓子内儲上】
  吳越春秋 越王念吳欲復讎愁心苦志中夜抱柱而哭承之以嘯羣臣聞之曰君王何愁心之甚也夫復讎謀敵非君王之憂自臣下之急務也【藝文引】越絶書【計】句踐脅諸臣而與之盟曰吾欲伐吳奈何有功羣臣黙然無對王曰夫主憂臣辱主辱臣死何大夫易見而難使也計官卑年少其居在後舉首而起曰殆哉非大夫易見難使是大王不能使臣也王曰何謂也計對曰夫官位財幣王之所輕死者士之所重王愛所輕責士所重豈不艱哉王自揖進計而問焉計對曰夫仁義者治之門士民者君之根本也闓門固根莫如正身正身之道謹選左右左右選則孔主日益上不選則孔主日益下二者貴質浸之漸也願君王公選於衆精鍊左右非君子至誠之人無與居使邪僻之氣無漸以生仁義之行有階人知其能官知其治爵賞刑罰一由君出則臣下不敢毁譽以言無功者不敢干治故明主用人不由所從不問其先説取一焉是故周文齊桓躬於任賢太公管仲明於知人今則不然臣故曰殆哉越王勃然曰孤聞齊威淫佚九合諸侯一匡天下盖管仲之力也寡人雖愚惟在大夫計對曰齊桓除管仲罪大責任之至易此故南陽蒼句太公九十而不伐磻溪之餓人也聖人不計其辱以為賢者一乎仲二乎仲斯可致王但霸何足道桓稱仲父文稱太公計此二人曽無跬步之勞大呼之功乃忘弓矢之怨授以上卿傳曰直能三公今置臣而不尊使賢而不用譬如門戸像設倚而相欺盖智士所恥賢者所羞君王察之越王曰誠者不能匿其辭大夫既在何須言哉計曰臣聞智者不妄言以成其勞賢者始於難動終於有成傳曰易之謙遜對過問抑威權勢利器不可示人言賞罰由君此之謂也故賢君用臣畧責於絶施之職而成其功逺使以效其誠内告以匿以知其信與之講事以觀其智飲之以酒以觀其態選士以備不肖者無所置越王大愧乃壊池填塹開倉穀貸貧乏使羣臣身問疾病躬視死喪不厄窮僻尊有徳與民同苦樂激河井泉示不獨食行之六年士民一心不謀同辭不呼自來皆欲伐吳
  越絶書【内經】句踐既得返國欲隂圖吳乃召計而問焉曰吾欲伐吳恐未能取山林幽冥不知利害所在西則迫江東則薄海水屬蒼天下不知所止交錯相過波濤濬流沈而復起動作若驚駭聲音若雷霆船失不能救不知命之所維念樓船之苦涕泣不可止非不欲為也謀不成而息恐為天下咎以敵攻敵未知誰負吾聞先生明於時交察於道理恐動而無功故問其道計曰是固不可興師者必須先蓄積食錢布帛不先蓄積則士卒數饑饑則易傷重遲不可戰戰則耳目不聰明什部之不能使退之不能解進之不能行饑饉不可以動神氣去而萬里伏弩而乳郅頭而皇皇彊弩不彀發不能當旁軍見弱走之如犬逐羊伏地而死前頓後僵與人同戰獨受天殃未必天之罪也亦在其將王興師以年數恐一旦而亡筋骨為野越王曰善請問其方吾聞先生明於治嵗萬物盡長子明以告我寡人弗敢忘計曰凡人生或老或弱或彊或怯不早備生不能相葬王其審之必先省賦斂勸農桑饑饉在問或水或塘因熟積以備四方師出無時未知所當應變而動隨物常羊【常羊猶徜徉】卒然有師彼日以弱我日以彊得世之和擅世之陽王無忽忘慎無如㑹稽之饑不可再更嘗言息貨王不聴臣故退而不言處於吳楚越之間以魚三邦之利乃知天下之易反也臣聞君自耕夫人自織此竭於用力而不㫁時與智也時㫁則循智㫁則備知此二者形於體萬物之情短長逆順可觀而已臣聞炎帝有天下以傳黄帝黄帝上事天下治地故少昊治西方蚩尤佐之使主金冥治北方白辯佐之使主水太皥治東方袁何佐之使主木祝融治南方僕程佐之使主火后土治中央后稷佐之使主土並有五方以為綱紀是為易地而輔萬物之常王審用臣之議大則可王小則可霸於何有哉越王曰請問其要計曰太隂三嵗處金則穰三嵗處水則毁三嵗處木則康三嵗處火則旱故散有時積糴有時領則决萬物不過三嵗而發矣以智論之以决㫁之以道佐之㫁長續短一嵗再倍其次一倍其次而反水則資車旱則資舟物之理也天下六嵗一穰六嵗一康凡十二嵗一饑是以民相離也故聖人早知天地之反為之預備故湯之時比七年旱而民不饑禹之時比九年水而民不流其主能通習源流以任賢使能則轉轂乎千里外貨可來也不習則百里之内不可致也人主所求其價十倍其所擇者則無價矣夫人主利源流非必身為之也視民所不足及其有餘為之命以利之而來諸侯守法度任賢使能償其成事傳其驗而已如此則邦富兵彊而不衰矣羣臣無空恭之禮淫佚之行務於有道術不習源流又不任賢使能諫者則誅則邦貧兵弱刑繁則羣臣多空恭之禮淫佚之行矣夫䛕者反有徳忠者反有刑去刑就徳人之情也邦貧兵弱致亂雖有聖臣亦不諌也務在䛕主而已矣今夫民有明父母亦如邦有明主父母利源流明其法術以任賢子徼成其事而已則家富而不衰不能利源流又不任賢子賢子有諫者憎之如此者不習於道術也愈信其意而行其言後雖有敗不自過也夫父子之為親也非得不諫諫而不聽家貧致亂雖有聖子亦不治也務在於䛕之而已父子不和兄弟不調雖欲富也必貧而日衰越王曰善子何年少於物之長也計曰人固不同慧種生聖痴種生狂桂實生桂桐實生桐先生者未必能知後生者未必不能明是故聖王置臣不以少長有道者進無道者退愚者日以退聖者日以長人主無私賞者有功越王曰善論事若是其審也物有妖祥乎計曰有隂陽萬物各有紀綱日月星辰刑徳變為吉凶金木水火土更勝月朔更建莫主其常順之有徳逆之有殃是故聖人能明其刑而處其郷從其徳而避其衡凡舉百事必順天地四時參以隂陽用之不審舉事有殃人主不如卧之頃也欲變天地之常數發無道故貧而命不長是以聖人并包而隂行之以感愚夫衆人容容盡欲富貴莫知其郷越王曰善請問其方計曰從寅至未陽也太隂在陽嵗徳在隂嵗美在是聖人動而應之制其收發當以太隂在隂而發隂且盡之嵗亟賣六畜貨財以益收五穀以應陽之至也陽且盡之嵗亟發糴以收田宅牛馬積斂貨財聚棺木以應隂之至也此皆十倍者也其次五倍天有時而散是故聖人反其刑順其衡收斂而不散越王曰善今嵗比熟尚有貧乞者何也計曰是故不等猶同母之人異父之子動作不同術貧富故不等如此者積負於人不能救其前後志意侵下作務日給非有道術又無上賜貧乞故久長越王曰善大夫佚同若成【若當作苦】嘗與孤議於㑹稽石室孤非其言也今大夫言獨與孤比請遂受教焉計曰糴石二十則傷農九十則病末農傷則草木不辟末病則貨不出故糴髙不過八十下不過三十農末俱利矣故古之治邦者本之貨物官市開而至越王曰善計乃傳其教而圖之傳之後世以為法治江南七年而擒吳也甲貨之戸曰粢為上物賈七十乙貨之戸曰黍為中物石六十丙貨之戸曰赤豆為下物石五十丁貨之戸曰稻粟令為上種石四十戊貨之戸曰麥為中物石三十己貨之戸曰大豆為下物石二十庚貨之戸曰穬比疏食故無賈辛貨之戸曰菓比疏食無賈壬癸無貨
  句踐困於㑹稽之上乃用范蠡計然【計然葵丘濮上人姓辛氏字文子其先晉國亡公子也嘗南遊於楚范蠡師事之】計然曰知鬭則修備時用則知物二者形則萬貨之情可得而觀已故嵗在金穰水毁木饑火旱旱則資舟水則資車物之理也六嵗穰六年旱十二嵗一大饑夫糶二十病農九十病末【米斗值二十則病農值九十則病商賈】末病則財不出農病則草不辟矣上不過八十下不減三十則農末俱利平糶齊物闗市不乏治國之道也積著之理務完物無息幣以物相貿易腐敗而食之貨勿留無敢居貴論其有餘不足則知貴賤貴上極則反賤賤下極則反貴貴出無糞土賤取如珠玉財幣欲其行如流水修之十年國富厚賂戰士士赴矢石如渴得飲遂報彊吳觀兵中國號稱五霸【史貨殖傳】
  范子【計然】 計然本葵丘濮上人姓辛名文子其先晉國公子也為人有内無外形狀似不及人少而明學隂陽見微而知著其行浩浩其志汎汎不肯自顯諸侯隂取所利者七國天下莫知故稱曰計然時遨逰海澤號曰漁父范蠡請見越王計然曰越王為人烏喙不可同利也 范子問何用九宫計然曰隂陽之道非獨於一物也聖人之變如水隨形形平則平形險則險 五穀者萬民之命國之重寶故無道之君及無道之民不能積其盛有餘之時以待其衰不足也 徳取象於春夏刑取象於秋冬
  越絶書 獨婦山者句踐將伐吳徙寡婦致獨山上以為死士示得専一也後之説者盖句踐所以逰軍士也 防塢者越所以遏吳軍也 雞山豕山者句踐以畜雞豕將伐吳以食士也 浙江南路西城者范蠡敦兵城也其陵固可守故謂之固陵 舟室者句踐船宮也 石塘者越所害軍船也塘廣六十五步長三百五十三步 杭塢者句踐杭也二百石長員卒七士人度之㑹夷 巫里句踐所徙巫為一里巫山者越神巫之官也死葬其上江東中巫
  者越神巫無杜子孫也死句踐於中江而之巫神欲使覆禍吳人船
  述異記 句踐得范蠡之謀乃示民以耕桑延四方之士作臺於外而館賢士今㑹稽山有越王臺今交州麻林一名紵林句踐種麻將以弓交州糠頭山句踐貯米於其上春積糠為山今㑹稽之上有越王鑄劔洲箭鏃洲往往有得古箭鏃盖古制也
  越絶書 山者句踐起怪游臺也東南司馬門因以炤又仰望天氣觀天怪也髙四十六丈五尺二寸周五百三十二步一曰怪山怪山者往古一夜自來民怪之故謂怪山 樂野者越之弋獵處大樂故謂樂野其山上石室句踐所休謀也 東郭外南小城者句踐冰室句踐之出入也齋於稷山往從田里去從北郭門炤山更駕臺馳於離丘逰於美人宫興樂中宿過歴馬丘射於樂野之衢走犬若邪休謀石室食於冰厨領功銓土已作昌土臺藏其形隠其情一曰冰室者所以備膳羞也 北郭外路南溪北城者句踐築鼓鐘宫也 葛山者句踐罷吳種葛使越女織治葛布獻於吳王夫差 犬山者句踐罷吳畜犬獵南山白鹿欲得獻吳神不可得故曰犬山其髙為犬亭 六山者句踐鑄銅鑄銅不爍埋之東坂其上馬箠句踐遣使者取於南社徙種六山飾治為馬箠獻之吳 姑中山者越銅官之山也越人謂之銅姑瀆長二百五十里 朱餘者越鹽官也越人謂鹽曰餘 官瀆者句踐工官也 富中大塘者句踐治以為義田為肥饒謂之富中
  越絶書 越王句踐反國六年皆得士民之衆而欲伐吳於是乃使之維甲維甲者治甲系㫁修内矛赤雞稽繇者也越人謂人鎩也方舟航買儀塵者越人往如江也治須慮者越人謂船為須慮亟怒紛紛者怒貌也怒至士擊髙文者躍勇士也習之於夷夷海也宿之於萊萊野也致之於單單者堵也
  越國大饑王恐召范蠡而謀范蠡曰王何患焉今之饑此越之福而吳之禍也夫吳國甚富而財有餘吳王年少智寡材輕好須㬰之名不思後患王若重幣卑辭以請糴於吳則食可得也食得其卒越必有吳而王何患焉越王曰善乃使人請食於吳吳王將與之伍子胥進諫曰不可與也夫吳之與越接土隣境道易人通仇讎敵戰之國也非吳喪越越必喪吳若燕秦齊晉山處陸居豈能踰五湖九江越十七阨以有吳哉故曰非吳喪越越必喪吳今將輸之粟與之食是長吾讎而養吾仇也財匱而民恐悔無及也不若勿與而攻之固其數也此昔吾先王之所以霸且夫饑代事也猶淵之與阪誰國無有吳王曰不然吾聞之義兵不攻服仁者食饑餓今服而攻之非義兵也饑而不食非仁體也不仁不義雖得十越吾不為也遂與之食不出三年而吳亦饑使人請食於越越王弗與【呂覽長攻】
