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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史部三 左傳紀事本末目録 紀事本末類 周 卷一 王朝交魯 卷二 桓王伐鄭 卷三 王臣之事【王朝交列國 定靈婚齊附 諸侯朝王併附】 卷四 王室庶孽之禍 魯 卷五 隠公嗣國【桓公篡弑附】 卷六 魯與列國通好【宋衞 共姬之節附】 卷七 文姜之亂【莊公忘仇附】 卷八 列卿嗣世【孟孫 叔孫 季孫臧孫 子叔氏】 卷九 三桓弱公室 卷十 魯陪臣交叛【南蒯 陽虎侯犯 公孫宿】 魯與邾莒搆怨【魯伐滅小國小國來伐亦附】 卷十二 小國交魯【戎狄兵好俱附】 卷十三 郊祀雩祭【旱而不雩見災異 視朔附】 卷十四 城築蒐狩 卷十五 孔子仕魯【仲由 冉求端木賜 髙柴】 齊 卷十六 齊滅紀 卷十七 齊襄公之弑 卷十八 齊桓公之伯 卷十九 齊五公子爭立 卷二十 靈景經畧小國【晏子相齊附】 卷二十一 崔慶之亂 卷二十二 陳氏傾齊 晉 卷二十三 曲沃併晉 卷二十四 晉滅虞虢【驪姬之亂惠懐之立】 卷二十五 晉文公之伯【襄公繼伯附】 卷二十六 晉楚爭伯【靈公至厲公楚莊王圖伯附】 卷二十七 晉景楚共爭伯【厲公鄢陵之戰附】 卷二十八 秦晉交兵 卷二十九 晉悼公復伯 卷三十 晉楚弭兵 卷三十一 晉卿族廢興 卷三十二 晉并戎狄【長狄附】 卷三十三 晉失諸侯 宋 卷三十四 宋殤閔昭公之弑 卷三十五 宋襄公圖伯 卷三十六 宋公族廢興【魚石之亂 子罕之賢 華向之亂樂大心辰地之 亂桓魋之 亂大 尹之 亂内附景公滅】 衞 卷三十七 衞州吁宣姜之亂【懿公亡國 文公定狄難附】 卷三十八 武子弭晉難 卷三十九 孫甯廢立 卷四十 衞靈公之立【瞶輒父子爭國 齊豹之亂 南子之寵附】 鄭 卷四十一 鄭莊强國【克段 入許諸公子爭國附】 卷四十二 鄭穆公之立【靈公僖公之弑附】 卷四十三 鄭滅許 卷四十四 子産相鄭【西宫純門之難諸臣興廢附】 楚 卷四十五 楚伐滅小國【成王之弑附】 卷四十六 楚諸令尹代政【武王以後靈王以前】 卷四十七 楚靈王之亂【滅陳蔡 平王得國俱附】 昭惠復興楚國【白公之亂惠王滅陳附】 吳 卷四十九 吳通上國【季札讓國附】 卷五十 闔閭入郢 卷五十一 勾踐滅吳 秦 卷五十二 穆公伯西戎 列國 卷五十三 春秋災異 【臣】等謹案左傳紀事本末五十三卷 國朝髙士奇撰士奇字澹人錢塘人居平湖以諸生授詹事府主簿改翰林侍讀厯官詹事歸里即家拜禮部侍郎諡文恪此書仿宋袁樞通鑑紀事本末之例排纂左傳所載列國事蹟分門件繫以便觀覽其例有曰補逸則雜採諸子史傳與左氏相表裏者曰考異則與左氏異詞可備叅訂者曰辨誤則糾其傳聞失實蹖駁不倫者曰攷証則取有依据可為典要者又時附以已見謂之發明凡周四卷魯十一卷齊七卷晉十一卷宋三卷衛四卷鄭四卷楚四卷吳三卷秦一卷列國一卷目各如其卷之數自宋以來學者以左傳敘事隔涉年月不得其統往往為之詮次類編其見於史志者有楊均葉清臣宋敏修黄潁周武仲勾龍傳桂績吕祖謙陳持章沖徐得之孫調楊泰之毛友徐安道孫范等諸家今其書多亡佚不傳中如吕祖謙之左傳類編雖尚散見永樂大典中而簡略失次且多脱闕未為善本惟章沖左氏事類始末全書尚存其體亦頗與士奇所撰相近蓋士奇未見沖書故復為之然沖書以十二公為紀此則以國為紀義例略殊又沖書門目太傷繁碎且於左氏原文頗多裁損至有裂句摘字聨合而成者士奇則大事必書而略於其細眉目朗晰尋文易知雖其詳備不及沖書而部居州次端緒可尋於讀盲史者亦未嘗無所助也乾隆四十三年六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昀【臣】陸錫熊【臣】孫士毅 總 校 官 【臣】陸 費 墀 凡例 一左氏之書雖傳春秋實兼綜列國之史茲用宋袁樞紀事本末例凡列國大事各從其類不以時序而以國序 一首王室尊周也次魯重宗國也春秋之所託也次齊晉崇霸綂也次宋衞鄭三國皆為與國其事多且春秋中之樞紐也次楚次吳越其國大其事繁後之者黜其僭也次秦志其代周且惡之也陳蔡曹許諸小國散見於諸大國之中微而畧之也晉楚之爭霸俱詳晉事中晉為主楚為客也 一是書凡左氏傳文罕有所遺或有一傳而闗涉數事者其文不得不重見則隨其事之所主為文之詳畧 一三代秦漢之書經史諸子雜出繁多其與左氏相表裏者皆博取而附載之謂之補逸其與左氏異同迥别者並存其説以備參伍謂之攷異其有蹖駁不倫傳聞失實者為釐辨之謂之辨誤其有證據明白可為典要者别而誌之謂之攷證參以管見聊附臆説謂之發明云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一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王朝交魯 隠公元年秋七月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緩且子氏未薨故名天子七月而葬同軌畢至諸侯五月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士踰月外姻至贈死不及尸弔生不及哀豫凶事非禮也 十二月祭伯來非王命也 三年春王三月壬戌平王崩赴以庚戌故書之秋武氏子來求賻王未葬也 六年冬京師來告饑公為之請糴於宋衞齊鄭禮也 七年初戎朝於周發幣於公卿凡伯弗賔冬王使凡伯來聘還戎伐之於楚丘以歸 【補逸】九年天王使南季來聘【有經無傳】 榖梁傳曰聘諸侯非正也 桓公四年夏周宰渠伯糾來聘父在故名 五年天王使仍叔之子來聘仍叔之子弱也 【攷異】榖梁傳曰任叔之子者録父以使子也 八年冬祭公來遂逆王后於紀禮也 九年春紀季姜歸於京師凡諸侯之女行唯王后書 十五年春天王使家父來求車非禮也諸侯不貢車服天子不私求財莊公元年秋築王姬之館于外為外禮也 【補逸】莊公元年王使榮叔來錫桓公命【有經無傳】 榖梁傳曰錫命非正也生不服死追錫之不正甚矣 三年夏五月葬桓王緩也 【攷異】榖梁傳曰改葬也 十一年冬齊侯來逆共姬 【發明】按魯主王姬之嫁舊矣故桓公之娶王姬亦逆于魯葢魯為王室懿親也 【補逸】二十三年祭叔來聘【有經無傳】 榖梁傳曰天子之内臣也不正其外交故不與使也 僖公三十年冬王使周公閲來聘饗有昌歜白黒形鹽辭曰國君文足昭也武可畏也則有備物之饗以象其德薦五味羞嘉榖鹽虎形以獻其功吾何以堪之 東門襄仲將聘于周遂初聘于晉 文公元年春王使内史叔服來㑹葬 夏四月丁巳葬僖公 王使毛伯衞來錫公命叔孫得臣如周拜 五年春王使榮叔來含且賵召昭公來㑹葬禮也 八年秋襄王崩 冬穆伯如周弔喪 九年春毛伯衞來求金非禮也不書王命未葬也 二月莊叔如周葬襄王 十年秋七月及蘇子盟于女栗頃王立故也 宣公九年春王使來徴聘夏孟獻子聘于周王以為有禮厚賄之 十年秋劉康公來報聘 【補逸】國語定王八年使劉康公聘于魯發幣于大夫季文子孟獻子皆儉叔孫宣子東門子家皆侈歸王問魯大夫孰賢對曰季孟其長處魯乎叔孫東門其亡乎若家不亡身必不免王曰何故對曰臣聞之為臣必臣為君必君寛肅宣惠君也敬恪恭儉臣也寛所以保本也肅所以濟時也宣所以教施也惠所以和民也本有保則必固時動而濟則無敗功教施而宣則徧惠以和民則阜若本固而功成施徧而民阜乃可以長保民矣其何事不徹敬所以承命也恪所以守業也恭所以給事也儉所以足用也以敬承命則不違以恪守業則不懈以恭給事則寛于死以儉足用則逺于憂若承命不違守業不懈寛于死而逺于憂則可以上下無隙矣其何任不堪上任事而徹下能堪其任所以為令聞長世也今夫二子者儉其能足用矣用足則族可以庇二子者侈侈則不恤匱匱而不恤憂必及之若是則必廣其身且夫人臣而侈國家弗堪亡之道也王曰幾何對曰東門之位不若叔孫而泰侈焉不可以事二君叔孫之位不若季孟而亦泰侈焉不可以事三君若皆早世猶可若登年以載其毒必亡十六年魯宣公卒赴者未及東門氏來告亂子家奔齊簡王十一年魯叔孫宣伯亦奔齊 成公五年十一月己酉定王崩 八年秋七月召桓公來賜公命 襄公二十八年冬十一月癸巳天王崩未來赴亦未書禮也 十二月王人來告喪問崩日以甲寅告故書之以徴過也 【補逸】定公十四年天王使石尚來歸脤【有經無傳】 榖梁傳脤者何也俎實也祭肉也生曰脤熟曰膰其辭石尚士也何以知其士也天子之大夫不名石尚欲書春秋諫曰久矣周之不行禮于魯也請行脤貴復正也 哀公十九年冬叔青如京師敬王崩故也 【臣】士竒曰昔周公夾輔兩朝有大勲勞于王室伯禽封魯土田附庸倍敦諸姬號稱望國王后王女之歸皆得主之是周之最親莫如魯而魯所宜翼戴者莫如周也十二公歴年二百四十而王朝交魯書來聘者七錫命者三歸脤者一賵喪者四金車赴告之役不與焉亦綦勤矣乃述職之紀終春秋世僅僖再朝王所成一如京師又因伐秦而往非真有就日之誠者其執禮殷勤曽不及事齊晉之萬一何其慢也夫時至戰國權詐相髙君臣名分之際等弁髦矣乃齊威一朝周而天下翕然賢之幾于復伯况春秋時共主悉臣之義猶在人心也使魯能總帥諸姬勤修聘覲之禮天下其孰敢不謹臣節而王室不重于九鼎哉春秋紀王禮之隆所以深著魯侯之慢也雖然魯固有罪而王亦未為得也夫刑賞者王者馭天下之大柄賞僭而人不服猶刑濫而人不懼也周自平王之東予奪廢置天下所共聽覩而所首加恩者乃一文手之仲子與弑逆之桓公至不朝者貶爵削地之罰不加而生則崇其號没猶顯其稱其他辱臨魯庭者非私交之朋比則取求之無厭也來而不往安知魯之不有以窺其間而愈以長驕益惰哉使當時能正仲子之名問寪氏之故則三綱九法名義昭然魯且震懼之不暇不待徴聘而春秋冠帶相望于周京矣故曰魯固有罪而周亦未為得也載攷十二公自隠及僖周魯之往來猶數文宣以後乃益寥寥葢其時三家漸强專制魯國彼不知有公安知有王修聘于王室者愈罕而王禮亦因之以倦焉上下之交于是息矣 左傳紀事本末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桓王伐鄭 隠公三年鄭武公莊公為平王卿士王貳于虢鄭伯怨王王曰無之故周鄭交質王子狐為質于鄭鄭公子忽為質于周王崩周人將畀虢公政四月鄭祭足帥師取温之麥秋又取成周之禾周鄭交惡君子曰信不由中質無益也明恕而行要之以禮雖無有質誰能間之茍有明信澗谿沼沚之毛蘋蘩蕰藻之菜筐筥錡釡之器潢汙行潦之水可薦于鬼神可羞于王公而况君子結二國之信行之以禮又焉用質風有采蘩采蘋雅有行葦泂酌昭忠信也 六年鄭伯如周始朝桓王也王不禮焉周桓公言于王曰我周之東遷晉鄭焉依善鄭以勸來者猶懼不蔇况不禮焉鄭不來矣 八年夏虢公忌父始作卿士于周 八月丙戌鄭伯以齊人朝王禮也 十一年王取鄔劉蒍邘之田于鄭而與鄭人蘇忿生之田温原絺樊隰郕攅茅向盟州陘隤懐君子是以知桓王之失鄭也恕而行之德之則也禮之經也已弗能有而以與人人之不至不亦宜乎 桓公五年王奪鄭伯政鄭伯不朝秋王以諸侯伐鄭鄭伯禦之王為中軍虢公林父將右軍蔡人衞人屬焉周公黒肩將左軍陳人屬焉鄭子元請為左拒以當蔡人衞人為右拒以當陳人曰陳亂民莫有鬭心若先犯之必奔王卒顧之必亂蔡衞不枝固將先奔既而萃于王卒可以集事從之曼伯為右拒祭仲足為左拒原繁髙渠彌以中軍奉公為魚麗之陳先偏後伍伍承彌縫戰于繻葛命二拒曰旝動而鼓蔡衞陳皆奔王卒亂鄭師合以攻之王卒大敗祝耼射王中肩王亦能軍祝耼請從之公曰君子不欲多上人况敢陵天子乎茍自救也社稷無隕多矣夜鄭伯使祭足勞王且問左右 七年夏盟向求成于鄭既而背之秋鄭人齊人衞人伐盟向王遷盟向之民于郟 【臣】士竒曰鄭桓公死驪山之亂其子武公及武公之子莊公相繼為王朝卿士國于虢鄶之間無逺天室周之東遷固嘗依之其地親而功大誠難遽冺平王暱于虢公欲授之政周人不能裁以大義卒踐其言此交惡之所由始也夫臣子之于君父信而見疑忠而被疎則益負罪引慝積其忠誠以冀一旦之悔悟而已乃上下相要愛子出質君臣之分等于敵國左氏直稱周鄭葢深疾鄭伯之不臣也及虢公柄用祭仲悍然稱麥禾之戈目中尚有天子耶春秋世諸侯放恣而用兵王室者自鄭莊始滅理犯分甘舉父祖之勤勞而盡棄之悖已甚矣桓王繼立銜麥禾之怨來朝不答固失不念舊惡之義與善鄭以勸來者之權取鄔劉蒍邘之田而償以所必不得桓王所以處鄭者誠不能無過乃鄭遂鞅鞅廢述職之禮曽不思要言質子取麥取禾敢施之天子不顧其難堪王禮少不愜意而以無禮報之臣誼之謂何至天子總帥六師問罪境上不歸死司寇頓首伏辜遽興師而與之抗逞子元之狡謀縱祝耼之狂矢向使王不能軍此際寧有天日耶至請從而不許托不敢陵天子之名夜使祭足勞王且問左右飾殷勤曲謹之節而其玩弄王室如股掌情罪益彰矣當日者以天子之兵加以四國雲附之旅豈不能覆一鄭乃徒敗軍奔王威幾頓葢虢為王所暱其奔也力不贍也非有貳心于鄭也若陳蔡衞則實無鬭志望旗而靡疑有同類之懼焉唐世諸藩鎮合兵討賊往往徘徊觀望不欲盡力意亦如此故繻葛之敗蔡衞陳亦不為無罪也胡文定嘉其從王未之察耳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三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王臣之事【王朝交列國 定靈婚齊附 諸侯朝王併附】 隠公七年初戎朝於周發幣於公卿凡伯弗賔冬王使凡伯來聘還戎伐之於楚丘以歸 莊公二十九年樊皮叛王 三十年春王命虢公討樊皮夏四月丙辰虢公入樊執樊仲皮歸於京師 僖公十年春狄滅温蘇子無信也蘇子叛王即狄又不能於狄狄人伐之王不救故滅蘇子奔衞 文公三年夏四月乙亥王叔文公卒來赴弔如同盟禮也 【辨誤】榖梁傳曰叔服也按王子虎與叔服自是二人榖梁誤 十四年春頃王崩周公閲與王孫蘇爭政故不赴凡崩薨不赴則不書禍福不告亦不書懲不敬也 周公將與王孫蘇訟于晉王叛王孫蘇而使尹氏與耼啟訟周公于晉趙宣子平王室而復之 十七年秋周甘歜敗戎于邥垂乗其飲酒也 宣公六年夏定王使子服求后于齊冬召桓公逆王后于齊 十五年王孫蘇與召氏毛氏爭政使王子捷殺召戴公及毛伯衞卒立召襄十六年夏成周宣榭火人火之也凡火人火曰火天 火曰災 為毛召之難故王室復亂王孫蘇奔晉晉人復之 冬晉侯使士㑹平王室定王享之原襄公相禮殽烝武子私問其故王聞之召武子曰季氏而弗聞乎王享有體薦宴有折俎公當享卿當宴王室之禮也武子歸而講求典禮以修晉國之法 【補逸】國語晉侯使隨㑹聘于周定王享之殽烝原公相禮范子私于原公曰吾聞王室之禮無毁折今此何禮也王見其語也召原公而問之原公以告王召士季曰子弗聞乎郊禘之事則有全烝王公立飫則有房烝親戚宴饗則有殽烝今女非它也而叔父使士季實來修舊德以奬王室唯是先王之宴禮欲以貽女余一人敢設飫禘焉忠非親禮而干舊職以亂前好且唯夫戎翟則有體薦夫戎翟冒没輕儳貪而不讓其血氣不治若禽獸焉其適來班貢不俟馨香嘉味故坐諸門外而使舌人體委與之女今我王室之一二兄弟以時相見將和協典禮以示民訓則無亦擇其柔嘉選其馨香潔其酒醴品其百籩修其簠簋奉其犧象出其尊彞陳其鼎豆靜其巾羃敬其祓除體解節折而共飲食之於是乎有折俎加豆酬幣宴貨以示容合好胡有子然其效戎翟也夫王公諸侯之有飫也將以講事成章建大德昭大物也故立成禮烝而已飫以顯物宴以食好嵗飫不倦時宴不淫月㑹旬修日完不忘服物昭庸采飾顯明文章比象周旋序順容貌有崇威儀有則五味實氣五色精心五聲昭德五義紀宜飲食可享和同可觀財用可嘉則順而建德古之善禮者將焉用全烝武子遂不敢對而退歸乃講聚三代之典禮於是乎修執秩以為晉法 成公元年春晉侯使瑕嘉平戎于王單襄公如晉拜成劉康公徼戎將遂伐之叔服曰背盟而欺大國此必敗背盟不祥欺大國不義神人弗助將何以勝不聽遂伐茅戎三月癸未敗績于徐吾氏 秋王人來告敗 十一年周公楚惡惠襄之偪也且與伯輿爭政不勝怒而出及陽樊王使劉子復之盟于鄄而入三日復出奔晉十二年春王使以周公之難來告書曰周公出奔晉 凡自周無出周公自出故也 十三年春三月公如京師宣伯欲賜請先使王以行人之禮禮焉孟獻子從王以為介而重賄之公及諸侯朝王遂從劉康公成肅公㑹晉侯伐秦成子受脤于社不敬劉子曰吾聞之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謂命也是以有動作禮義威儀之則以定命也能者養之以福不能者敗以取禍是故君子勤禮小人盡力勤禮莫如致敬盡力莫如敦篤敬在養神篤在守業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祀有執膰戎有受脤神之大節也今成子惰棄其命矣其不反乎 夏成肅公卒于瑕 襄公五年王使王叔陳生愬戎于晉晉人執之士魴如京師言王叔之貳于戎也 十年王叔陳生與伯輿爭政王右伯輿王叔陳生怒而出奔及河王復之殺史狡以説焉不入遂處之晉侯使士匄平王室王叔與伯輿訟焉王叔之宰與伯輿之大夫瑕禽坐獄于王庭士匄聽之王叔之宰曰篳門閨竇之人而皆陵其上其難為上矣瑕禽曰昔平王東遷吾七姓從王牲用備具王賴之而賜之騂旄之盟曰世世無失職若篳門閨竇其能來東底乎且王何賴焉今自王叔之相也政以賄成而刑放于寵官之師旅不勝其富吾能無篳門閨竇乎唯大國圖之下而無直則何謂正矣范宣子曰天子所右寡君亦右之所左亦左之使王叔氏與伯輿合要王叔氏不能舉其契王叔奔晉不書不告也單靖公為卿士以相王室 十二年靈王求后于齊齊侯問對于晏桓子桓子對曰先王之禮辭有之天子求后于諸侯諸侯對曰夫婦所生若而人妾婦之子若而人無女而有姊妹及姑姊妹則曰先守某公之遺女若而人齊侯許昏王使隂里結之 十四年王使劉定公賜齊侯命曰昔伯舅大公右我先王股肱周室師保萬民世胙大師以表東海王室之不壊繄伯舅是賴今余命女環茲率舅氏之典纂乃祖考無忝乃舊敬之哉無廢朕命 十五年官師從單靖公逆王后于齊卿不行非禮也 三十年初王儋季卒其子括將見王而歎單公子愆期為靈王御士過諸廷聞其歎而言曰烏乎必有此夫人以告王且曰必殺之不慼而願大視躁而足髙心在他矣不殺必害王曰童子何知及靈王崩儋括欲立王子佞夫佞夫弗知戊子儋括圍蒍逐成愆成愆奔平畤五月癸巳尹言多劉毅單蔑甘過鞏成殺佞夫括瑕廖奔晉書曰天王殺其弟佞夫罪在王也 昭公七年單獻公棄親用羇冬十月辛酉襄頃之族殺獻公而立成公 九年周甘人與晉閻嘉爭閻田晉梁丙張趯率隂戎伐潁王使詹桓伯辭于晉曰我自夏以后稷魏駘芮岐畢吾西土也及武王克商蒲姑商奄吾東土也巴濮楚鄧吾南土也肅慎燕亳吾北土也吾何邇封之有文武成康之建母弟以蕃屏周亦其廢隊是為豈如弁髦而因以敝之先王居檮杌于四裔以禦螭魅故允姓之姦居于州伯父惠公歸自秦而誘以來使偪我諸姬入我郊甸則戎焉取之戎有中國誰之咎也后稷封殖天下今戎制之不亦難乎伯父圖之我在伯父猶衣服之有冠冕木水之有本原民人之有謀主也伯父若裂冠毁冕拔本塞原專棄謀主雖戎狄其何有余一人叔向謂宣子曰文之伯也豈能改物翼戴天子而加之以共自文以來世有衰德而暴滅宗周以宣示其侈諸侯之貳不亦宜乎且王辭直子其圖之宣子説王有姻喪使趙成如周弔且致閻田與襚反潁俘王亦使賔滑執甘大夫襄以説于晉晉人禮而歸之 十一年單子㑹韓宣子于戚視下言徐叔向曰單子其將死乎朝有著定㑹有表衣有襘帶有結㑹朝之言必聞于表著之位所以昭事序也視不過結襘之中所以道容貌也言以命之容貌以明之失則有闕今單子為王官伯而命事于㑹視不登帶言不過步貌不道容而言不昭矣不道不共不昭不從無守氣矣 十二月單成公卒 十二年周原伯絞虐其輿臣使曹逃冬十月壬申朔原輿人逐絞而立公子跪尋絞奔郊甘簡公無子立其弟過過將去成景之族成景之族賂劉獻公丙申殺甘悼公而立成公之孫鰌丁酉殺獻大子之傅庾皮之子過殺瑕辛于市及宫嬖綽王孫没劉州鳩隂忌老陽子 十八年春王二月乙卯周毛得殺毛伯過而代之萇曰毛得必亡是昆吾稔之日也侈故之以而毛得以濟侈于王都不亡何待 定公元年周鞏簡公棄其子弟而好逺人 二年夏四月辛酉鞏氏之羣子弟賊簡公【臣】士竒曰人臣之于國家無委脱之事而亦無偏據之權虛公以奉國和衷以取濟則庶績咸熈而天下享無事之福周之興也周召同心而治其再振也共和相倚而亦治其東也鄭虢爭政而王室遂微自是以後覆轍相尋未有不由于大臣之水火而國勢亦隨之者也夫權者天下之大柄也偏據則必爭爭則交傷而兩敗凶于而家害于而國歴有顯徴就使其未至于甚害而以有用之精神不為國家建功樹策徒擲之蜩螗門户中甚可惜也樊皮蘇子之叛逆自取滅亡無論矣頃王方經大故而周公閲與王孫蘇者乃以爭政不行告赴之禮知有勢利而不知有大義周室幾何而不陵夷耶王黨周公而叛王孫蘇至使尹耼訟周公于晉趙簡子平王室而復之進退不能自操而仰重于霸國王靈替矣其後王孫蘇又與召氏毛氏爭政而殺召公毛伯王室復亂士㑹平之周公又與伯輿爭政怒而出王使盟之卒奔晉而不復也迨王叔陳生又與伯輿爭政王心直伯輿而不能斷至煩霸國之老坐獄于王庭而後定之則當時王臣之營私植黨莫有奉公憂國者其為衰削之由于此可見而王之贅疣亦可知矣王叔陳生之貳心于狄也不獨與伯輿忿爭為可罪也儋括之欲立王子佞夫佞夫不知而劉單諸人輒殺之是失刑也原伯絞以虐被逐甘過以欲去成景之族反為所害而原甘之族微也毛得殺毛伯過而代之其汰已甚也鞏簡公之棄子弟而用逺人與單獻公之棄親用羇其失一也而一死子弟之手一死襄頃之族何其無所忌也成子之受脤不敬與單子之視下言徐皆衰氣也劉康公知民之所由生詹桓伯伸爭田之辨愆期察詹括之歎萇識毛得之亡葢亦王臣之矯矯者而究無裨于禍敗豈所謂大厦非一木之支者耶若夫凡伯之見辱于楚丘王師之敗北于徐吾雖有邥垂之勝未足為榮晉先平戎于王而以閻田之故又率隂戎以伐潁不義甚矣吁平桓以下王室蠢蠢威福下移相傾相軋棼若亂絲而不可理也是誰之過歟 左傳紀事本末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四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王室庶孽之禍 桓公十八年秋周公欲弑莊王而立王子克辛伯告王遂與王殺周公黒肩王子克奔燕初子儀有寵於桓王桓王屬諸周公辛伯諫曰並后匹嫡兩政耦國亂之本也周公弗從故及【以上子克之亂】 莊公十六年初晉武公伐夷執夷詭諸蒍國請而免之既而弗報故子國作亂謂晉人曰與我伐夷而取其地遂以晉師伐夷殺夷詭諸周公忌父出奔虢惠王既立而後復之 十九年初王姚嬖于莊王生子頽子頺有寵蒍國為之師及惠王即位取蒍國之圃以為囿邊伯之宫近於王宫王取之王奪子禽祝跪與詹父田而收膳夫之秩故蒍國邊伯石速詹父子禽祝跪作亂因蘇氏 秋五大夫奉子頽以伐王不克出奔温蘇子奉子頽以奔衞衞師燕師伐周冬立子頽 二十年春鄭伯和王室不克執燕仲父夏鄭伯遂以王歸王處于櫟秋王及鄭伯入于鄔遂入成周取其寶器而還冬王子頽享五大夫樂及徧舞鄭伯聞之見虢叔曰寡人聞之哀樂失時殃咎必至今王子頽歌舞不倦樂禍也夫司寇行戮君為之不舉而况敢樂禍乎奸王之位禍孰大焉臨禍忘憂憂必及之盍納王乎虢公曰寡人之願也 二十一年春胥命于弭夏同伐王城鄭伯將王自圉門入虢叔自北門入殺王子頽及五大夫鄭伯享王于闕西辟樂備王與之武公之畧自虎牢以東原伯曰鄭伯效尤其亦將有咎五月鄭厲公卒 王巡虢守虢公為王宫于玤王與之酒泉鄭伯之享王也王以后之鞶鑑予之虢公請器王予之爵鄭伯由是始惡於王冬王歸自虢 二十七年十月王使召伯廖賜齊侯命且請伐衞以其立子頺也 二十八年春齊侯伐衞戰敗衞師數之以王命取賂而還僖公十年春狄滅温蘇子無信也蘇子叛王即狄又不能於狄狄人伐之王不救故滅蘇子奔衞【以上子頺之亂】 莊公十八年虢公晉侯鄭伯使原莊公逆王后于陳陳媯歸于京師實惠后 僖公七年閏月惠王崩襄王惡大叔帶之難懼不立不發喪而告難于齊 八年春盟于洮謀王室也 襄王定位而后發喪 冬王人來告喪難故也是以緩 十一年夏楊拒泉臯伊雒之戎同伐京師入王城焚東門王子帶召之也秦晉伐戎以救周秋晉侯平戎于王 十二年王以戎難故討王子帶秋王子帶奔齊 冬齊侯使管夷吾平戎于王使隰朋平戎于晉王以上卿之禮饗管仲管仲辭曰臣賤有司也有天子之二守國髙在若節春秋來承王命何以禮焉陪臣敢辭王曰舅氏余嘉乃勲應乃懿德謂督不忘往踐乃職無逆朕命管仲受下卿之禮而還君子曰管氏之世祀也宜哉讓不忘其上詩曰愷悌君子神所勞矣十三年春齊侯使仲孫湫聘于周且言王子帶事畢 不與王言歸復命曰未可王怒未怠其十年乎不十年王弗召也 秋為戎難故諸侯戍周齊仲孫湫致之十六年王以戎難告于齊齊徴諸侯而戍周 二十年滑人叛鄭而服於衞夏鄭公子士洩堵寇帥師入滑二十二年富辰言於王曰請召大叔詩曰協比其鄰昏姻孔云吾兄弟之不協焉能怨諸侯之不睦王説王子帶自齊復歸于京師王召之也 二十四年鄭之入滑也滑人聽命師還又即衞鄭公子士洩堵俞彌帥師伐滑王使伯服游孫伯如鄭請滑鄭伯怨惠王之入而不與厲公爵也又怨襄王之與衞滑也故不聽王命而執二子王怒將以狄伐鄭富辰諫曰不可臣聞之大上以德撫民其次親親以相及也昔周公弔二叔之不咸故封建親戚以蕃屏周管蔡郕霍魯衞毛耼郜雍曹滕畢原酆郇文之昭也邘晉應韓武之穆也凡蔣邢茅胙祭周公之也召穆公思周德之不類故糾合宗族于成周而作詩曰常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其四章曰兄弟䦧于牆外禦其侮如是則兄弟雖有小忿不廢懿親今天子不忍小忿以棄鄭親其若之何庸勲親親暱近尊賢德之大者也即聾從昧與頑用嚚姦之大者也棄德崇姦禍之大者也鄭有平惠之勲又有厲宣之親棄嬖寵而用三良於諸姬為近四德具矣耳不聽五聲之和為聾目不别五色之章為昧心不則德義之經為頑口不道忠信之言為嚚狄皆則之四姦具矣周之有懿德也猶曰莫如兄弟故封建之其懐柔天下也猶懼有外侮扞禦侮者莫如親親故以親屏周召穆公亦云今周德既衰於是乎又渝周召以從諸姦無乃不可乎民未忘禍王又興之其若文武何王弗聽使頽叔桃子出狄師 夏狄伐鄭取櫟王德狄人將以其女為后富辰諫曰不可臣聞之曰報者倦矣施者未厭狄固貪惏王又啟之女德無極婦怨無終狄必為患王又弗聽初甘昭公有寵於惠后惠后將立之未及而卒昭公奔齊王復之又通於隗氏王替隗氏頽叔桃子曰我實使狄狄其怨我遂奉大叔以狄師攻王王御士將禦之王曰先后其謂我何寧使諸侯圖之王遂出及坎欿國人納之秋頽叔桃子奉大叔以狄師伐周大敗周師獲周公忌父原伯毛伯富辰王出適鄭處於汜大叔以隗氏居於温 【補逸】國語王黜翟后翟人來誅殺譚伯富辰曰昔吾驟諫王王弗從以及此難若我不出王其以我為懟乎乃以其屬死之初惠后欲立王子帶故以其黨啟翟人翟人遂入周王乃出居於鄭晉文公納之 冬王使來告難曰不榖不德得罪于母弟之寵子帶鄙在鄭地汜敢告叔父臧文仲對曰天子䝉塵于外敢不奔問官守王使簡師父告于晉使左鄢父告于秦天子無出書曰天王出居于鄭辟母弟之難也天子凶服降名禮也鄭伯與孔將鉏石甲父侯宣多省視官具于汜而後聽其私政禮也 二十五年秦伯師于河上將納王狐偃言於晉侯曰求諸侯莫如勤王 晉侯辭秦師而下三月甲辰次于陽樊右師圍温左師逆王 夏四月丁巳王入于王城取大叔于温殺之于隰城戊午晉侯朝王王饗醴命之宥請隧弗許曰王章也未有代德而有二王亦叔父之所惡也與之陽樊温原攅茅之田晉於是始啟南陽【以上子帶之亂】 【補逸】國語靈王二十二年穀洛鬬將毁王宫王欲壅之大子晉諫曰不可晉聞古之長民者不墮山不崇藪不防川不竇澤夫山土之聚也藪物之歸也川氣之導也澤水之鍾也夫天地成而聚於髙歸物於下疏為川谷以導其氣陂唐汚庳以鍾其美是故聚不阤崩而物有所歸氣不沈滯而亦不散越是以民生有財用而死有所葬然則無夭昏札瘥之憂而無饑寒乏匱之患故上下能相固以待不虞古之聖王唯此之慎昔共工棄此道也虞於湛樂淫失其身欲壅防百川墮髙堙庫以害天下皇天弗福庶民弗助禍亂並興共工用滅其在有虞有崈伯鯀播其淫心稱遂共工之過堯用殛之於羽山其後伯禹念前之非度釐改制量象物天地比類百則儀之於民而度之於羣生共之從孫四岳佐之髙髙下下疏川導滯鍾水豐物封崇九山決汨九川陂障九澤豐殖九藪汩越九原宅居九隩合通四海故天無伏隂地無散陽水無沈氣火無災燀神無閒行民無淫心時無逆數物無害生帥象禹之功度之於軌儀莫非嘉績克厭帝心皇天嘉之胙以天下賜姓曰姒氏曰有夏謂其能以嘉祉殷富生物也胙四岳國命為侯伯賜姓曰姜氏曰有吕謂其能為禹股肱心膂以養物豐民人也此一王四伯豈繄多寵皆亡王之後唯能釐舉嘉義以有在下守祀不替其典有夏雖衰杞鄫猶在申吕雖衰齊許猶在唯有嘉功以命姓受祀迄於天下及其失之也必有慆淫之心間之故亡其氏姓踣弊不振絶後無主堙替圉夫亡者豈繄無寵皆黄炎之後也唯不帥天地之度不順四時之序不度民神之義不儀生物之則以殄滅無至于今不祀及其得之也必有忠信之心間之度於天地而順於時動和於民神而儀於物則故髙朗令終顯融昭明命姓受氏而附之以令名若啟先王之遺訓省其典圖刑法而觀其廢興者皆可知也其興者必有夏吕之功焉其廢者必有共鯀之敗焉今吾執政無乃實有所避而滑夫二川之神使至于爭明以妨王宫王而飾之無乃不可乎人有言曰無過亂人之門又曰佐雝者嘗焉佐鬭者傷焉又曰禍不好不能為禍詩曰四牡騤騤旟旐有翩亂生不夷靡國不泯又曰民之貪亂寧為荼毒夫見亂而不惕所殘必多其飾彌章民有怨亂猶不可遏而况神乎王將防鬭川以飾宫是飾亂而佐鬭也其無乃章禍且遇傷乎自我先王厲宣幽平而貪天禍至於今未弭我又章之懼長及子孫王室其愈卑乎其若之何自后稷以來寧亂及文武成康而僅克安民自后稷之始基靖民十五王而文始平之十八王而康克安之其難也如是厲始革典十四王矣基德十五而始平基禍十五其不濟乎吾朝夕儆懼曰其何德之修而少光王室以逆天休王又章輔禍亂將何以堪之王無亦鑒於黎苗之王下及夏商之季上不象天而下不儀地中不和民而方不順時不共神祇而蔑棄五則是以人夷其宗廟而火焚其彞器子孫為下夷於民而亦未觀夫前哲令德之則則此五者而受天之豐福饗民之勲力子孫豐厚令聞不忘是皆天子之所知也天所崇之子孫或在畎畆由欲亂民也畎畆之人或在社稷由欲靖民也無有異焉詩云殷鑒不逺近在夏后之世將焉用飾宫以徼亂也度之天神則非祥也比之地物則非義也類之民則則非仁也方之時動則非順也咨之前訓則非正也觀之詩書與民之憲言皆亡王之為也上下儀之無所比度王其圖之夫事大不從象小不從文上非天刑下非地德中非民則方非時動而作之者必不節矣作又不節害之道也王卒壅之及景王多寵人亂於是乎始生景王崩王室大亂及定王王室遂卑 周書晉侯尚力侵我王畧叔向聞儲幼而果賢復王位作太子晉晉平公使叔譽于周見太子晉而與之言五稱而五窮逡巡而退其不遂歸告公曰太子晉行年十五而臣弗能與言君請歸聲就復與田若不反及有天下將以為誅平公將歸之師曠不可曰請使瞑臣往與之言若能幪子反而復之師曠見太子稱曰吾聞王子之語髙於泰山夜寢不寐晝居不安不逺長道而求一言王子應之曰吾聞太師將來甚喜而又懼吾年甚少見子而懾盡忘吾其度師曠曰吾聞王子古之君子甚成不驕自晉始如周行不知勞王子應之曰古之君子其行至慎天下施闗道路無限百姓説之相將而逺逺人來驩視道如尺師曠告善又稱曰古之君子其行可則由舜而下其孰有廣德王子應之曰如舜者天舜居其所以利天下奉翼逺人皆得已仁此之謂天如禹者聖勞而不居以利天下好取不好與必度其正是之謂聖如文王者其大道仁其小道惠三分天下而有其二敬人無方服事於商既有其衆而返失其身此之謂仁如武王者義殺一人而以利天下異姓同姓各得之謂義師曠告善又稱曰宣辨名命異姓惡方王侯君公何以為尊何以為上王子應之曰人生而重丈夫謂之胄子胄子成人能治上官謂之士士率衆時作謂之曰伯伯能移善於衆與百姓同謂之公公能樹名與物天道俱謂之侯侯能成羣謂之君君有廣德分任諸侯而敦信曰予一人善至于四海曰天子達於四荒曰天王四荒至莫有怨訾乃登為帝師曠罄然又稱曰温恭敦敏方德不改聞物下學以起尚登帝臣乃參天子自古誰王子應之曰穆穆虞舜明明赫赫立義治律萬物皆作分均天財萬物熈熈非舜而誰能師曠東躅其足曰善哉善哉王子曰太師何舉足驟師曠曰天寒足躅是以數也王子曰請入坐遂敷席注瑟師曠歌無射曰國誠寧矣逺人來觀修義經矣好樂無荒乃注瑟於王子王子歌嶠曰何自南極至於北極絶境越國弗愁道逺師曠蹶然起曰瞑臣請歸王子賜之乗車駟馬曰太師亦善御之師曠對曰御吾未之學也王子曰汝不為夫時詩云馬之剛矣轡之柔矣馬亦不剛轡亦不柔志氣塵塵取予不疑以是御之師曠對曰瞑臣無見為人辯也唯耳之恃而耳又寡聞而易窮王子汝將為天下宗乎王子曰太師何汝賤我乎自太皥以下至於堯舜禹未有一姓而再有天下者夫大當時而不伐天何可得且吾聞汝知人年長短告我師曠對曰汝聲清汗汝色赤白火色不壽王子曰吾後三年上賔於天所汝慎無言禍將及汝師曠歸未及三年告死者至 【發明】王子晉靈王長子景王之兄也生有神聖之姿使得嗣位則文武復生宣王不足數矣無如周不再興哲嗣早世景王以後庶孽之禍益甚豈非天與故輯其遺言軼事于子朝之亂之前詩云人之云亡邦國殄瘁信哉 昭公十五年夏六月乙丑王大子壽卒 秋八月戊寅王穆后崩 十二月晉荀躒如周葬穆后籍談為介既葬除喪以文伯宴樽以魯壺王曰伯氏諸侯皆有以鎮撫王室晉獨無有何也文伯揖籍談對曰諸侯之封也皆受明器於王室以鎮撫其社稷故能薦彞器於王晉居深山戎狄之與鄰而逺於王室王靈不及拜戎不暇其何以獻器王曰叔氏而忘諸乎叔父唐叔成王之母弟也其反無分乎密須之鼓與其大路文所以大蒐也闕鞏之甲武所以克商也唐叔受之以處參虛匡有戎狄其後襄之二路鏚鉞秬鬯彤弓虎賁文公受之以有南陽之田撫征東夏非分而何夫有勲而不廢有績而載奉之以土田撫之以彞器旌之以車服明之以文章子孫不忘所謂福也福祚之不登叔父焉在且昔而髙祖孫伯黶司晉之典籍以為大政故曰籍氏及辛有之二子董之晉於是乎有董史女司典之後也何故忘之籍談不能對賔出王曰籍父其無後乎數典而忘其祖籍談歸以告叔向叔向曰王其不終乎吾聞之所樂必卒焉今王樂憂若卒以憂不可謂終王一嵗而有三年之喪二焉於是乎以喪賔宴又求彞器樂憂甚矣且非禮也彞器之來嘉功之由非由喪也三年之喪雖貴遂服禮也王雖弗遂宴樂以早亦非禮也禮王之大經也一動而失二禮無大經矣言以考典典以志經忘經而多言舉典將焉用之 十八年秋葬曹平公往者見周原伯魯焉與之語不説學歸以語閔子馬閔子馬曰周其亂乎夫必多有是説而後及其大人大人患失而惑又曰可以無學無學不害不害而不學則茍而可於是乎下陵上替能無亂乎夫學殖也不殖將落原氏其亡乎二十一年春天王將鑄無射泠州鳩曰王其以心疾 死平夫樂天子之職也夫音樂之輿也而鐘音之器也天子省風以作樂器以鐘之輿以行之小者不窕大者不槬則和於物物和則嘉成故和聲入於耳而藏於心心億則樂窕則不咸槬則不容心是以感感實生疾今鐘槬矣王心弗堪其能久乎 【補逸】國語二十三年王將鑄無射而為之大林單穆公曰不可作重幣以絶民資又鑄大鐘以鮮其繼若積聚既喪又鮮其繼生何以殖且夫鐘不過以動聲若無射有林耳不及也夫鐘聲以為耳也耳所不及非鐘聲也猶目所不見不可以為目也夫目之察度也不過步武尺寸之間其察色也不過墨丈尋常之間耳之察和也在清濁之間其察清濁也不過一人之所勝是故先王之制鐘也大不出鈞重不過石律度量衡於是乎生小大器用於是乎出故聖人慎之今王作鐘也聽之弗及比之不度鐘聲不可以知和制度不可以出節無益於樂而鮮民財將焉用之夫樂不過以聽耳而美不過以觀目若聽樂而震觀美而患莫甚焉夫耳目心之樞機也故必聽和而視正聽和則聰視正則明聰則言聽明則德昭聽言昭德則能思慮純固以言德於民民歆而德之則歸心焉上得民心以殖義方是以作無不濟求無不獲然則能樂夫耳内和聲而口出美言以為憲令而布諸民正之以度量民以心力從之不倦成事不貳樂之至也口内味而耳内聲聲味生氣氣在口為言在目為明言以信名明以時動名以成政動以殖生政成生殖樂之至也若視聽不和而有震則味入不精不精則氣佚氣佚則不和於是乎有狂悖之言有惑之明有轉易之名有過慝之度出令不信刑政放紛動不順時民無據依不知所力各有離心上失其民作則不濟求則不獲其何以能樂三年之中而有離民之器二焉國其危哉王弗聽問之伶州鳩對曰臣之守官弗及也臣聞之琴瑟尚宫鐘尚羽石尚角匏竹利制大不踰宫細不過羽夫宫音之主也第以及羽聖人保樂而愛財財以備器樂以殖財故樂器重者從細輕者從大是以金尚羽石尚角瓦絲尚宫匏竹尚議革木一聲夫政象樂樂從和和從平聲以和樂律以平聲金石以動之絲竹以行之詩以道之歌以詠之匏以宣之瓦以賛之革木以節之物得其常曰樂極極之所集曰聲聲應相保曰和細大不踰曰平如是而鑄之金磨之石繫之絲木越之匏竹節之鼓而行之以遂八風於是乎氣無滯隂亦無散陽隂陽序次風雨時至嘉生繁祉人民和利物備而樂成上下不罷故曰樂正今細過其主妨於正用物過度妨於財正害財匱妨於樂細抑大陵不容於耳非和也聽聲越逺非平也妨正匱財聲不和平非宗官之所司也夫有和平之聲則有蕃殖之財於是乎道之以中德詠之以中音德音不愆以合神人神是以寧民是以聽若夫匱財用罷民力以逞淫心聽之不和比之不度無益於教而離民怒神非臣之所聞也王不聽卒鑄大鐘二十四年鐘成伶人告和王謂伶州鳩曰鐘果和矣對曰未可知也王曰何故對曰上作器民備樂之則為和今財亡民罷莫不怨恨臣不知其和也且民所曹好鮮其不濟也其所曹惡鮮其不廢也故諺曰衆心成城衆口鑠金今三年之中而害金再興焉懼一之廢也王曰爾老耄矣何知二十五年王崩鐘不和 王將鑄無射問律於伶州鳩對曰律所以立均出度也古之神瞽考中聲而量之以制度律均鐘百官軌儀紀之以三平之以六成於十二天之道也夫六中之色也故名之曰黄鍾所以宣養六氣九德也由是第之二曰大簇所以金奏賛陽出滯也三曰姑洗所以修潔百物考神納賔也四曰㽔賔所以安靖神人獻酬交酢也五曰夷則所以詠歌九則平民無貳也六曰無射所以宣布哲人之令德示民軌儀也為之六間以揚沈伏而黜散越也元間大吕助宣物也二間夾鍾出四隙之細也三間中吕宣中氣也四間林鍾和轉百事俾莫不任肅純恪也五間南吕賛陽秀也六間應鍾均利器用俾應復也律吕不易無姦物也細鈞有鐘無鏄昭其大也大鈞有鏄無鐘甚大無鏄鳴其細也大昭小鳴和之道也和平則久久固則純純明則終終復則樂所以成政也故先王貴之王曰七律者何對曰昔武王伐殷嵗在鶉火月在天駟日在析木之津辰在斗柄星在天黿星與日辰之位皆在北維顓頊之所建也帝嚳受之我姬氏出自天黿及析木者有建星及牽牛焉則我皇妣大姜之姪伯陵之後逢公之所馮神也嵗之所在則我有周之分野也月之所在辰馬農祥也我太祖后稷之所經緯也王欲合是五位三所而用之自鶉及駟七列也南北之揆七同也凡神人以數合之以聲昭之數合聲和然後可同也故以七同其數而以律和其聲於是乎有七律王以二月癸亥夜陳未畢而雨以夷則之上宫畢之當辰辰在戌上故長夷則之上宫名之曰羽所以藩屏民則也王以黄鍾之下宫布戎于牧之野故謂之厲所以厲六師也以太簇之下宫布令于商昭顯文德底紂之多故謂之宣所以宣三王之德也反及嬴内以無射之上宫布憲施舍於百姓故謂之嬴亂所以優柔容民也 二十二年王子朝賔起有寵於景王王與賔孟説之欲立之劉獻公之庶子伯蚠事單穆公惡賔孟之為人也願殺之又惡王子朝之言以為亂願去之賔孟適郊見雄雞自斷其尾問之侍者曰自憚其犧也遽歸告王且曰雞其憚為人用乎人異於是犧者實用人人犧實難已犧何害王弗應夏四月王田北山使公卿皆從將殺單子劉子王有心疾乙丑崩于榮錡氏戊辰劉子摯卒無子單子立劉蚠五月庚辰見王遂攻賔起殺之盟羣王子于單氏 丁巳葬景王王子朝因舊官百工之喪職秩者與靈景之族以作亂帥郊要餞之甲以逐劉子壬戌劉子奔揚單子逆悼王于莊宫以歸王子還夜取王以如莊宫癸亥單子出王子還與召莊公謀曰不殺單旗不捷與之重盟必來背盟而克者多矣從之樊頃子曰非言也必不克遂奉王以追單子及領大盟而復殺摯荒以説劉子如劉單子亡乙丑奔于平畤羣王子追之單子殺還姑發弱鬷延定稠子朝奔京丙寅伐之京人奔山劉子入于王城辛未鞏簡公敗績于京乙亥甘平公亦敗焉叔鞅至自京師言王室之亂也閔馬父曰子朝必不克其所與者天所廢也 單子欲告急于晉秋七月戊寅以王如平畤遂如圃車次于皇 劉子如劉單子使王子處守于王城盟百工于平宫辛卯鄩肸伐皇大敗獲鄩肸壬辰焚諸王城之市八月辛酉司徒醜以王師敗績于前城百工叛己巳伐單氏之宫敗焉庚午反伐之辛未伐東圉冬十月丁巳晉籍談荀躒帥九州之戎及焦瑕温原之師以納王于王城庚申單子劉蚠以王師敗績于郊前城人敗陸渾于社 十一月乙酉王子猛卒不成喪也 【考異】史記子朝攻殺猛 己丑敬王即位館于子旅氏十二月庚戌晉籍談荀躒賈辛司馬督帥師軍于隂于侯氏于谿泉次于社王師軍于汜于解次于任人閏月晉箕遺樂徴右行詭濟師取前城軍其東南王師軍于京楚辛丑伐京毁其西南二十三年春王正月壬寅朔二師圍郊癸卯郊鄩潰丁未晉師在平隂王師在澤邑王使告間庚戌還 夏四月乙酉單子取訾劉子取牆人直人六月壬午王子朝入于尹癸未尹圉誘劉佗殺之丙戌單子從阪道劉子從尹道伐尹單子先至而敗劉子還己丑召伯奐南宫極以成周人戍尹庚寅單子劉子樊齊以王如劉甲午王子朝入于王城次于左巷秋七月戊申鄩羅納諸莊宫尹辛敗劉師于唐丙辰又敗諸鄩甲子尹辛取西闈丙寅攻蒯蒯潰 八月丁酉南宫極震萇謂劉文公曰君其勉之先君之力可濟也周之亡也其三川震今西王之大臣亦震天棄之矣東王必大克 二十四年春王正月辛丑召簡公南宫嚚以甘桓公見王子朝劉子謂萇曰甘氏又往矣對曰何害同德度義大誓曰紂有億兆夷人亦有籬德余有亂臣十人同心同德此周所以興也君其務德無患無人戊午王子朝入于鄔三月庚戌晉侯使士景伯涖問周故士伯立于乾祭 而問于介衆晉人乃辭王子朝不納其使 六月壬申王子朝之師攻瑕及杏皆潰鄭伯如晉子大叔相見范獻子獻子曰若王室何對曰老夫其國家不能恤敢及王室抑人亦有言曰嫠不恤其緯而憂宗周之隕為將及焉今王室實蠢蠢焉吾小國懼矣然大國之憂也吾儕何知焉吾子其早圖之詩曰缾之罄矣惟罍之恥王室之不寧晉之恥也獻子懼而與宣子圖之乃徴㑹於諸侯期以明年 冬十月癸酉王子朝用成周之寶珪于河甲戌津人得諸河上隂不佞以温人南侵拘得玉者取其玉將賣之則為石王定而獻之與之東訾 二十五年夏㑹于黄父謀王室也趙簡子令諸侯之大夫輸王粟具戍人曰明年將納王 宋樂大心曰我不輸粟我於周為客若之何使客晉士伯曰自踐土以來宋何役之不㑹而何盟之不同曰同恤王室子焉得辟之子奉君命以㑹大事而宋背盟無乃不可乎右師不敢對受牒而退士伯告簡子曰宋右師必亡奉君命以使而欲背盟以干盟主無不祥大焉 壬申尹文公涉于鞏焚東訾弗克 二十六年四月單子如晉告急五月戊午劉人敗王城之師于尸氏戊辰王城人劉人戰于施谷劉師敗績 七月己巳劉子以王出庚午次于渠王城人焚劉丙子王宿于褚氏丁丑王次于萑谷庚辰王入于胥靡辛巳王次于滑晉知躒趙鞅帥師納王使女寛守闕塞 冬十月丙申王起師于滑辛丑在郊遂次于尸十一月辛酉晉師克鞏召伯盈逐王子朝王子朝及召氏之族毛伯得尹氏固南宫嚚奉周之典籍以奔楚隂忌奔莒以叛召伯逆王于尸及劉子單子盟遂軍圉澤次于隄上癸酉王入于成周甲戌盟于襄宫晉師使成公般戌周而還 十二月癸未王入于莊宫王子朝使告諸侯曰昔武王克殷成王靖四方康王息民並建母弟以藩屏周亦曰吾無專享文武之功且為後人之迷敗傾覆而溺入于難則振救之至于夷王王愆于厥身諸侯莫不並走其望以祈王身至于厲王王心戾虐萬民弗忍居王于彘諸侯釋位以間王政宣王有志而後效官至于幽王天不弔周王昬不若用愆厥位攜王奸命諸侯替之而建王嗣用遷郟鄏則是兄弟之能用力於王室也至于惠王天不靖周生頺禍心施于叔帶惠襄辟難越去王都則有晉鄭咸黜不端以綏定王家則是兄弟之能率先王之命也在定王六年秦人降妖曰周其有頿王亦克能修其職諸侯服享二世共職王室其有間王位諸侯不圖而受其亂災至于靈王生而有頿王甚神聖無惡于諸侯靈王景王克終其世今王室亂單旗劉狄剥亂天下壹行不若謂先王何常之有唯余心所命其誰敢討之帥羣不弔之人以行亂于王室侵欲無厭規求無度貫瀆鬼神慢棄刑法倍奸齊盟傲很威儀矯誣先王晉為不道是攝是賛思肆其罔極茲不榖震盪播越竄在荆蠻未有攸底若我一二兄弟甥舅奬順天法無助狡猾以從先王之命毋速天罰赦圖不榖則所願也敢盡布其腹心及先王之經而諸侯實深圖之昔先王之命曰王后無適則擇立長年鈞以德德鈞以卜王不立愛公卿無私古之制也穆后及太子壽早夭即世單劉賛私立少以間先王亦唯伯仲叔季圖之閔馬父聞子朝之辭曰文辭以行禮也子朝干景之命逺晉之大以專其志無禮甚矣文辭何為二十七年㑹于扈令戍周 十二月晉籍秦致諸侯 之戍于周魯人辭以難 二十九年三月己卯京師殺召伯盈尹氏固及原伯魯之子尹固之復也有婦人遇之周郊尤之曰處則勸人為禍行則數日而反是夫也其過三嵗乎夏五月庚寅王子趙車人于鄻以叛隂不cq=34佞敗之 三十二年秋八月王使富辛與石張如晉請城成周天子曰天降禍于周俾我兄弟並有亂心以為伯父憂我一二親昵甥舅不皇啟處於今十年勤戌五年余一人無日忘之閔閔焉如農夫之望嵗懼以待時伯父若肆大惠復二文之業弛周室之憂徼文武之福以固盟主宣昭令名則余一人有大願矣昔成王合諸侯城成周以為東都崇文德焉今我欲徼福假靈于成王修成周之城俾戍人無勤諸侯用寧蝥賊逺屏晉之力也其委諸伯父使伯父實重圖之俾我一人無徴怨於百姓而伯父有榮施先王庸之范獻子謂魏獻子曰與其戍周不如城之天子實云雖有後事晉勿與知可也從王命以紓諸侯晉國無憂是之不務而又焉從事魏獻子曰善使伯音對曰天子有命敢不奉承以奔告于諸侯遲速衰序於是焉在冬十一月晉魏舒韓不信如京師合諸侯之大夫于狄泉尋盟且令城成周魏子南面衞彪傒曰魏子必有大咎干位以令大事非其任也詩曰敬天之怒不敢戲豫敬天之渝不敢馳驅况敢干位以作大事乎己丑士彌牟營成周計丈數揣髙卑度厚薄仞溝洫物土方議逺邇量事期計徒庸慮材用書餱糧以令役於諸侯屬役賦丈書以授帥而效諸劉子韓簡子臨之以為成命 定公元年春王正月辛巳晉魏舒合諸侯之大夫于狄泉將以城成周魏子涖政衞彪傒曰將建天子而易位以令非義也大事奸義必有大咎晉不失諸侯魏子其不免乎是行也魏獻子屬役於韓簡子及原壽過而田於大陸焚焉還卒於甯范獻子去其柏椁以其未復命而田也孟懿子㑹城成周庚寅栽宋仲幾不受功曰滕薛郳吾役也薛宰曰宋為無道絶我小國於周以我適楚故我常從宋晉文公為踐土之盟曰凡我同盟各復舊職若從踐土若從宋亦唯命仲幾曰踐土固然薛宰曰薛之皇祖奚仲居薛以為夏車正奚仲遷于邳仲虺居薛以為湯左相若復舊職將承王官何故役諸侯仲幾曰三代各異物薛焉得有舊為宋役亦其職也士彌牟曰晉之從政者新子姑受功歸吾視諸故府仲幾曰縱子忘之山川鬼神其忘諸乎士伯怒謂韓簡子曰薛徴於人宋徴於鬼宋罪大矣且已無辭而抑我以神誣我也啟寵納侮其此之謂矣必以仲幾為戮乃執仲幾以歸三月歸諸京師城三旬而畢乃歸諸侯之戍齊髙張後不從諸侯晉女叔寛曰周萇齊髙張皆將不免萇叔違天髙子違人天之所壊不可支也衆之所為不可奸也 【補逸】國語敬王十年劉文公與萇欲城成周為之告晉魏獻子為政説萇而與之將合諸侯衞彪傒適周聞之見單穆公曰萇劉其不没乎周詩有之曰天之所支不可壊也其所壊亦不可支也昔武王克殷而作此詩也以為飫歌名之曰支以遺後之人使永監焉夫禮之立成者為飫昭明大節而已少曲與焉是以為之日惕其欲教民戒也然則夫支之所道者必盡知天地之為也不然不足以遺後之人今萇劉欲支天之所壊不亦難乎自幽王而天奪之明使迷亂棄德而即慆淫以亡其百姓其壊之也久矣而又將補之殆不可矣水火之所犯猶不可救而况天乎諺曰從善如登從惡如崩昔孔甲亂夏四世而殞元王勤商十有四世而興帝甲亂之七世而殞后稷勤周十有五世而興幽王亂之十有四世守府之謂多胡可興也夫周髙山廣川大藪也故能生之良材而幽王蕩以為魁陵糞土溝瀆其有悛乎單子曰其咎孰多曰萇叔必速及夫將以道補者也夫天道道可而省不萇叔反是以誑劉子必有三殃違天一也反道二也誑人三也周若無咎萇叔必為戮雖晉魏子亦將及焉若得天福其當身乎若劉氏則必子孫實有禍夫子而棄常法以從其私欲用巧變以崇天災勤百姓以為己名其殃大矣是嵗也魏獻子合諸侯之大夫于翟泉遂田于大陸焚而死及范中行之難萇與之晉人以為討二十八年殺萇及定王劉氏亡 五年春王人殺子朝于楚 六年周儋翩率王子朝之徒因鄭人將以作亂于周鄭於是乎伐馮滑胥靡負黍狐人闕外六月晉閻没戍周且城胥靡 冬十二月天王處于姑蕕辟儋翩之亂也 七年春二月周儋翩入于儀栗以叛 夏四月單武公劉桓公敗尹氏于窮谷冬十一月戊午單子劉子逆王于慶氏晉籍秦送王 己巳王入于王城館于公族黨氏而後朝于莊宫 八年二月己丑單子伐榖城劉子伐儀栗辛卯單子伐簡城劉子伐盂以定王室 哀公三年劉氏范氏世為婚姻萇事劉文公故周與范氏趙鞅以為討六月癸卯周人殺萇 【辨誤】按韓非子説苑皆言叔向欲殺萇乃讒之于劉氏而誅之夫叔向晉之賢臣安有是事且此時叔向没已久矣故當以傳文為據若莊子血化為碧之説庸或有之後人又附㑹侈述以為萇乃神仙則又誣矣漢書兵隂陽家有萇十五篇 十九年冬叔青如京師敬王崩故也【以上子朝之亂】 【臣】士竒曰幽王以寵伯服廢宜臼而轍遂東可為永鑒不謂後王甘蹈覆車如子克子頺子帶子朝之紛紛也子克之禍始于桓王之寵辛伯之諫可謂切直周公弗悟蓄剚刃之心幸而辛伯告密其事弗集周公之罪已不容誅子克餬口四方固其自取論者未嘗不嘆息有憾于桓王也莊王以孽寵之故身幾被弑復有王姚之嬖愛子頺而以蒍國傅之亦猶子克之屬周公也寵則必驕驕則必盈盈則其願將無所限極勢不陷於惡不止當時即無五大夫之怨而子頺之難亦將作矣五大夫含忿積怒而蒍國以師傅之親事成則徼幸非福其倒行逆施宜矣蘇子寰内諸侯衞與燕皆王之懿親也亦黨蝥賊而犯大不韙于天下何義乎鄭虢同心翼戴卒綏王室豈止賢于燕衞萬萬但順逆之分判若黒白鷹鸇之逐難緩須臾子頺敗亡亦豈須俟樂及徧舞而後知者若何于弭之命徘徊需次直聞子頺之樂禍而後決亦足見春秋諸侯之暗於大義耳衞為亂首伯廖命而齊奉討此九伐之遺也取賂而還君子惜之蘇子曽奉逆頺見滅于狄而王不救報施之理宜哉子帶之難始于惠后之寵惠王崩至祕不發喪而定襄王之位其勢亦逼矣此時即當割骨肉之恩而以義善處之召戎犯闕逆帶之罪益彰越在岱隂根株幸絶齊保全其生親親之誼已厚迨齊人為之請復富辰亦從而慫恿於其中抑又何也卒有隗氏之通再挑狄禍襄王出走鄙在鄭地者踰年小不忍則亂大謀富辰安能辭其責哉至請滑不聽而以狄師伐鄭又以狄女為后謀之不臧階禍納侮若王之於子帶屬籍已絶而又歸之及其攻已而猶不忍禦篤於天性雖與仁人之不藏怒宿怨何異焉惜乎所以處之者未盡其道而子帶狼子野心始終狂悖不可以人理責矣晉文辭秦師而專納王之美此伯業所由基請隧弗許王章未墜東周之所以綿延而不絶者賴有是乎子朝之難始于景王之寵而賔孟實成之犧雞斷尾逞其邪説向使景王不以心疾而殞單劉見殺子猛其不立矣及王崩而子朝作亂召伯奐南宫極尹氏毛伯之徒羣兇羽助獨一劉蚠單旗擁弱主﨑嶇于奔北播遷之中不幸王猛短世又改立敬王出萬死一生卒定其位豈不誠忠臣哉當時東諸侯無有能恤嫠婦之緯者獨一晉可控告而亦僅以籍談荀躒之偏師翺翔其間無救禍敗及乾祭涖問而後辭子朝之使子太叔正言而後謀王室之計乃決不知東王之為共主子朝之為嬖孽南宫極震寶珪浮河天人之意灼然可見而何嫌何疑之若此也使晉能早合諸侯輸王粟具戍人相與戮力以討元兇豈至久辱草莽令子朝緩死荆蠻舉宗周之典籍而隨之以逸耶至敬王反正戍之固宜城之亦宜而宋為三恪乃不受功魏獻子且曰與其戍周不如城之天子實云雖有後事晉勿與知可也是何嘗有憂天夾日之誠乎而衞彪傒乃妄引天之所壊不可支也之説深咎萇劉以城成周為大殃則益悖矣吁當世之人心如此而謂周能復興耶鄭黨子朝之餘孽稱兵犯順致敬王再有姑蕕之辱其罪與燕衞均也歴觀東周王室之亂凡四見無不始于庶孽成于嬖寵論者不省致亂之由而區區歸之榖洛之壅無射之鑄與夫不説學之敝是知其末而不知其本也 左傳紀事本末卷四 <史部,紀事本末類,左傳紀事本末>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五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魯隠公嗣國【桓公篡弑附】 惠公元妃孟子孟子卒繼室以聲子生隠公宋武公生仲子仲子生而有文在手曰為魯夫人故仲子歸于我生桓公而惠公薨是以隠公立而奉之 【辨誤】史記初惠公適夫人無子公賤妾聲子生子息息長為娶于宋宋女至而好惠公奪而自娶之生子允登宋女為夫人以允為太子及惠公卒為允少故魯人共令息攝政不言即位按惠公雖非魯之令主然魯秉周禮不應有衞宣楚平之事史遷之説近誣 元年春王周正月不書即位攝也 【補逸】公羊傳曰公何以不言即位成公意也何成乎公之意公將平國而反之桓曷為反之桓桓幼而貴隠長而卑立子以貴不以長桓何以貴母貴也子以母貴母以子貴 三月公及邾儀父盟于蔑邾子克也未王命故不書爵曰儀父貴之也公攝位而欲求好于邾故為蔑之盟秋七月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緩且子氏未薨故名天子七月而葬同軌畢至諸侯五月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士踰月外姻至贈死不及尸弔生不及哀豫凶事非禮也 冬十月庚申改葬惠公公弗臨故不書惠公之薨也有宋師太子少葬故有闕是以改葬衞侯來㑹葬不見公亦不書 衆父卒公不與小斂故不書日 二年春公㑹戎于潛修惠公之好也戎請盟公辭 司空無駭入極費庈父勝之 戎請盟秋盟于唐復修戎好也 三年夏君氏卒聲子也不赴于諸侯不反哭于寢不袝于姑故不曰薨不稱夫人故不言葬不書姓為公故曰君氏 【攷異】歐陽修曰公榖以尹氏卒為正卿左氏以尹氏卒【尹氏作君氏】為隠公母一以為男子一以為婦人得于所傳者葢如是 四年夏公及宋公遇于清【詳見魯與宋衞通好】 秋諸侯伐鄭【詳見州吁之亂】宋公使來乞師公辭之羽父請以師㑹之公弗許固請而行故書曰翬帥師疾之也 五年春公將如棠觀魚者臧僖伯諫曰凡物不足以講大事其材不足以備器用則君不舉焉君將納民于軌物者也故講事以度軌量謂之軌取材以章物采謂之物不軌不物謂之亂政亂政亟行所以敗也故春蒐夏苗秋獮冬狩皆于農隙以講事也三年而治兵入而振旅歸而飲至以數軍實昭文章明貴賤辨等列順少長習威儀也鳥獸之肉不登于俎皮革齒牙骨角毛羽不登于器則公不射古之制也若夫山林川澤之實器用之資皁之事官司之守非君所及也公曰吾將畧地焉遂往陳魚而觀之僖伯稱疾不從書曰公矢魚于棠非禮也且言逺地也 九月考仲子之宫將萬焉公問羽數于衆仲對曰天子用八諸侯用六大夫四士二夫舞所以節八音而行八風故自八以下公從之于是初獻六羽始用六佾也 【攷異】榖梁傳考者何也考者成之也成之為夫人也禮庶子為君為其母築宫使公子主其祭也于子祭于孫止仲子者惠公之母隠孫而修之非隠也初始也榖梁子曰舞夏天子八佾諸公六佾諸侯四佾初獻六羽始僭樂矣尸子曰舞夏自天子至諸侯皆用八佾初獻六羽始厲樂矣 宋人取邾田邾人告于鄭曰請君釋憾于宋敝邑為道鄭人以王師㑹之伐宋入其郛以報東門之役宋人使來告命公聞其入郛也將救之問于使者曰師何及對曰未及國公怒乃止辭使者曰君命寡人同恤社稷之難今問諸使者曰師未及國非寡人之所敢知也 冬十二月辛巳臧僖伯卒公曰叔父有憾于寡人寡人弗敢忘葬之加一等 六年春鄭人來渝平更成也 夏盟于艾始平于齊也 七年齊侯使夷仲年來聘結艾之盟也 八年春鄭伯請釋泰山之祀而祀周公以泰山之祊易許田三月鄭伯使宛來歸祊不祀泰山也夏四月齊人卒平宋衞于鄭 冬齊侯使來告成三國公使衆仲對曰君釋三國之圖以鳩其民君之惠也寡君聞命矣敢不承受君之明德 無駭卒羽父請諡與族公問族于衆仲衆仲對曰天子建德因生以賜姓胙之土而命之氏諸侯以字為諡因以為族官有世功則有官族邑亦如之公命以字為展氏 九年夏宋公不王鄭伯為王左卿士以王命討之伐宋宋以入郛之役怨公不告命公怒絶宋使秋鄭伯以王命來告伐宋冬公㑹齊侯于防謀伐宋也 十年春王正月公㑹齊侯鄭伯于中丘癸丑盟于鄧為師期 夏五月羽父先㑹齊侯鄭伯伐宋 六月戊申公㑹齊侯鄭伯于老桃壬戌公敗宋師于菅庚午鄭師入郜辛未歸于我庚辰鄭師入防辛巳歸于我君子謂鄭莊公于是乎可謂正矣以王命討不庭不貪其土以勞王爵正之體也 十一年冬羽父請殺桓公將以求大宰公曰為其少故也吾將授之矣使營莵裘吾將老焉羽父懼反譖公于桓公而請弑之公之為公子也與鄭人戰于狐壤止焉鄭人囚諸尹氏賂尹氏而禱于其主鍾巫遂與尹氏歸而立其主十一月公祭鍾巫齊于社圃館于寪氏壬辰羽父使賊弑公于寪氏立桓公而討寪氏有死者不書葬不成喪也 桓公元年春公即位修好于鄭鄭人請復祀周公卒易祊田公許之三月鄭伯以璧假許田為周公祊故也 夏四月丁未公及鄭伯盟于越結祊成也盟曰渝盟無享國 冬鄭伯拜盟 十七年春及邾儀父盟于趡尋蔑之盟也 秋伐邾宋志也 【臣】士竒曰隠公攝讓之是非四傳論之詳矣夫讓美德也太伯仲雍行之伯夷叔齊又行之君子不以為非何獨疑于隠公也説者謂隠公雖長當立不當探惠公之邪心而成之隠惟不自取以攝啟爭卒有鍾巫之及是則然矣顧隠之失不在于讓而所以處讓之道有未善也桓公始生之年雖不可考但隠居攝十年被弑而桓立立三年而成昏于齊距隠居攝之始年十三嵗耳古未有十三嵗而成昏者以此推之隠元年桓即幼亦不下三五嵗使隠能如周公輔成王故事抱負以臨羣臣聽國政即不然令桓毓質深宫已則身都魯相而代之經理其發號施令入告王朝通問隣國一稱桓君而已無與焉則名分定而已之心迹亦明雖有百奸人烏能離間于其間哉不此之圖而奄然立乎其位國之人皆指而目之曰此魯君也㑹盟摟伐之所至羣指而目之曰此魯君也其于李之嫌謂何矣且隠始年桓尚幼及子翬請殺之時桓已十餘嵗矣猶不反國而歸之藉口少故莵裘雖營何以解于桓公之疑而亦何以杜羽父之譖哉若隠者讓則有之而謂其能絶逺嫌疑以為讓則未也夫其始戰狐壤而被止是無勇也禱鍾巫而以其淫祀之主來是不智也攝位而首從事于盟坎是不信也改葬惠公而身不臨是不孝也衆父卒而不與小斂是不仁也㑹潛盟唐是紊防也入極渝平取郜防是貪得也羽父請以師伐鄭而不能禁是縱權也草次遇清是簡禮也因使者之失時而輕絶隣好是反覆也于棠畧地是文過也入祊易許是無君親也迹隠公十年經傳所載諸行事鮮有當人意者世但以其讓桓而桓弑之惡桓深則其賢隠也若不啻口而不知如隠之讓則實足以啟爭端而為禍媒者也太伯仲雍夷齊讓而能逺其跡隠雖讓桓貪其位而攝之此寪氏之刃所由及也 左傳紀事本末卷五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六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魯與列國通好【宋衛 共姬之節附】 隠公元年九月及宋人盟于宿惠公之季年敗宋師于黄公立而求成焉及宋人盟于宿始通也 七年秋宋及鄭平七月庚申盟于宿公伐邾為宋討也 八年春齊侯將平宋衞有㑹期宋公以幣請于衞請先相見衞侯許之故遇于犬丘 齊人卒平宋衞于鄭秋㑹于温盟于瓦屋以釋東門之役禮也 桓公二年春王正月戊申宋督攻孔氏殺孔父而取其妻公怒督懼遂弑殤公 督召莊公于鄭而立之以親鄭 滕子來朝 三月公㑹齊侯陳侯鄭伯于稷以成宋亂為賂故立華氏也 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納于大廟 僖公二十五年衞人平莒于我十二月盟于洮修衞文公之好且及莒平也 二十六年春王正月公㑹莒茲㔻公甯莊子盟于向尋洮之盟也 齊師侵我西鄙討是二盟也 夏衞人伐齊洮之盟故也 二十八年晉人執衞侯歸之于京師 三十年夏公為之請納玉于王與晉侯皆十㲄王許之秋乃釋衞侯 文公四年秋衞甯武子來聘【俱詳甯武子弭晉難】 五年臧文仲以陳衞之睦也欲求好于陳夏季文子聘于陳且娶焉 襄仲聘于宋且言司城蕩意諸而復之因賀楚師之不害也 宣公七年春衞孫桓子來盟始通且謀㑹晉也 成公三年冬十一月晉侯使荀庚來聘且尋盟衞侯使孫良夫來聘且尋盟公問諸臧宣叔曰中行伯之于晉也其位在三孫子之于衞也位為上卿將誰先對曰次國之上卿當大國之中中當其下下當其上大夫小國之上卿當大國之下卿中當其上大夫下當其下大夫上下如是古之制也衞在晉不得為次國晉為盟主其將先之丙午盟晉丁未盟衞禮也 四年春宋華元來聘通嗣君也五年春孟獻子如宋報華元也 八年春宋華元來聘聘共姬也 夏宋公使公孫壽來納幣禮也 冬衞人來媵共姬禮也凡諸侯嫁女同姓媵之異姓則否 九年二月伯姬歸于宋 夏季文子如宋致女復命公享之賦韓奕之五章穆姜出于房再拜曰大夫勤辱不忘先君以及嗣君施及未亡人先君猶有望也敢拜大夫之重勤又賦緑衣之卒章而入 晉人來媵禮也 十五年夏六月宋共公卒 襄公元年冬衞子叔來聘禮也 二年秋穆叔聘于宋通嗣君也 七年秋季武子如衞報子叔之聘且辭緩報非貳也 冬衞孫文子來聘且拜武子之言而尋孫桓子之盟【詳晉悼復伯孫甯廢立】 十有五年春宋公使向戌來聘且尋盟 二十年冬季武子如宋報向戌之聘也褚師段逆之以受享賦常棣之七章以卒宋人重賄之歸復命公享之賦魚麗之卒章公賦南山有臺武子去所曰臣不堪也 三十年五月或呌于宋大廟曰譆譆出出鳥鳴于亳社如曰譆譆甲午宋大災宋伯姬卒待姆也君子謂宋共姬女而不婦女待人婦義事也 【補逸】榖梁傳取卒之日加之災上者見以災卒也其見以災卒奈何伯姬之舍失火左右曰夫人少避火乎伯姬曰婦人之義傅母不在宵不下堂左右又曰夫人少避火乎伯姬曰婦人之義保母不在宵不下堂遂逮乎火而死婦人以貞為行者也伯姬之婦道盡矣詳其事賢伯姬也 秋七月叔弓如宋葬共姬也 為宋災故諸侯之大夫㑹以謀歸宋財冬十月叔孫豹㑹晉趙武齊公孫蠆宋向戌衞北宫佗鄭罕虎及小邾之大夫㑹于澶淵既而無歸于宋故不書其人君子曰信其不可不慎乎澶淵之㑹卿不書不信也夫諸侯之上卿㑹而不信寵名皆棄不信之不可也如是詩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信之謂也又曰淑慎爾止無載爾偽不信之謂也書曰某人某人㑹于澶淵宋災故尤之也不書魯大夫諱之也【補逸】列女傳伯姬者魯宣公之女成公之妹也嫁于宋恭公三月廟見當行夫婦之道伯姬以恭公不親迎故不肯聽命宋人告魯魯使大夫季文子如宋致命于伯姬十年恭公卒伯姬寡至景公時伯姬嘗遇夜失火遂逮于火而死諸侯聞之莫不悼痛以為死者不可以生財物猶可復故相與聚㑹于澶淵償宋之所喪春秋善之 昭公十一年春王二月叔弓如宋葬平公也 十二年夏宋公使華定來聘通嗣君也 二十五年九月公孫于齊十一月宋元公將為公故如晉己亥卒于曲棘二十七年秋㑹于扈謀納公也宋衞皆利納公故請之范獻子取貨于季孫乃辭小國而以難復【詳見三桓弱公室臣】士竒曰春秋時魯于列國邦交自齊晉兩大國外惟宋衞最親衞兄弟也宋姻婭也中間以兵事齟齬者不過數見而已其餘則行李之往來歡好無間即左氏所載未易一二數也隠元年盟宿平王之怨八年遇犬丘又盟瓦屋桓公二年㑹稷文公五年襄仲聘十五年華孫來盟成公四年華元聘五年孟獻子報聘八年華元又聘公孫壽納幣九年伯姬歸季文子致女襄公二年穆叔聘十五年向戍來季武子報之三十年叔弓往葬共姬叔孫豹㑹澶淵宋災故昭公十一年叔弓葬宋平公二十五年宋元將為公故如晉卒曲棘二十七年㑹扈謀納公此魯宋邦交之始末也隠公八年遇犬丘盟瓦屋僖公二十五年盟洮二十六年盟向衞為魯伐齊三十年納玉請釋衞侯文公四年甯俞聘宣公七年孫桓子來盟成公三年良夫聘且尋盟八年媵共姬襄公元年子叔聘七年季武子往報孫文子來尋盟三十年共澶淵之㑹昭公二十七年協納公之謀此魯衞邦交之始末也觀衞成深室之囚諸姬環視莫恤惟魯不愛先君之重器始反衞侯魯昭之逐殞身不惜而為魯急難者宋元也扈之㑹諸大夫莫利納公獨宋衞之大夫心切義舉亦足以明三國之式好無尤善終善始矣獨立督之㑹取賂而不討弑君之賊澶淵謀救宋災而實未嘗以財歸之不獨縱釋蔡般為不知類也此二役誠為可憾而魯衞于宋最暱亦與諸侯同惡焉其謂之何矣共姬賢而有禮遂致諸國之媵及蹈譆譆出出之變守經以死聖人于其始卒一書再書芳流史冊亦可以知立節為大哉 左傳紀事本末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七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魯文姜之亂【莊公忘讐附】 桓公三年春㑹于嬴成昏于齊也 秋公子翬如齊逆女修先君之好故曰公子 齊侯送姜氏非禮也凡公女嫁于敵國姊妹則上卿送之以禮於先君公子則下卿送之於大國雖公子亦上卿送之於天子則諸卿皆行公不自送於小國則上大夫送之 冬齊仲年來聘致夫人也 六年九月丁卯子同生以太子生之禮舉之接以大牢卜士負之士妻食之公與文姜宗婦命之公問名於申繻對曰名有五有信有義有象有假有類以名生為信以德命為義以類命為象取於物為假取於父為類不以國不以官不以山川不以隠疾不以畜牲不以器幣周人以諱事神名終將諱之故以國則廢名以官則廢職以山川則廢主以畜牲則廢祀以器幣則廢禮晉以僖侯廢司徒宋以武公廢司空先君獻武廢二山是以大物不可以命公曰是其生也與吾同物命之曰同 十八年春公將有行遂與姜氏如齊申繻曰女有家男有室無相瀆也謂之有禮易此必敗公㑹齊侯于濼遂及文姜如齊齊侯通焉公謫之以告 夏四月丙子享公使公子彭生乗公公薨于車魯人告于齊曰寡君畏君之威不敢寧居來修舊好禮成而不反無所歸咎惡於諸侯請以彭生除之齊人殺彭生【補逸】管子魯桓公夫人文姜齊女也公將如齊與夫人偕行申俞諫公不聽文姜通于齊侯桓公聞責文姜文姜告齊侯齊侯怒饗公使公子彭生乗魯侯脅之公薨于車豎㬅曰賢者死忠以振疑百姓寓焉智者究理而長慮身得免焉今彭生二于君無盡言而諛行以戲我君使我君失親戚之禮命又力成我君之禍以搆二國之怨彭生其得免乎魯若有誅必以彭生為説二月魯人告齊齊人為殺彭生以謝于魯 莊公元年春不稱即位文姜出故也 三月夫人孫于齊不稱姜氏絶不為親禮也 秋築王姬之館于外為外禮也 【發明】按忘父仇而為之主婚喪心甚矣何以為禮 二年冬夫人姜氏㑹齊侯于禚書姦也 三年春溺㑹齊師伐衞疾之也 六年冬齊人來歸衞寶文姜請之也 七年春文姜㑹齊侯于防齊志也 八年春治兵于廟禮也 夏師及齊師圍郕郕降于齊師仲慶父請伐齊師公曰不可我實不德齊師何罪罪我之由夏書曰臯陶邁種德德乃降姑務修德以待時乎秋師還君子是以善魯莊公 【發明】按此正莊公忘父仇之惡也何善之有 十九年夫人姜氏如莒 【臣】士竒曰文姜淫恣為鳥獸之行與弑桓公狂走無忌論者謂莊公不能盡防閑之道桓公不能慎有家之戒禍成於于濼而穢極于如莒竊謂不然禮首冠昏以其為人道之始也合兩姓之好以為宗廟社稷主葢莫重乎親迎矣魯與齊密邇親迎之禮尤便躬自圖昏于嬴而使公子翬逆女齊侯溺愛越禮以送而桓公初未受室于姜氏之祧何輕重之倒置也且羽父弑君之賊也昏姻吉禮之大者而以凶人從事其間公子彭生之兆成矣公惟不能慎其始因不能正其終先王所為致謹于大昏之際也夫觀子同之生而公與文姜宗婦命之文姜此際亦似少嫻于禮者迨如齊姦成而淫奔之行遂至于不可制然則使桓能從申繻之訓豈其至此乎桓公弑兄魯不能討而假手於齊人特以文姜為之媒此亦似有天道不知其然而然者也莊公忘父之讐不能興一旅問罪之師僅以一彭生塞責而靦然主王姬之昏同伐衞之舉及圍郕而郕降于齊師仲慶父請擊齊猶欲引脩德待時之義以自解天下之無人心者亦至此哉 左傳紀事本末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八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列卿嗣世【孟孫 叔孫 季孫臧孫 子叔氏】 閔公二年共仲奔莒莒人歸之乃縊【共仲即慶父】 僖公十五年孟穆伯帥師及諸侯之師救徐【穆伯即公孫敖慶父子是為仲孫氏亦曰孟孫】 文公元年春王使内史叔服來㑹葬公孫敖聞其能相人也見其二子焉叔服曰榖也食子難也收子榖也豐下必有後於魯國 七年穆伯娶于莒曰戴已生文伯其娣聲已生惠叔戴已卒又聘于莒莒人以聲已辭則為襄仲聘焉冬徐伐莒莒人來請盟穆伯如莒涖盟且為仲逆及鄢陵登城見之美自為娶之仲請攻之公將許之叔仲惠伯諫曰臣聞之兵作於内為亂於外為寇寇猶及人亂自及也今臣作亂而君不禁以啟寇讐若之何公止之惠伯成之使仲舍之公孫敖反之復為兄弟如初從之 八年穆伯如周弔喪不至以幣奔莒從已氏焉 十四年穆伯之從己氏也魯人立文伯穆伯生二子於莒而求復文伯以為請襄仲使無朝聽命復而不出三年而盡室以復適莒文伯疾而請曰榖之子弱請立難也許之文伯卒立惠叔穆伯請重賂以求復惠叔以為請許之將來九月卒于齊告喪請葬弗許 十五年齊人或為孟氏謀曰魯爾親也飾棺置諸堂阜魯必取之從之卞人以告惠叔猶毁以為請立於朝以待命許之取而殯之齊人送之書曰齊人歸公孫敖之喪為孟氏且國故也葬視共仲聲已不視幃堂而哭襄仲欲弗哭惠伯曰喪親之終也雖不能始善終可也史佚有言曰兄弟致美救乏賀善弔災祭敬喪哀情雖不同毋絶其愛親之道也子無失道何怨於人襄仲説帥兄弟以哭之他年其二子來孟獻子愛之聞於國或譖之曰將殺子獻子以告季文子二子曰夫子以愛我聞我以將殺子聞不亦逺於禮乎逺禮不如死一人門于句鼆一人門于戾丘皆死 【補逸】國語文公欲弛孟文子之宅使謂之曰吾欲利子于外之寛者對曰夫位政之建也署位之表也車服表之章也宅章之次也禄次之食也君議五者以建政為不易之故也今有司來命易臣之署與其車服而曰將易而次為寛利也夫署所以朝夕䖍君命也臣立先臣之署服其車服為利故而易其次是辱君命也不敢聞命若罪也則請納禄與車服而違署唯里人之所命次公弗取臧文仲聞之曰孟孫善守矣其可以葢穆伯而守其後于魯乎 【發明】孟文子即文伯獻子之父也名不見經以無祿早世故穆伯之醜如此有賢子孫以世其家所謂有子考無咎者非耶【以上孟獻子之立】 莊公三十二年成季使鍼季酖僖叔及逵泉而卒立叔孫氏【僖叔即叔牙】 僖公四年冬叔孫戴伯帥師㑹諸侯之師侵陳【即公孫茲叔牙子是為叔孫氏】 五年夏公孫茲如牟娶焉文公十一年秋鄋瞞侵齊遂伐我公卜使叔孫得臣追之吉冬十月甲午敗狄于鹹獲長狄僑如以命宣伯成公十四年秋宣伯如齊逆女稱族尊君命也 九月僑如以夫人婦姜氏至自齊舍族尊夫人也故君子曰春秋之稱微而顯志而晦婉而成章盡而不汙懲惡而勸善非聖人誰能修之 【補逸】國語簡王八年魯成公來朝使叔孫僑如先聘且告見王孫説與之語説言于王曰魯叔孫之來也必有異焉其享覲之幣薄而言諂殆請之也若請之必欲賜也魯執政惟强故不歡焉而後遣之且其狀方上而鋭下宜觸冒人王其勿賜若貪陵之人來而盈其願是不賞善也且財不給故聖人之施舍也議之其喜怒取予也亦議之是以不主寛惠亦不主猛毅主德義而已王曰諾使私問諸魯請之也王遂不賜禮如行人及魯侯至仲孫蔑為介王孫説與之語説讓説以語王王厚賄之 十六年六月晉楚戰于鄢陵戰之日公出於壊隤宣伯通於穆姜欲去季孟而取其室將行穆姜送公而使逐二子公以晉難告曰請反而聽命姜怒公子偃公子鉏趨過指之曰女不可是皆君也公待于壊隤申宫儆備設守而後行是以後使孟獻子守于公宫秋㑹于沙隨謀伐鄭也宣伯使告卻犫曰魯侯待于壊隤以待勝者卻犫將新軍且為公族大夫以主東諸侯取貨于宣伯而訴公于晉侯晉侯不見公 秋公㑹尹武公及諸侯伐鄭將行姜又命公如初公又申守而行諸侯之師次于鄭西我師次于督揚不敢過鄭子叔聲伯使叔孫豹請逆于晉師為食於鄭郊師逆以至聲伯四日不食以待之食使者而後食 宣伯使告卻犫曰魯之有季孟猶晉之有欒范也政令於是乎成今其謀曰晉政多門不可從也寧事齊楚有亡而已蔑從晉矣若欲得志于魯請止行父而殺之我斃蔑也而事晉蔑有貳矣魯不貳小國必睦不然歸必叛矣九月晉人執季文子于苕丘公還待于鄆使子叔聲伯請季孫于晉卻犫曰茍去仲孫蔑而止季孫行父吾與子國親於公室對曰僑如之情子必聞之矣若去蔑與行父是大棄魯國而罪寡君也若猶不棄而惠徼周公之福使寡君得事晉君則夫二人者魯國社稷之臣也若朝亡之魯必夕亡以魯之密邇仇讐亡而為讎治之何及卻犫曰吾為子請邑對曰嬰齊魯之常也敢介大國以求厚焉承寡君之命以請若得所請吾子之賜多矣又何求范文子謂欒武子曰季孫於魯相二君矣妾不衣帛馬不食粟可不謂忠乎信讒慝而棄忠良若諸侯何子叔嬰齊奉君命無私謀國家不貳圖其身不忘其君若虛其請是棄善人也子其圖之乃許魯平赦季孫 冬十月出叔孫僑如而盟之僑如奔齊 十二月季孫及卻犫盟于扈歸刺公子偃召叔孫豹于齊而立之 齊聲孟子通僑如使立于髙國之間僑如曰不可以再罪奔衞亦間於卿襄公九年穆姜薨于東宫始往而筮之遇艮之八 史曰是謂艮之隨隨其出也君必速出姜曰亡是於周易曰隨元亨利貞无咎元體之長也亨嘉之㑹也利義之和也貞事之幹也體仁足以長人嘉德足以合禮利物足以和義貞固足以幹事然故不可誣也是以雖隨無咎今我婦人而與於亂固在下位而有不仁不可謂元不靖國家不可謂亨作而害身不可謂利棄位而姣不可謂貞有四德者隨而無咎我皆無之豈隨也哉我則取惡能無咎乎必死於此弗得出矣【以上叔孫穆子之立】 莊公二十七年秋公子友如陳葬原仲 閔公元年季子來歸【季友為季氏之始其子不見經其孫即季文子行父也】 文公六年秋季文子將聘於晉使求遭喪之禮以行其人曰將焉用之文子曰備豫不虞古之善教也求而無之實難過求何害 十八年莒紀公生太子僕又生季佗愛季佗而黜僕且多行無禮於國僕因國人以弑紀公以其寶玉來奔納諸宣公公命與之邑曰今日必授季文子使司寇出諸竟曰今日必達公問其故季文子使大史克對曰先大夫臧文仲教行父事君之禮行父奉以周旋弗敢失隊曰見有禮於其君者事之如孝子之養父母也見無禮於其君者誅之如鷹鸇之逐鳥雀也先君周公制周禮曰則以觀德德以處事事以度功功以食民作誓命曰毁則為賊掩賊為藏竊賄為盜盜器為姦主藏之名賴姦之用為大凶德有常無赦在九刑不忘行父還觀莒僕莫可則也孝敬忠信為吉德盜賊藏姦為凶德夫莒僕則其孝敬則弑君父矣則其忠信則竊寶玉矣其人則盜賊也其器則姦兆也保而利之則主藏也以訓則昏民無則焉不度於善而皆在於凶德是以去之昔髙陽氏有才子八人蒼舒隤敳檮戭大臨尨降庭堅仲容叔達齊聖廣淵明允篤誠天下之民謂之八愷髙辛氏有才子八人伯奮仲堪叔獻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貍忠肅共懿宣慈惠和天下之民謂之八元此十六族也世濟其美不隕其名以至于堯堯不能舉舜臣堯舉八愷使主后土以揆百事莫不時序地平天成舉八元使布五教于四方父義母慈兄友弟共子孝内平外成昔帝鴻氏有不才子掩義隠賊好行凶德醜類惡物頑嚚不友是與比周天下之民謂之渾敦少皥氏有不才子毁信廢忠崇飾惡言靖譖庸回服讒蒐慝以誣盛德天下之民謂之窮竒顓頊氏有不才子不可教訓不知話言告之則頑舍之則嚚傲很明德以亂天常天下之民謂之檮杌此三族也世濟其凶増其惡名以至于堯堯不能去縉雲氏有不才子貪于飲食冒于貨賄侵欲崇侈不可盈厭聚斂積實不知紀極不分孤寡不恤窮匱天下之民以比三凶謂之饕餮舜臣堯賔于四門流四凶族渾敦窮竒檮杌饕餮投諸四裔以禦螭魅是以堯崩而天下如一同心戴舜以為天子以其舉十六相去四凶也故虞書數舜之功曰慎徽五典五典克從無違教也曰納于百揆百揆時序無廢事也曰賔于四門四門穆穆無凶人也舜有大功二十而為天子今行父雖未獲一吉人去一凶矣於舜之功二十之一也庶幾免於戾乎 【攷異】莒僕之事國語作宣公以書命季文子曰為我予之邑里革遇之而更其書曰為我流之内外傳事無不同者獨此有異附誌之 【補逸】國語季文子相宣成無衣帛之妾無食粟之馬仲孫它諫曰子為魯上卿相二君矣妾不衣帛馬不食粟人其以子為愛且不華國乎文子曰吾亦願之然吾觀國人其父兄之食粗而衣惡者猶多矣吾是以不敢人之父兄食粗衣惡而我美妾與馬無乃非相人者乎且吾聞以德榮為國華不聞以妾與馬文子以告孟獻子獻子囚之七日自是子服之妾衣不過七升之布馬餼不過稂莠文子聞之曰過而能改者民之上也使為上大夫 【發明】魯自中葉卿族五家三桓而外臧孫氏孝公子公子彄之後也子叔氏宣公弟叔肸子嬰齊之後叔老叔弓以下是也其上大夫有子服氏惠昭景伯甚著功名則孟獻子它之後 襄公五年季文子卒大夫入斂公在位宰庀家器為葬備無衣帛之妾無食粟之馬無藏金玉無重器備君子是以知季文子之忠於公室也相三君矣而無私積可不謂忠乎【以上季文子立此序三家之始】 隠公六年冬公子彄卒【此臧僖伯臧氏之祖也子為哀伯孫為文仲附紀于此以起臧武仲立季悼子出奔之事并孟孝伯臧為之立俱附見焉】襄公二十二年春臧武仲如晉雨過御叔御叔在其邑將飲酒曰焉用聖人我將飲酒而已雨行何以聖為穆叔聞之曰不可使也而傲使人國之蠧也令倍其賦二十三年季武子無適子公彌長而愛悼子欲立之 訪於申豐曰彌與紇吾皆愛之欲擇才焉而立之申豐趨退歸盡室將行他日又訪焉對曰其然將具敝車而行乃止訪於臧紇臧紇曰飲我酒吾為子立之季氏飲大夫酒臧紇為客既獻臧孫命北面重席新樽絜之召悼子降逆之大夫皆起及旅而召公鉏使與之齒季孫失色季氏以公鉏為馬正愠而不出閔子馬見之曰子無然禍福無門唯人所召為人子者患不孝不患無所敬共父命何常之有若能孝敬富倍季氏可也姦回不軌禍倍下民可也公鉏然之敬共朝夕恪居官次季孫喜使飲已酒而以具往盡舍旃故公鉏氏富又出為公左宰孟孫惡臧孫季孫愛之孟氏之御騶豐㸃好羯也曰從余言必為孟孫再三云羯從之孟莊子疾豐㸃謂公鉏茍立羯請讎臧氏公鉏謂季孫曰孺子秩固其所也若羯立則季氏信有力於臧氏矣弗應己卯孟孫卒公鉏奉羯立于户側季孫至入哭而出曰秩焉在公鉏曰羯在此矣季孫曰孺子長公鉏曰何長之有唯其才也且夫子之命也遂立羯秩奔邾臧孫入哭甚哀多涕出其御曰孟孫之惡子也而哀如是季孫若死其若之何臧孫曰季孫之愛我疾疢也孟孫之惡我藥石也美疢不如惡石夫石猶生我疢之美其毒滋多孟孫死吾亡無日矣孟氏閉門告於季孫曰臧氏將為亂不使我葬季孫不信臧孫聞之戒冬十月孟氏將辟藉除於臧氏臧孫使正夫助之除於東門甲從已而視之孟氏又告季孫季孫怒命攻臧氏乙亥臧紇斬鹿門之闗以出奔邾初臧宣叔娶于鑄生賈及為而死繼室以其姪穆姜之姨子也生紇長于公宫姜氏愛之故立之臧賈臧為出在鑄臧武仲自邾使告臧賈且致大蔡焉曰紇不佞失守宗祧敢告不弔紇之罪不及不祀子以大蔡納請其可賈曰是家之禍也非子之過也賈聞命矣再拜受使為以納請遂自為也臧孫如防使來告曰紇非能害也知不足也非敢私請茍守先祀無廢二勲敢不辟邑乃立臧為臧紇致防而奔齊其人曰其盟我乎臧孫曰無辭將盟臧氏季孫召外史掌惡臣而問盟首焉對曰盟東門氏也曰毋或如東門遂不聽公命殺適立庶盟叔孫氏曰毋或如叔孫僑如欲廢國常蕩覆公室季孫曰臧孫之罪皆不及此孟椒曰盍以其犯門斬闗季孫用之乃盟臧氏曰無或如臧孫紇干國之紀犯門斬闗臧孫聞之曰國有人焉誰居其孟椒乎 齊侯將為臧紇田臧孫聞之見齊侯與之言伐晉對曰多則多矣抑君似鼠夫䑕晝伏夜動不穴於寢廟畏人故也今君聞晉之亂而後作焉寧將事之非䑕何如乃弗與田仲尼曰知之難也有臧武仲之知而不容於魯國抑有由也作不順而施不恕也夏書曰念茲在茲順事恕施也【以上臧武仲之去國與季悼子孟孝伯臧為之立】 二十四年齊人城郟穆叔如周聘且賀城王嘉其有禮也賜之大路 昭公四年初穆子去叔孫氏及庚宗遇婦人使私為食而宿焉問其行告之故哭而送之適齊娶于國氏生孟丙仲壬夢天厭已弗勝顧而見人黒而上僂深目而豭喙號之曰牛助余乃勝之旦而皆召其徒無之且曰志之及宣伯奔齊饋之宣伯曰魯以先子之故將存吾宗必召女召女何如對曰願之久矣魯人召之不告而歸既立所宿庚宗之婦人獻以雉問其姓對曰余子長矣能奉雉而從我矣召而見之則所夢也未問其名號之曰牛曰唯皆召其徒使視之遂使為䜿有寵長使為政公孫明知叔孫于齊歸未逆國姜子明取之故怒其子長而後使逆之田于丘蕕遂遇疾焉䜿牛欲亂其室而有之强與孟盟不可叔孫為孟鍾曰爾未際饗大夫以落之既具使䜿牛請日入弗謁出命之日及賔至聞鐘聲牛曰孟有北婦人之客怒將往牛止之賔出使拘而殺諸外牛又强與仲盟不可仲與公御萊書觀於公公與之環使牛入示之入不示出命佩之牛謂叔孫見仲而何叔孫曰何為曰不見既自見矣公與之環而佩之矣遂逐之奔齊疾急命召仲牛許而不召杜洩見告之饑渴授之戈對曰求之而至又何去焉䜿牛曰夫子疾病不欲見人使置饋于个而退牛弗進則置虛命徹十二月癸丑叔孫不食乙卯卒牛立昭子而相之公使杜洩葬叔孫䜿牛賂叔仲昭子與南遺使惡杜洩於季孫而去之杜洩將以路葬且盡卿禮南遺謂季孫曰叔孫未乗路葬焉用之且冢卿無路介卿以葬不亦左乎季孫曰然使杜洩舍路不可曰夫子受命于朝而聘於王王思舊勲而賜之路復命而致之君君不敢逆王命而復賜之使三官書之吾子為司徒實書名夫子為司馬與工正書服孟孫為司空以書勲今死而弗以是棄君命也書在公府而弗以是廢三官也若命服生弗敢服死又不以將焉用之乃使以葬季孫謀去中軍䜿牛曰夫子固欲去之 五年春舍中軍季氏使杜洩告于殯曰子固欲毁中軍既毁之矣故告杜洩曰夫子惟不欲毁也故盟諸僖閎詛諸五父之衢受其書而投之帥士而哭之叔仲子謂季孫曰帶受命於子叔孫曰葬鮮者自西門季孫命杜洩杜洩曰卿喪自朝魯禮也吾子為國政未改禮而又遷之羣臣懼死不敢自也既葬而行仲至自齊季孫欲立之南遺曰叔孫氏厚則季氏薄彼實家亂子勿與知不亦可乎南遺使國人助䜿牛以攻諸大庫之庭司宫射之中目而死䜿牛取東鄙三十邑以與南遺昭子即位朝其家衆曰䜿牛禍叔孫氏使亂大從殺適立庶又披其邑將以赦罪罪莫大焉必速殺之䜿牛懼奔齊孟仲之子殺諸塞闗之外投其首於寧風之棘上仲尼曰叔孫昭子之不勞不可能也周任有言曰為政者不賞私勞不罰私怨詩云有覺德行四國順之初穆子之生也莊叔以周易筮之遇明夷之謙以示卜楚丘曰是將行而歸為子祀以讒人入其名曰牛卒以餒死明夷日也日之數十故有十時亦當十位自王以下其二為公其三為卿日上其中食日為二旦日為三明夷之謙明而未融其當旦乎故曰為子祀日之謙當鳥故曰明夷于飛明而未融故曰垂其翼象日之動故曰君子于行當三在旦故曰三日不食離火也艮山也離為火火焚山山敗于人為言敗言為讒故曰有攸往主人有言言必讒也純離為牛世亂讒勝勝將適離故曰其名曰牛謙不足飛不翔垂不峻翼不廣故曰其為子後乎吾子亞卿也抑少不終【以上叔孫昭子之立】 宣公十七年冬公弟叔肸卒公母弟也凡大子之母弟公在曰公子不在曰弟凡稱弟皆母弟也 【發明】叔肸以宣公之弑為非又以兄弟不忍去之織屨而食終身不食宣公之食與其子嬰齊葢皆賢人也按叔肸子為公孫嬰齊叔老叔弓之父也此子叔氏之始 【補逸】國語子叔聲伯如晉謝季文子卻犫欲與之邑弗受也歸鮑國謂之曰子何辭苦成叔之邑欲信讓邪抑知其不可也對曰吾聞之不厚其棟不能任重重莫如國棟莫如德夫苦成叔家欲任兩國而無大德其不存也亡無日矣譬之如疾余恐易焉苦成氏有三亡少德而多寵位下而欲上政無大功而欲大禄皆怨府也其君驕而多私勝敵而歸必立新家立新家不因民不能去舊因民非多怨民無所始為怨三府可謂多矣其身之不能定焉能予人邑鮑國曰我信不若子若鮑氏有釁吾不圖矣今子圖逺以讓邑必常立矣 成公十七年聲伯之母不聘初聲伯夢涉洹或與已瓊瑰食之泣而為瓊瑰盈其懐從而歌之曰濟洹之水贈我以瓊瑰歸乎歸乎瓊瑰盈吾懐乎懼不敢占也還自鄭壬申至于貍脤而占之曰余恐死故不敢占也今衆繁而從余三年矣無傷也言之之莫而卒【以上子叔氏補逸】公羊傳仲嬰齊者何公孫嬰齊也公孫嬰齊則曷為謂之仲嬰齊為兄後也為兄後則曷為謂之仲嬰齊為人後者為之子也為人後者為其子則其稱仲何孫以王父字為氏也然則嬰齊孰後後歸父也歸父使于晉而未返何以後之叔仲惠伯傅子赤者也文公死子幼公子遂謂叔仲惠伯曰君幼如之何願與子慮之叔仲惠伯曰吾子相之老夫抱之何幼君之有公子遂知其不可與謀退而殺叔仲惠伯弑子赤而立宣公宣公死成公幼臧宣叔者相也君死不哭聚諸大夫而問焉昔者叔仲惠伯之事孰為之諸大夫皆雜然曰仲氏也其然乎于是遣歸父之家然後哭君歸父使乎晉還自晉至檉聞君薨家遣墠帷哭君成踊反命于介自是走之齊魯人徐傷歸父之無後也于是使嬰齊後之也 【辨誤】按仲嬰齊或係歸父之子亦未可知若公孫嬰齊乃叔肸子聲伯非此仲嬰齊也經文明有二人何得混而為一乎 昭公七年三月公如楚鄭伯勞于師之梁孟僖子為介不能相儀及楚不能答郊勞 九月公至自楚孟僖子病不能相禮乃講學之茍能禮者從之及其將死也召其大夫曰禮人之幹也無禮無以立吾聞將有達者曰孔丘聖人之後也而滅于宋其祖弗父何以有宋而授厲公及正考父佐戴武宣三命茲益共故其鼎銘云一命而僂再命而傴三命而俯循墻而走亦莫余敢侮饘於是粥於是以餬余口其共也如是臧孫紇有言曰聖人有明德者若不當世其後必有達人今其將在孔丘乎我若獲沒必屬説與何忌于夫子使事之而學禮焉以定其位故孟懿子與南宫敬叔師事仲尼仲尼曰能補過者君子也詩曰君子是則是效孟僖子可則效已矣十一年夏孟僖子㑹邾莊公盟于祲祥泉丘人有女 夢以其帷幕孟氏之廟遂奔僖子其僚從之盟于清丘之社曰有子無相棄也僖子使助薳氏之簉反自祲祥宿于薳氏生懿子及南宫敬叔于泉丘人其僚無子使字敬叔【以上孟僖子之事】 昭公二十五年初臧昭伯如晉臧㑹竊其寶僂句以卜為信與僭僭吉臧氏老將如晉問㑹請往昭伯問家故盡對及内子與母弟叔孫則不對再三問不對歸及郊㑹逆問又如初至次于外而察之皆無之執而戮之逸奔郈郈魴假使為賈正焉計於季氏臧氏使五人以戈楯伏諸桐汝之閭㑹出逐之反奔執諸季氏中門之外平子怒曰何故以兵入吾門拘臧氏老季臧有惡及昭伯從公平子立臧㑹㑹曰僂句不余欺也【以上臧㑹之立】 哀公三年秋季孫有疾命正常曰無死南孺子之子男也則以告而立之女也則肥也可季孫卒康子即位既葬康子在朝南氏生男正常載以如朝告曰夫子有遺言命其圉臣曰南氏生男則以告于君與大夫而立之今生矣男也敢告遂奔衞康子請退公使共劉視之則或殺之矣乃討之召正常正常不反【以上季康子之立】 哀公二十四年夏四月晉侯將伐齊使來乞師曰昔臧文仲以楚師伐齊取榖宣叔以晉師伐齊取汶陽寡君欲徼福于周公願乞靈于臧氏臧石帥師㑹之取廩丘軍吏令繕將進萊章曰君卑政暴往嵗克敵今又勝都天奉多矣又焉能進是躛言也役將班矣晉師乃還餼臧石牛大史謝之曰以寡君之在行牢禮不度敢展謝之 【發明】按臧氏有後于魯而不失臣節其與子叔氏後人俱賢于三桓逺矣 【臣】士竒曰魯卿莫强于三家其餘又有臧氏子叔氏其世次叢雜所宜深考也孟孫之祖慶父慶父弑逆走莒莒人歸之自縊立其子公孫敖敖與從弟襄仲爭已氏卒從己氏于莒魯人立其子文伯文伯卒弟惠叔嗣立其後文伯之世大孟獻子文伯子也獻子生孺子速即孟莊子也莊子生孺子秩而豐㸃立其庶子羯所謂孟孝伯也及昭公時有孟僖子生南宫敬叔與孟懿子懿子生武伯而獻子之孫有惠伯惠伯生昭伯别為子服氏及哀公時又有子服景伯孟孫氏世系槩如此叔孫氏之祖公子牙以酖死立其子公孫茲牙之孫曰得臣得臣生僑如僑如罪出召其弟豹於齊而立之生孟丙仲壬為䜿牛所殺立其庶子婼是為昭子昭子生成子不敢成子生武叔州仇武叔生文子舒叔孫氏世系槩如此季孫之祖成季再傳為文子行父文子生武子宿無適子公彌長而愛悼子紇臧氏立之悼子生平子意如平子生桓子斯桓子生康子肥而公彌别為公鉏氏悼子之子穆伯靖又别為公甫氏季孫世系槩如此臧氏之祖公子彄孝公子也是為僖伯僖伯生哀伯達哀伯生文仲辰文仲生宣叔許宣叔生賈及為武仲紇者繼室之子也以穆姜姨子故得立後奔邾為乃主臧氏之祀焉為生昭伯昭伯立而惡季氏立其從弟㑹㑹生賔如賔如生石嘗為魯將兵伐齊子叔氏之祖叔肸宣公弟也生子叔聲伯亦曰公孫嬰齊聲伯生叔老齊子齊子生叔弓叔弓生叔輒及叔鞅叔輒生叔詣而弓之曽孫有叔還叔還生叔青臧孫子叔之世系又槩如此今按孟叔二氏之先皆為逆首不如季友之賢然如文伯之不願以利易次莊子之不改父臣僖子恥不能相禮而知孔子為明德之後卒使南宫懿子受學聖人此亦足以葢前人之愆而有餘也僑如淫姣幾盜魯國牙之弑械殆未甚焉而叔豹子昭繼世稱社稷之衞忠貞彌烈矣苐庚宗之舍竟以讒入凶于而家而身亦隨之豈所謂老將智而耄及者耶昭子朝而命吏卒剪凶䜿不賞私勞其賢加于流俗數等哉若州仇非毁仲尼較之孟僖殆薫蕕之相去矣季友靖亂于慶父夫人内訌之際誠不負文手之占保姓受氏固其宜哉行父繼以忠清相三君而無私積却莒僕之奸等鷹鸇之逐春秋列國名卿葢未有能過之者而宿及意如遂弱公室昭公思一揺手而身已被逐客死乾侯為天下笑而意如不臣之名亦藏在諸侯之策雖孝子慈孫莫能改易成季行父之忠替矣公子彄與其子哀伯世以忠諫顯武仲之知見許于聖人而徇季宿之私情舍公彌而立羯譖訴于孟氏不能思患豫防從甲東門適與為亂之言劵斬闗出走納蔡規後所號為智囊者安在乎雨行何聖之譏猶淺焉耳叔肸不義宣公之篡織屨而食終身不食乃兄之食子鮮木門同一髙蹈聲伯不貪苦成氏之邑有父風焉皆宗邦之彦也合觀魯卿之族世以考其賢奸邪正而公室之强弱興衰瞭然在目矣 左傳紀事本末卷八 <史部,紀事本末類,左傳紀事本末>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九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三桓弱公室 莊公二十三年夏公如齊觀社非禮也曹劌諫曰不可夫禮所以整民也故會以訓上下之則制財用之節朝以正班爵之義帥長㓜之序征伐以討其不然諸侯有王王有巡狩以大習之非是君不舉矣君舉必書書而不法後嗣何觀 【補逸】榖梁傳常事曰視非常曰觀觀無事之辭也以是為尸女也無事不出境 秋丹桓宫之楹 二十四年春刻其桷皆非禮也御孫諌曰臣聞之儉德之共也侈惡之大也先君有共德而君納諸大惡無乃不可乎 秋哀姜至公使宗婦覿用幣非禮也御孫曰男䞇大者玉帛小者禽鳥以章物也女贄不過榛栗棗脩以告䖍也今男女同贄是無别也男女之别國之大節也而由夫人亂之無乃不可乎【攷異】按二條國語畧同但一作匠師慶一作夏父展俱不曰御孫 二十五年春陳女叔來聘始結陳好也嘉之故不名二十七年秋公子友如陳葬原仲非禮也原仲季友之舊也 【補逸】公羊傳原仲者何陳大夫也大夫不書葬此何以書通乎季子之私行也何通乎季子之私行避内難也君子避内難而不避外難内難者何公子慶父公子牙公子友皆莊公之母弟也公子慶父公子牙通乎夫人以脅公季子起而治之則不得與于國政坐而視之則親親因不忍見也故于是復請至于陳而葬原仲也 三十二年初公築臺臨黨氏見孟任從之閟而以夫人言許之割臂盟公生子般焉雩講于梁氏女公子觀之圉人犖自墻外與之戲子般怒使鞭之公曰不如殺之是不可鞭犖有力焉能投葢于稷門公疾問後于叔牙對曰慶父材問于季友對曰臣以死奉般公曰鄉者牙曰慶父材成季使以君命命僖叔待于鍼巫氏使鍼季酖之曰飲此則有後于魯國不然死且無後飲之歸及逵泉而卒立叔孫氏 八月癸亥公薨于路寢子般即位次于黨氏 冬十月己未共仲使圉人犖賊子般于黨氏成季奔陳立閔公 【補逸】公羊傳莊公病將死召季子季子至而授之以國政曰寡人即不起此病吾將焉致乎魯國季子曰般也存君何憂焉公曰庸得若是乎牙謂我曰魯一生一及君已知之矣慶父也存季子曰夫何敢是將為亂乎夫何敢俄而牙弑械成季子和藥而飲之曰公子從吾言而飲此則必可以無為天下僇笑必有後乎魯國不從吾言而不飲此則必為天下僇笑必無後于魯國于是從其言而飲之飲之無累氏至乎王隄而死公子牙今將爾辭曷為與親弑者同君親無將將而誅焉然則善之與曰然殺世子母弟直稱君者甚之也季子殺母兄何善爾誅不得辟兄君臣之義也然則曷為不直誅而酖之行誅乎兄隱而逃之使託若以疾死然親親之道也 閔公元年春不書即位亂故也 【補逸】公羊傳公何以不言即位繼弑君不言即位孰繼繼子般也孰弑子般慶父也殺公子牙今將爾季子不免慶父弑君何以不誅將而不免遏惡也既而不可及因獄有所歸不探其情而誅焉親親之道也惡乎歸獄歸獄僕人鄧扈樂曷為歸獄僕人鄧扈樂莊公存之時樂曽淫于宫中子般執而鞭之莊公死慶父謂樂曰般之辱爾國人莫不知盍弑之矣使弑子般然後誅鄧扈樂而歸獄焉季子至而不變也 夏六月葬莊公亂故是以緩 秋八月公及齊侯盟于落姑請復季友也齊侯許之使召諸陳公次于郎以待之季子來歸嘉之也 冬齊仲孫湫來省難書曰仲孫亦嘉之也仲孫歸曰不去慶父魯難未巳公曰若之何而去之對曰難不已將自斃君其待之公曰魯可取乎對曰不可猶秉周禮周禮所以本也臣聞之國將亡本必先顛而後枝葉從之魯不棄周禮未可動也君其務寧魯難而親之親有禮因重固間攜貳覆昏亂霸王之器也 【辨誤】按二傳以仲孫為公子慶父其謬已甚甚矣公榖之劣于左也專家之師徃徃膠固如此 二年夏吉禘于莊公速也 初公傅奪卜齮田公不禁秋八月辛丑共仲使卜齮賊公于武闈 成季以僖公適邾共仲奔莒乃入立之以賂求共仲于莒莒人歸之及密使公子魚請不許哭而徃共仲曰奚斯之聲也乃縊 閔公哀姜之娣叔姜之子也故齊人立之共仲通于哀姜哀姜欲立之閔公之死也哀姜與知之故孫于邾齊人取而殺之于夷以其尸歸僖公請而葬之【以上慶父弑閔公】 成季之將生也桓公使卜楚丘之父卜之曰男也其名曰友在公之右間于兩社為公室輔季氏亡則魯不昌又筮之遇大有之乾曰同復于父敬如君所及生有文在其手曰友遂以命之 成風聞成季之繇乃事之而屬僖公焉故成季立之 僖公元年春不稱即位公出故也公出復入不書諱之也諱國惡禮也 冬莒人來求賂公子友敗諸酈獲莒子之弟拏公賜季友汶陽之田及費 夫人氏之喪至自齊君子以齊人之殺哀姜也為已甚矣女子從人者也 八年秋禘而致哀姜焉非禮也凡夫人不薨于寢不殯于廟不赴于同不祔于姑則弗致也 十七年師滅項淮之會公有諸侯之事未歸而取項齊人以為討而止公秋聲姜以公故會齊侯于卞 九月公至書曰至自會猶有諸侯之事焉且諱之也 【發明】滅項之舉三桓專政之漸也此時季友子不見于經傳公孫兹亦方卒惟公孫敖存是舉當屬敖所為胡氏以為季孫非是葢敖方帥師救徐兵柄在手理或有之也 三十三年齊國莊子來聘自郊勞至于贈賄禮成而加之以敏臧文仲言于公曰國子為政齊猶有禮君其朝焉臣聞之服于有禮社稷之衛也 冬公如齊朝且弔有狄師也反薨于小寢即安也 葬僖公緩作主非禮也凡君薨卒哭而祔祔而作主特祀于主烝甞禘于廟文公元年四月丁巳葬僖公 冬穆伯如齊始聘焉 禮也凡君即位卿出並聘踐修舊好要結外援好事隣國以衛社稷忠信卑讓之道也忠德之正也信德之固也卑讓德之基也 二年丁丑作僖公主書不時也八月丁卯大事于大廟躋僖公逆祀也 九年秦人來歸僖公成風之襚禮也諸侯相弔賀也雖不當事茍有禮焉書也以無忘舊好【以上季友立僖公以下仲遂立宣公之始】 文公二年襄仲如齊納幣禮也凡君即位好舅甥修昏姻娶元妃以奉粢盛孝也孝禮之始也 四年逆婦姜于齊卿不行非禮也君子是以知出姜之不允于魯也曰貴聘而賤逆之君而卑之立而廢之棄信而壊其主在國必亂在家必亡不允宜哉詩曰畏天之威于時保之敬主之謂也 十八年二月丁丑公薨六月葬文公秋襄仲莊叔如齊惠公立故且拜葬也 文公二妃敬嬴生宣公敬嬴嬖而私事襄仲宣公長而屬諸襄仲襄仲欲立之叔仲不可仲見于齊侯而請之齊侯新立而欲親魯許之 冬十月仲殺惡及視而立宣公書曰子卒諱之也仲以君命召惠伯其宰公冉務人止之曰入必死叔仲曰死君命可也公冉務人曰若君命可死非君命何聽弗聽乃入殺而埋之馬矢之中公冉務人奉其帑以奔蔡既而復叔仲氏 夫人姜氏歸于齊大歸也將行哭而過市曰天乎仲為不道殺適立庻市人皆哭魯人謂之哀姜 宣公元年春王正月公子遂如齊逆女尊君命也三月遂以夫人婦姜至自齊尊夫人也 夏季文子如齊納賂以請會會于平州以定公位 東門襄仲如齊拜成 六月齊人取濟西之田為立公故以賂齊也 五年春公如齊高固使齊侯止公請叔姬焉夏公至自齊書過也 秋九月齊高固來逆女自為也故書曰逆叔姬卿自逆也 冬來反馬也 七年春衛孫桓子來盟始通且謀會晉也 夏公㑹齊侯伐萊不與謀也凡師出與謀曰及不與謀曰會 晉侯之立也公不朝焉又不使大夫聘晉人止公于會盟于黄父公不與盟以賂免故黒壤之盟不書諱之也 八年有事于大廟襄仲卒而繹非禮也 戊子夫人嬴氏薨 冬葬敬嬴旱無麻始用葛茀雨不克葬禮也禮卜葬先逺日辟不懐也 十年春公如齊齊侯以我服故歸濟西之田 夏齊惠公卒公如齊奔喪季文子初聘于齊國武子來報聘 十四年冬公孫歸父會齊侯于榖見晏桓子與之言魯樂桓子告高宣子曰子家其亡乎懐于魯矣懐必貪貪必謀人謀人人亦謀已一國謀之何以不亡 十五年初稅畝非禮也榖出不過藉以豐財也十八年公孫歸父以襄仲之立公也有寵欲去三桓 以張公室與公謀而聘于晉欲以晉人去之 冬公薨季文子言于朝曰使我殺適立庻以失大援者仲也夫臧宣叔怒曰當其時不能治也後之人何罪子欲去之許請去之遂逐東門氏子家還及笙壇帷復命于介既復命袒括髪即位哭三踊而出遂奔齊書曰歸父還自晉善之也 成公十六年九月晉人執季孫行父舍之于苕丘冬十月乙亥叔孫僑如出奔齊 十有二月乙丑季孫行父及晉郤犫盟于扈 公至自會 乙酉刺公子偃【俱詳列卿世嗣】 十八年己丑公薨于路寢言道也十二月孟獻子會于虛朾謀救宋也宋人辭諸侯而請師以圍彭城孟獻子請于諸侯而先歸會葬 丁未葬我君成公書順也【時成公薨襄公以冲年即位故政權下移而季氏益强】 襄公二年夏齊姜薨初穆姜使擇美檟以自為櫬與頌琴季文子取以葬君子曰非禮也禮無所逆婦養姑者也虧姑以成婦逆莫大焉詩曰其惟哲人告之話言順德之行季孫于是為不哲矣且姜氏君之妣也詩曰為酒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禮降福孔偕 齊侯使諸姜宗婦來送葬 四年秋定姒薨不殯于廟無櫬不虞匠慶謂季文子曰子為正卿而小君之喪不成不終君也君長誰受其咎初季孫為己樹六檟于蒲圃東門之外匠慶請木季孫曰略匠慶用蒲圃之檟季孫不御君子曰志所謂多行無禮必自及也其是之謂乎 辛未季文子卒【見列卿世嗣】七年城費【見陪臣交叛】 【補逸】說苑衛將軍文子問子貢曰季文子三窮而三通何也子貢曰其窮事賢其通舉窮其富分貧其貴禮賤窮以事賢則不侮通而舉窮則忠于朋友富而分貧則宗族親之貴而禮賤則百姓戴之其得之固道也失之命也曰失而不得者何也曰其窮不事賢其通不舉窮其富不分貧其貴不禮賤其得之命也其失之固道也 九年公送晉侯晉侯以公宴于河上問公年季武子對曰會于沙隨之歲寡君以生晉侯曰十二年矣是謂一終一星終也國君十五而生子冠而生子禮也君可以冠矣大夫盍為冠具武子對曰君冠必以祼享之禮行之以金石之樂節之以先君之祧處之今寡君在行未可具也請及兄弟之國而假備焉晉侯曰諾公還及衛冠于成公之廟假鐘磬焉禮也 十一年春季武子將作三軍告叔孫穆子曰請為三軍各征其軍穆子曰政將及子子必不能武子固請之穆子曰然則盟諸乃盟諸僖閎詛諸五父之衢正月作三軍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三子各毁其乘季氏使其乘之人以其役邑入者無征不入者倍征孟氏使半為臣若子若弟叔孫氏使盡為臣不然不舍 【攷異】國語季武子為三軍叔孫穆子曰不可天子作師公帥之以征不德元侯作師卿帥之以承天子諸侯有卿無軍帥教衛以贊元侯自伯子男有大夫無卿帥賦以從諸侯是以上能征下下無姦慝今我小侯也處大國之間繕貢賦以共從者猶懼有討若為元侯之所以怒大國無乃不可乎弗從遂作中軍自是齊楚代討于魯襄昭皆如楚 【攷異】據外傳穆子以為不可據内傳則穆子似所甚願者他日杜洩之言亦然今並存之 十五年春宋向戍來聘且尋盟見孟獻子尤其室曰子有令聞而美其室非所望也對曰我在晉吾兄為之毁之重勞且不敢間 【攷異】新序孟獻子聘于晉宣子觴之三徙鐘石之懸不移而具獻子曰富哉家宣子曰子之家孰與我家富獻子曰我家甚貧惟有二士曰顔回兹無靈者使我邦家安平百姓和恊惟此二者耳我盡于此矣客出宣子曰彼君子也以養賢為富我鄙人也以鐘石金玉為富孔子曰孟獻子之富可著于春秋【按顔回去孟獻子甚遠此或姓名偶同】 韓非子孟獻伯相魯堂下生藿藜門外長荆棘食不二味不重席無衣帛之妾居不粟馬出不從車叔向聞之以告苖賁皇賁皇非之曰是出主之爵禄以附下也 一曰孟獻伯拜上卿叔向徃賀門有御馬不食禾向曰子無二馬二輿何也獻伯曰我觀國人尚有饑色是以不秣馬班白者不徒行故不二輿向曰吾始賀子之拜卿今賀子之儉也向出語苖賁皇曰助吾賀獻伯之儉也苖子曰何賀焉夫爵禄旗章所以異功伐别賢不肖也故晉國之法上大夫二輿二乘中大夫二輿一乘下大夫專乘此明等級也且夫卿必有軍事是故循車馬比卒乘以備戎事有難則以備不虞平夷則以給朝事今亂晉國之政乏不虞之備以成節儉以潔私名獻伯之儉也可與又何賀禮記孟獻子禫縣而不樂比御而不入夫子曰獻子加于人一等矣 孟獻子之喪司徒旅歸四布夫子曰可也 二十九年夏四月葬楚康王公及陳侯鄭伯許男送葬公還及方城季武子取卞使公冶問璽書追而與之曰聞守卞者將叛臣帥徒以討之既得之矣敢告公冶致使而退及舍而後聞取卞公曰欲之而言叛祗見疏也公謂公冶曰吾可以入乎對曰君實有國誰敢違君公與公冶冕服固辭强之而後受公欲無入榮成伯賦式微乃歸五月公至自楚公冶致其邑于季氏而終不入焉曰欺其君何必使余季孫見之則言季氏如他日不見則終不言季氏及疾聚其臣曰我死必無以冕服歛非德賞也且無使季氏葬我 范獻子來聘拜城杞也公享之展莊叔執幣射者三耦公臣不足取于家臣家臣展瑕展玉父為一耦公臣公巫召伯仲顔莊叔為一耦鄫鼓父黨叔為一耦 三十一年公作楚宮穆叔曰太誓云民之所欲天必從之君欲楚也夫故作其宮若不復適楚必死是宮也六月辛巳公薨于楚宮叔仲帯竊其拱璧以與御人納諸其懐而從取之由是得罪立胡女敬歸之子子野次于季氏秋九月癸巳卒毁也己亥孟孝伯卒 立敬歸之娣齊婦之子公子裯穆 叔不欲曰大子死有母弟則立之無則立長年鈞擇賢義鈞則卜古之道也非適嗣何必娣之子且是人也居喪而不哀在戚而有嘉容是謂不度不度之人鮮不為患若果立之必為季氏憂武子不聽卒立之比及葬三易衰衰衽如故衰于是昭公十九年矣猶有童心君子是以知其不能終也 癸酉葬襄公 昭公元年春會于虢三月季武子伐莒取鄆莒人告于會楚告于晉曰尋盟未退而魯伐莒瀆齊盟請戮其使樂桓子相趙文子欲求貨于叔孫而為之請使請帯焉弗與梁其踁曰貨以藩身子何愛焉叔孫曰諸侯來會衛社稷也我以貨免魯必受師是禍之也何衛之為趙孟聞之乃請諸楚曰魯雖有罪其執事不辟難畏威而敬命矣子若免之以勸左右可也乃免叔孫 叔孫歸曽夭御季孫以勞之旦及日中不出曽夭謂曽阜曰旦及日中吾知罪矣魯以相忍為國也忍其外不忍其内焉用之阜曰數月于外一旦于是庸何傷賈而欲贏而惡囂乎阜謂叔孫曰可以出矣叔孫指楹曰雖惡是其可去乎乃出見之 叔弓帥師疆鄆田因莒亂也 四年叔孫不食乙卯卒季孫謀去中軍豎牛曰夫子固欲去之 五年春王正月舍中軍卑公室也毁中軍于施氏成諸臧氏初作中軍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季氏盡征之叔孫氏臣其子弟孟氏取其半焉及其舍之也四分公室季氏擇二二子各一皆盡征之而貢于公以書使杜洩告于殯曰子固欲毁中軍既毁之矣故告杜洩曰夫子唯不欲毁也故盟諸僖閎詛諸五父之衢受其書而投之帥士而哭之 公如晉自郊勞至于贈賄無失禮晉侯謂女叔齊曰魯侯不亦善于禮乎對曰魯侯焉知禮公曰何為自郊勞至于贈賄禮無違者何故不知對曰是儀也不可謂禮禮所以守其國行其政令無失其民者也今政令在家不能取也有子家羇弗能用也奸大國之盟陵虐小國利人之難不知其私公室四分民食于他思莫在公不圖其終為國君難將及身不恤其所禮之本末將于此乎在而屑屑焉習儀以亟言善于禮不亦逺乎君子謂叔侯于是乎知禮 十年叔孫婼如晉葬平公 十有一年五月齊歸薨大蒐于比蒲非禮也 九月葬齊歸公不慼晉士之送葬者歸以語史趙史趙曰必為魯郊侍者曰何故曰歸姓也不思親祖不歸也叔向曰魯公室其卑乎君有大喪國不廢蒐有三年之喪而無一日之慼國不恤喪不忌君也君無慼容不顧親也國不忌君君不顧親能無卑乎殆其失國 二十一年夏晉士鞅來聘叔孫為政季孫欲惡諸晉使有司以齊鮑國歸費之禮為士鞅士鞅怒曰鮑國之位下其國小而使鞅從其牢禮是卑敝邑也將復諸寡君魯人恐加四牢焉為十一牢 二十五年叔孫婼聘于宋宋公享昭子賦新宮昭子賦車轄明日宴飲酒樂宋公使昭子右坐語相泣也樂祁佐退而告人曰今兹君與叔孫其皆死乎吾聞之哀樂而樂哀皆喪心也心之精爽是謂魂魄魂魄去之何以能久季公若之姊為小邾夫人生宋元夫人生子以妻季平子昭子如宋聘且逆之公若從謂曹氏勿與魯將逐之曹氏告公公告樂祁樂祁曰與之如是魯君必出政在季氏三世矣魯君喪政四公矣無民而能逞其志者未之有也國君是以鎮撫其民詩曰人之云亡心之憂矣魯君失民矣焉得逞其志靖以待命猶可動必憂 有鸜鵒來巢書所無也師已曰異哉吾聞文武之世童謠有曰鸜之鵒之公出辱之鸜鵒之羽公在外野徃饋之馬鸜鵒跦跦公在乾侯徵褰與襦鸜鵒之巢遠哉遙遙稠父喪勞宋父以驕鸜鵒鸜鵒徃歌來哭童謠有是今鸜鵒來巢其將及乎 秋書再雩旱甚也 初季公鳥娶妻于齊鮑文子生申公鳥死季公亥與公思展與公鳥之臣申夜姑相其室及季姒與饔人檀通而懼乃使其妾抶己以示秦遄之妻曰公若欲使余余不可而抶余又訴于公甫曰展與夜姑將要余秦姬以告公之公之與公甫告平子平子拘展于卞而執夜姑將殺之公若泣而哀之曰殺是是殺余也將為之請平子使豎勿内日中不得請有司逆命公之使速殺之故公若怨平子季郈之雞鬬季氏介其雞郈氏為之金距平子怒益宮于郈氏且讓之故郈昭伯亦怨平子臧昭伯之從弟會為䜛于臧氏而逃于季氏臧氏執旃平子怒拘臧氏老將禘于襄公萬者二人其衆萬于季氏臧孫曰此之謂不能庸先君之廟大夫遂怨平子公若獻弓于公為且與之出射于外而謀去季氏公為告公果公賁公果公賁使侍人僚柤告公公寢將以戈擊之乃走公曰執之亦無命也懼而不出數月不見公不怒又使言公執戈以懼之乃走又使言公曰非小人之所及也公果自言公以告臧孫臧孫以難告郈孫郈孫以可勸告子家懿伯懿伯曰䜛人以君徼幸事若不克君受其名不可為也舍民數世以求克事不可必也且政在焉其難圖也公退之辭曰臣與聞命矣言若洩臣不獲死乃館于公叔孫昭子如闞公居于長府九月戊戍伐季氏殺公之于門遂入之平子登臺而請曰君不察臣之罪使有司討臣以干戈臣請待于沂上以察罪弗許請囚于費弗許請以五乘亡弗許子家子曰君其許之政自之出久矣隱民多取食焉為之徒者衆矣日入慝作弗可知也衆怒不可蓄也蓄而弗治將蕰蕰蓄民將生心生心同求將合君必悔之弗聽郈孫曰必殺之公使郈孫逆孟懿子叔孫氏之司馬鬷戾言于其衆曰若之何莫對又曰我家臣也不敢知國凡有季氏與無于我孰利皆曰無季氏是無叔孫氏也鬷戾曰然則救諸帥徒以徃陷西北隅以入公徒釋甲執冰而踞遂逐之孟氏使登西北隅以望季氏見叔孫氏之旌以告孟氏執郈昭伯殺之于南門之西遂伐公徒子家子曰諸臣偽刼君者而負罪以出君止意如之事君也不敢不改公曰余不忍也與臧孫如墓謀遂行己亥公孫于齊次于陽州齊侯將唁公于平陰公先至于野井齊侯曰寡人之罪也使有司待于平陰為近故也書曰公孫于齊次于陽州齊侯唁公于野井禮也將求于人則先下之禮之善物也齊侯曰自莒疆以西請致千社以待君命寡人將帥敝賦以從執事唯命是聽君之憂寡人之憂也公喜子家子曰天禄不再天若胙君不過周公以魯足矣失魯而以千社為臣誰與之立且齊君無信不如早之晉弗從臧昭伯率從者將盟載書曰戮力一心好惡同之信罪之有無繾綣從公無通外内以公命示子家子子家子曰如此吾不可以盟羈也不佞不能與二三子同心而以為皆有罪或欲通内外且欲去君二三子好亡而惡定焉可同也陷君于難罪孰大焉通外内而去君君將速入弗通何為而何守焉乃不與盟 昭子自闞歸見平子平子稽顙曰子若我何昭子曰人誰不死子以逐君成名子孫不忘不亦傷乎將若子何平子曰茍使意如得改事君所謂生死而肉骨昭子從公于齊與公言子家子命適公館者執之公與昭子言于幄内曰將安衆而納公公徒將殺昭子伏諸道左師展告公公使昭子自鑄歸平子有異志冬十月辛酉昭子齊于其寢使祝宗祈死戊辰卒左師展將以公乘馬而歸公徒執之 十一月宋元公將為公故如晉卒于曲棘 【補逸】公羊傳唁公者何昭公將弑季氏告子家駒曰季氏為無道僭于公室久矣吾欲弑之何如子家駒曰諸侯僭于天子大夫僭于諸侯久矣昭公曰吾何僭矣哉子家駒曰設兩觀乘大輅朱干玉戚以舞大夏八佾以舞大武此皆天子之禮也且夫牛馬維婁委己者也而柔焉季氏得民衆久矣君無多辱焉昭公不從其言終弑而敗焉走之齊齊侯唁公于野井曰奈何君去魯國之社稷昭公曰喪人不佞失守魯國之社稷執事以羞再拜顙慶子家駒曰慶子免君于大難矣子家駒曰臣不佞陷君于大難君不忍加之以鈇鑕賜之以死再拜顙高子執簞食與四脡脯國子執壺漿曰吾寡君聞君在外餕饔未就敢致糗于從者昭公曰君不忘吾先君延及喪人錫之以大禮再拜稽首以衽受高子曰有夫不祥君無所辱大禮昭公葢祭而不甞景公曰寡人有不腆先君之服未之敢服有不腆先君之器未之敢用敢以請昭公曰喪人不佞失守魯國之社稷執事以羞敢辱大禮敢辭景公曰寡人有不腆先君之服未之敢服有不腆先君之器未之敢用敢固以請昭公曰以吾宗廟之在魯也有先君之服未之能以服有先君之器未之能以出敢固辭景公曰寡人有不腆先君之服未之敢服有不腆先君之器未之敢用請以饗乎從者昭公曰喪人其何稱景公曰孰君而無稱昭公于是噭然而哭諸大夫皆哭既哭以人為菑以幦為席以鞌為几以遇禮相見孔子曰其禮與其辭足觀矣 十二月庚辰齊侯圍鄆 二十六年春王正月庚申齊侯取鄆三月公至自齊處于鄆言魯地也夏齊侯將納公命無受魯貨申豐從女賈以幣錦二兩縳一如瑱適齊師謂子猶之人高齮能貨子猶為高氏後粟五千庾高齮以錦示子猶子猶欲之齮曰魯人買之百兩一布以道之不通先入幣財子猶受之言于齊侯曰羣臣不盡力于魯君者非不能事君也然據有異焉宋元公為魯君如晉卒于曲棘叔孫昭子求納其君無疾而死不知天之棄魯邪抑魯君有罪于鬼神故及此也君若待于曲棘使羣臣從魯君以卜焉若可師有濟也君而繼之茲無敵矣若其無成君無辱焉齊侯從之使公子鉏帥師從公成大夫公孫朝謂平子曰有都以衛國也請我受師許之請納質弗許曰信女足矣告于齊師曰孟氏魯之敝室也用成已甚弗能忍也請息肩于齊齊師圍成成人伐齊師之飲馬于淄者曰將以厭衆魯成備而後告曰不勝衆師及齊師戰于炊鼻齊子淵㨗從洩聲子射之中楯瓦繇朐汰輈匕入者三寸聲子射其馬斬鞅殪改駕人以為鬷戾也而助之子車曰齊人也將擊子車子車射之殪其御曰又之子車曰衆可懼也而不可怒也子囊帯從野洩叱之洩曰軍無私怒報乃私也將亢子又叱之亦叱之冉豎射陳武子中手失弓而罵以告平子曰有君子白晳鬒鬚眉甚口平子曰必子彊也無乃亢諸對曰謂之君子何敢亢之林雍羞為顔鳴右下苑何忌取其耳顔鳴去之苑子之御曰視下顧苑子刜林雍斷其足鑋而乘于他車以歸顔嗚三入齊師呼曰林雍乘 秋盟于鄟陵謀納公也 二十七年春公如齊公至自齊處于鄆言在外也 秋會于扈令戍周且謀納公也宋衛皆利納公固請之范獻子取貨于季孫謂司城子梁與北宫貞子曰季孫未知其罪而君伐之請囚請亡于是乎不獲君又弗克而自出也夫豈無備而能出君乎季氏之復天救之也休公徒之怒而啓叔孫氏之心不然豈其伐人而說甲執冰以游叔孫氏懼禍之濫而自同于季氏天之道也魯君守齊三年而無成季氏甚得其民淮夷與之有十年之備有齊楚之援有天之贊有民之助有堅守之心有列國之權而弗敢宣也事君如在國故鞅以為難二子皆圖國者也而欲納魯君鞅之願也請從二子以圍魯無成死之二子懼皆辭乃辭小國而以難復 孟懿子陽貨伐鄆鄆人將戰子家子曰天命不慆久矣使君亡者必此衆也天既禍之而自福也不亦難乎猶有鬼神此必敗也嗚呼為無望也夫其死于此乎公使子家子如晉公徒敗于且知 冬公如齊齊侯請饗之子家子曰朝夕立于其朝又何饗焉其飲酒也乃飲酒使宰獻而請安子仲之子曰重為齊侯夫人曰請使重見子家子乃以君出 十二月晉籍秦致諸侯之戍于周魯人辭以難二十八年春公如晉將如乾侯子家子曰有求于人而即其安人孰矜之其造于竟弗聽使請逆于晉晉人曰天禍魯國君淹恤在外君亦不使一个辱在寡人而即安于甥舅其亦使逆君使公復于竟而後逆之 二十九年春公至自乾侯處于鄆齊侯使高張來唁公稱主君子家子曰齊卑君矣君祗辱焉公如乾侯 平子毎歳賈馬具從者之衣屨而歸之于乾侯公執歸馬者賣之乃不歸馬衛侯來獻其乘馬曰啓服塹而死公將為之櫝子家子曰從者病矣請以食之乃以幄裹之公賜公衍羔裘使獻龍輔于齊侯遂入羔裘齊侯喜與之陽榖公衍公為之生也其母偕出公衍先生公為之母曰相與偕出請相與偕告三日公為生其母先以告公為為兄公私喜于陽榖而思于魯曰務人為此禍也且後生而為兄其誣也久矣乃黜之而以公衍為太子 夏四月庚子叔詣卒 【補逸】榖梁傳作叔倪季孫意如曰叔倪無病而死是皆無公也此天命也非我罪也 【發明】按此言則叔詣殆忠于公者亦叔孫昭子之流與然昭子不及殺鬷戾亦是恨事 冬十月鄆潰 【補逸】榖梁傳潰之為言上下不相得也昭公出奔民如釋重負 三十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不先書鄆與乾侯非公且徵過也 三十一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言不能外内也 晉侯將以師納公范獻子曰若召季孫而不來則信不臣矣然後伐之若何晉人召季孫獻子使私焉曰子必來我受其無咎季孫意如會晉荀躒于適歴荀躒曰寡君使躒謂吾子何故出君有君不事周有常刑子其圖之季孫練冠麻衣跣行伏而對曰事君臣之所不得也敢逃刑命君若以臣為有罪請囚于費以待君之察也亦唯君若以先臣之故不絶季氏而賜之死若弗殺弗亡君之惠也死且不朽若得從君而歸則固臣之願也敢有異心 夏四月季孫從知伯如乾侯子家子曰君與之歸一慙之不忍而終身慙乎公曰諾衆曰在一言矣君必逐之荀躒以晉侯之命唁公且曰寡君使躒以君命討于意如意如不敢逃死君其入也公曰君惠顧先君之好施及亡人將使歸糞除宗祧以事君則不能見夫人已所能見夫人者有如河荀躒掩耳而走曰寡君其罪之恐敢與知魯國之難臣請復于寡君退而謂季孫君怒未怠子姑歸祭子家子曰君以一乘入于魯師季孫必與君歸公欲從之衆從者脅公不得歸三十二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言不能外内又不能 用其人也 十二月公疾徧賜大夫大夫不受賜子家子雙琥一環一璧輕服受之大夫皆受其賜己未公薨子家子反賜于府人曰吾不敢逆君命也大夫皆反其賜書曰公薨于乾侯言失其所也趙簡子問于史墨曰季氏出其君而民服焉諸侯與之君死于外而莫之或罪也對曰物生有兩有三有五有陪貳故天有三辰地有五行體有左右各有妃耦王有公諸侯有卿皆有貳也天生季氏以貳魯侯為日久矣民之服焉不亦宜乎魯君世從其失季氏世修其勤民忘君矣雖死于外其誰矜之社稷無常奉君臣無常位自古以然故詩曰高岸為谷深谷為陵三后之姓于今為庻主所知也在易卦雷乘乾曰大壯天之道也昔成季友桓之季也文姜之愛子也始震而卜卜人謁之曰生有嘉聞其名曰友為公室輔及生如卜人之言有文在其手曰友遂以名之既而有大功于魯受費以為上卿至于文子武子世増其業不廢舊績魯文公薨而東門遂殺適立庶魯君于是乎失國政在季氏于此君也四公矣民不知君何以得國是以為君慎器與名不可以假人 定公元年夏叔孫成子逆公之喪于乾侯季孫曰子家子亟言于我未甞不中吾志也吾欲與之從政子必止之且聽命焉子家子不見叔孫易幾而哭叔孫請見子家子子家子辭曰羈未得見而從君以出君不命而薨羈不敢見叔孫使告之曰公衍公為實使羣臣不得事君若公子宋主社稷則羣臣之願也若從君出而可以入者將唯子是聽子家氏未有後季孫願與子從政此皆季孫之願也使不敢以告對曰若立君則有卿士大夫與守龜在羈弗敢知若從君者則貎而出者入可也冦而出者行可也若羈也則君知其出也而未知其入也羈將逃也喪及壊隤公子宋先入從公者皆自壊隤反六月癸亥公之喪至自乾侯戊辰公即位 季孫使役如闞公氏將溝焉榮駕鵝曰生不能事死又離之以自旌也縱子忍之後必或恥之乃止季孫問于榮駕鵝曰吾欲為君謚使子孫知之對曰生弗能事死又惡之以自信也將焉用之乃止秋七月癸巳葬昭公于墓道南孔子之為司㓂也溝而合諸墓 昭公出故季平子禱于煬公九月立煬宮 十五年壬申公薨于高寢 【補逸】說苑春秋曰壬申公薨于高寢傳曰高寢者何正寢也曷為或言高寢或言路寢曰諸侯正寢三一曰高寢二曰左路寢三曰右路寢高寢者始封君之寢也二路寢者繼體之君寢也其二何曰子不居父之寢故二寢繼體君世世不可居高祖之寢故有高寢名曰高也路寢其立奈何高寢立中路寢左右春秋曰天子入于成周傳曰成周者何東周也然則天子之寢奈何曰亦三承明繼體守文之君之寢曰左右之路寢謂之承明何曰承乎明堂之後者也故天子諸侯三寢立而名實正父子之義章尊卑之事别大小之德異矣 秋七月壬申姒氏卒不稱夫人不赴且不祔也 葬定公雨不克襄事禮也 葬定姒不稱小君不成喪也冬城漆書不時告也 哀公十二年春王正月用田賦夏五月昭夫人孟子卒昭公娶于呉故不書姓死不 赴故不稱夫人不反哭故不言葬小君孔子與弔適季氏季氏不絻放絰而拜 二十三年春宋景曹卒季康子使冉有弔且送葬曰敝邑有社稷之事使肥與有職競焉是以不得助執紼使求從輿人曰以肥之得備彌甥也有不腆先人之産馬使求薦諸夫人之宰其可以稱旌繁乎【以上意如逐昭公以下哀公孫越】 哀公十六年夏四月孔丘卒公誄之曰旻天不弔不憗遺一老俾屏余一人以在位煢煢余在疚嗚呼哀哉尼父無自律子貢曰君其不没于魯乎夫子之言曰禮失則昏名失則愆失志為昏失所為愆生不能用死而誄之非禮也稱一人非名也君兩失之 二十一年夏五月越人始來 二十三年秋八月叔青如越始使越也越諸鞅來聘報叔青也 二十四年公子荆之母嬖將以為夫人使宗人釁夏獻其禮對曰無之公怒曰女為宗司立夫人國之大禮也何故無之對曰周公及武公娶于薛孝惠娶于商自桓以下娶于齊此禮也則有若以妾為夫人則固無其禮也公卒立之而以荆為太子國人始惡之 閏月公如越得太子適郢將妻公而多與之地公孫有山使告于季孫季孫懼使因大宰嚭而納賂焉乃止 【補逸】禮記悼公之母死哀公為之齊衰有若曰為妾齊哀禮與公曰吾得已乎哉魯人以妻我 二十五年六月公至自越季康子孟武伯逆于五梧郭重僕見二子曰惡言多矣君請盡之公宴于五梧武伯為祝惡郭重曰何肥也季孫曰請飲彘也以魯國之密邇仇讐臣是以不獲從君克免于大行又謂重也肥公曰是食言多矣能無肥乎飲酒不樂公與大夫始有惡二十七年夏四月己亥季康子卒公弔焉降禮【補逸】禮記季孫之母死哀公弔焉曽子與子貢弔焉閽人以君在弗内也曽子與子貢入于其廐而修容焉子貢先入閽人曰向者已告矣曽子後入閽人辟之渉内霤卿大夫皆辟位公降一等而逆之君子言之曰盡飾之道斯其行者逺矣 公患三桓之侈也欲以諸侯去之三桓亦患公之妄也故君臣多間公游于陵阪遇孟武伯于孟氏之衢曰請有問于子余及死乎對曰臣無由知之三問卒辭不對公欲以越伐魯而去三桓秋八月甲戍公如公孫有陘氏因孫于邾乃遂如越國人施公孫有山氏 【補逸】史記哀公子寧立是為悼公悼公之時三桓勝魯如小侯卑于三桓之家 【臣】士竒曰三桓者孟孫叔孫季孫皆桓公之所出也自慶父叔牙首行弑逆為公室削弱之由成季酖叔牙走慶父擁立閔僖二君其忠莫比而專魯國之政亦自此始葢從古權臣未有不廢置在手而太阿因以倒授之者也傳稱成風聞成季之繇私事之而屬僖公夫人臣無私僖公之屬將以何為哉即是觀之而季已非純臣矣敗莒獲拏奄然受汶陽及費之賞大都耦國强私弱公已有其端至僖公方會于淮而輒自取項雖未知其何人而先儒以為季氏為之仲遂殺惡及視援立宣公當是時將順其意為之納賂通殷勤于齊者行父也歸父欲去三桓以張公室行父一言而東門見逐炎炎之勢真可畏也夫行父以上號稱忠賢者也及宿而心術愈不可問矣其父甫没而費城矣三軍作矣取卞以自封矣范獻子來聘而公臣不能具三耦矣未幾而中軍復舍矣四分公室而季氏且有其二矣益以意如之凶逆是時魯君浮寄旦夕莫必其命幸而逃死寧俟孫齊適越之後哉故魯削之成于三桓而季為之魁宿及意如不容誅而責備賢者乃在季友行父以其為事權所由始也昭公習儀以亟居喪而無慼容骩骳鮮恥受制于權臣固不能以自立然伐亦亡不伐亦亡觀公之兩以戈逐獻謀者不可謂不密卒傷困辱投袂興師此亦山陽密詔高貴登車之槩也惜乎登臺之請不達權變違棄子家之言坐取奔敗天實為之謂之何哉至其流離瑣尾内制于左右外辱于大國梁丘據范鞅之徒溺于貨寳黨護意如百計以阻徒使宋元殞身叔舍含恨而昭公又昧于小不忍之義終以老死乾侯賦旄丘之葛誠不能不痛心疾首于齊晉之君臣也哀公之時視稠父微弱益甚五梧之逆杯酒失歡又不及昭之沉密乃欲恃鞭長以去三桓適越不復悲夫 左傳紀事本末卷九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十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魯陪臣交叛【南蒯 陽虎上侯犯 公孫宿下】 襄公七年南遺為費宰叔仲昭伯為隧正欲善季氏而求媚于南遺謂遺請城費吾多與而役故季氏城費【發明】季氏城費所以自封也詎知為異日陪臣據叛之資乎蠶食于公厚殖于已悖而入者亦悖而出且南蒯即南遺之子也天道誠不僭矣 昭公十二年季平子立而不禮于南蒯南蒯謂子仲吾出季氏而歸其室于公子更其位我以費為公臣子仲許之南蒯語叔仲穆子且告之故季悼子之卒也叔孫昭子以再命為卿及平子伐莒克之更受三命叔仲子欲搆二家謂平子曰三命踰父兄非禮也平子曰然故使昭子昭子曰叔孫氏有家禍殺適立庶故婼也及此若因禍以斃之則聞命矣若不廢君命則固有著矣昭子朝而命吏曰婼將與季氏訟書辭無頗季孫懼而歸罪于叔仲子故叔仲小南蒯公子憗謀季氏憗告公而遂從公如晉南蒯懼不克以費叛如齊子仲還及衛聞亂逃介而先及郊聞費叛遂奔齊南蒯之將叛也其鄉人或知之過之而歎且言曰恤恤乎湫乎攸乎深思而淺謀邇身而逺志家臣而君圖有人矣哉南蒯枚筮之遇坤之比曰黄裳元吉以為大吉也示子服惠伯曰卽欲有事何如惠伯曰吾甞學此矣忠信之事則可不然必敗外彊内温忠也和以率貞信也故曰黄裳元吉黄中之色也裳下之飾也元善之長也中不忠不得其色下不共不得其飾事不善不得其極外内倡和為忠率事以信為共供養三德為善非此三者弗當且夫易不可以占險將何事也且可飾乎中美能黄上美為元下美則裳參成可筮猶有闕也筮雖吉未也將適費飲鄉人酒鄉人或歌之曰我有圃生之杞乎從我者子乎去我者鄙乎倍其隣者恥乎已乎已乎非吾黨之士乎平子欲使昭子逐叔仲小小聞之不敢朝昭子命吏謂小待政于朝曰吾不為怨府 十三年春叔弓圍費弗克敗焉平子怒令見費人執之以為囚俘冶區夫曰非也若見費人寒者衣之饑者食之為之令主而共其乏困費來如歸南氏亡矣民將叛之誰與居邑若憚之以威懼之以怒民疾而叛為之聚也若諸侯皆然費人無歸不親南氏將焉入矣平子從之費人叛南氏十四年南蒯之將叛也盟費人司徒老祁慮癸偽廢 疾使請于南蒯曰臣願受盟而疾興若以君靈不死請待間而盟二子因民之欲叛也請朝衆而盟遂刼南蒯曰羣臣不忘其君畏子以及今三年聽命矣子若弗圖費人不忍其君將不能畏子矣子何所不逞欲請送子請期五日遂奔齊侍飲酒于景公公曰叛夫對曰臣欲張公室也子韓晳曰家臣而欲張公室罪莫大焉司徒老祁慮癸來歸費齊侯使鮑文子致之【以上南蒯之叛】 定公五年六月季平子行東野還未至丙申卒于房陽虎將以璵璠歛仲梁懐弗與曰改步改玉陽虎欲逐之告公山不狃不狃曰彼為君也子何怨焉既葬桓子行東野及費子洩為費宰逆勞于郊桓子敬之勞仲梁懐仲梁懐弗敬子洩怒謂陽虎子行之乎 【補逸】家語季平子卒將以君之璠璵歛贈以珠玉孔子為中都宰聞之歴級而救焉曰送死而以寶玉是猶曝尸于中原也其示民以姦利之端而有害于死者安用之且孝子不順情以危親忠臣不兆姦以陷君乃止 乙亥陽虎囚季桓子及公父文伯而逐仲梁懐冬十月丁亥殺公何藐己丑盟桓子于稷門之内庚寅大詛逐公父歜及秦遄皆奔齊 六年春二月公侵鄭取匡為晉討鄭之伐胥靡也徃不假道于衛及還陽虎使季孟自南門入出自東門舍于豚澤衛侯怒使彌子瑕追之公叔文子老矣輦而如公曰尤人而效之非禮也昭公之難君將以文之舒鼎成之昭兆定之鞶鑑可以納之擇用一焉公子與二三臣之子諸侯茍憂之將以為之質此羣臣之所聞也今將以小忿䝉舊德無乃不可乎大姒之子唯周公康叔為相睦也而效小人以棄之不亦誣乎天將多陽虎之罪以斃之君姑待之若何乃止夏季桓子如晉獻鄭俘也陽虎强使孟懿子徃報夫 人之幣晉人兼享之孟孫立于房外謂范獻子曰陽虎若不能居魯而息肩于晉所不以為中軍司馬者有如先君獻子曰寡君有官將使其人鞅何知焉獻子謂簡子曰魯人患陽虎矣孟孫知其釁以為必適晉故强為之請以取入焉 陽虎又盟公及三桓于周社盟國人于亳社詛于五父之衢 七年齊人歸鄆陽關陽虎居之以為政 齊國夏伐我陽虎御季桓子公歛處父御孟懿子將宵軍齊師齊師聞之墮伏而待之處父曰虎不圖禍而必死苫夷曰虎陷二子于難不待有司余必殺女虎懼乃還不敗 八年春王正月公侵齊門于陽州士皆坐列曰顔高之弓六鈞皆取而傳觀之陽州人出顔高奪人弱弓籍丘子鉏擊之與一人俱斃偃且射子鉏中頰殪顔息射人中眉退曰我無勇吾志其目也師退冉猛偽傷足而先其兄會乃呼曰猛也殿 公侵齊攻廪丘之郛主人焚衝或濡馬褐以救之遂毁之主人出師奔陽虎偽不見冉猛者曰猛在此必敗猛逐之顧而無繼偽顛虎曰盡客氣也 苫越生子將待事名之陽州之役獲焉名之曰陽州 季寤公鉏極公山不狃皆不得志于季氏叔孫輒無寵于叔孫氏叔仲志不得志于魯故五人因陽虎陽虎欲去三桓以季寤更季氏以叔孫輒更叔孫氏已更孟氏冬十月順祀先公而祈焉辛卯禘于僖公壬辰將享季氏于蒲圃而殺之戒都車曰癸巳至成宰公歛處父告孟孫曰季氏戒都車何故孟孫曰吾弗聞處父曰然則亂也必及于子先備諸與孟孫以壬辰為期陽虎前驅林楚御桓子虞人以鈹盾夾之陽越殿將如蒲圃桓子咋謂林楚曰而先皆季氏之良也爾以是繼之對曰臣聞命後陽虎為政魯國服焉違之徵死死無益于主桓子曰何後之有而能以我適孟氏乎對曰不敢愛死懼不免主桓子曰徃也孟氏選圉人之壯者三百人以為公期築室于門外林楚怒馬及衢而騁陽越射之不中築者闔門有自門間射陽越殺之陽虎刼公與武叔以伐孟氏公歛處父帥成人自上東門入與陽氏戰于南門之内弗勝又戰于棘下陽氏敗陽虎說甲如公宮取寶玉大弓以出舍于五父之衢寢而為食其徒曰追其將至虎曰魯人聞余出喜于徵死何暇追余從者曰嘻速駕公歛陽在公歛陽請追之孟孫弗許陽欲殺桓子孟孫懼而歸之子言辨舍爵于季氏之廟而出陽虎入于讙陽關以叛【攷異】公羊傳盜者孰謂謂陽虎也陽虎者曷為者也季氏之宰也季氏之宰則微者也惡乎得國寶而竊之陽虎專季氏季氏專魯國陽虎拘季孫孟氏與叔孫氏迭而食之睋而鋟其板曰某月某日將殺我于蒲圃力能救我則于是至乎日若時而出臨南者陽虎之出也御之于其乘焉季孫謂臨南曰以季氏之世世有子子可以不免我死乎臨南曰有力不足臣何敢不勉陽越者陽虎之從弟也為右諸陽之從者車數十乘至于孟衢臨南投策而墜之陽越下取策臨南駷馬而由乎孟氏陽虎從而射之矢著于莊門然而甲起于琴如弑不成却反舍于郊皆說然息或曰弑千乘之主而不克舍此可乎陽虎曰夫孺子得國而己如丈夫何睋而曰彼哉彼哉趣駕既駕公歛處父帥師而至慬然後得免自是走之晉寶者何璋判白弓繡質龜青純【左公氏作林楚公羊作臨南】 九年夏陽虎歸寳玉大弓書曰得器用也凡獲器用曰得得用焉曰獲六月伐陽關陽虎使焚萊門師驚犯之而出奔齊請師以伐魯曰三加必取之齊侯將許之鮑文子諌曰臣甞為隷于施氏矣魯未可取也上下猶和衆庶猶睦能事大國而無天菑若之何取之陽虎欲勤齊師也齊師罷大臣必多死亡已於是乎奮其詐謀夫陽虎有寵于季氏而將殺季孫以不利魯國而求容焉親富不親仁君焉用之君富于季氏而大于魯國兹陽虎所欲傾覆也魯免其疾而君又收之無乃害乎齊侯執陽虎將東之陽虎願東乃囚諸西鄙盡借邑人之車鍥其軸麻約而歸之載葱靈寢于其中而逃追而得之囚于齊又以葱靈逃奔宋遂奔晉適趙氏仲尼曰趙氏其世有亂乎 【補逸】家語陽虎既奔齊自齊奔晉適趙氏孔子聞之謂子路曰趙氏其世有亂乎子路曰權不在焉豈能為亂孔子曰非女所知夫陽虎親富而不親仁有寵于季孫又將殺之不克而奔求容于齊齊人囚之乃亡歸晉齊魯二國已去其疾趙簡子好利而多信必溺其說而從其謀禍敗所終非一世可知也 韓非子陽虎逐于魯疑于齊走而之趙趙簡主迎而相之左右曰虎善竊人國政何相也簡主曰陽虎務取之我務守之遂執術而御之陽虎不敢為非以善事簡主興主之强幾至于霸也 【發明】按當時權臣柄國專尚詐力故盜賊亦得以售其奸雖曰使貪使詐明主亦時有之然終非盛世事也 十年初叔孫成子欲立武叔公若藐固諌曰不可成子立之而卒公南使賊射之不能殺公南為馬正使公若為郈宰武叔既定使郈馬正侯犯殺公若弗能其圉人曰吾以劔過朝公若必曰誰之劔也吾稱子以告必觀之吾偽固而授之末則可殺也使如之公若曰爾欲呉王我乎遂殺公若侯犯以郈叛武叔懿子圍郈弗克秋二子及齊師復圍郈弗克叔孫謂郈工師駟赤曰郈非唯叔孫氏之憂社稷之患也將若之何對曰臣之業在揚水卒章之四言矣叔孫稽首駟赤謂侯犯曰居齊魯之際而無事必不可矣子盍求事于齊以臨民不然將叛侯犯從之齊使至駟赤與郈人為之宣言于郈中曰侯犯將以郈易于齊齊人將遷郈民衆兇懼駟赤謂侯犯曰衆言異矣子不如易于齊與其死也猶是郈也而得紓焉何必此齊人欲以此偪魯必倍與子地且盍多舍甲于子之門以備不虞侯犯曰諾乃多舍甲焉侯犯請易于齊齊有司觀郈將至駟赤使周走呼曰齊師至矣郈人大駭介侯犯之門甲以圍侯犯駟赤將射之侯犯止之曰謀免我侯犯請行許之駟赤先如宿侯犯殿毎出一門郈人閉之及郭門止之曰子以叔孫氏之甲出有司若誅之羣臣懼死駟赤曰叔孫氏之甲有物吾未敢以出犯謂駟赤曰子止而與之數駟赤止而納魯人侯犯奔齊齊人乃致郈 武叔聘于齊齊侯享之曰子叔孫若使郈在君之他竟寡人何知焉屬與敝邑際故敢助君憂之對曰非寡君之望也所以事君封疆社稷是以敢以家隷勤君之執事夫不令之臣天下之所惡也君豈以為寡君賜 十二年仲由為季氏宰將墮三都于是叔孫氏墮郈季氏將墮費公山不狃叔孫輒帥費人以襲魯公與三子入于季氏之宮登武子之臺費人攻之弗克入及公側仲尼命申句須樂頎下伐之費人北國人追之敗諸姑蔑二子奔齊遂墮費將墮成公斂處父謂孟孫墮成齊人必至于北門且成孟氏之保障也無成是無孟氏也子偽不知我將不墮冬十二月公圍成弗克 哀公十四年初孟孺子洩將圉馬于成成宰公孫宿不受曰孟孫為成之病不圉馬焉孺子怒襲成從者不得入乃反成有司使孺子鞭之秋八月辛丑孟懿子卒成人奔喪弗内袒免哭于衢聽共弗許懼不歸 十五年春成叛于齊武伯伐成不克遂城輸冬及齊平子服景伯如齊子贛為介見公孫成曰人 皆臣人而有背人之心况齊人雖為子役其有不貳乎子周公之孫也多饗大利猶思不義利不可得而喪宗國將焉用之成曰善哉吾不早聞命陳成子館客曰寡君使恒告曰寡人願事君如事衛君景伯揖子贛而進之對曰寡君之願也昔晉人伐衛齊為衛故伐晉冠氏喪車五百因與衛地自濟以西禚媚杏以南書社五百呉人加敝邑以亂齊因其病取讙與闡寡君是以寒心若得視衛君之事君也則固所願也成子病之乃歸成公孫宿以其兵甲入于嬴 【攷異】孔叢子孟氏之臣叛武伯問孔子曰臣人而叛天下所不容也子姑待之三旬果自歸孟氏武伯將執之訪于夫子夫子曰無也子之于臣禮意不至是以去子今其自反又何執焉子修禮以待之則臣去子將安徃武伯乃止 【臣】士竒曰傳曰所惡于上者無以使下所惡于下者無以事上故順事恕施者非獨以稱物情亦所以杜禍亂之原而慎反爾之幾也魯三桓朘削公室固都城以為狡兎之窟使其君民食于他自謂得計而不虞家臣之議其後者相隨屬也其父好兵其子必且行刦主欲背公而欲其臣不效尤得乎經傳所載昭定哀以來陪臣之據邑以叛者凡四季之叛者二孟孫叔孫之叛者各一南蒯也狃輒也侯犯也公孫宿也此不過憑倚强都介恃隣境而又有司徒老祁慮癸駟赤以為之間至費與成則孔子謀之子路子貢從而贊之不旋踵而叛人奔竄城郭依然其患猶未劇也惟陽虎以梟雄之姿不仁之性中據魯國而執其政柄欲囚桓子則囚之欲盟三桓則盟之欲逐其所不快則逐之當是時魯人畏之如雷電鬼神之不可犯及其既敗脫甲于公宮取寶玉大弓以出舍于五梧之衢從容逸豫無有能致難之者使蒲圃之事竟成則去一三桓而得一三桓公室之存亡未可知也而豈止私家之患也哉然以季氏之强取民有衆其不臣之迹孟與叔不如是之甚也而費凡再叛更益以陽虎之逞亂幾墜厥宗天道好還不可為人臣以所惡于下者事其上之戒哉 左傳紀事本末卷十 <史部,紀事本末類,左傳紀事本末>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十一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魯與邾莒搆怨【魯伐滅小國附小國來伐并附】 隱公元年公及邾儀父盟于蔑 五年邾人鄭人伐宋七年伐邾為宋討也 桓公二年秋七月杞侯來朝 不敬杞侯歸乃謀伐之 九月入杞討不敬也 三年公㑹杞侯于郕杞求成也 【補逸】桓公七年焚咸丘公羊傳曰邾婁之邑也其不言邾咸丘何也疾其以火攻 十七年春二月公及邾儀父盟于趡秋伐邾宋志也莊公二年伐於餘丘邾邑也 僖公元年九月公敗邾師于偃虛丘之戍將歸者也 【發明】杜注虛丘邾地云云正義曰犖之盟也邾人在焉公既盟而敗其師傳不明言其故直云虚丘之戍不知虛丘誰地何故戍之服䖍云虛丘魯邑魯有亂邾使兵戍虛丘魯與邾無怨因兵將還要而敗之所以惡僖公也邾之與魯本無怨惡僖公奔邾則為之外主國亂則戍其内邑無故而敗其師亡信背義莫斯之甚非僖公作頌之主所當行也杜以為不然故别為此說亦無所據要其理當然也 冬莒人來求賂公子友敗諸酈獲莒子之弟挐非卿也嘉獲之也 【補逸】榖梁傳莒無大夫其曰莒挐何也以吾獲之目之也内不言獲此其言獲何也惡公子之紿紿者奈何公子友謂莒挐曰吾二人不相說士卒何罪屏左右而相摶公子友處下左右曰孟勞孟勞者魯之寳刀也公子友以殺之然則何以惡乎紿也曰棄師之道也 僖公二十一年任宿須句顓臾風姓也實司太皥與有濟之祀以服事諸夏邾人滅須句須句子來奔因成風也成風為之言於公曰崇明祀保小寡周禮也蠻夷猾夏周禍也若封須句是崇皥濟而修祀紓禍也 二十二年春伐邾取須句反其君焉禮也 邾人以須句故出師公卑邾不設備而禦之臧文仲曰國無小不可易也無備雖衆不可恃也詩曰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又曰敬之敬之天維顯思命不易哉先王之明德猶無不難也無不懼也况我小國乎君其無謂邾小蠭蠆有毒而况國乎弗聽八月丁未公及邾師戰于升陘我師敗績邾人獲公胄縣諸魚門 【補逸】檀弓邾婁復之以矢葢自戰于升陘始也 二十五年衛人平莒于我十二月盟于洮修衛文公之好且及莒平也 二十六年春王正月公㑹莒兹㔻公寗莊子盟于向尋洮之盟也 齊師侵我西鄙討是二盟也 二十七年春杞桓公來朝用夷禮故曰子公卑杞杞不共也秋入杞責無禮也 三十三年公伐邾取訾婁以報升陘之役邾人不設備秋襄仲復伐邾 文公七年春公伐邾間晉難也三月甲戌取須句寘文公子焉非禮也 十三年邾子卒邾文公卜遷于繹史曰利于民而不利于君邾子曰茍利於民孤之利也天生民而樹之君以利之也民既利矣孤必與焉左右曰命可長也君何弗為邾子曰命在養民死之短長時也民茍利矣遷也吉莫如之遂遷于繹五月邾文公卒君子曰知命 十四年邾文公之卒也公使弔焉不敬邾人來討伐我南鄙故惠伯伐邾 邾文公元妃齊姜生定公二妃晉姬生㨗菑文公卒邾人立定公㨗菑奔晉晉趙盾以諸侯之師八百乘納㨗菑于邾邾人辭曰齊出貜且長宣子曰辭順而弗從不祥乃還 【攷異】按納㨗菑者公羊曰郤缺榖梁曰缺克 宣公四年公及齊侯平莒及郯莒人不肯公伐莒取向非禮也平國以禮不以亂伐而不治亂也以亂平亂何治之有無治何以行禮 九年秋取根牟言易也 十年師伐邾取繹冬子家如齊伐邾故也 十三年春齊師伐莒莒恃晉而不事齊故也 十八年秋七月邾人戕鄫子于鄫凡自虐其君曰弑自外曰戕 成公六年取鄟言易也 八年聲伯如莒逆也 十八年八月邾宣公來朝即位而來見也 襄公元年九月邾子來朝禮也 四年冬公如晉聽政晉侯享公公請屬鄫晉侯不許孟獻子曰以寡君之密邇於仇讐而願固事君無失官命鄫無賦於司馬為執事朝夕之命敝邑敝邑褊小闕而為罪寡君是以願借助焉晉侯許之 冬十月邾人莒人伐鄫臧紇救鄫侵邾敗於狐駘國人逆喪者皆髽魯於是乎始髽國人誦之曰臧之狐裘敗我于狐駘我君小子朱儒是使朱儒朱儒使我敗於邾【補逸】家語子路問于孔子曰臧武仲率師與邾人戰于狐鮐遇敗焉師人多喪而無罰古之道然與孔子曰凡謀人之軍師敗則死之謀人之國邑危則亡之古之道也其君在焉者有詔則無討 禮記檀弓魯婦人之髽而弔也自敗于臺駘始也 五年春公至自晉穆叔覿鄫大子于晉以成屬鄫書曰叔孫豹鄫大子巫如晉言比諸魯大夫也 九月盟于戚穆叔以屬鄫為不利使鄫大夫聽命于會 六年莒人滅鄫鄫恃賂也冬穆叔如邾聘且修平晉人以鄫故來討曰何故亡鄫季武子如晉見且聽命 【攷異】榖梁傳曰莒人滅鄫非滅也立異姓以莅祭祀滅亡之道也 公羊傳曰莒女有為鄫夫人者葢欲立其出矣 八年莒人伐我東鄙以疆鄫田 十年莒人間諸侯之有事也故伐我東鄙 十二年春莒人伐我東鄙圍台季武子救台遂入鄆取其鐘以為公盤 十三年夏邿亂分為三師救邿遂取之凡書取言易也用大師焉曰滅弗地曰入 