  説苑【權謀】越饑句踐懼四水進諫曰夫饑越之福也而吳之禍也夫吳國甚富而財有餘其君好名而不思後患若我卑辭重幣以請糴於吳吳必與我與我則吳可取也越王從之吳將與之子胥諫曰不可夫吳越接地鄰境道易通仇讎敵戰之國也非吳有越越必有吳矣夫齊晉不能越三江五湖以亡吳越不如因而攻之是吾先王闔廬之所以霸也且夫饑何哉亦猶淵也敗伐之事誰國無有君若不攻而輸之糴則利去而凶至財匱而民怨悔無及也吳王曰吾聞義兵不服仁人不以餓饑而攻之雖得十越吾不為也遂與糴三年吳亦饑請糴於越越王不與而攻之遂破吳
  句踐自㑹稽歸七年拊循其士民士民欲用以報吳大夫逄同諫曰國新流亡今乃復殷給繕飾備利吳必懼懼則難必至且鷙鳥之擊也必匿其形今吳兵加齊晉怨深於楚越名髙天下實害周室徳少而功多必淫自矜為越計莫若結齊親楚附晉以厚吳吳之志廣必輕戰是我連其權三國伐之越承其弊可克也句踐曰善居二年吳王將伐齊子胥諫曰未可臣聞句踐食不重味與百姓同苦樂此人不死必為國患吳有越腹心之疾齊與吳疥㿅也願王釋齊先越吳王弗聴遂伐齊敗之艾陵虜齊髙國以歸讓子胥子胥曰王毋喜王怒子胥欲自殺王聞而止之越大夫種曰臣觀吳王政驕矣請試嘗之貸粟以卜其事請貸吳王欲與子胥諫勿與王遂與之越乃私喜子胥言曰王不聴諫後三年吳其墟乎太宰嚭聞之乃數與子胥争越議因䜛子胥曰伍員貌忠而實忍人其父兄不顧安能顧王王前欲伐齊員彊諫已而有功用是反怨王王不備伍員員必為亂與逄同共謀䜛之王王始不從乃使子胥於齊聞其託子於鮑氏王乃大怒曰伍員果欺寡人欲反使人賜子胥屬鏤劔以自殺子胥大笑曰我令而父霸我又立若若初欲分吳國半予我我不受已今若反以䜛誅我嗟乎嗟乎人固不能獨立報使者曰必取吾眼置吳東門以觀越兵入也【史越世家】
  韓非子 越王入宦於吳而勸之伐齊以弊吳吳兵既勝齊人於艾陵張之於江濟强之於黄池故可制於五湖故曰將欲噏之必固張之將欲弱之必固强之
  吳越春秋 句踐十五年謀伐吳【左哀十三年】謂大夫種曰孤用夫子之策免於天虐之誅還歸於國吾誠已説於國人國人喜悦而子昔日云有天氣即來陳之今豈有應乎種曰吳之所以彊者為有子胥今子胥忠諫而死是天氣前見亡國之證也願君悉心盡意以説國人越王曰【以下畧見國語】寡人不知其力之不足以大國報仇以暴露百姓之骨於中原此則寡人之罪也寡人誠更其術於是乃死問傷弔有憂賀有喜送往迎來除民所害然後卑事夫差往宦士三百人於吳吳封孤數百里之地因約吳國父兄昆弟而誓之曰寡人聞古之賢君四方之民歸之若水寡人不能為政將率二三子夫婦以為藩輔令壯者無娶老妻老者無娶壯婦女子十七未嫁其父母有罪丈夫二十不娶其父母有罪將娩者以告於孤令醫守之生男二貺之以壺酒一犬生女二賜之以壺酒一豚【犬陽畜豚隂畜】生子三人孤與乳母生子二人孤與一養長子死三年釋吾政季子死三月釋吾政必哭泣埋之如吾子也令孤子寡婦疾疹貧病者納官其子欲仕量其居好其衣飽其食而簡鋭之凡四方之士來者必朝而禮之載飯與羮以游國中國中僮子戲而遇孤孤哺而啜之施以愛問其名非孤飯不食非夫人事不衣七年不收於國民家有三年之畜男即歌樂女即㑹笑今國之父兄日請於孤曰昔夫差辱吾君王長為天下所恥今越國富饒君王節儉請可報恥孤辭之曰昔者我辱也非二三子之罪也如寡人者何敢勞吾國之人以塞吾之宿仇父兄又復請曰四封之内盡吾君子子報父仇臣復君隙豈敢有不盡力者乎臣請復戰以除君王之宿仇孤悦而許之大夫種曰臣觀吳王得志於齊晉謂當遂渉吾地以兵臨境今疲師休卒一年而不試以忘於我我不可以怠臣當卜之於天吳民既疲於軍困於戰鬪市無赤米之積國廩空虚其民必有移徙之心寒就蒲蠃於東海之濱夫占兆人事又見於卜筮王若起師以可㑹之利犯吳之邊鄙未可往也吳王雖無伐我之心亦難動之以怒不如詮其間以知其意越王曰孤不欲征伐國人請戰者三年矣吾不得不從民人之欲於是乃大㑹卒臣而令之曰有敢諫伐吳者罪不赦蠡種相謂曰吾諫已不合矣猶聽君王之令越王㑹軍列士而誓之曰寡人聞古之賢君不患其衆之不足而患其志行之少恥也今夫差衣水犀甲者十有三萬人不患其志行之少恥也而患其衆之不足今寡人將助天威吾不欲匹夫之小勇也吾欲士卒進則思賞退則避刑於是越民父勉其子兄勸其弟曰吳可伐也【文冗不若國語】越王復召范蠡謂曰吳已殺子胥導䛕者衆吾國之民又勸孤伐吳其可伐乎范蠡曰未可須明年之春王曰何也范蠡曰臣聞吳王北㑹諸侯於黄池精兵從王國中空虚老弱在後太子留守兵出境未逺聞越掩其空虚兵還不難也不如來春其夏六月丙子句踐復問范蠡曰可伐矣乃發習流二千人俊士四萬君子六千【君子謂君所子養者】諸御千人以乙酉與吳戰丙戌遂虜殺太子丁亥入吳焚姑胥臺吳告急於夫差夫差方㑹諸侯於黄池恐天下聞之即宻不令洩已盟乃使人請成於越句踐自度未能滅吳乃與吳平
  越王問於大夫種曰吾欲伐吳可乎對曰可矣吾賞厚而信罰嚴而必君欲知之何不試焚宫室於是遂焚宫室人莫救之乃下令曰人之救火死者比死敵之賞救火而不死者比勝敵之賞不救火者比北降之罪人塗其體被濡衣而赴火者左三千人右三千人此知必勝之勢也【韓子内儲上】

  春秋戰國異辭卷五十二
<史部,別史類,春秋戰國異辭>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五十三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越
  句踐【下】
  越與呉平後四年越復伐呉呉士民罷弊輕鋭盡死於齊晉而越大破呉因而留圍之三年呉師敗越遂復棲呉王於姑蘇之山呉王使公孫雄肉胆膝行而前請成越王曰孤臣夫差敢布腹心異日嘗得罪於㑹稽夫差不敢逆命得與君王成以歸今君王舉玉趾而誅孤臣孤臣唯命是聽意者亦欲如㑹稽之赦孤臣之罪乎句踐不忍欲許之范蠡曰㑹稽之事天以越賜呉呉不取今天以吳賜越越其可逆天乎且夫君王早朝晏罷非為呉耶謀之二十二年一旦而棄之可乎且夫天與不取反受其咎伐柯者其則不逺君㑹稽之厄乎句踐曰吾欲聽子言吾不忍其使者范蠡乃鼔進兵曰王已屬政於執事使者去不者且得罪呉使者泣而去句踐憐之乃使人謂呉王曰吾置王甬東君百家呉王謝曰吾老矣不能事君王遂自殺乃蔽其面曰吾無面以見子胥也越王乃葬呉王而誅太宰嚭【史越世家】
  越伐呉乃先宣言曰我聞呉王築如皇之臺掘深池罷苦百姓煎靡財貨以盡民力余為民誅之【韓子外儲左】呉越春秋 二十一年七月越王復悉國中士卒伐呉㑹楚使申包胥聘于越越王乃問包胥【問荅見國語】冬十月越王乃請八大夫【國語作五大夫其辭少異】曰昔呉為不道殘我宗廟夷我社稷以為平原使不血食吾欲徼天之衷兵革既具無所以行之吾問于申包胥既已命孤矣敢告大夫如何大夫曳庸曰審賞則可戰也審其賞明其信無功不及有功必加則士卒不怠王曰聖哉大夫苦成曰審罰則可戰審罰則士卒望而畏之不敢違命王曰勇哉大夫文種曰審物則可戰審物則别是非是非明察人莫能惑王曰辨哉大夫范蠡曰審備則可戰審備慎守以待不虞備設守固必有應難王曰慎哉大夫臯如曰審聲則可戰審于聲音以别清濁清濁者謂吾國君名聞于周室令諸侯不怨于外王曰得哉大夫扶同曰廣恩知分則可戰廣恩以博施知分而不外王曰神哉大夫計曰候天察地叅應其變則可戰天變地應人道便利三者前見則可王曰明哉於是句踐乃退齋而命國人曰吾將有不虞之議自近及逺無不聞者乃復命有司與國人曰承命有賞皆造國門之期有不從命者吾將有顯戮句踐恐民不信令國中曰五日之内則吾良民也過五日之外則非吾之民也又將加誅令既行乃入命于夫人王背屏夫人向屏而立王曰自今日之後内政無出外政無入各守其職以盡其信内辱者則子境外辱者則我也吾見子於是以為明誡矣王出宫夫人送王不過屛王因反闔其門填之以土夫人去笄側席而坐安心無容三月不掃王出則復背垣而立大夫向垣而敬王乃令大夫曰食士不均地壤不修使孤有辱於國是子之罪臨敵不戰軍士不死有辱於諸侯功隳于天下是孤之責自今以徃内政無出外政無入吾固誡子大夫敬受命矣王乃出大夫送出垣反闔外宫之門填之以土大夫側席而坐不御五味不答所勸句踐有命于夫人大夫曰國有守禦乃坐露壇之上列鼔而鳴之軍行成陣即斬有罪者三人以徇于軍令曰不從吾令者如斯明日徙軍于郊斬有罪者三人徇之於軍令曰不從吾令者如斯王乃令國中不行者與之訣而告之曰爾安土守職吾方徃征討我宗廟之仇以謝于二三子令國人各送其子弟郊境之上軍士各與父兄昆弟取訣國人悲哀皆作離别相去之詞曰躒躁摧長恧兮擢㦸馭殳所離不降兮以泄我王氣蘇三軍一飛降兮所向皆殂一士判死兮而當百夫道祐有徳兮呉卒自屠雪我王宿恥兮威振八都軍伍難更兮勢如貔貙行行各努力兮於乎於乎于是觀者莫不悽惻明日復徙軍于境上斬有罪者三人狥之于軍曰有不從令者如此後三日復徙軍於檇李斬有罪者三人以狥于軍曰其淫心慝行不當敵者如斯句踐乃命有司大狥軍曰其有父母無昆弟者來告我我有大事子離父母之養親老之愛赴國家之急子在軍冦之中父母昆弟疾病吾視之如吾父母昆弟之疾病也其有死亡者吾葬埋殯送之明日又狥于軍曰士有疾病不能隨軍者吾與之醫藥給其糜粥與之同食明日又狥于軍曰筋力不足以勝甲兵志行不足以聽王命者吾輕其重和其任明日旋軍于江南更陳嚴法復誅有罪者五人曰吾愛士也雖吾子不能過也及其犯誅雖吾子亦不能脱也道見鼃張腹而怒將有戰爭之氣即為之軾士卒有問于王曰君何為敬鼃而為之軾句踐曰吾思士卒之怒乆矣而未有稱吾意者今鼃蟲無知之物見敵而有怒氣故為之軾于是軍士聞之莫不懐心樂死人致其命有司將軍大徇軍中曰隊各自令其部部各自令其士歸而不歸處而不處進而不進退而不退左而不左右而不右不如令者斬于是呉悉兵屯於江北越軍於江南越王中分其師以為左右軍皆被兕甲又令安廣之人佩石碣之矢張盧生之弩躬率君子之軍六千人以為中陣明日将戰於江乃以黄昬令于左軍衘枚遡江而上五里以須呉兵復令于右軍衘枚踰江十里復須呉兵於夜半使左軍涉江鳴鼓水中以待呉發呉師聞之夜中大駭相謂曰今越軍分為二師将以攻我我衆亦即以夜暗中分其師以圍越越王隂使左右軍與呉望戰以大鼓相聞潛伏其私卒六千人衘枚不鼔攻呉呉師大敗越之左右軍乃遂伐之大敗之于囿又敗之於郊又敗之于津三戰三北徑至呉【以上較國語更詳】圍呉於西域呉王大懼夜遁越王追奔攻呉兵入于江陽松陵欲入胥門來至六七里望呉南城見伍子胥頭巨若車輪目若耀電鬚髪四張射于十里越兵大懼留兵假道即日夜半暴風疾雨雷奔電激飛石揚砂疾如弓弩越軍却退兵士僵斃人衆分解莫可禁止范蠡文種乃稽顙肉袒拜謝子胥願乞假道子胥乃與種蠡夢曰吾知越之必入呉矣故求置吾頭于南門以觀汝之破吳也惟吾心又不忍故為風雨以還汝軍然越之伐呉自是天也吾安能止哉越如欲入更從東門我當為汝開道貫城以通汝路于是越軍明日更從江出入海陽于三道之翟水乃穿東南隅以達越軍遂圍呉守一年呉師累敗遂棲呉王于姑胥之山呉使王孫駱【國語作王孫䧺】肉袒膝行而前請成於越王曰孤臣夫差敢布腹心異日得罪于㑹稽夫差不敢逆命得與君王結成以歸今君王舉兵而誅孤臣孤臣惟命是聽意者猶以今日之姑胥曩日之㑹稽也若徼天之衷得赦其大辟則呉願長為臣妾句踐不忍其言將許之范蠡曰㑹稽之事天以越賜呉呉不取今天以呉賜越越可逆命乎且君王早朝晏罷切齒銘骨謀之二十餘年豈不縁一朝之事耶今日得而棄之其可乎天與不取還受其咎君何㤀㑹稽之厄乎句踐曰吾欲聽子言不忍對其使者范蠡遂鳴鼓而進兵曰王已屬政于執事使者急去不時得罪呉使涕泣而去句踐憐之使令人謂呉王曰吾置君于甬東給君三百餘家以没王世可乎呉王辭曰天降禍于呉國不在前後正孤之身失滅宗廟社稷者呉之土地民臣越既有之孤老矣不能臣王遂伏劍自殺
  韓非子 越王攻呉王呉王謝而告服越王欲許之范蠡大夫種曰不可昔天以越予呉呉不受今天反夫差亦天禍也以呉予越再拜受之不可許也
  句踐已平呉乃以兵北渡淮與齊晋諸侯㑹於徐州致貢于周周元王使人賜句踐胙命為伯句踐已去渡淮南以淮上地與楚歸呉所侵宋地于宋與魯泗東方百里當是時越兵横行於江淮東諸侯畢賀號稱覇王【史越世家】
  句踐既平呉致貢于周元王賜之胙命為伯句踐使使號令齊楚秦晋皆輔周室血盟而去秦不如命句踐選呉越士西渡河以攻秦㑹秦怖懼引咎越乃還軍【通鑑前編】
  紀年 晋出公七年於越徙都瑯琊
  水經注 瑯琊山名也越王句踐之故國也句踐并呉欲覇中國徙都瑯琊
  呉越春秋 句踐已滅呉乃以兵北渡江淮與齊晋諸侯㑹于徐州致貢于周周元王使人賜句踐已受命號去還江南以淮上地與楚歸呉所侵宋地與魯泗東方百里當是之時越兵横行于江淮之上諸侯畢賀【初學記引呉越春秋曰越王平呉後立賀臺于越此書無之亦闕文】
  越絶書【徳序】句踐度兵徐州致貢周室元王以之中興號為州伯以沛歸于宋浮陵以付楚臨期開陽復之於魯中邦侵伐因斯衰止
  越王既平呉春祭三江秋祭五湖因以其時為之立祠垂之末世傳之萬載【越絶書】
  地志【紹興府】蕺山府治東北山巔産蕺越王嘗采食之蕺蔬類也 葛山府城東句踐種葛于此使越女治布獻之呉 蘭渚山府城西南句踐種蘭于此呉㑹分地記 夏山者句踐于此山鑄銅不鑠埋之土生馬箠句踐遣使取徙于南社種之飾治以為箠獻之于呉
  搜神記 越王将食膾而未切堕半于水肉化為魚
  越王句踐與呉人戰大敗之兼有九夷當是時也南靣而立近臣三逺臣五令羣臣曰聞吾過而不告者其罪刑【説苑君道】
  越絶書【枕中】越王既已勝呉三日反邦未至息自雄問大夫種曰夫聖人之術何以加于此乎大夫種曰不然王得范子之所言故天地之符應邦以藏聖人之心矣越王愀然而恐而有憂色請于范子稱曰寡人用夫子之計幸得勝呉盡夫子之力也寡人聞夫子明于隂陽進退豫知未形推徃引前後知千歲可得聞乎寡人虗心垂意聽于下風范子曰夫隂陽進退前後幽㝠未見未形此特殺生之柄而王制于四海此邦之重寳也王而毋泄此事臣請為王言之越王曰夫子幸教寡人願與之自藏至死不敢㤀范子曰隂陽進退者固天道自然不足怪也夫隂入淺者則歳善陽入深者則歳惡幽幽㝠㝠豫知未形故聖人見物不疑是謂知時固聖人所不傳也夫堯舜禹湯皆有豫見之勞雖有凶年而民不窮越王曰善以丹書帛置之枕中以為邦寳此謂天地之圖也呉越春秋 越王還于呉當歸而問范蠡曰何子言之有合于天范蠡曰此素女之道一言即合實金匱之要在于上下越王曰善哉吾不稱王其可悉乎蠡曰不可昔呉之稱王僭天子之號天變于上日為隂蝕今君遂僭號不歸恐天變復見越王還呉置酒文臺羣臣為樂乃命作伐呉之曲樂師曰臣聞即事作操功成樂作君王崇徳化有道之國誅無義之人復仇還恥威加諸侯功可象于圖畫徳可刻于金石聲可託于管名可留于竹帛臣請引琴而鼔之遂作章暢辭曰屯乎今欲伐呉未可耶大夫范蠡曰呉殺忠臣伍子胥今不伐呉又何須大夫種進祝酒其辭曰皇天祐助我王受福良臣集謀我王之徳宗廟輔政神承翼君不臣臣盡其力上天蒼蒼不可掩塞觴酒二升萬福無極于是越王黙然無言大夫種曰我王賢仁抱道懐徳滅仇破呉不㤀返國賞無所恡羣邪杜塞君臣同和福祐千億觴酒二升萬歳難極臺上羣臣大悦而笑越王靣無喜色范蠡知句踐謀成國定必不復須功臣返國故不悦從呉欲去恐句踐未返失人臣之義乃從行入越謂文種曰子去矣越王必将誅子種不然其言蠡復為書遺種曰吾聞天有四時春生冬伐人有盛衰泰終必否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惟賢人乎蠡雖不才明知進退高鳥已盡良弓将藏狡兎已盡良犬就烹夫越王為人長頸烏喙鷹視狼步可以共患難而不可共處樂可以履危不可與安子若不去害子明矣文種不信二十四年九月丁未范蠡辭于王曰臣聞主憂臣勞主辱臣死義一也今臣事大王前則無滅未萌之端後則無救已傾之禍欲成君覇故不辭萬死一生臣竊自惟乃使于呉王之慙辱所以不死者誠恐讒于太宰嚭成伍子胥之事故且須㬰而生夫恥辱之心不可以乆流汗之愧不可以忍幸頼宗廟之神靈大王之威徳以敗為成斯湯武克夏商而成王業者定功雪耻臣所以當席見乆臣請從斯辭矣越王惻然泣下霑衣言曰國之士大夫是子國之人民是子使孤寄身託號以俟命今子云去是天之棄越而喪孤也亦無所恃矣孤竊有言公位乎【位當作住】分國共之去乎妻子受戮范蠡曰臣聞君子俟時計不數謀死不被疑内不自欺臣既逝矣妻子何法乎王其勉之臣從此辭乃乘扁舟出三江入五湖人莫知其所適范蠡既去越王愀然變色召大夫種曰蠡可追乎種曰不及也王曰奈何種曰蠡去時隂畫六陽畫三日前之神莫能制者武天空威行孰敢止者度天關涉天梁後入天一前翳神光言之者死視之者狂臣願大王勿復追也蠡終不還矣越王乃収其妻子封以百里之地有敢侵之者上天所殃于是使良工鑄金象范蠡之形置之坐側朝夕論政自是之後計佯狂大夫曵庸扶同臯如之徒日益踈逺不親于朝大夫種内憂不朝人或讒之于王曰文種棄宰相之位而令君王覇于諸侯今官不加增位不益封乃懐怨望之心憤發于内色變于外故不朝耳異日種諫曰臣所以早朝而晏罷若身疾作者但為呉耳今已滅之王何憂乎越王嘿然
  越絶書【記地】句踐伐吳還封范蠡于苦竹城其城僻居徑六十步因為民治田塘長千五百三十二步其冢名土山范蠡苦勤功篤故封其子去山隂縣十八里
  范蠡佐越王句踐滅呉殺夫差與大夫種曰吾聞隂謀人者其禍必復夫姑蘇之滅夫差之死由吾與子隂謀也况王之為人也可與共患不可共樂且功成名遂身退天之理也吾将退子其偕乎大夫種曰夫天地之于萬物也春生冬殺萬物豈以冬殺而反禍天地乎吾聞聖人不貴乎獨善而貴乎除害成物苟成于物除害可也是以黄帝殺蚩尤舜去四凶我今除吾之亂成越之覇亦成物除害耳何禍之復哉况王方以滅呉徳子與我必相終始子無遽于退也范蠡曰不然夫天地無心且不自宰况宰物乎天地自天地萬物自萬物春以和自生冬以寒自殺非天地使之然也聖人雖有心其用也體乎天地天地雖無心機動則應事廹則順事過則逆除害成物無所憎愛故害除而無禍物成而無福今王以怨呉之心禄我與子以取其謀我與子利其禄而謀呉以滅人為功以報禄我者人之姦也自謂天地之生殺聖人之除害成物不其欺邪大夫種不悦疑之不决范蠡竟辭句踐泛扁舟于五湖俄而越殺大夫種【無能子中】
  范蠡遂去自齊遺大夫種書曰蜚鳥盡良弓藏狡兎死走狗烹越王為人長頸烏喙可與共患難不可與共樂子何不去種見書稱病不朝人或讒種且作亂越王乃賜種劔曰子教寡人伐呉七術寡人用其三而敗呉其四在子子為我從先王試之種遂自殺【史越世家】
  呉越春秋 二十五年丙午平旦越王召相國大夫種而問之吾聞知人易自知難其知相國何如人也種曰哀哉大王知臣勇也不知臣仁也知臣忠也不知臣信也臣誠數以損聲色減淫樂竒說怪諭盡言竭忠以犯大王逆心咈耳必以獲罪臣非敢愛死不言言而後死昔子胥于呉矣夫差之誅也謂臣曰狡兎死良犬烹敵國滅謀臣亡范蠡亦有斯言何大王問犯玊門之第八臣見王志也越王黙然不應大夫亦罷其妻曰君賤一國之相少王禄乎無乃為貪乎何其志忽忽若斯種曰悲哉子不知也吾王既免于患難雪恥于呉我悉徙宅自投死亡之地盡九術之謀在君為忠王不察也乃曰知人易自知難吾答之又無他語是凶妖之證也吾将復入恐不再還與子長訣相求於㝠之下妻曰何以知之種曰吾見王時正犯玊門之第八也辰尅其日上賊于下是為亂醜必害其良今日尅其辰上賊不止吾命須㬰之間耳越王復召相國謂曰子有隂謀兵法傾敵取國九術之策今用其三已破彊呉其六尚在子所願幸以餘術為孤前王于地下謀之于是種仰天嘆曰嗟乎吾聞大恩不報大功不還其謂斯乎吾悔不隨范蠡之謀乃為越所戮越王遂賜文種屬盧之劔種得劔又嘆曰南陽之宰而為越王之擒自笑曰後百世忠臣必以吾為喻矣遂伏劔而死越王葬種于國之西山樓之卒三千餘人造鼎足之羨或入三峯之下葬一年伍子胥從海上穿山脅而持種去與之俱浮于海故前潮水潘侯者伍子胥也後重水者大夫種也
  范蠡既雪㑹稽之恥乃喟然而嘆曰計然之策七越用其五而得意既已施于國吾欲用之家乃乘扁舟浮于江湖變名易姓適齊為鴟夷子皮之陶為朱公朱公以為陶天下之中諸侯四通貨物所交易也乃治産積居與時逐而不責于人擇人而任時十九年之中三致千金再分散與貧交疏昆弟子孫修業而息之遂至巨萬【萬萬也】故言富者皆稱陶朱公【史貨殖傳】
  呉地記 句踐令范蠡取西施以獻夫差西施于路與范蠡濳通三年始達于呉遂生一子于此亭其子一歲能言因名語兒亭在嘉興縣南一百里西施亡呉後復歸范蠡同泛五湖而去