十有五年秋邾人伐我南鄙使告于晉晉將為會以討邾莒晉侯有疾乃止冬晉悼公卒遂不克會 十六年春葬晉悼公平公即位會于溴梁命歸侵田以我故執邾宣公莒犂比公且曰通齊楚之使十七年冬邾人伐我南鄙為齊故也 十九年春諸侯還自沂上盟于督揚曰大毋侵小執邾悼公以其伐我故遂次于泗上疆我田取邾田自漷水歸之于我 二十年春及莒平孟莊子會莒人盟于向督揚之盟故也邾人驟至以諸侯之事弗能報也秋孟莊子伐邾以 報之 二十一年春公如晉拜師及取邾田也邾庶其以漆閭丘來奔季武子以公姑姊妻之皆有賜於其從者於是魯多盜季孫謂臧武仲曰子盍詰盜武仲曰不可詰也紇又不能季孫曰我有四封而詰其盜何故不可子為司㓂將盜是務去若之何不能武仲曰子召外盜而大禮焉何以止吾盜子為正卿而來外盜使紇去之將何以能庶其竊邑於邾以來子以姬氏妻之而與之邑其從者皆有賜焉若大盜禮焉以君之姑姊與其大邑其次皁牧輿馬其小者衣裳劔帯是賞盜也賞而去之其或難焉紇也聞之在上位者洒濯其心壹以待人軌度其信可明徵也而後可以治人夫上之所為民之歸也上所不為而民或為之是以加刑罰焉而莫敢不懲若上之所為而民亦為之乃其所也又可禁乎夏書曰念兹在兹釋兹在兹名言兹在兹允出兹在兹惟帝念功將謂由己壹也信由己壹而後功可念也庶其非卿也以地來雖賤必書重地也 二十八年夏邾悼公來朝時事也 三十一年莒犂比公生去疾及展輿既立展輿又廢之犂比公虐國人患之十一月展輿因國人以攻莒子弑之乃立去疾奔齊齊出也展輿呉出也書曰莒人弑其君買朱鉏言罪之在也 昭公元年春會于虢三月季武子伐莒取鄆莒人告于㑹楚告于晉曰尋盟未退而魯伐莒瀆齊盟請戮其使樂桓子相趙文子欲求貨于叔孫而為之請使請帯焉弗與梁其踁曰貨以藩身子何愛焉叔孫曰諸侯之會衛社稷也我以貨免魯必受師是禍之也何衛之為趙孟聞之乃請諸楚曰魯雖有罪其執事不避難畏威而敬命矣子若免之以勸左右可也莒魯爭鄆為日久矣茍無大害于其社稷可無亢也乃免叔孫 莒展輿立而奪羣公子秩公子召去疾于齊秋齊公子鉏納去疾展輿奔呉叔弓帥師疆鄆田因莒亂也於是莒務婁瞀胡及公子滅明以大龎與常儀靡奔齊君子曰莒展之不立棄人也夫人可棄乎詩曰無競維人善矣 四年秋九月取鄫言易也 莒亂著丘公立而不撫鄫鄫叛而來故曰取凡克邑不用師徒曰取 五年夏莒牟夷以牟婁及防兹來奔牟夷非卿而書尊地也莒人愬于晉晉侯欲止公范獻子曰不可人朝而執之誘也討不以師而誘以成之惰也為盟主而犯此二者無乃不可乎請歸之間而以師討焉乃歸公秋七月公至自晉莒人來討不設備戊辰叔弓敗諸蚡泉莒未陳也 六年夏季孫宿如晉拜莒田也晉侯享之有加籩武子退使行人告曰小國之事大國也茍免於討不敢求貺得貺不過三獻今豆有加下臣弗堪無乃戾也韓宣子曰寡君以為驩也對曰寡君猶未敢况下臣君之也敢聞加貺固請徹加而後卒事晉人以為知禮重其好貨 十年秋七月平子伐莒取郠獻俘始用人於亳社臧武仲在齊聞之曰周公其不饗魯祭乎周公饗義魯無義詩曰德音孔昭視民不佻佻之謂甚矣而壹用之將誰福哉 十一年孟僖子會邾莊公盟于䘲祥修好禮也 十二年公如晉至河乃復取郠之役莒人愬于晉晉有平公之喪未之治也故辭公公子憗遂如晉 十三年夏為取郠故晉將以諸侯來討七月遂合諸侯于平丘邾人莒人愬于晉曰魯朝夕伐我幾亡矣我之不共魯故之以晉侯不見公甲戍同盟于平丘公不與盟晉人執季孫意如以幕䝉之使狄人守之司鐸射懐錦奉壺飲氷以蒲伏焉守者御之乃與之錦而入晉人以平子歸子服湫從 公如晉荀呉謂韓宣子曰諸侯相朝講舊好也執其卿而朝其君有不好焉不如辭之乃使士景伯辭公于河 十三年季孫猶在晉子服惠伯私於中行穆子曰魯事晉何以不如夷之小國魯兄弟也土地猶大所命能具若為夷棄之使事齊楚其何瘳於晉親親與大賞共罰否所以為盟主也子其圖之諺曰臣一主二吾豈無大國穆子告韓宣子且曰楚滅陳蔡不能救而為夷執親將焉用之乃歸季孫惠伯曰寡君未知其罪合諸侯而執其老若猶有罪死命可也若曰無罪而惠免之諸侯不聞是逃命也何免之為請從君惠於會宣子患之謂叔向曰子能歸季孫乎對曰不能鮒也能乃使叔魚叔魚見季孫曰昔鮒也得罪於晉君自歸於魯君微武子之賜不至於今雖獲歸骨於晉猶子則肉之敢不盡情歸子而不歸鮒也聞諸吏將為子除館於西河其若之何且泣平子懼先歸惠伯待禮 十四年春意如至自晉尊晉罪已也尊晉罪已禮也 十八年六月鄅人藉稻邾人襲鄅鄅人將閉門邾人羊羅攝其首焉遂入之盡俘以歸鄅子曰余無歸矣從帑於邾邾莊公反鄅夫人而舍其女 十九年鄅夫人宋向戍之女也故向寧請師二月宋公伐邾圍蟲三月取之乃盡歸鄅俘 夏邾人郳人徐人會宋公乙亥同盟于蟲 二十三年春邾人城翼還將自離姑公孫鉏曰魯將御我欲自武城還循山而南徐鉏丘弱茅地曰道下遇雨將不出是不歸也遂自離姑武城人塞其前斷其後之木而弗殊邾師過之乃推而蹷之遂取邾師獲鉏弱地邾人愬于晉晉人來討叔孫婼如晉晉人執之書曰晉人執我行人叔孫婼言使人也晉人使與邾大夫坐叔孫曰列國之卿當小國之君固周制也邾又夷也寡君之命介子服回在請使當之不敢廢周制故也乃不果坐韓宣子使邾人聚其衆將以叔孫與之叔孫聞之去衆與兵而朝士彌牟謂韓宣子曰子弗良圖而以叔孫與其讐叔孫必死之魯亡叔孫必亡邾邾君亡國將焉歸子雖悔之何及所謂盟主討違命也若皆相執焉用盟主乃弗與使各居一館士伯聽其辭而愬諸宣子乃皆執之士伯御叔孫從者四人過邾館以如吏先歸邾子士伯曰以蒭蕘之難從者之病將館子於都叔孫旦而立期焉乃館諸箕舍子服昭伯於他邑范獻子求貨於叔孫使請冠焉取其冠法而與之兩冠曰盡矣為叔孫故申豐以貨如晉叔孫曰見我吾告女所行貨見而不出吏人之與叔孫居於箕者請其吠狗弗與及將歸殺而與之食之叔孫所館者雖一日必葺其墻屋去之如始至 公為叔孫故如晉及河有疾而復 二十四年晉士彌牟逆叔孫于箕叔孫使梁其踁待于門内曰余左顧而欬乃殺之右顧而笑乃止叔孫見士伯士伯曰寡君以為盟主之故是以久子不腆敝邑之禮將致諸從者使彌牟逆吾子叔孫受禮而歸二月婼至自晉尊晉也 三十一年冬邾黒肱以濫來奔賤而書名重地故也君子曰名之不可不慎也如是夫有所名而不如其已以地叛雖賤必書地以名其人終為不義弗可滅已是故君子動則思禮行則思義不為利回不為義疚或求名而不得或欲葢而名章懲不義也齊豹為衛司㓂守嗣大夫作而不義其書為盜邾庶其莒牟夷邾黒肱以土地出求食而已不求其名賤而必書此二物者所以懲肆而去貪也若艱難其身以險危大人而有名章徹攻難之士將奔走之若竊邑叛君以徼大利而無名貪冒之民將寘力焉是以春秋書齊豹曰盜三叛人名以懲不義數惡無禮其善志也故曰春秋之稱微而顯婉而辨上之人能使昭明善人勸焉淫人懼焉是以君子貴之 【補逸】公羊傳文何以無邾婁通濫也曷為通濫賢者子孫宜有地也賢者孰謂謂叔術也何賢乎叔術讓國也其讓國奈何當邾婁顔之時邾婁女有為魯夫人者則未知其為武公與懿公與孝公㓜顔淫九公子於宮中因以納賊則未知其為魯公子與邾婁公子與臧氏之母養公者也君㓜則宜有養者大夫之妾士之妻則未知臧氏之母者曷為者也養公者必以其子入養臧氏之母聞有賊以其子易公抱公以逃賊至凑公寢而弑之臣有鮑廣父與梁買子者聞有賊趨而至臧氏之母曰公不死也在是吾以吾子易公矣於是負孝公之周愬天子天子為之誅顔而立叔術反孝公于魯顔夫人者嫗盈女也國色也其言曰有能為我殺殺顔者吾為其妻叔術為之殺殺顔者而以為妻有子焉謂之盱夏父者其所為有於顔者也盱幼而皆愛之食必坐二子於其側而食之有珍怪之食盱必先取足焉夏父曰以來人未足而盱有餘叔術覺焉曰嘻此誠爾國也夫起而致國於夏父夏父受而中分之叔術曰不可三分之叔術曰不可四分之叔術曰不可五分之然後受之公扈子者邾婁之父兄也習乎邾婁之故其言曰惡有言人之國賢若此者乎誅顔之時天子死叔術起而致國於夏父當此之時邾婁人常被兵于周曰何故死吾天子通濫則文何以無邾婁天下未有濫也天下未有濫則其言以濫來奔何叔術者賢大夫也絶之則為叔術不欲絶不絶則世大夫也大夫之義不得世故於是推而通之也 榖梁傳其不言邾黒肱何也别乎邾也其不言濫子何也非天子所封也來奔内不言叛也 【發明】按公羊傳文則黒肱乃邾叔術之後然左氏並無其事必有錯誤姑存之以備考先序訛傳之事次為叔術辨誣文特曲而峭 【補逸】公羊傳三十二年取闞闞者何邾婁之邑也曷為不繫乎邾婁諱亟也【有經無傳】 【發明】是時昭公失國取闞以自封疑闞為魯邑非邾邑也 定公二年邾莊公與夷射姑飲酒私出閽乞肉焉奪之杖以敲之 三年春二月辛卯邾子在門臺臨廷閽以瓶水沃庭邾子望見之怒閽曰夷射姑旋焉命執之弗得滋怒自投于牀廢于鑪炭爛遂卒先葬以車五乘殉五人莊公卞急而好潔故及是 冬盟于郯修邾好也十五年春邾隱公來朝子貢觀焉邾子執玉高其容 仰公受玉卑其容俯子貢曰以禮觀之二君者皆有死亡焉夫禮死生存亡之體也將左右周旋進退俯仰於是乎取之朝祀䘮戎於是乎觀之今正月相朝而皆不度心已亡矣嘉事不體何以能久高仰驕也卑俯替也驕近亂替近疾君為主其先亡乎 夏五月壬申公薨仲尼曰賜不幸言而中是使賜多言者也 哀公二年春伐邾將伐絞邾人愛其土故賂以漷沂之田而受盟【補逸】榖梁傳取漷東田漷東未盡也及沂西田沂西未盡也癸巳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及邾子盟於句繹三人伐而二人盟何也各盟其得也 七年公會呉于鄫反自鄫以呉為無能為也季康子欲伐邾乃饗大夫以謀之子服景伯曰小所以事大信也大所以保小仁也背大國不信伐小國不仁民保於城城保於德失二德者危將焉保孟孫曰二三子以為何如惡賢而逆之對曰禹合諸侯於塗山執玉帛者萬國今其存者無數十焉唯大不字小小不事大也知必危何故不言魯徳如邾而以衆加之可乎不樂而出秋伐邾及范門猶聞鐘聲大夫諫不聽茅成子請告於呉不許曰魯擊柝聞於邾呉二千里不三月不至何及於我且國内豈不足成子以茅叛師遂入邾處其公宮衆師晝掠邾衆保于繹師宵掠以邾子益來獻于亳社囚諸負瑕負瑕故有繹邾茅夷鴻以束帛乘韋自請救于呉曰魯弱晉而逺呉馮恃其衆而背君之盟辟君之執事以陵我小國邾非敢自愛也懼君威之不立君威之不立小國之憂也若夏盟於鄫衍秋而背之成求而不違四方諸侯其何以事君且魯賦八百乘君之貳也邾賦六百乘君之私也以私奉貳唯君圖之呉子從之 八年呉為邾故將伐魯問於叔孫輒叔孫輒對曰魯有名而無情伐之必得志焉退而告公山不狃公山不狃曰非禮也君子違不適讐國未臣而有伐之奔命焉死之可也所託也則隱且夫人之行也不以所惡廢鄉今子以小惡而欲覆宗國不亦難乎若使子率子必辭王將使我子張病之王問於子洩對曰魯雖無與立必有與斃諸侯將救之未可以得志焉晉與齊楚輔之是四讐也夫魯齊晉之脣脣亡齒寒君所知也不救何為三月呉伐我子洩率故道險從武城初武城人或有因於呉竟田焉拘鄫人之漚菅者曰何故使我水滋及呉師至拘者道之以伐武城克之王犯甞為之宰澹臺子羽之父好焉國人懼懿子謂景伯若之何對曰呉師來斯與之戰何患焉且召之而至又何求焉呉師克東陽而進舍於五梧明日舍於蠶室公賔庚公甲叔子與戰于夷獲叔子與析朱鉏獻於王王曰此同車必使能國未可望也明日舍于庚宗遂次於泗上微虎欲宵攻王舍私屬徒七百人三踊於幕庭卒三百人有若與焉及稷門之内或謂季孫曰不足以害呉而多殺國士不如己也乃止之呉子聞之一夕三遷呉人行成將盟景伯曰楚人圍宋易子而食析骸而㸑猶無城下之盟我未及虧而有城下之盟是棄國也呉輕而逺不能久將歸矣請少待之弗從景伯負載造於萊門乃請釋子服何於呉呉人許之以王子姑曹當之而後止呉人盟而還 齊侯使如呉請師將以伐我乃歸邾子邾子又無道呉王使太宰子餘討之囚諸樓臺栫之以棘使諸大夫奉大子革以為政 十年春邾隱公來奔齊甥也故遂奔齊二十二年夏四月邾隱公自齊奔越曰呉為無道執 父立子越人歸之大子革奔越 二十四年邾子又無道越人執之以歸而立公子何何亦無道 二十七年春越子使后庸來聘且言邾田封于駘上二月盟于平陽三子皆從康子病之言及子贛曰若在此吾不及此夫武伯曰然何不召曰固將召之文子曰他日請念【臣】士竒曰邾在魯國之南擊柝相聞莒亦東封之友邦也方當隱公初年與邾為昧之盟二年紀子伯莒子盟于密其文雖闕而傳曰魯故也則其徼與同好可知乃數年而有為宋之討昧之要言成逝水矣及僖之世而有莒拏之獲密之載書又安可問乎自是疆埸之釁一彼一此竟與春秋相終始可慨已夫甞綜其事考之宋怨入郛與魯無預而隱則棄昧之盟桓則棄趡之盟兩用師于邾而快宋志焉曲在魯矣及檉之盟方同伯好而虛丘之戍魯又邀而覆之反面成仇亦至於是則魯之曲益甚須句子魯僖母夫人之同姓也邾暴滅之曲在邾矣魯取須句而置其君亦未為過升陘之戰辱逮魚門何以禁訾婁之報也然一之為甚襄仲再伐之則曲在魯矣文公之卒弔使失儀何至於伐惠伯之報適相當耳宣公十年伐邾取繹其曲在魯成襄之間邾相繼來朝可謂恭矣但魯請屬鄫實出伯命邾悍然不顧而疾討于鄫以有狐駘之役魯師撓敗國人以髽然猶不念舊怨使穆叔修平而南鄙又見伐矣此所以致湨梁之執也悼公不悛復挑魯釁再辱督揚身方見釋而又修怨于魯莊子之報亦宜乃至納其叛人而貪其土利曲在魯矣襄昭之世一朝于魯再盟䘲祥而復譖訴于伯國上卿執辱離姑之釁所由開也邾為是再愬伯庭行人纍係魯復納其叛人曲直均也及定公初年邾修朝禮而魯伐之取其漷沂田曲在魯矣至處宮宵掠以其君來則魯曲益甚何怪乎齊呉之投袂而起也莒當莊公世受文姜之奔及慶父走莒不能明同惡之大義而責賂于魯敗酈之役曲在莒矣洮向修平庶幾終好以平郯之不獲而伐取繼之何義乎聲伯以姻婭結成滅鄫之舉復奸伯命而仇魯魯方以亡鄫見責而東鄙繼伐則莒曲為甚魯之入鄆所自來也犂比公以鄫故被執亦足以釋忿矣况又有督揚之同好莒復君弑國危而魯乘亂伐莒披其鄆邑莒之訴于會也固宜五年納牟夷之叛十年取郠至用人于亳社曲在魯矣自是莒復訴魯于晉晉人以為討而魯莒之交遂絶夫邾莒皆蕞爾小國不能盡事大之禮魯亦惟利是視莫知有字小之義也使魯得逞志于邾莒則亦邿與根牟之續耳然邾莒見陵强大不能順事恕施戕鄫滅鄫俘鄅舍女狂悖若此乃施諸已而不願者則呶呶焉訴之大國亦獨何哉 左傳紀事本末卷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巻十二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小國交魯【以年序不以國序戎狄兵好俱附】 隱公二年莒子娶于向向姜不安莒而歸夏莒人入向以姜氏還 七年春滕侯卒不書名未同盟也凡諸侯同盟於是稱名故薨則赴以名告終稱嗣也以繼好息民謂之禮經 十一年春滕侯薛侯來朝爭長薛侯曰我先封滕侯曰我周之卜正也薛庻姓也我不可以後之公使羽父請於薛侯曰君與滕君辱在寡人周諺有之曰山有木工則度之賔有禮主則擇之周之宗盟異姓為後寡人若朝于薛不敢與諸任齒君若辱貺寡人則願以滕君為請薛侯許之乃長滕侯 桓公二年秋七月杞侯來朝不敬杞侯歸乃謀伐之九月入杞討不敬也 公及戎盟于唐修舊好也 冬公至自唐告于廟也凡公行告于宗廟反行飲至舍爵策勲焉禮也特相會徃來稱地讓事也自參以上則徃稱地來稱會成事也 三年夏公會杞侯于郕杞求成也 五年冬淳于公如曹度其國危遂不復 六年春自曹來朝書曰實來不復其國也 七年春榖伯鄧侯來朝名賤之也九年冬曹太子來朝賔之以上卿禮也享曹太子初獻樂奏而歎施父曰曹太子其有憂乎非歎所也 十年春曹桓公卒 十二年夏盟于曲池平杞莒也 十七年蔡桓侯卒蔡人召蔡季于陳秋蔡季自陳歸于蔡蔡人嘉之也 莊公五年秋郳犂來來朝名未王命也十八年夏公追戎于濟西不言其來諱之也 二十七年春公會杞伯姬于洮非事也天子非展義不巡守諸侯非民事不舉卿非君命不越竟 冬杞伯姬來歸寧也凡諸侯之女歸寧曰來出曰來歸夫人歸寧曰如某出曰歸于某 僖公十四年鄫季姬來寧公怒止之以鄫子之不朝也夏遇于防而使來朝 二十三年十一月杞成公卒書曰子杞夷也不書名未同盟也凡諸侯同盟死則赴以名禮也赴以名則亦書之不然則否辟不敏也 二十七年春杞桓公來朝用夷禮故曰子公卑杞杞不共也 秋入杞責無禮也 二十九年春介葛盧來朝舍于昌衍之上公在會饋之芻米禮也 冬介葛盧來以未見公故復來朝禮之加燕好介葛盧聞牛鳴曰是生三犧皆用之矣其音云問之而信 文公十一年秋曹文公來朝即位而來見也 郕太子朱儒自安於夫鍾國人弗徇 十二年春郕伯卒郕人立君太子以夫鍾與郕邽來奔公以諸侯逆之非禮也故書曰郕伯來奔不書地尊諸侯也 杞桓公來朝始朝公也且請絶叔姬而無絶昏公許之二月叔姬卒不言杞絶也書叔姬言非女也 秋滕昭公來朝亦始朝公也十五年夏曹伯來朝禮也諸侯五年再相朝以修王 命古之制也 宣公九年滕昭公卒 十六年秋郯伯姬來歸出也 成公四年杞伯來朝歸叔姬故也 七年夏曹宣公來朝 八年冬杞叔姬卒來歸自杞故書九年春杞桓公來逆叔姬之喪請之也杞叔姬卒為 杞故也逆叔姬為我也 十三年五月晉師以諸侯之師及秦師戰于麻隧曹宣公卒于師曹人使公子負芻守使公子欣時逆曹伯之喪秋負芻殺其太子而自立也諸侯乃請討之晉人以其役之勞請俟他年冬葬曹宣公既葬子臧將亡國人皆將從之成公乃懼告罪且請焉乃反而致其邑 【補逸】檀弓諸侯伐秦曹桓【桓當作宣】公卒于㑹諸侯請含使之襲 十五年春會于戚討曹成公也執而歸諸京師書曰晉侯執曹伯不及其民也凡君不道於其民諸侯討而執之則曰某人執其侯不然則否諸侯將見子臧於王而立之子臧辭曰前志有之曰聖達節次守節下失節為君非我節也雖不能聖敢失守乎遂逃奔宋 十六年曹人請于晉曰自我先君宣公即世國人曰若之何憂猶未弭而又討我寡君以亡曹國社稷之鎮公子是大冺曹也先君無乃有罪乎若有罪則君列諸㑹矣君唯不遺德刑以伯諸侯豈獨遺諸敝邑敢私布之 曹人復請于晉晉侯謂子臧反吾歸而君子臧反曹伯歸子臧盡致其邑與卿而不出 【附録】昭公二十年曹公孫㑹自鄸出奔宋 公羊傳奔未有言自者此其言自何畔也畔則曷為不言其畔為公子喜時之後諱也春秋為賢者諱何賢乎公子喜時讓國也其讓國奈何曹伯廬卒于師則未知公子喜時從與公子負芻從與或為主乎國或為主于師公子喜時見公子負芻之當主也逡巡而退賢公子喜時則曷為為㑹諱君子之善善也長惡惡也短惡惡止其身善善及子孫賢者子孫故君子為之諱也 榖梁傳自夢者專乎夢也曹無大夫其曰公孫何也言其以貴取之而不以畔也【以上附子臧讓國之節】 成公十六年夏四月滕文公卒 襄公六年春杞桓公卒始赴以名同盟故也 秋滕成公來朝始朝公也七年春郯子來朝始朝公也 小邾穆公來朝亦始朝公也 十八年春白狄始來 二十一年冬曹武公來朝始見也 二十九年杞文公來盟書曰子賤之也三十一年冬十月滕成公來會葬惰而多涕子服惠伯曰滕君將死矣怠於其位而哀已甚兆於死所矣能無從乎 昭公三年春王正月丁未滕子原卒同盟故書名 五月叔弓如滕葬滕成公子服椒為介及郊遇懿伯之忌敬子不入惠伯曰公事有公利無私忌椒請先入乃先受館敬子從之 小邾穆公來朝季武子欲卑之穆叔曰不可曹滕二邾實不忘我好敬以逆之猶懼其貳又卑一睦焉逆羣好也其如舊而加敬焉志曰能敬無災又曰敬逆來者天所福也季孫從之 十六年秋郯子來朝公與之宴昭子問焉曰少皥氏鳥名官何故也郯子曰我祖也我知之昔者黄帝氏以雲紀故為雲師而雲名炎帝氏以火紀故為火師而火名共工氏以水紀故為水師而水名太皥氏以龍紀故為龍師而龍名我高祖少皥摯之立也鳯鳥適至故紀於鳥為鳥師而鳥名鳯鳥氏厯正也鳥氏司分者也伯趙氏司至者也青鳥氏司啓者也丹鳥氏司閉者也祝鳩氏司徒也雎鳩氏司馬也鳲鳩氏司空也爽鳩氏司冦也鶻鳩氏司事也五鳩鳩民者也五雉為五工正利器用正度量夷民者也九扈為九農正扈民無淫者也自顓頊以來不能紀逺乃紀於近為民師而命以民事則不能故也仲尼聞之見於郯子而學之既而告人曰吾聞之天子失官學在四夷猶信 十七年春小邾穆公來朝公與之燕季平子賦采菽穆公賦菁菁者莪昭子曰不有以國其能久乎 十八年三月曹平公卒 三十一年薛伯榖卒同盟故書 【臣】士竒曰魯在春秋葢積弱之國也主盟不若齊晉之强地勢不及秦楚之大徒以周禮在魯號稱望國其聲名文物所留餘猶足以繫小國之心動逺人之慕如滕薛曹邾杞鄫郯紀郳犂牟葛介蕭之屬皆常勤享䞇修朝禮卽篡逆如桓榖鄧二國逺在方域之外猶不憚僕僕焉亦足見周公之思在人而魯國之大可為也然諸小國來朝悉書于策而終不聞有一介之使徃報其禮者豈春秋略而不紀歟又何其詳于齊晉宋衛之徃來不以為繁也敬人者人恒敬之愛人者人恒愛之魯惟奄然坐大視小國之親己以為分所應爾而無足酬答卽如杞侯之朝且以不敬見討而其他尚敢責其簡傲哉邦交人道之大倫徃來天下之常理魯第視强弱為疎密直世俗之見耳使能存恤諸姬敬恭慰藉以勸來者而又能任賢修政發憤自雄則天下之望走將在于魯而周不其東乎惜乎魯之昧昧也若夫小國僻陋其不知有天子無足怪魯為宗邦悍然受人之朝而亦不能修述職之禮故經于小國來朝一切存而不削所以示譏也會潛盟唐與白狄之來皆書之以為後世戒濟西道追而其效彰矣于洮遇防其事瑣褻無足道蔡季之賢子臧之讓皆可風也施父諗射姑之歎惠伯識滕成之涕不幸而言中也州實來而不復朱儒安而弗徇均自棄也郯子厯詳官制豈直與葛盧之識三犧美談千古哉 左傳紀事本末巻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巻十三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郊祀雩祭【旱而不雩見災異視朔附】 桓公五年秋大雩書不時也凡祀啓蟄而郊龍見而雩始殺而甞閉蟄而烝過則書 閔公二年夏吉禘于莊公速也 僖公五年春王正月辛亥朔日南至公既視朔遂登觀臺以望而書禮也凡分至啓閉必書雲物為備故也 三十一年夏四月四卜郊不從乃免牲非禮也猶三望亦非禮也禮不卜常祀而卜其牲日牛卜日曰牲牲成而卜郊上怠慢也望郊之細也不郊亦無望可也 【補逸】公羊傳曷為或言三卜或言四卜三卜禮也四卜非禮也三卜何以禮四卜何以非禮求吉之道三禘甞不卜郊何以卜卜郊非禮也卜郊何以非禮魯郊非禮也魯郊何以非禮天子祭天諸侯祭土天子有方望之事無所不通諸侯山川有不在其封内者則不祭也曷為或言免牲或言免牛免牲禮也免牛非禮也免牛何以非禮傷者曰牛三望者何望祭也然則曷祭祭泰山河海曷為祭泰山河海山川有能潤于百里者天子秩而祭之觸石而出膚寸而合不崇朝而徧雨乎天下者唯泰山爾河海潤于千里猶者何通可以已也何以書譏不郊而望祭也 文公元年於是閏三月非禮也先王之正時也履端於始舉正於中歸餘於終履端於始序則不愆舉正於中民則不惑歸餘於終事則不悖 二年春二月丁丑作僖公主書不時也 秋八月丁卯大事于大廟躋僖公逆祀也於是夏父弗忌為宗伯尊僖公且明見曰吾見新鬼大故鬼小先大後小順也躋聖賢明也明順禮也君子以為失禮禮無不順祀國之大事也而逆之可謂禮乎子雖齊聖不先父食久矣故禹不先鯀湯不先契文武不先不窋宋祖帝乙鄭祖厲王猶上祖也是以魯頌曰春秋匪解享祀不忒皇皇后帝皇祖后稷君子曰禮謂其后稷親而先帝也詩曰問我諸姑遂及伯姊君子曰禮謂其姊親而先姑也仲尼曰臧文仲其不仁者三不知者三下展禽廢六關妾織蒲三不仁也作虛器縱逆祀祀爰居三不知也 六年閏月不告朔非禮也閏以正時時以作事事以厚生生民之道於是乎在矣不告閏朔棄時政也何以為民 十三年秋七月大室之屋壞書不共也 【補逸】公羊傳世室者何魯公之廟也周公稱太廟魯公稱世室羣公稱宮此魯公之廟也曷為謂之世室世室猶世室也世世不毁也周公何以稱太廟于魯封魯公以為周公也周公拜乎前魯公拜乎後曰生以養周公死以為周公主然則周公之魯乎曰不之魯也封魯公以為周公主然則周公曷為不之魯欲天下之一乎周也魯祭周公何以為牲周公用白牲魯公用騂剛羣公不毛魯祭周公何以為盛周公盛魯公燾羣公廪世室屋壞何以書譏何譏爾久不修也 十六年夏五月公四不視朔疾也 宣公三年春不郊而望皆非禮也望郊之屬也不郊亦無望可也 襄公三年秋大雩旱也 七年夏四月三卜郊不從乃免牲孟獻子曰吾乃今而後知有卜筮夫郊祀后稷以祈農事也是故啓蟄而郊郊而後畊今既畊而卜郊宜其不從也 八年秋九月大雩旱也 二十八年秋八月大雩旱也 昭公六年秋九月大雩旱也 十五年春將禘于武宮戒百官梓慎曰禘之日其有咎乎吾見赤黒之祲非祭祥也喪氛也其在涖事乎二月癸酉禘叔弓涖事籥入而卒去樂卒事禮也 十六年九月大雩旱也 二十四年秋八月大雩旱也 二十五年秋書再雩旱甚也 【補逸】定公元年九月大雩榖梁傳雩月雩之正也秋大雩非正也冬大雩非正也秋大雩雩之為非正何也毛澤未盡人力未竭未可以雩也雩月雩之正也月之為雩之正何也其時窮人力盡然後雩雩之正也何為其時窮人力盡是月不雨則無及矣是年不艾則無食矣是謂其時窮人力盡也雩之必待其時窮人力盡何也雩者為旱求者也求者請也古之人重請何重乎請人之所以為人者讓也請道去讓也則是舍其所以為人也是以重之焉請哉請乎應上公古之神人有應上公者通乎隂陽君親帥諸大夫道之而以請焉夫請者非可詒託而徃也必親之者也是以重之 春秋繁露大雩者何旱祭也難者曰大旱雩祭而請雨大水鳴鼓而攻社天地之所為隂陽之所起也或請焉或怒焉者何曰大旱者陽滅隂也陽滅隂者尊壓卑也固其義也雖大甚拜請之而已無敢有加也大水者隂滅陽也隂滅陽者卑勝尊也日食亦然皆下犯上以賤傷貴逆節也故鳴鼓而攻之朱絲脅之為其不義也此亦春秋之為强禦也故變天地之位正隂陽之序直行其道而不㤀其難義之至也是故脅嚴社而不為不敬靈出天王而不為不尊上辭父之命而不為不承親絶母之屬而不為不孝義乎【臣】士竒曰成王以周公有大勲勞于王室賜以郊禘大雩之重祭如三恪得用先代禮樂葢殊典也伯禽之辭與否或辭而成王不聽皆不可知揆之大分必非人臣之所安者矣夫郊之為祭大報天而主日天無二日土無二王惟天子首出萬物覆幬之所及照臨之所至其精氣無所不通故祭天而天神來格饗帝而上帝是歆望于山川徧于羣神而百靈罔不攸會諸侯一國之主耳雖欲矯誣淫祀非分而㝠㝠有吐之者矣禘則禘其始祖之所自出諸侯以肇封為始祖廟數止于五若魯則祀周公而且不得祖后稷况所自出之帝耶大雩者天子雩五方上帝配以其帝周公不得配天已闕陪祀之位諸侯祈旱山川於上帝五人帝何與故魯之郊禘大雩皆非禮也周公其衰夫子歎之矣郊之屢卜而不從正所謂神不歆非類者其卜而從亦偶焉耳魯人不知警悟力改前非而猶欲詹詹為三望之舉以塗飾耳目向使望必須卜河海有靈安見不如林放乎至因旱而舉不得為之盛祭祗足干天怒而致藴隆非旱備也經之書大因旱以顯僭與不時何與然則必龍見之月乃得雩餘月將坐視其旱而不恤乎榖梁時窮力盡之說尤為謬戾莊公之吉禘過于速僖公之作主過於緩夏父之躋僖于閔武公之宜祧而猶禘失之謟閏不告月世室屋壞四不視朔失之慢僖公登臺以書雲物文公閏在三月傳譏其非禮葢至是而周禮之在魯者渺乎不可問矣 左傳紀事本末巻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巻十四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城築蒐狩【因事别見者不更載】 隱公元年夏四月費伯帥師城郎不書非公命也新作南門不書亦非公命也 七年夏城中丘書不時也九年夏城郎書不時也 桓公十六年冬城向書時也莊公二十八年冬築郿非都也凡邑有宗廟先君之 主曰都無曰邑邑曰築都曰城 二十九年春新作延廏書不時也凡馬日中而出日中而入 冬十二月城諸及防書時也凡土功龍見而畢務戒事也火見而致用水昏正而栽日至而畢 僖公二十年春新作南門書不時也凡啓塞從時 文公十二年城諸及鄆書時也 宣公八年城平陽書時也 成公九年城中城書時也 十八年築鹿囿書不時也 襄公十三年冬城防書事時也於是將早城臧武仲請俟畢農事禮也昭公九年冬築郎囿書時也季平子欲其速成也叔孫昭子曰詩曰經始勿亟庻民子來焉用速成其以勦民也無囿猶可無民其可乎 定公十五年冬城漆書不時告也【以上城築】 桓公四年春正月公狩於郎書時禮也六年秋大閱簡車馬也 昭公八年秋大蒐於紅自 根牟至於商衛革車千乘【以上蒐狩】 【臣】士竒曰千仭之山跛羊能陵之以其迤也數仞之牆雖有賁育猝莫能越以其峻也城以保民奈之何其可廢哉顧城本為民防患於未然而使之疲於工築棄本業而起愁歎則未然之患猶紓而目前之困已劇矣况登丘之呼亦足動衆梁伯之好適以資敵無城猶可無民將誰與國乎是以先王之愛城常不如愛民力一歲之中用民不過三日而又必以農隙之時使之手足寛然得以縁南畝仰事俯育兩無所憾而後本固邦寧也春秋凡用民無論時之合否皆書重民力也魯之城中丘城郎皆以盛夏興役而延廏之新又當大無之後其為草菅民命全莫省憂昭昭簡策若夫襄十三年城防昭九年築郎囿皆在隆冬於時合矣而當時一欲早城一欲速成而臧武仲與叔孫昭子獨能為民請命不亦仁人之心乎然用民必書而費伯城郎不書新作南門不書左氏求其說而不得則皆曰非公命也竊謂不然隱公之始年猶未失政安有非公命而擅興大衆以城者至作南門近在國都而公弗知隱其充耳乎聖人削之當自有故不可求矣若乃春蒐夏苖秋獮冬狩先王所以寓軍政於四時之田而作其果敢之氣使之嫻於歩伐止齊諳於鼓鐸鐃鐲而蓄其威怒也然必有常時有定所如魯狩大野而郎則非所蒐為春事而紅則非時並非所且以紅之蒐考之是時公室衰微魯國兵權半歸季氏自根牟至於商衛革車千乘掃境内以為此役季實主之於昭公何與違天時易地利悍然直行其意之所欲以為凡可以非禮動民卽用以犯上作亂而莫敢忤有如此蒐矣故先儒以此為季氏履霜之漸也吁城築民力所繫蒐狩軍政所關力當留餘於下政當操之自上其可不加之意哉 左傳紀事本末巻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十五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孔子仕魯【仲 由 冉求端木賜 高柴】 定公十年春及齊平夏公會齊侯于祝其實夾谷孔丘相犂彌言於齊侯曰孔丘知禮而無勇若使萊人以兵刼魯侯必得志焉齊侯從之孔丘以公退曰士兵之兩君合好而裔夷之俘以兵亂之非齊君所以命諸侯也裔不謀夏夷不亂華俘不干盟兵不偪好於神為不祥於德為愆義於人為失禮君必不然齊侯聞之遽辟之將盟齊人加于載書曰齊師出竟而不以甲車三百乘從我者有如此盟孔丘使兹無還揖對曰而不反我汶陽之田吾以共命者亦如之齊侯將享公孔丘謂梁丘據曰齊魯之故吾子何不聞焉事既成矣而又享之是勤執事也且犧象不出門嘉樂不野合饗而既具是棄禮也若其不具用秕稗也用秕稗君辱棄禮名惡子盍cq=35圖之夫享所以昭德也不昭不如其已也乃不果享齊人來歸鄆讙龜陰之田 十二年夏仲由為季氏宰將墮三都於是叔孫氏墮郈季氏將墮費公山不狃叔孫輒帥費人以襲魯公與三子入于季氏之宮登武子之臺費人攻之弗克入及公側仲尼命申句須樂頎下伐之費人北國人追之敗諸姑蔑二子奔齊遂墮費將墮成公斂處父謂孟孫墮成齊人必至于北門且成孟氏之保障也無成是無孟氏也子偽不知我將不墮冬十二月公圍成弗克 哀公七年公㑹呉于鄫太宰嚭召季康子康子使子貢辭太宰嚭曰國君道長而大夫不出門此何禮也對曰豈以為禮畏大國也大國不以禮命於諸侯茍不以禮豈可量也寡君既共命焉其老豈敢棄其國大伯端委以治周禮仲雍嗣之斷髪文身臝以為飾豈禮也哉有由然也 十一年春齊為鄎故國書高無㔻帥師伐我及清季孫謂其宰冉求曰齊師在清必魯故也若之何求曰一子守二子從公禦諸竟季孫曰不能求曰居封疆之間季孫告二子二子不可求曰若不可則君無出一子帥師背城而戰不屬者非魯人也魯之羣室衆於齊之兵車一室敵車優矣子何患焉二子之不欲戰也宜政在季氏當子之身齊人伐魯而不能戰子之恥也大不列於諸侯矣季孫使從於朝俟於黨氏之溝武叔呼而問戰焉對曰君子有逺慮小人何知懿子强問之對曰小人慮材而言量力而共者也叔武曰是謂我不成丈夫也退而蒐乘孟孺子洩帥右師顔羽御邴洩為右冉求帥左師管周父御樊遲為右季孫曰須也弱有子曰就用命焉季氏之甲七千冉有以武城人三百為己徒卒老㓜守官次于雩門之外五日右師從之公叔務人見保者而泣曰事充政重上不能謀士不能死何以治民吾既言之矣敢不勉乎師及齊師戰于郊齊師自稷曲師不踰溝樊遲曰非不能也不信子也請三刻而踰之如之衆從之師入齊軍右師奔齊人從之陳瓘陳莊渉泗孟之側後入以為殿抽矢策其馬曰馬不進也林不狃之伍曰走乎不狃曰誰不如曰然則止乎不狃曰惡賢徐歩而死師獲甲首八十齊人不能師宵諜曰齊人遁冉有請從之三季孫弗許孟孺子語人曰我不如顔羽而賢於邴洩子羽銳敏我不欲戰而能黙洩曰驅之公為與其嬖僮汪錡乘皆死皆殯孔子曰能執干戈以衛社稷可無殤也冉有用矛於齊師故能入其軍孔子曰義也 孔文子之將攻大叔也訪於仲尼仲尼曰胡簋之事則甞學之矣甲兵之事未之聞也退命駕而行曰鳥則擇木木豈能擇鳥文子遽止之曰圉豈敢度其私訪衛國之難也將止魯人以幣召之乃歸 季孫欲以田賦使冉有訪諸仲尼仲尼曰丘不識也三發卒曰子為國老待子而行若之何子之不言也仲尼不對而私於冉有曰君子之行也度以禮施取其厚事舉其中斂從其薄如是則以丘亦足矣若不度於禮而貪冒無厭則雖以田賦將又不足且子季孫若欲行而法則周公之典在若欲苟而行又何訪焉弗聽 十有二年春用田賦 公㑹呉于橐臯呉子使大宰嚭請尋盟公不欲使子貢對曰盟所以周信也故心以制之玉帛以奉之言以結之明神以要之寡君以為苟有盟焉弗可改也已若猶可改日盟何益今吾子曰必尋盟若可尋也亦可寒也乃不尋盟 呉徵㑹于衛初衛人殺呉行人且姚而懼謀於行人子羽子羽曰呉方無道無乃辱吾君不如止也子木曰呉方無道國無道必棄疾於人呉雖無道猶足以患衛徃也長木之斃無不摽也國狗之瘈無不噬也而况大國乎秋衛侯會呉于鄖公及衛侯宋皇瑗盟而卒辭呉盟呉人籓衛侯之舍子服景伯謂子貢曰夫諸侯之會事既畢矣侯伯致禮地主歸餼以相辭也今呉不行禮於衛而籓其君舍以難之子盍見大宰乃請束錦以行語及衛故大宰嚭曰寡君願事衛君衛君之來也緩寡君懼故將止之子貢曰衛君之來必謀於其衆其衆或欲或否是以緩來其欲來者子之黨也其不欲來者子之讎也若執衛君是墮黨而崇讎也夫墮子者得其志矣且合諸侯而執衛君誰敢不懼墮黨崇讎而懼諸侯或者難以霸乎大宰嚭說乃舍衛侯衛侯歸效夷言子之尚㓜曰君必不免其死於夷乎執焉而又說其言從之固矣 十四年春西狩於大野叔孫氏之車子鉏商獲麟以為不祥以賜虞人仲尼觀之曰麟也然後取之 小邾射以句繹來奔曰使季路要我吾無盟矣使子路子路辭季康子使冉有謂之曰千乘之國不信其盟而信子之言子何辱焉對曰魯有事於小邾不敢問故死其城下可也彼不臣而濟其言是義之也由弗能 甲午齊陳恒弑其君壬于舒州孔丘三日齊而請伐齊三公曰魯為齊弱久矣子之伐之將若之何對曰陳恒弑其君民之不與者半以魯之衆加齊之半可克也公曰子告季孫孔子辭退而告人曰吾以從大夫之後也故不敢不言 十五年秋齊陳瓘如楚過衛仲由見之曰天或者以陳氏為斧斤既斵喪公室而他人有之不可知也其使終饗之亦不可知也若善魯以待時不亦可乎何必惡焉子玉曰然吾受命矣子使告我弟冬及齊平衛孔圉取太子蒯聵之姊生悝孔氏之豎渾良夫長 而美孔文子卒通于内太子在戚孔姬使之焉太子與之盟為請于伯姬閏月良夫與太子入舍于孔氏之外圃昬二人䝉衣而乘適伯姬氏孔伯姬杖戈而先太子與五人介輿豭從之迫孔悝於厠遂刼以登臺欒寧將飲酒聞亂使告季子季子將入遇子羔將出季子曰吾姑至焉子羔曰弗及不踐其難季子曰食焉不辟其難子羔遂出子路入太子聞之懼下石乞孟黶敵子路以戈擊之斷纓子路曰君子死冠不免結纓而死孔子聞衛亂曰柴也其來由也死矣 十六年夏四月己丑孔丘卒公誄之曰旻天不弔不憗遺一老俾屏余一人以在位煢㷀余在疚嗚呼哀哉尼父無自律子贛曰君其不没於魯乎夫子之言曰禮失則昬名失則愆失志為昬失所為愆生不能用死而誄之非禮也稱一人非名也君兩失之 二十一年秋八月公及齊侯邾子盟于顧齊人責稽首因歌之曰魯人之臯數年不覺使我高蹈惟其儒書以為二國憂是行也公先至於陽榖齊閭丘息曰君辱舉玉趾以在寡君之軍羣臣將傳遽以告寡君比其復也君無乃勤為僕人之未次請除館於舟道辭曰敢勤僕人 【發明】按儒書一言豈非孔子之遺風尚足以折衝而禦侮耶 【臣】士竒曰天之生孔子為天下萬世也非為魯也故魯卒不得而用之然而聖人大可為之兆已畧見于魯矣夾谷之㑹犂彌言于齊侯曰孔丘知禮而無勇若以萊人刼魯侯必得志焉吁孔子豈無勇者哉聖人所以勝天下者理而已仁義足以為甲胄忠信足以為干櫓故曾子謂子襄曰吾甞聞大勇于夫子矣自反而不縮雖褐寛博吾不惴焉自反而縮千萬人吾徃矣大勇者理勝之謂也登壇數語而裔俘卻兵車拒野享罷久縕之三田不待兵革而自歸魯于時不誠赫然一變其積弱之舊哉夫鄰封震慴而内之蝥賊不除則公室欲張而不得也為是申大都不耦國家富不藏甲之制墮三都翦羽翼揮申須之戈從容以定變誅亂政之首次第以改當是時使不以彼婦之口中沮其用俾至于朞月三年東周之治豈徒託諸空言哉惜乎魯之不能用也諸弟子多才多藝文武兼資由之信義著于諸侯至以千乘之國不信于盟而重其言三都之墮由實左右之賜也掉三寸之舌屢抗長蛇之吻康子不出門敦槃不再設藩舍之衛君獲有寧宇而于郊稷曲之役遲也慫恿之求也用矛以入之柴雖懦其儒行亦足以光重魯國則不可謂聖賢之無益于時也若夫田賦用而微詞以示箴舒州弑而抗聲以請討聖人雖老不得志何甞㤀心當世者傷麟道窮兩楹告夢生不能用死乃誄之誠可惜也雖然聖人之生非為魯也為天下萬世也 左傳紀事本末卷十五 <史部,紀事本末類,左傳紀事本末>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十六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齊滅紀 隱公元年八月紀人伐夷夷不告故不書 二年九月紀裂繻來逆女卿為君逆也 冬紀子帛莒子盟于密魯故也 八年公及莒人盟于浮來以成紀好也 桓公五年夏齊侯鄭伯朝于紀欲以襲之紀人知之 六年夏㑹於成紀來諮謀齊難也 冬紀侯來朝請王命以求成于齊公告不能 十七年春盟于黄平齊紀且謀衛故也 莊公三年秋紀季以酅入于齊紀於是乎始判 冬公次于滑將㑹鄭伯謀紀故也鄭伯辭以難凡師一宿為舍再宿為信過信為次 四年紀侯不能下齊以與紀季夏紀侯大去其國違齊難也 【補逸】公羊傳大去者何滅也孰滅之齊滅之曷為不言齊滅之為襄公諱也春秋為賢者諱何賢乎襄公復讐也何讐爾逺祖也哀公烹乎周紀侯譖之以襄公之為于此焉者事祖禰之心盡矣盡者何襄公將復讐乎紀卜之曰師喪分焉寡人死之不為不吉也逺祖者幾世乎九世矣九世猶可以復讐乎雖百世可也家亦可乎曰不可國何以可國君一體也先君之恥猶今君之恥也今君之恥猶先君之恥也國君何以為一體國君以國為體諸侯世故國君為一體也今紀無罪此非怒與曰非也古者有明天子則紀侯必誅必無紀者紀侯之不誅至今有紀者猶無明天子也古者諸侯必有㑹聚之事相朝聘之道號辭必稱先君以相接然則齊紀無說焉不可以竝立乎天下故將去紀侯者不得不去紀也有明天子則襄公得為若行乎曰不得也不得則襄公曷為為之上無天子下無方伯緣恩疾者可也 【臣】士竒曰公羊稱齊襄公滅紀為九世復讐其言曰哀公烹乎周紀侯譖之襄公將復讐乎紀卜之曰師喪分焉寡人死之不為不吉其情激烈則復讐之說信然矣以今考之史記注引宋衷之言哀公荒淫無道者也其烹於周必有故紀侯之譖其果否亦不必辨但哀公死而立其弟胡公哀公之少弟山復殺胡公而自立自哀公至襄公凡十世而哀公乃其逺伯祖也於不共戴天之義似亦少殺且襄公鳥獸其行敗倫傷化忍心害理彼又豈知有祖宗之讐者不過假報復之名以利其土地耳按輿地志齊都臨淄在今青州古紀城在今壽光壽光距青州七十里則春秋時紀與齊相去直數十里間所謂卧榻之地不容他人安枕者也始焉托復讐之孝以攫之中焉假存紀之仁終焉竊葬伯姬之義以文飾之當時號齊襄為小伯亦狡矣哉謂其真能復九世之讐吾不知也紀魯世為婚姻又共盟歃不能救紀何望于鄭鄭固齊黨甞並驅而朝紀欲以襲之者也莒益細甚竊竊為紀圖何濟乎但紀實王后之所出欲請王命以求成于齊而公告不能王之不足為諸侯重輕亦可見矣雖然紀既逼處齊封其勢必折而入于齊魯即能為纓冠之救何益成敗此紀侯之所以去而季之苟延血食于酅亦不得已之權也然其情實可悲矣 左傳紀事本末卷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十七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齊襄公之弑 桓公十七年夏及齊師戰于奚疆事也於是齊人侵魯疆疆吏來告公曰疆埸之事慎守其一而備其不虞姑盡所備焉事至而戰又何謁焉 莊公八年齊侯使連稱管至父戍葵丘瓜時而徃曰及瓜而代期戍公問不至請代弗許故謀作亂僖公之母弟曰夷仲年生公孫無知有寵於僖公衣服禮秩如適襄公絀之二人因之以作亂連稱有從妹在公宮無寵使間公曰捷吾以女為夫人冬十二月齊侯游於姑棼遂田于貝丘見大豕從者曰公子彭生也公怒曰彭生敢見射之豕人立而啼公懼隊于車傷足喪屨反誅屨於徒人費弗得鞭之見血走出遇賊于門刼而束之費曰我奚御哉袒而示之背信之費請先入伏公而出鬬死于門中石之紛如死于階下遂入殺孟陽于牀曰非君也不類見公之足于户下遂弑之而立無知 十年春齊師伐我公將戰曹劌請見其鄉人曰肉食者謀之又何間焉劌曰肉食者鄙未能逺謀乃入見問何以戰公曰衣食所安弗敢專也必以分人對曰小惠未徧民弗從也公曰犧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對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公曰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對曰忠之屬也可以一戰戰則請從公與之乘戰于長勺公將鼓之劌曰未可齊人三鼓劌曰可矣齊師敗績公將馳之劌曰未可下視其轍登軾而望之曰可矣遂逐齊師既克公問其故對曰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國難測也懼有伏焉吾視其轍亂望其旗靡故逐之 【發明】齊欲滅紀而魯以婚姻暱紀故齊與魯為讐長勺之戰齊魯相讐之終也襄公之弑不附于文姜而附于滅紀亦為魯諱恥而已矣 【臣】士竒曰襄公淫于文姜而戕魯桓天理人心澌滅已盡迹其生平遷郱鄑郚三邑以逼紀卒使大去其國總天子之罪人連五國以伐衛而取其寳玉會魯圍郕而獨納其降書於經者無一善狀又按桓公之語管仲曰昔我先君築臺以為高位田狩畢弋不聽國政卑聖侮士而唯女是崇九妃六嬪陳妾數百食必粟肉衣必文繡戎士凍餒戎車待游車之裂戎士待陳妾之餘優笑在前賢才在後是以國家不日引不月長今觀瓜期之不恤與戎士凍餒之言合而徒人費石之紛如與夫孟陽之屬皆所謂優笑在前者也荒淫若此未有不亡而况失職之公孫與怨望懐歸之戍卒㑹其及也豈不宜乎連稱之妹間襄公而襄公死襄公之妹賊魯桓而魯桓死桓之死報隱公也襄之死報魯桓也天道好還其應不爽而皆以一婦人與其間亦足以為女禍之戒矣彭生豕立其説似誕然蒼犬見祟大厲披髮載在簡冊惡已盈而妖氣得以乘之又何怪哉魯桓疆吏之戒得守禦之備曹劌揶揄肉食逞三鼓以勝齊律以王事真小人矣 左傳紀事本末卷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十八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齊桓公之伯 桓公二年秋七月蔡侯鄭伯㑹于鄧始懼楚也 莊公八年初襄公立無常鮑叔牙曰君使民慢亂將作矣奉公子小白出奔莒亂作管夷吾召忽奉公子糾來奔初公孫無知虐于雍廪 九年春雍廪殺無知 公及齊大夫盟于蔇齊無君也 夏公伐齊納子糾桓公自莒先入 秋師及齊師戰于乾時我師敗績公喪戎路傳乘而歸秦子梁子以公旗辟于下道是以皆止鮑叔帥師來言曰子糾親也請君討之管召讐也請受而甘心焉乃殺子糾于生竇召忽死之管仲請囚鮑叔受之及堂阜而稅之歸而以告曰管夷吾治於高傒使相可也公從之 【補逸】史記初襄公之醉殺魯桓公通其夫人殺誅數不當淫於婦人數欺大臣羣弟恐禍及故次弟糾奔魯其母魯女也管仲召忽傅之次弟小白奔莒鮑叔傅之小白母衛女也有寵於釐公小白自少好善大夫高傒及雍林人殺無知議立君高國先陰召小白於莒魯聞無知死亦發兵送子糾而使管仲别將兵遮莒道射中小白帯鉤小白佯死管仲使人馳報魯魯送糾者行益遲六日至齊則小白已入高傒立之是為桓公桓公之中鉤佯死以誤管仲已而載温車中馳行亦有高國内應故得先入立 【攷異】管子襄公逐小白小白走莒三年襄公薨公子糺踐位國人召小白鮑叔曰胡不行矣小白曰不可夫管仲知召忽强武雖國人召我我猶不得入也鮑叔曰管仲得行其知於國國何為亂乎召忽强武豈能獨圖我哉小白曰夫雖不得行其知豈且不有焉乎召忽雖不得衆其及豈不足以圖我哉鮑叔對曰夫國之亂也智人不得作内事朋友不能相合摎而國乃可圖也乃命車駕鮑叔御小白乘而出於莒小白曰夫二人者奉君令吾不可以試也乃將下鮑叔履其足曰事之濟也在此時事若不濟老臣死之公子猶之免也乃行至於邑郊鮑叔令車二十乘先十乘後鮑叔乃告小白曰夫國之疑二三子莫忍老臣事之未濟也老臣是以塞道鮑叔乃誓曰事之濟也聽吾令事之不濟也免公子者為上死者為下我以五乘之實距路鮑叔乃為前驅遂入國逐公子糺管仲射小白中鉤管仲與公子糺召忽遂走魯桓公踐位魯伐齊納公子糺而不能 【補逸】國語桓公自莒反於齊使鮑叔為宰辭曰臣君之庸臣也君加惠於臣使不凍餒則是君之賜也若必治國家者則非臣之所能也若必治國家者則管夷吾乎臣之所不若夷吾者五寛惠柔民弗若也治國家不失其柄弗若也忠信可結於百姓弗若也制禮義可法於四方弗若也執枹鼓立於軍門使百姓加勇焉弗若也桓公曰夫管夷吾射寡人中鉤是以濱於死鮑叔對曰夫為其君動也君若宥而反之夫猶是也桓公曰若何鮑子對曰請諸魯桓公曰施伯魯君之謀臣也夫知吾將用之必不予我矣若之何鮑子對曰使人請諸魯曰寡君有不令之臣在君之國欲以戮於羣臣故請之則予我矣桓公使請諸魯如鮑叔之言嚴公以問施伯施伯對曰此非欲戮之也欲用其政也夫管子天下之才也所在之國則必得志於天下令彼在齊則必長為魯國憂矣嚴公曰若何施伯對曰殺而以其屍授之嚴公將殺管仲齊使者請曰寡君欲親以為戮若不生得以戮於羣臣猶未得請也請生之於是嚴公使束縛以予齊使齊使受而以退比至三釁三浴之桓公親逆之於郊而與之坐問焉曰昔我先君襄公築臺以為高位田狩畢弋不聽國政卑聖侮士而唯女是崇九妃六嬪陳妾數百食必粱肉衣必文繡戎士凍餒戎車待游車之裂戎士待陳妾之餘優笑在前賢才在後是以國家不日引不月長恐宗廟之不埽除社稷之不血食敢問為此若何管子對曰昔我先王昭王穆王世法文武逺績以成名合羣比校民之有道者設象以為民紀式權以相應比綴以度竱本肇末勸之以賞賜糾之以刑罰班序顛毛以為民紀統桓公曰為之若何管子對曰昔者聖王之治天下也參其國而伍其鄙定民之居成民之事陵為之終而慎用其六柄焉桓公曰成民之事若何管子對曰四民者勿使雜處雜處則其言哤其事易公曰處士農工商若何管子對曰昔聖王之處士也使就閒燕處工就官府處商就市井處農就田野令夫士羣萃而州處閒燕則父與父言義子與子言孝其事君者言敬其㓜者言悌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夫是故士之子恒為士令夫工羣萃而州處審其四時辨其功苦權節其用論比協材旦暮從事施于四方以飭其子弟相語以事相示以巧相陳以功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夫是故工之子恒為工令夫商羣萃而州處察其四時而監其鄉之資以知其市之賈負任儋何服牛軺馬以周四方以其所有易其所無市賤鬻貴旦莫從事於此以飭其子弟相語以利相示以賴相陳以知賈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夫是故商之子恒為商令夫農羣萃而州處察其四時權節其用耒耜枷芟及寒擊菒除田以待時耕及耕深耕而疾耰之以待時雨時雨既至挾其槍刈耨鎛以旦莫從事於田野脫衣就功首戴茅蒲身衣襏襫霑體塗足暴其髮膚盡其四支之敏以從事於田野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夫是故農之子恒為農野處而不暱其秀民之能為士者必足賴也有司見而不以告其辠五有司已於事而竣桓公曰定民之居若何管子對曰制國以為二十一鄉桓公曰善管子於是制國以為二十一鄉工商之鄉六士鄉十五公帥五鄉焉國子帥五鄉焉高子帥五鄉焉參國起案以為三官臣立三宰工立三族市立三鄉澤立三虞山立三衡桓公曰吾欲從事於諸侯其可乎管子對曰未可國未安桓公曰安國若何管子對曰修舊法擇其善者而業用之遂滋民與無財而敬百姓則國安矣桓公曰諾遂修舊法擇其善者而業用之遂滋民與無財而敬百姓國既安矣桓公曰國安矣其可乎管子對曰未可君若正卒伍修甲兵則大國亦將正卒伍修甲兵則難以速得志矣君有攻伐之器小國諸侯有守禦之備則難以速得志矣君若欲速得志於天下諸侯則事可以隱令可以寄政桓公曰為之若何管子對曰作内政而寄軍令焉桓公曰善管子於是制國五家為軌軌為之長十軌為里里有司四里為連連為之長十連為鄉鄉有良人焉以為軍令五家為軌故五人為伍軌長帥之十軌為里故五十人為小戎里有司帥之四里為連故二百人為卒連長帥之十連為鄉故二千人為旅鄉良人帥之五鄉一帥故萬人為一軍五鄉之帥帥之三軍故有中軍之鼓有國子之鼓有高子之鼓春以□振旅秋以獮治兵是故卒伍整於里軍旅整於郊内教既成令勿使遷徙伍之人祭祀同福死喪同恤禍災共之人與人相疇家與家相疇世同居少同游故夜戰聲相聞足以不乖晝戰目相視足以相識其歡欣足以相死居同樂行同龢死同哀是故守則同固戰則同彊君有此士也三萬人以方行於天下以誅無道以屏周室天下大國之君莫之能禦也 正月之朝鄉長復事君親問焉曰於子之鄉有居處好學慈孝於父母聰慧質仁發聞於鄉里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蔽明其辠五有司已於事而竣桓公又問焉曰於子之鄉有拳勇股肱之力秀出於衆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蔽賢其辠五有司已於事而竣桓公又問焉曰於子之鄉有不慈孝於父母不長弟於鄉里驕躁淫暴不用上令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下比其辠五有司已於事而竣是故鄉長退而修德進賢桓公親見之遂使役官桓公令官長期而書伐以告且選選其官之賢者而復用之曰有人居我官有功休德惟慎端慤以待時使民以勸綏謗言足以補官之不善政桓公召而與之語訾相其質足以比成事誠可立而授之設之以國家之患而不疚退問其鄉以觀其所能而無大厲升以為上卿之贊謂之三選國子高子退而修鄉鄉退而修連連退而修里里退而修軌軌退而修伍伍退而修家是故匹夫有善可得而舉也匹夫有不善可得而誅也政既成鄉不越長朝不越爵罷士無伍罷女無家夫是故民皆勉為善與其為善於鄉也不如為善於里與其為善於里也不如為善於家是故士莫敢言一朝之便皆有終歲之計莫敢以終歲之議皆有終身之功桓公曰伍鄙若何管子對曰相地而衰征則民不移征不旅舊則民不偷山澤各致其時則民不苟陸阜陵墐井田疇均則民不憾無奪民時則百姓富犧牲不略則牛羊遂桓公曰定民之居若何管子對曰制鄙三十家為邑邑有司十邑為卒卒有卒帥十卒為鄉鄉有鄉帥三鄉為縣縣有縣帥十縣為屬屬有大夫五屬故立五大夫各使治一屬焉立五正各使聽一屬焉是故正之政聽屬牧政聽縣下政聽鄉桓公曰各保治爾所無或淫怠而不聽治者 正月之朝五屬大夫復事桓公擇是寡功者而讁之曰制地分民如一何故獨寡功教不善而政不治一再則宥三則不赦桓公又親問焉曰於子之屬有居處為義好學慈孝於父母聰慧質仁發聞於鄉里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蔽明其辠五有司已於事而竣桓公又問焉曰於子之屬有拳勇股肱之力秀出於衆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蔽賢其辠五有司已於事而竣桓公又問焉曰於子之屬有不慈孝於父母不長弟於鄉里驕躁淫暴不用上令者有則以告有而不以告謂之下比其辠五有司已於事而竣五屬大夫於是退而修屬屬退而修縣縣退而修鄉鄉退而修卒卒退而修邑邑退而修家是故匹夫有善可得而舉也匹夫有不善可得而誅也政既成以守則固以征則彊 桓公曰吾欲從事於諸侯其可乎管子對曰未可鄰國未吾親也君若欲從事於天下諸侯則親鄰國桓公曰若何管子對曰審吾疆埸而反其侵地正其封疆無受其資而重為之幣帛以驟聘頫於諸侯以安四鄰則四鄰之國親我矣為游士八十人奉之以車馬衣裘多其資幣使周游於四方以號召天下之賢士皮幣玩好使人鬻之四方以監其上下之所好擇其淫亂者而先征之桓公問曰夫軍令則寄諸内政矣齊國寡甲兵為之若何管子對曰輕過而移諸甲兵桓公曰為之若何管子對曰制重辠贖以犀甲一㦸輕辠贖以鞼盾一㦸小罪讁以金分宥閒辠索訟者三禁而不可上下坐成以束矢美金以鑄劍㦸試諸狗馬惡金以鑄鉏夷斤欘試諸壤土甲兵大足桓公曰吾欲南伐何主管子對曰以魯為主反其侵地堂潛使海於有蔽渠弭於有渚環山於有牢桓公曰我欲西伐何主管子對曰以衛為主反其侵地臺原姑與漆里使海於有蔽渠弭於有渚環山於有牢桓公曰吾欲北伐何主管子對曰以燕為主反其侵地柴夫吠狗使海於有蔽渠弭於有渚環山於有牢四鄰大親既反侵地正封疆地南至於陰西至於濟北至於河東至於紀酅有革車八百乘擇天下之甚淫亂者而先征之 十年齊侯之出也過譚譚不禮焉及其入也諸侯皆賀譚又不至冬齊師滅譚譚無禮也譚子奔莒同盟故也十二年秋宋萬弑閔公于䝉澤 十三年春㑹於北 杏以平宋亂遂人不至夏齊人滅而戍之 冬盟于柯始及齊平也 【補逸】公羊傳何以不日易也其易奈何桓之盟不日其會不致信之也其不日何以始乎此莊公將㑹乎桓曹子進曰君之意何如莊公曰寡人之生則不若死矣曹子曰然則君請當其君臣請當其臣莊公曰諾于是會乎桓莊公升壇曹子手劍而從之管子進曰君何求乎曹子曰城壞壓境君不圖與管子曰然則君將何求曹子曰願請汶陽之田管子顧曰君許諾桓公曰諾曹子請盟桓公下與之盟已盟曹子摽劍而去之要盟可犯而桓公不欺曹子可讎而桓公不怨桓公之信著乎天下自柯之盟始焉 史記曹沬者魯人也以勇力事魯莊公莊公好力曹沬為魯將與齊戰三敗北魯莊公懼乃獻遂邑之地以和猶復以為將齊桓公許與魯㑹於柯而盟桓公與莊公既盟於壇上曹沬執匕首刼齊桓公桓公左右莫敢動而問曰子將何欲曹沬曰齊彊魯弱而大國侵魯亦以甚矣今魯城壊即壓齊境君其圖之桓公乃許盡歸魯之侵地既已言曹沬投其匕首下壇北靣就羣臣之位顔色不變辭令如故桓公怒欲倍其約管子曰不可夫貪小利以自快棄信於諸侯失天下之援不如與之於是桓公乃遂割魯侵地曹沬三戰所亡地盡復於魯桓公後悔欲無與魯地而殺曹沬管仲曰夫刼許之而倍信殺之愈一小快耳而棄信於諸侯失天下之援不可於是遂與曹沬三敗所亡地於魯 宋人背北杏之會 十四年春諸侯伐宋齊請師於周夏單伯㑹之取成于宋而還 冬會于鄄宋服故也十五年春復㑹焉齊始霸也 秋諸侯為宋伐郳鄭人間之而侵宋 十六年夏諸侯伐鄭宋故也 鄭伯自櫟入緩告於楚秋楚伐鄭及櫟為不禮故也 冬同盟于幽鄭成也 十七年春齊人執鄭詹鄭不朝也 夏遂因氏頜氏工婁氏須遂氏饗齊戍醉而殺之齊人殱焉 二十七年夏同盟于幽陳鄭服也 冬王使召伯廖賜齊侯命且請伐衛以其立子頽也 二十八年春齊侯伐衛戰敗衛師數之以王命取賂而還 楚令尹子元欲蠱文夫人為館於其宮側而振萬焉夫人聞之泣曰先君以是舞也習戎備也今令尹不尋諸仇讐而於未亡人之側不亦異乎御人以告子元子元曰婦人不忘襲讎我反忘之秋子元以車六百乘伐鄭入於桔柣之門子元鬭御疆鬭梧耿之不比為斾鬬班王孫游王孫喜殿衆車入自純門及逵市縣門不發楚言而出子元曰鄭有人焉諸侯救鄭楚師夜遁鄭人將奔桐丘諜告曰楚幕有烏乃止 冬饑臧孫辰告糴于齊禮也三十年冬遇于魯濟謀山戎也以其病燕故也【補逸】史記山戎伐燕燕告急於齊齊桓公救燕遂伐山戎至于孤竹而還燕莊公遂送桓公入齊境桓公曰非天子諸侯相送不出境吾不可以無禮于燕于是分溝割燕君所至與燕命燕君復修召公之政納貢于周如成康之時諸侯聞之皆從齊 管子桓公北伐孤竹未至卑耳之谿十里闟然止瞠然視援弓將射引而未敢發也謂左右曰見是前人乎左右對曰不見也公曰事其不濟乎寡人大惑今者寡人見人長尺而人物具焉冠右袪衣走馬前疾事其不濟乎寡人大惑豈有人若此者乎管仲對曰臣聞登山之神有俞兒者長尺而人物具焉霸王之君興而登山神見且走馬前疾道也袪衣示前有水也右袪衣示從右方涉也至卑耳之谿有贊水者曰從左方涉其深及冠從右方涉其深至䣛若右涉其大濟桓公立拜管仲於馬前曰仲父之聖至若此寡人之抵罪也久矣管仲對曰夷吾聞之聖人先知無形今已有形而後知之臣非聖也善承教也 韓非子管仲隰朋從於桓公而伐孤竹春徃冬反迷惑失道管仲曰老馬之智可用也乃放老馬而隨之遂得道行山中無水隰朋曰蟻冬居山之陽夏居山之陰蟻壤一寸而仭有水乃掘地遂得水以管仲之聖而隰朋之智至所不知不難師於老馬與蟻今人不知以其愚心而師聖人之智不亦過乎 三十一年夏六月齊侯來獻戎㨗非禮也凡諸侯有四夷之功則獻于王王以警于夷中國則否諸侯不相遺俘 【補逸】說苑齊桓公將伐山戎孤竹使人請助于魯魯君進羣臣而謀皆曰師行數千里入蠻夷之地必不反矣于是魯許助之而不行齊已伐山戎孤竹而欲移兵于魯管仲曰不可諸侯未親今又伐逺而還誅近鄰鄰國不親非伯王之道君之所得山戎之寳器者中國之所鮮也不可以不進周公之廟乎桓公乃分山戎之寳獻之周公之廟明年起兵伐莒魯下令丁男悉發五尺童子皆至孔子曰聖人轉禍為福報怨以德此之謂也 三十二年春城小榖為管仲也 齊侯為楚伐鄭之故請會于諸侯宋公請先見于齊侯夏遇于梁丘 八月癸亥公薨于路寢子般卽位次于黨氏冬十月己未共仲使圉人犖賊子般于黨氏成季奔陳立閔公 閔公元年春狄人伐邢管敬仲言於齊侯曰戎狄豺狼不可厭也諸夏親暱不可弃也宴安酖毒不可懷也詩云豈不懐歸畏此簡書簡書同惡相恤之謂也請救邢以從簡書齊人救邢 秋八月公及齊侯盟于落姑請復季友也齊侯許之使召諸陳公次于郎以待之書曰季子來歸嘉之也 冬齊仲孫湫來省難書曰仲孫亦嘉之也仲孫歸曰不去慶父魯難未巳公曰若之何而去之對曰難不已將自斃君其待之公曰魯可取乎對曰不可猶秉周禮周禮所以本也臣聞之國將亡本必先顛而後枝葉從之魯不棄周禮未可動也君其務寧魯難而親之親有禮因重固間攜貳覆昏亂伯王之器也二年秋八月辛丑共仲使卜齮賊公于武闈哀姜與知之故孫于邾齊人取而殺之于夷 冬齊高子來盟【補逸】公羊傳高子者何齊大夫也何以不稱使我無君也然則何以不名喜之也何喜爾正我也其正我奈何莊公死子般弑閔公弑比三君死曠年無君設以齊取魯曾不興師徒以言而已矣桓公使高子將南陽之甲立僖公而城魯或曰自鹿門至于爭門者是也或曰自爭門至于吏門者是也魯人至今以為美談曰猶望高子也 冬十二月狄人伐衛遂滅衛【詳見衛事衛文公定狄難】 衛之遺民男女七百有三十人益之以共滕之民為五千人立戴公以廬于曹許穆夫人賦載馳齊侯使公子無虧帥車三百乘甲士三千人以戌曹歸公乘馬祭服五稱牛羊豕雞狗皆三百與門材歸夫人魚軒重錦三十兩 僖之元年齊桓公遷邢于夷儀二年封衛於楚丘邢遷如歸衛國㤀亡 僖公元年春諸侯救邢邢人潰出奔師師遂逐狄人具邢器用而遷之師無私焉 夏邢遷于夷儀諸侯城之救患也凡侯伯救患分災討罪禮也秋楚人伐鄭鄭即齊故也盟于犖謀救鄭也 二年春諸侯城楚丘而封衛焉不書所會後也 秋盟于貫服江黄也 冬楚人伐鄭鬬章囚鄭伯 三年秋會于陽榖謀伐楚也 【補逸】公羊傳此大會也曷為末言爾桓公曰無障谷無貯粟無易樹子無以妾為妻 【發明】據此則桓公之會無不有命不獨葵丘之會也然屬孝公于宋首犯樹子之禁何歟 齊侯為陽榖之會來尋盟冬公子友如齊涖盟 楚人伐鄭鄭伯欲成孔叔不可曰齊方勤我棄德不祥 齊侯與蔡姬乘舟于囿蕩公公懼變色禁之不可公怒歸之未絶之也蔡人嫁之 四年春齊侯以諸侯之師侵蔡蔡潰遂伐楚楚子使與師言曰君處北海寡人處南海唯是風馬牛不相及也不虞君之涉吾地也何故管仲對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太公曰五侯九伯女實征之以夾輔周室賜我先君履東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無棣爾貢包茅不入王祭不共無以縮酒寡人是徵昭王南征而不復寡人是問對曰貢之不入寡君之罪也敢不共給昭王之不復君其問諸水濵師進次于陘夏楚子使屈完如師師退次于召陵齊侯陳諸侯之師與屈完乘而觀之齊侯曰豈不榖是為先君之好是繼與不榖同好何如對曰君惠徼福於敝邑之社稷辱收寡君寡君之願也齊侯曰以此衆戰誰能禦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對曰君若以德綏諸侯誰敢不服君若以力楚國方城以為城漢水以為池雖衆無所用之屈完及諸侯盟 陳轅濤塗謂鄭申侯曰師出於陳鄭之間國必甚病若出於東方觀兵於東夷循海而歸其可也申侯曰善濤塗以告齊侯許之申侯見曰師老矣若出於東方而遇敵懼不可用也若出於陳鄭之間共其資糧屝屨其可也齊侯說與之虎牢執轅濤塗 秋伐陳討不忠也 許穆公卒于師葬之以侯禮也凡諸侯薨于朝㑹加一等死王事加二等於是有以衮斂 冬叔孫戴伯帥師㑹諸侯之師侵陳陳成歸轅濤塗 【補逸】韓非子蔡女為桓公妻桓公與之乘舟夫人蕩舟桓公大懼禁之不止怒而出之乃且復召之蔡因更嫁之桓公大怒將伐蔡仲父諌曰夫以寢席之戲不足以伐人之國功業不可冀也請無以此為規也桓公不聽仲父曰必不得已楚之菁茅不貢於天子三年矣君不如舉兵為天子伐楚楚服因還襲蔡曰余為天子伐楚而蔡不以兵聽從遂滅之此義於名而利於實故必有為天子誅之名而有報讐之實史記管仲列傳桓公實怒少姬南襲蔡管仲因而伐楚責包茅不入貢于周室桓公實北征山戎而管仲因而令燕修召公之政 桓公旣得管仲與鮑叔隰朋高傒修齊國政連五家之兵設輕重魚鹽之利以贍貧窮禄賢能齊人皆說 【發明】按史遷所紀與韓非同意後段亦可櫽括管子故附載之 五年夏㑹于首止㑹王大子鄭謀寧周也 陳轅宣仲怨鄭申侯之反已於召陵故勸之城其賜邑曰美城之大名也子孫不㤀吾助子請乃為之請於諸侯而城之美遂譖諸鄭伯曰美城其賜邑將以叛也申侯由是得罪 秋諸侯盟王使周公召鄭伯曰吾撫女以從楚輔之以晉可以少安鄭伯喜於王命而懼其不朝於齊也故逃歸不盟孔叔止之曰國君不可以輕輕則失親失親患必至病而乞盟所喪多矣君必悔之弗聽逃其師而歸 六年夏諸侯伐鄭以其逃首止之盟故也圍新密鄭所以不時城也 秋楚子圍許 救鄭諸侯救許乃還 冬蔡穆侯將許僖公以見楚子於武城許男靣縛銜璧大夫衰絰士輿櫬楚子問諸逢伯對曰昔武王克殷微子啟如是武王親釋其縛受其璧而祓之焚其櫬禮而命之使復其所楚子從之 【辨誤】按論語微子去之不過行遯而已未甞奔周也微子已遯矣武王克商時又安得有靣縛銜璧之事故或曰奔周或曰靣縛皆傳之訛也宋儒王柏謂靣縛銜璧之事必屬武庚葢入商之時紂已自焚武庚嫡冢父死子繼則武庚此時已為殷君力不敵周故衰絰輿櫬造軍門而聽罪此事理之最確者 七年春齊人伐鄭孔叔言於鄭伯曰諺有之曰心則不競何憚於病既不能强又不能弱所以斃也國危矣請下齊以救國公曰吾知其所由來矣姑少待我對曰朝不及夕何以待君 夏鄭殺申侯以說于齊且用陳轅濤塗之譖也初申侯申出也有寵於楚文王文王將死與之璧使行曰唯我知女女專利而不厭予取予求不女疵瑕也後之人將求多於女女必不免我死女必速行無適小國將不女容焉既葬出奔鄭又有寵於厲公子文聞其死也曰古人有言曰知臣莫若君弗可改也已 【補逸】呂氏春秋荆文王曰莧僖數犯我以義違我以禮與處則不安曠之而不榖得焉不以吾身爵之後世有聖人將以非不榖于是爵之五大夫申侯伯善持養吾意吾所欲則先我為之與處則安曠之而不榖喪焉不以吾身遠之後世有聖人將以非不榖于是送而行之申侯伯如鄭阿鄭君之心先為其所欲三年而知鄭國之政也五月而鄭人殺之是後世之聖人使文王為善于上世也 秋盟于甯母謀鄭故也管仲言於齊侯曰臣聞之招攜以禮懐遠以德德禮不易無人不懷齊侯修禮於諸侯諸侯官受方物鄭伯使太子華聽命于會言於齊侯曰洩氏孔氏子人氏三族實違君命若君去之以為成我以鄭為内臣君亦無所不利焉齊侯將許之管仲曰君以禮與信屬諸侯而以姦終之無乃不可乎子父不姦之謂禮守命共時之謂信違此二者姦莫大焉公曰諸侯有討于鄭未捷今苟有釁從之不亦可乎對曰君若綏之以德加之以訓辭而帥諸侯以討鄭鄭將覆亡之不暇豈敢不懼若總其罪人以臨之鄭有辭矣何懼且夫合諸侯以崇德也會而列姦何以示後嗣夫諸侯之會其德刑禮義無國不記記姦之位君盟替矣作而不記非盛徳也君其勿許鄭必受盟夫子華既為太子而求介於大國以弱其國亦必不免鄭有叔詹堵叔師叔三良為政未可間也齊侯辭焉子華由是得罪於鄭冬鄭伯使請盟于齊 閏月惠王崩襄王惡太叔帯之難懼不立不發喪而告難于齊 八年春盟於洮謀王室也鄭伯乞盟請服也襄王定位而後發喪 九年夏㑹于葵丘尋盟且修好禮也王使宰孔賜齊侯胙曰天子有事于文武使孔賜伯舅胙齊侯將下拜孔曰且有後命天子使孔曰以伯舅耋老加勞賜一級無下拜對曰天威不違顔咫尺小白余敢貪天子之命無下拜恐隕越于下以遺天子羞敢不下拜下拜登受 秋齊侯盟諸侯于葵丘曰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後言歸于好宰孔先歸遇晉侯曰可無會也齊侯不務德而勤逺略故北伐山戎南伐楚西為此㑹也東略之不知西則否矣其在亂乎君務靖亂無勤於行晉侯乃還 【補逸】公羊傳貫澤之㑹桓公有憂中國之心不召而至者江人黄人也葵丘之㑹桓公震而矜之叛者九國榖梁傳桓盟不日此何以日美之也為見天子之禁故備之也葵丘之盟陳牲而不殺讀書加于牲上壹明天子之禁曰毋雍泉毋訖糴毋易樹子毋以妾為妻毋使婦人與國事 國語即位數年東南多有淫亂者萊莒徐夷呉越一戰帥服三十一國遂南征伐楚濟汝踰方城望汶山使貢絲於周而反荆州諸侯莫不來服遂北伐山戎刜令支斬孤竹而南歸海濱諸侯莫不來服與諸侯飾牲為載以約誓於上下庶神與諸侯戮力同心西征攘白翟之地至於西河方舟設泭乘桴濟河至於石抗縣車束馬踰大行與辟耳之谿拘夏西服㳅沙西呉南城周反胙於絳嶽濱諸侯莫不來服而大朝諸侯於陽榖兵車之屬六乘車之㑹三諸侯甲不解纍兵不解翳無弓服無矢隱武事行文道帥諸侯而朝天子葵丘之㑹天子使宰孔致胙於桓公曰余一人之命有事於文武使孔致胙且有後命曰以爾自卑勞實謂爾伯舅無下拜桓公召管子而謀管子對曰為君不君為臣不臣亂之本也桓公懼出見客曰天威不違顔咫尺小白余敢承天子之命曰爾無下拜恐隕越於下以為天子羞遂下拜升受命賞服大路龍旂九旒渠門赤旂諸侯稱順焉桓公憂天下諸侯魯有夫人慶父之亂二君殺死國絶無嗣桓公聞之使高子存之翟人攻邢桓公築夷儀以封之男女不淫牛馬選具翟人攻衛衛人出廬於曹桓公城楚丘以封之其畜散而無育桓公與之繫馬三百天下諸侯稱仁焉於是天下諸侯知桓公之為已動也是故諸侯歸之譬若市人桓公知諸侯之歸已也故使輕其幣而重其禮故天下諸侯罷馬以為幣縷纂以為奉鹿皮四个諸侯之使垂櫜而入捆載而歸故拘之以利結之以信示之以武故天卞小國諸侯既許桓公莫之敢背就其利而信其仁畏其武桓公知天下諸侯多與已也故又大施忠焉可為動者為之動可為謀者為之謀軍譚遂而不有也諸侯稱寛焉通齊國之魚鹽於東萊使關市譏而不征以為諸侯利諸侯稱廣焉築葵兹宴負夏領釜丘以禦戎翟之地所以禁暴於諸侯也築五鹿中牟葢與牡丘以衛諸夏之地所以示權於中國也教大成定三革隱五刃朝服以濟河而無怵惕焉文事勝矣是故大國慚愧小國協附唯能用管夷吾甯戚隰朋賔胥無鮑叔牙之屬而伯功立 【發明】按此國語總叙齊桓管仲前後事功故附于葵丘之後 