  范蠡事越王句踐既苦身戮力與句踐深謀二十餘年竟滅呉報㑹稽之恥北渡兵于淮以臨齊晋號令中國以尊周室句踐以覇而范蠡稱上軍還反國范蠡以為大名之下難以乆居且句踐為人可與同患難與處安為書辭句踐曰臣聞主憂臣勞主辱臣死昔者君王辱於㑹稽所以不死為此事也今既以雪恥臣請從㑹稽之誅句踐曰孤将與子分國而有之不然加誅于子范蠡曰君行令臣行意乃装其輕寳珠玉自與其私屬乘舟浮海以行終不反于是句踐表㑹稽山以為范蠡奉邑范蠡浮海出齊變姓名自謂鴟夷子皮耕于海畔苦身戮力父子治産居無幾何致産數千萬齊人聞其賢以為相范蠡喟然嘆曰居家則致千金居官則至卿相此布衣之極也乆受尊名不祥乃歸相印盡散其財以分與知友鄉黨而懐其重寳間行以去止于陶以為此天下之中交易有無之路通為生可以致富矣于是自謂陶朱公復約要父子耕畜廢居候時轉物逐什一之利居無何則致貲累巨萬天下稱陶朱公朱公居陶【地志山東定陶縣有范蠡湖俗傳陶朱公飬魚處】生少子少子及壮而朱公中男殺人囚于楚朱公曰殺人而死職也然吾聞千金之子不死于市告其少子徃視之乃装黄金千溢置褐器中載以一牛車且遣其少子朱公長男固請欲行朱公不聼長男曰家有長子曰家督今弟有罪大人不遣乃遣少弟是吾不肖欲自殺其母為言曰今遣少子未必能生仲子也而先空亡長男奈何朱公不得已而遣長子為一封書遺故所善荘生曰至則進千金于荘生所聼其所為慎無與爭事長男既行亦自私齎數百金至椘荘生家負郭披藜藿到門居甚貧然長男發書進千金如其父言荘生曰可疾去矣慎毋留即弟出勿問所以然長男既去不過荘生而私留以其私齎獻遺楚國貴人用事者荘生雖居窮閻然以亷直聞于國自楚王以下皆師尊之及朱公進金非有意受也欲以成事後復歸之以為信耳故金至謂其婦曰此朱公之金有如病不宿誡後復歸勿動而朱公長男不知其意以為殊無短長也荘生間時入見楚王言某星宿某此則害于楚楚王素信荘生曰今為奈何荘生曰獨以徳為可以除之楚王曰生休矣寡人将行之王乃使使者封三錢之府楚貴人驚告朱公長男曰王且赦曰何以也曰每王且赦常封三錢之府昨夜王使使封之朱公長男以為赦弟固當出也重千金虗棄荘生無所為也乃復見荘生荘生驚曰若不去耶長男曰固未也初為事弟弟今議自赦故辭生去荘生知其意欲復得金曰若自入室取金長男即自入室取金持去獨自歡幸荘生羞為兒子所賣乃入見楚王曰臣前言某星事王言欲以修徳報之今臣出道路皆言陶之富人朱公之子殺人囚楚其家多持金錢賂王左右故王弗能恤楚國而赦乃以朱公子故也楚王大怒曰寡人雖不徳奈何以朱公之子故而施恵乎令論殺朱公子明日遂下赦令朱公長男竟持其弟喪歸至其母及邑人盡哀之惟朱公獨笑曰吾固知必殺其弟也彼非不愛其弟顧有所不能忍者也是少與我俱見苦為生難故重棄財至如少弟者生而見我富乘堅驅良逐狡兎豈知財所從來故輕棄之非所吝惜前日吾所為欲遣少子固為其能棄財故也而長者不能故卒以殺其弟事之理也無足悲者吾日夜固以望其喪之來也故范蠡三徙成名于天下非苟去而已所止必成名卒老死于陶故世傳曰陶朱公【史越世家○符子陶朱公喪其中子鄰人往弔之朱公方擁膝蹲踞捧頭而笑鄰人曰聞有喪将唁子之哀朱公曰生不致哀死而唁何鄰人之不通也】
  孔叢子 猗頓魯之窮士也耕則常飢喪則常寒聞陶朱公富徃而問術焉朱公告之曰子欲速富當畜五㹀于是乃適西河大畜牛羊于猗氏之南十年之間其滋息不可計貲擬王公馳名天下以興富于猗氏故曰猗頓
  飬魚經 威王聘朱公問之曰聞公在湖為漁父在齊為鴟夷子皮在西戎為赤精子在越為范蠡有之乎曰有之曰公任足千萬家累億金何術乎朱公曰夫治生之法有五水畜第一水畜所謂魚池也以六畆地為池池中有九洲求懐子鯉魚長三尺者二十頭牡鯉魚長三尺者四頭以二月上庚日納池中令水無聲魚必生至四月納一神守六月納二神守八月納三神守神守者鼈也所以納鼈者魚滿三百六十則蛟龍為之長而魚飛去納鼈則魚不復去在池中周繞九洲無窮自謂江湖也至來年二月得鯉魚長一尺者一萬五千枚三尺者四萬五千枚二尺者萬枚枚直五十得錢一百二十五萬至明年得長一尺者十萬枚長二尺者五萬枚長三尺者五萬枚長四尺者四萬枚留長二尺者二千枚作種所餘皆取錢五百一十五萬錢候至明年不可勝計也王乃于後苑治池一年得錢三十餘萬池中九洲八谷谷上立水二尺又谷中立水六尺所以飬鯉魚者鯉不相食又易長也
  述異記 洞庭湖中有釣洲昔范蠡乘扁舟至此遇風止釣於洲上刻石記焉有一陂陂中有范蠡魚昔范蠡釣得大魚烹食之小者放於陂中陂邉有范蠡石牀石硯鈷䥈范蠡宅在湖中多桑紵英果有海杏大如拳若年楸
  新序 梁嘗有疑獄羣臣半以為當罪半以為無罪雖梁王亦疑梁王曰陶之朱公以布衣富侔國是必有竒智乃召朱公而問曰梁有疑獄獄吏半以為當罪半以為不當罪雖寡人亦疑吾子决是奈何朱公曰臣鄙民也不知當獄雖然臣之家有二白璧其色相如也其徑相如也其澤相如也然其價一者千金一者五百金王曰徑與色澤相如也一者千金一者五百金何也朱公曰側而視之一者厚倍是以千金梁王曰善故獄疑則從去賞疑則從與梁國大悦由此觀之牆薄則亟壊繒薄則亟裂器薄則亟毀酒薄則亟酸夫薄而可以曠日持乆者殆未有也故有國蓄民施政教者宜厚之而可耳
  越句踐索卒于楚而攻晋左史倚相謂楚子曰越已破呉豪士死鋭卒盡大甲傷索兵攻晋示我病也不如起師與之分呉楚子曰善起師從之越伯怒将擊楚文種曰我憊矣與戰必不克不如賂之乃割露山之西五百里以與楚【通鑑外紀夲韓非子】
  越王句踐使亷稽獻民與楚王楚王使者曰越夷狄之國也臣請欺其使者楚王曰越王賢人也其使者亦賢子其慎之使者出見亷稽曰冠則得以俗見不冠不得見亷稽曰夫越亦周室之列封也不得處於大國而處江海之陂與魭鱣魚鱉為伍文身剪髪而後處焉今来至上國必曰冠得俗見不冠不得見如此則上國使適越亦将劓墨文身剪髪而後得以俗見可乎楚王聞之披衣出謝【韓詩卷八】
  淮南子 越王句踐劗髪文身無皮弁搢笏之服拘罷拒折之容然而勝夫差於五湖南面而覇天下泗上十二諸侯皆率九夷以朝
  呉越春秋 越王既覇關東從瑯琊起觀臺周七里以望東海死士八千人戈船三百艘居無㡬躬求賢士孔子聞之從弟子奉先王雅琴禮樂徃奏于越越王乃被唐夷之甲步光之劔杖屈盧之矛出死士三百人為陣關下孔子有頃到越王曰唯唯夫子何以教之孔子曰吾能述五帝三王之道故奉雅琴以獻之大王【按越滅呉稱覇在魯二十二年而夫子卒在十六年夫子未嘗入越也】越王喟然嘆曰越性脆而愚水行山處以船為車以檝為馬徃若飄風去則難從鋭兵敢死越之常也夫子何説而欲教之孔子不答因辭而去【以上又見越絶書】越王使人如木客山取允常之喪欲徙葬琅琊三穿允常之墓墓中生熛風飛砂石以射人人莫能入句踐曰吾前君其不徙乎遂置而去句踐乃使使號令齊楚秦晋皆輔周室血盟而去秦桓公不如越王之命【按史年表句踐二十五年是為秦厲共公六年】句踐乃選呉越士西渡河以攻秦軍士苦之㑹秦怖懼逆自引咎越乃還軍軍人悦樂遂作河梁之詩曰渡河梁兮渡河梁舉兵所伐攻秦王孟冬十月多雪霜隆寒道路誠難當陳兵未濟秦師降諸侯怖懼皆恐惶聲傳海内威逺邦稱伯穆桓齊楚荘天下安寧壽考長悲去歸兮河無梁自越滅呉中國皆畏之 十六年越王以邾子無道執以歸立其太子何冬魯哀公以三桓之逼來奔越王欲為伐三桓以諸侯大夫不用命故不果【魯人悲之來迎哀公與之俱歸】
  越絶書【寳劔】越王句踐有寳劔五聞于天下客有能相劔者名薛燭【一作允常時事】王召而問之曰吾有寳劔五請以示之薛燭對曰愚理不足與言大王請不得已乃召掌者王使取毫曹薛燭對曰毫曹非寳劔也夫寳劔五色並見莫能相勝毫曹已擅名矣非寳劔也王曰取巨闕薛燭曰非寳劔也寳劔者金錫和銅而不離今巨闕已離矣非寳劔也王曰然巨闕初成之時吾坐于露壇之上宫人有四駕白鹿而過者車奔鹿驚吾引劍而指之四駕上飛揚不知其絶也穿銅釜絶鐵䥶胥中决如粢米故曰巨闕王取純鈎薛燭聞之忽如敗有頃懼如悟下階而深惟簡衣而坐望之手振拂揚其華捽如芙蓉始出觀其鈲爛如列星之行觀其光渾渾如水之溢于塘觀其斷巖巖如瑣石觀其才煥煥如氷釋此所謂純鈎耶王曰是也客有直之者有市之鄉二駿馬千匹千户之都二可乎薛燭對曰不可當造此劔之時赤堇之山破而出錫若耶之溪涸而出銅雨師掃灑雷公撃槖蛟龍捧爐天帝装炭太乙下觀天精下之歐冶乃因天之精神悉其伎巧造為大劍三小劍二一曰湛盧二曰純鈎三曰勝邪四曰魚腸五曰巨闕呉王闔廬之時得其勝邪魚腸湛盧闔廬無道子女死殺生以送之湛盧之劔去之如水行秦過楚楚王卧而寤得湛盧之劔将首魁漂而存焉秦王聞而求不得興師擊楚曰與我湛盧之劔還師去汝楚王不與時闔廬又以魚腸之劔刺呉王僚使披腸夷之甲三事闔廬使專諸為奏炙魚者引劔而刺之遂弑王僚此其小試于敵邦未見其大用于天下也今赤堇之山已合若耶之溪深而不測羣神不下歐冶子即死雖復傾城量金珠玉竭河猶不能得此一物有市之鄉二駿馬千匹千户之都二何足言哉
  拾遺記 越王句踐有劔曰真剛以之切玉斷金如刻削土木案句踐以白牛白馬祀昆吾山神以成八劔一曰掩日二曰斷水三曰轉魄四曰懸翦五曰驚鯢六曰滅魂七曰却邪八曰真剛
  拾遺記 越王句踐使工人以白馬白牛祠昆吾之神採金鑄之以成八劔之精一名掩日以之指日則光晝暗金隂也隂盛則陽滅二名斷水以之畫水開即不合三名轉魄以之指月蟾兎為之倒轉四名懸翦飛鳥遊過偶觸其刅如斬截焉五名驚鯢以之泛海鯨鯢為之深入六名滅魂挾之夜行不逢魑魅七名卻邪有妖魅者見之則伏八名真剛以切玉斷金如削土木矣以應八方之氣鑄之也其山有獸大如兎毛色如金食土下之丹石深穴地以為窟亦食銅鐵膽腎皆如鐵其雌者色白如銀昔呉國武庫之中兵刃鐵器俱被食盡而封署依然王令檢其庫穴獵得䨇兎一白一黄殺之開其腹而有鐵膽腎方知兵刃之鐵為兎所食王乃召其劔工令鑄其膽腎以為劔一雌一雄號干将者雄號鏌鎁者雌其劔可以切玉斷犀王深寳之遂覇其國
  新書 范蠡負石而蹈五湖大夫種䋢領謝室渠如處車裂回泉自此之後句踐不樂憂悲薦至内崩而死
  呉越春秋 二十七年冬句踐寝疾将卒【通鑑外紀句踐三十三年薨】謂太子興夷曰吾自禹之後承允常之徳蒙天靈之祐神祗之福從窮越之地藉楚之前鋒以摧呉跨江涉淮從晋齊之地功徳巍巍自致于斯其可不誡乎夫覇者之後難以乆立其慎之哉遂卒興夷即位一年卒子翁翁卒子不揚不揚卒子無疆無疆卒子玊玊卒子尊尊卒子親自句踐至親歴八主皆稱覇積二百二十四年親衆皆失而去瑯琊徙于呉【越從無余始封至餘善滅凢一千九百二十二年】
  句踐卒子王鼫與立王鼫與卒子王不壽立王不壽卒子王翁立王翁卒子王翳立王翳卒子王之侯立王之侯卒子王無疆立【史越世家】
  王無疆時越興師北伐齊西伐楚與中國爭彊當楚威王之時越北伐齊齊威王使人説越王曰越不伐楚大不王小不覇圖越之所以不伐楚者為不得晋也韓魏固不攻楚韓之攻楚覆其軍殺其将則葉陽翟危魏亦覆其軍殺其將則陳上蔡不安故二晉之事越也不至於覆軍殺将馬汗之力不效所重於得晉者何也越王曰所求於晉者不至頓刃接兵而况於攻城圍邑乎願魏以聚大梁之下願齊之試兵南陽莒地以聚常郯之境則方城之外不南淮泗之間不東商於析酈宋胡之地夏路以左不足以備秦江南泗上不足以待越矣則齊秦韓魏得志於楚也是二晋不戰而分地不耕而穫之不此之為而頓刃於河山之間以為齊秦用所待者如此其失計奈何其以此王也齊使者曰幸也越之不亡也吾不貴其用智者之如目見豪毛而不見其睫也今王知晋之失計而不自知越之過是目論也王所待於晋者非其汗馬之力也又非可與合軍連和也将待之以分楚衆也今楚衆已分何待於晋越王曰奈何曰楚三大夫張九軍北圍曲沃於中【曲沃晋地於中秦地二地相近故楚圍之】以至無假之關者三千七百里景翠之軍北聚魯齊南陽分有大此者乎且王之所求者鬬晋楚也晋楚不鬬越兵不起是二五而不知十也此時不攻楚臣以是知越大不王小不覇復讎龎長沙楚之粟也竟澤陵楚之材也越窺兵通無假之關此四邑者不上貢事於郢矣臣聞之圗王不王其敝可以覇然而不伯者王道失也故願大王之轉攻楚也於是越遂釋齊而伐楚楚威王興兵而伐之大敗越殺王無彊盡取故呉地至浙江北破齊於徐州而越以此散諸族子争立或為王或為君濱於江南海上服朝於楚後七世至閩君揺佐諸侯平秦漢高帝復以揺為越王以奉越後東越閩君皆其後也【史越世家】越王授有子四人越王之弟豫欲盡殺之而為之後【越王授句踐五世孫】惡其三人而殺之矣國人不說大非上【非猶咎也】又惡其一人而欲殺之越王未之聽其子恐必死因國人之欲逐豫圍王宫越王太息曰余不聽豫之言以罹此難也不知其所以亡也【吕覧審已】
  越王翳逃巫山穴許甚曰翳越王之太子當立讓逃巫山之穴中薰而出之遂不得已立為王【淮南子】
  吕覧【貴生】越人三世殺其君王子搜患之【王子搜淮南子云越王翳也】逃乎丹穴越國無君求王子搜而不得從之丹穴王子搜不肯出越人薰之以艾乘之以王輿王子子搜援綏登車仰天而呼曰君乎君乎獨不可以舎我乎【又荘子譲王】
  紀年 晋出公十年十一月於越子句踐卒是為菼執次鹿郢立十六年於越子鹿郢卒次不壽立 敬公三年於越子不壽見殺是為肓姑次朱句立 烈公五年於越滅滕 六年於越子朱句伐郯以郯子鴣歸 八年於越子朱句卒子翳立 桓公十三年於越遷于呉 十六年於越太子諸咎弑其君翳十月越殺諸咎越滑呉人立孚錯枝為君 十七年於越大夫寺區定越亂立初無余是為莽安 魏恵成王六年於越寺區弟思弑其君莽安卒無顓立 十年於越子無顓卒是為菼燭卯 索隠曰按紀年無顓薨後十年楚伐徐州無殺無彊之語是無彊為無顓之後紀年不得錄也
  雜錄
  越使諸發執一枝梅遺梁王梁王之臣曰韓子顧謂左右曰惡有以一枝梅以遺列國之君者乎請為二三子慚之出謂諸發曰大王有命客冠則以禮見不冠則否諸發曰彼越亦天子之封也不得冀兖之州乃處海垂之際屏蕃以為居而蛟龍又與我爭焉是以剪髪文身爛然成章以像龍子者将避水神也今大國有命冠則見以禮不冠則否假令大國之使時過敝邑敝邑之君亦有命矣曰客必剪髪文身然後見之于大國何如意而安之願假冠以見意如不安願無變國俗梁王聞之披衣出以見諸發令逐韓子【說苑奉使】
  公孫斷髪而為越王騎公孫喜使人絶之曰吾不與子為昆弟矣公孫曰我斷髪子斷頸而為人用兵我謂子何周南之戰公孫喜死焉【韓子說林下】
  子墨子游公上過於越【公上過子墨子弟子也】公上過語墨子之義越王說之謂公上過曰子之師苟肯至越請以故呉之地隂江之浦書社三百以封夫子【社二十五家也三百社七千五百家也】公上過徃復於子墨子子墨子曰子之觀越王也能聽吾言用吾道乎公上過曰殆未能也墨子曰不唯越王不知翟之意雖子亦不知翟之意若越王聽吾言用吾道翟度身而衣量腹而食比於賓萌【萌作氓】未敢求士越王不聽吾言不用吾道雖全越以與我吾無所用之越王不聴吾言不用吾道而受【一作愛】其國是以義翟也義翟何必越雖於中國亦可【吕覧高義】
  風土記 越俗性率朴初與人交有禮封土壇祭以犬雞祝曰君乘車我戴笠他日相逢下車揖君擔簦我跨馬他日相逢為君下
  吕氏春秋 海上之人有好蜻者每居海上從蜻游蜻之至者百數而不止前後左右盡蜻也終日玩之而不去其父告之曰聞蜻皆從女居取而去吾玩之明日之海上而蜻無至者矣


  春秋戰國異辭卷五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五十四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曹
  史曹叔世家曹叔振鐸者周武王弟也武王已克殷紂封叔振鐸於曹叔振鐸卒子太伯脾立太伯卒子仲君平立仲君平卒子宫伯侯立宫伯侯卒子孝伯雲立孝伯雲卒子夷伯喜立夷伯二十三年周厲王奔于彘三十年卒弟幽伯彊立幽伯九年弟蘇殺幽伯代立是為戴伯戴伯元年周宣王已立三歲三十年戴伯卒子恵伯兕立恵伯二十五年周幽王為犬戎所殺因東徙益卑諸侯畔之秦始列為諸侯三十六年恵伯卒子石甫立其弟武殺之代立是為繆公繆公三十年卒子桓公終生立孔疏世本曹國伯爵姫姓文王之子叔振鐸之後也武王封之陶邱
  桓公
  桓公三十五年魯隠公立
  四十五年魯弑其君隠公
  四十六年宋華父督弑其君殤公及孔父
  五十五年桓公卒子荘公夕姑立【以上史曹世家】諸侯伐秦曹桓公卒于會諸侯請含使之襲【檀弓下桓公立五十四年卒當魯桓公之十年】
  荘公
  荘公二十三年齊桓公始覇
  三十一年荘公卒子釐公夷立
  釐公
  釐公九年卒子昭公班立
  昭公
  昭公六年齊桓公敗蔡遂至楚召陵【以上史曹世家】曹昭公國小而廹無法以自守好奢而任小人将無所依詩人作蜉蝣以刺之【詩序○詩說云君殆國危曹大夫閔之而作】
  九年昭公卒子共公襄立
  共公
  曹共公逺君子而好近小人曹人作候人以刺之【詩序○詩說亦云曹君多任非人國人諷之○共公昭公之子魯僖公八年立】
  曹人疾共公侵刻下民不得其所憂而思明王之治作下泉【詩序○詩說云東遷之初曹人閔周而作】
  共公十六年初晋公子重耳其亾過曹曹君無禮欲觀其駢脅釐負覊諫不聽私善於重耳
  二十一年晋文公重耳伐曹虜其公以歸令軍毋入釐負覊之宗族閭或説晋文公曰昔齊桓公㑹諸侯復異姓今君囚曹君滅同姓何以令於諸侯晋乃復歸共公三十五年共公卒子文公壽立
  文公
  文公二十三年卒子宣公彊立【以上史曹世家】
  宣公
  曹公子喜時字子臧曹宣公子也宣公與諸侯伐秦卒于師【魯成公二年】曹人使子臧迎喪使公子負芻與太子留守負芻殺太子而自立子臧見負芻之當立也宣公既葬子臧出亾國人皆從之負芻立是為曹成公成公懼告罪且請子臧子臧乃反成公遂為君其後晋侯㑹諸侯執曹成公歸之京師将見子臧於周天子而立之子臧曰記有之聖達節次守節下不失節為君非吾節也雖不能聖敢失守乎遂亾奔宋曹人數請晋侯謂子臧反國吾歸爾君於是子臧反國晋乃言天子歸成公於曹子臧遂以國致成公不出曹國乃安【新序卷七】
  宣公十七年卒弟成公負芻立
  成公
  成公三年晋厲公伐曹虜成公以歸已復釋之
  五年晋欒書中行偃使程滑弑其君厲公
  二十三年成公卒子武公勝立
  武公
  武公二十六年楚公子弃疾弑其君靈王代立
  二十七年武公卒子平公頃立
  平公
  平公四年卒子悼公午立是歳宋衛陳鄭皆火
  悼公
  悼公八年宋景公立
  九年悼公朝于宋宋囚之曹立其弟野是為聲公悼公死于宋歸葬
  聲公
  聲公五年平公弟通弑聲公代立是為隠公
  隠公
  隠公四年聲公弟露弑隠公代立是為靖公
  靖公  伯陽
  靖公四年卒子伯陽立伯陽三年國人有夢衆君子立于社宫謀欲亾曹曹叔振鐸止之請待公孫疆許之旦求之曹無此人夢者戒其子曰我亾爾聞公孫疆為政必去曹無罹曹禍及伯陽即位好田弋之事六年曹野人公孫疆亦好田弋獲白鴈而獻之且言田弋之說因訪政事伯陽大說之有寵使為司城以聽政夢者之子乃亾去公孫疆言覇說於曹伯十四年曹伯從之乃背晋干宋宋景公伐之晋人不救十五年宋滅曹執曹伯陽及公孫疆以歸而殺之曹遂絶其祀【以上史曹世家】
  莒
  孔疏云莒嬴姓周武王封兹輿期于莒又世本云莒己姓文七年穆伯奔莒從已氏也
  柱厲叔事莒敖公【莒國也敖謚也】自以為不知【不為敖公所知】而去居於海上夏日則食菱芡冬日則食橡栗莒敖公有難柱厲叔辭其友而徃死之其友曰子自以為不知故去今又徃死之是知與不知無異别也柱厲叔曰不然自以為不知故去今死而弗徃死是果知我也【今不死其難是敖公果知我為不良臣也】吾将死之以醜後世人主之不知其臣者也所以激君人者之行而厲人主之節也【吕覧恃君○又列子說符又說苑立節柱厲作朱勵】
  荘子 叔文相莒三年歸其母自績謂母曰文相莒三年有馬千駟今母猶績文之所得事皆将棄之已母曰吾聞君子不學詩書射御必有博塞之心小人不好田作必有竊盜之心婦人不好紡績織紝必有淫佚之行好學為福也猶飛鳥之有羽翼也
  許
  孔疏云許姜姓四岳伯夷之後武王封其苗裔文叔于許杜註許穎川許昌縣春秋時逼于鄭遂遷于楚地
  許悼公疾瘧飲藥毒而卒太子止自責不嘗藥不立其位與其弟緯專哭泣啜餰粥嗌不容粒痛已之不嘗藥未逾年而死春秋義之【新序卷七】
  虢
  杜預曰虢仲虢叔王季之子文王之母弟也賈逵曰虢仲封東虢制是也虢叔封西虢虢公是也東虢近鄭西虢初封在秦之雍地後亦東徙