【補逸】史記三十五年夏㑹諸侯于葵丘周襄王使宰孔賜桓公文武胙彤弓矢大路命無拜桓公欲許之管仲曰不可乃下拜受賜秋復㑹諸侯于葵丘益有驕色周使宰孔㑹諸侯頗有叛者晉侯病後遇宰孔宰孔曰齊侯驕矣第無行從之是時周室微唯齊楚秦晉為彊晉初與㑹獻公死國内亂秦穆公辟逺不與中國會盟楚成王初收荆蠻有之夷狄自置唯獨齊為中國會盟而桓公能宣其德故諸侯賓會於是桓公稱曰寡人南伐至召陵望熊山北伐山戎離枝孤竹西伐大夏涉流沙束馬懸車登太行至卑耳山而還諸侯莫違寡人寡人兵車之㑹三乘車之㑹六九合諸侯一匡天下昔三代受命有何以異於此乎吾欲封泰山禪梁父管仲固諫不聽乃說桓公以逺方珍怪物至乃得封桓公乃止 齊桓公既霸㑹諸侯于葵丘而欲封禪管仲曰古者封泰山禪梁父者七十二家而夷吾所記者十有二焉昔無懐氏封泰山禪云云虙羲封泰山禪云云神農封泰山禪云云炎帝封泰山禪云云黄帝封泰山禪亭亭顓頊封泰山禪云云帝俈封泰山禪云云堯封泰山禪云云舜封泰山禪云云禹封泰山禪㑹稽湯封泰山禪云云周成王封泰山禪社首皆受命然後得封禪桓公曰寡人北伐山戎過孤竹西伐大夏涉流沙束馬懸車上卑耳之山南伐至召陵登熊耳山以望江漢兵車之㑹三而乘車之㑹六九合諸侯一匡天下諸侯莫違我昔三代受命亦何以異乎於是管仲睹桓公不可窮以辭因設之以事曰古之封禪鄗上之黍北里之禾所以為盛江淮之間一茅三脊所以為藉也東海致比目之魚西海致比翼之鳥然後物有不召而自至者十有五焉今鳯凰麒麟不來嘉榖不生而蓬蒿藜莠茂鴟梟數至而欲封禪毋乃不可乎於是桓公乃止 九月晉獻公卒 冬十月里克殺奚齊于次 十一月里克殺公子卓于朝 齊侯以諸侯之師伐晉及高梁而還討晉亂也令不及魯故不書 齊隰朋帥師㑹秦師納晉惠公 十年夏四月周公忌父王子黨㑹齊隰朋立晉侯 十一年夏戎伐京師王子帯召之也黄人不歸楚貢冬楚人伐黄 十二年春諸侯城衛楚丘之郛懼狄難也 黄人恃諸侯之睦于齊也不共楚職曰自郢及我九百里焉能害我夏楚滅黄 冬齊侯使管夷吾平戎於王王以上卿之禮饗管仲管仲辭曰臣賤有司也有天子之二守國高在若節春秋來承王命何以禮焉陪臣敢辭王曰舅氏余嘉乃勲應乃懿德謂督不忘徃踐乃職無逆朕命管仲受下卿之禮而還君子曰管仲之世祀也宜哉讓不忘其上 十三年春齊侯使仲孫湫聘于周 夏會于鹹淮夷病杞故且謀王室也秋為戎難故諸侯戌周仲孫湫致之 十四年春諸侯城緣陵而遷杞焉不書其人有闕也 十五年春楚人伐徐徐即諸夏故也 三月盟于牡丘尋葵丘之盟且救徐也孟穆伯帥師及諸侯之師救徐諸侯次于匡以待之 秋伐厲以救徐也 冬楚敗徐于婁林徐恃救也 十六年夏齊伐厲不克救徐而還 秋王以戎難告于齊齊徵諸侯而戍周 十一月乙卯鄭殺子華十二月會于淮謀鄫且東略也城鄫役人病有夜登 丘而呼曰齊有亂不果城而還 十七年春齊人為徐伐英氏以報婁林之役也 冬十月乙亥齊桓公卒十二月乙亥赴辛巳夜殯 十八年秋八月葬齊桓公十九年陳穆公請修好於諸侯以無㤀齊桓之德冬盟于齊修桓公之好也 【補逸】韓詩外傳昔鮑叔有疾管仲為之不食不納漿甯戚患之管仲曰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鮑子士為知己者死馬為知己者良鮑子死天下莫我知安用水漿雖為之死亦何傷哉 呂氏春秋齊桓公合諸侯衛人後至公朝而與管仲謀伐衛退朝而入衛姬望見君下堂再拜請衛君之罪公曰吾於衛無故子曷為請對曰妾望君之入也足髙氣彊有伐國之志也見妾而有動色伐衛也明日君朝揖管仲而進之管仲曰君舍衛乎公曰仲父安識之管仲曰君之揖朝也恭而言也徐見臣而有慚色臣是以知之君曰善仲父治外夫人治内寡人知終不為諸侯笑矣 齊桓公與管仲謀伐莒謀未發而聞於國桓公怪之曰與仲父謀伐莒謀未發而聞於國其故何也管子曰國必有聖人也桓公曰譆日之役者有執蹠而上視者意者其是耶乃令復役無得相代少頃東郭牙至管仲曰此必是已乃令賔者延之而上分級而立管仲曰子邪言伐莒者對曰然管仲曰我不言伐莒子何故言伐莒對曰臣聞君子善謀小人善意臣竊意之也管仲曰我不言伐莒子何以意之對曰臣聞君子有三色顯然善樂者鐘鼓之色也湫然清淨者衰絰之色也艴然充盈手足矜者兵革之色也日者臣望君之在臺上也艴然充盈手足矜者此兵革之色也君呿而不所言者莒也君舉臂而指所當者莒也臣竊以慮諸侯之不服者其惟莒乎臣故言之 管子楚伐莒莒君使人求救於齊桓公將救之管仲曰君勿救也公曰其故何也管仲對曰臣與其使者言三辱其君顔色不變臣使官無滿其禮三强其使者爭之以死莒君小人也君勿救桓公果不救而莒亡 韓非子晉人伐邢齊桓公將救之鮑叔曰太蚤邢不亡晉不敝晉不敝齊不重且夫持危之功不如存亡之德大君不如晩救之以敝晉齊實利待邢亡而復存之其名實美桓公乃弗救 管子桓公曰四夷不服恐其逆政游於天下而傷寡人寡人之行為此有道乎管子對曰呉越不朝請珠象而以為幣乎發朝鮮不朝請文皮□服而以為幣乎禺氏不朝請以白璧為幣乎崑崙之虛不朝請以璆琳琅玕為幣乎故夫握而不見於手合而不見於口而辟千金者珠也然後八千里之呉越可得而朝也一豹之皮容金而金也然後八千里之發朝鮮可得而朝也懷而不見於抱挾而不見於掖而辟千金者白璧也然後八千里之禺氏可得而朝也簪珥而辟千金者璆琳琅玕也然後八千里崑崙之虛可得而朝也故物無立事無接逺近無以相因則四夷不得而朝矣 桓公曰魯梁之於齊也千榖也蠭螫也齒之有唇也今吾欲下魯梁何行而可管子對曰魯梁之民俗為綈公服綈令左右服之民從而服之公因令齊勿敢為必仰於魯梁則是魯梁釋其農事而作綈矣桓公曰諾卽為服於泰山之陽十日而服之管子告魯梁之賈人曰子為致綈千匹賜子金三百斤什至而金三千斤則是魯梁不賦於民財用足也魯梁之君聞之則教其民為綈十三月而管子令人之魯梁魯梁郭中之民道路揚塵十歩不相見絏繑而踵相隨車轂齺騎連伍而行管子曰魯梁可下矣公曰奈何管子對曰公宜服帛率民去綈閉關毋與魯梁通使公曰諾後十月管子令人之魯梁魯梁之民餓餒相及應聲之正無以給上魯梁之君即令其民去綈修農榖不可以三月而得魯梁之人糴十百齊糴十錢二十四月魯梁之民歸齊者十分之六三年魯梁之君請服 說苑齊桓公謂管仲曰吾國甚小而財用甚少而羣臣衣服輿馬甚汰吾欲禁之可乎管仲曰臣聞之君甞之臣食之君好之臣服之今君之食也必桂之漿衣練紫之衣狐白之裘此羣臣之所奢大也詩曰不躬不親庻民不信君欲禁之胡不自親乎桓公曰善於是更置練帛之衣大白之冠朝一年而齊國儉也韓非子齊桓公好服紫一國盡服紫當是時也五素不得一紫桓公患之謂管仲曰寡人好服紫紫貴甚一國百姓好服紫不已寡人奈何管仲曰君何不試勿衣紫也謂左右曰吾甚惡紫之臭於是左右適有衣紫而進者公必曰少却吾惡紫臭公曰諾於是日郎中莫衣紫其明日國中莫衣紫三日境内莫衣紫也 桓公微服而行於民間有鹿門稷者行年七十而無妻桓公問管仲曰有民老而無妻者乎管仲曰有鹿門稷者行年七十矣而無妻桓公曰何以令之有妻管仲曰臣聞之上有積財則民臣必匱乏於下宮中有怨女則有老而無妻者桓公曰善令於宮中女子未甞御出嫁之乃令男子二十而室女子十五而嫁則内無怨女外無曠夫 說苑桓公之平陵見家人有年老而自養者公問其故對曰吾有子九人家貧無以妻之吾使傭而未反也桓公取外御者五人妻之管仲入見曰公之施惠不亦小矣公曰何故對曰公待所見而施惠焉則齊國之有妻者少矣公曰若何管仲曰令國丈夫二十而室女子十五而嫁 齊桓公出獵逐鹿而走入山谷之中見一老公而問之曰是為何谷對曰為愚公之谷桓公曰何故對曰以臣名之桓公曰今視公之儀狀非愚人也何為以公名對曰臣請陳之臣故畜牸牛生子而大賣之而買駒少年曰牛不能生馬遂持駒去傍隣聞之以臣為愚故名此谷為愚公之谷桓公曰公誠愚矣夫何為而與之桓公遂歸明日朝以告管仲管仲正襟再拜曰此夷吾之愚也使堯在上咎繇為理安有取人之駒者乎若有見暴如是叟者又必不與也公知獄訟之不正故與之耳請退而修政孔子曰弟子記之桓公霸君也管仲賢佐也猶有以智為愚者也况不及桓公管仲者也 新序昔者齊桓公出遊於野見亡國故城郭氏之墟問於野人曰是為何墟野人曰是為郭氏之墟桓公曰郭氏者曷為墟野人曰郭氏者善善而惡惡桓公曰善善而惡惡人之善行也其所以為墟者何也野人曰善善而不能行惡惡而不能去是以為墟也桓公歸以語管仲管仲曰其人為誰曰不知也管仲曰君亦一郭氏也於是桓公招野人而賞焉 韓詩外傳齊桓公出遊遇一丈夫裒衣應步帯著桃殳桓公怪而問之曰是何名何經所在何篇所居何以斥逐何以避余丈夫曰是名二桃桃之為言亡也夫日日慎桃何患之有故亡國之社以戒諸侯庻人之戒在於桃殳桓公說其言與之共載來年正月庻人皆佩詩曰殷監不逺 韓非子齊桓公飲酒醉遺其冠恥之三日不朝管仲曰此非有國之恥也公胡其不雪之以政公曰善因發倉囷賜貧窮論囹圄出薄罪處三日而民歌之曰公胡不復遺冠乎或曰管仲雪桓公之恥於小人而生桓公之恥於君子矣使桓公發倉囷而賜貧窮論囹圄而出薄罪非義也不可以雪恥使之而義也桓公宿義須遺冠而後行之則是桓公行義為遺冠也是雖雪遺冠之恥於小人而亦遺宿義之恥於君子矣且夫發倉囷而賜貧窮者是賞無功也論囹圄而出薄罪者是不誅過也夫賞無功則民偷幸而望於上不誅過則民不懲而易為非此亂之本也安可以雪恥哉 齊桓公時有處士曰小臣稷桓公三徃而弗得見桓公曰吾聞布衣之士不輕爵禄無以易萬乘之主萬乘之主不好仁施義亦無以下布衣之士於是五徃乃得見之 說苑齊桓公設庭燎為士之欲造見者期年而士不至於是東野鄙人有以九九之術見者桓公曰九九何足以見乎鄙人對曰臣非以九九為足以見也臣聞主君設庭燎以待士期年而士不至夫士之所以不至者君天下賢君也四方之士皆自以論而不及君故不至也夫九九薄能耳而君猶禮之况賢於九九乎夫泰山不辭壤石江海不逆小流所以成大也詩曰先民有言詢於芻蕘言博謀也桓公曰善乃因禮之期月四方之士相攜而並至詩曰自堂徂基自羊徂牛言以内及外以小及大也 齊桓公使管仲治國管仲對曰賤不能臨貴桓公以為上卿而國不治桓公曰何故管仲對曰貧不能使富桓公賜之齊國市租一年而國不治桓公曰何故對曰疏不能制親桓公立以為仲父齊國大安而遂霸天下孔子曰管仲之賢不得此三權者亦不能使其君南靣而霸矣 齊桓公之時霖雨十旬桓欲伐漅陵其城之値雨也未合管仲隰朋以卒徒造於門桓公曰徒衆何以為管仲對曰臣聞之雨則有事夫漅陵不能雨臣請攻之公曰善遂興師伐之既至天卒閒外士在内矣桓公曰其有聖人乎乃還旂而去之 【臣】士竒曰齊桓公以奔莒之餘因高國之奉庸鮑叔薦賢之公忘射鈎濱死之恥卒用仲父作内政寄軍令成節制之師通魚鹽之利國以殷富士氣騰飽用三萬人以方行天下南征北伐東略西討朝服濟河而無所怵惕焉孔子許其一匡之功孟子載其五命之盛諒哉一世之雄而仲誠天下才也甞綜其收攝人心之大略言之一曰攘外一曰恤患一曰尊王自周室既東大防漸緼魯以宗國首為潛唐之役未幾而楚丘刼掠辱逮王官自是而燕齊邢衛之間屢見告矣若楚則介恃荆蠻淫名坐大其勢於王畿尤逼肆其豕突而無與為難雄心弗戢不至于問鼎觀兵不己者桓為是先致淮徐之伐旋刜令支之水然後大合八國之兵登熊耳而望江漢問昭王之不復責縮酒之不共楚始知中國有人弭耳震魄而不敢朶頤神器者則桓伯攘外之力也鄭為中原屏蔽子元逞蠱媚之心無故以車六百乘宵突純門其勢最棘桓特救之楚幕烏而桐丘之竄始息魯有慶父之亂曠年無君自南陽之甲下定僖公而城魯周公禽父之祀不餒矣邢衛之中狄患也一則城楚丘而封之一則具器用而遷之邢遷如歸衛國忘亡誰之賜也其後淮夷復為杞患而又城之而又遷之猶前志也其他纓冠襘卹之誼難一二數而如新城之頓許昌旋告軌里星馳尤能緩急人之最善者則桓伯恤患之德也子頺之禍衛實奬蝥賊以來至是伯廖之命下義旂西指衛師撓敗天討彰矣惠王之有貳心于叔帯也襄后幾不立桓惟是控大國扶小國㑹于首止以定其位甯母歃而王貢通皆捧日之忠也及惠后崩而憂猶未弭因是有于洮之聚葵丘申禁而王章赫矣加勞下拜而隕越滋懼矣戎難告而戍周之令行矣迹五伯中能鰓鰓念切天家而不厭至再至三者如桓有幾此尤尊王之大惠而不容冺没者也他如重信義則忍曹沫之劍從善言則卻子華之奸退召陵禮服義之使遣隰朋置晉君之位皆皎皎媺節之堪傳者而當兩鄄兩幽貫澤陽榖以來所以招攜服貳為内安外攘之謀者念深而禮謹慮周而義著事事皆當人心乃驕溢之萌始于徑陳而成于葵丘之伐使宰孔見微而竊議晉侯聞言而竟還其後暮氣益衰不可復振此胡氏所謂假之不久而遂歸也至次陘大舉不聞天吏之臨封國美談未有黼扆之命雖使業蓋人羣聲施歴禩論世者不能無遺憾焉况身經簒奪之後不戒前車屬託孝公祗資爭柄五公子之際棼如亂絲豎刁易牙開方與先君之優笑在前者夫何以異身死家閙戸有尸蟲亦其自取哉 左傳紀事本末卷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十九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齊五公子爭立 僖公二年齊寺人貂始漏師於多魚 十七年齊侯之夫人三王姬徐嬴蔡姬皆無子齊侯好内多内寵内嬖如夫人者六人長衛姬生武孟少衛姬生惠公鄭姬生孝公葛嬴生昭公密姬生懿公宋華子生公子雍公與管仲屬孝公於宋襄公以為太子雍巫有寵於衛共姬因寺人貂以薦羞於公亦有寵公許之立武孟管仲卒五公子皆求立冬十月乙亥齊桓公卒易牙入與寺人貂因内寵以殺羣吏而立公子無虧孝公奔宋 【補逸】韓非子人有設桓公隱者曰一難二難三難何也桓公不能對以告管仲管仲對曰一難近優而逺士二難也去其國而數之海三難也君老而晩置太子桓公曰善不擇日而廟禮太子或曰管仲之射隱不得也物之所謂難者必借人成勢而勿侵害已可謂一難也貴妾不使二后二難也愛孽不使危正嫡專聽一臣而不敢偶君此則可謂三難也 呂氏春秋管仲有病桓公徃問之曰仲父之疾病矣漬甚國人弗諱寡人將誰屬國管仲對曰昔者臣盡力竭智猶未足以知之也今病在于朝夕之中臣奚能言桓公曰此大事也願仲父之教寡人也管仲敬諾曰公誰欲相公曰鮑叔牙可乎管仲對曰不可夷吾善鮑叔牙鮑叔牙之為人也清亷潔直視不已若者不比于人一聞人之過終身不忘勿已則隰朋其可乎隰朋之為人也上志而下求醜不若黄帝而哀不已若者其于國也有不聞也其于物也有不知也其于人也有不見也勿己乎則隰朋可也夫相大官也處大官者不欲小察不欲小智故曰大匠不斵大庖不豆大勇不鬬大兵不冦桓公行公用私惡用管子而為五伯長行私阿所愛用豎刁而蟲出于戸史記管仲病桓公問曰羣臣誰可相者管仲曰知臣莫如君公曰易牙如何對曰殺子以適君非人情不可公曰開方如何對曰倍親以適君非人情難近公曰豎刁如何對曰自宮以適君非人情難親管仲死而桓公不用管仲言卒近用三子三子專權 呂氏春秋管仲有疾桓公徃問之曰仲父之疾病矣將何以敎寡人管仲曰齊鄙人有諺曰居者無載行者無埋今臣將有逺行胡可以問桓公曰願仲父之無讓也管仲對曰願君之逺易牙豎刁常之巫衛公子啓方公曰易牙烹其子以慊寡人猶尚可疑耶管仲對曰人之情非不愛其子也其子之忍又將何有于君公又曰豎刁自宮以近寡人猶尚可疑耶管仲對曰人之情非不愛其身也其身之忍又將何有于君又曰常之巫審于死生能去苛病猶尚可疑耶管仲對曰死生命也苛病失也君不任其命守其本而恃常之巫彼將以此無不為也公又曰衛公子啓方事寡人十五年矣其父死而不敢歸哭猶尚可疑耶管仲對曰人之情非不愛其父也其父之忍又將何有于君公曰諾管仲死盡逐之食不甘宮不治苛病起朝不肅居三年公曰仲父不亦過乎孰謂仲父盡之乎于是皆復召而反明年公有病常之巫從中出曰公將以某日薨易牙豎刁常之巫相與作亂塞宮門築高墻不通人矯以公令有一婦人踰垣入至公所公曰我欲食婦人曰吾無所得公又曰吾欲飲婦人曰吾無所得公曰何故對曰常之巫從中出曰公將以某日薨易牙豎刁常之巫相與作亂塞宮門築高墻不通人故無所得衛公子啓方以書社四十下衛公慨焉流涕出曰嗟乎聖人之所見豈不逺哉若死者有知我將何靣目以見仲父乎䝉衣袂而絶乎壽宮蟲流出於户上葢以楊門之扇三月不葬 十八年春宋襄公以諸侯伐齊三月齊人殺無虧 齊人將立孝公不勝四公子之徒遂與宋人戰夏五月宋敗齊師于甗立孝公而還 二十六年東門襄仲臧文仲如楚乞師 冬公以楚師伐齊取榖凡師能左右之曰以寘桓公子雍于榖易牙奉之以為魯援楚申公叔侯戍之桓公之子七人為七大夫于楚 二十七年夏齊孝公卒有齊怨不廢䘮紀禮也 文公十四年子叔姬妃齊昭公生舍叔姬無寵舍無威公子商人驟施於國而多聚士盡其家貸於公有司以繼之夏五月昭公卒舍即位 秋七月乙卯夜齊商人弑舍而讓元元曰爾求之乆矣我能事爾爾不可使多蓄憾將免我乎爾為之 有星孛入于北斗周内史叔服曰不出七年宋齊晉之君皆將死亂 齊人定懿公使來告難故書以九月齊公子元不順懿公之為政也終不曰公曰夫己氏 襄仲使告于王請以王寵求昭姬于齊曰殺其子焉用其母請受而罪之冬單伯如齊請子叔姬齊人執之又執子叔姬 十五年春季文子如晉為單伯與子叔姬故也 齊人許單伯請而赦之使來致命書曰單伯至自齊貴之也 齊人來歸子叔姬王故也 齊人侵我西鄙謂諸侯不能也遂伐曹入其郛討其來朝也季文子曰齊侯其不免乎已則無禮而討於有禮者曰女何故行禮禮以順天天之道也已則反天而又以討人難以免矣詩曰胡不相畏不畏于天君子之不虐㓜賤畏于天也在周頌曰畏天之威于時保之不畏于天將何能保以亂取國奉禮以守猶懼不終多行無禮弗能在矣 十六年春王正月及齊平公有疾使季文子㑹齊侯于陽榖請盟齊侯不肯曰請俟君間 夏五月公四不視朔疾也 公使襄仲納賂于齊侯故盟于郪丘 十七年夏四月癸亥葬聲姜有齊難是以緩 齊侯伐我北鄙襄仲請盟六月盟于榖 襄仲如齊拜榖之盟復曰臣聞齊人將食魯之麥以臣觀之將不能齊君之語偷臧文仲有言曰民主偷必死 十八年春齊侯戒師期而有疾醫曰不及秋將死公聞之卜曰尚無及期惠伯令卜楚丘占之曰齊侯不及期非疾也君亦不聞令有咎 齊懿公之為公子也與邴歜之父爭田弗勝及卽位乃掘而刖之而使歜僕納閻職之妻而使職驂乘夏五月公游于申池二人浴于池歜以扑抶職職怒歜曰人奪女妻而不怒一抶女庸何傷職曰與刖其父而弗能病者何如乃謀弑懿公納諸竹中歸舍爵而行齊人立公子元 秋襄仲莊叔如齊惠公立故也 【臣】士竒曰無知之禍桓身厯之會首止而倫定戒樹子而禁申似非不知國本之為重者奈何闇于自謀建儲不决致如隱之所謂三難也桓公無適子諸姬所出凡六人長曰無虧次惠公次孝公次昭公次懿公次公子雍無虧當立而桓公與管仲乃屬孝公于宋襄公以為太子及雍巫有寵于衛共姬因易牙以薦羞又許立無虧雖昧奕者舉棋之義而無虧以長固為治命矣但既許無虧以立而儲位未正又無罷黜孝公之命使宋襄無所藉口則其勢必至于爭總之一念牀笫之私情纒綿寡斷不知實以階之禍耳桓公死無虧立國人相與奉之踰年為君矣宋襄擁孝公來伐諭之以辭命可也舉齊國之衆以拒之可也拒之不敵奉無虧以出上告天王下控方伯徐圖反正亦無不可也若何一戰不勝而遽以無虧為說齊尚有人耶然孝公篡而繼其世者昭公也昭公生舍為商人所弑商人卽懿公也懿公被弑于歜職公子元嗣立卽惠公也桓公之子五人後先皆主其國亦一異也管仲諫行言聽能得之於取威定伯之始及其霸業既成狎昵羣小雖以將死丁寧之言格而不入豈非言于憂患者易為功言于安樂者難為力耶吁亦可慨矣 左傳紀事本末卷十九 <史部,紀事本末類,左傳紀事本末>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靈景經略小國【晏子相齊附】 襄公二年春齊侯伐萊萊人使正輿子賂夙沙衛以索馬牛皆百匹齊師乃還君子是以知齊靈公之為靈也夏齊姜薨齊侯使諸姜宗婦來送葬召萊子萊子不 㑹故晏弱城東陽以偪之 六年十一月齊侯滅萊萊恃謀也於鄭子國之來聘也四月晏弱城東陽而遂圍萊甲寅堙之環城傅於堞及杞桓公卒之月乙未王湫帥師及正輿子棠人軍齊師齊師大敗之丁未入萊萊共公浮柔奔棠正輿子王湫奔莒莒人殺之四月陳無宇獻萊宗器于襄宮晏弱圍棠十一月丙辰而滅之遷萊于郳高厚崔杼定其田 十七年齊晏桓子卒晏嬰麤縗斬苴絰帶杖菅屨食鬻居倚廬寢苫枕草其老曰非大夫之禮也曰唯卿為大夫 昭公三年燕簡公多嬖寵欲去諸大夫而立其寵人冬燕大夫比以殺公之外嬖公懼奔齊書曰北燕伯欵出奔齊罪之也 六年十一月齊侯如晉請伐北燕也士匄相士鞅逆諸河禮也晉侯許之十二月齊侯遂伐北燕將納簡公晏子曰不入燕有君矣民不貳吾君賄左右諂諛作大事不以信未甞可也 七年春王正月暨齊平齊求之也 癸巳齊侯次于虢燕人行成曰敝邑知罪敢不聽命先君之敝器請以謝罪公孫晳曰受服而退俟釁而動可也二月戊午盟于濡上燕人歸燕姬賂以瑶罋玉櫝斚耳不克而還 十二年春齊高偃納北燕伯欵于唐因其衆也 【攷異】公羊傳伯于陽者何公子陽生也子曰吾乃知之矣在側者曰子茍知之何以不革曰如爾所不知何春秋之信史也其序則齊桓晉文其㑹則主㑹者為之也其詞則丘有罪焉爾 【發明】按此傳聞師說之誤歐陽公所以致疑于三傳也 十四年秋八月莒著丘公卒郊公不慼國人弗順欲立著丘公之弟庚輿蒲餘侯惡公子意恢而善於庚輿郊公惡公子鐸而善於意恢公子鐸因蒲餘侯而與之謀曰爾殺意恢我出君而納庚輿許之 冬十二月蒲餘侯兹夫殺莒公子意恢郊公奔齊公子鐸逆庚輿於齊齊隰黨公子鉏送之有賂田 十九年秋齊高發帥師伐莒莒子奔紀鄣使孫書伐之初莒有婦人莒子殺其夫已為嫠婦及老託於紀鄣紡焉以度而去之及師至則投諸外或獻諸子占子占使師夜縋而登登者六十人縋絶師鼓譟城上之人亦譟莒共公懼啓西門而出七月丙子齊師入紀 二十年齊侯疥遂痁期而不瘳諸侯之賓問疾者多在梁丘據與裔款言於公曰吾事鬼神豐於先君有加矣今君疾病為諸侯憂是祝史之罪也諸侯不知其謂我不敬君盍誅於祝固史嚚以辭賓公說告晏子晏子曰日宋之盟屈建問范㑹之德於趙武趙武曰夫子之家事治言於晉國竭情無私其祝史祭祀陳信不愧其家事無猜其祝史不祈建以語康王康王曰神人無怨宜夫子之光輔五君以為諸侯主也公曰據與款謂寡人能事鬼神故欲誅於祝史子稱是語何故對曰若有德之君外内不廢上下無怨動無違事其祝史薦信無愧心矣是以鬼神用饗國受其福祝史與焉其所以蕃祉老壽者為信君使也其言忠信於鬼䄂其適遇淫君外内頗邪上下怨疾動作辟違從欲厭私高臺深池撞鐘舞女斬刈民力輸掠其聚以成其違不恤後人暴虐淫從肆行非度無所還忌不思謗讟不憚鬼神神怒民痛無悛於心其祝史薦信是言罪也其葢失數美是矯誣也進退無辭則虛以求媚是以鬼神不饗其國以禍之祝史與焉所以夭昏孤疾者為暴君使也其言僭嫚於鬼神公曰然則若之何對曰不可為也山林之木衡鹿守之澤之萑蒲舟鮫守之藪之薪蒸虞候守之海之鹽蜃祈望守之縣鄙之人入從其政偪介之關暴征其私承嗣大夫强易其賄布常無藝徵歛無度宮室日更淫樂不違内寵之妾肆奪於市外寵之臣僭令於鄙私欲養求不給則應民人苦病夫婦皆詛祝有益也詛亦有損聊攝以東姑尤以西其為人也多矣雖其善祝豈能勝億兆人之詛君若欲誅於祝史修德而後可公說使有司寛政毁關去禁薄斂已責十二月齊侯田于沛招虞人以弓不進公使執之辭 曰昔我先君之田也旃以招大夫弓以招士皮冠以招虞人臣不見皮冠故不敢進乃舍之仲尼曰守道不如守官君子韙之 齊侯至自田晏子侍于遄臺子猶馳而造焉公曰唯據與我和夫晏子對曰據亦同也焉得為和公曰和與同異乎對曰異和如羮焉水火醯醢鹽梅以烹魚肉燀之以薪宰夫和之齊之以味濟其不及以洩其過君子食之以平其心君臣亦然君所謂可而有否焉臣獻其否以成其可君所謂否而有可焉臣獻其可以去其否是以政平而不干民無爭心故詩曰亦有和羮既戒既平鬷嘏無言時靡有爭先王之濟五味和五聲也以平其心成其政也聲亦如味一氣二體三類四物五聲六律七音八風九歌以相成也清濁大小短長疾徐哀樂剛柔遲速高下出入周疏以相濟也君子聽之以平其心心平德和故詩曰德音不瑕今據不然君所謂可據亦曰可君所謂否據亦曰否若以水濟水誰能食之若琴瑟之專一誰能聽之同之不可也如是飲酒樂公曰古而無死其樂若何晏子對曰古而無死則古之樂也君何得焉昔爽鳩氏始居此地季萴因之有逢伯陵因之蒲姑氏因之而後大公因之古若無死爽鳩氏之樂非君所願也 【補逸】晏子春秋公孫接田開疆古冶子事景公以勇力搏虎聞晏子過而趨三子者不起晏子入見公曰臣聞明君之蓄勇力之士也上有君臣之義下有長率之倫内可以禁暴外可以威敵上利其功下服其勇故尊其位重其禄今君之蓄勇力之士也上無君臣之義下無長率之倫内不以禁暴外不以威敵此危國之器也不若去之公曰三子者搏之恐不得刺之恐不中也晏子曰此皆力攻勍敵之人也無長㓜之禮因請公使人少餽之二桃曰三子何不計功而食桃公孫接仰天而嘆曰晏子智人也夫使公之計吾功者不受桃是無勇也士衆而桃寡何不計功而食桃矣接一搏而再搏乳虎若接之功可以食桃而無與人同矣援桃而起田開疆曰吾伏兵而卻三軍者再若開疆之功亦可以食桃而無與人同矣援桃而起古冶子曰吾甞從君濟于河黿銜左驂以入砥柱之流當是時也冶少不能游潛行逆流百步順流九里得黿而殺之左操驂尾右挈黿頭鶴躍而出津人皆曰河伯也若冶視之則大黿之首若冶之功可以食桃而無與人同矣二子何不反桃抽劍而起公孫接田開疆曰吾勇不子若功不子逮取桃不讓是貪也然而不死無勇也皆反其桃領而死古冶子曰二子死之冶獨生之不仁耻人以言而夸其聲不義恨乎所行不死無勇雖然二子同桃而節冶專其桃而宜亦反其桃領而死使者復曰已死矣公殮之以服葬之以士禮焉 說苑景公正晝被髪乘六馬御婦人以出正閨刖跪擊其馬而反之曰爾非吾君也公慚而不朝晏子睹裔敖而問曰君何故不朝對曰昔者君正晝被髪乘六馬御婦人出正閨刖跪擊其馬而反之曰爾非吾君也公慚而反不果出是以不朝晏子入見公曰昔者寡人有罪被髪乘六馬以出正閨刖跪擊其馬而反之曰爾非吾君也寡人以天子大夫之賜得率百姓以守宗廟今見戮于刖跪以辱社稷吾猶可以齊于諸侯乎晏子對曰君無惡焉臣聞之下無直辭上無隱君民多諱言君有驕行古者明君在上下有直辭君上好善民無諱言今君有失行而刖跪有直辭是君之福也故臣來慶請賞之以明君之好善禮之以明君之受諌公笑曰可乎晏子曰可于是令刖跪倍資無正時朝無事 二十二年春王二月甲子齊北郭啓帥師伐莒莒子將戰苑羊牧之諌曰齊帥賤其求不多不如下之大國不可怒也弗聽敗齊師于壽餘齊侯伐莒莒子行成司馬竈如莒涖盟莒子如齊涖盟盟于稷門之外莒於是乎大惡其君 二十三年莒子庚輿虐而好劍苟鑄劍必試諸人國人患之又將叛齊烏存帥國人以逐之庚輿將出聞烏存執殳而立於道左懼將止死苑羊牧之曰君過之烏存以力聞可矣何必以弑君成名遂來奔齊人納郊公 二十六年齊有彗星齊侯使禳之晏子曰無益也祗取誣焉天道不諂不貳其命若之何禳之且天之有彗也以除穢也君無穢德又何禳焉若德之穢禳之何損詩曰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懐多福厥德不囘以受方國君無違德方國將至何患於彗詩曰我無所監夏后及商用亂之故民卒流亡若德回亂民將流亡祝史之為無能補也公說乃止 【臣】士竒曰齊靈肆其暴横數伐隣國圍齊之役身幾不免事在魯襄之十有八年伐滅萊裔其一端也萊恃夙沙之賂而不虞齊人之復至自取滅亡為齊役屬夾谷之㑹將以萊兵刼魯侯可見矣晏子顯君與管仲後先輝映而傳所載數事無足深取齊莊無道陵犯伯國熒庭郫卲之兵淫逞已甚不戢自焚旋以拊楹隊命晏子雖甞憂之不聞能强諫也及莊公被弑不過以枕股三踊同衆人之報其謂民望何景公嗣世疊經崔慶欒高之亂皆不能有所匡正而燕款之納僅至唐邑未能即其國都與仲父之城三亡國者殆霄壤矣郊公之奔始焉歸庚輿而溺其賂其後不終賦旄丘之葛僅能補過也當時晉政多門諸侯解體齊景陰有小伯之志是以假置君為市義之術伐徐盟莒鹹沙安甫之間左提右挈伯國莫敢致詰焉世之所謂以其君顯者此也竊謂不然方萊裔之譟齊君負大不義于天下及孔子以禮責齊景公愧悔無地晏子能以一言感悟齊侯三田來歸書之簡策魯有餘榮而齊君轉圜之美亦聲施不朽乃其顯君之最大者管晏並稱意當以此豈在覇業哉甞讀晏子春秋其言論多可采先儒謂其本墨氏夫墨氏原于老子者也晏子于患難之際大抵以退避為長策如云人有君而人弑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正老氏教也二桃而殺三勇士清淨流為名法不其然哉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一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崔慶之亂 宣公十年夏齊惠公卒崔杼有寵於惠公高國畏其偪也公卒而逐之奔衛書曰崔氏非其罪也且告以族不以名凡諸侯之大夫違告於諸侯曰某氏之守臣某失守宗廟敢告所有玉帛之使者則告不然則否 成公十七年齊慶克通于聲孟子與婦人䝉衣乗輦而入于閎鮑牽見之以告國武子武子召慶克而謂之慶克久不出而告夫人曰國子謫我夫人怒國子相靈公以㑹高鮑處守及還將至閉門而索客孟子訴之曰高鮑將不納君而立公子角國子知之秋七月壬寅刖鮑牽而逐高無咎無咎奔莒高弱以盧叛齊人來召鮑國而立之初鮑國去鮑氏而來為施孝叔臣施氏卜宰匡句須吉施氏之宰有百室之邑與匡句須邑使為宰以譲鮑國而致邑焉施孝叔曰子實吉對曰能與忠良吉孰大焉鮑國相施氏忠故齊人取以為鮑氏後仲尼曰鮑莊子之知不如葵葵猶能衛其足 【攷證】家語樊遲問於孔子曰鮑牽事齊君執政不撓可謂忠矣而君刖之其為至闇乎孔子曰古之仕者國有道則盡忠以輔之國無道則退身以避之今鮑莊子食於淫亂之朝不量主之明暗以受大刑是智之不如葵葵猶能衛其足 冬齊侯使崔杼為大夫使慶克佐之帥師圍盧國佐從諸侯圍鄭以難請而歸遂如盧師殺慶克以榖叛齊侯與之盟于徐闗而復之十二月盧降使國勝告難于晉待命于清 十八年春齊為慶氏之難故甲申晦齊侯使士華免以戈殺國佐于内宮之朝師逃于夫人之宮書曰齊殺其大夫國佐棄命專殺以榖叛故也使清人殺國勝國弱來奔王湫奔萊慶封為大夫慶佐為司冦既齊侯反國弱使嗣國氏禮也 襄公十年三月癸丑齊高厚相大子光以先會諸侯于鍾離不敬士莊子曰高子相大子以會諸侯將社稷是衛而皆不敬棄社稷也其將不免乎 十八年冬十月會于魯濟同伐齊齊侯禦諸平陰 十九年齊侯娶于魯曰顔懿姬無子其姪鬷聲姬生光以為太子諸子仲子戎子戎子嬖仲子生牙屬諸戎子戎子請以為太子許之仲子曰不可廢常不祥間諸侯難光之立也列於諸侯矣今無故而廢之是專黜諸侯而以難犯不祥也君必悔之公曰在我而已遂東太子光使高厚傅牙以為太子夙沙衛為少傅齊侯疾崔杼㣲逆光疾病而立之光殺戎子尸諸朝非禮也婦人無刑雖有刑不在朝市夏五月壬辰晦齊靈公卒莊公即位執公子牙於句瀆之丘以夙沙衛易已衛奔高唐以叛 八月齊崔杼殺高厚於灑藍而兼其室書曰齊殺其大夫從君於昏也 齊慶封圍高唐弗克冬十一月齊侯圍之見衛在城上號之乃下問守備焉以無備告揖之乃登聞師將傅食高唐人殖綽工僂會夜縋納師醢衛于軍 二十一年春齊侯使慶佐為大夫復討公子牙之黨執公子買于句瀆之丘公子鉏來奔叔孫還奔燕 秋晉欒盈出奔楚 冬會于商任錮欒氏也齊侯衛侯不敬叔向曰二君者必不免會朝禮之經也禮政之輿也政身之守也怠禮失政失政不立是以亂也 齊莊公朝指殖綽郭最曰是寡人之雄也州綽曰君以為雄誰敢不雄然臣不敏平陰之役先二子鳴莊公為勇爵殖綽郭最欲與焉州綽曰東閭之役臣左驂迫還於門中識其枚數其可以與於此乎公曰子為晉君也對曰臣為新然二子者譬於禽獸臣食其肉而寢處其皮矣 二十二年秋欒盈自楚適齊晏平仲言於齊侯曰商任之會受命于晉今納欒氏將安用之小所以事大信也失信不立君其圖之弗聽退告陳文子曰君人執信臣人執共忠信篤敬上下同之天之道也君自棄也弗能久矣 冬會于沙隨復錮欒氏也欒盈猶在齊晏子曰禍將作矣齊將伐晉不可以不懼 二十三年夏晉將嫁女于吳齊侯使析歸父媵之以藩載欒盈及其士納諸曲沃 秋齊侯伐衛先驅榖榮御王孫揮召揚為右申驅成秩御莒恒申鮮虞之傅摯為右曹開御戎晏父戎為右貳廣上之登御邢公盧蒲癸為右啓牢成御襄罷師狼蘧疏為右胠商子車御侯朝桓跳為右大殿商子游御夏之御㓂崔如為右燭庸之越駟乗自衛將遂伐晉晏平仲曰君恃勇力以伐盟主若不濟國之福也不徳而有功憂必及君崔杼諫曰不可臣聞之小國間大國之敗而毁焉必受其咎君其圖之弗聽陳文子見崔武子曰將如君何武子曰吾言於君君弗聽也以為盟主而利其難羣臣若急君於何有子姑止之文子退告其人曰崔子將死乎謂君甚而又過之不得其死過君以義猶自抑也况以惡乎齊侯遂伐晉取朝歌為二隊入孟門登太行張武軍於熒庭戍郫卲封少水以報平陰之役乃還趙勝帥東陽之師以追之獲晏氂八月叔孫豹帥師救晉次于雍榆禮也 冬晉人克欒盈于曲沃 齊侯還自晉不入遂襲莒門于且于傷股而退明日將復戰期于壽舒杞殖華還載甲夜入且于之隧宿于莒郊明日先遇莒子於蒲侯氏莒子重賂之使無死曰請有盟華周對曰貪貨棄命亦君所惡也昏而受命日未中而棄之何以事君莒子親鼓之從而伐之獲杞梁莒人行成齊侯歸遇杞梁之妻於郊使弔之辭曰殖之有罪何辱命焉若免於罪猶有先人之敝廬在下妾不得與郊弔齊侯弔諸其室 【補逸】説苑齊莊公且伐莒為車五乗之賔而杞梁華舟獨不與焉故歸而不食其母曰汝生而無義死而無名則雖非五乗孰不汝笑也汝生而有義死而有名則五乗之賔盡汝下也趣食乃行杞梁華舟同車侍於莊公而行至莒莒人逆之杞梁華舟下鬭獲甲首三百莊公止之曰子止與子同齊國杞梁華舟曰君為五乗之賔而舟梁不與焉是少吾勇也臨敵涉難止我以利是汚吾行也深入多殺者臣之事也齊國之利非吾所知也遂進鬭壊軍陷陳三軍弗敢當至莒城下莒人以炭置地二人立有間不能入隰侯重為右曰吾聞古之士犯患渉難者其去遂於物也來吾踰子隰侯重杖楯伏炭二子乗而入顧而哭之華舟後息杞梁曰汝無勇乎何哭之久也華舟曰吾豈無勇哉是其勇與我同也而先吾死是以哀之莒人曰子母死與子同莒國杞梁華舟曰去國歸敵非忠臣也去長受賜非正行也且雞鳴而期日中而忘之非信也深入多殺者臣之事也莒國之利非吾所知也遂進鬭殺二十七人而死其妻聞之而哭城為之阤而隅為之崩 列女傳杞梁之妻無子内外皆無五屬之親既無所歸乃枕其夫之尸於城下而哭内諴動人道路過者莫不為之揮涕十日而城為之崩既葬曰吾何歸矣上則無父中則無夫下則無子内無所依以見吾誠外無所倚以立吾節吾豈能更二哉遂赴淄水而死 二十四年春孟孝伯侵齊晉故也 夏齊侯既伐晉而懼將欲見楚子楚子使薳啓疆如齊聘且請期齊社蒐軍實使客觀之陳文子曰齊將有㓂吾聞之兵不戢必取其族 秋齊侯聞將有晉師使陳無宇從薳啓疆如楚辭且乞師崔杼帥師送之遂伐莒侵介根 八月會于夷儀將以伐齊水不克 冬楚子伐鄭以救齊門于東門次于棘澤諸侯還救鄭楚子自澤還使薳啓疆帥師送陳無宇 齊人城郟 二十五年春齊崔杼帥師伐我北鄙以報孝伯之師也公患之使告于晉孟公綽曰崔子將有大志不在病我必速歸何患焉其來也不㓂使民不嚴異於他日齊師徒歸 齊棠公之妻東郭偃之姊也東郭偃臣崔武子棠公死偃御武子以弔焉見棠姜而美之使偃取之偃曰男女辨姓今君出自丁臣出自桓不可武子筮之遇困之大過史皆曰吉示陳文子文子曰夫從風風隕妻不可娶也且其繇曰困于石據于蒺藜入于其宫不見其妻凶困于石徃不濟也據于蒺藜所恃傷也入于其宫不見其妻凶無所歸也崔子曰嫠也何害先夫當之矣遂取之莊公通焉驟如崔氏以崔子之冠賜人侍者曰不可公曰不為崔子其無冠乎崔子因是又以其間伐晉也曰晉必將報欲弑公以説于晉而不獲閒公鞭侍人賈舉而又近之乃為崔子閒公夏五月莒為且于之役故莒子朝于齊甲戌饗諸北郭崔子稱疾不視事乙亥公問崔子遂從姜氏姜入于室與崔子自側户出公拊楹而歌侍人賈舉止衆從者而入閉門甲興公登臺而請弗許請盟弗許請自刃於廟弗許皆曰君之臣杼疾病不能聽命近於公宫陪臣干掫有淫者不知二命公踰牆又射之中股反隊遂弑之賈舉州綽邴師公孫敖封具鐸父襄伊僂堙皆死祝佗父祭於高唐至復命不説弁而死於崔氏申蒯侍漁者退謂其宰曰爾以帑免我將死其宰曰免是反子之義也與之皆死崔氏殺鬷蔑于平陰晏子立於崔氏之門外其人曰死乎曰獨吾君也乎哉吾死也曰行乎曰吾罪也乎哉吾亡也曰歸乎曰君死安歸君民者豈以陵民社稷是主臣君者豈為其口實社稷是養故君為社稷死則死之為社稷亡則亡之若為己死而為己亡非其私暱誰敢任之且人有君而弑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將庸何歸門啓而入枕尸股而哭興三踊而出人謂崔子必殺之崔子曰民之望也舍之得民盧蒲癸奔晉王何奔莒 【補逸】晏子晏子為莊公臣言大用毎朝賜爵益邑俄而不用毎朝致邑與爵爵邑盡退朝而乗嘳然而歎終而笑其僕曰何歎笑相從數也晏子曰吾歎也哀吾君不免於難吾笑也喜吾自得也吾亦無死矣崔杼果弑莊公晏子立崔杼之門門啓而入崔子曰子何不死子何不死晏子曰禍始吾不在也禍終吾不知也吾何為死且吾聞之以亡為行者不足以存君以死為義者不足以立功嬰豈其婢子也哉其縊而從之也遂袒免坐枕君尸而哭興三踊而出 崔杼既弑莊公而立景公杼與慶封相之刼諸將軍大夫及顯士庶人於大宫之坎上令無得不盟者為壇三仞埳其下以甲千列環其内外盟者皆脱劍而入惟晏子不肻崔杼許之有敢不盟者㦸拘其頸劍承其心令自盟曰不與崔慶而與公室者受其不祥言不疾指不至血者死所殺七人次及晏子晏子奉桮血仰天歎曰嗚呼崔子為無道而弑其君不與公室而與崔慶者受此不祥俛而飲血崔杼謂晏子曰子變子言則齊國吾與子共之子不變子言㦸既在脰劍既在心維子圖之也晏子曰刼吾以刃而失其志非勇也回吾以利而倍其君非義也崔子子獨不為天討乎詩云莫莫葛虆施於條枚愷悌君子求福不回今嬰且可以回而求福乎曲刃鉤之直兵推之嬰不革矣崔杼將殺之或曰不可子以子之君無道而殺之今其臣有道之士也又從而殺之不可以為教矣崔子遂舍之晏子曰若大夫為大不仁而為小仁焉有中乎趨出授綏而乗其僕將馳晏子撫其手曰徐之疾不必生徐不必死鹿生於野命懸於厨嬰命有繫矣按之成節而後去詩云彼己之子舍命不渝晏子之謂也 韓詩外傳齊崔杼弑莊公荆蒯芮使晉而反其僕曰君之無道也四隣諸侯莫不聞也以夫子而死之不亦難乎荆蒯芮曰善哉而言也早言我能諫諫而不用我能去今既不諫又不去吾聞之食其食死其事吾既食亂君之食又安得治君而死之遂驅車而入死其事僕曰人有亂君猶必死之我有治長可無死乎乃結轡自刎於車上君子聞之曰荆蒯苪可謂守節死義矣僕夫則無為死也猶飲食而遇毒也詩曰夙夜匪懈以事一人荆先生之謂也易曰不恒其徳或承之羞僕夫之謂也 説苑齊人弑其君魯襄公援戈而起曰孰臣而敢殺其君乎師懼曰夫齊君治之不能任之不肖縱一人之欲以虐萬夫之性非所以立君也其身死自取之也今君不愛萬夫之命而傷一人之死奚其過也其臣已無道矣其君亦不足惜也 叔孫宣伯之在齊也叔孫還納其女於靈公嬖生景公丁丑崔杼立而相之慶封為左相盟國人於大宫曰所不與崔慶者晏子仰天歎曰嬰所不唯忠於君利社稷者是與有如上帝乃歃辛巳公與大夫及莒子盟大史書曰崔杼弑其君崔子殺之其弟嗣書而死者二人其弟又書乃舍之南史氏聞大史盡死執簡以徃聞既書矣乃還閭丘嬰以帷縛其妻而載之與申鮮虞乗而出鮮虞推而下之曰君昏不能匡危不能救死不能死而知匿其暱其誰納之行及弇中將舍嬰曰崔慶其追我鮮虞曰一與一誰能懼我遂舍枕轡而寢食馬而食駕而行出弇中謂嬰曰速驅之崔慶之衆不可當也遂來奔崔氏側莊公于北郭丁亥葬諸士孫之里四翣不蹕下車七乗不以兵甲 晉侯濟自泮會于夷儀伐齊以報朝歌之役齊人以莊公説使隰鉏請成 秋七月己巳同盟于重丘齊成故也 【補逸】晏子晏子臣於莊公公不説飲酒令召晏子晏子至入門公令樂人奏歌曰已哉已哉寡人不能説也爾何來為晏子入坐樂人三奏然後知其為己也遂起北面坐地公曰夫子從席曷為坐地晏子對曰嬰聞訟夫坐地今嬰將與君訟敢毋坐地乎嬰聞之衆而無義彊而無禮好勇而惡賢者禍必及其身若公者之謂矣且嬰言不用願請身去遂趨而歸管籥其家者納之公財在外者斥之市曰君子有力於民則進爵不辭貴富無力於民而旅食不惡貧賤遂徒行而東耕於海濵居數年果有崔杼之難 二十七年春齊慶封來聘其車美孟孫謂叔孫曰慶季之車不亦美乎叔孫曰豹聞之服美不稱必以惡終美車何為叔孫與慶封食不敬為賦相䑕亦不知也 齊崔杼生成及彊而寡娶東郭姜生明東郭姜以孤入曰棠旡咎與東郭偃相崔氏崔成有疾而廢之而立明成請老于崔崔子許之偃與无咎弗予曰崔宗邑也必在宗主成與彊怒將殺之告慶封曰夫子之身亦子所知也唯旡咎與偃是從父兄莫得進矣大恐害夫子敢以告慶封曰子姑退吾圖之告盧蒲嫳盧蒲嫳曰彼君之讐也天或者將棄彼矣彼實家亂子何病焉崔之薄慶之厚也他日又告慶封曰茍利夫子必去之難吾助女九月庚辰崔成崔彊殺東郭偃棠旡咎於崔氏之朝崔子怒而出其衆皆逃求人使駕不得使圉人駕寺人御而出且曰崔氏有福止余猶可遂見慶封慶封曰崔慶一也是何敢然請為子討之使盧蒲嫳帥甲以攻崔氏崔氏堞其宮而守之弗克使國人助之遂滅崔氏殺成與彊而盡俘其家其妻縊嫳復命於崔子且御而歸之至則無歸矣乃縊崔明夜辟諸大墓辛巳崔明來奔慶封當國 二十八年齊慶封好田而耆酒與慶舍政則以其内實遷于盧蒲嫳氏易内而飲酒數日國遷朝焉使諸亡人得賊者以告而反之故反盧蒲癸癸臣子之有寵妻之慶舍之士謂盧蒲癸曰男女辨姓子不辟宗何也曰宗不余辟余獨焉辟之賦詩斷章余取所求焉惡識宗癸言王何而反之二人皆嬖使執寢戈而先後之公膳日雙雞饔人竊更之以鶩御者知之則去其肉而以其洎饋子雅子尾怒慶封告盧蒲嫳盧蒲嫳曰譬之如禽獸吾寢處之矣使析歸父告晏平仲平仲曰嬰之衆不足用也知無能謀也言弗敢出有盟可也子家曰子之言云又焉用盟告北郭子車子車曰人各有以事君非佐之所能也陳文子謂桓子曰禍將作矣吾其何得對曰得慶氏之木百車於莊文子曰可愼守也已盧蒲癸王何卜攻慶氏示子之兆曰或卜攻讐敢獻其兆子之曰克見血冬十月慶封田于萊陳無宇從丙辰文子使召之請曰無宇之母疾病請歸慶季卜之示之兆曰死奉而泣乃使歸慶嗣聞之曰禍將作矣謂子家速歸禍作必於嘗歸猶可及也子家弗聽亦無悛志子息曰亡矣幸而獲在吳越陳無宇濟水而戕舟發梁盧蒲姜謂癸曰有事而不告我必不捷矣癸告之姜曰夫子愎莫之止將不出我請止之癸曰諾十一月乙亥嘗于大公之廟慶舍蒞事盧蒲姜告之且止之弗聽曰誰敢者遂如公麻嬰為尸慶奊為上獻盧蒲癸王何執寢戈慶氏以其甲環公宫陳氏鮑氏之圉人為優慶氏之馬善驚士皆釋甲束馬而飲酒且觀優至於魚里欒高陳鮑之徒介慶氏之甲子尾抽桷擊扉三盧蒲癸自後刺子之王何以戈擊之解其左肩猶援廟桷動於甍以俎壺投殺人而後死遂殺慶繩麻嬰公懼鮑國曰羣臣為君故也陳須無以公歸税服而如内宫慶封歸遇告亂者丁亥伐西門弗克還伐北門克之入伐内宫弗克反陳于嶽請戰弗許遂來奔獻車於季武子美澤可以鑑展莊叔見之曰車甚澤人必瘁宜其亡也叔孫穆子食慶封慶封汜祭穆子不説使工為之誦茅鴟亦不知既而齊人來讓奔吳吳勾餘予之朱方聚其族焉而居之富於其舊子服惠伯謂叔孫曰天殆富淫人慶封又富矣穆子曰善人富謂之賞淫人富謂之殃天其殃之也其將聚而殱旃 【補逸】韓非子慶封為亂于齊而欲走越其族人曰晉近奚不之晉慶封曰越逺利以避難族人曰變是心也居晉而可不變是心也雖逺越其可以安乎 崔氏之亂喪羣公子故鉏在魯叔孫還在燕賈在句瀆之丘及慶氏亡皆召之具其器用而反其邑焉與晏子殿其鄙六十弗受子尾曰富人之所欲也何獨弗欲對曰慶氏之邑足欲故亡吾邑不足欲也益之以殿乃足欲足欲亡無日矣在外不得宰吾一邑不受殿非惡富也恐失富也且夫富如布帛之有幅焉為之制度使無遷也夫民生厚而用利於是乎正徳以幅之使無黜嫚謂之幅利利過則為敗吾不敢貪多所謂幅也與北郭佐邑六十受之與子雅邑辭多受少與子尾邑受而稍致之公以為忠故有寵釋盧蒲嫳于北竟求崔杼之尸將戮之不得叔孫穆子曰必得之武王有亂十人崔杼其有乎不十人不足以葬既崔氏之臣曰與我其拱璧吾獻其柩於是得之十二月乙亥朔齊人遷莊公殯於大寢以其棺尸崔杼於市國人猶知之皆曰崔子也 二十九年二月癸卯齊人葬莊公於北郭 昭公三年秋齊侯田於莒盧蒲嫳見泣且請曰余髪如此種種余奚能為公曰諾吾告二子歸而告之子尾欲復之子雅不可曰彼其髪短而心甚長其或寢處我矣九月子雅放盧蒲嫳于北燕 四年秋七月楚子以諸侯伐吳使屈申圍朱方八月甲申克之執齊慶封而盡滅其族【餘見楚靈王之亂】 【補逸】吕氏春秋崔杼與慶封謀殺齊莊公莊公死更立景公崔杼相之慶封又欲殺崔杼而代之相於是㧻崔杼之子令之爭後崔杼之子相與私鬭崔杼徃見慶封而告之慶封謂崔杼曰且留吾將興甲以殺之因令盧蒲嫳興甲以誅之盡殺崔杼之妻子及支屬燒其室屋報崔杼曰吾已誅之矣崔杼歸無歸因而自絞也慶封相景公景公苦之慶封出獵景公與陳無宇公孫竈公孫蠆誅封慶封以其屬鬭不勝走如魯齊人以為讓又去魯而如吳王予之朱方荆靈王聞之率諸侯以攻吳圍朱方拔之得慶封負之斧質以徇于諸侯軍因令其呼之曰毋或如齊慶封弑其君而弱其孤以亡其大夫乃殺之 【臣】士竒曰國家之所倚賴者世臣棄世臣而使羣小間之未有不及于禍敗者也高國齊之世臣而鮑氏自叔牙援立桓公亦有功世族也崔慶二氏特踈賤者耳使與政柄而國氏高氏鮑氏以一婦人之䜛覆宗夷族誠可為深歎也慶克通于聲孟醜迹外宣鮑牽憤而言之國武子以是被謫棄位而姣者毒搆其中靈公不察索客之由刖鮑牽而走無咎遂使倒行逆施高弱為盜據之臣國佐受擅誅之辟彼昏若此雖有衛足之智安能亢宗也戎子欲立子牙而高厚為之傅莊公反正修郄高氏崔杼阿其㫖殺之灑藍而兼有其室葢自是崔慶愈强而齊國之大家幾盡矣何怪其弑君淫酗禍亂相隨屬而無所致難于其間也崔杼有寵惠公高國畏其偪而逐之葢亦逆知後世之患者屏虎窮山惟恐不逺而又進而狎之恃其不噬難矣莊公徳其援己使之為政而已復不君納伯國之逋逃以挑其怒又重之以干戈恃外援而不事盟主崔杼曾無所匡救一意從䛕彼已豫畜一剚刃之狡童以謝大國之討己乃乗廢置而弄其權况乎又有棠姜之事巧與相値也身被惡名著之史册杼罪不勝誅而後知高國之畏偪誠非過計矣慶封助成弑逆崔杼倚之杼生成及彊而以棠姜之前子入使主家政廢成而立姜子明成又請老于崔不得謀于慶封討殺二子杼也憤之慶封因是盡滅崔氏之室杼無所歸卒符蒺藜之占杼乃今而知人之殺其子亦如已之殺人子乎灑藍之恨應亦少快不獨莊公矣慶封委政慶舍荒淫無度自恃舍之勇足以彈壓亡人於是莊公之黨復集而舍麤疎剛愎劍在其頸而猶不悟卒死盧蒲嫳之手夫盧蒲嫳者莊公之黨人也前者慶封用之以屠滅崔氏今復假手以剪覆慶氏倚伏相尋昭昭不爽慶封雖幸逃死朱方卒就楚靈之鉞觀崔慶相戕禍端報反之機大類羿浞已事螳螂黄雀之喻信足為奸雄亂賊之炯戒也盧蒲嫳﨑嶇隠忍臣役慶舍欲為莊公復讐壻于慶而又賊之其志苦其謀狡矣髪短心長放之北燕有以也慶舍之女知有夫而不知有父安可與杞梁妻同日語哉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二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陳氏傾齊 桓公五年春正月甲戌己丑陳侯鮑卒再赴也於是陳亂文公子佗殺太子免而代之公疾病而亂作國人分散故再赴 莊公二十二年春陳人殺其太子御寇陳公子完與顓孫奔齊顓孫自齊來奔齊侯使敬仲為卿辭曰覉旅之臣幸若獲宥及於寛政赦其不閑於教訓而免於罪戾弛於負擔君之惠也所獲多矣敢辱高位以速官謗請以死告詩云翹翹車乗招我以弓豈不欲徃畏我友朋使為工正飲桓公酒樂公曰以火繼之辭曰臣卜其晝未卜其夜不敢君子曰酒以成禮不繼以淫義也以君成禮弗納於淫仁也初懿氏卜妻敬仲其妻占之曰吉是謂鳳皇于飛和鳴鏘鏘有媯之後將育于姜五世其昌並于正卿八世之後莫之與京陳厲公蔡出也故蔡人殺五父而立之生敬仲其少也周史有以周易見陳侯者陳侯使筮之遇觀之否曰是謂觀國之光利用賔于王此其代陳有國乎不在此其在異國非此其身在其子孫光逺而自他有耀者也坤土也巽風也乾天也風為天於土上山也有山之材而照之以天光於是乎居土上故曰觀國之光利用賔於王庭實旅百奉之以玉帛天地之美具焉故曰利用賔於王猶有觀焉故曰其在後乎風行而著於土故曰其在異國乎若在異國必姜姓也姜太嶽之後也山嶽則配天物莫能兩大陳衰此其昌乎及陳之初亡也陳桓子始大於齊其後亡也成子得政 襄公二十九年秋九月齊公孫蠆公孫竈放其大夫高止於北燕乙未出書曰出奔罪高止也高止好以事自為功且專故難及之 為高氏之難故高䜿以盧叛十月庚寅閭丘嬰帥師圍盧高䜿曰茍使高氏有後請致邑齊人立敬仲之曾孫酀良敬仲也十一月乙卯高豎致盧而出奔晉晉人城緜而寘旃 三十一年齊子尾害閭丘嬰欲殺之使帥師以伐陽州我問師故夏五月子尾殺閭丘嬰以説于我師工僂灑渻竈孔虺賈寅出奔莒出羣公子昭公二年韓宣子來聘遂如齊納幣見子雅子雅召 子旗使見宣子宣子曰非保家之主也不臣見子尾子尾見彊宣子謂之如子旗大夫多笑之惟晏子信之曰夫子君子也君子有信其有以知之矣 三年齊侯使晏嬰請繼室於晉既成昏晏子受禮叔向從之宴相與語叔向曰齊其何如晏子曰此季世也吾弗知齊其為陳氏矣公棄其民而歸於陳氏齊舊四量豆區釜鍾四升為豆各自其四以登於釜釜十則鍾陳氏三量皆登一焉鍾乃大矣以家量貸而以公量收之山木如市弗加於山魚鹽蜃蛤弗加於海民參其力二入於公而衣食其一公聚朽蠧而三老凍餒國之諸市屨賤踊貴民人痛疾而或燠休之其愛之如父母而歸之如流水欲無獲民將焉辟之箕伯直柄虞遂伯戲其相胡公大姬己在齊矣 初景公欲更晏子之宅曰子之宅近市湫隘囂塵不可以居請更諸爽塏者辭曰君之先臣容焉臣不足以嗣之於臣侈矣且小人近市朝夕得所求小人之利也敢煩里旅公笑曰子近市識貴賤乎對曰既利之敢不識乎公曰何貴何賤於是景公繁於刑有鬻踊者故對曰踊貴屨賤既已告於君故與叔向語而稱之景公於是省於刑君子曰仁人之言其利溥哉晏子一言而齊侯省刑詩曰君子如祉亂庶遄己其是之謂乎及晏子如晉公更其宅反則成矣既拜乃毁之而為里室皆如其舊則使宅人反之且諺曰非宅是卜惟鄰是卜二三子先卜鄰矣違卜不祥君子不犯非禮小人不犯不祥古之制也吾敢違諸乎卒復其舊宅公弗許因陳桓子以請乃許之 齊公孫竈卒司馬竈見晏子曰又喪子雅矣晏子曰惜也子旗不免殆哉姜族弱矣而媯將始昌二惠競爽猶可又弱一个焉姜其危哉八年七月甲戌齊子尾卒子旗欲治其室丁丑殺梁嬰八月庚戍逐子成子工子車皆來奔而立子良氏之宰其臣曰孺子長矣而相吾室欲兼我也授甲將攻之陳桓子善於子尾亦授甲將助之或告子旗子旗不信則數人告將徃又數人告於道遂如陳氏桓子將出矣聞之而還游服而逆之請命對曰聞彊氏授甲將攻子子聞諸曰弗聞子盍亦授甲無宇請從子旗曰子胡然彼孺子也吾誨之猶懼其不濟吾又寵秩之其若先人何子盍謂之周書曰惠不惠茂不茂康叔所以服大也桓子稽顙曰頃靈福子吾猶有望遂和之如初 九月楚師圍陳晉侯問於史趙曰陳其遂亡乎對曰未也公曰何故對曰陳顓頊之族也歲在鶉火是以卒滅陳將如之今在析木之津猶將復由且陳氏得政于齊而後陳卒亡自幕至于瞽瞍無違命舜重之以明徳寘徳於遂遂世守之及胡公不淫故周賜之姓使祀虞帝臣聞盛徳必百世祀虞之世數未也繼守將在齊其兆既存矣 十年齊惠欒高氏皆耆酒信内多怨彊於陳鮑氏而惡之夏有告陳桓子曰子旗子良將攻陳鮑亦告鮑氏桓子授甲而如鮑氏遭子良醉而騁遂見文子則亦授甲矣使視二子則皆將飲酒桓子曰彼雖不信聞我授甲則必逐我及其飲酒也先伐諸陳鮑方睦遂伐欒高氏子良曰先得公陳鮑焉徃遂伐虎門晏平仲端委立于虎門之外四族召之無所徃其徒曰助陳鮑乎曰何善焉助欒高乎曰庸愈乎然則歸乎曰君伐焉歸公召之而後入公卜使王黑以靈姑銔率吉請斷三尺焉而用之五月庚辰戰於稷欒高敗又敗諸莊國人追之又敗諸鹿門欒施高彊來奔陳鮑分其室晏子謂桓子必致諸公讓徳之主也讓之謂懿徳凡有血氣皆有爭心故利不可彊思義為愈義利之本也薀利生孽姑使無薀乎可以滋長桓子盡致諸公而請老於莒桓子召子山私具幄幕器用從者之衣屨而反棘焉子商亦如之而反其邑子周亦如之而與之夫于反子城子公公孫捷而皆益其禄凡公子公孫之無禄者私分之邑國之貧約孤寡者私與之粟曰詩云陳錫載周能施也桓公是以霸公與桓子莒之旁邑辭穆孟姬為之請高唐陳氏始大 昭子至自晉大夫皆見高彊見而退昭子語諸大夫曰為人子不可不愼也哉昔慶封亡子尾多受邑而稍致諸君君以為忠而甚寵之將死疾于公宫輦而歸君親推之其子不能任是以在此忠為令徳其子弗能任罪猶及之難不愼也喪夫人之力棄徳曠宗以及其身不亦害乎詩曰不自我先不自我後其是之謂乎 二十六年齊侯與晏子坐于路寢公歎曰美哉室其誰有此乎晏子曰敢問何謂也公曰吾以為在徳對曰如君之言其陳氏乎陳氏雖無大徳而有施於民豆區釜鍾之數其取之公也薄其施之民也厚公厚歛焉陳氏厚施焉民歸之矣詩曰雖無徳與女式歌且舞陳氏之施民歌舞之矣後世若少惰陳氏而不亡則國其國也己公曰善哉是可若何對曰唯禮可以已之在禮家施不及國民不遷農不移工賈不變士不濫官不滔大夫不收公利公曰善哉我不能矣吾今而後知禮之可以為國也對曰禮之可以為國也久矣與天地並君令臣共父慈子孝兄愛弟敬夫和妻柔姑慈婦聽禮也君令而不違臣共而不貳父慈而教子孝而箴兄愛而友弟敬而順夫和而義妻柔而正姑慈而從婦聽而婉禮之善物也公曰善哉寡人今而後聞此禮之上也對曰先王所禀於天地以為其民也是以先王上之【補逸】晏子景公飲酒田桓子侍望見晏子而復於公曰請浮晏子公曰何故也無宇對曰晏子衣緇布之衣麋鹿之裘棧軫之車而駕駑馬以朝是隠君之賜也公曰諾晏子坐酌者奉觴進之曰君命浮子晏子曰何故也田桓子曰君賜之卿位以尊其身寵之百萬以富其家羣臣之爵莫尊于子禄莫重于子今子衣緇布之衣麋鹿之裘棧軫之車而駕駑馬以朝是則隠君之賜也故浮子晏子避席曰請飲而後辭乎其辭而後飲乎公曰辭然後飲晏子曰君之賜卿位以尊其身嬰非敢為顯受也為行君令也寵以百萬以富其家嬰非敢為富受也為通君賜也臣聞古之賢君有受厚賜而不顧其困族則過之臨事守職不勝其任則過之君之内臣之父兄若有離散在於野鄙此臣之罪也君之内臣之所職若有播越在於四方此臣之罪也兵革之不完戰車之不修此臣之罪也若夫敝車駑馬以朝意者非臣之罪乎且臣以君之賜父之黨無不乗車者母之黨無不足於衣食者妻之黨無凍餒者國之閒士待臣而後舉火者數百家如此者為彰君賜乎為隠君賜乎公曰善為我浮無宇也 史記司馬穰苴者田完之苖裔也齊景公時晉伐阿甄而燕侵河上齊師敗績景公患之晏嬰乃薦田穰苴曰穰苴雖田氏庶孽然其人文能附衆武能威敵願君試之景公召穰苴與語兵事大説之以為將軍將兵扞燕晉之師穰苴曰臣素卑賤君擢之閲伍之中加之大夫之上士卒未附百姓不信人㣲權輕願得君之寵臣國之所尊以監軍乃可於是景公許之使莊賈徃穰苴既辭與莊賈約曰旦日日中會于軍門穰苴先馳至軍立表下漏待賈賈素驕貴以為將已之軍而已為監不甚急親戚左右送之留飲日中而賈不至穰苴則仆表決漏入行軍勒兵申明約束約束既定夕時莊賈乃至穰苴曰何後期為賈謝曰不佞親戚大夫送之故留穰苴曰將受命之日則忘其家臨事約束則忘其親援枹鼓之急則忘其身今敵國深侵邦内騷動士卒暴露於境君寢不安席食不甘味百姓之命皆懸於君何謂相送乎召軍正問曰軍法期而後至者云何對曰當斬莊賈懼使人馳報景公請救既徃未及反于是遂斬莊賈以徇三軍三軍之士皆振慄久之景公遣使者持節赦賈馳入軍中穰苴曰將在軍君令有所不受問軍正曰軍中不馳今使者馳云何正曰當斬使者大懼穰苴曰君之使不可殺之乃斬其僕車之左駙馬之左驂以狥三軍遣使者還報然後行士卒次舍井竈飲食問疾醫藥身自拊循之悉取將軍之資糧享士卒身與士卒平分糧食最比其羸弱者三日而後勒兵病者皆求行爭奮出為之赴戰晉師聞之為罷去燕師聞之渡水而解于是追擊之遂取所亡封内故境而引兵歸未至國釋兵旅解約束誓盟而後入邑景公與諸大夫郊迎勞師成禮然後歸寢既見穰苴尊為大司馬田氏日以益尊于齊已而大夫鮑氏高國之屬害之譛于景公景公退穰苴苴發病而死 【發明】按陳桓子無宇生僖子乞執齊國之政操廢立之權者自僖子始穰苴之忠其亦田氏之獨出者歟 哀公五年齊燕姬生子不成而死諸子鬻姒之子荼嬖諸大夫恐其為太子也言於公曰君之齒長矣未有太子若之何公曰二三子閒於憂虞則有疾疢亦姑謀樂何憂於無君公疾使國惠子高昭子立荼寘羣公子於萊秋齊景公卒冬十月公子嘉公子駒公子黔奔衛公子鉏公子陽生來奔萊人歌之曰景公死乎不與埋三軍之事乎不與謀師乎師乎何黨之乎 【補逸】晏子景公有男五人所使傅之者皆有車百乗者也晏子其一焉公召其傅曰勉之將以而所傅為子及晏子晏子辭曰君命其臣據其肩以盡其力臣敢不勉乎有車之家是一國之權臣也人人以君命命之曰將以而所傅為子此離樹别黨傾國之道也嬰不敢受命願君圖之 淳于人納女于景公生孺子荼景公愛之諸田謀欲廢公子陽生而立荼公以告晏子晏子曰不可夫以賤匹貴國之害也置大立少亂之本也夫陽生而長國人戴之君其勿易夫服位有等故賤不陵貴立子有禮故孽不亂宗願君教荼以禮而弗陷于邪導之以義而勿湛于利長少行其道宗孽得其倫夫陽生敢毋使荼饜粱肉之味玩金石之聲而有患乎廢長立少不可以教下尊孽卑宗不可以利所愛長少無等宗孽無别是設賊樹姦之本也君其圖之古之明君非不知繁樂也以為樂淫則哀非不知立愛也以為義失則憂是故制樂以節立子以道若夫恃䜛䛕以事君者不足以責信今君用䜛人之謀聽亂夫之言也廢長立少臣恐後人之有因君之過以資其邪廢少而立長以成其利者君其圖之公不聽景公没田氏殺君荼立陽生殺陽生立簡公而取齊國 六年齊陳乞偽事高國者每朝必驂乗焉所從必言諸大夫曰彼皆偃蹇將棄子之命皆曰高國得君必偪我盍去諸固將謀子子早圖之圖之莫如盡滅之需事之下也及朝則曰彼虎狼也見我在子之側殺我無日矣請就之位又謂諸大夫曰二子者禍矣恃得君而欲謀二三子曰國之多難貴寵之由盡去之而後君定既成謀矣盍及其未作也先諸作而後悔亦無及也大夫從之夏六月戊辰陳乞鮑牧及諸大夫以甲入於公宫昭子聞之與惠子乗如公戰於莊敗國人追之國夏奔莒遂及高張晏圉施來奔 八月齊邴意兹來奔 陳僖子使召公子陽生陽生駕而見南郭且于曰嘗獻馬於季孫不入於上乗故又獻此請與子乗之出萊門而告之故闞止知之先待諸外公子曰事未可知反與壬也處戒之遂行逮夜至於齊國人知之僖子使子士之母養之與饋者皆入冬十月丁卯立之將盟鮑子醉而徃其臣差車鮑㸃曰此誰之命也陳子曰受命於鮑子遂誣鮑子曰子之命也鮑子曰女忘君之為孺子牛而折其齒乎而背之也悼公稽首曰吾子奉義而行者也若我可不必亡一大夫若我不可不必亡一公子義則進否則退敢不唯子是從廢興無以亂則所願也鮑子曰誰非君之子乃受盟使胡姬以安孺子如賴去鬻姒殺王甲拘江説囚王豹于句竇之丘公使朱毛告於陳子曰㣲子則不及此然君異於器不可以二器二不匱君二多難敢布諸大夫僖子不對而泣曰君舉不信羣臣乎以齊國之困困又有憂少君不可以訪是以求長君庶亦能容羣臣乎不然夫孺子何罪毛復命公悔之毛曰君大訪於陳子而圖其小可也使毛遷孺子於駘不至殺諸野幕之下葬諸殳冒淳 八年齊悼公之來也季康子以其妹妻之即位而逆之季魴侯通焉女言其情弗敢與也齊侯怒夏五月齊鮑牧帥師伐我取讙及闡 或譛胡姬于齊侯曰安孺子之黨也六月齊侯殺胡姬 秋及齊平九月臧賔如如齊涖盟齊閭丘明來涖盟且逆季姬以歸嬖鮑牧又謂羣公子曰使女有馬千乗乎公子愬之公謂鮑子或譛子子姑居于潞以察之若有之則分室以行若無之則反子之所出門使以三分之一行半道使以二乗及潞麇之以入遂殺之冬十二月齊人歸讙及闡季姬嬖故也 十四年齊 簡公之在魯也闞止有寵焉及即位使為政陳成子憚之驟顧諸朝諸御鞅言于公曰陳闞不可並也君其擇焉弗聽子我夕陳逆殺人逢之遂執以入陳氏方睦使疾而遺之潘沐備酒肉焉饗守囚者醉而殺之而逃子我盟諸陳於陳宗初陳豹欲為子我臣使公孫言己巳有喪而止既而言之曰有陳豹者長而上僂望視事君子必得志欲為子臣吾憚其為人也故緩以告子我曰何害是其在我也使為臣他日與之言政説遂有寵謂之曰我盡逐陳氏而立女若何對曰我逺於陳氏矣且其違者不過數人何盡逐焉遂告陳氏子行曰彼得君弗先必禍子子行舍于公宮夏五月壬申成子兄弟四乗如公子我在幄出逆之遂入閉門侍人禦之子行殺侍人公與婦人飲酒于檀臺成子遷諸寢公執戈將擊之太史子餘曰非不利也將除害也成子出舍于庫聞公猶怒將出曰何所無君子行抽劒曰需事之賊也誰非陳宗所不殺子者有如陳宗乃止子我歸屬徒攻闈與大門皆不勝乃出陳氏追之失道於弇中適豐丘豐丘人執之以告殺諸郭闗成子將殺大陸子方陳逆請而免之以公命取車於道及耏衆知而東之出雍門陳豹與之車弗受曰逆為余請豹與余車余有私焉事子我而有私於其讎何以見魯衛之士東郭賈奔衛庚辰陳恒執公于舒州公曰吾早從鞅之言不及此 甲午齊陳恒弑其君壬于舒州 【補逸】史記田常成子與監止俱為左右相相簡公田常心害監止監止幸于簡公權弗能去於是田常復修釐子之政以大斗出貸以小斗收齊人歌之曰嫗乎采芑歸乎田成子 【臣】士竒曰齊之有陳氏也自敬仲之奔始其終據齊權而盗有其國也自桓子之得政始其所以取民之術不過豆區釜鍾壺餐噢咻之小智而齊國又擅蒲魚鹽筴之饒其民貪利如騖自桓伯以來五公子爭立肉骨相殘至于惠靈莊景罷民自奉刑政日弛百姓外敝于疆塲内殘于刀鋸山林之木衡鹿守之澤之萑蒲舟鮫守之藪之薪蒸虞候守之海之鹽蛤祈望守之無涓滴之惠以及民陳氏乃得以私恩小腆陰驅而固結之安得不愛之如父母而從之如流水乎且也公族之失職久矣子城子公公孫捷之徒越在草莽桓子皆反之而皆益其禄凡公子公孫之無禄者私分之邑又不貪欒高之賞以示公於是齊之世家大族下逮貧約孤寡無不交口頌徳歡忻歌舞而太公之社已潜移于媯氏不知矣凡三家專魯六卿分晉其術大抵皆然而其上不悟也王莽之簒漢陰謀狡智亦復類是彼亦自稱田氏之後追祖有虞而沙麓之崩史家附會以為巨君之祥又與鳯凰之占適相類陳氏盜國之術眞後先一轍哉然敬仲實賢安羇旅辭上卿之位守禮法斷卜夜之飲是能抑情止欲不敢妄覬於非分者後之子孫不亦靦然有愧耶欒高之伐虎門也跡雖不臣未若陳氏之甚欒高勝猶公族也陳氏勝則媯姓矣權其輕重袒有左右而晏大夫端委公門坐觀成敗欒高奔而陳氏之勢益張矣不亦左乎迨陳乞陰賊高國再竄齊之羽翼翦薙殆盡荼及陽生簡公之際廢置俱出田陳闞止以逺間親欲與爭衡庸有濟乎豐丘執而舒州之亂遂作權以利成國隨勢奪理所必然而左氏歴引懿氏之繇史趙之對先儒疑戰國所作非丘明之書豈無見哉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二 <史部,紀事本末類,左傳紀事本末>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三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曲沃併晉 隱公五年春曲沃莊伯以鄭人邢人伐翼王使尹氏武氏助之翼侯奔隨 夏六月曲沃叛王秋王命虢公伐曲沃而立哀侯于翼 【補逸】史記昭侯七年晉大臣潘父弑其君昭侯而迎曲沃桓叔桓叔欲入晉晉人發兵攻桓叔桓叔敗還歸曲沃晉人共立昭侯子平為君是為孝侯誅潘父孝侯八年曲沃桓叔卒子鱓代桓叔是為曲沃莊伯孝侯十五年曲沃莊伯弑其君晉孝侯於翼晉人攻曲沃莊伯莊伯復入曲沃晉人復立孝侯子郄為君是為卾侯卾侯六年卒曲沃莊伯聞晉鄂侯卒乃興兵伐晉周平王使虢公將兵伐曲沃莊伯莊伯走保曲沃晉人共立卾侯子光是為哀侯 六年春翼九宗五正頃父之子嘉父逆晉侯於隨納諸卾晉人謂之卾侯 【補逸】史記哀侯二年曲沃莊伯卒子稱立是為曲沃武公三年荀人董伯皆叛曲沃 桓公二年初晉穆侯之夫人姜氏以條之役生太子命之曰仇其弟以千畆之戰生命之曰成師師服曰異哉君之名子也夫名以制義義以出禮禮以體政政以正民是以政成而民聽易則生亂嘉耦曰妃怨耦曰仇古之命也今君命大子曰仇弟曰成師始兆亂矣兄其替乎恵之二十四年晉始亂故封桓叔于曲沃靖侯之孫欒賓傅之師服曰吾聞國家之立也本大而末小是以能固故天子建國諸侯立家卿置側室大夫有貳宗士有子弟庶人工商各有分親皆有等衰是以民服事其上而下無覬覦今晉甸侯也而建國本既弱矣其能久乎恵之三十年晉潘父弑昭侯而納桓叔不克晉人立孝侯恵之四十五年曲沃莊伯伐翼弑孝侯翼人立其弟卾侯卾侯生哀侯哀侯侵陘庭之田陘庭南鄙啟曲沃伐翼 三年春曲沃武公伐翼次於陘庭韓萬御戎梁為右逐翼侯於汾隰驂絓而止夜獲之及欒共叔 【補逸】國語武公伐翼殺哀侯止欒共子曰茍無死吾以子見天子令子為上卿制晉國之政辭曰成聞之民生於三事之如一父生之師教之君食之非父不生非食不長非教不知生之族也故壹事之唯其所在則致死焉報生以死報賜以力人之道也臣敢以私利廢人之道君何以訓矣且君知成之從也未知其待於曲沃也從君而貳君焉用之遂鬬而死 【發明】欒共子名欒成欒賓之子欒賓晉靖侯之孫晉室六卿惟欒氏猶為公族故諸大夫先亡之 【辨誤】史記哀侯八年晉侵陘庭與曲沃武公謀九年伐晉于汾旁虜哀侯晉人乃立哀侯子小子為君是為小子侯小子元年曲沃武公使韓萬殺所虜晉哀侯曲沃益强晉無如之何 七年冬曲沃伯誘晉小子侯殺之 八年春滅翼冬王命虢仲立晉哀侯之弟緡於晉 九年秋虢仲芮伯梁伯荀侯賈伯伐曲沃 莊公十六年冬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以一軍為晉侯 【補逸】史記曲沃武公伐晉侯緡滅之盡以其寳器賂獻於周釐王釐王命曲沃武公為晉君列為諸侯於是盡併晉地而有之更號曰晉武公始都晉國 十八年春虢公晉侯朝王王饗醴命之宥皆賜玉五㲄馬三匹非禮也王命諸侯名位不同禮亦異數不以禮假人【以下附獻公除八族】 二十三年夏晉桓莊之族偪獻公患之士蒍曰去富子則羣公子可謀也已公曰爾試其事士蒍與羣公子謀譛富子而去之 二十四年秋晉士蒍又與羣公子謀使殺游氏之二子士蒍告晉侯曰可矣不過二年君必無患 二十五年秋晉士蒍使羣公子盡殺游氏之族乃城聚而處之冬晉侯圍聚盡殺羣公子 二十六年春晉士蒍為大司空 夏士蒍城絳以深其宫 【臣】士竒曰自晉穆侯以千畆之戰命其次子曰成師已與太子仇有並嫡之勢師服所為太息於兆亂也及魯恵之二十四年晉國弗靖而别建桓叔於曲沃雖為本大末小之戒亦曰藉之以為公室輔庶㡬緩急足恃耳而桓叔包藏禍心輒有併吞之志潘父弑昭侯而納之不克乃立孝侯桓叔死子鱓代立是為曲沃莊伯孝侯之十五年莊伯弑孝侯於翼晉人立卾侯六年卒莊伯伐翼平王使虢公討之晉人立哀侯哀侯二年莊伯死子稱嗣立是為曲沃武公魯桓之三年武公伐翼殺哀侯晉人立其子小子是為小子侯七年武公誘殺小子侯明年滅翼王命虢仲立哀侯之弟緡莊公十六年武公伐晋侯緡滅之周取其賂始命曲沃以一軍為諸侯移都晉國傳子獻公剪除强宗吞噬諸小國晉於是乎始大則皆成師之裔而晉之大宗不血食矣此曲沃與翼争衡之始末也平王雖弱當莊伯之伐哀侯猶能以一旅聲其罪而釐王貪滅翼之寳器竟立武公齒於諸侯之列曲沃命而五伯摟伐之漸開趙籍韓䖍魏斯命而七國戰争之禍起未嘗不扼腕三歎於王鈇之失加也師服老謀深慮當日果懲其言大都耦國之害其可以已欒共子明在三之義寜喪其元不屈於曲沃可愧後世之為人臣而懐貳心者矣士蒍為獻公謀去羣公子始焉與羣公子譛富子而殺之繼焉又與謀殺游氏之二子未㡬又盡殺游氏之族而後城聚以處羣公子一鼓而殱旃雖所患悉除然桓莊之族何罪而以為戮葛藟庇根獨無所以全之之道乎殘忍隂忮若此蒍真傾危之士哉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四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晉滅虞虢【驪姬之亂惠懐之立附】 桓公十年春虢仲譛其大夫詹父於王詹父有辭以王師伐虢夏虢公出奔虞 初虞叔有玉虞公求旃弗獻既而悔之曰周諺有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吾焉用此其以賈害也乃獻之又求其寳劍叔曰是無厭也無厭將及我遂伐虞公故虞公出奔共池 莊公二十六年秋虢人侵晉 冬虢人又侵晉 二十七年冬晉侯將伐虢士蒍曰不可虢公驕若驟得勝於我必棄其民無衆而後伐之欲禦我誰與夫禮樂慈愛戰所畜也夫民讓事樂和愛親哀喪而後可用也虢弗畜也亟戰將饑三十二年秋七月有神降于莘恵王問諸内史過曰 是何故也對曰國之將興明神降之監其徳也將亡神又降之觀其惡也故有得神以興亦有以亡虞夏商周皆有之王曰若之何對曰以其物享焉其至之日亦其物也王從之内史過往聞虢請命反曰虢必亡矣虐而聽於神神居莘六月虢公使祝應宗區史嚚享焉神賜之土田史嚚曰虢其亡乎吾聞之國將興聽於民將亡聽於神神聰明正直而壹者也依人而行虢多凉徳其何土之能得 【補逸】國語内史過曰昔夏之興也融降於崇山其亡也回禄信於聆隧商之興也檮杌次於丕山其亡也夷羊在牧周之興也鸑鷟鳴於岐山其衰也杜伯射王於鄗是皆明神之志者也王曰今是何神也對曰昔昭王娶於房曰房后實有爽徳恊於丹朱丹朱馮身以儀之生穆王焉實臨照周之子孫而禍福之夫神壹不逺徙遷焉若由是觀之其丹朱乎王曰其誰受之對曰在虢土王曰然則何為對曰臣聞之道而得神是謂逢福淫而得神是謂貪禍今虢少荒其亡乎王曰吾其若之何對曰使太宰以祝史帥貍姓奉犧牲粢盛玉帛往獻焉無有祈也王使太宰忌父帥傅氏及祝史奉犧牲玉鬯往獻焉内史過從至虢虢公亦使祝史請土焉内史過歸告王曰虢必亡十九年晉取虢 