  史記【扁鵲傳】扁鵲者渤海郡鄭人也姓秦氏名越人少時為人舎長舎客長桑君過扁鵲獨奇之常謹遇之長桑君亦知扁鵲非常人也出入十餘年乃呼扁鵲私坐間與語曰我有禁方年老欲傳與公公毋泄扁鵲曰敬諾乃出其懐中藥予扁鵲飲是以上池之水三十日當知物矣乃悉取其禁方書盡與扁鵲忽然不見殆非人也扁鵲以其言飲藥三十日視見垣一方人以此視病盡見五藏癥結特以診脉為名耳為醫或在齊或在趙在趙者名扁鵲其後扁鵲過虢虢太子死扁鵲至虢宫門下問中庻子喜方者曰太子何病國中治穣過於衆事中庻子曰太子病血氣不時交錯而不得泄㬥發於外則為中害精神不能止邪氣邪氣畜積而不得泄是以陽緩而隂急故㬥蹷而死扁鵲曰其死何如時曰雞鳴至今曰収乎曰未也其死未能半日也言臣齊勃海秦越人也家在於鄭未嘗得望精光侍謁於前也聞太子不幸而死臣能生之中庻子曰先生得無誕之乎何以言太子可生也臣聞上古之時醫有俞跗治病不以湯液醴鑱石撟引案机毒熨一撥見病之應因五藏之輸乃割皮觧肌訣胍結筋搦髓腦揲荒爪幕湔洗腸胃潄滌五藏練精易形先生之方能若是則太子可生也不能若是而欲生之曽不可以告咳嬰之兒終日扁鵲仰天嘆曰夫子之為方也若以管窺天以郄視文越人之為方也不待切脈望色聽聲寫形言病之所在聞病之陽論得其隂聞病之隂論得其陽病應見於大表不出千里决者至衆不可曲止也子以吾言為不誠試入診太子當聞其耳鳴而鼻張循其兩股以至於隂當尚温也中庻子聞扁鵲言目然而不瞚舌撟然而不下乃以扁鵲言入報虢君虢君聞之大驚出見扁鵲於中闕曰竊聞高義之日乆矣然未嘗得拜謁於前也先生過小國幸而舉之偏國寡臣幸甚有先生則活無先生則棄捐填溝壑長終而不得反言未卒因噓唏服臆魂精泄横流涕長澘忽忽承䀹悲不能自止容貌變更扁鵲曰若太子病所謂尸蹷者也夫以陽入隂中動胃繵縁中經維絡别下於三焦膀胱是以陽脉下遂隂脉上爭㑹氣閉而不通隂上而陽内行下内鼓而不起上外絶而不為使上有絶陽之絡下有破隂之紐破隂絶陽之色已廢脉亂故形静如死状太子未死也夫以陽入隂支蘭藏者生以隂入陽支蘭藏者死凡此數事皆五藏蹷中之時㬥作也良工取之拙者疑殆扁鵲乃使弟子陽厲鍼砥石以取外三陽五㑹有間太子蘇乃使子豹為五分之熨以八減之齊和煑之以更熨兩脇下太子起坐更適隂陽但服湯二旬而復故天下盡以扁鵲為能生死人扁鵲曰越人非能生死人也此自當生者越人能使之起耳
  扁鵲過虢侯世子㬥病而死扁鵲造宫曰吾聞國中卒有壌土之事得無有急乎曰世子㬥病而死扁鵲曰入言鄭醫秦越人能治之庶子之好方者出應之曰吾聞上古醫曰弟父弟父之為醫也以莞為席以芻為狗北面而祝之發十言耳諸扶輿而來者皆平復如故子之方豈能若是乎扁鵲曰不能又曰吾聞中古之為醫者曰踰跗踰跗之為醫也榒木為腦芷草為軀吹竅定腦死者復生子之方豈能若是乎扁鵲曰不能中庻子曰苟如子之方譬如以管窺天以錐刺地所窺者大所見者小所刺者巨所中者少如子之方豈足以變童子哉扁鵲曰不然事故有昧投而中蟁頭掩目而别白黒者夫世子之病所謂尸蹷者不以為然試入診太子股隂當温耳焦焦如有啼者聲若此者皆可治也中庻子遂入診世子以病報虢侯聞之足跣而起至門曰先生逺辱幸臨寡人先生幸而治之則糞土之息得蒙天地再長為人先生弗治則先犬馬填溝壑矣言未卒而涕泣沾襟扁鵲入砥鍼礪石取三陽五㑹為先軒之竈入拭之陽子同藥子明灸陽子游按磨子儀反神子越扶形於是世子復生天下聞之皆以扁鵲能起死人也扁鵲曰吾不能起死人直使夫當生者起死者猶可藥而况生乎悲夫罷君之治無可藥而生也【韓詩卷十說苑作趙事】虢太子死扁鵲曰臣能生之中庶子入報虢君曰寡人幸甚鵲使弟子陽厲鍼砥石以取外三陽五㑹有間太子蘇【史記○地志山東濟南府有鵲山相傳扁鵲鍊丹於此 又云河南内丘蓬鵲山扁鵲同虢太子採藥于此】
  列子【湯問】魯公扈趙齊嬰二人有疾同扁鵲治之既同愈謂公扈齊嬰曰汝曩之所疾自外而干府藏者固藥石之所已今有偕生之疾與體偕長今為汝攻之何如二人曰願先聞其騐扁鵲謂公扈曰汝志強而氣弱故足于謀而寡于斷齊嬰志弱而氣強故少于慮而傷于專若換汝之心則均于善矣扁鵲遂飲二人毒酒迷死三日剖胷探心易而置之投以神藥既悟如初二人辭歸於是公扈反齊嬰之室而有其妻子妻子弗識也齊嬰亦反公扈之室有其妻子妻子亦弗識二室因相與訟辨于扁鵲扁鵲辨其所由訟乃已
  虢君驕恣自伐謟䛕親貴諫臣誅逐政治蹖亂國人不復晋師伐之虢人不守虢君出走至於澤中曰吾渇而欲飲其御乃進清酒曰吾飢而欲食御進腵脯梁糗虢君喜曰何給也御曰儲之乆矣曰何故儲之對曰為君出亾而道飢渇也君曰知寡人亾耶對曰知之曰知之何以不諫對曰君好謟䛕而惡至言臣願諫恐先說亾虢君作色而怒御謝曰臣之言過也有間君曰吾之亾者誠何也其御曰君弗知耶君之所以亾者以大賢也虢君曰賢人之所以存也對曰天下之君皆不肖而疾君之獨賢也故亾虢君喜據式而嘆曰嗟乎賢固若是苦耶遂徒行即於山中居倦枕御膝而卧御以塊自易迯行而去君遂餓死為禽獸食【新書卷七○牽合陳轅頗齊閔王椘靈王之事而一之非實可知】
  邾 鄒
  孔疏云邾曹姓顓頊之後武王封其苗裔挾于邾今魯鄒縣公羊禮記亦稱邾婁邾人語聲其地在鄒山魯繆公時改國號曰鄒以山為名也
  邾婁定公之時有弑其父者有司以告公瞿然失席曰是寡人之罪也曰寡人嘗學斷斯獄矣臣弑君凡在官者殺無赦子弑父凡在宫者殺無赦殺其人壊其室洿其宫而瀦焉盖君踰月而後舉爵【檀弓下】
  邾婁考公之喪徐君使容居来弔含曰寡君使容居坐【跪也】含進侯玉其使容居以含有司曰諸侯之來辱敝邑者易則易于則于【易簡易也于廣大也】易于雜者未之有也容居對曰容居聞之事君不敢㤀其君亦不敢遺其祖昔我先君駒王西討濟于河無所不用斯言也容居魯人也【魯鈍之人】不敢其祖【檀弓下】
  鄒穆公有令食鳬雁必以粃無得以粟於是倉無粃而求易於民二石粟而得一石粃吏以為費請以粟食之穆公曰去非汝所知也夫百姓飽牛而耕背而耘勤cq=72而不惰者豈為鳥獸哉粟米人之上食奈何以之飬鳥且爾知小計不知大㑹周諺曰囊滿貯中而獨不聞歟夫君者民之父母取倉之粟移之於民此非吾之粟乎鳥苟食鄒之粃不害鄒之粟也粟之在倉與在民於我何擇鄒民聞之恱皆以私積與公家為一體也【新序卷六新書卷七】
  吕氏春秋 邾之故法為甲裳以帛公息忌謂邾君曰不若以組凡甲之所以為固者以滿竅也今竅滿矣而任力者半耳且組則不然竅滿則盡任力矣邾君以為然曰何所以得組也公息忌對曰上用之則民為之矣邾君曰善下令令官為甲必以組公息忌知說之行也因令其家皆為組人有傷之者曰公息忌之所欲用組者其家多為組也邾君不說於是復下令令官為甲無以組此邾君之有所尤也
  楚王欲淫鄒君乃遺之妓樂美女四人穆公朝觀而夕畢以妻死事之孤故婦人年弗稱者弗畜節于身而弗衆也王輿不衣皮帛御馬不食禾菽無淫僻之事無驕燕之行食不衆味衣不雜采自刻以廣民親賢以定國視民如子鄒國之治路不拾遺臣下順從若手之投心是故以鄒子之細魯衞不敢輕齊楚不能脅鄒穆公死鄒之百姓若失慈父行哭三月四境之隣于鄒者士民鄉方而道哭抱手而憂行酤家不售其酒屠者罷列而歸傲童不謳歌舂築者不相杵婦女抶珠瑱丈夫釋玦靬琴瑟無音朞年而後始復【新書卷之六】
  鄒君好服長纓左右皆服長纓甚貴鄒君患之問左右左右曰吾好服百姓亦多服是以貴君因先自斷其纓而出國中皆不服長纓【韓子外儲左】
  田駟欺鄒君鄒君将使人殺之田駟恐告恵子恵子見鄒君曰今有人見君則䀹其一目奚如君曰我必殺之恵子曰瞽兩目䀹君奚為不殺君曰不能勿䀹恵子曰田駟東慢齊侯南欺楚王駟之欺人瞽也君奚怨焉鄒君乃不殺【韓子說林】
  白圭問於鄒公子夏后啟曰踐繩之節四上之志三晋之事此天下之豪英【錢繩之節正直也四上謂君也卿大夫士與君為四四者之中君處其上故曰四上志三晋韓趙魏】以䖏於晉而迭聞晋事未嘗聞踐繩之節四上之志願得而聞之夏后啟曰鄙人也焉足以問白圭曰願公子之毋譲也夏后啟曰以為可為故為之為之天下不能禁矣以為不可為故釋之釋之天下弗能使矣白圭曰利弗能使乎威弗能禁乎夏后啟曰生不足以使之則利曷足以使之矣死不足以禁之則害曷足以禁之矣白圭無以應夏后啟辭而出【吕覧知分】郭
  左傳荘二十四年經言郭公胡氏曰郭亾也管子曰桓公遊於郊見亾國之墟焉訪諸野老謂故郭國之墟也惟善善不能用惡惡不能去是以亾也今東昌府聊城縣有郭水水之南㟁有郭城
  郭君出亾謂其御者曰吾渴欲飲御者進清酒曰吾飢欲食御者進乾脯梁糗曰何備也御者曰臣儲之曰奚儲之御者曰為君之出亾而道饑渴也曰子知吾且亾乎御者曰然曰何以不諫也御者曰君喜道腴而惡至言臣欲進諫恐先郭亾是以不諫也郭君作色而怒曰吾所以亾者誠何哉御轉其辭曰君之所以亾者太賢曰夫賢者所以不為存而亾者何也御曰天下無賢而獨賢是以亾也君伏軾而嘆曰嗟乎夫賢者如此乎於是身倦力觧枕御膝而卧御自易以備疎行而去身死中野為狼虎所食【韓詩卷六同虢君事】
  中山
  史趙獻侯十年中山武公初立徐廣曰西周桓公之子桓公者孝王弟而定王子也
  中山之相樂池以車百乘使趙選其客之有智能者以為将行【将行官名】中道而亂樂池曰吾以公為有智而使公為将行今中道而亂何也客因辭而去曰公不如治有威足以服人而利足以勸人故能治之今臣君之少客也夫從少正長從賤治貴而不得操其利害之柄以制之此所以亂也嘗試使臣彼之善者我能以為卿相彼不善者我得以斬其首何故而不治【韓子内儲上】
  司馬喜中山君之臣也而善於趙常以中山之謀微告趙王【韓子内儲下】
  季辛與爰騫相怨司馬喜新與季辛惡因微令人殺爰騫中山之君以為季辛也因誅之【韓子内儲下】
  司馬喜難墨者師於中山王前以非攻【司馬喜趙相國】曰先生之所術非攻夫墨者師曰然曰今王興兵而攻燕先生将非王乎墨者師對曰然則相國是攻之乎司馬喜曰然墨者師曰今趙興兵而攻中山相國将是之乎司馬喜無以應【吕覧應言】
  中山公子牟謂詹子曰身在江海之上心居乎魏闕之下奈何【子牟魏公子也作書四篇魏得中山以封子牟詹子古得道者也心下巨闕言神内守也一說魏闕象魏也身雖在乎江海之上而心存王室也】詹子曰重生重生則輕利中山公子牟曰雖知之猶不能自勝也詹子曰不能自勝則縱之縱之神無惡乎不能自勝而彊不縱者此之謂重傷重傷之人無壽類矣【吕覧審為○淮南子道應】
  白圭之中山【白圭周人】中山之王欲留之白圭固辭乘輿而去又之齊齊王欲留之仕又辭而去人問其故曰之二國者皆将亾所舉有五盡何謂五盡曰莫之必則信盡矣莫之譽則名盡矣莫之愛則親盡矣行者無糧居者無食則財盡矣不能用人又不能自用則功盡矣國有此五者無幸必亾中山齊皆當此【吕覧先識又說苑權謀】魯丹三說中山之君而不受也因散五十金事其左右復見未語而君與之食魯丹出而不反舍遂去中山其御曰及見乃始善我何故反去之魯丹曰夫以人言善我必以人言罪我未出境而公子惡之曰為趙來問中山君因索而罪之【韓子說林】
  中山有賤公子馬甚瘦車甚弊左右有私不善者乃為之請王曰公子甚貧馬甚瘦王何不益之馬食王不許左右因微令夜燒芻廐王以為賤公子也乃誅之【韓子説林】巴 蜀
  蜀與巴同囿黄帝為其子昌意娶蜀山氏之女生子帝嚳封其支庶於蜀為侯伯其地東接于巴南接于越北與秦分西奄峨嶓地稱天府原曰華陽有周之世限以秦巴雖奉王職不得與春秋盟㑹君長莫同書軌周失紀綱蜀先稱王有蜀侯蠶叢其目縱始稱王死作石棺石槨國人從之故俗以石棺槨為縱目人冡次王曰柏灌次王曰魚鳬魚鳬王田於湔山忽得仙道蜀人思之為立祠後有王曰杜宇教民務農一號杜主時朱提有梁氏女利遊江源宇恱之納以為妃移居郫邑或治瞿上七國稱王杜宇稱帝號曰望帝更名蒲卑自以功徳高諸王乃以褒斜為前門熊耳靈關為後户玊壘峨眉為城郭江濳綿洛為池澤以汶山為畜牧南中為園苑㑹有水災其相開明决玊壘山以除水害帝遂委以政事法堯舜禪授之義遂禅位于開明帝升西山隠焉時適二月子䳌鳥鳴故蜀人悲子䳌鳥鳴也【說文云蜀王望帝淫其相妻慙亾去為子嶲烏故蜀人聞子嶲鳴皆起云望帝嶲】巴亦化其教而力農務迄今巴蜀民農時先祀杜主君開明位號曰叢帝叢帝生盧帝盧帝攻秦至雍生保子帝帝攻青衣雄張獠僰九世有開明帝始立宗廟以酒曰醴樂曰荆人尚赤帝稱王時蜀有五丁力士能移山舉萬鈞每王薨輙立大石長三丈重千鈞為墓志今石笋是也號曰笋里未有謚列但以五色為主故其廟稱青赤黒黄白帝也開明王自夢廊移乃徙治成都周顯王之時蜀王有褒漢之地因獵谷中與秦恵王遇恵王以金一笥遺蜀王王報珍玩之物物化為土恵王怒群臣賀曰天奉我矣王将得蜀土也恵王喜乃作石牛五頭朝瀉金其後曰牛便金有養士百人蜀人恱之使使請石牛恵王許之乃遣五丁迎石牛既不便金怒遣還之乃嘲秦人曰東方牧犢兒秦人笑之曰吾雖牧犢當得蜀也武都有一丈夫化為女子美而艶盖山精也蜀王納為妃不習水土欲去王必留之乃為東平之歌以樂之無㡬物故蜀王哀之乃遣五丁之武都擔土為妃作冡盖地數畆高七尺上有石鏡今成都北角武擔山是也後王悲悼作臾邪歌龍歸之曲其親埋作冡者皆立方石以志其墓成都縣内有一方折石圍可六尺長三丈許去城北六十里曰毗橋亦有一折石亦如之長老傳言丁士擔土擔也顯王二十二年蜀侯使朝秦秦恵王數以美女進蜀王感之故朝焉恵王知蜀王好色許嫁五女于蜀蜀遣五丁迎之還到梓潼見一大蛇入穴中一人攬其尾掣之不禁至五人相助大呼抴蛇山崩時壓殺五人及秦五女并将從而山分為五嶺直頂上有平石蜀王痛傷乃登之因命曰五婦冡山平石上為望夫堠作思妻臺今其山或名五丁冡蜀王别封弟葭萌于漢中號苴侯命其邑曰葭萌焉苴侯與巴王為好巴與蜀仇故蜀王怒伐苴侯苴侯奔巴求救于秦秦恵王方欲謀楚群臣議曰夫蜀西僻之國戎狄為鄰不如伐楚司馬錯中尉田真黄曰蜀有桀紂之亂其國富饒得其布帛金銀足給於用水通於楚有巴之勁卒浮大舶以東向楚楚地可得得蜀則得楚楚亾則天下并矣恵王曰善周慎王五年秋秦大夫張儀司馬錯都尉墨等從石牛道伐蜀蜀王自於葭萌拒之敗績王逃走至武陽為秦軍所害其傅相及太子退至逄鄉死于白鹿山開明氏遂亾凡王蜀十二世冬十月蜀平司馬錯等因取苴與與巴周赧王元年秦恵王封子通國為蜀侯以陳壮為相置巴郡以張若為蜀國守戎伯尚强乃移秦民萬家實之三年分巴蜀置漢中郡六年陳壮反殺蜀侯通國秦遣庻長甘茂張儀司馬錯復伐蜀誅陳壮七年封子惲為蜀侯司馬錯率巴蜀衆十萬大舶舩萬艘米六百萬斛浮江伐楚取商於之地為黔中郡五年恵王二十七年儀與若城成都周廽十二里高七丈郫城周廽七里高六丈臨卭城周廽六里高五丈造作下倉上皆有屋而置觀樓射圃成都縣本治赤里街若徙置少城内城營廣府金置鹽鐡市官并長丞修整里闠市張列肆與咸陽同制其築城取土去城十里因以飬魚今萬歲池是也城北又有龍灞池城東有千秋池城西有栁池冬夏不竭其園囿因之平陽山亦有池澤蜀之漁畋之地也赧王十四年蜀侯惲祭山川獻饋于秦孝文王惲後母害其寵加毒以進王王将嘗之後母曰饋從二千里來當試之王與近臣近臣即斃文王大怒遣司馬錯賜惲劍使自裁惲懼夫婦自殺秦誅其臣郎中令嬰等二十七人蜀人葬惲郭外十五年王封其子綰為蜀侯十七年聞惲無罪寃死使使喪入葬之郭内初則炎旱三月後又霖雨七月車溺不得行喪車至城北門忽䧟入地中蜀人因名北門曰咸陽門為蜀侯惲立祠其神有靈能興雲致雨水旱禱之三十年疑蜀侯綰反王復誅之但置蜀守張若因取笮及其江南地焉【華陽國志卷三】
  地志四川【杜宇號望帝古蜀主蜀嘗大水宇率居人避長平山後鱉靈開峽治水宇禅位與之入山得道】
  戰國時巴嘗與楚婚及七國稱王巴亦稱王周之季世巴國有亂将軍蔓子請師于楚許以三城楚王救巴巴既寧楚使請城蔓子曰藉楚之靈克弭禍難請許楚王城将吾頭徃謝之城不可得也乃自刎以頭授楚使王嘆曰使吾得臣若巴蔓子用城何為乃以上卿禮葬其頭巴國葬其身亦以上卿禮周顯王時楚國衰弱秦恵文王與巴蜀為好蜀王弟苴私親于巴巴蜀世戰爭周慎王五年蜀王伐苴侯苴侯奔巴巴為求救于秦秦恵文王遣張儀司馬錯救苴巴遂伐蜀滅之儀貪巴苴之富因取巴執王以歸置巴蜀及漢中郡分其地為二縣儀城江州司馬錯自巴涪水取楚商於之地為黔中郡秦昭㐮王時白虎為害自秦蜀巴漢患之秦王乃重募國中有能殺虎者邑萬家金帛稱之于是夷朐忍廖仲藥何射虎秦精等乃作白竹弩于高樓上射虎中頭三節白虎常從群虎瞋恚盡摶殺群虎大呴而死秦王嘉之曰虎歴四郡害千二百人一朝患除功莫大焉乃刻石為盟要復夷人頃田不租十妻不筭傷人者論殺人者死倓錢盟曰秦犯夷人輸黄龍一䨇夷犯秦輸清酒一鍾夷人安之故世號白虎復夷一曰板楯蠻【華陽志卷一】南中在昔盖夷越之地滇濮句町夜廊葉榆桐師嶲唐侯王國以十數編髪在衽隨畜遷徙莫能相雄長周之季世楚威王遣将軍荘蹻泝沅水出且蘭以伐夜郎植牂牱繫船于是且蘭既尅夜郎又降而秦奪楚黔中地無路得反遂留王滇池楚荘王苗裔也以繫舩因名且蘭為牂牱分侯支黨傳數百年秦并蜀通五尺道置吏主之有竹王者興于遯水有一女子浣于水濱有三節大竹流入女子足間推之不肯去聞有兒聲取持歸破之得一男兒長飬有才武遂雄夷狄以竹為姓捐所破竹于野成竹林今竹王祠竹林是也王與從人嘗止大石上命作羮從者曰無水王以劍擊石水出今王水是也破石存焉【後漢武帝開西南夷諸侯服從因斬竹王置牂牱郡○華陽志卷四】


  春秋戰國異辭卷五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戰國異辭卷五十五
  右春坊右諭徳陳厚耀撰
  摭遺
  薛譚學謳于秦青未窮青之技自謂盡之遂辭歸秦青弗止餞于郊衢按節悲歌聲振林木響遏行雲薛譚乃謝求反終身不敢言歸秦青顧謂其友曰昔韓娥東之齊匱糧過雍門鬻歌假食既去而餘音繞梁三日不絶左右以其人弗去過逆旅逆旅人辱之因曼聲哀哭一里老幼悲愁垂涕相對三日不食遽而追之娥還復為曼聲長歌一里老幼喜躍抃舞弗能自禁忘向之悲也乃厚賂發之【發猶遣也】故雍門之人至今善歌哭放娥之遺聲【列子湯問】
  列子 瓠巴鼓琴而鳥舞魚躍鄭師文聞之棄家從師㐮游柱指鉤三年不成章師㐮曰子可以歸矣師文舍其琴嘆曰文非之不能鉤非章之不能成文所存者不在所志者不在聲内不得於心外不應於氣故不敢發手而動且小假之以觀其後無㡬何復見師㐮師㐮曰子之琴何如師文曰得之矣請嘗試之於是當春而叩商以召南吕凉風忽至草木成實及秋而叩角以激夾鐘温風徐囘草木發榮當夏而叩羽以召黄鐘霜雪交下川池㬥沍及冬而叩徴以激蕤賓陽光熾烈堅氷立㪚将終命宫而総四則景風翔慶雲浮甘露降澧泉涌師㐮乃撫心高蹈曰微矣子之弹也雖師曠之清角鄒衍之吹律亾以加之彼将挾琴執管而從子之後耳琴清英 祝牧與妻偕隠作琴歌云天下有道我黼子佩天下無道我負子戴
  琴操 别鶴操商陵牧子所作也娶妻五年而無子父兄将為之改娶妻聞之中夜而起倚户而悲嘯牧子聞之愴然而悲乃歌曰将乖比翼隔天端山川悠逺路漫漫攬衣不寝食㤀餐後人因為樂章焉吕氏春秋 客有以吹籟見越王者上下宫商和而越王不喜也或為之野者而王反說之
  新論 越王退吹籟之音而好鄙野之聲
  韓詩外傳 水海有勇士曰葘邱訢以勇猛聞於天下遇神淵曰飲馬其僕曰飲馬於此者馬必死曰以訢之言飲之其馬果沈葘邱訢去朝服拔劍而入三日三夜殺三蛟一龍而出雷神隨而擊之十日十夜眇其左目要離聞之徃見之曰訢在乎曰送有喪者徃見訢於墓曰聞雷神擊子十日十夜眇子左目夫天怨不全日人怨不旋踵至今弗報何也叱而去墓上振憤者不可勝數要離歸謂門人曰葘邱訢天下之勇士也今日我辱之人中是其必來攻我暮無閉門寝無閉户葘丘訢果夜來拔劍住要離頸曰子有死罪三辱我以人中死罪一也暮不閉門死罪二也寝不閉户死罪三也要離曰子待我一言來謁不肖一也拔劍不刺不肖二也刃先辭後不肖三也能殺我者是毒藥之死耳葘邱訢引劍而去曰嘻所以不若者天下惟此子耳
  列子 魏黒卵以暱嫌殺邱邴章邱邴章之子來丹謀報父之讎丹氣甚猛形甚露計粒而食順風而趨雖怒不能稱兵以報之耻假力於人誓手劍以屠黒卵黒卵悍志絶衆力抗百夫筋骨皮肉非人類也延頸承刃披胸受矢鋩鍔摧屈而體無痕撻負其材力視來丹猶雛鷇也來丹之友申他曰子怨黒卵至矣黒卵之易子過矣将奚謀焉來丹垂涕曰願子為我謀申他曰吾聞衛孔周其祖得殷帝之寳劍一童子服之却三軍之衆奚不請焉來丹遂適衛見孔周執僕御之禮請先納妻子後言所欲孔周曰吾有三劍惟子所擇皆不能殺人且先言其状一曰含光視之不可見運之不知其有所觸也泯然無際經物而物不覺二曰承影将旦昧爽之交日夕昏明之際北面而察之淡淡焉若有物存莫識其状其所觸焉竊竊然有聲經物而物不疾也三曰宵練方晝則見影而不見光方夜見光而不見形其觸物也騞然而過隨過隨合覺疾而不血刃焉此三寳者傳之十三世矣而無施於事匣而藏之未嘗啟封來丹曰雖然吾必請其下者孔周乃歸其妻子與齋七日晏隂之間跪而受其下劍來丹再拜受之以歸來丹遂執劍從黒卵時黒卵醉偃於牖下自頸至腰三斬之黒卵不覺來丹以黒卵之死趨而退遇黒卵之子於門擊之三下如投虗黒卵之子方笑曰汝何蚩而三招予來丹知劍之不能殺人也嘆而歸黒卵既醒謂其妻曰醉而露我使我嗌疾而腰急其子曰疇昔來丹之來遇我於門三招我亦使我體疾而支強彼其厭我哉
  列子 甘蠅古之善射者彀弓而獸伏鳥下弟子名飛衛學射於甘蠅而巧過其師紀昌者又學射於飛衛飛衛曰爾先學不瞬而後可言射矣紀昌歸偃卧其妻之機下以目承牽挺二年之後雖錐末倒眥而不瞬也以告飛衞飛衛曰未也並學視而後可視小如大視㣲如著而後告我昌以氂懸蝨於牖南面而望之旬日之間浸大也三年之後如車輪焉以覩餘物皆丘山也乃以燕角之弧朔篷之幹射之貫蝨之心而懸不絶以告飛衛飛衛高蹈拊膺曰汝得之矣紀昌既盡衛之術計天下之敵己者一人而已乃謀殺飛衛相遇於野二人交射中路矢鋒相觸而墜于地而塵不揚飛衛之矢先窮紀昌遺一矢既發飛衛以棘刺之端扞之而無差焉於是二子泣而投弓相拜於塗請為父子尅臂以誓不得告術於人