虢公夢在廟有神人面白毛虎爪執立於西阿公懼而走神曰無走帝命曰使晉襲於爾門公拜稽首覺召史嚚占之對曰如君之言則蓐收也天之刑神也天事官成公使囚之且使國人賀夢舟之僑告其諸族曰衆謂虢亡不久吾乃今知之君不度而賀大國之襲於己何瘳吾聞之曰大國道小國襲焉曰服小國敖大國襲焉曰誅民疾君之侈也是以遂於逆命今嘉其夢侈必展是天奪之鑒而益其疾民疾其態天又誑之大國來誅出令乃逆宗國既卑諸侯逺已内外無親其誰云救之吾不忍俟也將行以其族適晉六年虢乃亡 僖公二年晉荀息請以屈産之乘與垂棘之璧假道於虞以伐虢公曰是吾寳也對曰若得道於虞猶外府也公曰宫之竒存焉對曰宫之竒之為人也懦而不能强諫且少長於君君暱之雖諫將不聽乃使荀息假道於虞曰冀為不道入自顛軨伐鄍三門冀之既病則亦惟君故今虢為不道保於逆旅以侵敝邑之南鄙敢請假道以請罪於虢虞公許之且請先伐虢宫之竒諫不聽遂起師夏晉里克荀息帥師會虞師伐虢滅下陽先書虞賄故也 【發明】璧馬假道事公榖二傳文俱佳以其事無同異故不具録 秋虢公敗戎於桑田晉卜偃曰虢必亡矣亡下陽不懼而又有功是天奪之鑒而益其疾也必易晉而不撫其民矣不可以五稔 五年秋晉侯復假道於虞以伐虢宫之竒諫曰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從之晉不可啟冦不可翫一之謂甚其可再乎諺所謂輔車相依脣亡齒寒者其虞虢之謂也公曰晉吾宗也豈害我哉對曰大伯虞仲太王之昭也太伯不從是以不嗣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為文王卿士勲在王室蔵之盟府將虢是滅何愛於虞且虞能親於桓莊乎其愛之也桓莊之族何罪而以為戮不惟偪乎親以寵偪猶尚害之况以國乎公曰吾享祀豐潔神必據我對曰臣聞之鬼神非人實親惟徳是依故周書曰皇天無親惟徳是輔又曰黍稷非馨明徳惟馨又曰民不易物惟徳繄物如是則非徳民不和神不享矣神所馮依將在徳矣若晉取虞而明徳以薦馨香神其吐之乎弗聽許晉使宫之竒以其族行曰虞不臘矣在此行也晉不更舉矣八月甲午晉侯圍上陽問於卜偃曰吾其濟乎對曰克之公曰何時對曰童謠云丙之晨龍尾伏辰均服振振取虢之旂鶉之賁賁天策焞焞火中成軍虢公其奔其九月十月之交乎丙子旦日在尾月在策鶉火中必是時也冬十二月丙子朔晉滅虢虢公醜奔京師師還館于虞遂襲虞滅之執虞公及其大夫井伯以媵秦穆姬而脩虞祀且歸其職貢於王故書曰晉人執虞公罪虞且言易也【以上晉滅虞虢】 【補逸】公羊傳五年晉取虞虞公抱寳牽馬而至荀息見曰臣之謀何如獻公曰子之謀則已行矣寶則吾寶也雖然吾馬之齒亦已長矣葢戲之也 【攷異】齊桓公之郭問父老曰郭何故亡父老曰以其善善而惡惡也公曰若子之言乃賢君也何至於亡父老曰郭君善善不能用惡惡不能去所以亡也榖梁以虢為郭郭君即虢公郭亡即虢亡未可知也 莊公二十八年晉獻公娶於賈無子烝於齊姜生秦穆夫人及大子申生又娶二女於戎大戎狐姬生重耳小戎子生夷吾晉伐驪戎驪戎男女以驪姬歸生奚齊其娣生卓子驪姬嬖欲立其子賂外嬖梁五與東闗嬖五使言於公曰曲沃君之宗也蒲與二屈君之疆也不可以無主宗邑無主則民不威疆埸無主則啟戎心戎之生心民慢其政國之患也若使大子主曲沃而重耳夷吾主蒲與屈則可以威民而懼戎且旌君伐使俱曰狄之廣莫於晉為都晉之啟土不亦宜乎晉侯說之夏使太子居曲沃重耳居蒲城夷吾居屈羣公子皆鄙惟二姬之子在絳二五卒與驪姬譛羣公子而立奚齊晉人謂之二五耦 【補逸】國語獻公卜伐驪戎史蘇占之曰勝而不吉公曰何謂也對曰遇兆挾以銜骨齒牙為猾戎夏交捽交捽是交勝也臣故云且懼有口民國移心焉公曰何口之有口在寡人寡人弗受誰敢興之對曰茍可以其入也必甘受逞而不知胡可壅也公不聽遂伐驪戎克之獲驪姬以歸有寵立以為夫人公飲大夫酒令司正實爵與史蘇曰飲而無肴夫驪戎之役女曰勝而不吉故賞女以爵罰女以無肴克國得妃其有吉孰大焉史蘇卒爵拜稽首曰兆有之臣不敢蔽蔽兆之紀失臣之官有二辠焉何以事君大罰將及不惟無肴抑君亦樂其吉而備其凶凶之無有備之何害若其有之備之為瘳臣之不信國之福也何敢憚罰飲酒出史蘇告大夫曰夫有男戎必有女戎若晉以男戎勝戎而戎亦必以女戎勝晉其若之何里克曰何如史蘇曰昔夏桀伐有施有施人以妺喜女焉妺喜有寵於是乎與伊尹比而亡夏殷辛伐有蘇有蘇氏以妲己女焉妲己有寵於是乎與膠鬲比而亡殷周幽王伐有褒有褒人以褒姒女焉褒姒有寵生伯服於是乎與虢石父比逐太子宜咎而立伯服太子出奔申申人繒人召西戎以伐周周於是乎亡今晉寡徳而安俘女又增其寵雖當三季之王不亦可乎且其兆云挾以銜骨齒牙為猾我卜伐驪往離散以應我夫若是賊之兆也非我宅也離則有之不跨其國可謂挾乎不得其君能銜骨乎若跨其國而得其君雖逢齒牙以猾其中其誰云弗從諸夏從戎非敗而何從政者不可以不戒亡無日矣郭偃曰夫三季王之亡也宜民之主也縱惑不疚肆侈不違流志而行無所不疚是以及亡而不獲追鑑今晉國之方偏侯也其土又小大國在側雖欲縱惑未獲専也大家鄰國將師保之多而驟立不其集亡雖驟立不過五矣且夫口三五之門也是以䜛口之亂不過三五且夫挾小鯁也可以小戕而不能喪國當之者戕焉於晉何害雖謂之挾而猾以齒牙口弗堪也其與㡬何晉國懼則甚矣亡猶未也商之衰也其銘有之曰嗛嗛之徳不足就也不可以矜而祗取憂也嗛嗛之食不足狃也不能為膏而祗離咎也雖驪之亂其離咎而已其何能服吾聞以亂得聚者非謀不卒時非人不免難非禮不終年非義不盡齒非徳不及世非天不離數今不據其安不可謂能謀行之以齒牙不可謂得人廢國而向已不可謂禮不度而迂求不可謂義以寵賈怨不可謂徳少族而多敵不可謂天徳義不行禮義不則棄人失謀天亦不贊吾觀君夫人也若為亂其猶農也雖獲沃田而勤易之將弗克饗為人而已士蒍曰戒莫如豫豫而後給夫子戒也抑二大夫之言其皆有焉既驪姬不克晉正于秦五立而後平 史記獻公五年伐驪戎得驪姬驪姬弟俱愛幸之十二年驪姬生奚齊獻公有意廢大子乃曰曲沃吾先祖宗廟所在而蒲邊秦屈邊翟不使諸子居之我懼焉於是使大子申生居曲沃公子重耳居蒲公子夷吾居屈獻公與驪姬子奚齊居絳晉國以此知大子不立也大子申生其母齊桓公女也曰齊姜早死申生同母女弟為秦穆公夫人重耳母翟之狐氏女也夷吾母重耳母女弟也獻公子八人而大子申生重耳夷吾皆有賢行及得驪姬乃逺此三子 國語獻公立驪姬為夫人生奚齊其娣生卓子驪姬請使申生處曲沃以速縣重耳處蒲城夷吾處屈奚齊處絳以儆無辱之故公許之史蘇朝告大夫曰二三大夫其戒之乎亂本生矣日君以驪姬為夫人民之疾心固皆至矣昔者之伐也起百姓以為百姓也是以民能欣之故莫不盡忠極勞以致死今君起百姓以自封也民外不得其利而内惡其貪則上下既有判矣然而又生男其天道也天彊其毒民疾其態其亂生哉吾聞君子好好而惡惡樂樂而安安是以能有常伐木不自其本必復生塞水不自其源必復流滅禍不自其基必復亂今君滅其父而畜其子禍之基也畜其子又從其欲子思報父之恥而信其欲雖好色必惡心不可謂好好其色必授之情彼得其情必厚其欲從其惡心必敗國且深亂亂必自女戎三代皆然驪姬果作難殺大子而逐二公子君子曰知難本矣 驪姬生奚齊其娣生卓子公將黜大子申生而立奚齊里克丕鄭荀息相見里克曰夫史蘇之言將及矣其若之何荀息曰吾聞事君者竭力以役事不聞違命君立臣從何貳之有丕鄭曰吾聞事君者從其義不阿其惑也惑則誤民民誤失徳是棄民也民之有君以治義也義以生利利以豐民若之何其民之與處而棄之也必立太子里克曰我不佞雖不識義亦不阿惑吾其静也三大夫乃别 公之優曰施通於驪姬驪姬問焉曰吾欲作大事而難三公子之徒如何對曰蚤處之使知其極夫人知其極鮮有慢心雖其慢乃易殘也驪姬曰吾欲為難安始而可優施曰必於申生其為人也小心精潔而大志重又不忍人精潔易辱重僨可疾不忍人必自忍也辱之近行驪姬曰重無乃難遷乎優施曰知辱可辱可辱遷重若不知辱亦必不知固秉常矣今子内固而外寵且善不莫不信若外單善而内辱之無不遷矣且吾聞之甚精必愚精為易辱愚不知避難雖欲無遷其得之乎是故先施䜛於申生 烝於武公公稱疾不與使奚齊涖事猛足言於大子曰伯氏不出奚齊在廟子盍圖乎大子曰吾聞之羊舌大夫曰事君以敬事父以孝受命不遷為敬敬順所安為孝棄命不敬作令不孝又何圖焉且夫間父之愛而嘉其况有不忠焉廢人以自成有不貞焉孝敬忠貞君父之所安也棄安而圖逺於孝矣吾其止也 獻公田見翟柤之氛歸寢不寐卻叔虎朝公語之對曰牀笫之不安耶抑驪姬之不在側邪公辭焉出遇士蒍曰今夕君不寐必為翟柤也夫翟柤之君好専利而不忌其臣競諂以求媚其進者壅塞其退者距違其上貪以忍其下偷以幸有縱君而無諫臣有冒上而無忠下君臣上下各厭其私以縱其回民各有心無所據依以是處國不亦難乎君若伐之可克也吾不言子必言之士蒍以告公說乃伐翟柤卻叔虎將乘城其徒曰棄政而役非其任也卻叔虎曰既無老謀而又無壯事何以事君被羽先升遂克之 閔公元年冬晉侯作二軍公將上軍大子申生將下軍趙夙御戎畢萬為右以滅耿滅霍滅魏還為大子城曲沃賜趙夙耿賜畢萬魏以為大夫士蒍曰大子不得立矣分之都城而位以卿先為之極又焉得立不如逃之無使罪至為吴大伯不亦可乎猶有令名與其及也且諺曰心茍無瑕何恤乎無家天若祚大子其無晉乎【補逸】國語十六年公作二軍公將上軍大子將下軍以伐霍師未出士蒍言於諸大夫曰夫大子君之貳也恭以俟嗣何官之有今君分之土而官之是左之也吾將諫以觀之乃言於公曰夫大子君之貳也而帥下軍無乃不可乎公曰下軍上軍之貳也寡人在上申生在下不亦可乎士蒍對曰下不可以貳上公曰何故對曰貳若體焉上下左右以相心目用而不倦身之利也上貳代舉下貳代履周旋變動以役心目故能治事以制百物若下攝上與上攝下周旋不變以違心目其反為物用也何事能治故古之為軍也軍有左右闕從補之成而不知是以寡敗若以下貳上闕而不變敗弗能補也變非聲章弗能移也聲章過數則有釁有釁則敵入敵入而凶救敗不暇誰能退敵敵之如志國之憂也可以陵小難以征大君其圖之公曰寡人有子而制焉非子之憂也對曰夫大子國之棟也棟成乃制之不亦危乎公曰輕其所任雖危何害士蒍出語人曰大子不得立矣改其制而不患其難輕其任而不憂其危君有異心又焉得立行之克也將以害之若其不克其因以辠之雖克與不無所避辠與其勤而不入不如逃之君得其欲大子逺死且有令名為吴大伯不亦可乎大子聞之曰子輿之為我謀忠矣然吾聞之為人子者患不從不患無名為人臣者患不勤不患無禄今我不才而得勤與從又何求焉焉能及吴大伯乎大子遂行克霍而反䜛言彌興 二年冬晉侯使大子申生伐東山臯落氏里克諫曰大子奉冢祀社稷之粢盛以朝夕視君膳者也故曰冢子君行則守有守則從從曰撫軍守曰監國古之制也夫帥師専行謀誓軍旅君與國政之所圖也非大子之事也師在制命而已禀命則不威専命則不孝故君之嗣適不可以帥師君失其官帥師不威將焉用之且臣聞臯落氏將戰君其舍之公曰寡人有子未知其誰立焉不對而退見大子大子曰吾其廢乎對曰告之以臨民教之以軍旅不共是懼何故廢乎且子懼不孝無懼弗得立修己而不責人則免於難大子帥師公衣之偏衣佩之金玦狐突御戎先友為右梁餘子養御罕夷先丹木為右羊舌大夫為尉先友曰衣身之偏握兵之要在此行也子其勉之偏躬無慝兵要逺災親以無災又何患焉狐突歎曰時事之徴也衣身之章也佩衷之旗也故敬其事則命以始服其身則衣之純用其衷則佩之度今命以時卒閟其事也衣之尨服逺其躬也佩以金玦棄其衷也服以逺之時以閟之尨凉冬殺金寒玦離胡可恃也雖欲勉之狄可盡乎梁餘子養曰帥師者受命於廟受脤於社有常服矣不獲而尨命可知也死而不孝不如逃之罕夷曰尨竒無常金玦不復雖復何為君有心矣先丹木曰是服也狂夫阻之曰盡敵而反敵可盡乎雖盡敵猶有内䜛不如違之狐突欲行羊舌大夫曰不可違命不孝棄事不忠雖知其寒惡不可取子其死之大子將戰狐突諫曰不可昔辛伯諗周桓公云内寵並后外寵二政嬖子配適大都耦國亂之本也周公弗從故及於難今亂本成矣立可必乎孝而安民子其圖之與其危身以速罪也 【補逸】國語優施教驪姬夜半而泣謂公曰吾聞申生甚好仁而彊甚寛恵而慈於民皆有所行之今謂君惑於我必亂國夫無乃以國故而行彊於君君未終命而不没君其若之何盍殺我無以一妾亂百姓公曰夫豈恵其民而不恵於其父乎驪姬曰妾亦懼矣吾聞之外人之言曰為仁與為國不同為仁者愛親之謂仁為國者利國之謂仁故長民者無親衆以為親茍衆利而百姓和豈能憚君以衆故不敢愛親衆况厚之彼將惡始而美終以晚葢者也凡民利是生殺君而厚利衆衆孰沮之殺親無惡於人人孰去之茍交利而得寵志行而衆說欲其甚矣孰不惑焉雖欲愛君惑不釋也今夫以君為紂若紂有良子而先喪紂無章其惡而厚其敗鈞之死也無必假手於武王而其世不廢祀至於今吾豈知紂之善不哉君欲弗恤其可乎若大難至而恤之其何及矣公懼曰若何而可驪姬曰君盍老而授之政彼得政而行其欲得其所索乃其釋君且君其圖之自桓叔以來孰能愛親惟無親故能兼翼公曰不可與政我以武與威是以臨諸侯未没而亡政不可謂武有子而不勝不可謂威我授之政諸侯必絶能絶於我必能害我失政而害國不可忍也爾弗憂吾將圖之驪姬曰以臯落翟之朝夕苛我邊鄙使無日以牧田野君之倉廩固不實又恐削封疆君盍使之伐翟以觀其果於衆也與衆之信輯睦焉若不勝翟雖濟其辠可也若勝翟則善用衆矣求必益廣乃可厚圖也且夫勝翟諸侯驚懼吾邉鄙不儆倉廩盈四鄰服封疆信君得其賴又知可不其利多矣君其圖之公說是故使申生伐東山衣之偏裻之衣佩之金玦僕人贊聞之曰大子殆哉君賜之竒竒生怪怪生無常無常不立使之出征先以觀之故告之以離心而示之以堅忍之權則必惡其心而害其身矣惡其心必内險之害其身必外危之危自中起難哉且是衣也狂夫阻之衣也其言曰盡敵而反雖盡敵其若内䜛何 僖公四年初晉獻公欲以驪姬為夫人卜之不吉筮之吉公曰從筮卜人曰筮短長不如從長且其繇曰専之渝攘公之羭一薫一蕕十年尚猶有臭必不可弗聴立之生奚齊其娣生卓子及將立奚齊既與中大夫成謀姬謂大子曰君夢齊姜必速祭之大子祭於曲沃歸胙於公公田姬寘諸宫六日公至毒而獻之公祭之地地墳與犬犬斃與小臣小臣亦斃姬泣曰賊由大子大子奔新城公殺其傅杜原欵或謂大子子辭君必辨焉大子曰君非姬氏居不安食不飽我辭姬必有罪君老矣我又不樂曰子其行乎大子曰君實不察其罪被此名也以出人誰納我十二月戊申縊于新城姬遂譛二公子曰皆知之重耳奔蒲夷吾奔屈 【補逸】國語至於稷桑翟人出逆申生欲戰狐突諫曰不可突聞之曰國君好艾大夫殆好内適子殆社稷危若恵於父而逺於死恵於衆而利社稷其可以圖之乎况其危身於翟以起䜛於内也申生曰不可君之使我非歡也抑欲測我心也是故賜我竒服而告我權又有甘言焉言之太甘其中必苦譛在中矣君故生心雖蝎譛焉避之不若戰也不戰而反我辠滋厚我戰雖死有令名焉果戰敗翟于稷桑而反䜛言益起狐突杜門不出君子曰善深謀 史記獻公私謂驪姬曰吾欲廢大子以奚齊代之驪姬泣曰大子之立諸侯皆已知之而數將兵百姓附之奈何以賤妾之故廢適立庶君必行之妾自殺也驪姬陽譽大子而隂令人譛惡大子而欲立其子國語驪姬謂公曰吾聞申生之謀愈深日我固告君曰得衆衆弗利焉能勝翟今矜翟之善其志益廣狐突不順故不出吾聞之申生甚好信而彊又失言於衆矣雖欲有退衆將責焉言不可食衆不可弭是以深謀君若不圖難將至矣公曰吾不忘也抑未有以致辠焉驪姬告優施曰君既許我殺大子而立奚齊矣吾難里克奈何優施曰吾來里克一日而已子為我具特羊之饗吾以從之飲酒我優也言無郵驪姬許諾乃具使優施飲里克酒中飲優施起舞謂里克妻曰主孟啗我我教兹暇豫事君乃歌曰暇豫之吾吾不如鳥烏人皆集於苑已獨集於枯里克笑曰何謂苑何謂枯優施曰其母為夫人其子為君可不謂苑乎其母既死其子又有謗可不謂枯乎枯且有傷優施出里克辟奠不飱而寢夜半召優施曰曩而言戲乎抑有所聞之乎曰然君既許驪姬殺大子而立奚齊謀既成矣里克曰吾秉君以殺大子吾不忍通cq=36復故交吾不敢中立其免乎優施曰免旦而里克見丕鄭曰夫史蘇之言將及矣優施告我君謀成矣將立奚齊丕鄭曰子謂何曰吾對以中立丕鄭曰惜也不如曰不信以疏之亦固大子以攜之多為之故以變其志志少疏乃可閒也今子曰中立况固其謀彼有成矣難以得閒里克曰往言不可及且人中心唯無忌之何可敗也子將何如丕鄭曰吾無心是故事君者君為我心制不在我里克曰殺君以為亷長亷以驕心因驕以制人家吾不敢抑撓志以從君為廢人以自利也利方以求成人吾不能將伏也明日稱疾不朝三旬難乃成驪姬以君命命申生曰今夕君夢見齊姜必速祠而歸福申生許諾乃祭於曲沃歸福於絳公田驪姬受福乃寘鴆於酒置堇於肉公至召申生獻公祭之地地墳申生恐而出驪姬與大肉犬斃飲小臣酒亦斃公命殺杜原欵申生奔新城杜原欵將死使小臣圉告於申生曰欵也不才寡知不敏不能教導以至於死不能深知君之心度棄寵求廣土而竄伏焉小心狷介不敢行也是以言至而無所訟之故陷於大難乃逮於䜛然欵也不敢愛死惟與䜛人均是惡也吾聞君子不去情不反䜛䜛行身死可也猶有令名焉死不遷情彊也守情說父孝也殺身以成志仁也死不忘君敬也孺子勉之死必遺愛死民之思不亦可乎申生許諾人謂申生曰非子之辠何不去乎申生曰不可去而辠釋必歸於君是惡君也章父之惡而笑諸侯吾誰鄊而入内困於父母外困於諸侯是重困也棄君去辠是逃死也吾聞之仁不惡君知不重困勇不逃死若罪不釋去而必重去而辠重不知逃死而惡君不仁有辠不死無勇去而厚惡惡不可重死不可避吾將伏以俟命驪姬見申生而哭之曰有父忍之况國人乎忍父而求好人人孰好之殺父以求利人人孰利之皆民之所惡也難以長生驪姬退申生乃雉經於新城之廟將死乃使猛足言於狐突曰申生有辠不聴伯氏以至於死申生不敢愛其死雖然吾君老矣國家多難伯氏不出奈吾君何伯氏茍出而圖吾君申生受賜以至於死雖死何悔是以諡為共君驪姬既殺大子申生又譛二公子曰重耳夷吾與知共君之事公令奄楚刺重耳重耳逃於翟令賈華刺夷吾夷吾逃於梁盡逐羣公子乃立奚齊焉始為令國無公族焉 檀弓晉獻公將殺其世子申生公子重耳謂之曰子盍言子之志於公乎世子曰不可君安驪姬是我傷公之心也曰然則盍行乎世子曰不可君謂我欲弑君也天下豈有無父之國哉吾何行如之使人辭於狐突曰申生有罪不念伯氏之言也以至於死申生不敢愛其死雖然吾君老矣子少國家多難伯氏不出而圖吾君伯氏茍出而圖吾君申生受賜而死再拜稽首乃卒是以為恭世子也 五年晉侯使以殺大子申生之故來告初晉侯使士蒍為二公子築蒲與屈不慎寘薪焉夷吾訴之公使讓之士蒍稽首而對曰臣聞之無喪而慼憂必讐焉無戎而城讐必保焉冦讐之保又何慎焉守官廢命不敬固讐之保不忠失忠與敬何以事君詩云懷徳惟寜宗子惟城君其脩徳而固宗子何城如之三年將尋師焉焉用慎退而賦曰狐裘尨茸一國三公吾誰適從及難公使寺人披伐蒲重耳曰君父之命不校乃狥曰校者吾讐也踰垣而走披斬其袪遂出奔翟 六年春晉侯使賈華伐屈夷吾不能守盟而行將奔狄郤芮曰後出同走罪也不如之梁梁近秦而幸焉乃之梁 【補逸】國語葵丘之會獻公將如會遇宰周公曰君可無會也夫齊侯好示務施與力而不務徳故輕致諸侯而重遣之使至者勸而畔者慕懷之以典言薄其要結而厚徳之以示之信三屬諸侯存亡國三以示之施是以北伐山戎南伐楚西為此會也譬之如室既鎮其甍矣又何加焉吾聞之恵難徧也施難報也不徧不報卒於怨讎夫齊侯將施恵如出責是之不果奉而暇晉是皇雖後之會將在東矣君無懼焉其有勤也公乃還宰孔謂其御曰晉侯將死矣景霍以為城而汾河涑澮以為淵戎翟之民實環之汪是土也茍違其違誰能懼之今晉侯不量齊徳之豐否不度諸侯之勢釋其閉修而輕於行道失其心矣君子失心鮮不天昏是嵗也獻公卒八年為淮之會桓公在殯宋人伐之 九年秋九月晉獻公卒里克㔻鄭欲納文公故以三公子之徒作亂初獻公使荀息傅奚齊公疾召之曰以是藐諸孤辱在大夫其若之何稽首而對曰臣竭其股肱之力加之以忠貞其濟君之靈也不濟則以死繼之公曰何謂忠貞對曰公家之利知無不為忠也送往事居耦俱無猜貞也及里克將殺奚齊先告荀息曰三怨將作秦晉輔之子將何如荀息曰將死之里克曰無益也荀叔曰吾與先君言矣不可以貳能欲復言而愛身乎雖無益也將焉辟之且人之欲善誰不如我我欲無貳而能謂人已乎 冬十月里克殺奚齊於次書曰殺其君之子未葬也荀息將死之人曰不如立卓子而輔之荀息立公子卓以葬十一月里克殺公子卓于朝荀息死之君子曰詩所謂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為也荀息有焉 【補逸】國語獻公卒里克將殺奚齊先告荀息曰三公子之徒將殺孺子子將如何荀息曰死吾君而殺其孤吾有死而已吾蔑從之矣里克曰子死孺子立死不亦可乎子死孺子廢焉用死哉荀息曰昔君問臣事君于我我對以忠貞君曰何謂也我對曰可以利公室力有所能無不為忠也葬死者養生者死人復生不悔生人不愧貞也吾言既往矣豈能欲行吾言而又愛吾身乎雖死焉辟之里克告丕鄭曰三公子之徒將殺孺子子將何如丕鄭曰荀息謂何對曰荀息曰死之丕鄭曰子勉之夫二國士之所圖無不遂也我為子行之子帥七輿大夫以待我我使翟以動之援秦以搖之立其薄者可以得重賂厚者可使無入國誰之國也里克曰不可克聞之夫義者利之足也貪者怨之本也廢義則利不立厚貪則怨生夫孺子豈獲罪于民將以驪姬之惑蠱君而誣國人䜛羣公子而奪之利使君迷亂信而亡之殺無罪以為諸侯笑使百姓莫不有蔵惡於其心中恐其如壅大川潰而不可救禦也是故將殺奚齊而立公子之在外者以定民弭憂於諸侯且為援庶㡬曰諸侯義而撫之百姓欣而奉之國可以固今殺君而賴其富貪且反義貪則民怨反義則富不為頼賴富而民怨亂國而身殆懼為諸侯載不可常也丕鄭許諾于是殺奚齊卓子及驪姬而請君於秦 晉郤芮使夷吾重賂秦以求入曰人實有國我何愛焉入而能民土於何有從之齊隰朋帥師會秦師納晉恵公秦伯謂郤芮曰公子誰恃對曰臣聞亡人無黨有黨必有讎夷吾弱不好弄能鬬不過長亦不改不識其他公謂公孫枝曰夷吾其定乎對曰臣聞之唯則定國詩曰不識不知順帝之則文王之謂也又曰不僭不賊鮮不為則無好無惡不忌不克之謂也今其言多忌克難哉公曰忌則多怨又焉能克是吾利也 【補逸】國語里克及丕鄭使屠岸夷告公子重耳於翟曰國亂民擾得國在亂治民在擾子盍入乎吾請為子鉥重耳告舅犯曰里克欲納我舅犯曰不可夫堅樹在始始不固本終必槁落夫長國者惟知哀樂喜怒之節是以導民不哀喪而求國難因亂以入殆以喪得國則必樂喪樂喪必哀生因亂以入則必喜亂喜亂必怠徳是哀樂喜怒之節易也何以導民民不我導誰長重耳曰非喪誰代非亂誰納我舅犯曰偃也聞之喪亂有小大大喪大亂之剡也不可犯也父母死為大喪䜛在兄弟為大亂今適當之是故難公子重耳出見使者曰子恵顧亡人重耳父生不得供備洒埽之臣死又不敢蒞喪以重其罪且辱大夫敢辭夫固國者在親衆而善鄰在因民而順之茍衆所利鄰國之所立大夫其從之重耳不敢違呂甥及郤稱亦使蒲城午告公子夷吾於梁曰子厚賂秦人以求入吾主子夷吾告冀芮曰呂甥欲納我冀芮曰子勉之國亂民擾大夫無常不可失也非亂何入非危何安幸茍君之子惟其索之方亂以擾孰適禦我大夫無常茍衆所置孰能弗從子盍盡國以賂外内無愛虚以求入既入而後圖聚公子夷吾出見使者再拜稽首許諾吕甥出告大夫曰君死自立則不敢久則恐諸侯之謀徑召君於外也則民各有心恐厚亂盍請君於秦乎大夫許諾乃使梁由靡告於秦穆公曰天降禍於晉國䜛言繁興延及寡君使寡君之紹續昆裔隱悼播越託在草莽未有所依又重之以寡君之不禄喪亂並臻以君之靈鬼神降衷罪人克伏其辜羣臣莫敢寜處將待君命君若恵顧社稷不忘先君之好辱收其逋遷裔胄而建立之以主其祭祀且填撫其國家及其民人雖四鄰諸侯之聞之也其誰不儆懼於君之威而欣喜於君之徳終君之重愛受君之重况而羣臣受其大徳晉國其誰非君之羣臣也秦穆公許諾反使者乃召大夫子明及公孫枝曰夫晉國之亂吾誰使先若夫二公子而立之以為朝夕之急大夫子明曰君使縶也縶敏且知禮敬以知㣲敏能竄謀知禮可使敬不隊命㣲知可不君其使之乃使公子縶弔公子重耳於翟曰寡君使縶弔公子之憂又重之以喪寡人聞之得國常於喪失國常於喪時不可失喪不可久公子其圖之重耳告舅犯舅犯曰不可亡人無親信仁以為親是故置之者不殆父死在堂而求利人孰仁我人實有之我以徼倖人孰信我不仁不信將何以長利公子重耳出見使者曰君恵弔亡臣又重有命重耳身亡父死不得與於哭泣之位又何敢有他志以辱君義再拜不稽首起而哭退而不私公子縶退弔公子夷吾于梁如弔公子重耳之命夷吾告冀芮白秦人勤我矣冀芮曰公子勉之亡人無狷潔狷潔不行重賂配徳公子盡之無愛財人實有之我以徼幸不亦可乎公子夷吾出見使者再拜稽首起而不哭退而私於公子縶曰中大夫里克與我矣吾命之以汾陽之田百萬嬖大夫丕鄭與我矣吾命之以負葵之田七十萬君茍輔我蔑天命矣我必遂矣亡人茍入掃除宗廟定社稷亡人何國之與有君實有郡縣且入河外列城五豈謂君無有亦為君之東游津梁之上無有難急也亡人之所懷挾嬰瓖以望君之塵垢者黄金四十鎰白玉之珩六雙不敢當公子請納之左右公子縶反致命穆公穆公曰吾與公子重耳重耳仁再拜不稽首不没為後也起而哭愛其父也退而不私不没於利也公子縶曰君之言過矣君若求置晉君而載之置仁不亦可乎君若求置晉君以成名於天下則不如置不仁以滑其中且可以進退臣聞之仁有置武有置仁置徳武置服是故先置公子夷吾實為恵公 十年夏四月周公忌父王子黨會齊隰朋立晉侯晉侯殺里克以說將殺里克公使謂之曰㣲子則不及此雖然子弑二君與一大夫為子君者不亦難乎對曰不有廢也君何以興欲加之罪其無辭乎臣聞命矣伏劒而死於是㔻鄭聘於秦且謝緩賂故不及 【補逸】榖梁傳稱國以殺罪累上也里克弑二君與一大夫其以累上之辭言之何也其殺之不以其罪也其殺之不以其罪奈何里克所為弑者為重耳也夷吾曰是又將殺我乎故殺之不以其罪也其為重耳弑奈何晉獻公伐虢得麗姬獻公私之有二子長曰奚齊稚曰卓子麗姬欲為亂故謂君曰吾夜者夢夫人趨而來曰吾苦畏胡不使大夫將衛士而衛冢乎公曰孰可使曰臣莫尊於世子則世子可故君謂世子曰麗姬夢夫人趨而來曰吾苦畏女能將衛士而往衛冡乎世子曰敬諾築宫宫成麗姬又曰吾夜者夢夫人趨而來曰吾苦飢世子之宫已成則何為不使祠也故獻公謂世子曰其祠世子祠已祠致福於君君田而不在麗姬以酖為酒藥脯以毒獻公田來麗姬曰世子以祠故致福於君君將食麗姬跪曰食自外來者不可不試也覆酒於地而地墳以脯與犬犬死麗姬下堂而啼呼曰天乎天乎國子之國也子何遲於為君君喟然嘆曰吾與女未有過切是何與我之深也使人謂世子曰爾其圖之世子之傅里克謂世子曰入自明入自明則可以生不入自明則不可以生世子曰吾君已老矣已昏矣若此而入自明明則麗姬必死麗姬死則吾君不安所以使吾君不安者吾不若自死吾寧自殺以安吾君以重耳為寄矣刎脰而死故里克所為弑者為重耳也夷吾曰是又將殺我也 國語恵公入而背内外之賂輿人誦之曰佞之見佞果喪其田詐之見詐果喪其賂得國而狃終逢其咎喪田不懲禍亂其興既里丕死禍公隕於韓郭偃曰善哉夫衆口禍福之門也是以君子省衆而動監戒而謀謀度而行故無不濟内謀外度考省不倦日考而習戒備畢矣 恵公既殺里克而悔之曰芮也使寡人過殺我社稷之鎮郭偃聞之曰不謀而諫者冀芮也不圖而殺者君也不謀而諫不忠不圖而殺不祥不忠受君之罰不祥罹天之禍受君之罰死僇罹天之禍無後志道者勿忘將及矣及文公入秦人殺冀芮而施之 晉侯改葬共大子秋狐突適下國遇大子大子使登僕而告之曰夷吾無禮余得請於帝矣將以晉畀秦秦將祀余對曰臣聞之神不歆非類民不祀非族君祀無乃殄乎且民何罪失刑乏祀君其圖之君曰諾吾將復請七日新城西偏將有巫者而見我焉許之遂不見及期而往告之曰帝許我罰有罪矣敝於韓 【補逸】國語恵公即位出共世子而改葬之臭達於外國人誦之曰貞之無報也孰是人斯而有是臭也貞為不聴信為不誠國斯無刑媮居幸生不更厥貞大命其傾威兮懷兮各聚爾有以待所歸兮猗兮違兮心之哀兮嵗之二七其靡有㣲兮若翟公子吾是之依兮鎮撫國家為王妃兮郭偃曰甚哉善之難也君改葬共君以為榮也而惡滋章夫人美於中必播於外而越於民民實戴之惡亦如之故行不可不慎也必或知之十四年君之冢嗣其替乎其數告於民矣公子重耳其入乎其魄兆於民矣若入必霸諸侯以見天子其光耿於民矣數言之紀也魄意之術也光明之燿也紀言以叙之述意以導之明燿以照之不至何待欲先導者行乎將至矣 㔻鄭之如秦也言於秦伯曰呂甥郤稱冀芮實為不從若重問以召之臣出晉君君納重耳蔑不濟矣 冬秦伯使泠至報問且召三子郤芮曰幣重而言甘誘我也遂殺㔻鄭祁舉及七輿大夫左行共華右行賈華叔堅騅歂纍虎特宫山祁皆里㔻之黨也㔻豹奔秦言於秦伯曰晉侯背大主而忌小怨民弗與也伐之必出公曰失衆焉能殺違禍誰能出君 【補逸】國語㔻鄭如秦謝緩賂乃謂穆公曰君厚問以召呂甥郤稱冀芮而止之以師奉公子重耳臣之屬内作晉君必出穆公使泠至報問且召三大夫鄭也與客將事冀芮曰鄭之使薄而報厚其言我於秦也必使誘我弗殺必作難是以殺丕鄭及七輿大夫共華賈華叔堅騅歂纍虎特宫山祁皆里丕之黨也丕豹出奔秦丕鄭之自秦反也而聞里克死見共華曰可以入乎共華曰二三子皆在而不及子使於秦可哉丕鄭入君殺之共賜謂共華曰子行乎其及也共華曰夫子之入吾謀也將待及賜曰孰知之共華曰不可知而背之不信謀而困人不智困而不死無勇任大惡三行將安入子其行矣我姑待死丕鄭之子曰豹出奔秦謂穆公曰晉君大失其衆背君賂殺里克而忌處者衆固不說今又殺臣之父及七輿大夫此其黨半國矣君若伐之其君必出穆公曰失衆安能殺人且夫禍惟無斃足者不處處者不足勝敗若化以禍為違孰能出君爾俟我 十一年春晉侯使以㔻鄭之亂來告 天王使召武公内史過賜晉侯命受玉惰過歸告王曰晉侯其無後乎王賜之命而惰於受瑞先自棄也已其何繼之有禮國之幹也敬禮之輿也不敬則禮不行禮不行則上下昏何以長世 【補逸】國語襄王使召公過及内史過賜晉恵公命吕甥郤芮相晉侯不敬晉侯執玉卑拜不稽首内史過歸以告王曰晉不亡其君必無後且吕郤將不免王曰何故對曰長衆使民之道非精不和非忠不立非禮不順非信不行今晉侯即位而背外内之賂虐其處者棄其信也不敬王命棄其禮也施其所惡棄其忠也以惡實心棄其精也四者皆棄則逺不至而近不和矣將何以守國夫晉侯非嗣也而得其位亹亹怵惕保任戒懼猶曰未也若將廣其心而逺其鄰陵其民而卑其上將何以固守夫執玉卑替其摯也拜不稽首誣其王也替摯無鎮誣王無民夫天事恒象任重享大者必速及故晉侯誣王人亦將誣之欲替其鎮人亦將替之大臣享其禄弗諫而阿之亦必及焉襄王三年而立晉侯八年而隕於韓十六年而晉人殺懷公無胄秦人殺子金子公 十三年冬晉荐饑使乞糴於秦秦伯謂子桑與諸乎對曰重施而報君將何求重施而不報其民必攜攜而討焉無衆必敗謂百里與諸乎對曰天災流行國家代有救災恤鄰道也行道有福㔻鄭之子豹在秦請伐晉秦伯曰其君是惡其民何罪秦於是乎輸粟於晉自雍及絳相繼命之曰汎舟之役 十四年秋八月辛卯沙鹿崩晉卜偃曰期年將有大咎㡬亡國 冬秦饑使乞糴於晉晉人弗與慶鄭曰背施無親幸災不仁貪愛不祥怒鄰不義四徳皆失何以守國虢射曰皮之不存毛將安傅慶鄭曰棄信背鄰患孰恤之無信患作失援必斃是則然矣虢射曰無損於怨而厚於冦不如弗與慶鄭曰背施幸災民所棄也近猶讎之况怨敵乎弗聽退曰君其悔是哉 十五年晉侯之入也秦穆姬屬賈君焉且曰盡納羣公子晉侯烝於賈君又不納羣公子是以穆姬怨之晉侯許賂中大夫既而皆背之賂秦伯以河外列城五東盡虢略南及華山内及解梁城既而不與晉饑秦輸之粟秦饑晉閉之糴故秦伯伐晉卜徒父筮之吉涉河侯車敗詰之對曰乃大吉也三敗必獲晉君其卦遇蠱曰千乗三去三去之餘獲其雄狐夫狐蠱必其君也蠱之貞風也其悔山也嵗云秋矣我落其實而取其材所以克也實落材亡不敗何待三敗及韓晉侯謂慶鄭曰冦深矣若之何對曰君實深之可若何公曰不孫卜右慶鄭吉弗使步揚御戎家僕徒為右乘小駟鄭入也慶鄭曰古者大事必乘其産生其水土而知其人心安其教訓而服習其道唯所納之無不如志今乘異産以從戎事及懼而變將與人易亂氣狡憤隂血周作張脈僨興外彊中乾進退不可周旋不能君必悔之弗聽九月晉侯逆秦師使韓簡視師復曰師少於我鬬士倍我公曰何故對曰出因其資入用其寵饑食其粟三施而無報是以來也今又擊之我怠秦奮倍猶未也公曰一夫不可狃况國乎遂使請戰曰寡人不佞能合其衆而不能離也君若不還無所逃命秦伯使公孫枝對曰君之未入寡人懼之入而未定列猶吾憂也茍列定矣敢不承命韓簡退曰吾幸而得囚壬戍戰於韓原晉戎馬還濘而止公號慶鄭慶鄭曰愎諫違卜固敗是求又何逃焉遂去之梁由靡御韓簡虢射為右輅秦伯將止之鄭以救公誤之遂失秦伯秦獲晉侯以歸晉大夫反首拔舍從之秦伯使辭焉曰二三子何其慼也寡人之從君而西也亦晉之妖夢是踐豈敢以至晉大夫三拜稽首曰君履后土而戴皇天皇天后土實聞君之言羣臣敢在下風穆姬聞晉侯將至以太子罃與女簡璧登臺而履薪焉使以免服衰絰逆且告曰上天降災使吾兩君匪以玉帛相見而以興戎若晉君朝以入則婢子夕以死夕以入則朝以死唯君裁之乃舍諸靈臺大夫請以入公曰獲晉侯以厚歸也既而喪歸焉用之大夫其何有焉且晉人慼憂以重我天地以要我不圖晉憂重其怒也我食吾言背天地也重怒難任背天不祥必歸晉君公子縶曰不如殺之無聚慝焉子桑曰歸之而質其大子必得大成晉未可滅而殺其君衹以成惡且史佚有言曰無始禍無怙亂無重怒重怒難任陵人不祥乃許晉平晉侯使郤乞告瑕呂飴甥且召之子金教之言曰朝國人而以君命賞且告之曰孤雖歸辱社稷矣其卜貳圉也衆皆哭晉於是乎作爰田呂甥曰君亡之不恤而羣臣是憂惠之至也將若君何衆曰何為而可對曰征繕以輔孺子諸侯聞之喪君有君羣臣輯睦甲兵益多好我者勸惡我者懼庶有益乎衆説晉于是乎作州兵初晉獻公筮嫁伯姬於秦遇歸妹之睽史蘇占之曰不吉其繇曰士刲羊亦無衁也女承筐亦無貺也西鄰責言不可償也歸妹之睽猶無相也震之離亦離之震為雷為火為嬴敗姬車說其輹火焚其旗不利行師敗于宗丘歸妹睽孤冦張之弧姪其從姑六年其逋逃歸其國而棄其家明年其死於髙梁之虚及恵公在秦曰先君若從史蘇之占吾不及此夫韓簡侍曰象也筮數也物生而後有象象而後有滋滋而後有數先君之敗徳及可數乎史蘇是占勿從何益詩曰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僔沓背憎職競由人 十月晉隂飴甥會秦伯盟於王城秦伯曰晉國和乎對曰不和小人恥失其君而悼喪其親不憚征繕以立圉也曰必報讎寧事戎狄君子愛其君而知其罪不憚征繕以待秦命曰必報徳有死無二以此不和秦伯曰國謂君何對曰小人慼謂之不免君子恕以為必歸小人曰我毒秦秦豈歸君君子曰我知罪矣秦必歸君貳而執之服而舍之徳莫厚焉刑莫威焉服者懐徳貳者畏刑此一役也秦可以覇納而不定廢而不立以徳為怨秦不其然秦伯曰是我心也改館晉侯饋七牢焉蛾析謂慶鄭曰盍行乎對曰陷君於敗敗而不死又使失刑非人臣也臣而不臣行將焉入十一月晉侯歸丁丑殺慶鄭而後入是嵗晉又饑秦伯又餼之粟曰吾怨其君而矜其民且吾聞唐叔之封也箕子曰其後必大晉其庸可冀乎姑樹徳焉以待能者於是秦始征晉河東置官司焉 【補逸】史記晉興兵將攻秦穆公發兵使丕豹將自往擊之九月壬戌與晉恵公夷吾合戰於韓地晉君棄其軍與秦爭利還而馬騺穆公與麾下馳追之不能得晉君反為晉軍所圍晉擊穆公穆公傷於是岐下食善馬者三百人馳冒晉軍晉軍解圍遂脫穆公而反生得晉君初穆公亡善馬岐下野人共得而食之者三百餘人吏逐得欲法之穆公曰君子不以畜産害人吾聞食善馬肉不飲酒傷人乃皆賜酒而赦之三百人者聞秦擊晉皆求從從而見穆公窘亦皆推鋒爭死以報食馬之徳於是穆公虜晉君以歸令於國齋宿吾將以晉君祠上帝周天子聞之曰晉我同姓為請晉君夷吾姊亦為穆公夫人夫人聞之乃衰絰跣曰妾兄弟不能相救以辱君命穆公曰吾得晉君以為功今天子為請夫人是憂乃與晉君盟 國語公未至蛾晢謂慶鄭曰君之止子之罪也今君將來子何俟慶鄭曰鄭也聞之曰軍敗死之將止死之二者不行又重之以誤人而喪其君有大罪三將安適君若來將待刑以快君志君若不來將獨伐秦不得君必死之此所待也臣得其志而使君瞢是犯也君行犯猶失其國而况臣乎公至於絳郊聞慶鄭止使家僕徒召之曰鄭也有罪猶在乎慶鄭曰臣怨君始入而報徳不降降而聽諫不戰戰而用良不敗既敗而誅又失有罪不可以封國臣是以待即刑以成君政君曰刑之慶鄭曰下有直言臣之行也上有直刑君之明也臣行君明國之利也君雖勿刑必自殺也蛾晢諫曰臣聞之奔刑之臣不若教之以報讐君盍赦之以報於秦梁由靡曰不可我能行之秦豈不能且戰不勝而報之以賊不武出戰不克入處不安不知成而反之不信失刑亂政不威出不能用入不能治敗國且殺孺子不若刑之君曰斬鄭無使自殺家僕徒曰有君不忌有臣死刑其聞賢於刑之梁由靡曰夫君政刑是以治民不聞命而擅進退犯政也快意喪君犯刑也鄭也賊而亂國不可失也且戰而自退退而自殺臣得其志君失其刑後不可用君命司馬說刑之司馬說進三軍之士而數慶鄭曰夫韓之誓曰失次犯令死將止不面夷死偽言誤衆死今鄭失次犯令而罪一也鄭擅進退而罪二也女誤梁由靡使失秦公而罪三也君親止女不面夷而罪四也鄭也就刑慶鄭曰說三軍之士皆在有人能坐待刑而不能面夷趣行事乎丁丑斬慶鄭乃入絳 十七年夏晉大子圉為質於秦秦歸河東而妻之恵公之在梁也梁伯妻之梁嬴孕過期卜招父與其子卜之其子曰將生一男一女招曰然男為人臣女為人妾故名男曰圉女曰妾及子圉西質妾為宦女焉 二十二年秋晉大子圉為質於秦將逃歸謂嬴氏曰與子歸乎對曰子晉大子而辱於秦子之欲歸不亦宜乎寡君之使婢子侍執巾櫛以固子也從子而歸棄君命也不敢從亦不敢言遂逃歸 二十三年九月晉恵公卒懷公命無從亡人期期而不至無赦狐突之子毛及偃從重耳在秦弗召冬懷公執狐突曰子來則免對曰子之能仕父教之忠古之制也策名委質貳乃辟也今臣之子名在重耳有年數矣若又召之教之貳也父教子貳何以事君刑之不濫君之明也臣之願也淫刑以逞誰則無罪臣聞命矣乃殺之卜偃稱疾不出曰周書有之乃大明服己則不明而殺人以逞不亦難乎民不見徳而惟戮是聞其何後之有 【臣】士竒曰虞虢脣齒相依逼在晉之南鄙而晉獻公忮狠廣欲方有吞滅諸侯狡焉啟疆之志葢未嘗須臾忘南牧也虢公荒虐不恤神主而徼福於淫昬之鬼屢敗狄師矜其武功不虞晉之欲寢處我也天奪其鑒矣虞公貪璧馬而忘逺圖棄忠言不恤揖豺狼以行堂奧之内而更為之先驅一之不已且再焉輕棄鄰交卒與俱斃君子觀假道之事未嘗不恨晉人之狡笑虞公之愚而利之足以敗人國家如此也獻公内夷公族外披虞虢翟柤耿霍魏次第破平而以耿賜趙夙魏賜畢萬已兆三家分晉之萌至既勝驪戎俘其美姬快心得志方且舉史蘇之爵謂其言之無驗而不知女戎之禍已芽蘖於其間禍福倚伏之機甚可畏也獻公烝於齊姜滅同姓之國絶先祖之裔逆倫害理宜有家禍至溺牀笫之言牽帷房之愛逺申生重耳夷吾於鄙而惟妖姬姊娣之所出是崇是嬖葢天欲奪其鑒而降以積惡之罰不然以士蒍里克之忠諫何其不敵二五與一驪姬也當臯落授命之日厖涼玦離申生之不立無愚智皆知之諸大夫鰓鰓過計惟梁餘子養死而不孝不如逃之之言最為果決罕夷曰不如違之所見亦同而士蒍為吳太伯之策皆善處人骨肉之際者也申生仁柔寡㫁恭慎有餘而智慮不足昧于小杖大杖之義不能脫然逺引將兵敗敵功愈高而忌愈深留連宗邑迹愈嫌而謗愈起申生之言曰天下豈有無父之國哉不過謂逃死則父惡彰然不知死孝則父有殺子之名而所以陷父于惡者益大守株以俟斧鑕卒死新城與泉鳩同一寃痛吁為人子而不知春秋則䝉不孝之名若申生者守命恭時則有之矣以為能權則未也里克亦共世子傅也入主孟之㗖怵鳥烏之說中立祈免而殺世子之計遂決荀息能為奚齊卓子死而克乃茍且全身不獨有愧於杜原欵矣至其欲立文公可謂擇主而事者而夷吾以賂得國怨里克之不與已而殺之非矣然獨惜克之不早以死徇申生也秦穆知重耳之仁而復惑於置不仁以滑其中之邪說舍重耳而立夷吾王伯之分正在於此夷吾背施辜徳卒踐韓原之妖夢秦復歸之閔其凶飢而又輸之粟其誼亦厚特取其河外列城使置君義舉市利以歸有慚光偉耳懷公嗣立又殺狐突而突之死也以其子從於重耳故何以教天下之為臣子者昏悖若此宜不足以長世而傳稱恵懷無親内外棄之吁此天之所以資文公也夫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四 <史部,紀事本末類,左傳紀事本末>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五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晉文公之伯 僖公二十三年晉公子重耳之及於難也晉人伐諸蒲城蒲城人欲戰重耳不可曰保君父之命而享其生禄於是乎得人有人而校罪莫大焉吾其奔也遂奔狄從者狐偃趙衰顛頡魏武子司空季子狄人伐廧咎如獲其二女叔隗季隗納諸公子公子取季隗生伯鯈叔劉以叔隗妻趙衰生盾將適齊謂季隗曰待我二十五年不來而後嫁對曰我二十五年矣又如是而嫁則就木焉請待子處狄十二年而行過衛衛文公不禮焉出於五鹿乞食於野人野人與之塊公子怒欲鞭之子犯曰天賜也稽首受而載之及齊齊桓公妻之有馬二十乘公子安之從者以為不可將行謀於桑下蠶妾在其上以告姜氏姜氏殺之而謂公子曰子有四方之志其聞之者吾殺之矣公子曰無之姜曰行也懷與安實敗名公子不可姜與子犯謀醉而遣之醒以戈逐子犯及曹曹共公聞其駢脅欲觀其裸浴薄而觀之僖負羈之妻曰吾觀晉公子之從者皆足以相國若以相夫子必反其國反其國必得志於諸侯得志於諸侯而誅無禮曹其首也子盍蚤自貳焉乃饋盤飱寘璧焉公子受飱反璧及宋宋襄公贈之以馬二十乘及鄭鄭文公亦不禮焉叔詹諫曰臣聞天之所啟人弗及也晉公子有三焉天其或者將建諸君其禮焉男女同姓其生不蕃晉公子姬出也而至於今一也離外之患而天不靖晉國殆將啟之二也有三士足以上人而從之三也晉鄭同儕其過子弟固將禮焉况天之所啟乎弗聽及楚楚子饗之曰公子若反晉國則何以報不榖對曰子女玉帛則君有之羽毛齒革則君地生焉其波及晉國者君之餘也其何以報君曰雖然何以報我對曰若以君之靈得反晉國晉楚治兵遇於中原其辟君三舍若不獲命其左執鞭弭右屬櫜鞬以與君周旋子玉請殺之楚子曰晉公子廣而儉文而有禮其從者肅而寛忠而能力晉侯無親外内惡之吾聞姬姓唐叔之後其後衰者也其將由晉公子乎天將興之誰能廢之違天必有大咎乃送諸秦秦伯納女五人懷嬴與焉奉匜沃盥既而揮之怒曰秦晉匹也何以卑我公子懼降服而囚他日公享之子犯曰吾不如衰之文也請使衰從公子賦河水公賦六月趙衰曰重耳拜賜公子降拜稽首公降一級而辭焉衰曰君稱所以佐天子者命重耳重耳敢不拜【補逸】國語文公在翟十二年狐偃曰日吾來此也非以翟為榮可以成事也吾曰奔而易達困而有資休以擇利可以戾也今戾久矣戾久將厎厎箸滯淫誰能興之盍速行乎吾不適齊楚避其逺也蓄力一紀可以逺矣齊侯長矣而欲親晉管仲没矣多䜛在側謀而無正衷而思始夫必追擇前言求善以終厭邇逐逺逺人入服不為郵矣㑹其季年可也兹可以親皆以為然乃行 【發明】按文公還國事左傳與國語小異大同大都内傳簡要外傳繁多今止取國語事實之補裨内傳者餘自有全書不盡録司空臼季勸納懷嬴之說典而無理斷易繇辭亦屬傅㑹今不録 二十四年春王正月秦伯納之不書不告入也及河子犯以璧授公子曰臣負羇絏從君巡於天下臣之罪甚多矣臣猶知之而况君乎請由此亡公子曰所不與舅氏同心者有如白水投其璧於河濟河圍令狐入桑泉取臼衰二月甲午晉師軍於廬栁秦伯使公子縶如晉師師退軍於郇辛丑狐偃及秦晉之大夫盟於郇壬寅公子入於晉師丙午入於曲沃丁未朝於武宫戊申使殺懷公於髙梁不書亦不告也 【補逸】國語董因迎公於河公問焉曰吾其濟乎對曰嵗在大梁將集天行元年始受實沈之星也實沈之虚晉人是居所以興也今君當之無不濟矣君之行也嵗在大火大火閼伯之星也是謂大辰辰以成善后稷是相唐叔以封瞽史記曰嗣續其祖如榖之滋必有晉國臣筮之得泰之八曰是謂天地配享小往大來今及之矣何不濟之有且以辰出而以參入皆晉祥也而天之大紀也濟且秉成必霸諸侯子孫賴之君無懼矣 韓非子文公反國至河令籩豆捐之席蓐捐之手足胼胝面目黧黑者後之咎犯聞之而夜哭公曰寡人出亡二十年乃今得反國咎犯聞之不喜而哭意不欲寡人反國耶犯對曰籩豆所以食也席蓐所以卧也而君捐之手足胼胝面目黧黑勞有功者也而君後之今臣有與在後中不勝其哀故哭且臣為君行詐偽以反國者衆矣臣尚自惡也而况於君再拜而辭文公止之曰諺曰築社者攓撅而置之端冕而祀之今子與我取之而不與我治之與我置之而不與我祀之焉可解左驂而盟於河 史記重耳出亡凡十九嵗而得入時年六十二矣至河咎犯請亡重耳投璧以與子犯盟是時介子推從在船中乃笑曰天實開公子而子犯以為己功而要市於君固足羞也我不忍與同位乃自隱 吕卻畏偪將焚公宫而弑晉侯寺人披請見公使讓之且辭焉曰蒲城之役君命一宿女即至其後余從狄君以田渭濱女為恵公來求殺余命女三宿女中宿至雖有君命何其速也夫袪猶在女其行乎對曰臣謂君之入也其知之矣若猶未也又將及難君命無二古之制也除君之惡唯力是視蒲人狄人余何有焉今君即位其無蒲狄乎齊桓公置射鉤而使管仲相君若易之何辱命焉行者甚衆豈唯刑臣公見之以難告三月晉侯潛㑹秦伯於王城己丑晦公宫火瑕甥郤芮不獲公乃如河上秦伯誘而殺之晉侯逆夫人嬴氏以歸秦伯送衛於晉三千人實紀綱之僕 【補逸】國語公屬百官賦職任功棄責薄斂施舍分寡救乏振滯匡困資無輕闗易道通商寛農茂穡勸分省用足財利器明徳以厚民性舉善援能官方定物正名育類昭舊族愛親戚明賢良尊貴寵賞功勞事耉老禮賔旅友故舊胥籍狐箕欒郤柏先羊舌董韓實掌近官諸姬之良掌其中官異姓之能掌其逺官公食貢大夫食邑士食田庶人食力工商食官皂食職官宰食加政平民阜財用不匱 初晉侯之豎頭須守藏者也其出也竊藏以逃盡用以求納之及入求見公辭焉以沭謂僕人曰沐則心覆心覆則圖反宜吾不得見也居者為社稷之守行者為羈絏之僕其亦可也何必罪居者國君而讎匹夫懼者甚衆矣僕人以告公遽見之 晉侯賞從亡者介之推不言禄禄亦弗及推曰獻公之子九人唯君在矣惠懷無親外内棄之天未絶晉必將有主主晉祀者非君而誰天實置之而二三子以為已力不亦誣乎竊人之財猶謂之盗况貪天之功以為已力乎下義其罪上賞其姦上下相䝉難與處矣其母曰盍亦求之以死誰懟對曰尤而效之罪又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食其母曰亦使知之若何對曰言身之文也身將隱焉用文之是求顯也其母曰能如是乎與女偕隱遂隱而死晉侯求之不獲以緜上為之田曰以志吾過且旌善人 【補逸】史記文公修政施恵百姓賞從亡者及功臣大者封邑小者尊爵未盡行賞周襄王以弟帶難出居鄭地來告急晉晉初定欲發兵恐他亂起是以賞從亡未至隱者介子推推亦不言禄禄亦不及介子推從者憐之乃懸書宫門曰龍欲上天五蛇為輔龍已升雲四蛇各入其宇一蛇獨怨終不見處所文公出見其書曰此介子推也吾方憂王室未圖其功使人召之則亡遂求所在聞其入緜上山中於是文公環緜上山中而封之以為介推田號曰介山以記吾過且旌善人 【發明】按說苑介子推作舟之僑訛甚龍蛇之歌諸書所載亦多異同今從史記 史記從亡賤臣壺叔曰君三行賞賞不及臣敢請罪文公報曰夫導我以仁義防我以徳恵此受上賞輔我以行卒以成立此受次賞矢石之難汗馬之勞此復受次賞若以力事我而無補吾闕者此受下賞三賞之後故且及子晉人聞之皆說【壺叔說苑作陶叔狐】 國語襄王使太宰文公及内史興賜晉文公命上卿逆於境晉侯郊勞館諸宗廟饋九牢設庭燎及期命於武宫設桑主布几筵大宰涖之晉侯端委以入大宰以王命命冕服内史贊之三命而後即冕服既畢賓饗贈餞如公命侯伯之禮而加之以宴好内史興歸以告王曰晉不可不善也其君必霸逆王命敬奉禮義成敬王命順之道也成禮義徳之則也則徳以道諸侯諸侯必歸之 狄師伐周王適鄭處於汜【詳見子帶之亂】使簡師父告於晉使左鄢父告於秦 二十五年春秦伯師於河上將納王狐偃言於晉侯曰求諸侯莫如勤王諸侯信之且大義也繼文之業而信宣於諸侯今為可矣使卜偃卜之曰吉遇黄帝戰於阪泉之兆公曰吾不堪也對曰周禮未改今之王古之帝也公曰筮之筮之遇大有之睽曰吉遇公用享於天子之卦戰克而王饗吉孰大焉且是卦也天為澤以當日天子降心以逆公不亦可乎大有去睽而復亦其所也晉侯辭秦師而下三月甲辰次於陽樊右師圍温左師逆王 夏四月丁巳王入於王城取太叔於温殺之於隰城戊午晉侯朝王王饗醴命之宥請隧弗許曰王章也未有代徳而有二王亦叔父之所惡也與之陽樊温原攢茅之田晉於是始啟南陽陽樊不服圍之倉葛呼曰徳以柔中國刑以威四夷宜吾不敢服也此誰非王之親姻其俘之也乃出其民 冬晉侯圍原命三日之糧原不降命去之諜出曰原將降矣軍吏曰請待之公曰信國之寶也民之所庇也得原失信何以庇之所亡滋多退一舍而原降遷原伯貫於冀趙衰為原大夫狐溱為温大夫 二十六年夏齊孝公伐我北鄙衛人伐齊洮之盟故也公使展喜犒師使受命於展禽齊侯未入竟展喜從之曰寡君聞君親舉玉趾將辱於敝邑使下臣犒執事齊侯曰魯人恐乎對曰小人恐矣君子則否齊侯曰室如懸罄野無青草何恃而不恐對曰恃先王之命昔周公大公股肱周室夾輔成王成王勞之而賜之盟曰世世子孫無相害也載在盟府大師職之桓公是以糾合諸侯而謀其不協彌縫其闕而匡救其災昭舊職也及君即位諸侯之望曰其率桓之功我敝邑用不敢保聚曰豈其嗣世九年而棄命廢職其若先君何君必不然恃此以不恐齊侯乃還 東門襄仲臧文仲如楚乞師臧孫見子玉而道之伐齊宋以其不臣也 宋以其善於晉侯也叛楚即晉冬楚令尹子玉司馬子西帥師伐宋圍緡 公以楚師伐齊取榖凡師能左右之曰以寘桓公子雍於穀易牙奉之以為魯援楚申公叔侯戍之桓公之子七人為七大夫於楚 二十七年楚子將圍宋使子文治兵於睽終朝而畢不戮一人子玉復治兵於蒍終日而畢鞭七人貫三人耳國老皆賀子文子文飲之酒蒍賈尚幼後至不賀子文問之對曰不知所賀子之傳政於子玉曰以靖國也靖諸内而敗諸外所獲㡬何子玉之敗子之舉也舉以敗國將何賀焉子玉剛而無禮不可以治民過三百乘其不能以入矣茍入而賀何後之有冬楚子及諸侯圍宋宋公孫固如晉告急先軫曰報施救患取威定霸於是乎在矣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昏於衛若伐曹衛楚必救之則齊宋免矣於是乎蒐於被廬作三軍謀元帥趙衰曰郤縠可臣亟聞其言矣說禮樂而敦詩書詩書義之府也禮樂徳之則也徳義利之本也夏書曰賦納以言明試以功車服以庸君其試之乃使郤縠將中軍郤溱佐之使狐偃將上軍讓於狐毛而佐之命趙衰為卿讓於欒枝先軫使欒枝將下軍先軫佐之荀林父御戎魏犨為右晉侯始入而教其民二年欲用之子犯曰民未知義未安其居於是乎出定襄王入務利民民懷生矣將用之子犯曰民未知信未宣其用於是乎伐原以示之信民易資者不求豐焉明徴其辭公曰可矣乎子犯曰民未知禮未生其共於是乎大蒐以示之禮作執秩以正其官民聽不惑而後用之出榖戍釋宋圍一戰而霸文之教也 【補逸】國語公使趙衰為卿辭曰欒枝貞順先軫有謀胥臣多聞皆可以為輔臣弗若也乃使欒枝將下軍先軫佐之取五鹿先軫之謀也郤縠卒使先軫代之胥臣佐下軍 二十八年春晉侯將伐曹假道於衛衛人弗許還自南河濟侵曹伐衛正月戊申取五鹿二月晉郤縠卒原軫將中軍胥臣佐下軍上徳也晉侯齊侯盟於斂盂衛侯請盟晉人弗許衛侯欲與楚國人不欲故出其君以說於晉衛侯出居於襄牛 公子買戍衛楚人救衛不克公懼於晉殺子叢以説焉謂楚人曰不卒戍也 晉侯圍曹門焉多死曹人尸諸城上晉侯患之聽輿人之謀曰稱舍於墓師遷焉曹人兇懼為其所得者棺而出之因其兇也而攻之三月丙午入曹數之以其不用僖負羈而乘軒者三百人也且曰獻狀令無入僖負羈之宫而免其族報施也魏犫顛頡怒曰勞之不圖報於何有爇僖負羇氏魏犫傷於胸公欲殺之而愛其材使問且視之病將殺之魏犫束胸見使者曰以君之靈不有寧也距躍三百曲踊三百乃舎之殺顛頡以徇於師立舟之僑以為戎右宋人使門尹般如晉師告急公曰宋人告急舍之則絶告楚不許我欲戰矣齊秦未可若之何先軫曰使宋舍我而賂齊秦藉之告楚我執曹君而分曹衛之田以賜宋人楚愛曹衛必不許也喜賂怒頑能無戰乎公説執曹伯分曹衛之田以畀宋人楚子入居於申使申叔去榖使子玉去宋曰無從晉師晉侯在外十九年矣而果得晉國險阻艱難備嘗之矣民之情偽盡知之矣天假之年而除其害天之所置其可廢乎軍志曰允當則歸又曰知難而退又曰有徳不可敵此三志者晉之謂矣子玉使伯棼請戰曰非敢必有功也願以間執䜛慝之口王怒少與之師唯西廣東宫與若敖之六卒實從之子玉使宛春告於晉師曰請復衛侯而封曹臣亦釋宋之圍子犯曰子玉無禮哉君取一臣取二不可失矣先軫曰子與之定人之謂禮楚一言而定三國我一言而亡之我則無禮何以戰乎不許楚言是棄宋也救而棄之謂諸侯何楚有三施我有三怨怨讐已多將何以戰不如私許復曹衛以攜之執宛春以怒楚既戰而後圖之公說乃拘宛春於衛且私許復曹衛曹衛告絶於楚子玉怒從晉師晉師退軍吏曰以君辟臣辱也且楚師老矣何故退子犯曰師直為壯曲為老豈在久乎㣲楚之恵不及此退三舍辟之所以報也背恵食言以亢其讎我曲楚直其衆素飽不可謂老我退而楚還我將何求若其不還君退臣犯曲在彼矣退三舍楚衆欲止子玉不可夏四月戊辰晉侯宋公齊國歸父崔夭秦小子憗次於城濮楚師背酅而舍晉侯患之聽輿人之誦曰原田每每舍其舊而新是謀公疑焉子犯曰戰也戰而捷必得諸侯若其不捷表裏山河必無害也公曰若楚恵何欒貞子曰漢陽諸姬楚實盡之思小恵而忘大恥不如戰也晉侯夢與楚子搏楚子伏已而盬其腦是以懼子犯曰吉我得天楚伏其罪吾且柔之矣子玉使鬬勃請戰曰請與君之士戲君馮軾而觀之得臣與寓目焉晉侯使欒枝對曰寡君聞命矣楚君之恵未之敢忘是以在此為大夫退其敢當君乎既不獲命矣敢煩大夫謂二三子戒爾車乘敬爾君事詰朝將見晉車七百乘韅靷鞅靽晉侯登有莘之虚以觀師曰少長有禮其可用也遂伐其木以益其兵己巳晉師陳於莘北胥臣以下軍之佐當陳蔡子玉以若敖之六卒將中軍曰今日必無晉矣子西將左子上將右胥臣䝉馬以虎皮先犯陳蔡陳蔡奔楚右師潰狐毛設二斾而退之欒枝使輿曳柴而偽遁楚師馳之原軫郤溱以中軍公族横擊之狐毛狐偃以上軍夾攻子西楚左師潰楚師敗績子玉收其卒而止故不敗晉師三日館穀及癸酉而還 甲午至於衡雍作王宫於踐土鄉役之三月鄭伯如楚致其師為楚師既敗而懼使子人九行成於晉晉欒枝入盟鄭伯五月丙午晉侯及鄭伯盟於衡雍丁未獻楚俘於王駟介百乘徒兵千鄭伯傅王用平禮也己酉王享醴命晉侯宥王命尹氏及王子虎内史叔興父䇿命晉侯為侯伯賜之大輅之服戎輅之服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秬鬯一卣虎賁三百人曰王謂叔父敬服王命以綏四國糾逖王慝晉侯三辭從命白重耳敢再拜稽首奉天子之丕顯休命受䇿以出出入三覲衛侯聞楚師敗懼出奔楚遂適陳使元咺奉叔武以受盟癸亥王子虎盟諸侯於王庭要言曰皆奬王室無相害也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隊其師無克祚國及而元孫無有老㓜君子謂是盟也信謂晉於是役也能以徳攻 初楚子玉自為瓊弁玉纓未之服也先戰夢河神謂己曰畀余余賜女孟諸之麋弗致也大心與子西使榮黄諫弗聽榮季曰死而利國猶或為之况瓊玉乎是糞土也而可以濟師將何愛焉弗聽出告二子曰非神敗令尹令尹其不勤民實自敗也既敗王使謂之曰大夫若入其若申息之老何子西孫伯曰得臣將死二臣止之曰君其將以為戮及連榖而死晉侯聞之而後喜可知也曰莫余毒也已蒍吕臣實為令尹奉己而已不在民矣 城濮之戰晉中軍風於澤亡大斾之左旃祁瞞奸命司馬殺之以徇於諸侯使茅茷代之師還壬午濟河舟之僑先歸士㑹攝右秋七月丙申振旅愷以入於晉獻俘授馘飲至大賞徴㑹討貳殺舟之僑以狥於國民於是大服君子謂文公其能刑矣三罪而民服詩云恵此中國以綏四方不失賞刑之謂也【補逸】說苑城濮之戰文公謂咎犯曰吾卜戰而熸我迎嵗彼背嵗彗星見彼操其柄我操其標吾又夢與荆王搏彼在上我在下吾欲無戰子以為何如咎犯對曰卜戰熸是荆人也我迎嵗彼背嵗彼去我從之也彗星見彼操其柄我操其標以掃則彼利以擊則我利君夢與荆王搏彼在上君在下則君見天而荆王伏其罪也且吾以宋衛為主齊秦輔我我合天道獨以人事固將勝之矣文公從之荆人大敗韓非子晉文公與楚戰至黄鳯之陵履繫解因自結之左右曰不可以使人乎公曰吾聞上君所與居皆其所畏也中君之所與居皆其所愛也下君之所與居皆其所侮也寡人雖不肖先君之人皆在是以難之也 吕氏春秋昔晉文公將與楚人戰於城濮召咎犯而問曰楚衆我寡奈何而可咎犯對曰臣聞繁禮之君不足於文繁戰之君不足於詐君亦詐之而已文公以咎犯言告雍季雍季曰竭澤而漁豈不獲得而明年無魚焚藪而田豈不獲得而明年無獸詐偽之道雖今偷可後將無復非長術也文公用咎犯之言而敗楚人於城濮反而為賞雍季在上左右諫曰城濮之功咎犯之謀也君用其言而賞後其身或者不可乎文公曰雍季之言百世之利也咎犯之言一時之務也焉有以一時之務先百世之利者乎孔子聞之曰臨難用詐足以却敵反而尊賢足以報徳文公雖不終始足以伯矣 冬㑹於温討不服也 是㑹也晉侯召王以諸侯見且使王狩仲尼曰以臣召君不可以訓故書曰天王狩於河陽言非其地也且明徳也壬申公朝於王所 丁丑諸侯圍許晉侯有疾曹伯之豎侯獳貨筮史使曰以曹為解齊桓公為㑹而封異姓今君為㑹而滅同姓曹叔振鐸文之昭也先君唐叔武之穆也且合諸侯而滅兄弟非禮也與衛偕命而不與偕復非信也同罪異罰非刑也禮以行義信以守禮刑以正邪舍此三者君將若之何公說復曹伯遂㑹諸侯圍許 晉侯作三行以禦狄荀林父將中行屠擊將右行先蔑將左行 【補逸】國語晉國饑公問於箕鄭曰救饑何以對曰信公曰安信對曰信於君心信於名信於令信於事公曰然則若何對曰信於君心則美惡不渝信於名則上下不干信於令則時無廢功信於事則民從事有業於是乎民知君心貧而不懼藏出如入何匱之有公使為箕及清原之蒐使佐新上軍 二十九年夏公㑹王子虎晉狐偃宋公孫固齊國歸父陳轅濤塗秦小子憗盟於翟泉尋踐土之盟且謀伐鄭也卿不書罪之也在禮卿不㑹公侯㑹伯子男可也三十年春晉人侵鄭以觀其可攻與否狄間晉之有鄭虞也夏狄侵齊 九月甲午晉侯秦伯圍鄭以其無禮於晉且貳於楚也 三十一年春取濟西田分曹地也使臧文仲往宿於重館重館人告曰晉新得諸侯必親其共不速行將無及也從之分曹地自洮以南東傅於濟盡曹地也 襄仲如晉拜曹田也 秋晉蒐於清原作五軍以禦狄趙衰為卿 【補逸】國語公使原季為卿辭曰夫三徳者偃之出也以徳紀民其章大矣不可廢也使狐偃為卿辭曰毛之知賢於臣其齒又長毛也不在位不敢聞命乃使狐毛將上軍狐偃佐之狐毛卒使趙衰代之辭曰城濮之役先且居之佐軍也善軍伐有賞善君有賞能其官有賞且居有三賞不可廢也且臣之倫箕鄭胥嬰先都在乃使先且居將上軍公曰趙衰三讓其所讓皆社稷之衛也廢讓是廢徳也以趙衰之故蒐於清原作五軍使趙衰將新上軍箕鄭佐之胥嬰將新下軍先都佐之子犯卒蒲城伯請佐公曰趙衰三讓不失義讓推賢也義廣徳也徳廣賢至有何患矣請令衰也從子乃使趙衰佐新上軍 三十二年春楚鬬章請平於晉晉陽處父報之晉楚始通 冬晉文公卒庚辰將殯於曲沃出絳柩有聲如牛卜偃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將有西師過軼我撃之必大捷焉 【補逸】國語文公學讀書於臼季三日曰吾不能行也咫聞則多矣對曰然而多聞以待能者不猶愈乎 文公問於郭偃曰始也吾以國為易今也難對曰君以為易其難也將至矣君以為難其易也將至矣 文公問於胥臣曰吾欲使陽處父傅驩也而教誨之其能善之乎對曰是在讙也籧篨不可使俛戚施不可使仰僬僥不可使舉侏儒不可使援矇瞍不可使視嚚瘖不可使言聾聵不可使聽僮昏不可使謀質將善而賢良贊之則濟可竢也若有違質教將不入其何善之為臣聞昔者大任娠文王不變少於豕牢而得文王不加病焉文王在母不憂在傅弗勤處師弗煩事王不怒敬友二虢而慈恵二蔡刑于太姒比於諸弟詩云刑于寡妻至於兄弟以御於家邦於是乎用四方之賢良及其即位也詢於八虞而咨於二虢度於閎夭而謀於南宫諏於蔡原而訪於辛尹重之以周召畢榮億寧百神而柔和萬民故詩曰恵於宗公神罔時恫是則文王非専教誨之力也公曰然則教無益乎對曰胡為文益其質故人生而學非學不入公曰奈夫八疾何對曰官師之所材也戚施直鎛籧篨䝉璆侏儒扶盧矇瞍修聲聾聵司火僮昏嚚瘖僬僥官師所不材也以實裔土夫教者因體能質而利之者也若川然有原以卬浦而後大 三十三年秦師滅滑而還晉原軫曰秦違蹇叔而以貪勤民天奉我也奉不可失敵不可縱縱敵患生違天不祥必伐秦師欒枝曰未報秦施而伐其師其為死君乎先軫曰秦不哀吾喪而伐吾同姓秦則無禮何施之為吾聞之一日縱敵數世之患也謀及子孫可謂死君乎遂發命遽興姜戎子墨衰絰梁御戎萊駒為右夏四月辛巳敗秦師於殽獲百里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以歸遂墨以葬文公晉於是始墨 狄侵齊因晉喪也狄伐晉及箕八月戊子晉侯敗狄於箕郤缺獲白狄子先軫曰匹夫逞志於君而無討敢不自討乎免胄入狄師死焉狄人歸其元面如生 晉陳鄭伐許討其貳於楚也 楚令尹子上侵陳蔡陳蔡成遂伐鄭 晉陽處父侵蔡楚子上救之與晉師夾泜而軍陽子患之使謂子上曰吾聞之文不犯順武不違敵子若欲戰則吾退舍子濟而陳遲速唯命不然紓我老師費財亦無益也乃駕以待子上欲渉大孫伯曰不可晉人無信半渉而薄我悔敗何及不如紓之乃退舍陽子宣言曰楚師遁矣遂歸楚師亦歸大子商臣譖子上曰受晉賂而辟之楚之恥也罪莫大焉王殺子上 文公元年晉文公之季年諸侯朝晉衛成公不朝使孔達侵鄭伐緜訾及匡晉襄公既祥使告於諸侯而伐衛及南陽先且居曰效尤禍也請君朝王臣從師晉侯朝王於温先且居胥臣伐衛五月辛酉朔晉師圍戚六月戊戌獲孫昭子 衛人使告於陳陳共公曰更伐之我辭之衛孔達帥師伐晉君子以為古古者越國而謀 秋晉侯疆戚田故公孫敖㑹之 二年春秦孟明視帥師伐晉以報殽之役二月晉侯禦之先且居將中軍趙衰佐之王官無地御戎狐鞫居為右甲子及秦師戰於彭衙秦師敗績晉人謂秦拜賜之師戰於殽也晉梁御戎萊駒為右戰之明日晉襄公縛秦囚使萊駒以戈斬之囚呼萊駒失戈狼瞫取戈以斬囚禽之以從公乘遂以為右箕之役先軫黜之而立續簡伯狼瞫怒其友曰盍死之瞫曰吾未獲死所其友曰吾與汝為難瞫曰周志有之勇則害上不登於明堂死而不義非勇也共用之謂勇吾以勇求右無勇而黜亦其所也謂上不我知黜而宜乃知我矣子姑待之及彭衙既陳以其屬馳秦師死焉晉師從之大敗秦師君子謂狼瞫於是乎君子詩曰君子如怒亂庶遄沮又曰王赫斯怒爰整其旅怒不作亂而以從師可謂君子矣 晉人以公不朝來討公如晉夏四月己巳晉人使陽處父盟公以恥之書曰及晉處父盟以厭之也適晉不書諱之也 公未至六月穆伯㑹諸侯及晉司空士縠盟於垂隴晉討衛故也書士縠堪其事也陳侯為衛請成於晉執孔達以説 三年春莊叔㑹諸侯之師伐沈以其服於楚也沈潰凡民逃其上曰潰在上曰逃 衛侯如陳拜晉成也 楚師圍江晉先僕伐楚以救江 冬晉以江故告於周王叔桓公晉陽處父伐楚以救江門於方城遇息公子朱而還 晉人懼其無禮於公也請改盟公如晉及晉侯盟晉侯饗公賦菁菁者莪莊叔以公降拜曰小國受命於大國敢不慎儀君貺之以大禮何樂如之抑小國之樂大國之恵也晉侯降辭登成拜公賦嘉樂 四年春晉人歸孔達於衛以為衛之良也故免之 夏衛侯如晉拜 曹伯如晉㑹正 六年冬十月襄仲如晉葬襄公 七年晉郤缺言於趙宣子曰日衛不睦故取其地今已睦矣可以歸之叛而不討何以示威服而不柔何以示懷非威非懷何以示徳無徳何以主盟子為正卿以主諸侯而不務徳將若之何夏書曰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勸之以九歌勿使壞九功之徳皆可歌也謂之九歌六府三事謂之九功水火金木土糓謂之六府正徳利用厚生謂之三事義而行之謂之徳禮無禮不樂所由叛也若吾子之徳莫可歌也其誰來之盍使睦者歌吾子乎宣子說之八年春晉侯使解歸匡戚之田於衛且復致公壻 池之封自申至於虎牢之竟 【臣】士竒曰晉文公避驪姬之亂經歴狄鄭衛齊宋曹楚秦諸國備嘗險阻以老其才凡十有九年卒反晉國棄責薄斂分寡救乏振滯匡困舉善授能官方定物諸大政犂然一變晉國之常度伐原示信大蒐示禮定王示義用能出榖戍解宋圍一戰而收館榖之功齊桓以後功烈未有如是之赫者也然而晉伯所基惟其定王一舉當時天子䝉塵使簡師父告於晉亦使左鄢父告於秦秦伯㑹師河上將納王使秦得専定王之美則天下之望走將在秦晉之大事去矣曹操先得獻帝而袁紹不能爭朱梁既反乘輿而克用不能抗名分所在形格勢禁自然之理也所以狐偃言於晉侯曰求諸侯莫如勤王取威定霸之謀於是乎在而文能聽之葢亦賢矣獨其受南陽之賞陽樊不服至用師以圍之王之姻親幾為俘馘妄行請隧凟亂王章而不知翼戴天子止諸侯之常職此非純臣之所為也若城濮功高而信先軫之詭謀許復曹衛拘留宛春一意敗楚而無按兵修禮之風比之召陵誠所謂譎而不正者耶大約文公之為人不逮齊桓逺甚而其臣子犯趙衰先軫之屬亦無有知大體如管夷吾者是以桓能忘濱死之怨忍手劍之辱而文反國之後惟以報復為事懷觀裸之恨則出衛君於襄牛銜與塊之憤則責曹君以獻狀卒使纍於晉陽辱於深室而衛之受禍尤烈君臣交獄兄弟相殘拂人道之經亂上下之分必如是而後快心即以鄭之小郄不能捐棄連秦伯以伐之結釁殘民兵端不息迹文之所為直睚眦必報之人耳子犯授璧子推自焚葢有以窺見文之褊心而以為不能録功略過也世但見其能忍於豎頭里鳬須而稱之其亦未之考矣踐土作宫傳三覲之美而河陽召王功不塞咎非聖人原情文其罪魁乎襄公繼伯惟於温覿王一事不隕家聲而導之者先且居也其他矜威恃力舉動多不中禮而敗殽之役為尤甚夫秦穆手挈文公而歸之晉徳最深襄又秦之自出秦伯勞師襲逺雖有利可乘而大恵未泯何至興墨絰之戈矯牛鳴之命忍死先君而快心於一擊以父言之則不孝以甥舅之戚言之則不義以報施言之則不恕以在喪不與兵革之事言之則不懷邀人於險阻則不仁至於敗殽不已而繼以彭衙彭衙不已而繼以取汪秦固怨晉晉何為而致死於秦也若楚師在江不能悉索以急纓冠之義僅僅以一處父之師門方城而江患轉劇襄之霸功不逺愧於乃父哉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五 <史部,紀事本末類,左傳紀事本末>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六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晉楚爭伯【靈公至厲公楚莊王圖霸附】 按春秋之世楚獨僭王春秋志在尊王故予伯予伯即所以尊王為其能攘楚也春秋終始予晉以伯故楚莊雖賢亦不得蔑晉之成景而以伯予之况伯非攘楚無以成伯顧可予楚以伯乎故於文襄之後悼公之前當晉靈成景厲暨楚穆莊之世題曰晉楚爭伯内晉而外楚也噫使靈成以下能為悼公則楚并不得而爭矣綱目分書南北朝兹竊取其例焉 文公九年春范山言於楚子曰晉君少不在諸侯北方可圖也楚子師于狼淵以伐鄭囚公子堅公子尨及樂耳鄭及楚平公子遂㑹晉趙盾宋華耦衛孔達許大夫救鄭不及楚師卿不書緩也以懲不恪 夏楚侵陳克壺丘以其服於晉也 秋楚公子朱自東夷伐陳陳人敗之獲公子茷陳懼乃及楚平 十年秋陳侯鄭伯㑹楚子于息冬遂及蔡侯次于厥貉將以伐宋宋華御事曰楚欲弱我也先為之弱乎何必使誘我我實不能民何罪乃逆楚子勞且聽命遂道以田孟諸宋公為右盂鄭伯為左盂期思公復遂為右司馬子朱及文之無畏為左司馬命夙駕載燧宋公違命無畏抶其僕以徇或謂子舟曰國君不可戮也子舟曰當官而行何彊之有詩曰剛亦不吐柔亦不茹毋縱詭隨以謹罔極是亦非辟彊也敢愛死以亂官乎厥貉之㑹麇子逃歸 十一年春楚子伐麇成大心敗麇師于防渚潘崇復伐麇至于錫穴 夏叔仲恵伯㑹晉郤缺于承匡謀諸侯之從于楚者 秋襄仲聘于宋因賀楚師之不害也 十三年冬公如晉朝且尋盟衛侯㑹公于沓請平于晉公還鄭伯㑹公于棐亦請平於晉公皆成之鄭伯與公宴于棐子家賦鴻雁季文子曰寡君未免於此文子賦四月子家賦載馳之四章文子賦采薇之四章鄭伯拜公答拜 十四年夏六月同盟于新城從於楚者服且謀邾也 齊商人弑舍齊人定懿公 十五年新城之盟蔡人不與晉郤缺以上軍下軍伐蔡曰君弱不可以怠戊申入蔡以城下之盟而還凡勝國曰滅之獲大城焉曰入之 秋齊人侵我西鄙故季文子告於晉 冬十一月晉侯宋公衛侯蔡侯陳侯鄭伯許男曹伯盟於扈尋新城之盟且謀伐齊也齊人賂晉侯故不克而還於是有齊難是以公不㑹書曰諸侯盟於扈無能為故也凡諸侯㑹公不與不書諱君惡也與而不書後也 齊侯侵我西鄙謂諸侯不能也 十六年冬十一月宋人弑其君杵臼 十七年春晉荀林父衛孔達陳公孫寧鄭石楚伐宋討曰何故弑君猶立文公而還卿不書失其所也 【補逸】國語宋人殺昭公趙宣子請師於靈公以伐宋公曰非晉國之急也對曰大者天地其次君臣所以為明訓也今宋人殺其君是反天地而逆民則也天必誅焉晉為盟主而不修天罰將懼及焉公許之乃發令於大廟召軍吏而戒樂正令三軍之鐘鼔必備趙同曰國有大役不鎮撫民而備鐘鼓何也宣子曰大罪伐之小罪憚之襲侵之事陵也是故伐備鐘鼔聲其罪也戰以錞于丁寧儆其民也襲侵密聲為蹔事也今宋人殺其君罪莫大焉明聲之猶恐其不聞也吾備鐘鼔為君故也乃使旁告於諸侯治兵振旅鳴鐘鼓以至於宋 夏四月晉侯蒐於黄父遂復合諸侯于扈平宋也公不與㑹齊難故也書曰諸侯無功也於是晉侯不見鄭伯以為貳於楚也鄭子家使執訊而與之書以告趙宣子曰寡君即位三年召蔡侯而與之事君九月蔡侯入于敝邑以行敝邑以侯宣多之難寡君是以不得與蔡侯偕十一月克減侯宣多而隨蔡侯以朝於執事十二年六月歸生佐寡君之嫡夷以請陳侯於楚而朝諸君十四年七月寡君又朝以蕆陳事十五年五月陳侯自敝邑往朝於君往年正月燭之武往朝夷也八月寡君又往朝以陳蔡之密邇於楚而不敢貳焉則敝邑之故也雖敝邑之事君何以不免在位之中一朝於襄而再見於君夷與孤之二三臣相及於絳雖我小國則蔑以過之矣今大國曰爾未逞吾志敝邑有亡無以加焉古人有言曰畏首畏尾身其餘幾又曰鹿死不擇音小國之事大國也徳則其人也不徳則其鹿也鋌而走險急何能擇命之罔極亦知亡矣將悉敝賦以待於鯈唯執事命之文公二年六月壬申朝於齊四年二月壬戌為齊侵蔡亦獲成於楚居大國之間而從於强令豈其罪也大國若弗圖無所逃命晉鞏朔行成于鄭趙穿公壻池為質焉 冬十月鄭太子夷石楚為質于晉 【補逸】史記莊王即位三年不出號令日夜為樂令國中曰有敢諫者死無赦伍舉入諫莊王左抱鄭姬右抱越女坐鐘鼔之間伍舉曰願有進隱曰有鳥在於阜三年不蜚不鳴是何鳥也莊王曰三年不蜚蜚將冲天三年不鳴鳴將驚人舉退矣吾知之矣居數月淫益甚大夫蘇從乃入諫王曰若不聞令乎對曰殺身以明君臣之願也於是乃罷滛樂聽政所誅者數百人所進者數百人任伍舉蘇從以政國人大説呉越春秋王即位三年不聽國政沈湎於酒滛于聲色左手擁秦姬右手抱越女身坐鐘鼓之間而令曰有敢諫者死於是伍舉進諫曰有一大鳥集楚國之庭三年不飛亦不鳴此何鳥也於是莊王曰此鳥不飛飛則沖天不鳴鳴則驚人伍舉曰不飛不鳴將為射者所圖矢卒發豈得沖天而驚人乎於是莊王棄其秦姬越女罷鐘鼓之樂用孫叔敖任以國政遂霸天下威伏諸侯 説苑楚莊王立為君三年不聽朝乃令于國曰寡人惡為人臣而遽諫其君者今寡人有國家立社稷有諫則死無赦蘇從曰處君之髙爵食君之厚禄愛其死而不諫其君則非忠臣也乃入諫莊王立鼔鐘之間左伏楊姬右擁越姬左裯袵右朝服曰吾鼔鐘之不暇何諫之聽蘇從曰臣聞之好道者多資好樂者多迷好道者多糧好樂者多亡荆國亡無日矣死臣敢以告王王曰善左執蘇從手右抽隂刀刎鐘鼔之懸明日授蘇從為相 吕氏春秋荆莊王立三年不聽而好讔成公賈入諫王曰不榖禁諫者今子諫何故對曰臣非敢諫也願與君王讔也王曰胡不設不榖矣對曰有鳥止於南方之阜三年不動不飛不鳴是何鳥也王射之曰有鳥止於南方之阜其三年不動將以定志意也其不飛將以長羽翼也其不鳴將以覽民則也是鳥雖無飛飛將冲天雖無鳴鳴將駭人賈出矣不穀知之矣明日朝所進者五人所退者十人羣臣大說荆國之衆相賀也故詩曰何其久也必有以也何其處也必有與也其莊王之謂耶 宣公元年宋人之弑昭公也晉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宋宋及晉平宋文公受盟於晉又㑹諸侯于扈將為魯討齊皆取賂而還鄭穆公曰晉不足與也遂受盟于楚陳共公之卒楚人不禮焉陳靈公受盟于晉秋楚子侵陳遂侵宋晉趙盾帥師救陳宋㑹于棐林以伐鄭也楚蒍賈救鄭遇于北林囚晉解揚晉人乃還 晉欲求成於秦趙穿曰我侵崇秦急崇必救之吾以求成焉冬趙穿侵崇秦弗與成 晉人伐鄭以報北林之役於是晉侯侈趙宣子為政驟諫而不入故不競於楚 二年春鄭公子歸生受命于楚伐宋宋華元樂吕御之二月壬子戰于大棘宋師敗績囚華元獲樂吕及甲車四百六十乘俘二百五十人馘百人狂狡輅鄭人鄭人入於井倒㦸而出之獲狂狡君子曰失禮違命宜其為禽也戎昭果毅以聽之之謂禮殺敵為果致果為毅易之戮也將戰華元殺羊食士其御羊斟不與及戰曰疇昔之羊子為政今日之事我為政與入鄭師故敗君子謂羊斟非人也以其私憾敗國殄民於是刑孰大焉詩所謂人之無良者其羊斟之謂乎殘民以逞宋人以兵車百乘文馬百駟以贖華元於鄭半入華元逃歸立於門外告而入見叔牂曰子之馬然也對曰非馬也其人也既合而來奔宋城華元為植巡功城者謳曰晘其目皤其腹棄甲而復于思于思棄甲復來使其驂乘謂之曰牛則有皮犀兕尚多棄甲則那役人曰從其有皮丹漆若何華元曰去之夫其口衆我寡 秦師伐晉以報崇也遂圍焦 夏晉趙盾救焦遂自隂地及諸侯之師侵鄭以報大棘之役楚鬬椒救鄭曰能欲諸侯而惡其難乎遂次于鄭以待晉師趙盾曰彼宗競于楚殆將斃矣姑益其疾乃去之 三年晉侯伐鄭及郔鄭及晉平士㑹入盟 楚子伐陸渾之戎遂至於雒觀兵於周疆定王使王孫滿勞楚子楚子問鼎之大小輕重焉對曰在徳不在鼎昔夏之方有徳也逺方圖物貢金九牧鑄鼎象物百物而為之備使民知神姦故民入川澤山林不逢不若螭魅罔兩莫能逢之用能協于上下以承天休桀有昏徳鼎遷於商載祀六百商紂暴虐鼎遷於周徳之休明雖小重也其姦囘昏亂雖大輕也天祚明徳有所底止成王定鼎于郟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徳雖衰天命未改鼎之輕重未可問也 夏楚人侵鄭鄭即晉故也 四年冬楚子伐鄭鄭未服也 五年冬楚子伐鄭陳及楚平晉荀林父救鄭伐陳 六年春晉衛侵陳陳即楚故也 冬楚人伐鄭取成而還 七年鄭及晉平公子宋之謀也故相鄭伯以㑹冬盟于黑壤王叔桓公臨之以謀不睦 八年冬陳及晉平楚師伐陳取成而還 九年秋㑹于扈討不睦也陳侯不㑹晉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陳晉侯卒于扈乃還 冬宋人圍滕因其喪也 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通于夏姬皆衷其衵服以戲于朝洩冶諫曰公卿宣淫民無效焉且聞不令君其納之公曰吾能改矣公告二子二子請殺之公弗禁遂殺洩冶孔子曰詩云民之多辟無自立辟其洩冶之謂乎 【補逸】榖梁傳稱國以殺其大夫殺無罪也泄冶之無罪如何陳靈公通于夏徴舒之家公孫寧儀行父亦通其家或衣其衣或衷其襦以相戲於朝泄冶聞之入諫曰使國人聞之則猶可使仁人聞之則不可君愧于泄冶不能用其言而殺之 列女傳陳女夏姬者大夫夏徴舒之母也其狀美好無匹内挾技術葢老而復壯者三三為王后七為夫人公侯爭之莫不迷惑失意公孫寧儀行父與陳靈公皆通於夏姬或衣其衣以戲於朝泄冶見之謂曰君有不善子宜掩之今自子率君而為之不待幽閒於朝廷以戲士民其謂爾何二人以告靈公靈公曰衆人知之吾不善無害也泄冶知之寡人恥焉乃使人微賊泄冶而殺之 說苑陳靈公行僻而言失泄冶曰陳其亡矣吾驟諫君君不我聽而愈失威儀夫上之化下猶風靡草東風則草靡而西西風則草靡而東在風所由而草為之靡是故人君之動不可不慎也夫樹曲木者惡得直景人君不直其行不敬其言者未有能保帝王之號垂顯令之名者也易曰夫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况其邇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况其邇者乎言出於身加于民行發乎邇見乎逺言行君子之樞機樞機之發榮辱之主君子之所以動天地可不慎乎天地動而萬物變化詩慎爾出話敬爾威儀無不柔嘉此之謂也今君不是之慎而縱恣焉不亡必弑靈公聞之以泄冶為妖言而殺之後果弑於徴舒 國語定王使單襄公聘於宋遂假道於陳以聘於楚火朝覿矣道茀不可行也不在疆司空不視塗澤不陂川不梁野有庾積功未畢道無列樹墾田若蓻膳宰不致餼司里不授館國無寄寓縣無施舎民將築臺於夏氏及陳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南冠以如夏氏留賔弗見單子歸告王曰陳侯不有大咎國必亡王曰何故對曰夫辰角見而雨畢天根見而水涸本見而草木節解駟見而隕霜火見而清風戒寒故先王之教曰雨畢而除道水涸而成梁草木節解而備蔵隕霜而冬裘具清風至而修城郭宫室故夏令曰九月除道十月成梁其時儆曰收而功偫而畚挶營室之中土功其始火之初見期於司里此先王之所以不用財賄而廣施徳於天下者也今陳國火朝覿矣而道路若塞野若棄澤不陂障川無舟梁是廢先王之教也周制有之曰列樹以表道立鄙食以守路國有郊牧畺有寓望藪有圃草囿有林池所以禦災也其餘無非榖土民無縣耜野無奥草不奪民時不蔑民功有優無匱有逸無罷國有班事縣有序民今陳國道路不可知田在草閒功成而不收民罷於逸樂是棄先王之法制者也周之秩官有之敵國賔至闗尹以告行理以節逆之人為導卿出郊勞門尹除門宗祝執祀司里授館司徒具徒司空視塗司冦詰姦虞人入材甸人積薪火師監燎水師監濯膳宰致餐廩人獻餼司馬陳芻工人展車百官各以物至賔入如歸是故小大莫不懷愛其貴國之賔至則以班加一等益䖍至於王使則皆宫正涖事上卿監之若王巡守則君親監之今雖朝也不才有分族於周承王命以為過賔於陳而司事莫至是蔑先王之官也先王之令有之曰天道賞善而罰淫故凡我造國無從非彞無即慆滛各守爾典以承天休今陳侯不念續之常棄其伉儷妃嬪而帥其卿佐以滛於夏氏不亦瀆姓矣乎陳我大姬之後也棄衮冕而南冠以出不亦簡彞乎是又犯先王之令也昔先王之教茂帥其徳也猶恐隕越若廢其教而棄其制蔑其官而犯其令將何以守國居大國之間而無此四者其能久乎六年單子如楚八年陳侯殺於夏氏九年楚子入陳 楚子為厲之役故伐鄭 晉郤缺救鄭鄭伯敗楚師于栁棼國人皆喜唯子良憂曰是國之災也吾死無日矣十年夏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飲酒於夏氏公謂行 父曰徴舒似女對曰亦似君徴舒病之公出自其廏射而殺之二子奔楚 滕人恃晉而不事宋六月宋師伐滕 鄭及楚平諸侯之師伐鄭取成而還 冬楚子伐鄭晉士㑹救鄭逐楚師於潁北諸侯之師戍鄭 十一年春楚子伐鄭及櫟子良曰晉楚不務徳而兵爭與其來者可也晉楚無信我焉得有信乃從楚夏楚盟於辰陵陳鄭服也 楚左尹子重侵宋王待諸郔 令尹蒍艾獵城沂使封人慮事以授司徒量功命日分財用平板榦稱畚築程土物議逺邇略基趾具餱糧度有司事三旬而成不愆於素 冬楚子為陳夏氏亂故伐陳謂陳人無動將討於少西氏遂入陳殺夏徴舒轘諸栗門因縣陳陳侯在晉申叔時使於齊反復命而退王使讓之曰夏徴舒為不道弑其君寡人以諸侯討而戮之諸侯縣公皆慶寡人女獨不慶寡人何故對曰猶可辭乎王曰可哉曰夏徴舒弑其君其罪大矣討而戮之君之義也抑人亦有言曰牽牛以蹊人之田而奪之牛牽牛以蹊者信有罪矣而奪之牛罰已重矣諸侯之從也曰討有罪也今縣陳貪其富也以討召諸侯而以貪歸之無乃不可乎王曰善哉吾未之聞也反之可乎對曰可哉吾儕小人所謂取諸其懐而與之也乃復封陳鄉取一人焉以歸謂之夏州故書曰楚子入陳納公孫寧儀行父于陳書有禮也 【補逸】家語孔子讀史至楚復陳喟然歎曰賢哉楚王輕千乘之國而重一言之信匪申叔之言不能達其義匪楚莊王之賢不能受其訓 【考異】說苑楚莊王欲伐陳使人視之使者曰陳不可伐也莊王曰何故對曰其城郭髙溝壑深蓄積多其國寧也王曰陳可伐也夫陳小國也而蓄積多蓄積多則賦斂重賦斂重則民怨上矣城郭髙溝壑深則民力罷矣興兵伐之遂取陳 楚莊王伐陳吳救之雨十日十夜晴左史倚相曰吳必夜至甲列壘壞彼必薄我何不行列鼔出待之吳師至楚見成陳而還左史倚相曰追之呉行六十里而無功王罷卒寢果擊之大敗吳師 厲之役鄭伯逃歸自是楚未得志焉鄭既受盟於辰陵又徼事於晉 十二年春楚子圍鄭旬有七日鄭人卜行成不吉卜臨於大宫且巷出車吉國人大臨守陴者皆哭楚子退師鄭人修城進復圍之三月克之入自皇門至于逵路鄭伯肉袒牽羊以逆曰孤不天不能事君使君懷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敢不惟命是聴其俘諸江南以實海濵亦惟命其翦以賜諸侯使臣妾之亦惟命若恵顧前好徼福於厲宣桓武不冺其社稷使改事君夷於九縣君之恵也孤之願也非所敢望也敢布腹心君實圖之左右曰不可許也得國無赦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庸可幾乎退三十里而許之平潘尫入盟子良出質 夏六月晉師救鄭荀林父將中軍先縠佐之士㑹將上軍郤克佐之趙朔將下軍欒書佐之趙括趙嬰齊為中軍大夫鞏朔韓穿為上軍大夫荀首趙同為下軍大夫韓厥為司馬及河聞鄭既及楚平桓子欲還曰無及于鄭而勦民焉用之楚歸而動不後隨武子曰善㑹聞用師觀釁而動徳刑政事典禮不易不可敵也不為是征楚軍討鄭怒其貳而哀其卑叛而伐之服而舎之徳刑成矣伐叛刑也柔服徳也二者立矣昔嵗入陳今兹入鄭民不罷勞君無怨讟政有經矣荆尸而舉商農工賈不敗其業而卒乘輯睦事不奸矣蒍敖為宰擇楚國之令典軍行右轅左追蓐前茅慮無中權後勁百官象物而動軍政不戒而備能用典矣其君之舉也内姓選於親外姓選於舊舉不失徳賞不失勞老有加恵旅有施舎君子小人物有服章貴有常尊賤有等威禮不逆矣徳立刑行政成事時典從禮順若之何敵之見可而進知難而退軍之善政也兼弱攻昧武之善經也子姑整軍而經武乎猶有弱而昧者何必楚仲虺有言曰取亂侮亡兼弱也汋曰於鑠王師遵養時晦耆昧也武曰無競惟烈撫弱耆昧以務烈所可也彘子曰不可晉所以霸師武臣力也今失諸侯不可謂力有敵而不從不可謂武由我失霸不如死且成師以出聞敵强而退非夫也命為軍帥而卒以非夫唯羣子能我弗為也以中軍佐濟知莊子曰此師殆哉周易有之在師之臨曰師出以律否臧凶執事順成為臧逆為否衆散為弱川壅為澤有律以如已也故曰律否臧且律竭也盈而以竭夭且不整所以凶也不行之謂臨有帥而不從臨孰甚焉此之謂矣果遇必敗彘子尸之雖免而歸必有大咎韓獻子謂桓子曰彘子以偏師陷子罪大矣子為元帥師不用命誰之罪也失屬亡師為罪已重不如進也事之不捷惡有所分與其専罪六人同之不猶愈乎師遂濟楚子北師次於郔沈尹將中軍子重將左子反將右將飲馬于河而歸聞晉師既濟王欲還嬖人伍㕘欲戰令尹孫叔敖弗欲曰昔嵗入陳今兹入鄭不無事矣戰而不捷㕘之肉其足食乎㕘曰若事之捷孫叔為無謀矣不捷㕘之肉將在晉軍可得食乎令尹南轅反斾伍㕘言於王曰晉之從政者新未能行令其佐先縠剛愎不仁未肯用命其三帥者専行不獲聽而無上衆誰適從此行也晉師必敗且君而逃臣若社稷何王病之告令尹改乘轅而北之次于管以待之晉師在敖鄗之間鄭皇戍使如晉師曰鄭之從楚社稷之故也未有貳心楚師驟勝而驕其師老矣而不設備子擊之鄭師為承楚師必敗彘子曰敗楚服鄭於此在矣必許之欒武子曰楚自克庸以來其君無日不討國人而訓之于民生之不易禍至之無日戒懼之不可以怠在軍無日不討軍實而申儆之于勝之不可保紂之百克而卒無後訓之以若敖蚡冒篳路籃縷以啟山林箴之曰民生在勤勤則不匱不可謂驕先大夫子犯有言曰師直為壯曲為老我則不徳而徼怨于楚我曲楚直不可謂老其君之戎分為二廣廣有一卒卒偏之兩右廣初駕數及日中左則受之以至於昏内官序當其夜以待不虞不可謂無備子良鄭之良也師叔楚之崇也師叔入盟子良在楚楚鄭親矣來勸我戰我克則來不克遂往以我卜也鄭不可從趙括趙同曰率師以來唯敵是求克敵得屬又何俟必從彘子知季曰原屏咎之徒也趙莊子曰欒伯善哉實其言必長晉國楚少宰如晉師曰寡君少遭閔凶不能文聞二先君之出入此行也將鄭是訓定豈敢求罪于晉二三子無淹久隨季對曰昔平王命我先君文侯曰與鄭夾輔周室毋廢王命今鄭不率寡君使羣臣問諸鄭豈敢辱人敢拜君命之辱彘子以為諂使趙括從而更之曰行人失辭寡君使羣臣遷大國之迹于鄭曰無辟敵羣臣無所逃命楚子又使求成于晉晉人許之盟有日矣楚許伯御樂伯攝叔為右以致晉師許伯曰吾聞致師者御靡旌摩壘而還樂伯曰吾聞致師者左射以菆代御執轡御下兩馬掉鞅而還攝叔曰吾聞致師者右入壘折馘執俘而還皆行其所聞而復晉人逐之左右角之樂伯左射馬而右射人角不能進矢一而已麋興于前射麋麗晉鮑癸當其後使攝叔奉麋獻焉曰以嵗之非時獻禽之未至敢膳諸從者鮑癸止之曰其左善射其右有辭君子也既免晉魏錡求公族未得而怒欲敗晉師請致師弗許請使許之遂往請戰而還楚潘黨逐之及滎澤見六麋射一麋以顧獻曰子有軍事獸人無乃不給於鮮敢獻於從者叔黨命去之趙旃求卿未得且怒於失楚之致師者請挑戰弗許請召盟許之與魏錡皆命而往郤獻子曰二憾往矣弗備必敗彘子曰鄭人勸戰勿敢從也楚人求成弗能好也師無成命多備何為士季曰備之善若二子怒楚楚人乘我喪師無日矣不如備之楚之無惡除備而盟何損於好若以惡來有備不敗且雖諸侯相見軍衛不徹警也彘子不可士季使鞏朔韓穿帥七覆於敖前故上軍不敗趙嬰齊使其徒先具舟於河故敗而先濟潘黨既逐魏錡趙旃夜至於楚軍席於軍門之外使其徒入之楚子為乘廣三十乘分為左右右廣鷄鳴而駕日中而說左則受之日入而說許偃御右廣養由基為右彭名御左廣屈蕩為右乙卯王乘左廣以逐趙旃趙旃棄車而走林屈蕩搏之得其甲裳晉人懼二子之怒楚師也使軘車逆之潘黨望其塵使騁而告曰晉師至矣楚人亦懼王之入晉軍也遂出陳孫叔曰進之寧我薄人無人薄我詩云元戎十乘以先啟行先人也軍志曰先人有奪人之心薄之也遂疾進師車馳卒奔乘晉軍桓子不知所為鼓於軍中曰先濟者有賞中軍下軍爭舟舟中之指可掬也晉師右移上軍未動工尹齊將右拒卒以逐下軍楚子使唐狡與蔡鳩居告唐恵侯曰不穀不徳而貪以遇大敵不穀之罪也然楚不克君之羞也敢藉君靈以濟楚師使潘黨率游闕四十乘從唐侯以為左拒以從上軍駒伯曰待諸乎隨季曰楚師方壯若萃於我吾師必盡不如收而去之分謗生民不亦可乎殿其卒而退不敗王見右廣將從之乘屈蕩尸之曰君以此始亦必以終自是楚之乘廣先左晉人或以廣隊不能進楚人惎之脫扃少進馬還又惎之拔斾投衡乃出顧曰吾不如大國之數奔也趙旃以其良馬二濟其兄與叔父以他馬反遇敵不能去棄車而走林逢大夫與其二子乘謂其二子無顧顧曰趙傁在後怒之使下指木曰尸女於是授趙旃綏以免明日以表尸之皆重獲在木下楚熊負羇囚知罃知莊子以其族反之㕑武子御下軍之士多從之每射抽矢菆納諸㕑子之房㕑子怒曰非子之求而蒲之愛董澤之蒲可勝既乎知季曰不以人子吾子其可得乎吾不可以茍射故也射連尹襄老獲之遂載其尸射公子穀臣囚之以二者還及昏楚師軍於邲晉之餘師不能軍宵濟亦終夜有聲丙辰楚重至於邲遂次於衡雍潘黨曰君盍築武軍而收晉尸以為京觀臣聞克敵必示子孫以無忘武功楚子曰非爾所知也夫文止戈為武武王克商作頌曰載戢干戈載櫜弓矢我求懿徳肆于時夏允王保之又作武其卒章曰耆定爾功其三曰鋪時繹思我徂惟求定其六曰綏萬邦屢豐年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衆豐財者也故使子孫無亡其章今我使二國暴骨暴矣觀兵以威諸侯兵不戢矣暴而不戢安能保大猶有晉在焉得定功所違民欲猶多民何安焉無徳而强爭諸侯何以和衆利人之幾而安人之亂以為已榮何以豐財武有七徳我無一焉何以示子孫其為先君宫告成事而已武非吾功也古者明王伐不敬取其鯨鯢而封之以為大戮於是乎有京觀以懲淫慝今罪無所而民皆盡忠以死君命又可以為京觀乎祀於河作先君宫告成事而還【補逸】公羊傳大夫不敵君此其稱名氏以敵楚子何不與晉而與楚子為禮也曷為不與晉而與楚子為禮也莊王伐鄭勝乎皇門放乎路衢鄭伯肉袒左執茅旌右執鸞刀以逆莊王曰寡人無良邊垂之臣以干天禍是以使君王沛焉辱到敝邑君如矜此喪人錫之不毛之地使帥一二耋老而綏焉請唯君王之命莊王曰君之不令臣交易為言是以使寡人得見君之玉面而㣲至乎此莊王親自手旌左右撝軍退舎七里將軍子重諫曰南郢之與鄭相去數千里諸大夫死者數人厮役扈養死者數百人今君勝鄭而不有無乃失臣民之力乎莊王曰古者杅不穿皮不蠧則不出於四方是以君子篤於禮而薄於利要其人而不要其土告從不赦不詳吾以不詳道民災及吾身何日之有既則晉師之救鄭者至曰請戰莊王許諾將軍子重諫曰晉大國也王師淹病矣君請弗許也莊王曰弱者吾威之彊者吾辟之是以使寡人無以立乎天下令之還師而逆晉冦莊王鼔之晉師大敗晉衆之走者舟中之指可掬矣莊王曰嘻吾兩君不相好百姓何罪令還師而佚晉冦 新書昔者楚莊王即位自静三年以講得失乃退僻邪而進中正能者任事而後在高位内領國政辟草而施教百姓富民恒一路不拾遺國無獄訟當是時也周室壞㣲天子失制宋鄭無道欺昧諸侯莊王圍宋伐鄭鄭伯肉袒牽羊奉簪而獻國莊王曰古之伐者亂則整之服則舍之非利之也遂弗受乃南與晉人戰于兩棠大克晉人會諸侯于漢陽申天子之辟禁而諸侯說服莊王歸過申侯之邑申侯進飯日中而王不食申侯請罪曰臣齋而具食甚潔日中而不飯臣敢請罪莊王喟然歎曰非子之罪也吾聞之曰其君賢君也而又有師者王其君中君也而又有師者伯其君下君也而羣臣又莫若者亡今吾下君也而羣臣又莫若不穀不穀恐亡自憂也吾聞之世不絶賢天下有賢而我獨不得若吾生者何以食為故莊王戰服大國義從諸侯戚然憂懼聖知在身而自錯不肖思得賢佐日中忘飯可謂明君矣 說苑楚莊王賜羣臣酒日暮酒酣燈燭滅乃有人引美人之衣者美人援絶其冠纓告王曰今者燭滅有引妾衣者妾援得其冠纓持之趣火來上視絶纓者王曰賜人酒使醉失禮奈何欲顯婦人之節而辱士乎乃命左右曰今日與寡人飲不絶冠纓者不歡羣臣百有餘人皆絶去其冠纓而上火卒盡歡而罷居三年晉與楚戰有一臣常在前五合五奮首却敵卒得勝之莊王怪而問曰寡人徳薄又未嘗異子子何故出死不疑如是對曰臣當死往者醉失禮王隱忍不加誅也臣終不敢以䕃蔽之徳而不顯報王也常願肝腦塗地用頸血湔敵久矣臣乃夜絶纓者也遂敗晉軍楚得以彊此有陰徳者必有陽報也 楚莊王獵于雲夢射科雉得之申公子倍攻而奪之王將殺之大夫諫曰子倍自好也爭王雉必有說王姑察之不出三月子倍病而死邲之戰楚大勝晉歸而賞功申公子倍之弟進賞於王曰人之有功也賞於車下王曰奚謂也對曰臣之兄讀故記曰射科雉者不出三月必死臣之兄爭而得之故夭死也王命發乎府而視之於記果有焉乃厚賞之 楚莊王與晉戰勝之懼諸侯之畏己也乃築為五仞之臺臺成而觴諸侯諸侯請約莊王曰我薄徳之人也諸侯請為觴乃仰而曰將將之臺窅窅其謀我言而不當諸侯伐之於是逺者來朝近者入賔 楚莊王見天不見妖而地不出孽則禱於山川曰天其忘予與此能求過於天必不逆諫矣安不忘危故能終而成霸功焉 是役也鄭石制實入楚師將以分鄭而立公子魚臣辛未鄭殺僕叔及子服君子曰史佚所謂毋怙亂者謂是類也詩曰亂離瘼矣爰其適歸歸於怙亂者也夫 鄭伯許男如楚 秋晉師歸桓子請死晉侯欲許之士貞子諫曰不可城濮之役晉師三日穀文公猶有憂色左右曰有喜而憂如有憂而喜乎公曰得臣猶在憂未歇也困獸猶鬬况國相乎及楚殺子王公喜而後可知也曰莫余毒也已是晉再克而楚再敗也楚是以再世不競今天或者大警晉也而又殺林父以重楚勝其無乃久不競乎林父之事君也進思盡忠退思補過社稷之衛也若之何殺之夫其敗也如日月之食焉何損於明晉侯使復其位【公羊傳所載事與左同不具録】 【補逸】吕氏春秋孫叔敖沈尹莖相與友叔敖遊於郢三年聲問不知脩行不聞沈尹莖謂孫叔敖曰說義以聽方術信行能令人主上至於王下至於伯吾不若子也耦世接俗說義調均以適主心子不如我也子何以不歸耕乎我將為子遊沈尹莖遊於郢五年荆王欲以為令尹沈尹莖辭曰期思之鄙人有孫叔敖者賢人也王必用之臣不若也荆王於是使人以王輿迎叔敖以為令尹十二年而莊王霸此沈尹莖之力也 冬楚子伐蕭宋華椒以蔡人救蕭蕭人囚熊相宜僚及公子丙王曰弗殺吾退蕭人殺之王怒遂圍蕭蕭潰申公巫臣曰師人多寒王巡三軍拊而勉之三軍之士皆如挾纊遂傅於蕭還無社與司馬卯言號申叔展叔展曰有麥麴乎曰無有山鞠窮乎曰無河魚腹疾奈何曰目於眢井而拯之若為茅絰哭井則已明日蕭潰申叔視其井則茅絰存焉號而出之 晉原縠宋華椒衛孔達曹人同盟於清丘曰恤病討貳於是卿不書不實其言也 宋為盟故伐陳衛人救之孔達曰先君有約言焉若大國討我則死之 十三年夏楚子伐宋以其救蕭也君子曰清丘之盟唯宋可以免焉 清丘之盟晉以衛之救陳也討焉使人弗去曰罪無所歸將加而師孔達曰茍利社稷請以我說罪我之由我則為政而亢大國之討將以誰任我則死之 十四年春孔達縊而死衛人以說於晉而免遂告於諸侯曰寡君有不令之臣達搆我敝邑於大國既伏其罪矣敢告衛人以為成勞復室其子使復其位 夏晉侯伐鄭為邲故也告於諸侯蒐焉而還中行桓子之謀也曰示之以整使謀而來鄭人懼使子張代子良於楚鄭伯如楚謀晉故也鄭以子良為有禮故召之 楚子使申舟聘於齊曰無假道於宋亦使公子馮聘於晉不假道於鄭申舟以孟諸之役惡宋曰鄭昭宋聾晉使不害我則必死王曰殺女吾伐之見犀而行及宋宋人止之華元曰過我而不假道鄙我也鄙我亡也殺其使者必伐我伐我亦亡也亡一也乃殺之楚子聞之投袂而起屨及于窒皇劒及于寢門之外車及於蒲胥之市秋九月楚子圍宋 冬孟獻子言於公曰臣聞小國之免於大國也聘而獻物於是有庭實旅百朝而獻功於是有容貎采章嘉淑而有加貨謀其不免也誅而薦賄則無及也今楚在宋君其圖之公說 十五年春公孫歸父㑹楚子于宋 宋人使樂嬰齊告急於晉晉侯欲救之伯宗曰不可古人有言曰雖鞭之長不及馬腹天方授楚未可與争雖晉之彊能違天乎諺曰髙下在心川澤納汙山藪藏疾瑾瑜匿瑕國君含垢天之道也君其待之乃止使解揚如宋使無降楚曰晉師悉起將至矣鄭人囚而獻諸楚楚子厚賂之使反其言不許三而許之登諸樓車使呼宋人而告之遂致其君命楚子將殺之使與之言曰爾既許不穀而反之何故非我無信女則棄之速即爾刑對曰臣聞之君能制命為義臣能承命為信信載義而行之為利謀不失利以衛社稷民之主也義無二信信無二命君之賂臣不知命也受命以出有死無霣又可賂乎臣之許君以成命也死而成命臣之禄也寡君有信臣下臣獲考死又何求楚子舍之以歸夏五月楚師將去宋申犀稽首於王之馬前曰毋畏知死而不敢廢王命王棄言焉王不能答申叔時僕曰築室反耕者宋必聴命從之宋人懼使華元夜入楚師登子反之牀起之曰寡君使元以病告曰敝邑易子而食析骸以爨雖然城下之盟有以國斃不能從也去我三十里唯命是聽子反懼與之盟而告王退三十里宋及楚平華元為質盟曰我無爾詐爾無我虞 【補逸】公羊傳莊王圍宋軍有七日之糧耳盡此不勝將去而歸爾於是使司馬子反乘堙而闚宋城宋華元亦乘堙而出見之司馬子反曰子之國何如華元曰憊矣曰何如曰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司馬子反曰嘻甚矣憊雖然吾聞之也圍者拑馬而秣之使肥者應客是何子之情也華元曰吾聞之君子見人之厄則矜之小人見人之厄則幸之吾見子之君子也是以告情於子也司馬子反曰諾勉之矣我軍亦有七日之糧耳盡此不勝將去而歸爾揖而去之反於莊王莊王曰何如司馬子反曰憊矣曰何如曰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莊王曰嘻甚矣憊雖然吾今取此然後而歸爾司馬子反曰不可臣已告之矣軍有七日之糧爾莊王怒曰吾使子往視之子曷為告之司馬子反曰以區區之宋猶有不欺人之臣可以楚而無乎是以告之也莊王曰諾舎而止雖然吾猶取此然後歸爾司馬子反曰然則君請處於此臣請歸爾莊王曰子去我而歸我孰與處於此吾亦從子而歸爾引師而去之 史記楚以圍宋五月不解宋城中急無食華元乃夜私見楚將子反子反告莊王王問城中何如曰析骨而炊易子而食莊王曰誠哉言我軍亦有二日糧以信故遂罷兵去 十八年秋七月甲戊楚子旅卒 呂氏春秋楚莊王使文無畏於齊過於宋不先假道還反華元言於宋昭公曰往不假道來不假道是以宋為野鄙也楚之㑹田也故鞭君之僕於孟諸請誅之乃殺文無畏於揚梁之隄莊王方削袂聞之曰嘻投袂而起履及諸庭劍及諸門車及之蒲蔬之市遂舍於郊興師圍宋九月宋人易子而食之析骨而爨之宋公肉袒執犧委服告病曰大國若宥圖之唯命是聽莊王曰情矣宋公之言也乃為却四十里而舍於盧門之闔所以為成而歸也 王孫子楚莊王攻宋㕑有臭肉罇有敗酒將軍子重諫曰今君㕑肉臭而不可食罇酒敗而不可飲而三軍之士皆有饑色欲以勝敵不亦難乎莊王曰請有酒投之士有食饋之賢 尸子雨雪楚莊王披裘當戸曰我猶寒彼百姓賔客甚矣乃使巡國中求百姓賔客之無居宿絶糧者賑之國人大說 說苑楚莊王欲伐陽夏師久而不罷羣臣欲諫而莫敢莊王獵於雲夢椒舉進諫曰王所以多得獸者馬也而王國亡王之馬豈可得哉莊王曰善不穀知詘强國之可以長諸侯也知得地之可以為富也而忘吾民之不用也明日飲諸大夫酒以椒舉為上客罷陽夏之師 楚莊王好獵大夫諫曰晉楚敵國也楚不謀晉晉必謀楚今王無乃耽于樂乎王曰吾獵將以求士也其榛藂刺虎豹者吾是以知其勇也其攫犀搏兕者吾是以知其勁有力也罷田而分所得吾是以知其仁也因是道也而得三士焉楚國以安故曰茍有志則無非事者此之謂也 淮南子楚文王好服獬冠楚國效之 楚莊王裾衣博袍令行乎天下遂霸諸侯 令尹子佩請飲莊王莊王許諾子佩疏揖北面立於殿下曰昔者君王許之今不果往意者臣有罪乎莊王曰吾聞子具於强臺强臺者南望料山以臨方皇左江而右淮其樂忘死若吾薄徳之人不可以當此樂也恐留而不能返故老子曰不見可欲使心不亂 楚莊王問詹何曰治國奈何對曰何明於治身而不明於治國楚王曰寡人得立宗廟社稷願學所以守之詹何對曰臣未嘗聞身治而國亂者也未嘗聞身亂而國治者也故本任於身不敢對以末楚王曰善 史記優孟者故楚之樂人也長八尺多辨嘗以談笑諷諫楚相孫叔敖知其賢人也善待之病且死屬其子曰我死汝必貧困若往見優孟言我孫叔敖之子也居數年其子窮困負薪逢優孟與言曰我孫叔敖之子也父且死時屬我貧困往見優孟優孟曰若無逺有所之即為孫叔敖衣冠抵掌談語嵗餘像孫叔敖莊王左右不能别也莊王置酒優孟前為夀莊王大驚以為孫叔敖復生也欲以為相優孟曰請歸與婦計之三日而為相莊王許之三日後優孟復來王曰婦言謂何孟曰婦言慎毋為楚相不足為也如孫叔敖之為楚相盡忠為亷以治楚楚王得以霸今死其子無立錐之地貧困負薪以自飲食必如孫叔敖不如自殺因歌曰山居耕田苦難以得食起而為吏身貪鄙者餘財不顧恥辱身死家室富又恐受賕枉法為姦觸大罪身死而家滅貪吏安可為也念為亷吏奉法守職竟死不敢為非亷吏安可為也楚相孫叔敖持亷至死方今妻子窮困負薪而食不足為也於是莊王謝優孟乃召孫叔敖子封之寢丘四百戸以奉其祀後十世不絶 【攷證】漢延熹三年立叔敖碑云楚相孫君諱饒字叔敖本是縣人其碑載叔敖徳業最詳而優孟一歌與史記異所封之田亦不曰寢丘而曰潘鄉 【臣】士竒曰晉自文襄以來主盟中夏本非楚匹也自靈成景厲昏庸相繼無有先君之明趙盾當國亦頗専恣荀林父雖忠將略非所長趙穿先縠魏錡趙旃之徒進而㕘之亦無先大夫之肅楚則適遇莊王之賢庸大鳥之諷屏鐘鼓而不御郤子佩之飲罷强臺而不登求賢如不及則當饋而歎保邦於未危則求過於天絶美人之纓則鬭士奮納沈尹之綆則賢相登葢亦一時之令主也而其臣如蒍敖伍舉申叔時輩又皆盡忠竭智翊贊於其間用能爭衡上國狎主齊犧而晉反處其下矣夫伯主之所以足為中原倚庇者勤而撫之思患而豫綢繆之然後敵有所悚懼而不敢有輕量我之心今觀范山之言曰晉君少不在諸侯北方可圖也於是楚有狼淵之師吁晉君雖少盾大夫安在乎既不能消釁於未然而又無武震合四國之兵以救鄭而不及楚師宇下安得不籍籍多事哉傳曰以懲不恪葢晉伯不競之由未有失䇿於此者也且晉之於楚鬭力不如鬭智鬭智尤不如鬭義義莫大於誅亂臣討賊子自厥貉次而二三與國半折而入於楚晉之所為攘楚者無他竒䇿止新城一歃乞靈於鬼神耳至皇皇大義可恃以無恐而不知取也舍雖無威齊君也商人烏得而弑之則合六國以討齊而竟以賂還一失也宋有杵臼之變覆載所不容宣子請討則曰非國之急也靈已不君矣已而治兵振旅鳴鐘鼓以至於宋庶幾快舉而又以利隳二失也陳靈宣淫固云不道然人臣無將徴舒敢以一矢加遺洿瀦不足蔽其辜晉為伯主置若罔聞而以問罪之聲遺之荆楚三失也此三者皆大義所闗晉不能為而楚為之其何以服諸侯而係天下之望故自取賂釋宋而鄭穆公薄其不足與乃受盟於楚人心解體伯勢陵夷職是之故哉鬭椒救鄭趙盾計無復之而託之將斃諉曰姑益其疾何不思之甚也至縣陳而尋復其封入鄭而又退之舍楚事事合義晉事事隳義而知難冒進自貽掬指之羞將誰懟哉滅蕭而同清丘之歃圍宋而馳虚聲之使晉之不能亦可知矣其原則自君臣泄泄不在諸侯而又不知以義服人之過也然而晉雖弱伯也若楚雖强安得以伯許之此問鼎觀兵所以見黜於春秋也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六 <史部,紀事本末類,左傳紀事本末>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七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晉景楚共爭覇【厲公鄢陵之戰附】 宣公十三年春齊師伐莒莒恃晉而不事齊也 十七年春晉侯使郤克徵㑹于齊齊頃公帷婦人使觀之郤子登婦人笑于房獻子怒岀而誓曰所不此報無能涉河獻子先歸使欒京廬待命于齊曰不得齊事無復命矣郤子至請伐齊晉侯弗許請以其私屬又弗許齊侯使髙固晏弱蔡朝南郭偃㑹及歛盂髙固逃歸夏㑹于斷道討貳也盟于卷楚辭齊人晉人執晏弱于野王執蔡朝于原執南郭偃于温苗賁皇使見晏桓子歸言于晉侯曰夫晏子何罪昔者諸侯之事我先君皆如不逮舉言羣臣不信諸侯皆有貳志齊君恐不得禮故不出而使四子來左右或沮之曰君不出必執吾使故髙子及歛盂而逃夫三子者曰若絶君好寧歸死焉為是犯難而來吾若善逆彼以懷來者吾又執之以信齊沮吾不既過矣乎過而不改而又久之以成其悔何利之有焉使反者得辭而害來者以懼諸侯將焉用之晉人緩之逸 【補逸】穀梁傳季孫行父秃晉郤克眇衛孫良夫跛曹公子手僂同時而聘于齊齊使秃者御秃者使眇者御眇者使跛者御跛者使僂者御僂者蕭同姪子處臺上而笑之聞于客客不悦而去相與立胥閭而語移日不解齊人有知之者曰齊之患必自此始矣 秋八月晉師還 范武子將老召文子曰燮乎吾聞之喜怒以類者鮮易者實多詩曰君子如怒亂庶遄沮君子如祉亂庶遄已君子之喜怒以已亂也弗已者必益之卻子其或者欲已亂於齊乎不然余懼其益之也余將老使郤子逞其志庶有豸乎爾從二三子唯敬乃請老郤獻子為政 十八年春晉侯衛太子臧伐齊至于陽穀齊侯㑹晉侯盟于繒以公子疆為質于晉晉師還蔡朝南郭偃逃歸 夏公使如楚乞師欲以伐齊 楚莊王卒楚師不出既而用晉師楚於是乎有蜀之役成公元年春為齊難故作丘甲 聞齊將出楚師夏盟于赤棘 冬臧宣叔令修賦繕完具守備曰齊楚結好我新與晉盟晉楚爭盟齊師必至雖晉人伐齊楚必救之是齊楚同我也知難而有備乃可以逞 二年春齊侯伐我北鄙圍龍頃公之嬖人盧蒲就魁門焉龍人囚之齊侯曰勿殺吾與而盟無入而封弗聽殺而膊諸城上齊侯親鼓士陵城三日取龍遂南侵及巢丘 衛侯使孫良夫石稷甯相向禽將侵齊與齊師遇石子欲還孫子曰不可以師伐人遇其師而還將謂君何若知不能則如無出今既遇矣不如戰也夏有石成子曰師敗矣子不少須衆懼盡子䘮師徒何以復命皆不對又曰子國卿也隕子辱矣子以衆退我此乃止且告車來甚衆齊師乃止次于鞫居新築人仲叔于奚救孫桓子桓子是以免既衛人賞之以邑辭請曲縣繁纓以朝許之仲尼聞之曰惜也不如多與之邑惟器與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名以出信信以守器器以藏禮禮以行義義以生利利以平民政之大節也若以假人與人政也政亡則國家從之弗可止也已 孫桓子還于新築不入遂如晉乞師臧宣叔亦如晉乞師皆主郤獻子晉侯許之七百乘郤子曰此城濮之賦也有先君之明與先大夫之肅故㨗克於先大夫無能為役請八百乘許之郤克將中軍士燮佐上軍欒書將下軍韓厥為司馬以救魯衞臧宣叔逆晉師且道之季文子帥師㑹之及衛地韓獻子將斬人郤獻子馳將救之至則既斬之矣郤子使速以徇告其僕曰吾以分謗也師從齊師于莘六月壬申師至于靡笄之下齊侯使請戰曰子以君師辱於敝邑不腆敝賦詰朝請見對曰晉與魯衛兄弟也來告曰大國朝夕釋憾於敝邑之地寡君不忍使羣臣請於大國無令輿師淹於君地能進不能退君無所辱命齊侯曰大夫之許寡人之願也若其不許亦將見也齊髙固入晉師桀石以投人禽之而乘其車繫桑本焉以徇齊壘曰欲勇者賈余餘勇癸酉師陳於鞍邴夏御齊侯逢丑父為右晉解張御郤克鄭丘緩為右齊侯曰余姑翦滅此而朝食不介馬而馳之郤克傷於矢流血及屨未絶鼓音曰余病矣張侯曰自始合而矢貫余手及肘余折以御左輪朱殷豈敢言病吾子忍之緩曰自始合茍有險余必下推車子豈識之然子病矣張侯曰師之耳目在吾旗鼓進退從之此車一人殿之可以集事若之何其以病敗君之大事也擐甲執兵固即死也病未及死吾子勉之左并轡右援枹而鼓馬逸不能止師從之齊師敗績逐之三周華不注韓厥夢子輿謂已曰且辟左右故中御而從齊侯邴夏曰射其御者君子也公曰謂之君子而射之非禮也射其左越於車下射其右斃於車中綦毋張䘮車從韓厥曰請寓乘從左右皆肘之使立於後韓厥俛定其右逢丑父與公易位將及華泉驂絓於木而止丑父寢於轏中蛇出於其下以肱擊之傷而匿之故不能推車而及韓厥執縶馬前再拜稽首奉觴加璧以進曰寡君使羣臣為魯衛請曰無令輿師陷入君地下臣不幸屬當戎行無所逃隱且懼奔辟而忝兩君臣辱戎士敢告不敏攝官承乏丑父使公下如華泉取飲鄭周父御佐車宛茷為右載齊侯以免韓厥獻丑父郤獻子將戮之呼曰自今無有代其君任患者有一於此將為戮乎郤子曰人不難以死免其君我戮之不祥赦之以勸事君者乃免之齊侯免求丑父三入三出每出齊師以帥退入於狄卒狄卒皆抽戈楯冒之以入於衛師衛師免之遂自徐闗入齊侯見保者曰勉之齊師敗矣辟女子女子曰君免乎曰免矣曰鋭司徒免乎曰免矣曰茍君與吾父免矣可若何乃奔齊侯以為有禮既而問之辟司徒之妻也予之石晉師從齊師入自丘輿擊馬陘齊侯使賔媚人賂以紀甗玉磬與地不可則聽客之所為賔媚人致賂晉人不可曰必以蕭同叔子為質而使齊之封内盡東其畝對曰蕭同叔子非他寡君之母也若以匹敵則亦晉君之母也吾子布大命於諸侯而曰必質其母以為信其若王命何且是以不孝令也詩曰孝子不匱永錫爾類若以不孝令於諸侯其無乃非德類也乎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而布其利故詩曰我疆我理南東其畝今吾子疆理諸侯而曰盡東其畝而已唯吾子戎車是利無顧土宜其無乃非先王之命也乎反先王則不義何以為盟主其晉實有闕四王之王也樹德而濟同欲焉五伯之霸也勤而撫之以役王命今吾子求合諸侯以逞無疆之欲詩曰布政優優百禄是遒子實不優而棄百祿諸侯何害焉不然寡君之命使臣則有辭矣曰子以君師辱於敝邑不腆敝賦以犒從者畏君之震師徒撓敗吾子惠徼齊國之福不冺其社稷使繼舊好唯是先君之敝器土地不敢愛子又不許請收合餘燼背城借一敝邑之幸亦云從也况其不幸敢不唯命是聽魯衛諫曰齊疾我矣其死亡者皆親暱也子若不許讐我必甚唯子則又何求子得其國寶我亦得地而紓於難其榮多矣齊晉亦唯天所授豈必晉晉人許之對曰羣臣帥賦輿以為魯衛請若茍有以藉口而復於寡君君之惠也敢不惟命是聽禽鄭自師逆公 秋七月晉師及齊國佐盟於爰婁使齊人歸我汶陽之田 公㑹晉師於上鄍賜三帥先路三命之服司馬司空輿師候正亞旅皆受一命之服 九月衛穆公卒晉三子自役弔焉哭於大門之外衛人逆之婦人哭於門内送亦如之遂常以葬 晉師歸范文子後入武子曰無為我望爾也乎對曰師有功國人喜以逆之先入必屬耳目焉是代帥受名也故不敢武子曰吾知免矣郤伯見公曰子之力也夫對曰君之訓也二三子之力也臣何力之有焉范叔見勞之如郤伯對曰庚所命也克之制也燮何力之有焉欒伯見公亦如之對曰燮之詔也士用命也書何力之有焉 宣公使求好於楚莊王卒宣公薨不克作好公即位受盟於晉㑹晉伐齊衛人不行使於楚而亦受盟於晉從於伐齊故楚令尹子重為陽橋之役以救齊將起師子重曰君弱羣臣不如先大夫師衆而後可詩曰濟濟多士文王以寧夫文王猶用衆况吾儕乎且先君莊王屬之曰無德以及逺方莫如惠恤其民而善用之乃大户已責逮鰥救乏赦罪悉師王卒盡行彭名御戎蔡景公為左許靈公為右二君弱皆强冠之冬楚師侵衛遂侵我師於蜀使臧孫往辭曰楚逺而久固將退矣無功而受名臣不敢楚侵及陽橋孟孫請往賂之以執斵執鍼織紝皆百人公衡為質以請盟楚人許平十一月公及楚公子嬰齊蔡侯許男秦右大夫説宋 華元陳公孫寧衛孫良夫鄭公子去疾及齊國之大夫盟於蜀卿不書匱盟也於是乎畏晉而竊與楚盟故曰匱盟蔡侯許男不書乘楚車也謂之失位君子曰位其不可不慎也乎蔡許之君一失其位不得列於諸侯况其下乎詩曰不解於位民之攸塈其是之謂矣 楚師及宋公衡逃歸臧宣叔曰衡父不忍數年之不宴以棄魯國國將若之何誰居後之人必有任是夫國棄矣是行也晉辟楚畏其衆也君子曰衆之不可以已也大夫為政猶以衆克况明君而善用其衆乎大誓所謂商兆民離周十人同者衆也 晉侯使鞏朔獻齊㨗於周王弗見使單襄公辭焉曰蠻夷戎狄不式王命淫湎毁常王命伐之則有獻㨗王親受而勞之所以懲不敬勸有功也兄弟甥舅侵敗王畧王命伐之告事而已不獻其功所以敬親暱禁淫慝也今叔父克遂有功於齊而不使命卿鎮撫王室所使來撫余一人而鞏伯實來未有職司於王室又奸先王之禮余雖欲於鞏伯其敢廢舊典以忝叔父夫齊甥舅之國也而大師之後也寧不亦淫從其欲以怒叔父抑豈不可諫誨士莊伯不能對王使委於三吏禮之如侯伯克敵使大夫告慶之禮降於卿禮一等王以鞏伯宴而私賄之使相告之曰非禮也勿籍 三年春諸侯伐鄭次於伯牛討邲之役也遂東侵鄭鄭公子偃帥師禦之使東鄙覆諸鄤敗諸丘輿皇戍如楚獻捷 夏公如晉拜汶陽之田 許恃楚而不事鄭鄭子良伐許 秋叔孫僑如圍棘取汶陽之田棘不服故圍之 冬十一月晉侯使荀庚來聘且尋盟衛侯使孫良夫來聘且尋盟公問諸臧宣叔曰中行伯之於晉也其位在三孫子之於衛也位為上卿將誰先對曰次國之上卿當大國之中中當其下下當其上大夫小國之上卿當大國之下卿中當其上大夫下當其下大夫上下如是古之制也衛在晉不得為次國晉為盟主其將先之丙午盟晉丁未盟衛禮也 十二月齊侯朝於晉將授玉郤克趨進曰此行也君為婦人之笑辱也寡君未之敢任晉侯享齊侯齊侯視韓厥韓厥曰君知厥也乎齊侯曰服改矣韓厥登舉爵曰臣之不敢愛死為兩君之在此堂也 【補逸】國語靡笄之役也郤獻子伐齊齊侯來獻之以得隕命之禮曰寡君使克也不腆敝邑之禮為君之辱敢歸諸下執政以憖御人苗棼皇曰郤子勇而不知禮矜其伐而恥國君其與幾何 四年夏公如晉晉侯見公不敬季文子曰晉侯必不免詩曰敬之敬之天惟顯思命不易哉夫晉侯之命在諸侯矣可不敬乎 秋公至自晉欲求成於楚而叛晉季文子曰不可晉雖無道未可叛也國大臣睦而邇於我諸侯聽焉未可以貳史佚之志有之曰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楚雖大非吾族也其肯字我乎公乃止 冬十一月鄭公孫申帥師疆許田許人敗諸展陂鄭伯伐許取鉏任泠敦之田晉欒書將中軍荀首佐之士燮佐上軍以救許伐鄭取汜祭楚子反救鄭鄭伯與許男訟焉皇戍攝鄭伯之辭子反不能决也曰君若辱在寡君寡君與其二三臣共聽兩君之所欲成其可知也不然側不足以知二國之成 五年夏許靈公愬鄭伯於楚六月鄭悼公如楚訟不勝楚人執皇戍及子國故鄭伯歸使公子偃請成於晉秋八月鄭伯及晉趙同盟於垂棘宋公子圍龜為質於楚而歸華元享之請鼓譟以出鼔譟以復入曰習攻華氏宋公殺之 冬同盟於蟲牢鄭服也諸侯謀復㑹宋公使向為人辭以子靈之難 六年春鄭伯如晉拜成子游相授玉於東楹之東士貞伯曰鄭伯其死乎自棄也已視流而行速不安其位宜不能久 二月季文子以鞍之功立武宫非禮也聽於人以救其難不可以立武立武由已非由人也 三月晉伯宗夏陽説衛孫良夫甯相鄭人伊雒之戎陸渾蠻氏侵宋以其辭㑹也師於鍼衛人不保説欲襲衛曰雖不可入多俘而歸有罪不及死伯宗曰不可衛惟信晉故師在其郊而不設備若襲之是棄信也雖多衛俘而晉無信何以求諸侯乃止師還衛人登陴 六月鄭悼公卒 子叔聲伯如晉命伐宋秋孟獻子叔孫宣伯侵宋晉命也 楚子重伐鄭鄭從晉故也 冬季文子如晉賀遷也 晉欒書救鄭與楚師遇於繞角楚師還晉師遂侵蔡楚公子申公子成以申息之師救蔡禦諸桑隧趙同趙括欲戰請於武子武子將許之知莊子范文子韓獻子諫曰不可吾來救鄭楚師去我吾遂至於此是遷戮也戮而不已又怒楚師戰必不克雖克不令成師以出而敗楚之二縣何榮之有焉若不能敗為辱已甚不如還也乃遂還於是軍帥之欲戰者衆或謂欒武子曰聖人與衆同欲是以濟事子盍從衆子為大政將酌於民者也子之佐十一人其不欲戰者三人而已欲戰者可謂衆矣商書曰三人占從二人衆故也武子曰善鈞從衆夫善衆之主也三卿為主可謂衆矣從之不亦可乎 七年春鄭子良相成公以如晉見且拜師 秋楚子重伐鄭師於汜諸侯救鄭鄭共仲侯羽軍楚師囚鄖公鍾儀獻諸晉八月同盟於馬陵尋蟲牢之盟且莒服故也晉人以鍾儀歸囚諸軍府 八年春晉侯使韓穿來言汶陽之田歸之於齊季文子餞之私焉曰大國制義以為盟主是以諸侯懷德畏討無有貳心謂汶陽之田敝邑之舊也而用師於齊使歸諸敝邑今有二命曰歸諸齊信以行義義以成命小國所望而懷也信不可知義無所立四方諸侯其誰不解體詩曰女也不爽士貳其行士也罔極二三其徳七年之中一與一奪二三孰甚焉士之二三猶䘮妃耦而况霸主霸主將德是以而二三之其何以長有諸侯乎詩曰猶之未逺是用大簡行父懼晉之不逺猶而失諸侯也是以敢私言之晉欒書侵蔡遂侵楚獲申驪楚師之還也晉侵沈獲 沈子揖初從知范韓也君子曰從善如流宜哉詩曰愷悌君子遐不作人求善也夫作人斯有功績矣是行也鄭伯將㑹晉師門於許東門大獲焉 秋晉侯使申公巫臣如呉假道於莒與渠丘公立於池上曰城已惡莒子曰辟陋在夷其孰以我為虞對曰夫狡焉思啓封疆以利社稷者何國蔑有唯然故多大國矣唯或思或縱也勇夫重閉况國乎 九年春為歸汶陽之田故諸侯貳於晉晉人懼㑹於蒲以尋馬陵之盟季文子謂范文子曰德則不競尋盟何為范文子曰勤以撫之寛以待之堅强以御之明神以要之柔服而伐貳德之次也是行也將始㑹吳吳人不至 楚人以重賂求鄭鄭伯㑹楚子成於鄧 秋鄭伯如晉晉人討其貳於楚也執諸銅鞮欒書伐鄭鄭人使伯蠲行成晉人殺之非禮也兵交使在其間可也楚子重侵陳以救鄭 晉侯觀於軍府見鍾儀問之曰南冠而縶者誰也有司對曰鄭人所獻楚囚也使税之召而弔之再拜稽首問其族對曰泠人也公曰能樂乎對曰先父之職官也敢有二事使與之琴操南音公曰君王何如對曰非小人之所得知也固問之對曰其為太子也師保奉之以朝於嬰齊而夕於側也不知其他公語范文子文子曰楚囚君子也言稱先職不背本也樂操土風不忘舊也稱太子抑無私也名其二卿尊君也不背本仁也不忘舊信也無私忠也尊君敏也仁以接事信以守之忠以成之敏以行之事雖大必濟君盍歸之使合晉楚之成公從之重為之禮使歸求成 冬十一月楚子重自陳伐莒圍渠丘渠丘城惡衆潰奔莒戊申楚入渠丘莒人囚楚公子平楚人曰勿殺吾歸而俘莒人殺之楚師圍莒莒城亦惡庚申莒潰楚遂入鄆莒無備故也君子曰恃陋而不備罪之大者也備豫不虞善之大者也莒恃其陋而不修城郭浹辰之間而楚克其三都無備也夫詩曰雖有絲麻無棄菅蒯雖有姬姜無棄蕉萃凡百君子莫不代匱言備之不可以已也 秦人白狄伐晉諸侯貳故也 鄭人圍許示晉不急君也是則公孫申謀之曰我出師以圍許為將改立君者而紓晉使晉必歸君 十二月楚子使公子辰如晉報鍾儀之使請修好結成 十年春晉侯使糴茷如楚報大宰子商之使也 衛子叔黑背侵鄭晉命也 鄭公子班聞叔申之謀三月子如立公子繻夏四月鄭人殺繻立髠頑子如奔許欒武子曰鄭人立君我執一人焉何益不如伐鄭而歸其君以求成焉晉侯有疾五月晉立大子州蒲以為君而㑹諸侯伐鄭鄭子罕賂以襄鍾子然盟於修澤子駟為質辛巳鄭伯歸 鄭伯討立君者戊申殺叔申叔禽君子曰忠為令德非其人猶不可况不令乎 夏六月丙午晉侯獳卒 秋公如晉晉人止公使送葬於是糴茷未反冬葬晉景公公送葬諸侯莫在魯人辱之故不書諱之也十一年春王三月公至自晉晉人以公為貳於楚故止公公請受盟而後使歸 郤犫來聘且涖盟夏季文子如晉報聘且涖盟也 秋宣伯聘於齊以修前好 宋華元善於令尹子重又善於欒武子聞楚人既許晉糴茷成而使歸復命矣冬華元如楚遂如晉合晉楚之成十二年春宋華元克合晉楚之成夏五月晉士燮㑹 楚公子罷許偃癸亥盟於宋西門之外曰凡晉楚無相加戎好惡同之同恤菑危備救凶患若有害楚則晉伐之在晉楚亦如之交贄往來道路無壅謀其不協而討其不庭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隊其師無克胙國鄭伯如晉聽成㑹於瑣澤成故也 狄人閒宋之盟以侵晉而不設備秋晉人敗敵於交剛 冬晉郤至如楚聘且涖盟楚子享之子反相為地室而縣焉郤至將登金奏作於下驚而走出子反曰日云莫矣寡君須矣吾子其入也賔曰君不忘先君之好施及下臣貺之以大禮重之以備樂如天之福兩君相見何以代此下臣不敢子反曰如天之福兩君相見無亦唯是一矢以相加遺焉用樂寡君須矣吾子其入也賔曰若讓之以一矢禍之大者其何福之為世之治也諸侯間於天子之事則相朝也於是乎有享宴之禮享以訓共儉宴以示慈惠共儉以行禮而慈惠以布政政以禮成民是以息百官承事朝而不夕此公侯之所以扞城其民也故詩曰赳赳武夫公侯干城及其亂也諸侯貪冒侵欲不忌爭尋常以盡其民畧其武夫以為已腹心股肱爪牙故詩曰赳赳武夫公侯腹心天下有道則公侯能為民干城而制其腹心亂則反之今吾子之言亂之道也不可以為法然吾子主也至敢不從遂入卒事歸以語范文子文子曰無禮必食言吾死無日矣夫冬楚公子罷如晉聘且涖盟十二月晉侯及楚公子罷盟於赤棘 十三年六月丁卯夜鄭公子班自訾求入於大宫不能殺子印子羽反軍於市己巳子駟帥國人盟於大宫遂從而盡焚之殺子如子駹孫叔孫知 十五年春㑹於戚討曹成公也 夏楚將北師子囊曰新與晉盟而背之無乃不可乎子反曰敵利則進何盟之有申叔時老矣在申聞之曰子反必不免信以守禮禮以庇身信禮之亡欲免得乎楚子侵鄭及暴隧遂侵衛及首止鄭子罕侵楚取新石欒武子欲報楚韓獻子曰無庸使重其罪民將叛之無民孰戰 十六年春楚子自武城使公子成以汝隂之田求成於鄭鄭叛晉子駟從楚子盟於武城 夏四月鄭子罕伐宋宋將鉏樂懼敗諸汋陂退舍於夫渠不儆鄭人覆之敗諸汋陵獲將鉏樂懼宋恃勝也 衛侯伐鄭至於鳴雁為晉故也 晉侯將伐鄭范文子曰若逞吾願諸侯皆叛晉可以逞若唯鄭叛晉國之憂可立俟也欒武子曰不可以當吾世而失諸侯必伐鄭乃興師欒書將中軍士燮佐之郤錡將上軍荀偃佐之韓厥將下軍郤至佐新軍荀罃居守郤犫如衛遂如齊皆乞師焉欒黶來乞師孟獻子曰有勝矣 戊寅晉師起鄭人聞有晉師使告於楚姚句耳與往楚子救鄭司馬將中軍令尹將左右尹子辛將右過申子反入見申叔時曰師其何如對曰德刑詳義禮信戰之器也德以施惠刑以正邪詳以事神義以建利禮以順時信以守物民生厚而德正用利而事節時順而物成上下和睦周旋不逆求無不具各知其極故詩曰立我烝民莫匪爾極是以神降之福時無災害民生敦厖和同以聽莫不盡力以從上命致死以補其闕此戰之所由克也今楚内棄其民而外絶其好凟齊盟而食話言奸時以動而疲民以逞民不知信進退罪也人恤所底其誰致死子其勉之我不復見子矣姚句耳先歸子駟問焉對曰其行速過險而不整速則失志不整䘮列志失列䘮將何以戰楚懼不可用也五月晉師濟河聞楚師將至范文子欲反曰我偽逃楚可以紓憂夫合諸侯非吾所能也以遺能者我若羣臣輯睦以事君多矣武子曰不可六月晉楚遇於鄢陵范文子不欲戰郤至曰韓之戰惠公不振旅箕之役先軫不反命邲之師荀伯不復從皆晉之恥也子亦見先君之事矣今我辟楚又益恥也文子曰吾先君之亟戰也有故秦狄齊楚皆彊不盡力子孫將弱今三彊服矣敵楚而已唯聖人能外内無患自非聖人外寧必有内憂盍釋楚以為外懼乎甲午晦楚晨壓晉軍而陳軍吏患之范匄趨進曰塞井夷竈陳於軍中而疏行首晉楚唯天所授何患焉文子執戈逐之曰國之存亡天也童子何知焉欒書曰楚師輕窕固壘而待之三日必退退而擊之必獲勝焉郤至曰楚有六間不可失也其二卿相惡王卒以舊鄭陳而不整蠻軍而不陳陳不違晦在陳而囂合而加囂各顧其後莫有鬭心舊不必良以犯天忌我必克之楚子登巢車以望晉軍子重使太宰伯州犂侍於王後王曰騁而左右何也曰召軍吏也皆聚於中軍矣曰合謀也張幕矣曰䖍卜於先君也徹幕矣曰將發命也甚囂且塵上矣曰將塞井夷竈而為行也皆乘矣左右執兵而下矣曰聽誓也戰乎曰未可知也乘而左右皆下矣曰戰禱也伯州犂以公卒告王苗賁皇在晉侯之側亦以王卒告皆曰國士在且厚不可當也苗賁皇言於晉侯曰楚之良在其中軍王族而已請分良以擊其左右而三軍萃於王卒必大敗之公筮之史曰吉其卦遇復曰南國䠞射其元王中厥目國䠞王傷不敗何待公從之有淖於前乃皆左右相違於淖步毅御晉厲公欒鍼為右彭名御楚共王潘黨為右石首遇鄭成公唐茍為右欒范以其族夾公行陷於淖欒書將載晉侯鍼曰書退國有大任焉得專之且侵官冒也失官慢也離局姦也有三罪焉不可犯也乃掀公以出於淖癸巳潘尫之黨與養由基蹲甲而射之徹七札焉以示王曰君有二臣如此何憂於戰王怒曰大辱國詰朝爾射死藝吕錡夢射月中之退入於泥占之曰姬姓日也異姓月也必楚王也射而中之退入於泥亦必死矣及戰射共王中目王召養由基與之兩矢使射吕錡中項伏弢以一矢復命郤至三遇楚子之卒見楚子必下免胄而趨風楚子使工尹襄問之以弓曰方事之殷也有韎韋之跗注君子也識見不榖而趨無乃傷乎郤至見客免胄承命曰君之外臣至從寡君之戎事以君之靈間䝉甲胄不敢拜命敢告不寧君命之辱為事之故敢肅使者三肅使者而退晉韓厥從鄭伯其御杜溷羅曰速從之其御屢顧不在馬可及也韓厥曰不可以再辱國君乃止郤至從鄭伯其右茀翰胡曰諜輅之余從之乘而俘以下郤至曰傷國君有刑亦止石首曰衛懿公唯不去其旗是以敗於熒乃内旌於弢中唐茍謂石首曰子在君側敗者壹大我不如子子以君免我請止乃死楚師薄於險叔山冉謂養由基曰雖君有命為國故子必射乃射再發盡殪叔山冉搏人以投中車折軾晉師乃止囚楚公子茷欒鍼見子重之旌請曰楚人謂夫旌子重之麾也彼其子重也日臣之使於楚也子重問晉國之勇臣對曰好以衆整曰又何如臣對曰好以暇今兩國治戎行人不使不可謂整臨事而食言不可謂暇請攝飲焉公許之使行人執榼承飲造於子重曰寡君乏使使鍼御持矛是以不得犒從者使某攝飲子重曰夫子嘗與吾言於楚必是故也不亦識乎受而飲之免使者而復鼓旦而戰見星未已子反命軍吏察夷傷補卒乘繕甲兵展車馬雞鳴而食唯命是聽晉人患之苗賁皇徇曰蒐乘補卒秣馬利兵修陳固列蓐食申禱明日復戰乃逸楚囚王聞之召子反謀穀陽豎獻飲於子反子反醉而不能見王曰天敗楚也夫余不可以待乃宵遁晉入楚軍三日穀范文子立於戎馬之前曰君幼諸臣不佞何以及此君其戒之周書曰惟命不于常有德之謂楚師還及瑕王使謂子反曰先大夫之覆師徒者君不在子無以為過不穀之罪也子反再拜稽首曰君賜臣死死且不朽臣之卒實奔臣之罪也子重使謂子反曰初隕師徒者而亦聞之矣盍圖之對曰雖微先大夫有之大夫命側側敢不義側亡君師敢忘其死王使止之弗及而卒 戰之日齊國佐髙無咎至於師衛侯出於衛公出於壞隤【補逸】國語鄢陵之役晉伐鄭荆救之欒武子將上軍范文子將下軍欒武子欲戰范文子不欲曰吾聞之唯厚德者能受多福無德而服者衆必自傷也稱晉之德諸侯皆叛國可以少安唯有諸侯故擾擾焉凡諸侯難之本也且唯聖人能無外患又無内憂距非聖人不有外患必有内憂盍姑釋荆與鄭以為外患乎諸臣之内相與必將輯睦今我戰又勝荆與鄭吾君將伐知而多力怠教而重斂大其私暱而益婦人田不奪諸大夫田則焉取以益此諸臣之委室而徒退者將與幾人戰若不勝則晉國之福也戰若勝亂地之秩者也其産將害大盍姑無戰乎欒武子曰昔韓之役惠公不復舍邲之役三軍不振旅箕之役先軫不復命晉國固有大恥三今我任晉國之政不損晉恥又以違蠻夷以重之雖有患非吾所知也范文子曰擇福莫若重擇禍莫若輕福無所用輕禍無所用重晉國固有大恥與其君臣不相聽以為諸侯笑也盍姑以違蠻夷為恥乎欒武子不聽遂與荆人戰於鄢陵大勝之於是乎君伐知而多力怠教而重斂大其私暱殺三郤而尸諸朝納其室以分婦人於是乎國人弗蠲遂殺諸翼葬之翼東門之外以車一乘厲公之所以死者唯無德而功烈多服者衆也 厲公六年伐鄭且使苦成叔及欒黶興齊魯之師楚共王帥東夷救鄭楚半陳公令擊之欒書曰君使黶也興齊魯之師請俟之郤至曰不可楚師將退我擊之必以勝歸夫陳不違忌一閒也夫南夷與楚來而弗與陳二閒也夫楚與鄭陳而不與整三閒也且其士卒在陳而譁四閒也夫衆聞譁則必懼五間也鄭將顧楚楚將顧夷莫有鬭心不可失也公説於是敗楚師於鄢陵欒書是以怨郤至 韓非子昔者楚共王與晉厲公戰於鄢陵楚師敗而共王傷其目酣戰之時司馬子反渴而求飲豎穀陽操觴酒而進之子反曰嘻退酒也豎穀陽曰非酒也子反受而飲之子反之為人也嗜酒而甘之弗能絶於口而醉戰既罷共王欲復戰令人召司馬子反司馬子反辭以心疾共王駕而往視之入幄中聞酒臭而還曰今日之戰不穀親傷所恃者司馬也而司馬又醉如此是亡楚國之社稷而不恤吾衆也不榖無復戰矣於是還師而去斬司馬子反以為大戮故豎穀陽之進酒不以讎子反也其心忠愛之而適足以殺之故曰行小忠則大忠之賊也 秋㑹於沙隨謀伐鄭也 七月公㑹尹武公及諸侯伐鄭諸侯之師次於鄭西我師次於督不敢過鄭 諸侯遷於制田知武子佐下軍以諸侯之師侵陳至於鳴鹿遂侵蔡未反諸侯遷於潁上戊午鄭子罕宵軍之宋齊衛皆失軍 冬晉侯使郤至獻楚捷於周 十七年春王正月鄭子駟侵晉虛滑衛北宫括救晉侵鄭至於髙氏 夏五月鄭大子髠頑侯獳為質於楚楚公子成公子寅戌鄭公㑹尹武公單襄公及諸侯伐鄭自戲童至於曲洧 乙酉同盟於柯陵尋戚之盟也 楚子重救鄭師於首止諸侯還 冬諸侯伐鄭十月庚午圍鄭楚公子申救鄭師於汝上十一月諸侯還 十八年 晉弑其君州蒲 襄公十三年夏楚子疾告大夫曰不穀不徳少主社稷生十年而䘮先君未及習師保之教訓而應受多福是以不徳而亡師於鄢以辱社稷為大夫憂其多矣若以大夫之靈獲保首領以殁於地唯是春秋窀穸之事所以從先君於禰廟者請為靈若厲大夫擇焉莫對及五命乃許秋楚共王卒子囊謀諡大夫曰君有命矣子囊曰君命以共若之何毁之赫赫楚國而君臨之撫有蠻夷奄征南海以屬諸夏而知其過可不謂共乎請諡之共大夫從之 【臣】士竒曰晉伯至景厲而愈微矣郤克徵㑹於齊頃公帷婦人以觀彼自失禮耳為一笑之怒取必於其君屬甲八百乘不用之誅暴禁亂而以洩睚眦之怨范武子復為請老授之以政以逞其志一戰綿地五百里焚雍門之茨侵車東至海及其請成又不以德命東封質母鄙悖已甚義不足以服人而隂使魯衛為之辭茍且乞盟又以其所獲誇示周室致來誚讓尚得為伯討哉楚為陽橋之役以救齊遂侵魯師於蜀孟孫納賂公衡出質勢亦棘矣楚則跛踦盡行晉亦衆倍城濮之賦未見其不敵也不能少待以迎楚之鋒而擊之為東諸侯捍患致使宗邦屈辱於蠻庭而蜀之盟蔡許秦宋陳衛鄭齊諸國儼然戴嬰齊以為從約長蔡伯許男失位而乘楚車鞌之戰所以挑楚怒而速諸姬之禍也奄然誇戰勝受三命之賞不亦誣乎至若晉既勝齊命反諸侯之侵地汶陽歸魯魯君實勞玉趾親拜嘉惠弗可改也已復有韓穿之貳命俾歸諸齊七年之内反覆如掌自是諸侯解體共不直晉蒲之口血奚益乎惟桑隧旋師戒心遷戮庸韓范之老謀收從善之勝算獲申驪止沈揖一時所以制敵者差强人意而晉復使申公巫臣如吳以謀楚益見其患楚深而楚勢張矣然楚以重賂求鄭鄭不擇音而請成於楚曷亦修德待時以柔之可也銅鞮之執何為者執君不已又伐其國又戮其使不已甚乎秦狄交伐而諸侯皆貳職此之由景公既卒厲公嗣立追鍾儀之夙約合華元之好成西門之壇未掃南冠之詛益甚及至鄢陵幸勝志盈氣驕外患寧而内憂作諸侯離叛曽莫能訓定首止汝上之間紛紛多故然後知范文子釋楚外懼之言炳如龜蓍也厲之侈虐百不如共有一范文子而不能用此伯業所以中微也歟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八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秦晉交兵 文公六年八月乙亥晉襄公卒靈公少晉人以難故欲立長君趙孟使先蔑士㑹如秦逆公子雍 七年夏秦康公送公子雍于晉曰文公之入也無衛故有吕郤之難乃多與之徒衛穆嬴日抱太子以啼於朝宣子與諸大夫乃背先蔑而立靈公以禦秦師箕鄭居守趙盾將中軍先克佐之荀林父佐上軍先蔑將下軍先都佐之歩招禦戎戎津為右及堇隂宣子曰我若受秦秦則賔也不受冦也既不受矣而復緩師秦將生心先人有奪人之心軍之善謀也逐冦如追逃軍之善政也訓卒利兵秣馬蓐食潛師夜起戊子敗秦師于令狐至于刳首己丑先蔑奔秦士㑹從之 八年夏秦人伐晉取武城以報令狐之役 十年春晉人伐秦取少梁夏秦伯伐晉取北徴 十二年秦伯使西乞術來聘且言將伐晉襄仲辭玉曰君不忘先君之好照臨魯國鎮撫其社稷重之以大器寡君敢辭玉對曰不腆敝器不足辭也主人三辭賔答曰寡君願徼福于周公魯公以事君不腆先君之敝器使下臣致諸執事以為瑞節要結好命所以藉寡君之命結二國之好是以敢致之襄仲曰不有君子其能國乎國無陋矣厚賄之 秦為令狐之役故冬秦伯伐晉取羈馬晉人禦之十二月秦軍掩晉上軍趙穿追之不及秦師夜遁復侵晉入瑕 十三年春晉侯使詹嘉處瑕以守桃林之塞 宣公元年晉欲求成于秦趙穿曰我侵崇秦急崇必救之吾以求成焉冬趙穿侵崇秦弗與成 二年秦師伐晉以報崇也遂圍焦八年春白狄及晉平夏㑹晉伐秦晉人獲秦諜殺諸 絳市六日而蘇 十五年秋七月秦桓公伐晉次于輔氏壬午晉侯治兵于稷以畧狄土立黎侯而還及雒魏顆敗秦師于輔氏獲杜回秦之力人也 成公九年秦人白狄伐晉諸侯貳故也 十一年秦晉為成將㑹于令狐晉侯先至焉秦伯不肯涉河次于王城使史顆盟晉侯于河東晉郤犫盟秦伯于河西范文子曰是盟也何益齊盟所以質信也㑹所信之始也始之不從其可質乎秦伯歸而背晉成 十三年夏四月戊午晉侯使吕相絶秦曰昔逮我獻公及穆公相好戮力同心申之以盟誓重之以婚姻天禍晉國文公如齊惠公如秦無祿獻公即世穆公不忘舊德俾我惠公用能奉祀于晉又不能成大勲而為韓之師亦悔于厥心用集我文公是穆之成也文公躬擐甲胄跋履山川踰越險阻征東之諸侯虞夏商周之而朝諸秦則亦既報舊德矣鄭人怒君之疆埸我文公帥諸侯及秦圍鄭秦大夫不詢于我寡君擅及鄭盟諸侯疾之將致命於秦文公恐懼綏靖諸侯秦師克還無害則是我有大造于西也無祿文公即世穆為不弔蔑死我君寡我襄公迭我殽地奸絶我好伐我保城殄滅我費滑散離我兄弟撓亂我同盟傾覆我國家我襄公未忘君之舊勲而懼社稷之隕是以有殽之師猶願赦罪于穆公穆公弗聽而即楚謀我天誘其衷成王隕命穆公是以不克逞志於我穆襄即世康靈即位康公我之自出又欲闕翦我公室傾覆我社稷帥我蝥賊以來蕩揺我邊疆我是以有令狐之役康猶不悛入我河曲伐我洓川俘我王官翦我羈馬我是以有河曲之戰東道之不通則是康公絶我好也及君之嗣也我君景公引領西望曰庶撫我乎君亦不惠稱盟利吾有狄難入我河縣焚我箕郜芟夷我農功䖍劉我邊垂我是以有輔氏之聚君亦悔禍之延而欲徼福于先君獻穆使伯車來命我景公曰吾與女同好棄惡復修舊德以追念前勲言誓未就景公即世我寡君是以有令狐之㑹君又不祥背棄盟誓白狄及君同州君之仇讎而我之婚姻也君來賜命曰吾與女伐狄寡君不敢顧婚姻畏君之威而受命于吏君有二心於狄曰晉將伐女狄應且憎是用告我楚人惡君之二三其德也亦來告我曰秦背令狐之盟而來求盟于我昭告昊天上帝秦三公楚三王曰余雖與晉出入余唯利是視不穀惡其無成徳是用宣之以懲不壹諸侯備聞此言斯是用痛心疾首暱就寡人寡人帥以聽命唯好是求君若惠顧諸侯矜哀寡人而賜之盟則寡人之願也其承寧諸侯以退豈敢徼亂君若不施大惠寡人不佞其不能以諸侯退矣敢盡布之執事俾執事實圖利之秦桓公既與晉厲公為令狐之盟而又召狄與楚欲道以伐晉諸侯是以睦於晉晉欒書將中軍荀庚佐之士燮將上軍郤錡佐之韓厥將下軍荀罃佐之趙旃將新軍郤至佐之郤毅御戎欒鍼為右孟獻子曰晉帥乘和師必有大功五月丁亥晉師以諸侯之師及秦師戰于麻隧秦師敗績獲秦成差及不更女父曹宣公卒于師師遂濟涇及侯麗而還迓晉侯于新楚 襄公九年夏秦景公使士雃乞師于楚將以伐晉楚子師于武城以為秦援秦人侵晉晉饑弗能報也 十年晉荀罃伐秦報其侵也 十一年十二月秦庶長鮑庶長武帥師伐晉以救鄭鮑先入晉地士魴御之少秦師而弗設備壬午武濟自輔氏與鮑交伐晉師己丑秦晉戰于櫟晉師敗績易秦故也 十二年冬秦嬴歸于楚楚司馬子庚聘于秦為夫人寧禮也 十四年夏諸侯之大夫從晉侯伐秦以報櫟之役也晉侯待於竟使六卿帥諸侯之師以進及涇不濟叔向見叔孫穆子穆子賦匏有苦葉叔向退而具舟魯人莒人先濟鄭子蟜見衛北宫懿子曰與人而不固取惡莫甚焉若社稷何懿子説二子見諸侯之師而勸之濟濟涇而次秦人毒涇上流師人多死鄭司馬子蟜帥鄭師以進師皆從之至於棫林不獲成焉荀偃令曰雞鳴而駕塞井夷竈唯余馬首是瞻欒黶曰晉國之命未是有也余馬首欲東乃歸下軍從之左史謂魏莊子曰不待中行伯乎莊子曰夫子命從帥欒伯吾帥也吾將從之從帥所以待夫子也伯游曰吾令實過悔之何及多遺秦禽乃命大還晉人謂之遷延之役於是齊崔杼宋華閲仲江㑹伐秦不書惰也向之㑹亦如之衛北宫括不書于向書于伐秦攝也 十九年於四月丁未鄭公孫蠆卒赴於晉大夫范宣子言於晉侯以其善於伐秦也六月晉侯請於王王追賜之大路使以行禮也 二十五年㑹於夷儀之歲齊人城郟其五月秦晉為成晉韓起如秦涖盟秦伯車如晉涖盟成而不結 二十六年春秦伯之弟鍼如晉修成叔向命召行人子員行人子朱曰朱也當御三云叔向不應子朱怒曰班爵同何以黜朱於朝撫劍從之叔向曰秦晉不和久矣今日之事幸而集晉國賴之不集三軍暴骨子員道二國之言無私子常易之姦以事君者吾所能御也拂衣從之人救之平公曰晉其庶乎吾臣之所爭者大師曠曰公室懼卑臣不心競而力爭不務德而爭善私欲已侈能無卑乎 昭公元年秦后子有寵於桓如二君於景其母曰弗去懼選癸卯鍼適晉其車千乘書曰秦伯之弟鍼出奔晉罪秦伯也后子享晉侯造舟于河十里舍車自雍及絳歸取酬幣終事八反司馬侯問焉曰子之車盡於此而已乎對曰此之謂多矣若能少此吾何以得見女叔齊以告公且曰秦公子必歸臣聞君子能知其過必有令圖令圖天所贊也【補逸】國語秦后子來仕其車千乘楚公子干來仕其車五乘叔向為太傅實賦祿韓宣子問二公子之祿焉對曰大國之卿一旅之田上大夫一卒之田夫二公子者上大夫也皆一卒可也宣子曰秦公子富若之何其鈞之也對曰夫爵以建事禄以食爵徳以賦之功庸以稱之若何其以富賦祿也夫絳之富商韋藩木楗以過於朝唯其功庸少也而能金玉其車文錯其服能行諸侯之賄而無尋尺之祿無大績於民故也且楚秦匹也若之何其回於富也乃鈞其禄 楚辭注秦伯有齧犬弟鍼欲請之秦伯不肯與鍼以百兩金易之而又不聽因逐鍼而奪其爵禄 五年秦后子復歸於秦景公卒故也 六年大夫如秦葬景公禮也 【臣】士竒曰秦晉兵交自敗殽以至令狐自令狐以至遷延之役曲直各有攸歸而論其始禍則晉實負秦秦無負於晉也夫殽陵覆師其怨最為慘痛取王官及郊封尸而還不足以報匹馬隻輪之萬一奈何又有刳首之敗耶故論秦晉之曲直譬如讞獄殽其初案也令狐其轉案也然而令狐之舛亦甚矣靈公雖幼冢嫡也襄公手挈而授之宣子言猶在耳先君之肉未寒也古有植遺腹朝委裘而晏然無事者且盾非趙氏之孤耶無亦惟是諸大夫相與輯睦輔以成立何所見而别求長君大昧奕者舉碁之義矣至秦雖挾其蟊賊以來遣一介行李婉言謝過秦未必不聽不聽而後閉闗以拒之受固為賔不受亦豈即為冦潛師夜起一鼓而創之何以對賈季又何可使聞於天下諸侯乎自是少梁北徴羈馬河曲之兵至於膠葛而不可解秦固難免遂非之罪而晉之不韙如水益深矣至魯宣元年晉欲求成於秦毋亦悔禍之延而有悛心何惜披露肺腑申以約誓乃復崇詐術攻與國以挑秦怒秦肯降心乎圍焦所以報崇也會狄伐秦所以報焦也輔氏之次報伐也敗而又報遂合白狄以來秦之已甚惟此一役耳其餘則一彼一此往來相當而未見晉之肯為秦弱也至令狐為成臨河不濟後此吕相以是為秦罪然安知秦之不以晉欲殽陵我也令狐我也虎狼甚於秦而欲秦無不信之心難矣由是歸而背成晉使呂相貽書聽其辭秦若無以自解者先儒謂其書中多所文致而秦之報書亦不傳秦其無人也耶自是麻隧再報而士雃乞南郢之師荀罃報侵而庶長奏于櫟之績迨至十三國連兵以伐荀偃一令馬首遂東祇成遷延之役晉亦少倦而秦不復報矣韓起伯車使命交通后子歸而好成景公葬而禮厚然後舉敗殽令狐以來數十年之夙怨渙然交釋君子取其不以凶終而未嘗不恨晉之兩為禍始也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八 <史部,紀事本末類,左傳紀事本末>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九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晉悼公復伯 