  紀昌學射于飛衛飛衛曰爾先學不瞬而後能又使學視小如大紀昌以毛懸虱在牖南而望之三年之後如輪覩物皆山邱也乃以燕角之弧朔篷之幹射之貫虱之心而懸不絶【列子】
  說苑 虞君問盆成子曰今工者乆而巧色者老而衰今人不及壮之時益積心技之術以備将衰之色色者必盡乎老之前知謀無以異乎幼之時可好之色彬彬乎且盡洋洋乎安託無能之軀哉故有技者不累身而未嘗滅而色不得以常茂
  楚人有鬻矛盾者譽之曰吾盾之堅物莫能䧟也又譽其矛曰吾矛之利於物無不䧟也或曰以子之矛䧟子之盾何如其人弗能應也【韓子】
  桓赫曰刻削之道鼻莫如大目莫如小鼻大可小小不可大也目小可大大不可小也舉事亦然為其不可復者也則事寡敗矣【韓子說林下】
  曾子之妻之市其子隨之而泣其母曰女還顧反為女殺彘適市來曾子欲捕彘殺之妻止之曰特與嬰兒戲耳曾子曰嬰兒勿與戲也嬰兒非有知待父母而學者也聽父母之教今子欺之是教子欺也夫欺子而不信其母非以成教也遂烹彘【韓子外儲左】
  說苑 伯俞有過其母笞之泣其母曰他日笞子未嘗見泣今泣何也對曰他日俞得罪笞嘗痛今母之力不能使痛是以泣故曰父母怒之不作於意不見於色深受其罪使可哀憐上也父母怒之不作於意不見於色其次也父母怒之作於意見於色下也
  鮑焦衣弊膚見挈畚捋蔬遇子貢於道子貢曰吾子何以至此也焦曰天下之遺徳教衆矣吾何以不至於此也吾聞之世不已知而行之不已者是爽行也上不已知而干之不止者是毀亷也行爽亷毀然且不舎惑於利者也子貢曰吾聞之非其世者不生其利汙其君者不履其土今吾子汙其君而履其土非其世而捋其蔬此誰之有哉鮑焦曰嗚呼吾聞賢者重進而輕退亷者易醜而輕死乃棄其蔬而立槁死於洛水之上【新序卷七】風俗通 鮑焦耕田而食穿井而飲于山中食棗或曰此棗子之所植耶焦遂強歐吐而死
  東方有士曰袁族目将有所適而飢於道孤父之盜邱人也見之下壺飱以與之袁族目三哺而能視仰而問焉曰子誰也曰我孤父之盜邱人也袁族目曰嘻汝乃盜也何為而食我以吾不食也両手據地而歐之不出喀喀然遂伏地而死【新序卷七】
  列子 東方有人焉曰爰族目将有適也而餓於道孤父之盜曰邱見而下壺飱以餔之爰族目三餔而復能視曰子何為者也曰我孤父之人邱也爰族目曰譆汝非盜耶胡為而食我吾義不食汝之食也両手據地而歐之不出喀喀然遂伏而死孤父之人則盜矣而食非盜也以人之盜因謂食為盜而不敢食是失名實者也
  禽滑釐問於墨子曰錦繡絺紵将安用之墨子曰惡是非吾用務也古有無文者得之矣夏禹是也卑小宫室損薄飲食土階三等衣裳細布當此之時黻無所用而務在完堅殷之盤庚大其先王之室而改遷于殷茅茨不剪采椽不斵以變天下之視當此之時文采之帛将安所施夫品庶非有心也以人主為心苟上不為下惡用之二王者以化身先于天下故化隆于其時成名于今世也且夫錦繡絺紵亂君之所造也其本皆興于齊景公喜奢而㤀儉幸有晏子以劍鎸之然猶㡬不能勝夫奢安可窮哉紂為鹿臺糟丘酒池肉林宫墻文畵彫琢刻鏤錦繡被堂金玉珎瑋婦女優倡鐘鼔管絃流漫不禁而天下愈竭故卒身死國亾為天下戮非惟錦繡絺紵之用耶今當凶年有欲予子隨侯之珠者不得賣也珍寳而以為餙欲予子一鐘粟者得珠者不得粟得粟者不得珠子将何擇禽滑釐曰吾取粟耳可以救窮墨子曰誠然則惡在事夫奢也長無用好末淫非聖人之所急也故食必常飽然後求羙衣必常暖然後求麗居必常安然後求樂為可長行可乆先質而後文此聖人之務禽滑釐曰善【說苑反質】
  塞上之人有善術者馬無故亾而入胡人皆弔之其父曰此何遽不為福乎居數月其馬将胡駿馬而歸人皆賀之其父曰此何遽不為禍乎家富良馬其子好騎墮而折髀人皆弔之其父曰此何遽不為福乎居一年胡人大入塞丁壮者引而戰近塞之人死者十九此獨以跛之故父子相保【淮南子人間】
  自孔子之死也有子張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顔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孫氏之儒有樂正氏之儒自墨子之死也有相里氏之墨有相夫氏之墨有鄧陵氏之墨故孔墨之後儒分為八墨離為三取舎相反不同而皆自謂真孔墨【韓子顯學】
  宋未亾而東冡抇【宋文公厚葬故冡被發冡在城東因謂之東冡】齊未亾而荘公冡抇【荘公名購僖公之父以厚葬而冡見發○吕覧安死】
  鄭子臧好鷸冠【左傳】楚荘王好獬冠【淮南子】屈到貊冠【屈子】宋康王為無頭之冠以示勇【戰國策】宋鈃尹文為華山之冠以示表【荘子○以上類函】
  隋侯行見大蛇傷救而治之其後蛇銜珠以報之徑盈寸純白而夜光可以燭堂故世稱隋珠【搜神記】
  西閭過東渡河中流而溺船人接而出之問曰今者子欲安之西閭過曰欲東說諸侯王船人掩口而笑曰子渡河中流而溺不能自救安能說諸侯乎西閭過曰無以子之所能相傷為也子獨不聞和氏之璧乎價重千金然以之間紡曾不如瓦㙛隨侯之珠國之寳也然用之弹曾不如泥丸騏驥騄耳倚衡負軛而趨一日千里此至疾也然使捕鼠曾不如百錢之狸干将鏌鎁拂鐘不錚試物不知揚刃離金斬羽契鐵斧此至利也然以之捕履曽不如兩錢之錐今子持楫乘扁舟處廣水之中當陽侯之波而臨淵流適子所能耳若試與子東說諸侯王見一國之主子之蒙蒙無異夫未視之狗耳【說苑雜言】
  申徒狄非其世将自投於河崔嘉聞而止之曰吾聞聖人仁士之於天地之間也民之父母也今為濡足之故不救溺人可乎申徒狄曰不然桀殺關龍逢紂殺王子比干而亾天下呉殺子胥陳殺泄冶而滅其國故亾國殘家非無聖智也不用故也遂抱石而沉於河【韓詩卷一○又新序卷七】
  王壽負書而行見徐馮於周塗馮曰事者為也為生於時知者無常事書者言也言生於知知者不藏書今子何獨負之而行於是王壽因焚其書而儛之故知者不以言談教而慧者不以藏書篋【韓子喻老】
  商太宰使少庶子之市顧反而問之曰何見之市對曰無見也太宰曰雖然何見也對曰市南門之外甚衆牛車僅可以行耳太宰因誡使者無敢告人吾所問於女因召市吏而謂之曰市門之外何多牛屎吏甚怪太宰知之疾也乃悚懼其所也【韓子内儲上】
  說苑 昔隨侯行遇大蛇中斷疑其靈使人以藥封之蛇乃能去因號其處為斷蛇邱歲餘蛇銜明珠徑寸純白而有光因號隨珠【史記注引】
  韓非子【右傳】虞慶為屋謂匠人曰屋太尊匠人對曰此新屋也塗濡而椽生夫塗濡重而生椽撓以撓椽任重塗此宜卑虞慶曰不然更日乆則塗乾而椽燥塗乾則輕椽燥則直以直椽任輕塗此益尊匠人詘為之而屋壊一曰虞慶将為屋匠人曰材生而塗濡夫材生則撓塗濡則重以撓任重今雖成乆必壊虞慶曰材乾則直塗乾則輕今誠得乾日以輕直雖乆必不壊匠人詘作之成有間屋果壊范且曰弓之折必於其盡也不於其始也夫工人張弓也伏檠三旬而蹈一日犯機是節之其始而㬥之其盡也焉得無折虞慶曰不然伏檠一日而蹈三日而犯機是㬥之其始而節之其盡也工人窮也為之弓折范且虞慶之言皆文辯辭勝而反事之情人主說而不禁此所以敗也夫不謀治強之功而艷乎辯說文麗之聲是却有術之士而任壊屋折弓也故人主之於國事也皆不達乎工匠之搆屋張弓也然而士窮乎范且虞慶者為虚辭其無用而勝實事其無易而窮也人主多無用之辯而少無易之言此所以亂也今世之為范且虞慶者不輟而人主說之不止是貴敗折之類而以知術之人為工匠也不得施其技巧故屋壊弓折知治之人不得行其方術故國亂而主危
  田鮪教其子田章曰欲利而身先利而君欲富而家先富而國又曰主賣官爵臣賣智力故自恃無恃人【韓子外儲右】
  韓詩外傳 南假子過程本本為之烹鱺魚南假子曰聞君子不食鱺魚本子曰此乃君子食也我何與焉假子曰夫高比所以廣徳也下比所以狹行也比於善者自進之階比於惡者自退之原也且詩不云乎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吾豈自比君子哉志慕之而已矣
  韓非子【說林】有與悍者鄰欲賣宅而避之人曰是其貫将滿也子姑待之荅曰吾恐其以我滿貫也遂去之故曰物之幾者非所靡也
  禮記 顔丁善居喪始死皇皇焉如有求而弗得及殯望望焉如有從而弗及既葬慨焉如不及其反而息 杜橋之母之喪宫中無相以為沽也 成子高寝疾慶遺入請曰子之病革矣如至乎大病則如之何子高曰吾聞之也生有益於人死不害於人吾縱生無益於人吾可以死害於人乎哉我死則擇不食之地而葬我焉 國子高曰葬也者藏也藏也者欲人之弗得見也是故衣足以身棺周於衣椁周於棺土周於槨反壌樹之哉
  列女傳 陶荅子治陶三年名譽不興家富三倍居五年從車百乘歸休宗人擊牛而賀之其妻獨抱兒而泣姑怒曰何其不祥也婦曰夫子能薄而官大是謂嬰害無功而家昌是謂積殃昔楚令尹子文之治國也家貧國富君敬民戴故福結於子孫名傳於後世妾聞南山有豹霧雨七日而不下食者欲以澤其毛而成文章也故藏而逺害犬彘不擇食以肥其身坐而須死耳今夫子治陶家富國貧君不敬民不戴敗亾之徵見矣願與少子俱脫姑怒遂棄之處期年荅子果以盜誅婦乃與少子歸養姑終卒天年
  列仙傳 江妃二女者不知何所人也出遊於江漢之湄逢鄭交甫見而說之不知其神人也謂其僕曰我欲下請其佩僕曰此間之人皆習於辭不得恐罹悔焉交甫不聽遂下與之言曰二女勞矣二女曰客子我二女何勞之有交甫曰橘是柚也我盛之以笥令附漢水将流而下我遵其旁采其芝而茹之以知吾為不遜也願請子之佩二女曰橘是柚也我盛之以筥令附漢水将流而下我遵其旁采其芝而茹之遂手解佩與交甫交甫說受而懐之中當心趨去數十步視佩空懐無佩顧二女忽然不見詩曰漢有遊女不可求思此之謂也




  春秋戰國異辭卷五十五
            


倒计时:

当前段落: 1 / 1
温馨提示:使用Edge浏览器实现网站全部功能


滇公网安备 53060202000205号 | 滇ICP备2022005618号-1
免责声明:本站内容由网友提供,侵权联系即删 | 联系方式:282168410@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