成公三年夏晉人歸楚公子穀臣與連尹襄老之尸於楚以求知罃於是荀首佐中軍矣故楚人許之王送知罃曰子其怨我乎對曰二國治戎臣不才不勝其任以為俘馘執事不以釁鼓使歸即戮君之惠也臣實不才又誰敢怨王曰然則德我乎對曰二國圖其社稷而求紓其民各懲其忿以相宥也兩釋纍囚以成其好二國有好臣不與及其誰敢德王曰子歸何以報我對曰臣不任受怨君亦不任受德無怨無徳不知所報王曰雖然必告不穀對曰以君之靈纍臣得歸骨於晉寡君之以為戮死且不朽若從君之惠而免之以賜君之外臣首首其請於寡君而以戮於宗亦死且不朽若不獲命而使嗣宗職次及於事而帥偏師以修封疆雖遇執事其弗敢違其竭力致死無有二心以盡臣禮所以報也王曰晉未可與爭重為之禮而歸之 荀罃之在楚也鄭賈人有將寘諸褚中以出既謀之未行而楚人歸之賈人如晉荀罃善視之如實出已賈人曰吾無其功敢有其實乎吾小人不可以厚誣君子遂適齊 【發明】悼公復伯智罃為政凡駕楚服鄭皆罃之謀也楚共王於前此釋之歸晉似與秦康公釋士㑹相似亦不失為忠厚使能修德自强用人無失晉悼知罃豈為楚害哉惜其徒敝民力以爭鄭而闇於大較也 十八年春王正月庚申晉欒書中行偃使程滑弑厲公使荀罃士魴逆周子於京師而立之生十四年矣大夫逆於清原周子曰孤始願不及此雖及此豈非天乎抑人之求君使出命也立而不從將安用君二三子用我今日否亦今日共而從君神之所福也對曰羣臣之願也敢不唯命是聽庚午盟而入館於伯子同氏辛巳朝於武宫逐不臣者七人周子有兄而無慧不能辨菽麥故不可立 【補逸】國語晉孫談之子周適周事單襄公立無跛視無還聽無聳言無逺言敬必及天言忠必及意言信必及身言仁必及人言義必及利言知必及事言勇必及制言教必及辨言孝必及神言惠必及和言讓必及敵晉國有憂未嘗不戚有慶未嘗不怡襄公有疾召頃公而告之曰必善晉周將得晉國其行也文能文則得天地天地所胙小而後國夫敬文之恭也忠文之實也信文之孚也仁文之愛也義文之制也知文之輿也勇文之帥也教文之施也孝文之本也惠文之慈也讓文之材也象天能敬帥意能忠思身能信愛人能仁利制能義事建能知帥義能勇施辯能教昭神能孝慈和能惠推敵能讓此十一者夫子皆有焉天六地五數之常也經之以天緯之以地經緯不爽文之象也文王質文故天胙之以天下夫子被之矣其昭穆又近可以得國且夫立無跛正也視無還端也聽無聳成也言無逺慎也夫正德之道也端德之信也成徳之終也慎徳之守也守終純固道正事信明令德矣慎成端正德之相也為晉休戚不背本也被文相德非國何取成公之歸也吾聞晉之筮之也遇乾之否曰配而不終君三出焉一既往矣後之不知其次必此且吾聞之成公之生也其母夢神規其臀以墨曰使有晉國三而畀驩之孫故名之曰黑臀於今再矣襄公曰驩此其孫也而令德孝恭非此其誰且其夢曰必驩之孫實有晉國其卦曰必三取君於周其德又可以君國三襲焉吾聞之大誓故曰朕夢協於朕卜襲於休祥戎商必克以三襲也晉仍無道而鮮胄其將失之矣必蚤善晉子其當之也頃公許諾及厲公之亂召周子而立之是為悼公史記悼公者其大父捷晉襄公少子也不得立號為桓叔桓叔最愛桓叔生惠伯談談生悼公周 二月乙酉朔晉悼公即位于朝始命百官施舍己責逮鰥寡振廢滯匡乏困救災患禁淫慝薄賦斂宥罪戾節器用時用民欲無犯時使魏相士魴魏頡趙武為卿荀家荀㑹欒黶韓無忌為公族大夫使訓卿之子弟共儉孝弟使士渥濁為太傅使修范武子之法右行辛為司空使修士蒍之法弁糾御戎校正屬焉使訓諸御知義荀賔為右司士屬焉使訓勇力之士時使卿無共御立軍尉以攝之祁奚為中軍尉羊舌職佐之魏絳為司馬張老為候奄鐸遏冦為上軍尉籍偃為之司馬使訓卒乘親以聽命程鄭為乘馬御六騶屬焉使訓羣騶知禮凡六官之長皆民譽也舉不失職官不易方爵不踰德師不陵正旅不偪師民無謗言所以復霸也 【攷異】國語既殺厲公欒武子使知武子彘恭子如周迎悼公庚午大夫逆扵清原公言於諸大夫曰孤始願不及此孤之及此天也抑人之有元君將稟命焉若稟而棄之是焚榖也其稟而不材是榖不成也榖之不成孤之咎也成而焚之二三子之虐也孤欲長處其cq=37願出令將不敢不成二三子為令之不從故求元君而訪焉孤之不元廢也其誰怨元而以虐奉之二三子之制也若欲奉元以濟大義將在今日若欲暴虐以離百姓反易民常亦在今日圖之進退願由今日大夫對曰君鎮撫羣臣而大庇䕃之無乃不堪君訓而陷於大戮以煩刑史辱君之允令敢不承業乃盟而入辛巳朝於武宫定百事立百官育門子選賢良興舊族出滯賞畢故刑赦囚繫宥閒罪薦積徳逮鰥寡振廢淹養老幼恤孤疾年過七十者公親見之稱曰王父王父不敢不承二月乙酉悼公即位使吕宣子佐下軍曰邲之役吕錡佐知莊子於上軍獲楚公子穀臣與連尹襄老以免子羽鄢之役親射楚王而敗楚師以定晉國而無後其子孫不可不崇也使彘恭子將新軍曰武子之季文子之母弟也武子宣法以定晉國至於今是用文子勤身以定諸侯至於今是賴夫二子之德其可忘乎故以彘季屏其宗使令狐文子佐之曰昔克潞之役秦來圖敗晉功魏顆以其身郤退秦師於輔氏親止杜回其勲銘於景鐘至於今不育其子不可不興也君知士貞子之帥志博聞而宣惠於教也使為大傅知右行辛之能以數宣物定功也使為司空知欒糾之能御以龢於政也使為戎御知荀賔之有力而不暴也使為戎右欒伯請公族大夫公曰荀家惇惠荀襘文敏黶也果敢無忌鎮靖使兹四人者為之夫膏粱之性難正也故使敦惠者教之使文敏者道之使果敢者諗之使鎮靖者修之惇惠者教之則徧而不倦文敏者道之則婉而入果敢者諗之則過不隱鎮靖者修之則壹使兹四人者為公族大夫公知祁奚之果而不淫也使為元尉知羊舌職之聰敏肅給也使佐之知魏絳之勇而不亂也使為元司馬知張老之知而不詐也使為元候知鐸遏㓂之恭敬而信彊也使為輿尉知籍偃之惇率舊職而共給也使為輿司馬知程鄭之端而不淫且好諫而不隱也使為贊僕始合諸侯於虛朾以救宋使張老延君譽於四方且觀道逆者吕宣子卒公以趙文子為文也而能恤大事使佐新軍三年公始合諸侯四年諸侯㑹於雞丘於是乎布令結援修好申盟而還令狐文子卒公乃以魏絳為不犯使佐新軍使張老為司馬使范獻子為候奄公譽達於戎五年諸侯來請服使魏莊子盟之於是乎始復伯 公如晉朝嗣君也 夏六月鄭伯侵宋及曹門外遂㑹楚子伐宋取朝郟楚子辛鄭皇辰侵城郜取幽丘同伐彭城納宋魚石向為人鱗朱向帶魚府焉以三百乘戍之而還書曰復入凡去其國國逆而立之曰入復其位曰復歸諸侯納之曰歸以惡曰復入宋人患之西鉏吾曰何也若楚人與吾同惡以德於我吾固事之也不敢貳矣大國無厭鄙我猶憾不然而收吾憎使贊其政以閒吾釁亦吾患也今將崇諸侯之姦而披其地以塞夷庚逞姦而攜服毒諸侯而懼呉晉吾庸多矣非吾憂也且事晉何為晉必恤之 公至自晉晉范宣子來聘且拜朝也君子謂晉於是乎有禮 秋杞桓公來朝勞公且問晉故公以晉君語之杞伯於是驟朝於晉而請為昏 七月宋老佐華喜圍彭城老佐卒焉 冬十一月楚子重救彭城伐宋宋華元如晉告急韓獻子為政曰欲求得人必先勤之成霸安疆自宋始矣晉侯師於台谷以救宋遇楚師於靡角之谷楚師還 晉士魴來乞師季文子問師數於臧武仲對曰伐鄭之役知伯實來下軍之佐也今彘季亦佐下軍如伐鄭可也事大國無失班爵而加敬焉禮也從之 襄公元年春己亥圍宋彭城非宋地追書也於是為宋討魚石故稱宋且不登叛人也謂之宋志彭城降晉晉人以宋五大夫在彭城者歸寘諸瓠丘齊人不㑹彭城晉人以為討二月齊太子光為質於晉 夏五月晉韓厥荀偃帥諸侯之師伐鄭入其郛敗其徒兵於洧上於是東諸侯之師次於鄫以待晉師晉師自鄭以鄫之師侵楚焦夷及陳晉侯衛侯次於戚以為之援 秋楚子辛救鄭侵宋吕留鄭子然侵宋取犬丘 冬衛子叔晉知武子來聘禮也凡諸侯即位小國朝之大國聘焉以繼好結信謀事補闕禮之大者也 二年春鄭師侵宋楚令也 鄭成公疾子駟請息肩於晉公曰楚君以鄭故親集矢於其目非異人任寡人也若背之是棄力與言其誰暱我免寡人唯二三子秋七月庚辰鄭伯睔卒於是子罕當國子駟為政子國為司馬晉師侵鄭諸大夫欲從晉子駟曰官命未改 㑹於戚謀鄭故也孟獻子曰請城虎牢以偪鄭知武子曰善鄫之㑹吾子聞崔子之言今不來矣滕薛小邾之不至皆齊故也寡君之憂不唯鄭罃將復於寡君而請於齊得請而告吾子之功也若不得請事將在齊吾子之請諸侯之福也豈唯寡君賴之 冬復㑹於戚齊崔武子及滕薛小邾之大夫皆㑹知武子之言故也遂城虎牢鄭人乃成 楚公子申為右司馬多受小國之賂以偪子重子辛楚人殺之故書曰楚殺其大夫公子申 三年春公如晉始朝也 夏盟於長樗孟獻子相公稽首知武子曰天子在而君辱稽首寡君懼矣孟獻子曰以敝邑介在東表密邇仇讐寡君將君是望敢不稽首 晉為鄭服故且欲修吳好將合諸侯使士匄告於齊曰寡君使匄以歲之不易不虞之不戒寡君願與一二兄弟相見以謀不協請君臨之使匄乞盟齊侯欲勿許而難為不協乃盟於耏外 祁奚請老晉侯問嗣焉稱解狐其讐也將立之而卒又問焉對曰午也可於是羊舌職死矣晉侯曰孰可以代之對曰赤也可於是使祁午為中軍尉羊舌赤佐之君子謂祁奚於是能舉善矣稱其讐不為諂立其子不為比舉其偏不為黨商書曰無偏無黨王道蕩蕩其祁奚之謂矣解狐得舉祁午得位伯華得官建一官而三物成能舉善也夫唯善故能舉其類詩云惟其有之是以似之祁奚有焉【補逸】國語祁奚辭於軍尉公問焉曰孰可對曰臣之子午可人有言曰擇臣莫若君擇子莫若父午之少也婉以從令㳺有鄉處有所好學而不戲其壯也彊志而用命守業而不淫其冠也和安而好敬柔惠小物而鎮定大事有直質而無流心非義不變非上不舉若臨大事其可以賢於臣也臣請薦所能擇而君比義焉公使祁午為軍尉没平公軍無秕政 六月公㑹單頃公及諸侯己未同盟於雞澤晉侯使荀㑹逆吳子於淮上吳子不至 楚子辛為令尹侵欲於小國陳成公使袁僑如㑹求成晉侯使和組父告於諸侯秋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及陳袁僑盟陳請服也晉侯之弟干亂行於曲梁魏絳戮其僕晉侯怒謂羊舌赤曰合諸侯以為榮也干為戮何辱如之必殺魏絳無失也對曰絳無貳志事君不辟難有罪不逃刑其將來辭何辱命焉言終魏絳至授僕人書將伏劍士魴張老止之公讀其書曰日君乏使使臣斯司馬臣聞師衆以順為武軍事有死無犯為敬君合諸侯臣敢不敬君師不武執事不敬罪莫大焉臣懼其死以及干無所逃罪不能致訓至於用鉞臣之罪重敢有不從以怒君心請歸死於司冦公跣而出曰寡人之言親愛也吾子之討軍禮也寡人有弟弗能教訓使干大命寡人之過也子無重寡人之過敢以為請晉侯以魏絳為能以刑佐民矣反役與之禮食使佐新軍張老為中軍司馬士富為候奄 【補逸】國語悼公使張老為卿辭曰臣不如魏絳夫絳之知能治大官其仁可以利公室不忘其勇不疚於刑其學不廢其先人之職若在卿位外内必平且雞丘之㑹其官不犯而辭順不可不賞也公五命之固辭乃使為司馬使魏絳佐新軍 楚司馬公子何忌侵陳陳叛故也 許靈公事楚不㑹於雞澤冬晉知武子帥師伐許 四年春楚師為陳叛故猶在繁陽韓獻子患之言於朝曰文王帥殷之叛國以事紂唯知時也今我易之難哉三月陳成公卒楚人將伐陳聞䘮乃止陳人不聽命臧武仲聞之曰陳不服於楚必亡大國行禮焉而不服在大猶有咎而况小乎夏楚彭名侵陳陳無禮故也 穆叔如晉報知武子之聘也晉侯享之金奏肆夏之三不拜工歌文王之三又不拜歌鹿鳴之三三拜韓獻子使行人子員問之曰子以君命辱於敝邑先君之禮藉之以樂以辱吾子吾子舍其大而重拜其細敢問何禮也對曰三夏天子所以享元侯也使臣弗敢與聞文王兩君相見之樂也臣不敢及鹿鳴君所以嘉寡君也敢不拜嘉四牡君所以勞使臣也敢不重拜皇皇者華君教使臣曰必諮于周臣聞之訪問於善為咨咨親為詢咨禮為度咨事為諏咨難為謀臣獲五善敢不重拜 楚人使頓間陳而侵伐之故陳人圍頓 無終子嘉父使孟樂如晉因魏莊子納虎豹之皮以請和諸戎晉侯曰戎狄無親而貪不如伐之魏絳曰諸侯新服陳新來和將觀於我我德則睦否則攜貳勞師於戎而楚伐陳必弗能救是棄陳也諸華必叛戎禽獸也獲戎失華無乃不可乎夏訓有之曰有窮后羿公曰后羿何如對曰昔有夏之方衰也后羿自鉏遷於窮石因夏民以代夏政恃其射也不修民事而淫於原獸棄武羅伯因熊髠尨圉而用寒浞寒浞伯明氏之讒子弟也伯明后寒棄之夷羿收之信而使之以為己相浞行媚於内而施賂於外愚弄其民而虞羿於田樹之詐慝以取其國家外内咸服羿猶不悛將歸自田家衆殺而亨之以食其子其子不忍食諸死於窮門靡奔有鬲氏浞因羿室生澆及豷恃其讒慝詐偽而不德於民使澆用師滅斟灌及斟尋氏處澆於過處豷于戈靡自有鬲氏收二國之燼以滅浞而立少康少康滅澆於過后杼滅豷於戈有窮由是遂亡失人故也昔周辛甲之為大史也命百官官箴王闕於虞人之箴曰芒芒禹跡畫為九州經啓九道民有寢廟獸有茂草各有攸處德用不擾在帝夷羿冒於原獸忘其國恤而思其麀牡武不可重用不恢於夏家獸臣司原敢告僕夫虞箴如是可不懲乎於是晉侯好田故魏絳及之公曰然則莫如和戎乎對曰和戎有五利焉戎狄荐居貴貨易土土可賈焉一也邊鄙不聳民狎其野穡人成功二也戎狄事晉四鄰振動諸侯威懷三也以德綏戎師徒不勤甲兵不頓四也鑒於后羿而用德度逺至邇安五也君其圖之公說使魏絳盟諸戎修民事田以時 五年秋楚人討陳叛故曰由令尹子辛實侵欲焉乃殺之書曰楚殺其大夫公子壬夫貪也君子為楚共王於是不刑詩曰周道挺挺我心扃扃講事不令集人來定已則無信而殺人以逞不亦難乎夏書曰成允成功 九月丙午盟於戚㑹吳且命戍陳也 楚子囊為令尹范宣子曰我喪陳矣楚人討貳而立子囊必改行而疾討陳陳近於楚民朝夕急能無往乎有陳非吾事也無之而後可冬諸侯戍陳子囊伐陳十一月甲午㑹於城棣以救之 七年冬楚子囊圍陳㑹於鄬以救之 陳人患楚慶虎慶寅謂楚人曰吾使公子黄往而執之楚人從之二慶使告陳侯於㑹曰楚人執公子黄矣君若不來羣臣不忍社稷宗廟懼有二圖陳侯逃歸 八年春公如晉朝且聽朝聘之數 庚寅鄭子國子耳侵蔡獲蔡司馬公子燮鄭人皆喜唯子産不順曰小國無文德而有武功禍莫大焉楚人來討能勿從乎從之晉師必至晉楚伐鄭自今鄭國不四五年弗得寧矣子國怒之曰爾何知國有大命而有正卿童子言焉將為戮矣 五月甲辰㑹於邢丘以命朝聘之數使諸侯之大夫聽命季孫宿齊髙厚宋向戌衛甯殖邾大夫㑹之鄭伯獻捷於㑹故親聽命大夫不書尊晉侯也 冬楚子囊伐鄭討其侵蔡也子駟子國子耳欲從楚子孔子蟜子展欲待晉子駟曰周詩有之曰俟河之清人壽幾何兆云詢多職競作羅謀之多族民之多違事滋無成民急矣姑從楚以紓吾民晉師至吾又從之敬共幣帛以待來者小國之道也犧牲玉帛待於二竟以待彊者而庇民焉冦不為害民不罷病不亦可乎子展曰小所以事大信也小國無信兵亂日至亡無日矣五㑹之信今將背之雖楚救我將安用之親我無成鄙我是欲不可從也不如待晉晉君方明四軍無闕八卿和睦必不棄鄭楚師遼遠糧食將盡必將速歸何患焉舍之聞之杖莫如信完守以老楚杖信以待晉不亦可乎子駟曰詩云謀夫孔多是用不集發言盈庭誰敢執其咎如匪行邁謀是用不得於道請從楚騑也受其咎乃及楚平使王子伯駢告於晉曰君命敝邑修而車賦儆而師徒以討亂畧蔡人不從敝邑之人不敢寧處悉索敝賦以討於蔡獲司馬燮獻於邢丘今楚來討曰女何故稱兵於蔡焚我郊保馮陵我城郭敝邑之衆夫婦男女不皇啓處以相救也翦焉傾覆無所控告民死亡者非其父兄即其子弟夫人愁痛不知所庇民知窮困而受盟於楚孤也與其二三臣不能禁止不敢不告知武子使行人子員對之曰君有楚命亦不使一介行李告於寡君而即安於楚君之所欲也誰敢違君寡君將帥諸侯以見於城下唯君圖之 晉范宣子來聘且拜公之辱告將用師於鄭公享之宣子賦摽有梅季武子曰誰敢哉今譬於草木寡君在君君之臭味也歡以承命何時之有武子賦角弓賔將出武子賦彤弓宣子曰城濮之役我先君文公獻功於衡雍受彤弓於襄王以為子孫藏匄也先君守官之嗣也敢不承命君子以為知禮 九年夏季武子如晉報宣子之聘也 秦景公使士雃乞師於楚將以伐晉楚子許之子囊曰不可當今吾不能與晉爭晉君類能而使之舉不失選官不易方其卿讓於善其大夫不失守其士競於教其庶人力於農穡商工皂不知遷業韓厥老矣知罃禀焉以為政范匄少於中行偃而上之使佐中軍韓起少於欒黶而欒黶士魴上之使佐上軍魏絳多功以趙武為賢而為之佐君明臣忠上讓下競當是時也晉不可敵事之而後可君其圖之王曰吾既許之矣雖不及晉必將出師秋楚子師於武城以為秦援秦人侵晉晉饑弗能報也 冬十月諸侯伐鄭庚午季武子齊崔杼宋皇鄖從荀罃士匄門於鄟門衛北宫括曹人邾人從荀偃韓起門於師之梁滕人薛人從欒黶士魴門於北門杞人郳人從趙武魏絳斬行栗甲戌師於氾令於諸侯曰修器備盛餱糧歸老幼居疾於虎牢肆圍鄭鄭人恐乃行成中行獻子曰遂圍之以待楚人之救也而與之戰不然無成知武子曰許之盟而還師以敝楚人吾三分四軍與諸侯之鋭以逆來者於我未病楚不能矣猶愈於戰暴骨以逞不可以爭大勞未艾君子勞心小人勞力先王之制也諸侯皆不欲戰乃許鄭成十一月己亥同盟於戲鄭服也將盟鄭六卿公子騑公子發公子嘉公孫輒公孫蠆公孫舍之及其大夫門子皆從鄭伯晉士莊子為載書曰自今日既盟之後鄭國而不唯晉命是聽而或有異志者有如此盟公子騑趨進曰天禍鄭國使介居二大國之間大國不加德音而亂以要之使其鬼神不獲歆其禋祀其民人不獲享其土利夫婦辛苦墊隘無所底告自今日既盟之後鄭國而不唯有禮與彊可以庇民者是從而敢有異志者亦如之荀偃曰改載書公孫舍之曰昭大神要言焉若可改也大國亦可叛也知武子謂獻子曰我實不徳而要人以盟豈禮也哉非禮何以主盟姑盟而退修德息師而來終必獲鄭何必今日我之不德民將棄我豈唯鄭若能休和逺人將至何恃於鄭乃盟而還晉人不得志於鄭以諸侯復伐之十二月癸亥門其三門閏月戊寅濟於隂阪侵鄭次於隂口而還子孔曰晉師可擊也師老而勞且有歸志必大克之子展曰不可 楚子伐鄭子駟將及楚平子孔子蟜曰與大國盟口血未乾而背之可乎子駟子展曰吾盟固云唯彊是從今楚師至晉不我救則楚强矣盟誓之言豈敢背之且要盟無質神弗臨也所臨唯信信者言之瑞也善之主也是故臨之明神不蠲要盟背之可也乃及楚平公子罷戎入盟同盟於中分楚莊夫人卒王未能定鄭而歸 晉侯歸謀所以息民魏絳請施舍輸積聚以貸自公以下茍有積者盡出之國無滯積亦無困人公無禁利亦無貪民祈以幣更賔以特牲器用不作車服從給行之期年國乃有節三駕而楚不能與爭 十年夏四月戊午㑹于柤 晉荀偃士匄請伐偪陽而封宋向戌焉荀罃曰城小而固勝之不武弗勝為笑固請丙寅圍之弗克孟氏之臣秦堇父輦重如役偪陽人啓門諸侯之士門焉縣門發郰人紇抉之以出門者狄虒彌建大車之輪而䝉之以甲以為櫓左執之右拔㦸以成一隊孟獻子曰詩所謂有力如虎者也主人縣布堇父登之及堞而絶之隊則又縣之蘇而復上者三主人辭焉乃退帶其斷以徇於軍三日諸侯之師久於偪陽荀偃士匄請於荀罃曰水潦將降懼不能歸請班師知伯怒投之以机出於其閒曰女成二事而後告余余恐亂命以不女違女既勤君而興諸侯牽帥老夫以至於此既無武守而又欲易余罪曰是實班師不然克矣余羸老也可重任乎七日不克必爾乎取之五月庚寅荀偃士匄帥卒攻偪陽親受矢石甲午滅之書曰遂滅偪陽言自㑹也以與向戍向戍辭曰君若猶辱鎮撫宋國而以偪陽光啓寡君羣臣安矣其何貺如之若專賜臣是臣興諸侯以自封也其何罪大焉敢以死歸乃子宋公宋公享晉侯於楚丘請以桑林荀罃辭荀偃士匄曰諸侯宋魯於是觀禮魯有禘樂賔祭用之宋以桑林享君不亦可乎舞師題以旌夏晉侯懼而退入於房去旌卒享而還及著雍疾卜桑林見荀偃士匄欲奔請禱焉荀罃不可曰我辭禮矣彼則以之猶有鬼神於彼加之晉侯有間以偪陽子歸獻於武宫謂之夷俘偪陽妘姓也使周内史選其族嗣納諸霍人禮也師歸孟獻子以秦堇父為右生秦丕兹事仲尼 六月楚子囊鄭子耳伐宋師於訾母庚午圍宋門於桐門 衛侯救宋師於襄牛鄭子展曰必伐衛不然是不與楚也得罪於晉又得罪於楚國將若之何子駟曰國病矣子展曰得罪於二大國必亡病不猶愈於亡乎諸大夫皆以為然故鄭皇耳帥師侵衛楚令也孫文子卜追之獻兆於定姜姜氏問繇曰兆如山陵有夫出征而喪其雄姜氏曰征者喪雄禦㓂之利也大夫圖之衛人追之孫蒯獲鄭皇耳於犬丘 秋七月楚子囊鄭子耳侵我西鄙還圍蕭八月丙寅克之九月子耳侵宋北鄙 諸侯伐鄭齊崔杼使太子光先至於師故長於滕己酉師於牛首 諸侯之師城虎牢而戍之晉師城梧及制士魴魏絳戍之書曰戍鄭虎牢非鄭地也言將歸焉鄭及晉平 楚子囊救鄭十一月諸侯之師還鄭而南至於陽陵楚師不退知武子欲退曰我今逃楚楚必驕驕則可與戰矣欒黶曰逃楚晉之恥也合諸侯以益恥不如死我將獨進師遂進己亥與楚師夾潁而軍子蟜曰諸侯既有成行必不戰矣從之將退不從亦退退楚必圍我猶將退也不如從楚亦以退之宵涉潁與楚人盟欒黶欲伐鄭師荀罃不可曰我實不能禦楚又不能庇鄭鄭何罪不如致怨焉而還今伐其師楚必救之戰而不克為諸侯笑克不可命不如還也丁未諸侯之師還侵鄭北鄙而歸楚人亦還 十一年春鄭人患晉楚之故諸大夫曰不從晉國幾亡楚弱於晉晉不吾疾也晉疾楚將辟之何為而使晉師致死於我楚弗敢敵而後可固與也子展曰與宋為惡諸侯必至吾從之盟楚師至吾又從之則晉怒甚矣晉能驟來楚將不能吾乃固與晉大夫説之使疆埸之司惡於宋宋向戌侵鄭大獲子展曰師而伐宋可矣若我伐宋諸侯之伐我必疾吾乃聽命焉且告於楚楚師至吾又與之盟而重賂晉師乃免矣夏鄭子展侵宋四月諸侯伐鄭己亥齊太子光宋向戌先至於鄭門 於東門其莫晉荀罃至於西郊東侵舊許衛孫林父侵其北鄙六月諸侯㑹於北林師於向右還次於瑣圍鄭觀兵於南門西濟於濟隧鄭人懼乃行成秋七月同盟於亳范宣子曰不慎必失諸侯諸侯道敝而無成能無貳乎乃盟載書曰凡我同盟毋藴年毋壅利毋保姦毋留慝救災患恤禍亂同好惡奬王室或間兹命司慎司盟名山名川羣神羣祀先王先公七姓十二國之祖明神殛之俾失其民隊命亡氏踣其國家 楚子囊乞旅於秦秦右大夫詹帥師從楚子將以伐鄭鄭伯逆之丙子伐宋 九月諸侯悉師以復伐鄭鄭人使良霄大宰石㚟如楚告將服於晉曰孤以社稷之故不能懷君君若能以玉帛綏晉不然則武震以攝威之孤之願也楚人執之書曰行人言使人也 諸侯之師觀兵於鄭東門鄭人使王子伯駢行成甲戌晉趙武入盟鄭伯冬十月丁亥鄭子展出盟晉侯十二月戊寅㑹於蕭魚庚辰赦鄭囚皆禮而歸之納斥候禁侵掠晉侯使叔肸告於諸侯公使臧孫紇對曰凡我同盟小國有罪大國致討苟有以藉手鮮不赦宥寡君聞命矣 鄭人賂晉侯以師悝師觸師蠲廣車軘車淳十五乘甲兵備凡兵車百乘歌鍾二肆及其鎛磬女樂二八晉侯以樂之半賜魏絳曰子教寡人和諸戎狄以正諸侯八年之中九合諸侯如樂之和無所不諧請與子樂之辭曰夫和戎狄國之福也八年之中九合諸侯諸侯無慝君之靈也二三子之勞也臣何力之有焉抑臣願君安其樂而思其終也詩曰樂㫖君子殿天子之邦樂㫖君子福祿攸同便蕃左右亦是帥從夫樂以安德義以處之禮以行之信以守之仁以厲之而後可以殿邦國同福祿來逺人所謂樂也書曰居安思危思則有備有備無患敢以此規公曰子之教敢不承命抑微子寡人無以待戎不能濟河夫賞國之典也藏在盟府不可廢也子其受之魏絳於是乎始有金石之樂禮也 十二年夏晉士魴來聘且拜師 公如晉朝且拜士魴之辱禮也 冬楚子囊秦庶長無地伐宋師於楊梁以報晉之取鄭也 十三年春公至自晉孟獻子書勞於廟禮也 夏荀罃士魴卒晉侯蒐於緜上以治兵使士匄將中軍辭曰伯游長昔臣習於知伯是以佐之非能賢也請從伯游荀偃將中軍士匄佐之使韓起將上軍辭以趙武又使欒黶辭曰臣不如韓起韓起願上趙武君其聽之使趙武將上軍韓起佐之欒黶將下軍魏絳佐之新軍無帥晉侯難其人使其什吏率其卒乘官屬以從於下軍禮也晉國之民是以大和諸侯遂睦君子曰讓禮之主也范宣子讓其下皆讓欒黶為汰弗敢違也晉國以平數世賴之刑善也夫一人刑善百姓休和可不務乎書曰一人有慶兆民賴之其寧惟永其是之謂乎周之興也其詩曰儀刑文王萬邦作孚言刑善也及其衰也其詩曰大夫不均我從事獨賢言不讓也世之治也君子尚能而讓其下小人農力以事其上是以上下有禮而讒慝黜逺由不爭也謂之懿德及其亂也君子稱其功以加小人小人伐其技以馮君子是以上下無禮亂虐並生由爭善也謂之昏德國家之敝恒必由之 鄭良霄大宰石㚟猶在楚石㚟言於子囊曰先王卜征五年而歲習其祥祥習則行不習則増修德而改卜今楚實不競行人何罪止鄭一卿以除其偪使睦而疾楚以固於晉焉用之使歸而廢其使怨其君以疾其大夫而相牽引也不猶愈乎楚人歸之 十四年春㑹於向執莒公子務婁以其通楚使也將執戎子駒支范宣子親數諸朝曰來姜戎氏昔秦人廹逐乃祖吾離於瓜州乃祖吾離被苫葢䝉荆棘以來歸我先君我先君惠公有不腆之田與女剖分而食之今諸侯之事我寡君不如昔者葢言語漏泄則職女之由詰朝之事爾無與焉與將執女對曰昔秦負恃其衆貪於土地逐我諸戎惠公蠲其大德謂我諸戎是四嶽之裔胄也毋是翦棄賜我南鄙之田狐狸所居豺狼所嘷我諸戎除翦其荆棘驅其狐狸豺狼以為先君不侵不叛之臣至於今不貳昔文公與秦伐鄭秦人竊與鄭盟而舍戍焉於是乎有殽之師晉禦其上戎亢其下秦師不復我諸戎實然譬如捕鹿晉人角之諸戎掎之與晉踣之戎何以不免自是以來晉之百役與我諸戎相繼於時以從執政猶殽志也豈敢離逷今官之師旅無乃實有所闕以攜諸侯而罪我諸戎我諸戎飲食衣服不與華同贄幣不通言語不達何惡之能為不與於㑹亦無瞢焉賦青蠅而退宣子辭焉使即事於㑹成愷悌也於是子叔齊子為季武子介以㑹自是晉人輕魯幣而益敬其使 師歸自伐秦晉侯舍新軍禮也成國不過半天子之軍周為六軍諸侯之大者三軍可也於是知朔生盈而死盈生六年而武子卒彘裘亦幼皆未可立也新軍無帥故舍之 【補逸】國語悼公與司馬侯升臺而望曰樂夫對曰臨下之樂則樂矣徳義之樂則未也公曰何謂徳義對曰諸侯之為日在君側以其善行以其惡戒可謂德義矣公曰孰能對曰羊舌肸習於春秋乃召叔向使傅太子彪 【發明】按此則當時諸侯之史皆可謂之春秋不獨魯史也 冬㑹於戚范宣子假羽毛於齊而弗歸齊人始貳 十五年夏齊侯圍成貳於晉故也於是乎城成郛 冬晉悼公卒 鄭公孫夏如晉奔喪子蟜送葬 十六年春葬晉悼公平公即位羊舌肸為傅張君臣為中軍司馬祁奚韓襄欒盈士鞅為公族大夫虞丘書為乘馬御改服修官烝於曲沃警守而下㑹於湨梁命歸侵田 晉侯與諸侯宴於温使諸大夫舞曰歌詩必類齊髙厚之詩不類荀偃怒且曰諸侯有異志矣使諸大夫盟髙厚髙厚逃歸於是叔孫豹晉荀偃宋向戌衛甯殖鄭公孫蠆小邾之大夫盟曰同討不庭 許男請遷於晉諸侯遂遷許許大夫不可晉人歸諸侯鄭子蟜聞將伐許遂相鄭伯以從諸侯之師穆叔從公齊子帥師㑹晉荀偃書曰㑹鄭伯為夷故也夏六月次於棫林庚寅伐許次於函氏晉荀偃欒黶帥師伐楚以報宋楊梁之役楚公子格帥師及晉師戰於湛阪楚師敗績晉師遂侵方城之外復伐許而還 秋齊侯圍成孟孺子速徼之齊侯曰是好勇去之以為之名速遂塞海陘而還 冬穆叔如晉聘且言齊故晉人曰以寡君之未禘祀與民之未息不然不敢忘穆叔曰以齊人之朝夕釋憾於敝邑之地是以大請敝邑之急朝不及夕引領西望曰庻幾乎比執事之閒恐無及也見中行獻子賦圻父獻子曰偃知罪矣敢不從執事以同恤社稷而使魯及此見范宣子賦鴻雁之卒章宣子曰匄在此敢使魯無鳩乎 十七年春宋莊朝伐陳獲司徒卬卑宋也 衛孫蒯田於曹隧飲馬於重丘毁其瓶重丘人閉門而訽之曰親逐而君爾父為厲是之不憂而何以田為夏衛石買孫蒯伐曹取重丘曹人愬於晉 齊人以其未得志於我故秋齊侯伐我北鄙圍桃髙厚圍臧紇於防師自陽闗逆臧孫至於旅松郰叔紇臧疇臧賈帥甲三百宵犯齊師送之而復齊師去之齊人獲臧堅齊侯使夙沙衛唁之且曰無死堅稽首曰拜命之辱抑君賜不終姑又使其刑臣禮於士以杙抉其傷而死 十八年夏晉人執衛行人石買於長子執孫蒯於純留為曹故也 秋齊侯伐我北鄙中行獻子將伐齊夢與厲公訟弗勝公以戈擊之首隊於前跪而戴之奉之以走見梗陽之巫臯他日見諸道與之言同巫曰今兹主必死若有事於東方則可以逞獻子許諾晉侯伐齊將濟河獻子以朱絲係玉二㲄而禱曰齊環怙恃其險負其衆庶棄好背盟陵虐神主曾臣彪將率諸侯以討焉其官臣偃實先後之茍捷有功無作神羞官臣偃無敢復濟唯爾有神裁之沈玉而濟冬十月㑹於魯濟尋湨梁之言同伐齊齊侯禦諸平隂塹防門而守之廣里夙沙衛曰不能戰莫如守險弗聽諸侯之士門焉齊人多死范宣子告析文子曰吾知子敢匿情乎魯人莒人皆請以車千乘自其鄉入既許之矣若入君必失國子盍圖之子家以告公公恐晏嬰聞之曰君固無勇而又聞是弗能久矣齊侯登巫山以望晉師晉人使司馬斥山澤之險雖所不至必斾而疏陳之使乘車者左實右偽以斾先輿曳柴而從之齊侯見之畏其衆也乃脱歸丙寅晦齊師夜遁師曠告晉侯曰鳥烏之聲樂齊師其遁邢伯告中行伯曰有班馬之聲齊師其遁叔向告晉侯曰城上有烏齊師其遁十一月丁夘朔入平隂遂從齊師夙沙衛連大車以塞隧而殿殖綽郭最曰子殿國師齊之辱也子姑先乎乃代之殿衛殺馬於隘以塞道晉州綽及之射殖綽中肩兩矢夾脰曰止將為三軍獲不止將取其衷顧曰為私誓州綽曰有如日乃弛弓而自後縛之其右具丙亦舍兵而縛郭最皆衿甲面縛坐於中軍之鼓下晉人欲逐歸者魯衛請攻險己夘荀偃士匄以中軍克京兹乙酉魏絳欒盈以下軍克邿趙武韓起以上軍圍盧弗克十二月戊戌及秦周伐雍門之萩范鞅門於雍門其御追喜以戈殺犬於門中孟莊子斬其橁以為公琴己亥焚雍門及西郭南郭劉難士弱率諸侯之師焚申池之竹木壬寅焚東郭北郭范鞅門於揚門州綽門於東閭左驂廹還於門中以枚數闔齊侯駕將走郵棠太子與郭榮扣馬曰師速而疾畧也將退矣君何懼焉且社稷之主不可以輕輕則失衆君必待之將犯之大子抽劍斷鞅乃止甲辰東侵及濰南及沂 楚使子庚門於純門晉人聞有楚師師曠曰不害吾驟歌北風又歌南風南風不競多死聲楚必無功董叔曰天道多在西北南師不時必無功叔向曰在其君之德也 十九年春諸侯還自沂上盟於督曰大母侵小晉侯先歸公享晉六卿於蒲圃賜之三命之服軍尉司馬司空輿尉候奄皆受一命之服賄荀偃束錦加璧乘馬先吳夀夢之鼎晉欒魴帥師從衛孫文子伐齊 季武子如晉拜師晉侯享之范宣子為政賦黍苗季武子興再拜稽首曰小國之仰大國也如百穀之仰膏雨焉若常膏之其天下輯睦豈唯敝邑賦六月 季武子以所得於齊之兵作林鍾而銘魯功焉臧武仲謂季孫曰非禮也夫銘天子令德諸侯言時計功大夫稱伐今稱伐則下等也計功則借人也言時則妨民多矣何以為銘且夫大伐小取其所得以作彛器銘其功烈以示子孫昭明德而懲無禮也今將借人之力以救其死若之何銘之小國幸於大國而昭所獲焉以怒之亡之道也 齊靈公卒晉士匄侵齊及穀聞喪而還禮也 冬十一月城西郛懼齊也 齊及晉平盟於大隧故穆叔㑹范宣子於柯穆叔見叔向賦載馳之四章叔向曰肸敢不承命穆叔歸曰齊猶未也不可以不懼乃城武城 二十年夏盟於澶淵齊成故也 蔡公子燮欲以蔡之晉蔡人殺之公子履其母弟也故出奔楚陳慶虎慶寅畏公子黄之偪愬諸楚曰與蔡司馬同謀楚人以為討公子黄出奔楚初蔡文侯欲事晉曰先君與於踐土之盟晉不可棄且兄弟也畏楚不能行而卒楚人使蔡無常公子燮求從先君以利蔡不能而死書曰蔡殺其大夫公子燮言不與民同欲也陳侯之弟黄出奔楚言非其罪也公子黄將出奔呼於國曰慶氏無道求專陳國暴蔑其君而去其親五年不滅是無天也 齊子初聘於齊禮也 二十一年春公如晉拜師 二十三年春杞孝公卒晉悼夫人喪之平公不徹樂非禮也禮為鄰國闕 陳侯如楚公子黄愬二慶於楚楚人召之使慶樂往殺之慶氏以陳叛夏屈建從陳侯圍陳陳人城板隊而殺人役人相命各殺其長遂殺慶虎慶寅楚人納公子黄君子謂慶氏不義不可肆也故書曰惟命不于常 秋齊侯伐衛自衛將遂伐晉取朝歌以報平隂之役八月叔孫豹帥師救晉次於雍榆禮也 二十四年孟孝伯侵齊晉故也 齊侯既伐晉而懼將欲見楚子楚子使薳啟彊如齊聘且請期齊社蒐軍實使客觀之陳文子曰齊將有冦吾聞之兵不戢必取其族 秋齊侯聞將有晉師使陳無宇從薳啟彊如楚辭且乞師崔杼帥師送之遂伐莒侵介根 㑹於夷儀將以伐齊水不克 冬楚子伐鄭以救齊門於東門次於棘澤諸侯還救鄭晉侯使張骼輔躒致楚師求御於鄭鄭人卜宛射犬吉子大叔戒之曰大國之人不可與也對曰無有衆寡其上一也大叔曰不然部婁無松栢二子在幄坐射犬於外既食而後食之使御廣車而行已皆乘乘車將及楚師而後從之乘皆踞轉而鼓琴近不告而馳之皆取胄於櫜而胄入壘皆下搏人以投收禽挾囚弗待而出皆超乘抽弓而射既免復踞轉而鼓琴曰公孫同乘兄弟也胡再不謀對曰曩者志入而已今則怯也皆笑曰公孫之亟也楚子自棘澤還使薳啟彊帥師送陳無宇 陳人復討慶氏之黨鍼宜咎出奔楚 二十五年春齊崔杼帥師伐我北鄙 夏五月乙亥齊崔杼弑其君光 晉侯濟自泮㑹於夷儀伐齊以報朝歌之役齊人以莊公説使隰鉏請成慶封如師男女以班賂晉侯以宗器樂器自六正五吏三十帥三軍之大夫百官之正長師旅及處守者皆有賂晉侯許之使叔向告於諸侯公使子服惠伯對曰君舍有罪以靖小國君之惠也寡君聞命矣秋七月己巳同盟於重丘齊成故也 【臣】士竒曰晉悼公惠伯談之子桓叔捷之孫而襄公之曽孫也出居於周蚤有英譽厲公弑諸大夫迎而立之其在周也單襄公稱其十一美行而屬其子頃善視之迨反晉國年甫十四諸大夫逆於清原悼公曰人之有君使出命也立而不從將焉用君二三子用我今日否亦今日侃侃數言足以懾強臣悍將之氣固已竒矣及觀其初政逐不臣者七人選六官於民譽施舍己責宥罪薄賦以次舉行取靈成景厲隳壞之紀綱而振刷之英風偉畧震焯一時是以魯侯見而心折杞伯聞而驟朝其能招來宇下光復伯業有以也至其經畧中原首在誅宋之叛臣又能庸魏絳之策内和戎狄使邊鄙不擾民事以修故得一意南向與楚爭衡而為諸侯倚庇其制楚也則不在虎牢梧制之城據鄭腹心而在知大夫分鋭逆來還師以敝楚之計葢楚鋒剽悍未可力爭晉即悉下河山之甲與决一戰幸而勝楚不能必其不謀再舉一往一來其勢兩敝惟以少制多使楚疲於奔命久將衰止而乃可為鄭息數十年之肩矣自此計行楚果坐屈三駕功成如操左契甚矣晉伯之成絳始之罃終之而金石之賜獨及絳而不及罃何也至鄭之所以傾心惟在悼公推至誠以待之禮囚禁掠鄭人即吾人自非木石未有誠感之而不動者蕭魚以後三經楚師而鄭不叛雖曰南風不競天道多在西北要非鄭之一心於晉其與楚為㑹安能遲至二十四年之後乎獨恨以晉悼之賢東門納欵不能力卻鄭賂以示義於天下而溺其歌鐘鎛磬女樂二八春秋之世貪冒成風賢者不免而晉國尤甚可慨也又有異者文襄之伯皆以王室為先文公出定襄王襄公朝王於温皆晉己事也况悼嘗託周單氏善之逆知其必反晉國而為之禮乃悼五合六聚未聞一事有闗王室惟雞丘之歃王臣與焉又為凟分而不可訓悼豈明於資而暗於學者耶至其工於取鄭而撫陳則拙巧於柔楚而服齊則疎英毅之氣鋭始而怠終致有宣子假羽毛之事竟以失齊而悼且没矣邢丘委政而湨梁之㑹大夫遂主之姑息貽患亦悼盛德之累也迨夫子黄納而楚横朝歌取而齊大夷儀之役又以利隳為天下笑平公而下晉伯無足觀矣如悼公不誠賢君哉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三十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晉楚弭兵 襄公二十五年趙文子為政令薄諸侯之幣而重其禮穆叔見之謂穆叔曰自今以往兵其少弭矣齊崔慶新得政將求善於諸侯武也知楚令尹若敬行其禮道之以文辭以靖諸侯兵可以弭 楚薳子馮卒屈建為令尹屈蕩為莫敖 二十六年許靈公如楚請伐鄭曰師不興孤不歸矣八月卒於楚楚子曰不伐鄭何以求諸侯冬十月楚子伐鄭鄭人將禦之子産曰晉楚將平諸侯將和楚王是故昧於一來不如使逞而歸乃易成也夫小人之性釁於勇嗇於禍以足其性而求名焉者非國家之利也若何從之子展説不禦冦十二月乙酉入南里墮其城涉於樂氏門於師之梁縣門發獲九人焉涉於汜而歸而後葬許靈公 二十七年宋向戌善於趙文子又善於令尹子木欲弭諸侯之兵以為名如晉告趙孟趙孟謀於諸大夫韓宣子曰兵民之殘也財用之蠧小國之大菑也將或弭之雖曰不可必將許之弗許楚將許之以召諸侯則我失為盟主矣晉人許之如楚楚亦許之如齊齊人難之陳文子曰晉楚許之我焉得已且人曰弭兵而我弗許則固攜吾民矣將焉用之齊人許之告於秦秦亦許之皆告於小國為㑹於宋五月甲辰晉趙武至於宋丙午鄭良霄至六月丁未朔宋人享趙文子叔向為介司馬置折俎禮也仲尼使舉是禮也以為多文辭戊申叔孫豹齊慶封陳須無衛石惡至甲寅晉荀盈從趙武至丙辰邾悼公至壬戌楚公子黑肱先至成言於晉丁夘宋向戍如陳從子木成言於楚戊辰滕成公至子木謂向戌請晉楚之從交相見也庚午向戍復於趙孟趙孟曰晉楚齊秦匹也晉之不能於齊猶楚之不能於秦也楚君若能使秦君辱於敝邑寡君敢不固請於齊壬申左師復言於子木子木使馹謁諸王王曰釋齊秦他國請相見也秋七月戊寅左師至是夜也趙孟及子晳盟以齊言庚辰子木至自陳陳孔奐蔡公孫歸生至曹許之大夫皆至以藩為軍晉楚各處其偏伯夙謂趙孟曰楚氛甚惡懼難趙孟曰吾左還入於宋若我何 辛巳將盟於宋西門之外楚人衷甲伯州犂曰合諸侯之師以為不信無乃不可乎夫諸侯望信於楚是以來服若不信是棄其所以服諸侯也固請釋甲子木曰晉楚無信久矣事利而已苟得志焉焉用有信大宰退告人曰令尹將死矣不及三年求逞志而棄信志將逞乎志以發言言以出信信以立志參以定之信亡何以及三趙孟患楚衷甲以告叔向叔向曰何害也匹夫一為不信猶不可單斃其死若合諸侯之卿以為不信必不捷矣食言者不病非子之患也夫以信召人而以僭濟之必莫之與也安能害我且吾因宋以守病則夫能致死與宋致死雖倍楚可也子何懼焉又不及是曰弭兵以召諸侯而稱兵以害我吾庸多矣非所患也季武子使謂叔孫以公命曰視邾滕既而齊人請邾宋人請滕皆不與盟叔孫曰邾滕人之私也我列國也何故視之宋衛吾匹也乃盟故不書其族言違命也晉楚爭先晉人曰晉固為諸侯盟主未有先晉者也楚人曰子言晉楚匹也若晉常先是楚弱也且晉楚狎主諸侯之盟也久矣豈專在晉叔向謂趙孟曰諸侯歸晉之德只非歸其尸盟也子務徳無爭先且諸侯盟小國固必有尸盟者楚為晉細不亦可乎乃先楚人書先晉晉有信也壬午宋公兼享晉楚之大夫趙孟為客子木與之言弗能對使叔向侍言焉子木亦不能對也乙酉宋公及諸侯之大夫盟於蒙門之外子木問於趙孟曰范武子之德何如對曰夫子之家事治言於晉國無隱情其祝史陳信於鬼神無愧辭子木歸以語王王曰尚矣哉能歆神人宜其光輔五君以為盟主也子木又語王曰宜晉之伯也有叔向以佐其卿楚無以當之不可與爭晉荀盈遂如楚涖盟宋左師請賞曰請免死之邑公與之邑六十以示子罕子罕曰凡諸侯小國晉楚所以兵威之畏而後上下慈和慈和而後能安靖其國家以事大國所以存也無威則驕驕則亂生亂生必滅所以亡也天生五材民並用之廢一不可誰能去兵兵之設久矣所以威不軌而昭文德也聖人以興亂人以廢廢興存亡昏明之術皆兵之由也而子求去之不亦誣乎以誣道蔽諸侯罪莫大焉縱無大討而又求賞無厭之甚也削而投之左師辭邑向氏欲攻司城左師曰我將亡夫子存我徳莫大焉又可攻乎君子曰彼己之子邦之司直樂喜之謂乎何以恤我我其收之向戌之謂乎 楚薳罷如晉涖盟晉侯享之將出賦既醉叔向曰薳氏之有後於楚國也宜哉承君命不忘敏子蕩將知政矣敏以事君必能養民政其焉往 二十八年夏齊侯陳侯蔡侯北燕伯杞伯胡子沈子白狄朝於晉宋之盟故也齊侯將行慶封曰我不與盟何為於晉陳文子曰先事後賄禮也小事大未獲事焉從之如志禮也雖不與盟敢叛晉乎重丘之盟未可忘也子其勸行 蔡侯歸自晉入於鄭鄭伯享之不敬子産曰蔡侯其不免乎日其過此也君使子展迋勞於東門之外而傲吾曰猶將更之今還受享而惰乃其心也君小國事大國而惰傲以為己心將得死乎若不免必由其子其為君也淫而不父僑聞之如是者恒有子禍 孟孝伯如晉告將為宋之盟故如楚也 蔡侯之如晉也鄭伯使游吉如楚及漢楚人還之曰宋之盟君實親辱今吾子來寡君謂吾子姑還吾將使馹奔問諸晉而以告子大叔曰宋之盟君命將利小國而亦使安定其社稷鎮撫其民人以禮承天之休此君之憲令而小國之望也寡君是故使吉奉其皮幣以歲之不易聘於下執事今執事有命曰女何與政令之有必使而君棄而封守跋涉山川䝉犯霜露以逞君心小國將君是望敢不唯命是聽無乃非盟載之言以闕君徳而執事有不利焉小國是懼不然其何勞之敢憚子大叔歸復命告子展曰楚子將死矣不修其政德而貪昧於諸侯以逞其願欲久得乎周易有之在復之頤曰迷復凶其楚子之謂乎欲復其願而棄其本復歸無所是為迷復能無凶乎君其往也送葬而歸以快楚心楚不幾十年未能恤諸侯也吾乃休吾民矣裨竈曰今兹周王及楚子皆將死歲棄其次而旅於明年之次以害鳥帑周楚惡之 鄭游吉如晉告將朝於楚以從宋之盟子産相鄭伯以如楚舍不為壇外僕言曰昔先大夫相先君適四國未嘗不為壇自是至今亦皆循之今子草舍無乃不可乎子産曰大適小則為壇小適大茍舍而已焉用壇僑聞之大適小有五美宥其罪戾赦其過失救其菑患賞其德刑教其不及小國不困懷服如歸是故作壇以昭其功宣告後人無怠於徳小適大有五惡説其罪戾請其不足行其政事共其職貢從其時命不然則重其幣帛以賀其福而弔其凶皆小國之禍也焉用作壇以昭其禍所以告子孫無昭禍焉可也 為宋之盟故公及宋公陳侯鄭伯許男如楚公過鄭鄭伯不在及漢楚康王卒公欲反叔仲昭伯曰我楚國之為豈為一人行也子服惠伯曰君子有逺慮小人從邇饑寒之不恤誰遑其後不如姑歸也叔孫穆子曰叔仲子專之矣子服子始學者也榮成伯曰逺圖者忠也公遂行宋向戍曰我一人之為非為楚也飢寒之不恤誰能恤楚姑歸而息民待其立君而為之備宋公遂反 楚屈建卒趙文子喪之如同盟禮也 二十九年春王正月公在楚釋不朝正於廟也楚人使公親襚公患之穆叔曰袚殯而襚則布幣也乃使巫以桃茢先袚殯楚人弗禁既而悔之 夏四月葬楚康王公及陳侯鄭伯許男送葬至於西門之外諸侯之大夫皆至於墓 三十一年十二月北宫文子相衛襄公以如楚宋之盟故也 昭公元年楚公子圍聘於鄭遂㑹於虢尋宋之盟也祁午謂趙文子曰宋之盟楚人得志於晉今令尹之不信諸侯之所聞也子弗戒懼又如宋子木之信稱於諸侯猶詐晉而駕焉况不信之尤者乎楚重得志於晉晉之恥也子相晉國以為盟主於今七年矣再合諸侯三合大夫服齊狄寧東夏平秦亂城淳于師徒不頓國家不罷民無謗讟諸侯無怨天無大災子之力也有令名矣而終之以恥午也是懼吾子其不可以不戒文子曰武受賜矣然宋之盟子木有禍人之心武有仁人之心是楚所以駕於晉也今武猶是心也楚又行僭非所害也武將信以為本循而行之譬如農夫是穮是蓘雖有饑饉必有豐年且吾聞之能信不為人下吾未能也詩曰不僭不賊鮮不為則信也能為人則者不為人下矣吾不能是難楚不為患楚令尹圍請用牲讀舊書加於牲上而已晉人許之 季武子伐莒取鄆莒人告於㑹楚告於晉曰尋盟未退而魯伐莒凟齊盟請戮其使樂桓子相趙文子欲求貨於叔孫而為之請使請帶焉弗與梁其踁曰貨以藩身子何愛焉叔孫曰諸侯之㑹衛社稷也我以貨免魯必受師是禍之也何衛之為人之有牆以蔽惡也牆之隙壞誰之咎也衛而惡之吾又甚焉雖怨季孫魯國何罪叔出季處有自來矣吾又誰怨然鮒也賄弗與不已召使者裂裳帛而與之曰帶其褊矣趙孟聞之曰臨患不忘國忠也思難不越官信也圖國忘死貞也謀主三者義也有是四者又可戮乎乃請諸楚曰魯雖有罪其執事不辟難畏威而敬命矣子若免之以勸左右可也若子之羣吏處不辟汚出不逃難其何患之有患之所生汚而不治難而不守所由來也能是二者又何患焉不靖其能其誰從之魯叔孫豹可謂能矣請免之以靖能者子㑹而赦有罪又賞其賢諸侯其誰不欣焉望楚而歸之視逺如邇疆埸之邑一彼一此何常之有王伯之令也引其封疆而樹之官舉之表旗而著之制令過則有刑猶不可壹於是乎虞有三苗夏有觀扈商有姺邳周有徐奄自無令王諸侯逐進狎主齊盟其又可壹乎恤大舍小足以為盟主又焉用之封疆之削何國蔑有主齊盟者誰能辨焉吳濮有釁楚之執事豈其顧盟莒之疆事楚勿與知諸侯無煩不亦可乎莒魯爭鄆為日久矣茍無大害於其社稷可無亢也去煩宥善莫不競勸子其圖之固請諸楚楚人許之乃免叔孫【臣】士竒曰自晉楚爭伯而宇下苦戰鬭不休至是師武謀臣力殫智索亦倦而思息㑹趙文子善於令尹子木而宋向戍又與二子交從而約劑其間此弭兵之好所自來也夫兵者民之殘而財用之蠧也使晉楚齊秦果能罷兵結好誰曰非數世之利然而兵之不可去也久矣宋子罕責左師之言甚為明晰况弭兵則必使信而楚可信乎西門㰱而子木衷甲以爭伯州犂止之而不聽也其言曰事利而已茍得志焉焉用有信則當始事而楚人之狡已見矣向令趙武亦猶子木則西門之外且為戰壘弭兵之約安在哉且其中尤有大不便者楚負淫名於天下非一日矣諸侯雖畏其勢而竊從之其心猶畏伯主之議其後也楚即奄然受諸侯之成其心亦必有所顧畏而不安也自好合使成令諸侯之従交見於楚而内外無復辨冠履任其倒置矣所以紊大防而蔑大分者莫此為甚故當時欲弭兵則必令楚削去僭號修其職貢於周而後與之為好可也不如是則楚必不可邇楚必不可邇則兵必不可弭今乃舍其禦楚之具進荆蠻於壇坫使中原冠帶之邦相率而朝焉即魯公之親襚為辱亦大矣諸大夫暗於大較貪虛名而忘實害子罕雖知兵之不可弭而不知其所以不可弭者在楚不在兵也於虢之㑹仍讀舊書趙武終守弭兵之信葢亦賢者然使楚得狎主諸侯視先大夫之戮力以攘楚者不有恧耶尋盟未退而魯即伐莒不信之尤先自中國開之於楚乎何誅 左傳紀事本末卷三十 <史部,紀事本末類,左傳紀事本末>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三十一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晉卿族廢興 【發明】晉之卿族魏氏趙氏狐氏胥氏先氏欒氏郤氏韓氏知氏中行氏范氏凡十一族賈季奔狄而狐氏廢先縠得罪而先氏廢胥廢於郤欒郤廢趙而趙復興厲公用欒氏譖殺三郤而郤氏廢范宣子逐欒盈而欒氏廢范中行氏逐於知韓魏趙而韓魏趙復共滅知伯遂為三晉靈公厲公之弑與軍制之變皆卿族廢興所係也按列國之卿强半公族如魯如宋如鄭則並無他姓齊魏亦多公族惟晉公子不為卿故卿皆異姓然欒氏韓氏亦公族也 閔公元年冬晉侯作二軍公將上軍太子申生將下軍趙夙御戎畢萬為右以滅耿滅霍滅魏還賜趙夙耿賜畢萬魏以為大夫卜偃曰畢萬之後必大萬盈數也魏大名也以是始賞天啓之矣天子曰兆民諸侯曰萬民今名之大以從盈數其必有衆初畢萬筮仕於晉遇屯之比辛廖占之曰吉屯固比入吉孰大焉其必蕃昌震為土車從馬足居之兄長之母覆之衆歸之六體不易合而能固安而能殺公侯之卦也公侯之子孫必復其始 【攷證】史記魏之先畢公髙之後也畢公髙與周同姓武王之伐紂而髙封於畢於是為畢姓其後絶封為庶人或在中國或在夷狄其苗裔曰畢萬事晉獻公畢萬封十一年晉獻公卒四子爭更立晉亂而畢萬之世彌大從其國名為魏氏生武子魏武子以魏諸子事晉公子重耳晉獻公之二十一年武子從重耳出亡十九年反重耳立為晉文公而令魏武子襲魏氏之後封列為大夫治於魏生悼子魏悼子徙治霍生魏絳徙安邑魏絳卒諡爲昭子生魏嬴嬴生魏獻子魏獻子生魏侈魏侈之孫曰魏桓子桓子之孫曰文侯都 趙氏之先與秦共祖奄父生叔帶叔帶之時周幽王無道去周如晉事晉文侯始建趙氏於晉國自叔帶以下趙宗益興五世而生趙夙晉獻公之十六年伐霍魏耿而趙夙為將伐霍霍公求犇齊晉大旱卜之曰霍太山為祟使趙夙召霍君於齊復之以奉霍太山之祀晉復穰晉獻公賜趙夙耿趙夙生共孟共孟生趙衰字子餘事晉公子重耳 韓之先與周同姓姓姬氏其後苗裔事晉得封於韓原曰韓武子武子後三世有韓厥從封姓為韓氏號為獻子獻子卒子宣子代立宣子徙居州宣子卒子貞子代立貞子徙居平陽貞子卒子簡子代立【發明】按國語韓宣子曰其自桓叔以下嘉吾子之賜疑韓氏是曲沃桓叔之後 以上因趙夙畢萬之封并及韓氏世系志三晉之始也趙氏世系後備詳於傳中惟景子為文子之子簡子之父其事稍微然傳亦載其名諡矣 僖公二十三年晉公子重耳之及於難也遂奔狄從者狐偃趙衰顛頡魏武子司空季子狄人伐廧咎如獲其二女叔隗季隗納諸公子公子取季隗生伯鯈叔劉以叔隗妻趙衰生盾 二十四年春王正月秦伯納之狄人歸季隗於晉而請其二子文公妻趙衰生原同屏括樓嬰趙姬請逆盾與其母子餘辭姬曰得寵而忘舊何以使人必逆之固請許之來以盾為才固請於公以為嫡子而使其三子下之以叔隗為内子而已下之二十五年晉侯問原守於寺人勃鞮對曰昔趙衰以壺飱從徑餒而弗食故使處原 二十七年冬作三軍謀元帥趙衰曰郤縠可 二十八年冬晉侯作三行以禦狄荀林父將中行屠擊將右行先蔑將左行 三十一年晉蒐於清原作五軍以禦狄趙衰為卿 三十三年晉侯敗狄於箕郤缺獲白狄子初臼季使過冀見冀缺耨其妻饁之敬相待如賔與之歸言諸文公曰敬徳之聚也能敬必有徳徳以治民君請用之臣聞之出門如賔承事如祭仁之則也公曰其父有罪可乎對曰舜之罪也殛鯀其舉也興禹管敬仲桓之賊也實相以濟康誥曰父不慈子不祗兄不友弟不共不相及也詩曰采葑采菲無以下體君取節焉可也文公以為下軍大夫反自箕襄公以三命命先且居將中軍以再命命先茅之縣賞胥臣曰舉郤缺子之功也以一命命郤缺為卿復與之冀亦未有軍行 文公五年晉陽處父聘於衞反過寗寗嬴從之及温而還其妻問之嬴曰以剛商書曰沈潛剛克髙明柔克夫子壹之其不沒乎天為剛徳猶不干時况在人乎且華而不實怨之所聚也犯而聚怨不可以定身余懼不獲其利而離其難是以去之晉趙成子欒貞子霍伯臼季皆卒 六年春晉蒐於夷舍二軍使狐射姑將中軍趙盾佐之陽處父至自温改蒐於董易中軍陽子成季之屬也故黨於趙氏且謂趙盾能曰使能國之利也是以上之宣子於是乎始為國政制事典正法罪辟刑獄董逋逃由質要治舊洿本秩禮續常職出滯淹既成以授大傅陽子與太師賈佗使行諸晉國以為常法 八月乙亥晉襄公卒靈公少晉人以難故欲立長君趙孟曰立公子雍好善而長先君愛之且近於秦秦舊好也置善則固事長則順立愛則孝結舊則安為難故故欲立長君有此四徳者難必抒矣賈季曰不如立公子樂辰嬴嬖於二君立其子民必安之趙孟曰辰嬴賤班在九人其子何震之有且為二嬖淫也為先君子不能求大而出在小國辟也母淫子辟無威陳小而逺無援將何安焉杜祁以君故讓偪姞而上之以狄故讓季隗而已次之故班在四先君是以愛其子而仕諸秦為亞卿焉秦大而近足以為援母義子愛足以威民立之不亦可乎使先蔑士㑹如秦逆公子雍賈季亦使召公子樂於陳趙孟使殺諸郫 賈季怨陽子之易其班也而知其無援於晉也九月賈季使續鞫居殺陽處父書曰晉殺其大夫侵官也 十一月丙寅晉殺續簡伯賈季奔狄宣子使臾駢送其帑夷之蒐賈季戮臾駢臾駢之人欲盡殺賈氏以報焉臾駢曰不可吾聞前志有之曰敵惠敵怨不在後嗣忠之道也夫子禮於賈季我以其寵報私怨無乃不可乎介人之寵非勇也損怨益仇非知也以私害公非忠也釋此三者何以事夫子盡具其帑與其器用財賄親帥扞之送致諸竟 【補逸】糓梁傳稱國以殺罪累上也襄公已葬其以累上之辭言之何也君漏言也上泄則下闇下闇則上聾且闇且聾無以相通夜姑殺者也夜姑之殺奈何曰晉將與狄戰使狐夜姑為將軍趙盾佐之陽處父曰不可古者君之使臣也使仁者佐賢者不使賢者佐仁者今趙盾賢夜姑仁其不可乎襄公曰諾謂夜姑曰吾始使盾佐女今女佐盾矣射姑曰敬諾襄公死處父主竟上事夜姑使人殺之君漏言也故士造辟而言詭辭而出曰用我則可不用我則無亂其德公羊傳晉殺其大夫陽處父則狐射姑曷為出奔射姑殺也射姑殺則其稱國以殺何君漏言也其漏言奈何君將使射姑將陽處父諫曰射姑民衆不悦不可使將於是廢將陽處父出射姑入君謂射姑曰陽處父言曰射姑民衆不悦不可使將射姑怒出刺陽處父於朝而走 七年秦康公送公子雍於晉曰文公之入也無衞故有呂郤之難乃多與之徒衞穆嬴日抱太子以啼於朝曰先君何罪其嗣亦何罪舍適嗣不立而外求君將焉寘此出朝則抱以適趙氏頓首於宣子曰先君奉此子也而屬諸子曰此子也才吾受子之賜不才吾唯子之怨今君雖終言猶在耳而棄之若何宣子與諸大夫皆患穆嬴且畏偪乃背先蔑而立靈公以禦秦師箕鄭居守趙盾將中軍先克佐之荀林父佐上軍先蔑將下軍先都佐之步招御戎戎津為右及董陰宣子曰我若受秦秦則賓也不受冦也既不受矣而復緩師秦將生心先人有奪人之心軍之善謀也逐㓂如追逃軍之善政也訓卒利兵秣馬蓐食潛師夜起戊子敗秦師於令狐至於刳首己丑先蔑奔秦士㑹從之先蔑之使也荀林父止之曰夫人太子猶在而外求君此必不行子以疾辭若何不然將及攝卿以往可也何必子同官為寮吾嘗同寮敢不盡心乎弗聽為賦板之三章又弗聽及亡荀伯盡送其帑及其器用財賄於秦曰為同寮故也士㑹在秦三年不見士伯其人曰能亡人於國不能見於此焉用之士季曰吾與之同罪非義之也將何見焉及歸遂不見 狄侵我西鄙公使告於晉趙宣子使因賈季問鄷舒且讓之鄷舒問於賈季曰趙衰趙盾孰賢對曰趙衰冬日之日也趙盾夏日之日也 秋八月齊侯宋公衞侯陳侯鄭伯許男曹伯會晉趙盾盟於扈晉侯立故也公後至故不書所會凡會諸侯不書所會後也後至不書其國辟不敏也 八年晉人以扈之盟來討冬襄仲會晉趙孟盟於衡雍報扈之盟也遂會伊雒之戎書曰公子遂珍之也 夷之蒐晉侯將登箕鄭父先都而使士縠梁益耳將中軍先克曰狐趙之勲不可廢也從之先克奪蒯得田於堇陰故箕鄭父先都士縠梁益耳蒯得作亂 九年春王正月己酉使賊殺先克乙丑晉人殺先都梁益耳 三月甲戌晉人殺箕鄭父士縠蒯得 十二年秦為令狐之役故冬秦伯伐晉取羈馬晉人禦之趙盾將中軍荀林父佐之郤缺將上軍臾駢佐之欒盾將下軍胥甲佐之范無恤御戎以從秦師於河曲臾駢曰秦不能久請深壘固軍以待之從之秦人欲戰秦伯謂士會曰若何而戰對曰趙氏新出其屬曰臾駢必實為此謀將以老我師也趙有側室曰穿晉君之婿也有寵而弱不在軍事好勇而狂且惡臾駢之佐上軍也若使輕者肆焉其可秦伯以璧祈戰於河十二月戊午秦軍掩晉上軍趙穿追之不及反怒曰裹糧坐甲固敵是求敵至不擊將何俟焉軍吏曰將有待也穿曰我不知謀將獨出乃以其屬出宣子曰秦獲穿也獲一卿矣秦以勝歸我何以報乃皆出戰交綏秦行人夜戒晉師曰兩君之士皆未憗也明日請相見也臾駢曰使者目動而言肆懼我也將遁矣薄諸河必敗之胥甲趙穿當軍門呼曰死傷未收而棄之不惠也不待期而薄人於險無勇也乃止 【補逸】説苑趙宣子言韓獻子於晉侯曰其為人不黨治衆不亂臨死不恐晉侯以為中軍尉河曲之役趙宣子之車干行韓獻子戮其僕人皆曰韓獻子必死矣其主朝升之而暮戮其僕誰能待之役罷趙宣子觴大夫爵三行曰二三子可以賀我二三子曰不知所賀宣子曰我言韓厥於君言之而不當必受其刑今吾車失次而戮吾僕可謂不黨矣是吾言當也二三子再拜稽首曰不惟晉國適享之乃唐叔是賴之敢不再拜稽首乎 十三年晉人患秦之用士會也夏六卿相見於諸浮趙宣子曰隨會在秦賈季在狄難日生矣若之何中行桓子曰請復賈季能外事且由舊勲郤成子曰賈季亂且罪大不如隨會能賤而有恥柔而不犯其知足使也且無罪乃使魏壽餘偽以魏叛者以誘士㑹執其帑於晉使夜逸請自歸於秦秦伯許之履士會之足於朝秦伯師於河西魏人在東壽餘曰請東人之能與夫二三有司言者吾與之先使士會士會辭曰晉人虎狼也若背其言臣死妻子為戮無益於君不可悔也秦伯曰若背其言所不歸爾帑者有如河乃行繞朝贈之以策曰子無謂秦無人吾謀適不用也既濟魏人譟而還秦人歸其帑其處者為劉氏 宣公元年晉人討不用命者放胥甲父於衞而立胥克先辛奔齊 宋人之弑昭公也晉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宋取賂而還 【補逸】國語宋人殺昭公趙宣子請師於靈公以伐宋公曰非晉國之急也對曰大者天地其次君臣所以為明訓也今宋人殺其君是反天地而逆民則也天必誅焉晉為盟主而不修天罰將懼及焉公許之乃發令於太廟召軍吏而戒樂正令三軍之鐘鼓必備趙同曰國有大役不鎮撫民而備鐘鼓何也宣子曰大罪伐之小罪憚之襲侵之事陵也今宋人殺其君罪莫大焉明聲之猶恐其不聞也吾備鐘鼓為君故也乃使旁告於諸侯治兵振旅鳴鐘鼔以至於宋【發明】按是役也取賂而還觀此則似非趙盾之罪故不載晉事而載於此 二年晉靈公不君厚斂以雕牆從臺上彈人而觀其避丸也宰夫胹熊蹯不熟殺之寘諸畚使婦人載以過朝趙盾士季見其手問其故而患之將諫士季曰諫而不入則莫之繼也會請先不入則子繼之三進及溜而後視之曰吾知所過矣將改之稽首而對曰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詩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夫如是則能補過者鮮矣君能有終則社稷之固也豈惟羣臣賴之又曰衮職有闕惟仲山甫補之能補過也君能補過衮不廢矣猶不改宣子驟諫公患之使鉏麑賊之晨往寢門闢矣盛服將朝尚早坐而假寐麑退歎而言曰不忘恭敬民之主也賊民之主不忠棄君之命不信有一於此不如死也觸槐而死秋九月晉侯飲趙盾酒伏甲將攻之其右提彌明知之趨登曰臣侍君宴過三爵非禮也遂扶以下公嗾夫獒焉明搏而殺之盾曰棄人用犬雖猛何為鬭且出提彌明死之初宣子田於首山舍於翳桑見靈輒餓問其病曰不食三日矣食之舍其半問之曰宦三年矣未知母之存否今近焉請以遺之使盡之而為之簞食與肉寘諸槖以與之既而與為公介倒㦸以禦公徒而免之問何故對曰翳桑之餓人也問其名居不告而退遂自亡也乙丑趙穿攻靈公於桃園宣子未出山而復太史書曰趙盾弑其君以示於朝宣子曰不然對曰子為正卿亡不越竟反不討賊非子而誰宣子曰嗚呼我之懐矣自詒伊慼其我之謂矣孔子曰董狐古之良史也書法不隱趙宣子古之良大夫也為法受惡惜也越竟乃免宣子使趙穿逆公子黑臀於周而立之壬申朝於武宮 【補逸】公羊傳趙盾弑君此其復見何親弑君者趙穿也親弑君者趙穿則曷為加之趙盾不討賊也何以謂之不討賊晉史書賊曰晉趙盾弑其君夷獋趙盾曰天乎無辜吾不弑君誰謂吾弑君者乎史曰爾為仁為義人弑爾君而復國不討賊此非弑君而何趙盾之復國奈何靈公為無道使諸大夫皆内朝然後處乎臺上引彈而彈之已趨而辟丸是樂而已矣趙盾已朝而出與諸大夫立於朝有人荷畚自閨而出者趙盾曰彼何也夫畚曷為出乎閨呼之不至曰子大夫也欲視之則就而視之趙盾就而視之則赫然死人也趙盾曰是何也曰膳宰也熊蹯不熟公怒以斗摮而殺之支解將使我棄之趙盾曰嘻趨而入靈公望見趙盾愬而再拜趙盾逡巡北面再拜稽首趨而出靈公心怍焉欲殺之於是使勇士某者往殺之勇士入其大門則無人門焉者入其閨則無人閨焉者上其堂則無人焉俯而闚其户方食魚飱勇士曰嘻子誠仁人也吾入子之大門則無人焉入子之閨則無人焉上子之堂則無人焉是子之易也子為晉國重卿而食魚飱是子之儉也君將使我殺子吾不忍殺子也雖然吾亦不可復見吾君矣遂刎脰而死靈公聞之怒滋欲殺之甚衆莫可使往者於是伏甲於宮中召趙盾而食之趙盾之車右祁彌明者國之力士也仡然從乎趙盾而入放乎堂下而立趙盾已食靈公謂盾曰吾聞子之劍葢利劍也子以示我吾將觀焉趙盾起將進劍祁彌明自下呼之曰盾食飽則出何故拔劍於君所趙盾知之躇階而走靈公有周狗謂之獒呼獒而屬之獒亦躇階而從之祁彌明逆而踆之絶其頷趙盾顧曰君之獒不若臣之獒也然而宮中甲鼔而起有起於甲中者抱趙盾而乗之趙盾顧曰吾何以得此於子曰子某時所食活我於暴桑下者也趙盾曰子名為誰曰吾君孰為介子之乗矣何問吾名趙盾驅而出衆無留之者趙穿緣民衆不説起弑靈公然後逆趙盾而入與之立於朝而立成公黑臀 穀梁傳穿弑也盾不弑而曰盾弑何也以罪盾也其以罪盾何也曰靈公朝諸大夫而暴彈之觀其辟丸也趙盾入諫不聽出亡至於郊趙穿弑公而後反趙盾史狐書賊曰趙盾弑公盾曰天乎天乎予無罪孰為盾而忍弑其君者乎史狐曰子為正卿入諫不聽出亡不逺君弑反不討賊則志同志同則書重非子而誰故書之曰晉趙盾弑其君夷臯者過在下也曰於盾也見忠臣之至於許世子止見孝子之至呂氏春秋昔趙宣孟將上之絳見骫桑之下有餓人卧不能起者宣孟止車為之下食蠲而餔之再咽而後能視宣孟問之曰女何為而餓若是對曰昔臣宦於絳歸而糧絶羞行乞而憎自取故至於此宣孟與脯一朐拜受而弗敢食也問其故對曰臣有老母將以遺之宣孟曰斯食之吾更與汝乃復賜之脯二束與錢百而遂去之處二年晉靈公欲殺宣孟伏士於房中以待之因發酒於宣孟宣孟知之中飲而出靈公令房中之士疾追而殺之一人疾追先及宣孟之面曰嘻君轝吾請為君反死宣孟曰而名為誰反走對曰何以名為臣骫桑下之餓人也還鬭而死宣孟遂活 史記初盾常田首山見桑下有餓人餓人示眯明也盾與之食已而為晉宰夫趙盾弗復知也九月晉靈公飲趙盾酒伏甲將攻盾公宰示眯明知之恐盾醉不能起而進曰君賜臣觴三行可以罷欲以去趙盾令先母及難盾既去靈公伏士未會先縱齧狗名敖明為盾搏殺狗盾曰棄人用狗雖猛何為然不知明之為隱德也已而靈公縱伏士出逐趙盾示眯明反擊靈公之伏士伏士不能進而竟脱盾盾問其故曰我桑下餓人問其名弗告明亦因亡去盾遂奔未出晉境乙丑盾昆弟將軍趙穿襲殺靈公於桃園而迎趙盾趙盾素貴得民和靈公少侈民不附故為弑易盾復位 【辨誤】按餓人靈輒也殺獒者彌明也史記誤合為一人 初麗姬之亂詛無畜羣公子自是晉無公族及成公即位乃宦卿之適子而為之田以為公族又宦其餘子亦為餘子其庶子為公行晉於是有公族餘子公行趙盾請以括為公族曰君姬氏之愛子也微君姬氏則臣狄人也公許之冬趙盾為旄車之族使屏季以其故族為公族大夫 八年晉胥克有蠱疾郤缺為政秋廢胥克使趙朔佐下軍 十三年秋赤狄伐晉及清先縠召之也 冬晉人討邲之敗與清之師歸罪於先縠而殺之盡滅其族君子曰惡之來也已則取之其先縠之謂乎十五年秋七月秦桓公伐晉次於輔氏壬午晉侯治 兵於稷還及雒魏顆敗秦師於輔氏獲杜回秦之力人也初魏武子有嬖妾無子武子疾命顆曰必嫁是疾病則曰必以為殉及卒顆嫁之曰疾病則亂吾從其治也及輔氏之役顆見老人結草以亢杜回杜回躓而顛故獲之夜夢之曰余而所嫁婦人之父也爾用先人之治命余是以報 晉侯賞桓子狄臣千室亦賞士伯以衍之縣曰吾獲狄土子之功也微子吾喪伯氏矣羊舌職説是賞也曰周書所謂庸庸祗祗者謂此物也夫士伯庸中行伯君信之亦庸士伯此之謂明德矣文王所以造周不是過也故詩曰陳錫載周能施也率是道也其何不濟 晉侯使趙同獻狄俘於周不敬劉康公曰不及十年原叔必有太咎天奪之魄矣 十六年三月獻狄俘晉侯請於王戊申以黻冕命士會將中軍且為大傅於是晉國之盗逃奔於秦羊舌職曰吾聞之禹稱善人不善人逺此之謂也夫詩曰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氷善人在上也善人在上則國無幸民諺曰民之多幸國之不幸也是無善人之謂也 冬晉侯使士會平王室定王享之原襄公相禮殽烝武子私問其故王聞之召武子曰季氏而弗聞乎王享有體薦宴有折俎公當享卿當宴王室之禮也武子歸而講求典禮以修晉國之法 十七年范武子將老召文子曰燮乎吾聞之喜怒以類者鮮易者實多詩曰君子如怒亂庶遄沮君子如祉亂庶遄已君子之喜怒將已亂也勿已者必益之郤子其或者欲已亂於齊乎不然余懼其益之也余將老使郤子逞其志庶有豸乎爾從二三子唯敬乃請老郤獻子為政 【補逸】國語范文子莫退於朝武子曰何莫也對曰有秦客廋辭於朝大夫莫之能對也吾知三焉武子怒曰大夫非不能也讓父兄也爾童子何知而三掩人於朝我不在晉國亡無日矣擊之以杖折委笄 成公三年十二月甲戌晉作六軍韓厥趙括鞏朔韓穿荀騅趙旃皆為卿賞鞌之功也 四年冬晉趙嬰通於趙莊姬 五年春原屏放諸齊嬰曰我在故欒氏不作我亡吾二昆其憂哉且人各有能有不能舍我何害弗聽嬰夢天使謂已祭余余福女使問諸士貞伯貞伯曰不識也既而告其人曰神福仁而禍淫淫而無罰福也祭其得亡乎祭之之明日而亡 夏晉荀首如齊逆女故宣伯餫諸糓 梁山崩晉侯以傳召伯宗伯宗辟重曰辟傳重人曰待我不如捷之速也問其所曰絳人也問絳事焉曰梁山崩將召伯宗謀之問將若之何曰山有朽壤而崩可若何國主山川故山崩川竭君為之不舉降服乘縵徹樂出次祝幣史辭以禮焉其如此而已雖伯宗若之何伯宗請見之不可遂以告而從之【補逸】糓梁傳梁山崩壅遏河三日不流晉君召伯尊而問焉伯尊來遇輦者輦者不辟使車右下而鞭之輦者曰所以鞭我者其取道逺矣伯尊下車而問焉曰子有聞乎對曰梁山崩壅遏河三日不流伯尊曰君為此召我也為之奈何輦者曰天有山天崩之天有河天壅之雖召伯尊如之何伯尊由忠問焉輦者曰君親素縞帥羣臣而哭之既而祠焉斯流矣伯尊至如其言孔子聞之曰伯尊其無績乎攘善也 六年春晉人謀去故絳諸大夫皆曰必居郇瑕氏之地沃饒而近盬國利君樂不可失也韓獻子將新中軍且為僕大夫公揖而入獻子從公立於寢庭謂獻子曰何如對曰不可郇瑕氏土薄水淺其惡易覯易覯則民愁民愁則墊隘於是乎有沈溺重膇之疾不如新田土厚水深居之不疾有汾澮以流其惡且民從教十世之利也夫山澤林盬國之寶也國饒則民驕佚近寶公室乃貧不可謂樂公説從之夏四月丁丑晉遷於新田 八年夏晉趙莊姬為趙嬰之亡故譖之於晉侯曰原屏將為亂欒郤為徵六月晉討趙同趙括武從姬氏畜於公宮以其田與祁奚韓厥言於晉侯曰成季之勲宣孟之忠而無後為善者其懼矣三代之令王皆數百年保天之禄夫豈無辟王賴前哲以免也周書曰不敢侮鰥寡所以明德也乃立武而反其田焉 【補逸】史記朔娶晉成公姊為夫人晉景公之三年大夫屠岸賈欲誅趙氏初趙盾在時夢見叔帶持要而哭甚悲已而笑拊手且歌盾卜之兆絶而後好趙史援占之曰此夢甚惡非君之身乃君之子然亦君之咎至孫趙將世益衰屠岸賈者始有寵於靈公及至於景公而賈為司冦將作難乃治靈公之賊以致趙盾徧告諸將曰盾雖不知猶為賊首以臣弑君子孫在朝何以懲辠請誅之韓厥曰靈公遇賊趙盾在外吾先君以為無罪故不誅今諸君將誅其後是非先君之意而今妄誅謂之亂臣有大事而君不聞是無君也屠岸賈不聽韓厥告趙朔趣亡朔不肯曰子必不絶趙祀朔死不恨韓厥許諾稱疾不出賈不請而擅與諸將攻趙氏於下宮殺趙朔趙同趙括趙嬰齊皆滅其族趙朔妻成公姊有遺腹走公宮匿趙朔客曰公孫杵臼杵臼謂朔友人程嬰曰胡不死程嬰曰朔之婦有遺腹若幸而男吾奉之即女也吾徐死耳居無何朔婦免身生男屠岸賈聞之索於宮中夫人置兒絝中祝曰趙宗滅乎若號即不滅若無聲及索兒竟無聲已脱程嬰謂公孫杵臼曰今一索不得後必且復索之奈何公孫杵臼曰立孤與死孰難程嬰曰死易立孤難耳公孫杵臼曰趙世先君遇子厚子彊為其難者吾為其易者請先死乃二人謀取他人嬰兒負之衣以文葆匿山中程嬰出謬謂諸將軍曰嬰不肖不能立趙孤誰能與我千金吾告趙氏孤處諸將皆喜許之發師隨程嬰攻公孫杵臼杵臼謬曰小人哉程嬰昔下宮之難不能死與我謀匿趙氏孤兒今又賣我縱不能立而忍賣之乎抱兒呼曰天乎天乎趙氏孤兒何罪請活之獨殺杵臼可也諸將不許遂殺杵臼與孤兒諸將以為趙氏孤兒良已死皆喜然趙氏真孤乃反在程嬰卒與俱匿山中居十五年晉景公疾卜之大業之後不遂者為祟景公問韓厥厥知趙孤在乃曰大業之後在晉絶祀者其趙氏乎夫自中衍者皆嬴姓也中衍人面鳥噣降佐殷帝大戊及周天子皆有明德下及幽厲無道而叔帶去周適晉事先君文侯至於成公世有立功未嘗絶祀今吾君獨滅趙宗國人哀之故見龜策唯君圖之景公問趙尚有後子孫乎韓厥具以實告於是景公乃與韓厥謀立趙孤兒召而匿之宮中諸將入問疾景公因韓厥之衆以脅諸將而見趙孤趙孤名曰武諸將不得已乃曰昔下宫之難屠岸賈為之矯以君命并命羣臣非然誰敢作難微君之疾羣臣固且請立趙後今君有命羣臣之願也於是召趙武程嬰徧拜諸將遂反與程嬰趙武攻屠岸賈滅其族復與趙武田邑如故及趙武冠為成人程嬰乃辭諸大夫謂趙武曰昔下宫之難皆能死我非不能死我思立趙氏之後今趙武既立為成人復故位我將下報趙宣孟與公孫杵臼趙武啼哭頓首固請曰武願苦筋骨以報子至死而子忍去我死乎程嬰曰不可彼以我為能成事故先我死今我不報是以我事為不成遂自殺趙武服齊衰三年為之祭邑春秋祀之世世勿絶【發明】司馬遷序趙氏下宫之難文工而事詳顧與左氏迥畢此千古疑案也自當兩存之馬氏繹史謂晉國無屠岸賈其人然考之國語迎文公者有屠岸夷賈或即夷之子孫乎 【補逸】國語趙文子冠見欒武子武子曰美哉昔我逮事莊主華則榮矣實之不知請務實乎見中行宣子宣子曰美哉惜也吾老矣見范文子文子曰而今可以戒矣夫賢者寵至而益戒不足者為寵驕故興王賞諫臣逸王罰之吾聞古之王者政德既成又聽於民於是乎使工誦諫於朝在列者獻詩使勿兠風聽臚言於市辯妖祥於謠考百事於朝問謗譽於路有邪而正之盡戒之術也先王疾是驕也見郤駒伯駒伯曰美哉然而壯不若老者多矣見韓獻子獻子曰戒之此謂成人成人在始與善始與善善進善不善蔑由至矣始與不善不善進不善善亦蔑由至矣如草木之産也各以其物人之有冠猶宫室之有牆屋也糞除而已何又加焉見知武子武子曰吾子勉之成宣之後而老為大夫非恥乎成子之文宣子之忠其可忘乎夫成子道前志以佐先君道法而卒以政可不謂文乎夫宣子盡諫於襄靈以諫取惡不憚死進也可不謂忠乎吾子勉之有宣子之忠而納之以成子之文事君必濟見苦成叔子叔子曰抑年少而執官者衆吾安容子見溫季子季子曰誰之不如可以求乎見張老而語之張老曰善矣從欒伯之言可以滋范叔之教可以大韓子之戒可以成物備矣志在子若夫三郤亡人之言也何稱述焉知子之道善矣是先主覆露子也 十年晉侯夢大厲被髪及地搏膺而踊曰殺余孫不義余得請於帝矣壞大門及寢門而入公懼入於室又壞户公覺召桑田巫巫言如夢公曰何如曰不食新矣公疾病求醫於秦秦伯使醫緩為之未至公夢疾為二豎子曰彼良醫也懼傷我焉逃之其一曰居肓之上膏之下若我何醫至曰疾不可為也在肓之上膏之下攻之不可達之不及藥不至焉不可為也公曰良醫也厚為之禮而歸之六月丙午晉侯欲麥使甸人獻麥饋人為之召桑田巫示而殺之將食張如厠陷而卒小臣有晨夢負公以登天及日中負晉侯出諸厠遂以為殉 十一年春郤犫來聘且涖盟聲伯之母不聘穆姜曰吾不以妾為姒生聲伯而出之嫁於齊管于奚生二子而寡以歸聲伯聲伯以其外弟為大夫而嫁其外妹於施孝叔郤犫來聘求婦於聲伯聲伯奪施氏婦以與之婦人曰鳥獸猶不失儷子將若何曰吾不能死亡婦人遂行生二子於郤氏郤氏亡晉人歸之施氏施氏逆諸河沈其二子婦人怒曰已不能庇其伉儷而亡之又不能字人之孤而殺之將何以終遂誓施氏 晉郤至與周爭鄇田王命劉康公單襄公訟諸晉郤至曰溫吾故也故不敢失劉子單子曰昔周克商使諸侯撫封蘇忿生以溫為司㓂與檀伯達封於河蘇氏即狄又不能於狄而奔衞襄王勞文公而賜之溫狐氏陽氏先處之而後及子若治其故則王官之邑也子安得之晉侯使郤至勿敢爭 十三年春晉侯使郤錡來乞師將事不敬孟獻子曰郤氏其亡乎禮身之幹也敬身之基也郤子無基且先君之嗣卿也受命以求師將社稷是衞而惰棄君命也不亡何為 十四年衞侯饗苦成叔惠子相苦成叔傲寗子曰苦成家其亡乎古之為享食也以觀威儀省禍福也故詩曰兕觥其觩旨酒思柔彼交匪傲萬福來求今夫子傲取禍之道也 十五年晉三郤害伯宗譖而殺之及欒弗忌伯州犂奔楚韓獻子曰郤氏其不免乎善人天地之紀也而驟絶之不亡何待初伯宗每朝其妻必戒之曰盗憎主人民惡其上子好直言必及於難 【補逸】國語伯宗朝以喜歸其妻曰子貌有喜何也曰吾言於朝諸大夫皆謂吾知似陽子對曰陽子華而不實主言而無謀是以難及其身子何喜焉伯宗曰吾飲諸大夫酒而與之語爾試聽之曰諾既飲其妻曰諸大夫莫子若也然而民不能戴其上久矣難必及子子盍亟索士憖庇州犂焉得畢陽及欒弗忌之難諸大夫害伯宗將謀而殺之畢陽實送州犂於荆 十六年夏六月晉楚遇於鄢陵范文子不欲戰欒書曰楚師輕窕固壘而待之三日必退郤至曰楚有六間不可失也我必克之郤至三遇楚子之卒見楚子必下免胄而趨風楚子使工尹襄問之以弓郤至見客免胄承命三肅使者而退楚師薄於險晉師囚楚公子茷 晉侯使郤至獻楚捷於周與單襄公語驟稱其伐單子語諸大夫曰溫季其亡乎位於七人之下而求掩其上怨之所聚亂之本也多怨而階亂何以在位夏書曰怨豈在明不見是圖將慎其細也今而明之其可乎 【補逸】國語晉既克楚於鄢使郤至告慶於周未將事王叔簡公飲之酒交酬好貨皆厚飲酒宴語相説也明日王叔子譽諸朝郤至見召桓公與之語召公以告單襄公曰王叔子譽溫季以為必相晉國相晉國必大得諸侯勸二三君子必先導焉可以樹今夫子見我以晉國之克也為已實謀之曰微我晉不戰矣楚有五敗晉不知乘我則强之背宋之盟一也薄德而以地賂諸侯二也棄壯之良而用幼弱三也建立卿士而不用其言四也夷鄭從之三陳而不整五也辠不由晉晉得其民四軍之帥旅力方剛卒伍治整諸侯與之是有五勝也有辭一也得民二也軍帥彊禦三也行列治整四也諸侯輯睦五也有一勝猶足用也有五勝以伐五敗而避之者非人也不可以不戰欒范不欲我則强之戰而勝是吾力也且夫戰也微謀吾有三伐勇而有禮反之以仁吾三逐楚君之卒勇也見其君必下而趨禮也能獲鄭伯而赦之仁也若是而知晉國之政楚越必朝吾曰子則賢矣抑晉國之舉也不失其次吾懼政之未及子也謂我曰夫何次之有昔先大夫荀伯自下軍之佐以政趙宣子未有軍行而以政今欒伯自下軍往是三子也吾又過於四之無不及若佐新軍而升為政不亦可乎將必求之是其言也君以為奚若襄公曰人有言曰兵在其頸其郤至之謂乎君子不自稱也非以讓也惡其葢人也夫人性陵上者也不可葢也求葢人其抑下滋甚故聖人貴讓且諺曰獸惡其網民惡其上書曰民可近也而不可上也詩曰愷悌君子求福不囬在禮敵必三讓是則聖人知民之不可加也故王天下者必先諸民然後庇焉則能長利今郤至在七人之下而欲上之是求葢七人也其亦有七怨怨在小醜猶不可堪而况在侈卿乎其何以待之晉之克也天有惡於楚也故儆之以晉而郤至佻天以為已力不亦難乎佻天不祥乘人不義不祥則天棄之不義則民畔之且郤至何三伐之有夫仁禮勇皆民之為也以義死用謂之勇奉義順則謂之禮畜義豐功謂之仁姦仁為佻姦禮為羞姦勇為賊夫戰盡敵為上守和同順義為上故制戎以果毅制朝以序成畔戰而擅舍鄭君賊也棄毅行容羞也畔國即讎佻也有三姦以求替其上逺於得政矣以吾觀之兵在其頸不可久也雖吾王叔未能違難在大誓曰民之所欲天必從之王叔欲郤至能勿從乎郤至歸明年死難及伯輿之獄王叔陳生奔晉 十七年晉范文子反自鄢陵使其祝宗祈死曰君驕侈而克敵是天益其疾也難將作矣愛我者唯祝我使我速死無及於難范氏之福也六月戊辰士燮卒 【補逸】國語柯陵之會單襄公見晉厲公視逺步髙晉郤錡見單子其語犯郤犫見其語迃郤至見其語伐齊國佐見其語盡魯成公見言及晉難及郤犫之譖單子曰君何患焉晉將有亂其君與三郤其當之乎魯侯曰寡人懼不免於晉今君曰將見有亂敢問天道乎抑人故也對曰吾非瞽史焉知天道吾見晉君之容而聽三郤之語矣殆必禍者也夫君子目以定體足以從之是以觀其容而知其心矣目以處義足以步目今晉侯視逺而足髙目不在體而足不步目其心必異矣目體不相從何以能久夫合諸侯國之大事也於是乎觀存亡故國將無咎其君在會步言視聽必皆無謫則可以知德矣視逺日絶其義足髙日棄其德言爽日反其信聽淫日離其名夫目以處義足以踐德口以庇信耳以聽名者也故不可不慎也偏喪有咎既喪則國從之晉侯爽二吾是以云夫郤氏晉之寵人也三卿而五大夫可以戒懼矣髙位實疾僨厚味實腊毒今郤伯之語犯叔迃季伐犯則陵人迃則誣人伐則掩人有是寵也而益之以三怨其誰能忍之雖齊國子亦將與焉立於淫亂之國而好盡言以招人過怨之本也唯善人能受盡言齊其有乎吾聞之國德而鄰於不修必受其福今君偪於晉而鄰於齊齊晉有禍可以取伯無德之患何憂於晉且夫長翟之人利而不義其利淫矣流之若何魯侯歸乃逐叔孫僑如簡王十一年諸侯會於柯陵十二年晉殺三郤十三年晉侯殺於翼東門塟以車一乘齊人殺國武子 晉厲公侈多外嬖反自鄢陵欲盡去羣大夫而立其左右胥童以胥克之廢也怨郤氏而嬖於厲公郤錡奪夷陽五田五亦嬖於厲公郤犫與長魚矯爭田執而梏之與其父母妻子同一轅既矯亦嬖於厲公欒書怨郤至以其不從已而敗楚師也欲廢之使楚公子茷告公曰此戰也郤至實召寡君以東師之未至也與軍帥之不具也曰此必敗吾因奉孫周以事君公告欒書書曰其有焉不然豈其死之不恤而受敵使乎君盍嘗使諸周而察之郤至聘於周欒書使孫周見之公使覘之信遂怨郤至厲公田與婦人先殺而飲酒後使大夫殺郤至奉豕寺人孟張奪之郤至射而殺之公曰季子欺余厲公將作難胥童曰必先三郤族大多怨去大族不偪敵多怨有庸公曰然郤氏聞之郤錡欲攻公曰雖死君必危郤至曰人所以立信知勇也信不叛君知不害民勇不作亂失兹三者其誰與我死而多怨將安用之君實有臣而殺之其謂君何我之有罪吾死後矣若殺不辜將失其民欲安得乎待命而已受君之祿是以聚黨有黨而爭命罪孰大焉壬午胥童夷羊五帥甲八百將攻郤氏長魚矯請無用衆公使清沸魋助之抽戈結衽而偽訟者三郤將謀於榭矯以戈殺駒伯苦成叔於其位溫季曰逃威也遂趨矯及諸其車以戈殺之皆尸諸朝胥童以甲刼欒書中行偃於朝矯曰不殺二子憂必及君公曰一朝而尸三卿余不忍益也對曰人將忍君臣聞亂在外為姦在内為軌御姦以德御軌以刑不施而殺不可謂德臣偪而不討不可謂刑德刑不立姦軌並至臣請行遂出奔狄公使辭於二子曰寡人有討於郤氏郤氏既伏其辜矣大夫無辱其復職位皆再拜稽首曰君討有罪而免臣於死君之惠也二臣雖死敢忘君德乃皆歸公使胥童為卿公遊於匠麗氏欒書中行偃遂執公焉召士匄士匄辭召韓厥韓厥辭曰昔吾畜於趙氏孟姬之讒吾能違兵古人有言曰殺老牛莫之敢尸而况君乎二三子不能事君焉用厥也 【補逸】國語韓獻子辭中行偃欲伐之欒書曰不可乃止 閏月乙卯晦欒書中行偃殺胥童民不與郤氏胥童道君為亂故皆書曰晉殺其大夫 十八年春王正月庚申晉欒書中行偃使程滑弑厲公塟之於翼東門之外以車一乘使荀罃士魴逆周子於京師而立之二月乙酉朔晉悼公即位於朝 襄公七年冬十月晉韓獻子告老公族穆子有廢疾將立之辭曰詩曰豈不夙夜謂行多露又曰弗躬弗親庶民弗信無忌不才讓其可乎請立起也與田蘇游而曰好仁詩曰靖共爾位好是正直神之聽之介爾景福恤民為德正直為正正曲為直參和為仁如是則神聽之介福降之立之不亦可乎庚戌使宣子朝遂老晉侯謂韓無忌仁使掌公族大夫十四年夏諸侯之大夫從晉侯伐秦晉侯待於竟使六卿帥諸侯之師以進至於棫林不獲成焉荀偃令曰雞鳴而駕塞井夷竈唯余馬首是瞻欒黶曰晉國之命未是有也余馬首欲東乃歸下軍從之左史謂魏莊子曰不待中行伯乎莊子曰夫子命從帥欒伯吾帥也吾將從之從帥所以待夫子也伯游曰吾令實過悔之何及多遺秦禽乃命大還晉人謂之遷延之役欒鍼曰此役也報櫟之敗也役又無功晉之恥也吾有二位於戎路敢不恥乎與士鞅馳秦師死焉士鞅反欒黶謂士匄曰余弟不欲往而子召之余弟死而子來是而子殺余之弟也弗逐余亦將殺之士鞅奔秦於是齊杼宋華閲仲江會伐秦不書惰也向之會亦如之衞北宫括不書於向書於伐秦攝也秦伯問於士鞅曰晉大夫其誰先亡對曰其欒氏乎秦伯曰以其汰乎對曰然欒黶汰虐已甚猶可以免其在盈乎秦伯曰何故對曰武子之德在民如周人之思召公焉愛其甘棠况其子乎欒黶死盈之善未能及人武子所施没矣而黶之怨實章將於是乎在秦伯以為知言為之請於晉而復之 師歸自伐秦晉侯舍新軍於是知朔生盈而死盈生六年而武子卒彘裘亦幼皆未可立也新軍無帥故舍之 十九年諸侯還自沂上荀偃癉疽生瘍於頭濟河及著雍病目出大夫先歸者皆反士匄請見弗内請後曰鄭甥可二月甲寅卒而視不可含宣子盥而撫之曰事呉敢不如事主猶視欒懷子曰其為未卒事於齊故也乎乃復撫之曰主茍終所不嗣事於齊者有如河乃瞑受含宣子出曰我淺之為丈夫也 【發明】觀士匄自恨之語知欒盈之見忌於范氏自此始矣 二十一年欒桓子娶於范宣子生懷子范鞅以其亡也怨欒氏故與欒盈為公族大夫而不相能桓子卒欒祁與其老州賔通幾亡室矣懷子患之祁懼其討也愬諸宣子曰盈將為亂以范氏為死桓主而専政矣曰吾父逐鞅也不怒而以寵報之又與吾同官而專之吾父死而益富死吾父而専於國有死而已吾蔑從之矣其謀如是懼害於主吾不敢不言范鞅為之徵懐子好施士多歸之宣子畏其多士也信之懷子為下卿宣子使城著而遂逐之秋欒盈出奔楚宣子殺箕遺黃淵嘉父司空靖邴豫董叔邴師申書羊舌虎叔羆囚伯華叔向籍偃人謂叔向曰子離於罪其為不知乎叔向曰與其死亡若何詩曰優哉游哉聊以卒歲知也樂王鮒見叔向曰吾為子請叔向弗應出不拜其人皆咎叔向叔向曰必祁大夫室老聞之曰樂王鮒言於君無不行求赦吾子吾子不許祁大夫所不能也而曰必由之何也叔向曰樂王鮒從君者也何能行祁大夫外舉不棄讎内舉不失親其獨遺我乎詩曰有覺德行四國順之夫子覺者也晉侯問叔向之罪於樂王鮒對曰不棄其親其有焉於是祁奚老矣聞之乘馹而見宣子曰詩曰惠我無疆子孫保之書曰聖有謨訓明徵定保夫謀而鮮過惠訓不倦者叔向有焉社稷之固也猶將十世宥之以勸能者今壹不免其身以棄社稷不亦惑乎鯀殛而禹興伊尹放太甲而相之卒無怨色管蔡為戮周公右王若之何其以虎也棄社稷子為善誰敢不勉多殺何為宣子説與之乘以言諸公而免之不見叔向而歸叔向亦不告免焉而朝初叔向之母妒叔虎之母美而不使其子皆諫其母其母曰深山大澤實生龍蛇彼美余懼其生龍蛇以禍女女敝族也國多大寵不仁人間之不亦難乎余何愛焉使往視寢生叔虎美而有勇力欒懐子嬖之故羊舌氏之族及於難欒盈過於周周西鄙掠之辭於行人曰天子陪臣盈得罪於王之守臣將逃罪罪重於郊甸無所伏竄敢布其死昔陪臣書能輸力於王室王施惠焉其子黶不能保任其父之勞大君若不棄書之力亡臣猶有所逃若棄書之力而思黶之罪臣戮餘也將歸死於尉氏不敢還矣敢布四體唯大君命焉王曰尤而效之其又甚焉使司徒禁掠欒氏者歸所取焉使候出諸轘轅 【補逸】國語平公六年箕遺及黃淵嘉父作亂不克而死公遂逐羣賊謂陽畢曰自穆侯以至於今亂兵不輟民志無厭禍敗無已離民且速冦恐及吾身若之何陽畢對曰本根猶樹枝葉益長本根益茂是以難已也今若大其柯去其枝葉絶其本根可以少閒公曰子實圖之陽畢曰圖在明訓明訓在威權威權在君君掄賢人之後有常位於國者而立之亦掄逞志虧君以亂國者之後而去之是遂威而逺權民畏其威而懷其德莫能勿從若從則民心皆可畜畜其心而知其欲惡民孰偷生若不偷生則莫思亂矣且夫欒氏之誣晉國也久矣欒書實覆宗殺厲公以厚其家若滅欒氏則民威矣今吾若起瑕原韓魏之後而賞立之則民懷矣威與懷各當其所則國安矣君治而國安欲作亂者誰與君曰欒書立吾先君欒盈不獲辠如何陽畢曰夫正國者不可以暱於權行權不可以隱於私暱於權則民不道行權隱於私則政不行政不行何以道民民之不道亦無君矣則其為暱與隱也復産害矣且勤君身君其圖之若愛欒盈則明逐羣賊而以國倫數而遣之厚戒箴國以待之彼皆求逞志而報於君辠孰大焉滅之猶少彼若不敢而逺逃乃厚其外交而勉之以報其德不亦可乎公許諾盡逐羣賊而使祁午及陽畢適曲沃逐欒盈欒盈出奔楚遂令於國人曰自文公以來有力於先君而子孫不育者將授立之得之者賞 會於商任錮欒氏也齊侯衞侯不敬叔向曰二君者必不免會朝禮之經也禮政之輿也政身之守也怠禮失政失政不立是以亂也 知起中行喜州綽邢蒯出奔齊皆欒氏之黨也樂王鮒謂范宣子曰盍反州綽邢蒯勇士也宣子曰彼欒氏之勇也余何獲焉王鮒曰子為彼欒氏乃亦子之勇也 二十三年晉將嫁女於呉齊侯使析歸父媵之以藩載欒盈及其士納諸曲沃欒盈夜見胥午而告之對曰不可天之所廢誰能興之子必不免吾非愛死也知不集也盈曰雖然因子而死吾無悔矣我實不天子無咎焉許諾伏之而觴曲沃人樂作午言曰今也得欒孺子何如對曰得主而為之死猶不死也皆歎有泣者爵行又言皆曰得主何貳之有盈出徧拜之四月欒盈帥曲沃之甲因魏獻子以晝入絳初欒盈佐魏莊子於下軍獻子私焉故因之趙氏以原屏之難怨欒氏韓趙方睦中行氏以伐秦之役怨欒氏而固與范氏和親知悼子少而聽於中行氏程鄭嬖於公唯魏氏及七輿大夫與之樂王鮒侍坐於范宣子或告曰欒氏至矣宣子懼桓子曰奉君以走固宫必無害也且欒氏多怨子為政欒氏自外子在位其利多矣既有利權又執民柄將何懼焉欒氏所得其唯魏氏乎而可强取也夫克亂在權子無懈矣公有姻喪王鮒使宣子墨縗冒絰二婦人輦以如公奉公以如固宫范鞅逆魏舒則成列既乘將逆欒氏矣趨進曰欒氏率賊以入鞅之父與二三子在君所矣使鞅逆吾子鞅請驂乘持帶遂超乘右撫劍左援帶命驅之出僕請鞅曰之公宣子逆諸階執其手賂之以曲沃初斐豹隷也著於丹書欒氏之力臣曰督戎國人懼之斐豹謂宣子曰茍焚丹書我殺督戎宣子喜曰而殺之所不請於君焚丹書者有如日乃出豹而閉之督戎從之踰隱而待之督戎踰入豹自後擊而殺之范氏之徒在臺後欒氏乘公門宣子謂鞅曰矢及君屋死之鞅用劍以帥卒欒氏退攝車從之遇欒樂曰樂免之死將訟女於天樂射之不中又注則乘槐本而覆或以㦸鈎之斷肘而死欒魴傷欒盈奔曲沃晉人圍之 晉人克欒盈於曲沃盡殺欒氏之族黨欒魴出奔宋書曰晉人殺欒盈不言大夫言自外也【補逸】國語居三年欒盈晝入為賊於絳范宣子以公入於襄公之宫欒盈不克出奔曲沃遂刺欒盈滅欒氏是以没平公之身無内亂也欒懷子之出執政使欒氏之臣勿從從欒氏者為大戮施欒氏之臣辛俞行吏執而獻之公公曰國有大令何故犯之對曰臣順之也豈敢犯之執政曰無從欒氏而從君是明令必從君也臣聞之曰三世仕家君之再世以下主之事君以死事主以勤君之明令也自臣之祖以無大援於晉國世隷欒氏於今三世矣臣故不敢不君今執政曰不從君者為大戮臣敢忘其死而畔其君以煩司冦公説固止之不可厚賂之辭曰臣嘗陳辭矣心以守志辭以行之所以事君也若受君賜是墮其前言君問而陳辭未退而逆之何以事君公知其不可得也乃遣之 尸子范獻子游河大夫皆在君曰知欒氏之子乎大夫莫答舟人清涓捨楫對曰君奚問欒氏之子君曰自吾亡欒氏也其老者未死少者壯矣清涓曰善修晉國之政内得大夫外不失百姓雖欒氏子其若君何若不修晉國之政内不得大夫而外失百姓則舟中之人皆欒氏子也君曰善 二十四年春穆叔如晉范宣子逆之問焉曰古人有言曰死而不朽何謂也穆叔未對宣子曰昔匄之祖自虞以上為陶唐氏在夏為御龍氏在商為豕韋氏在周為唐杜氏晉主夏盟為范氏其是之謂乎穆叔曰以豹所聞此之謂世禄非不朽也魯有先大夫曰臧文仲既没其言立其是之謂乎豹聞之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不朽若夫保姓受氏以守宗祊世不絶祀無國無之祿之大者不可謂不朽【補逸】國語范宣子與龢大夫爭田久而無成宣子欲攻之問於伯華伯華曰外有軍内有事赤也外事也不敢侵官且吾子之心有出焉可徵訊也問於孫林父孫林父曰旅人所以事子也唯事是待問於張老張老曰老也以軍事承子非戎則非吾所知也問於祁奚祁奚曰公族之不恭公室之有回内事之邪大夫之貪是吾辠也若以軍官從子之私懼子之應且憎也問於籍偃籍偃曰偃以斧鉞從於張孟曰聽命焉若夫子之命也何二之有釋夫子而舉是反吾子也問於叔魚叔魚曰待我為子戮之叔向聞之見宣子曰聞子與龢未寧徧問於大夫又無決盍訪之訾祏訾祏實直而博直能端辯之博能上下比之且吾子之家老也吾聞國家有大事必順於典刑而訪咨於耉老而後行之司馬侯見曰聞吾子有龢之怒吾以為不信諸侯皆有二心是之不憂而怒龢大夫非子之任也祁午見曰晉為諸侯盟主子為正卿若能靖端諸侯使服朝命於晉晉國其誰不為子從何必龢盍密和和大以平小乎宣子問於訾祏訾祏對曰昔隰叔子違周難於晉國生子輿為理以正於朝朝無姦官為司空以正於國國無敗績世及武子佐文襄為諸侯諸侯無二心及為卿以輔成景軍無敗政及為成師居太傅端刑法輯訓典國無姦民後之人可則是以受隨范及文子成晉荆之盟豐兄弟之國使無有間隙是以受郇櫟今吾子嗣位於朝無姦行於國無邪民於是無四方之患而無外内之憂賴三子之功而饗其祿位今既無事矣而非龢於是加寵將何治為宣子悦乃益龢田而與之和訾祏死范宣子謂獻子曰鞅乎昔者吾有訾祏也吾朝夕顧焉以相晉國且為吾家今吾觀女也專則不能謀則無與將若之何對曰鞅也居處恭不敢安易敬學而好仁和於政而好其道謀於衆不以賈好私志雖衷不敢謂是也必長者之由宣子曰可以免身 二十六年晉韓宣子聘於周王使請事對曰晉士起將歸時事於宰旅無他事矣王聞之曰韓氏其昌阜於晉乎辭不失舊 齊人城郟之歲其夏齊烏餘以廩丘奔晉襲衞羊角取之遂襲我髙魚有大雨自其竇入介於其庫以登其城克而取之又取邑於宋於是范宣子卒諸侯弗能治也及趙文子為政乃卒治之文子言於晉侯曰晉為盟主諸侯或相侵也則討而使歸其地今烏餘之邑皆討類也而貪之是無以為盟主也請歸之公曰諾孰可使也對曰胥梁帶能無用師晉侯使往 二十七年春胥梁帶使諸喪邑者具車徒以受地必周使烏餘具車徒以受封烏餘以其衆出使諸侯偽效烏餘之封者而遂執之盡獲之皆取其邑而歸諸侯諸侯是以睦於晉 三十一年春王正月穆叔至自會見孟孝伯語之曰趙孟將死矣其語偷不似民主且年未盈五十而諄諄焉如八九十者弗能久矣若趙孟死為政者其韓子乎吾子盍與季孫言之可以樹善君子也晉君將失政矣若不樹焉使早備魯既而政在大夫韓子懦弱大夫多貪求欲無厭齊楚未足與也魯其懼哉孝伯曰人生幾何誰能無偷朝不及夕將安用樹穆叔出而告人曰孟孫將死矣吾語諸趙孟之偷也而又甚焉又與季孫語晉故季孫不從及趙文子卒晉公室卑政在侈家韓宣子為政不能圖諸侯魯不堪晉求讒慝多是以有平丘之會 昭公元年夏四月趙孟叔孫豹曹大夫入於鄭鄭伯兼享之子皮戒趙孟禮終趙孟賦瓠葉子皮遂戒穆叔且告之穆叔曰趙孟欲一獻子其從之子皮曰敢乎穆叔曰夫人之所欲也又何不敢及享具五獻之籩豆於幕下趙孟辭私於子産曰武請於冢宰矣乃用一獻趙孟為客禮終乃宴穆叔賦鵲巢趙孟曰武不堪也又賦采蘩曰小國為蘩大國省穡而用之其何實非命子皮賦野有死麕之卒章趙孟賦常棣且曰吾兄弟比以安尨也可使無吠穆叔子皮及曹太夫興拜舉兕爵曰小國賴子知免於戾矣飲酒樂趙孟出曰吾不復此矣 天王使劉定公勞趙孟於潁館於雒汭劉子曰美哉禹功明德逺矣微禹吾其魚乎吾與子弁冕端委以治民臨諸侯禹之力也子盍亦逺績禹功而大庇民乎對曰老夫罪戾是懼焉能恤逺吾儕偷食朝不謀夕何其長也劉子歸以語王曰諺所謂老將知而耄及之者其趙孟之謂乎為晉正卿以主諸侯而儕於隷人朝不謀夕棄神人矣神怒民畔何以能久趙孟不復年矣神怒不歆其祀民叛不即其事祀事不從又何以年 后子見趙孟趙孟曰吾子其曷歸對曰鍼懼選於寡君是以在此將待嗣君趙孟曰秦君何如對曰無道趙孟曰亡乎對曰何為一世無道國未艾也國於天地有與立焉不數世淫弗能斃也趙孟曰天乎對曰有焉趙孟曰其幾何對曰鍼聞之國無道而年穀和熟天贊之也鮮不五稔趙孟視蔭曰朝夕不相及誰能待五后子出而告人曰趙孟將死矣主民翫歲而愒日其與幾何 十二月晉既烝趙孟適南陽將會孟子餘甲辰朔烝於溫庚戌卒鄭伯如晉弔及雍乃復 【補逸】國語趙文子為室斵其椽而礱之張老夕焉而見之不謁而歸文子聞之駕而往曰吾不善子亦告我何其速也對曰天子之室斵其椽而礱之加密石焉諸侯礱之大夫斵之士首之備其物義也從其等禮也今子貴而忘義富而忘禮吾懼不免何敢以告文子歸令之勿礱也匠人請皆斵之文子曰止為後世之見之也其斵者仁者之為也其礱者不仁者之為也 趙文子與叔向遊於九京曰死者若可作也吾誰與歸叔向曰其陽子乎文子曰夫陽子行廉直於晉國不免其身其知不足稱也叔向曰其舅犯乎文子曰舅犯見利不顧其君其仁不足稱也其隨武子乎納諫不忘其師言身不失其友事君不援而進不阿而退 韓非子平公問叔向曰羣臣孰賢曰趙武公曰子黨於師乎曰武立如不勝衣言如不出口然所舉士也數十人皆得其意而公家甚賴之及武子之生也不利於家死不託於孤臣敢以為賢也 新序平公過九原而歎曰嗟乎此地之藴我良臣多矣若使死者起也吾將誰與歸乎叔向對曰其趙武乎平公曰子黨於子之師也對曰臣敢言趙武之為人也立若不勝衣言若不出於口然其身舉士於白屋下者四十六人皆得其意而公家甚賴之及文子之死也四十六人皆就賔位是以無私德也臣故以為賢也平公曰善夫趙武賢臣也相晉天下無兵革者九年春秋曰晉趙武之力盡得人也 葉公諸梁問樂王鮒曰晉大夫趙文子為人何若對曰好學而受規諫葉公曰疑未盡之矣對曰好學智也受規諫仁也江出汶山其源若甕口至楚國其廣十里無他故其下流多也人而好學受規諫宜哉其立也詩曰其維哲人告之話言順德之行此之謂也 二年春晉侯使韓宣子來聘且告為政而來見禮也觀書於太史氏見易象與魯春秋曰周禮盡在魯矣吾乃今知周公之德與周之所以王也公享之季武子賦緜之卒章韓子賦角弓季武子拜曰敢拜子之彌縫敝邑寡君有望矣武子賦節之卒章既享宴於季氏有嘉樹焉宣子譽之武子曰宿敢不封殖此樹以無忘角弓遂賦甘棠宣子曰起不堪也無以及召公宣子遂如齊納幣自齊聘於衞衞侯享之北宫文子賦淇澳宣子賦木 夏四月韓須如齊逆女 【補逸】國語叔向見韓宣子宣子憂貧叔向賀之宣子曰吾有卿之名而無其實無以從二三子吾是以憂子賀我何故對曰昔欒武子無一卒之田其官不備其宗器宣其德行順其憲則使越於諸侯諸侯親之戎狄懷之以正晉國行刑不疚以免於難及桓子驕泰奢侈貪欲無蓺略則行志假貸居賄宜及於難而賴武之德以殁其身及懷子改桓之行而修武之德可以免於難而離桓之罪以亡於楚夫郤昭子其富半公室其家半三軍恃其富寵以泰於國其身尸於朝其宗滅於絳不然夫八郤五大夫三卿其寵大矣一朝而滅莫之哀也惟無德也今吾子有欒武子之貧吾以為能其德矣是以賀若不憂德之不建而患貨之不足將弔不暇何賀之有宣子拜稽首焉曰起也將亡賴子存之非起也敢專承之其自桓叔以下嘉吾子之賜 三年春齊侯使晏嬰請繼室於晉既成昏晏子受禮叔向從之宴相與語叔向曰齊其何如晏子曰此季世也吾弗知齊其為陳氏矣叔向曰然雖吾公室今亦季世也戎馬不駕卿無軍行公乘無人卒列無長庶民罷敝而宫室滋侈道殣相望而女富溢尤民聞公命如逃冦讎欒郤胥原狐續慶伯降在皂隷政在家門民無所依君日不悛以樂慆憂公室之卑其何日之有讒鼎之銘曰昧旦丕顯後世猶怠况日不悛其能久乎晏子曰子將若何叔向曰晉之公族盡矣肸聞之公室將卑其宗族枝葉先落則公從之肸之宗十一族唯羊舌氏在而已肸又無子公室無度幸而得死豈其獲祀 夏四月鄭伯如晉公孫段相甚敬而卑禮無違者晉侯嘉焉授之以策曰子豐有勞於晉國余聞而弗忘賜女州田以胙乃舊勲伯石再拜稽首受策以出君子曰禮其人之急也乎伯石之汰也一為禮於晉猶荷其祿况以禮終始乎詩曰人而無禮胡不遄死其是之謂乎初州縣欒豹之邑也及欒氏亡范宣子趙文子韓宣子皆欲之文子曰溫吾縣也二宣子曰自郤稱以别三傳矣晉之别縣不唯州誰獲治之文子病之乃舍之二子曰我不可以正議而自與也皆舍之及文子為政趙獲曰可以取州矣文子曰退二子之言義也違義禍也余不能治余縣又焉用州其以徼禍也君子曰弗知實難知而弗從禍莫大焉有言州必死豐氏故主韓氏伯石之獲州也韓宣子為之請之為其復取之之故 七年夏子産為豐施歸州田於韓宣子曰日君以夫公孫段為能任其事而賜之州田今無祿早世不獲久享君德其子弗敢有不敢以聞於君私致諸子宣子辭子産曰古人有言曰其父析薪其子弗克負荷施將懼不能任其先人之祿其况能任大國之賜縱吾子為政而可後之人若屬有疆埸之言敝邑獲戾而豐氏受其大討吾子取州是免敝邑於戾而建置豐氏也敢以為請宣子受之以告晉侯晉侯以與宣子宣子為初言病有之以易原縣於樂大心 九年晉荀盈如齊逆女還六月卒於戲陽殯於絳未葬晉侯飲酒樂膳宰屠蒯趨入請佐公使尊許之而遂酌以飲工曰女為君耳將司聰也辰在子卯謂之疾日君徹宴樂學人舍業為疾故也君之卿佐是謂股肱股肱或虧何痛如之女弗聞而樂是不聰也又飲外嬖嬖叔曰女為君目將司明也服以旌禮禮以行事事有其物物有其容今君之容非其物也而女不見是不明也亦自飲也曰味以行氣氣以實志志以定言言以出令臣實司味二御失官而君弗命臣之罪也公説徹酒初公欲廢知氏而立其外嬖為是悛而止秋八月使荀躒佐下軍以説焉 【攷異】檀弓知悼子卒未葬平公飲酒師曠李調侍鼓鐘杜蕢自外來聞鐘聲曰安在曰在寢杜蕢入寢厯階而升酌曰曠飲斯又酌曰調飲斯又酌堂上北面坐飲之降趨而出平公呼而進之曰蕢曩者爾心或開予是以不與爾言爾飲曠何也曰子卯不樂知悼子在堂斯其為子卯也大矣曠也太師也不以詔是以飲之也爾飲調何也曰調也君之䙝臣也為一飲一食忘君之疾是以飲之也爾飲何也曰蕢也宰夫也非刀匕是共又敢與知防是以飲之也平公曰寡人亦有過焉酌而飲寡人杜蕢洗而觶公謂侍者曰如我死則必毋廢斯爵也至於今既畢獻斯揚觶謂之杜舉 【辨誤】按杜蕢與屠蒯音字相近此漢世師傳之異不足怪也獨侍者二人傳稱工與嬖叔而記直斥為師曠李調夫李調不可知以師曠之聰不應昧昧如是記之傳信不如傳之傳疑也 十四年晉邢侯與雍子爭鄐田久而無成士景伯如楚叔魚攝理韓宣子命斷舊獄罪在雍子雍子納其女於叔魚叔魚蔽罪邢侯邢侯怒殺叔魚與雍子於朝宣子問其罪於叔向叔向曰三人同罪施生戮死可也雍子自知其罪而賂以買直鮒也鬻獄邢侯專殺其罪一也已惡而掠美為昏貪以敗官為墨殺人不忌為賊夏書曰昏墨賊殺臯陶之刑也請從之乃施邢侯而尸雍子與叔魚於市仲尼曰叔向古之遺直也治國制刑不隱於親三數叔魚之惡不為末減曰義也夫可謂直矣平丘之會數其賄也以寛衞國晉不為暴歸魯季孫稱其詐也以寛魯國晉不為虐邢侯之獄言其貪也以正刑書晉不為頗三言而除三惡加三利殺親益榮猶義也夫 十六年公至自晉子服昭伯語季平子曰晉之公室其將遂卑矣君幼弱六卿彊而奢傲將因是以習習實為常能無卑乎平子曰爾幼惡識國 秋八月晉昭公卒 冬十月季平子如晉葬昭公平子曰子服回之言猶信子服氏有子哉 【補逸】國語范獻子聘於魯問具山敖山魯人以其鄉對獻子曰不為具敖乎對曰先君獻武之諱也獻子歸徧告其所知曰人不可以不學吾適魯而名其二諱為笑焉唯不學也人之有學也猶木之有枝葉也木有枝葉猶庇蔭人而况君子之學乎 董叔將取於范氏叔向曰范氏富盍已乎曰欲為繫援焉它日董祁愬於范獻子曰不吾敬也獻子執而紡於庭之槐叔向過之曰子盍為我請乎叔向曰求繫既繫矣求援既援矣欲而得之又何請焉 二十八年晉祁勝與鄔臧通室祁盈將執之訪於司馬叔游叔游曰鄭書有之惡直醜正實蕃有徒無道立矣子懼不免詩曰民之多辟無自立辟姑已若何盈曰祁氏私有討國何有焉遂執之祁勝賂荀躒荀躒為之言於晉侯晉侯執祁盈祁盈之臣曰鈞將皆死憗使吾君聞勝與臧之死也以為快乃殺之夏六月晉殺祁盈及楊食我食我祁盈之黨也而助亂故殺之遂滅祁氏羊舌氏初叔向欲娶於申公巫臣氏其母欲娶其黨叔向曰吾母多而庶鮮吾懲舅氏矣其母曰子靈之妻殺三夫一君一子而亡一國兩卿矣可無懲乎吾聞之甚美必有甚惡是鄭穆少妃姚子之子子貉之妹也子貉早死無後而天鍾美於是將必以是大有敗也昔有仍氏生女黰黑而甚美光可以鑑名曰妻樂正后䕫取之生伯封實有豕心貪惏無饜忿纇無期謂之封豕有窮后羿滅之䕫是以不祀且三代之亡共子之廢皆是物也女何以為哉夫有尤物足以移人茍非德義則必有禍叔向懼不敢取平公强使取之生伯石伯石始生子容之母走謁諸姑曰長叔姒生男姑視之及堂聞其聲而還曰是豺狼之聲也狼子野心非是莫喪羊舌氏矣遂弗視 【補逸】列女傳晉羊叔姬者羊舌子之妻叔向叔魚之母也羊舌子好正不容於晉去之三室之邑邑人相與攘羊而遺之不受叔姬曰夫子居晉不容而去之又不容於三室之邑不如受之羊舌子受之曰為肸與鮒烹之叔姬曰不可南方有鳥名曰乾吉食其子不擇肉子嘗不遂今肸與鮒童子也隨大夫而化者不可食以不義之肉不若埋之以明不與後二年攘羊之事發都吏至羊舌子曰吾受之不敢食也發而視之則其骨存焉都吏曰君子哉羊舌子不與攘羊之事矣叔向欲娶於申公巫臣氏夏姬之女叔姬不欲平公强使娶之生楊食我號曰伯碩生時侍者謁之叔姬往視之及堂聞其號也而還曰豺狼之聲也狼子野心滅羊舌氏者必是子也及長與祁勝為亂晉人殺食我羊舌氏由是遂滅 史記晉之宗家祁傒叔孫嚮子相惡於君六卿欲弱公室乃遂以法盡滅其族而分其邑為十縣各令其子為大夫晉益弱六卿皆大 【發明】按此則祁氏羊舌氏皆晉之公族也叔向與晏子言亦自以為公族 秋晉韓宣子卒魏獻子為政分祁氏之田以為七縣分羊舌氏之田以為三縣司馬彌牟為鄔大夫賈辛為祁大夫司馬烏為平陵大夫魏戊為梗陽大夫知徐吾為塗水大夫韓固為馬首大夫孟丙為盂大夫樂霄為銅鞮大夫趙朝為平陽大夫僚安為楊氏大夫謂賈辛司馬烏為有力於王室故舉之謂知徐吾趙朝韓固魏戊餘子之不失職能守業者也其四人者皆受縣而後見於魏子以賢舉也魏子謂成鱄吾與戊也縣人其以我為黨乎對曰何也戊之為人也逺不忘君近不偪同居利思義在約思純有守心而無淫行雖與之縣不亦可乎昔武王克商光有天下其兄弟之國者十有五人姬姓之國者四十人皆舉親也夫舉無他唯善所在親疏一也詩曰唯此文王帝度其心莫其德音其德克明克明克類克長克君王此大國克順克比比於文王其德靡悔既受帝祉施於孫子心能制義曰度德正應和曰莫照臨四方曰明勤施無私曰類教誨不倦曰長賞慶刑威曰君慈和徧服曰順擇善而從之曰比經緯天地曰文九德不愆作事無悔故襲天祿子孫賴之主之舉也近文德矣所及其逺哉賈辛將適其縣見於魏子魏子曰辛來昔叔向適鄭鬷蔑惡欲觀叔向從使之收器者而往立於堂下一言而善叔向將飲酒聞之曰必鬷明也下執其手以上曰昔賈大夫惡娶妻而美三年不言不笑御以如臯射雉獲之其妻始笑而言賈大夫曰才之不可以已我不能射女遂不言不笑夫今子少不颺子若無言吾幾失子矣言之不可以已也如是遂如故知今女有力於王室吾是以舉女行乎敬之哉毋墮乃力仲尼聞魏子之舉也以為義曰近不失親逺不失舉可謂義矣又聞其命賈辛也以為忠詩曰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忠也魏子之舉也義其命也忠其長有後於晉國乎 冬梗陽人有獄魏戊不能斷以獄上其大宗賂以女樂魏子將受之魏戊謂閻没女寛曰主以不賄聞於諸侯若受梗陽人賄莫甚焉吾子必諫皆許諾退朝待於庭饋入召之比置三歎既食使坐魏子曰吾聞諸伯叔諺曰唯食忘憂吾子置食之間三歎何也同辭而對曰或賜二小人酒不夕食饋之始至恐其不足是以歎中置自咎曰豈將軍食之而有不足是以再歎及饋之畢願以小人之腹為君子之心屬厭而已獻子辭梗陽人 二十九年秋龍見於絳郊魏獻子問於蔡墨曰吾聞之蟲莫知於龍以其不生得也謂之知信乎對曰人實不知非龍實知古者畜龍故國有豢龍氏有御龍氏獻子曰是二氏者吾亦聞之而不知其故是何謂也對曰昔有飂叔安有裔子曰董父實甚好龍能求其耆欲以飲食之龍多歸之乃擾畜龍以服事帝舜帝賜之姓曰董氏曰豢龍封諸鬷川鬷夷氏其後也故帝舜氏世有畜龍及有夏孔甲擾於有帝帝賜之乘龍河漢各二各有雌雄孔甲不能食而未獲豢龍氏有陶唐氏既衰其後有劉累學擾龍於豢龍氏以事孔甲能飲食之夏后嘉之賜氏曰御龍以更豕韋之後龍一雌死潛醢以食夏后夏后饗之既而使求之懼而遷於魯縣范氏其後也獻子曰今何故無之對曰夫物物有其官官修其方朝夕思之一日失職則死及之失官不食官宿其業其物乃至若泯棄之物乃坁伏鬱湮不育故有五行之官是謂五官實列受氏姓封為上公祀為貴神社稷五祀是尊是奉木正曰句芒火正曰祝融金正曰蓐收水正曰冥土正曰后土龍水物也水官棄矣故龍不生得不然周易有之在乾之姤曰潛龍勿用其同人曰見龍在田其大有曰飛龍在天其夬曰亢龍有悔其坤曰見羣龍無首吉坤之剝曰龍戰於野若不朝夕見誰能物之獻子曰社稷五祀誰氏之五官也對曰少皥氏有四叔曰重曰該曰脩曰熙實能金木及水使重為句芒該為蓐收脩及熙為冥世不失職遂濟窮桑此其三祀也顓頊氏有子曰犂為祝融共工氏有子曰句龍為后土此其二祀也后土為社稷田正也有烈山氏之子曰柱為稷自夏以上祀之周棄亦為稷自商以來祀之 冬晉趙鞅荀寅帥師城汝濵遂賦晉國一鼓鐵以鑄刑鼎著范宣子所為刑書焉仲尼曰晉其亡乎失其度矣夫晉國將守唐叔之所受法度以經緯其民卿大夫以序守之民是以能尊其貴貴是以能守其業貴賤不愆所謂度也文公是以作執秩之官為被廬之法以為盟主今棄是度也而為刑鼎民在鼎矣何以尊貴貴何業之守貴賤無序何以為國且夫宣子之刑夷之蒐也晉國之亂制也若之何以為法蔡史墨曰范氏中行氏其亡乎中行寅為下卿而干上令擅作刑器以為國法是法姦也又加范氏焉易之亡也其及趙氏趙孟與焉然不得已若德可以免 定公十三年晉趙鞅謂邯鄲午曰歸我衞貢五百家吾舍諸晉陽午許諾歸告其父兄父兄皆曰不可衞是以為邯鄲而寘諸晉陽絶衞之道也不如侵齊而謀之乃如之而歸之於晉陽趙孟怒召午而囚諸晉陽使其從者説劍而入涉賔不可乃使告邯鄲人曰吾私有討於午也二三子惟所欲立遂殺午趙稷涉賔以邯鄲叛夏六月上軍司馬籍秦圍邯鄲邯鄲午荀寅之甥也荀寅范吉射之姻也而相與睦故不與圍邯鄲將作亂董安于聞之告趙孟曰先備諸趙孟曰晉國有命始禍者死為後可也安于曰與其害於民寧我獨死請以我説趙孟不可秋七月范氏中行氏伐趙氏之宮趙鞅奔晉陽晉人圍之范臯夷無寵於范吉射而欲為亂於范氏梁嬰父嬖於知文子文子欲以為卿韓簡子與中行文子相惡魏襄子亦與范昭子相惡故五子謀將逐荀寅而以梁嬰父代之逐范吉射而以范臯夷代之荀躒言於晉侯曰君命大臣始禍者死載書在河今三臣始禍而獨逐鞅刑已不鈞矣請皆逐之冬十一月荀躒韓不信魏曼多奉公以伐范氏中行氏弗克二子將伐公齊髙彊曰三折肱知為良醫唯伐君為不可民弗與也我以伐君在此矣三家未睦可盡克也克之君將誰與若先伐君是使睦也弗聽遂伐公國人助公二子敗從而伐之丁未茍寅士吉射奔朝歌韓魏以趙氏為請十二月辛未趙鞅入於絳盟於公宫 【補逸】新序趙文子問於叔向曰晉六將軍孰先亡乎對曰其中行氏乎文子曰何故先亡對曰中行氏之為政也以苛為察以欺為明以刻為忠以計多為善以聚斂為良譬之其猶鞟革者也大則大矣裂之道也當先亡 列子傳范獻子之三子遊於趙氏趙簡子乘馬園中園中多株問三子曰奈何長者曰明君不問不為亂君不問而為中者曰愛馬足則無愛民力愛民力則無愛馬足少者曰可以三德使民設令伐株於山將有馬為也已而閑囿示之株夫山逺而囿近是民説一也去險阻之山而伐平林之株民説二矣既卑而賤賣民説三矣簡子從之民果大説少子伐其謀歸以告母母喟然歎曰終滅范氏者必是子也夫伐功恃勞鮮能布仁乘偽行詐莫能久長其後智伯滅范氏【智伯葢指荀躒】 史記趙簡子疾五日不知人大夫皆懼醫扁鵲視之出董安于問扁鵲曰血脉治也而何怪在昔秦繆公嘗如此七日而寤寤之日告公孫支與子輿曰我之帝所甚樂吾所以久者適有學也帝告吾晉國將大亂五世不安其後將霸未老而死霸者之子且令而國男女無别公孫支書而藏之秦讖於是出矣獻公之亂文公之霸而襄公敗秦師於殽而歸縱淫此子之所聞今主君之疾與之同不出三日疾必間間必有言也居二日半簡子寤語大夫曰我之帝所甚樂與百神遊於鈞天廣樂九奏萬舞不類三代之樂其聲動人心有一熊欲來援我帝命我射之中熊熊死又有一羆來我又射之中羆羆死帝甚喜賜我二笥皆有副我見兒在帝側帝屬我一翟犬曰及而子之壯也以賜之帝告我晉國且世衰七世而亡嬴姓將大敗周人於范魁之西而亦不能有也今余思虞舜之勲適余將以其胄女孟姚配而七世之孫董安于受言而書藏之以扁鵲言告簡子簡子賜扁鵲田四萬畝他日簡子出有人當道辟之不去從者怒將刃之當道者曰吾欲有謁於主君從者以聞簡子召之曰嘻吾有所見子晰也當道者曰屏左右願有所謁簡子屏人當道者曰主君之疾臣在帝側簡子曰然有之子之見我我何為當道者曰帝令主君射熊與羆皆死簡子曰是且何也當道者曰晉國且有大難主君首之帝令主君滅二卿夫熊與羆皆其祖也簡子曰帝賜吾二笥皆有副何也當道者曰主君之子將克二國於翟皆子姓也簡子曰吾見兒在帝側帝屬我一翟犬曰及而子之長以賜之夫兒何謂以賜翟犬當道者曰兒主君之子也翟犬者代之先也主君之子且必有代及主君之後嗣且有革政而胡服并二國於翟簡子問其姓而延之以官當道者曰臣野人致帝命耳遂不見簡子書藏之府 十四年梁嬰父惡董安于謂知文子曰不殺安于使終為政於趙氏趙氏必得晉國盍以其先發難也討於趙氏文子使告於趙孟曰范中行氏雖信為亂安于則發之是安于與謀亂也晉國有命始禍者死二子既伏其罪矣敢以告趙孟患之安于曰我死而晉國寧趙氏定將焉用生人誰不死吾死莫矣乃縊而死趙孟尸諸市而告於知氏曰主命戮罪人安于既伏其罪矣敢以告知伯從趙孟盟而後趙氏定祀安于於廟 【補逸】國語下邑之役董安于多趙簡子賞之辭固賞之對曰方臣之少也進秉筆贊為名命稱為前世義於諸侯而主弗志及臣之壯也耆其股肱以從司馬苛慝不産及臣之長也端委韠帶以隨宰人民無二心今臣一旦為狂疾而曰必賞女是以狂疾賞也不如亡趨而出乃釋之 説苑趙簡子從晉陽之邯鄲中路而止引車吏進問君何為止簡主曰董安于在後吏曰此三軍之事也君奈何以一人留三軍也簡主曰諾驅之百步又止吏將進諫董安于適至簡主曰秦道之與晉國交者吾忘令人塞之董安于曰此安于之所為後也簡主曰官之寶璧吾忘令人載之對曰此安于之所為後也簡主曰行人燭過年長矣言未嘗不為晉國法也吾行忘令人辭且聘焉對曰此安于之所為後也簡主可謂内省外知人矣哉故身佚國安 王孫子趙簡子獵於晉山之陽撫膺而歎董安于曰敢問何歎簡子曰吾有食糓之馬數千多力之士數百欲以獵獸也吾恐鄰國養賢以獵吾也 韓非子董閼于為趙上地守行石邑山中澗深峭如牆深百仞因問其旁鄉左右曰人嘗有入此者乎對曰無有曰嬰兒痴聾狂悖之人嘗有入此者乎對曰無有牛馬犬彘嘗有入此者乎對曰無有董閼于喟然太息曰吾能治矣使吾法之無赦猶入澗之必死也則人莫之敢犯也何為不治之 説苑董安于治晉陽問政於蹇老蹇老曰曰忠曰信曰敢董安于曰安忠乎曰忠於主曰安信乎曰信於令曰安敢乎曰敢於不善人董安于曰此三者足矣國語趙簡子使尹鐸為晉陽請曰以為繭絲乎抑為保障乎簡子曰保障哉尹鐸損其戸數簡子誡襄子曰晉國有難而無以尹鐸為少無以晉陽為逺必以為歸 趙簡子使尹鐸為晉陽曰必墮其壘培吾將往焉若見壘培是見寅與吉射也尹鐸往而增之簡子如晉陽見壘怒曰必殺鐸也而後入大夫辭之不可曰是昭余仇也郵無正進曰昔先主文子少釁於難從姬氏於公宫有孝德以出在公族有恭德以升在位有武德以羞為正卿有温德以成其名譽失趙氏之典型而去其師保基於其身以克復其所及景子長於公宫未及教訓而嗣立矣亦能纂修其身以受先業無謗於國順德以學子擇言以教子擇師保以相子今吾子嗣位有文之典型有景之教訓重之以師保加之以父兄子皆疏之以及此難夫尹鐸曰思樂而喜思難而懼人之道也委土可以為師保吾何為不增是以修之庶曰可以鑑而鳩趙宗乎若罰之是罰善也罰善必賞惡臣何望矣簡子説曰微子吾幾不為人矣以免難之賞賞尹鐸初伯樂與尹鐸有怨以其賞如伯樂氏曰子免吾死敢不歸祿辭曰吾為主圖非為子也怨若怨焉 晉人圍朝歌公會齊侯衞侯於脾上梁之間謀救范中行氏析成鮒小王桃甲率狄師以襲晉戰於絳中不克而還士鮒奔周小王桃甲入於朝歌秋齊侯宋公會於洮范氏故也 冬十二月晉人敗范中行氏之師於潞獲籍秦髙彊又敗鄭師及范氏之師於百泉 哀公元年夏四月齊侯衞侯救邯鄲圍五鹿 齊侯衞侯會於乾侯救范氏也師及齊師衞孔圉鮮虞人伐晉取棘蒲冬十月晉趙鞅伐朝歌 二年秋八月齊人輸范氏 粟鄭子姚子般送之士吉射逆之趙鞅禦之遇於戚陽虎曰吾車少以兵車之斾與罕駟兵車先陳罕駟自後隨而從之彼見吾貌必有懼心於是乎會之必大敗之從之卜戰焦樂丁曰詩曰爰始爰謀爰契我謀協以故兆詢可也簡子誓曰范氏中行氏反易天明斬艾百姓欲擅晉國而滅其君寡君恃鄭而保焉今鄭為不道棄君助臣二三子順天明從君命經德義除垢恥在此行也克敵者上大夫受縣下大夫受郡士田十萬庶人工商遂人臣隷圉免志父無罪君實圖之若其有罪絞縊以戮桐棺三寸不設屬辟素車樸馬無入於兆下卿之罰也甲戌將戰郵無恤御簡子衞太子為右登鐵上望見鄭師衆大子懼自投於車下子良授太子綏而乘之曰婦人也簡子巡列曰畢萬匹夫也七戰皆獲有馬百乘死於牗下羣子勉之死不在冦繁羽御趙羅宋勇為右羅無勇麇之吏詰之御對曰痁作而伏衞大子禱曰曾孫蒯聵敢昭告皇祖文王烈祖康叔文祖襄公鄭勝亂從晉午在難不能治亂使鞅討之蒯聵不敢自佚備持矛焉敢告無絶筋無折骨無面傷以集大事無作三祖羞大命不敢請佩玉不敢愛鄭人擊簡子中肩斃於車中獲其蠭旗太子救之以戈鄭師北獲溫大夫趙羅太子復伐之鄭師大敗獲齊粟千車趙孟喜曰可矣傅傁曰雖克鄭猶有知在憂未艾也初周人與范氏田公孫尨税焉趙氏得而獻之吏請殺之趙孟曰為其主也何罪止而與之田及鐵之戰以徒五百人宵攻鄭師取蠭旗於子姚之幕下獻曰請報主德追鄭師姚般公孫林殿而射前列多死趙孟曰國無小既戰簡子曰吾伏弢嘔血鼓音不衰今日我上也太子曰吾救主於車退敵於下我右之上也郵良曰我兩靷將絶吾能止之我御之上也駕而乘材兩靷皆絶 三年冬十月晉趙鞅圍朝歌師於其南荀寅伐其郛使其徒自北門入已犯師而出癸丑奔邯鄲十一月趙鞅殺士臯夷惡范氏也 四年秋七月齊陳乞施衞寗跪救范氏庚午圍五鹿九月趙鞅圍邯鄲冬十一月邯鄲降荀寅奔鮮虞趙稷奔臨十二月施逆之遂墮臨國夏伐晉取邢任欒鄗逆畤陰人盂壺口會鮮虞納荀寅於柏人【補逸】史記晉定公二十一年簡子拔邯鄲中行文子奔柏人簡子又圍柏人中行文子范昭子遂奔齊趙竟有邯鄲柏人范中行氏餘邑入於晉趙名晉卿實專晉權奉邑侔於諸侯 新序中行寅將亡乃召其太祝而欲加罪焉曰子為我祝犧牲不肥澤邪且齋戒不敬邪使吾國亡何也祝簡對曰昔者吾先君中行穆子皮車十乗不憂其薄也憂德義之不足也今主君有革車百乘不憂徳義之薄也唯患車不足也夫舟車飾則賦斂厚賦斂厚則民怨謗詛矣且君茍以為祝有益於國乎則詛亦將為損世亡矣一人祝之一國詛之一祝不勝萬詛國亡不亦宜乎祝其何罪中行子乃慚 韓非子晉中行文子出亡過於縣邑從者曰此嗇夫公之故人公奚不休舍且待後車文子曰吾嘗好音此人遺我鳴琴吾好佩此人遺我玉環是振我過者也以求容於我者吾恐其以我求容於人也乃去之果收文子後車三乘而獻之其君矣 國語趙簡子歎曰吾願得范中行之良臣史黯侍曰將焉用之簡子曰良臣人之所願也又何問焉對曰臣以為不良故也夫事君者諫過而賞善薦可而替否獻能而進賢擇才而薦之朝夕誦善敗而納之道之以文行之以順勤之以力致之以死聽則進不則退今范中行氏之臣不能匡相其君使至於難君出在外又不能定而棄之則何良之為若弗棄則主焉得之夫二子之良將勤營其君使復立於外死而後止何日以來若來則非良臣也簡子曰善吾言實過矣 五年春晉圍柏人荀寅士吉射奔齊初范氏之臣王生惡張柳朔言諸昭子使為柏人昭子曰夫非而讎乎對曰私讎不及公好不廢過惡不去善義之經也臣敢違之及范氏出張柳朔謂其子爾從主勉之我將止死王生授我矣吾不可以僭之遂死於柏人夏趙鞅伐衞范氏之故也遂圍中牟 六年春晉伐鮮虞治范氏之亂也 【補逸】國語趙簡子歎曰雀入於海為蛤雉入於淮為蜃黿鼉魚鼈莫不能化唯人不能哀夫竇犫侍曰臣聞之君子哀無人不哀無賄哀無德不哀無寵哀名之不令不哀年之不登夫中行范氏不恤庶難而欲擅晉國今其子孫將耕於齊宗廟之犧為畎畝之勤人之化也何日之有 史記趙簡子有臣曰周舍好直諫周舍死簡子每聽朝常不悦大夫請辠簡子曰大夫無辠吾聞千羊之皮不如一狐之腋諸大夫朝徒聞唯唯不聞周舍之愕愕是以憂也簡子由此能附趙邑而懷晉人 十年夏趙鞅帥師伐齊大夫請卜之趙孟曰吾卜於此起兵事不再令卜不襲吉行也侵及賴而還 十七年夏六月趙鞅圍衞齊國觀陳瓘救衞得晉人之致師者子玉使服而見之曰國子實執齊柄而命瓘曰無辟晉師豈敢廢命子又何辱簡子曰我卜伐衞未卜與齊戰乃還 二十三年夏六月晉荀瑤伐齊髙無㔻帥師禦之知伯視齊師馬駭遂驅之曰齊人知余旗其謂余畏而反也及壘而還將戰長武子請卜知伯曰君告於天子而卜之以守於宗祧吉矣吾又何卜焉且齊人取我英丘君命瑤非敢耀武也治英丘也以辭伐罪足矣何必卜壬辰戰於犂丘齊師敗績知伯親禽顔庚 二十七年晉荀瑤帥師伐鄭次於桐丘駟請救於齊齊師將興陳成子屬孤子三日朝設乘車兩馬繫五邑焉召顔涿聚之子晉曰隰之役而父死焉以國之多難未女恤也今君命女以是邑也服車而朝毋廢前勞乃救鄭及留舒違穀七里穀人不知及濮雨不涉子思曰大國在敝邑之宇下是以告急今師不行恐無及也成子衣製杖戈立於阪上馬不出者助之鞭之知伯聞之乃還曰我卜伐鄭不卜敵齊使謂成子曰大夫陳子陳之自出陳之不祀鄭之罪也故寡君使瑤察陳衷焉謂大夫其恤陳乎若利本之顛瑤何有焉成子怒曰多陵人者皆不在知伯其能久乎中行文子告成子曰有自晉師告寅者將為輕車千乘以厭齊師之門則可盡也成子曰寡君命恒曰無及寡無畏衆雖過千乘敢辟之乎將以子之命告寡君文子曰吾乃今而知所以亡君子之謀也始衷終皆舉之而後入焉今我三不知而入之不亦難乎 悼之四年晉荀瑤帥師圍鄭未至鄭駟曰知伯愎而好勝早下之則可行也乃先保南里以待之知伯入南里門於桔柣之門鄭人俘酅魁壘賂之以知政閉其口而死將門知伯謂趙孟入之對曰主在此知伯曰惡而無勇何以為子對曰以能忍恥庶無害趙宗乎知伯不悛趙襄子由是惎知伯遂喪之知伯貪而愎故韓魏反而喪之 【補逸】國語知宣子將以瑤為後知果曰不如宵也宣子曰宵也很對曰宵之很在面瑤之很在心心很敗國面很不害瑤之賢於人者五其不逮者一美鬢長大則賢射御足力則賢伎藝畢給則賢巧文辯惠則賢彊毅果敢則賢如是而甚不仁以其五賢陵人而以不仁行之其誰能待之若果立瑤也知宗必滅弗聽知果别族於太史為輔氏及知氏亡唯輔果在史記知伯與趙韓魏盡分其范中行故地晉出公怒告齊魯欲以伐四卿四卿恐遂共攻出公出公奔齊道死知伯乃立昭公曾孫驕是為晉懿公知伯益驕請地韓魏韓魏與之請地趙趙不與以其圍鄭之辱知伯怒遂率韓魏攻趙 國策韓魏反於外趙氏應之於内智氏遂亡 【發明】按知伯之事記載繁多左氏篇末數語言簡義盡然其事稍畧可嫓美者太史公世家也故並存之且以證韓魏反喪智氏之語 新序知伯囂之時有士曰長兒子魚絶知伯而去之三年將東之越而道聞知伯囂之見殺也謂御曰還車反吾將死之御曰夫子絶知伯而去之三年矣今反死之是絶屬無别也長兒子魚曰不然吾聞仁者無餘愛忠臣無餘祿吾聞知伯之死而動吾心餘祿之加於我者至今尚存吾將往依之反而死 【臣】士竒曰晉卿凡十一族魏氏也趙氏也狐氏也胥氏也先氏也欒氏也郤氏也韓氏也知氏也中行氏也范氏也魏為畢公髙之後至萬始受魏卜偃所謂必大者也魏武子從於文公及顆有獲杜回功絳以佐悼公駕楚受金石之賜絳以下七傳而為魏文侯斯始分晉趙之先與秦同祖伯翳至夙始受耿衰負羇絏從文公盾相靈成冬夏之日濟美焉及莊姬之難宗幾覆景公感大厲乃立武而反其田是為文子文子生景叔景叔生鞅是為簡子簡子以毋䘏得所藏常山寶符知其欲取代也廢伯魯而立之是為襄子再傳烈侯籍始列諸侯韓之先與周同姓其後仕晉封於韓原曰韓武子武子後三世有厥與郤克將兵伐齊幾逐得齊侯者也號為獻子生宣子起與趙魏共分祁氏羊舌氏十縣始大六傳至景侯䖍列諸侯狐氏之族自突始突以子偃及毛從文公惠公使突召之不順自殺名聞諸侯偃生射姑是為賈季夷之蒐將中軍陽處父為成季之屬舉趙盾易置中軍帥射姑怨之使續鞫居殺處父遂出奔狄狐氏以亡胥氏自胥臣以虎皮䝉馬顯於城濮是為臼季生胥甲父河曲之役佐下軍與趙穿為軍門之呼撓薄秦於河之計得罪晉人放之而立其子胥克有蠱疾郤缺為政廢之克子胥童怨郤氏黨厲公而殺三郤被誅胥氏以亡先氏自先軫城濮獻謀敗楚功多箕之戰免胄入狄師而死襄公命其子且居將中軍於溫覲王且居有力焉及先縠以敗邲召狄罪誅而盡滅其族先氏以亡欒氏公族也城濮之戰欒枝以曳柴遁書鍼世有勲伐及黶始汰盈以樂祁之譖奔而復入以逆誅欒氏遂亡郤氏自冀芮焚公宫欲弑文公以罪廢臼季舉其子缺箕之戰獲白狄子復與之冀子郤克伐齊大勝於鞌郤至陳六間之策敗楚鄢陵而自伐其績又與郤讎郤錡譖伯宗而殺之厲公信欒書之謗討滅三郤郤氏以亡知氏中行氏本皆荀族也自荀首始别為知氏故知罃亦稱荀罃云首生罃建三駕之策罃生盈盈生躒躒生瑤是為知伯滅於韓趙魏知氏以亡中行氏自文公作三行以禦狄而荀林父將中行葢軍師之名也因以為氏林父進思盡忠退思補過賢矣林父子庚庚子偃偃子呉呉子寅為知韓魏趙所逐盡分其地中行氏以亡范氏為陶唐之後其由來逺自士會始顯會生燮是為文子文子最賢鄢陵之不欲敗楚者也燮生匄是為宣子伐齊聞喪而還匄生鞅鞅生吉射與荀寅並逐地分范氏以亡此十一族廢興之大略也夫晉稱狐趙之勲然狐最先滅舅氏臨河之誓一傳遽斬晉真少恩哉若成季之勲宣孟之忠以一婦人言血食中斷向非嬰杵之存孤而又有韓厥為之伸理趙氏其終為厲矣至欒氏累世勤勞武子之德在人如周人之思召公獨不可以葢黶盈之侈而十世宥乎商任沙隨之間何其搏擊之如不克也曲沃入而欒氏族亦疾之已甚所致耳胥氏先氏郤氏其先世皆有功子孫雖不肖誅止其身可也並其族而廢之鯀殛禹興獨不可以待冀缺者倣而行之耶中行范氏惡於趙鞅鞅奔晉陽而卒復二氏老於朝歌終為叛臣同罪異罰葢亦不均之甚矣知伯黨三家以逐中行貪瞢無親卒為三家所併而晉亦隨之皆可以為戒哉 左傳紀事本末卷三十一 <史部,紀事本末類,左傳紀事本末>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三十二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晉并戎狄【詳文襄伯業者不復重載 長狄附】 僖公八年晉里克帥師梁由靡御虢射為右以敗狄於采桑梁由靡曰狄無恥從之必大克里克曰懼之而已無速衆狄虢射曰期年狄必至示之弱矣夏狄伐晉報采桑之役也復期月 十六年秋狄侵晉取狐㕑受鐸涉汾及昆都因晉敗也 二十二年初平王之東遷也辛有適伊川見披髪而祭於野者曰不及百年此其戎乎其禮先亡矣秋秦晉遷陸渾之戎於伊川 文公十一年鄋瞞侵齊遂伐我公卜使叔孫得臣追之吉侯叔夏御莊叔緜房甥為右富父終甥駟乗 冬十月甲午敗狄於鹹獲長狄僑如富父終甥摏其喉以戈殺之埋其首於子駒之門以命宣伯初宋武公之世鄋瞞伐宋司徒皇父帥師禦之耏班御皇父充石公子穀甥為右司冦牛父駟乘以敗狄於長丘獲長狄緣斯皇父之二子死焉宋公於是以門賞耏班使食其征謂之耏門晉之滅潞也獲僑如之弟焚如齊襄公之二年鄋瞞伐齊齊王子成父獲其弟榮如埋其首於周首之北門衞人獲其季弟簡如鄋瞞由是遂亡 宣公六年秋赤狄伐晉圍懷及邢丘晉侯欲伐之中行桓子曰使疾其民以盈其貫將可殪也周書曰殪戎殷此類之謂也 七年夏赤狄侵晉取向陰之禾 十一年晉郤成子求成於衆狄衆狄疾赤狄之役遂服於晉秋會於欑函衆狄服也是行也諸大夫欲召狄郤成子曰吾聞之非德莫如勤非勤何以求人能勤有繼其從之也詩曰文王既勤止文王猶勤况寡德乎 十三年秋赤狄伐晉及清先縠召之也 十五年潞子嬰兒之夫人晉景公之姊也酆舒為政而殺之又傷潞子之目晉侯將伐之諸大夫皆曰不可酆舒有三儁才不如待後之人伯宗曰必伐之狄有五罪儁才雖多何補焉不祀一也耆酒二也棄仲章而奪黎氏地三也虐我伯姬四也傷其君目五也怙其儁才而不以茂德兹益罪也後之人或者將敬奉德義以事神人而申固其命若之何待之不討有罪曰將待後後有辭而討焉毋乃不可乎夫恃才與衆亡之道也商紂由之故滅天反時為災地反物為妖民反德為亂亂則妖災生故文反正為乏盡在狄矣晉侯從之六月癸卯晉荀林父敗赤狄於曲梁辛亥滅潞酆舒奔衞衞人歸諸晉晉人殺之 秋七月壬午晉侯治兵於稷以略狄土立黎侯而還 晉侯賞桓子狄臣千室亦賞士伯以衍之縣曰吾獲狄土子之功也微子吾喪伯氏矣 十六年春晉士會帥師滅赤狄甲氏及留吁鐸辰 成公三年晉郤克衞孫良夫伐廧咎如討赤狄之餘焉廧咎如潰上失民也 昭公元年晉中行穆子敗無終及羣狄於大原崇卒也將戰魏舒曰彼徒我車所遇又阨以什共車必克困諸阨又克請皆卒自我始乃毁車以為行五乘為三伍荀呉之嬖人不肯即卒斬以徇為五陳以相離兩於前伍於後專為右角參為左角偏為前拒以誘之翟人笑之未陳而薄之大敗之十二年晉荀呉偽會齊師者假道於鮮虞遂入昔陽秋八月壬午滅肥以肥子緜臯歸 晉伐鮮虞因肥之役也 十三年鮮虞人聞晉師之悉起也而不警邊且不修備晉荀呉自著雍以上軍侵鮮虞及中人驅衝競大獲而歸 十五年晉荀呉帥師伐鮮虞圍鼓鼓人或請以城叛穆子弗許左右曰師徒不勤而可以獲城何故不為穆子曰吾聞諸叔向曰好惡不愆民知所適事無不濟或以吾城叛吾所甚惡也人以城來吾獨何好焉賞所甚惡若所好何若其弗賞是失信也何以庇民力能則進否則退量力而行吾不可以欲城而邇姦所喪滋多使鼓人殺叛人而繕守備圍鼓三月鼓人或請降使其民見曰猶有食色姑脩而城軍吏曰獲城而弗取勤民而頓兵何以事君穆子曰吾以事君也獲一邑而教民怠將焉用邑邑以賈怠不如完舊賈怠無卒棄舊不祥鼓人能事其君我亦能事吾君率義不爽好惡不愆城可獲而民知義所有死命而無二心不亦可乎鼓人告食竭力盡而後取之克鼔而反不戮一人以鼓子䳒鞮歸 十七年晉侯使屠蒯如周請有事於雒與三塗萇謂劉子曰客容猛非祭也其伐戎乎陸渾氏甚睦於楚必是故也君其備之乃警戎備九月丁卯晉荀呉帥師涉自棘津使祭史先用牲於雒陸渾人弗知師從之庚午遂滅陸渾數之以其貳於楚也陸渾子奔楚其衆奔甘鹿周大獲宣子夢文公攜荀呉而授之陸渾故使穆子帥師獻俘於文宫 二十一年公如晉及河鼓叛晉晉將伐鮮虞故辭公 二十二年晉之取鼓也既獻而反鼓子焉又叛於鮮虞六月荀呉略東陽使師偽糴者負甲以息於昔陽之門外遂襲鼓滅之以鼓子䳒鞮歸使涉佗守之 定公三年秋九月鮮虞人敗晉師於平中獲晉觀虎恃其勇也 五年晉士鞅圍鮮虞報觀虎之役也 【臣】士奇曰晉四面皆狄惟姜戎役屬於晉為不侵不犯之臣赤狄在其北即潞氏也陸渾在其南秦晉之所遷於伊川者也鮮虞在其東所謂中山不服者也白狄在其西嘗與秦伐晉者也故曰狄之廣莫晉之啓土不亦宜乎葢以其兼羣狄而為疆也夫狄不可以信義服非大創之不足以震其魄而冀數年之安故里克懼之之言不如虢射之善采桑敗而期年復來亦可以為禦戎者之明鑒矣長狄或謂即赤狄潞氏也兄弟三人宕軼中國矢石莫能傷意殆防風氏之類國於鄋瞞滅潞所獲特流而之潞者耳非潞種也酆舒殺伯姬又傷嬰兒之目雖有雋才不容不討但戮其罪人於法已足貪其土而殄滅之亦太酷矣肥與鮮虞皆晉之所欲吞噬者也而圍鼓之役不納其叛人及請以城降見其猶有食色令脩而城待食盡力竭然後取之於以勸義而懲怠非為鼔人兼為晉國也至䳒鞮既俘而又歸之終為不義自取滅亡非晉罪矣陸渾偪在王都而南暱於楚此門庭之冦不可不除者也晉能請王命總王師以臨之蔑不得志而敢為詐諼之術上欺天子葢利陸渾之土地而懼王室分有之耳中行穆子貪大鹵之捷毁車崇卒遂令車戰法亡亦可慨矣夫 左傳紀事本末卷三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三十三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晉失諸侯 襄公二十九年晉平公杞出也故治杞六月知悼子合諸侯之大夫以城杞孟孝伯會之鄭子大叔與伯石往子大叔見大叔文子與之語文子曰甚乎其城杞也子大叔曰若之何哉晉國不恤周宗之闕而夏肄是屏其棄諸姬亦可知也已諸姬是棄其誰歸之吉也聞之棄同即異是謂離徳詩曰協比其鄰昏姻孔云晉不鄰矣其誰云之 范獻子來聘拜城杞也 晉侯使司馬女叔侯來治杞田弗盡歸也晉悼夫人愠曰齊也取貨先君若有知也不尚取之公告叔侯叔侯曰虞虢焦滑霍韓魏皆姬姓也晉是以大若非侵小將何所取武獻以下兼國多矣誰得治之杞夏餘也而即東夷魯周公之後也而睦於晉以杞封魯猶可而何有焉魯之於晉也職貢不乏玩好時至公卿大夫相繼於朝史不絶書府無虚月如是可矣何必瘠魯以肥杞且先君而有知也母寧夫人而焉用老臣杞文公來盟書曰子賤之也冬孟孝伯如晉報范叔也 三十年二月癸未晉悼 夫人食輿人之城杞者絳縣人或年長矣無子而往與於食有與疑年使之年曰臣小人也不知紀年臣生之嵗正月甲子朔四百有四十五甲子矣其季於今三之一也吏走問諸朝師曠曰魯叔仲惠伯㑹卻成子於承匡之歳也是歳也狄伐魯叔孫莊叔於是乎敗狄於鹹獲長狄僑如及虺也豹也而皆以名其子七十三年矣史趙曰亥有二首六身下二如身是其日數也士文伯曰然則二萬六千六百有六旬也趙孟問其縣大夫則其屬也召之而謝過焉曰武不才任君之大事以晉國之多虞不能由吾子使吾子辱在泥塗久矣武之罪也敢謝不才遂仕之使助為政辭以老與之田使為君復陶以為綘縣師而廢其輿尉於是魯使者在晉歸以語諸大夫季武子曰晉未可媮也有趙孟以為大夫有伯瑕以為佐有史趙師曠而咨度焉有叔向女齊以師保其君其朝多君子其庸可媮乎勉事之而後可 昭公元年晉侯有疾鄭伯使公孫僑如晉聘且問疾叔向問焉曰寡君之疾病卜人曰實沈臺駘為祟史莫之知敢問此何神也子産曰昔髙辛氏有二子伯曰閼伯季曰實沈居於曠林不相能也日尋干戈以相征討后帝不臧遷閼伯於商丘主辰商人是因故辰為商星遷實沈於大夏主參唐人是因以服事夏商其季世曰唐叔虞當武王邑姜方震大叔夢帝謂己余命而子曰虞將與之唐屬諸參而蕃育其子孫及生有文在其手曰虞遂以命之及成王滅唐而封大叔焉故參為晉星由是觀之則實沈參神也昔金天氏有裔子曰昧為冥師生允格臺駘臺駘能業其官宣汾洮障大澤以處太原帝用嘉之封諸汾川沈姒蓐黄實守其祀今晉主汾而滅之矣由是觀之則臺駘汾神也抑此二者不及君身山川之神則水旱癘疫之災於是乎禜之日月星辰之神則雪霜風雨之不時於是乎禜之若君身則亦出入飲食哀樂之事也山川星辰之神又何為焉僑聞之君子有四時朝以聴政晝以訪問夕以修令夜以安身於是乎節宣其氣勿使有所壅閉湫底以露其體兹心不爽而昏亂百度今無乃壹之則生疾矣僑又聞之内官不及同姓其生不殖美先盡矣則相生疾君子是以惡之故志曰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違此二者古之所慎也男女辨姓禮之大司也今君内實有四姬焉其無乃是也乎若由是二者弗可為也已四姬有省猶可無則必生疾矣叔向曰善哉肸未之聞也此皆然矣叔向出行人揮送之叔向問鄭故焉且問子晳對曰其與㡬何無禮而好陵人怙富而卑其上弗能久矣晉侯聞子産之言曰博物君子也重賄之晉侯求醫於秦秦伯使醫和視之曰疾不可為也是謂近女室疾如蠱非鬼非食惑以喪志良臣將死天命不祐公曰女不可近乎對曰節之先王之樂所以節百事也故有五節遲速本末以相及中聲以降五降之後不容彈矣於是有煩手淫聲慆堙心耳乃忘平和君子弗聴也物亦如之至於煩乃舍也已無以生疾君子之近琴瑟以儀節也非以慆心也天有六氣降生五味發為五色徴為五聲淫生六疾六氣曰隂陽風雨晦明也分為四時序為五節過則為菑隂淫寒疾陽淫熱疾風淫末疾雨淫腹疾晦淫惑疾明淫心疾女陽物而晦時淫則生内熱惑蠱之疾今君不節不時能無及此乎出告趙孟趙孟曰誰當良臣對曰主是謂矣主相晉國於今八年晉國無亂諸侯無闕可謂良矣和聞之國之大臣榮其寵禄任其大節有菑禍興而無改焉必受其咎今君至於淫以生疾將不能圖恤社稷禍孰大焉主不能禦吾是以云也趙孟曰何謂蠱對曰淫溺惑亂之所生也於文皿蟲為蠱榖之飛亦為蠱在周易女惑男風落山謂之蠱皆同物也趙孟曰良醫也厚其禮而歸之 二年晉侯使韓宣子來聘遂如齊納幣 夏四月韓須如齊逆女齊陳無宇送女致少姜少姜有寵於晉侯晉侯謂之少齊謂陳無宇非卿執諸中都少姜為之請曰送従逆班畏大國也猶有所易是以亂作 叔弓聘於晉報宣子也晉侯使郊勞辭曰寡君使弓來繼舊好固曰女無敢為賓徹命於執事敝邑矣敢辱郊使請辭致館辭曰寡君命下臣來繼舊好好合使成臣之禄也敢辱大館叔向曰子叔子知禮哉吾聞之曰忠信禮之器也卑讓禮之宗也辭不忘國忠信也先國後己卑讓也詩曰敬慎威儀以近有徳夫子近德矣 晉少姜卒公如晉及河晉侯使士文伯來辭曰非伉儷也請君無辱公還季孫宿遂致服焉叔向言陳無宇於晉侯曰彼何罪君使公族逆之齊使上大夫送之猶曰不共君求以貪國則不共而執其使君刑已頗何以為盟主且少姜有辭冬十月陳無宇歸 十一月鄭印段如晉弔 三年春王正月鄭游吉如晉送少姜之梁丙與張趯見之梁丙曰甚矣哉子cq=38之為此來也子大叔曰將得已乎昔文襄之霸也其務不煩諸侯令諸侯三歳而聘五歳而朝有事而會不協而盟君薨大夫弔卿共事夫人士弔大夫送足以昭禮命事謀闕而已無加命矣今嬖寵之喪不敢擇位而數於守適唯懼獲戾豈敢憚煩少姜有寵而死齊必繼室今兹吾又將來賀不唯此行也張趯曰善哉吾得聞此數也然自今子其無事矣譬如火焉火中寒暑乃退此其極也能無退乎晉將失諸侯諸侯求煩不獲二大夫退子大叔告人曰張趯有知其猶在君子之後乎齊侯使晏嬰請繼室於晉曰寡君使嬰曰寡人願事 君朝夕不倦將奉質幣以無失時則國家多難是以不獲不腆先君之適以備内官焜燿寡人之望則又無禄早世隕命寡人失望君若不忘先君之好恵顧齊國辱收寡人徼福於太公丁公照臨敝邑鎮撫其社稷則猶有先君之適及遺姑姊妺若而人君若不棄敝邑而辱使董振擇之以備嬪嬙寡人之望也韓宣子使叔向對曰寡君之願也寡君不能獨任其社稷之事未有伉儷在縗絰之中是以未敢請君有辱命恵莫大焉若恵顧敝邑撫有晉國賜之内主豈唯寡君舉羣臣實受其貺其自唐叔以下實寵嘉之 晉韓起如齊逆女公孫蠆為少姜之有寵也以其子更公女而嫁公子人謂宣子子尾欺晉晉胡受之宣子曰我欲得齊而逺其寵寵將來乎 秋七月鄭罕虎如晉賀夫人張趯使謂大叔曰自子之歸也小人糞除先人之敝廬曰子其將來今子皮實來小人失望大叔曰吉賤不獲來畏大國尊夫人也且孟曰而將無事吉庻幾焉 四年春王正月許男如楚楚子止之遂止鄭伯使椒舉如晉求諸侯晉侯欲弗許司馬侯曰不可乃許楚使使叔向對曰寡君有社稷之事是以不獲春秋時見諸侯君實有之何辱命焉【詳見楚靈王之亂】 【發明】按此時晉國君臣相安於媮惰故司馬侯以為不可與楚争亦茍且之計也 六年春王正月杞文公卒弔如同盟禮也 七年三月公如楚 晉人來治杞田季孫將以成與之謝息為孟孫守不可曰人有言曰雖有挈缾之知守不假器禮也夫子從君而守臣喪邑雖吾子亦有猜焉季孫曰君之在楚於晉罪也又不聴晉魯罪重矣晉師必至我無以待之不如與之間晉而取諸杞吾與子桃成反誰敢有之是得二成也魯無憂而孟孫益邑子何病焉辭以無山與之萊柞乃遷於桃晉人為杞取成 八年石言於晉魏榆晉侯問於師曠曰石何故言對曰石不能言或馮焉不然民聴濫也抑臣又聞之曰作事不時怨讟動於民則有非言之物而言今宫室崇侈民力彫盡怨讟並作莫保其性石言不亦宜乎於是晉侯方築虒祁之宫叔向曰子野之言君子哉君子之言信而有徴故怨逺於其身小人之言僣而無徴故怨咎及之詩曰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唯躬是瘁哿矣能言巧言如流俾躬處休其是之謂乎是宫也成諸侯必叛君必有咎夫子知之矣 叔弓如晉賀虒祁也游吉相鄭伯以如晉亦賀虒祁也史趙見子大叔曰甚哉其相䝉也可弔也而又賀之子大叔曰若何弔也其非唯我賀將天下實賀【補逸】説苑晉平公使叔向聘於吳吳人拭舟以逆之左五百人右五百人有繡衣而豹裘者有錦衣而狐裘者叔向歸以告平公平公曰吳其亡乎奚以敬舟奚以敬民叔向對曰君為馳底之臺上可以發千兵下可以陳鐘鼓諸侯聞君者亦曰奚以敬臺奚以敬民所敬各異也於是平公乃罷臺 晉平公春築臺叔向曰不可古者聖王貴徳而務施緩刑辟而趨民時今春築臺是奪民時也夫徳不施則民不歸刑不緩則百姓愁使不歸之民役愁怨之百姓而又奪其時是重竭也夫牧百姓養育之而重竭之豈所以定命安存而稱為人君於後世哉平公曰善乃罷臺役韓非子叔向御坐平公請事公腓痛足痺轉筋而不敢壊坐晉國聞之皆曰叔向賢者平公禮之轉筋而不敢壊坐晉國之辭仕託慕叔向者國之錘也髙士傳亥唐晉人也髙恪寡素晉人憚之雖疏食菜羮平公每為之欣飽公與亥唐坐有間亥唐出叔向入平公伸一足曰吾向時與亥子坐腓痛足痺不敢伸叔向勃然作色不説公曰子欲貴乎吾爵子欲富乎吾禄子夫亥先生乃無欲也吾非正坐無以養之子何不説乎 韓非子晉平公問叔向曰昔者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不識君之力也臣之力也叔向對曰管仲善制割賓胥無善削縫隰朋善純縁衣成君舉而服之亦臣之力也君何力之有師曠伏琴而笑之公曰太師奚笑也師曠對曰臣笑叔向之對君也凡為人臣者猶炰宰和五味而進之君君弗食孰敢強之也臣請譬之君者壤地也臣者草木也必壤地美然後草木碩大亦君之力臣何力之有 國語叔向見司馬侯之子撫而泣之曰自此其父之死吾蔑與比而事君矣昔者此其父始之我終之我始之夫子終之無不可籍偃在側曰君子有比乎叔向曰君子比而不别比徳以贊事比也引黨以封己利己而忘君别也 説苑平公射鴳不死使豎襄搏之失公怒拘將殺之叔向聞之夕君告之叔向曰君必殺之昔者吾先君唐叔射兕於徒林殪以為大甲以封於晉今君嗣吾先君唐叔射鴳不死摶之不得是揚吾君之恥者也君其必速殺之勿令逺聞君忸怩顔乃趣赦之韓非子昔者衛靈公將之晉至濮水之上税車而放馬設舍以宿夜分而聞鼓新聲者而説之使人問左右盡報弗聞乃召師涓而告之曰有鼓新聲者使人問左右盡弗聞其狀似鬼神子為聴而冩之師涓曰諾因静坐撫琴而冩之師涓明日報曰臣得之矣而未習也請復一宿習之靈公曰諾因復留宿明日而習之遂去之晉晉平公觴之於施夷之臺酒酣靈公起公曰有新聲願請以示平公曰善乃召師涓令坐師曠之旁援琴撫之未終師曠撫止之曰此亡國之聲不可遂也平公曰此道奚出師曠曰此師延之所作與紂為靡靡之樂也及武王伐紂師延東走至於濮水而自投故聞此聲者必於濮水之上先聞此聲者其國必削不可遂平公曰寡人所好者音也子其使遂之師涓鼓究之平公問師曠曰此所謂何聲也師曠曰此所謂清商也公曰清商固最悲乎師曠曰不如清徴公曰清徴可得而聞乎師曠曰不可古之聴清徴者皆有徳義之君也今吾君徳薄不足以聴平公曰寡人之所好者音也願試聴之師曠不得已援琴而鼓一奏之有鶴二八道南方來集於郎門之垝再奏之而列三奏之延頸而鳴舒翼而舞音中宮商之聲聲聞於天平公大説坐者皆喜平公提觴而起為師曠夀反坐而問曰音莫悲於清徴乎師曠曰不如清角平公曰清角可得而聞乎師曠曰不可昔者黄帝合鬼神於泰山之上駕象車而六蛟龍畢方並鎋蚩尤居前風伯進掃雨師灑道虎狼在前鬼神在後騰蛇伏地鳯凰覆上大合鬼神作為清角今主公徳薄不足聴之聴之將恐有敗平公曰寡人老矣所好者音也願遂聴之師曠不得已而鼓之一奏之有雲従西北方起再奏之大風至大雨随之裂帷幕破俎豆墮廊瓦坐者散走平公恐懼伏於廊室之間晉國大旱赤地三年平公之身遂瘙病故曰不務聴治而好五音不已則窮身之事也 國語平公説新聲師曠曰公室其將卑乎君之明兆於衰矣夫樂以開山川之風以耀徳於廣逺也風徳以廣之風山川以逺之風物以聴之修詩以詠之修禮以節之夫徳廣逺而有時節是以逺服而邇不遷説苑平公問於師曠曰人君之道何如對曰人君之道清淨無為務在博愛趨在任賢廣開耳目以察萬方不固溺於流俗不拘繫於左右廓然逺見踔然獨立屢省考績以臨臣下此人君之操也平公曰善平公問於師曠曰吾年七十欲學恐已暮矣師曠曰何不炳燭乎平公曰安有為人臣而戲其君乎師曠曰盲臣安敢戲其君乎臣聞之少而好學如日出之陽壯而好學如日中之光老而好學如炳燭之明炳燭之明孰與昧行乎平公曰善哉 平公問於師曠曰咎犯與趙衰孰賢對曰陽處父欲臣文公因咎犯三年不達因趙衰三日而達智不知其士衆不智也知而不言不忠也欲言之而不敢無勇也言之而不聴不賢也 晉平公好樂多其賦歛下治城郭曰敢有諫者死國人憂之有咎犯者見門大夫曰臣聞主君好樂故以樂見門大夫入言曰晉人咎犯也欲以樂見平公曰内之止坐殿上則出鐘磬竽瑟坐有頃平公曰客子為樂咎犯對曰臣不能為樂臣善隠平公召隠士十二人咎犯曰隠臣竊顧昧死御平公曰諾咎犯申其左臂而詘五指平公問於隠官曰占之為何隠官皆曰不知平公曰歸之咎犯則申其一指曰是一也便㳺赭盡而峻城闕二也柱梁衣繡士民無褐三也侏儒有餘酒而死士渴四也民有饑色而馬有粟秩五也近臣不敢諫逺臣不敢達平公曰善乃屏鐘鼓除竽瑟遂與咎犯參治國【咎犯在文公時又見於此故楊周修云有兩咎犯但劉中壘復稱介子推相荆欒盈事韓武子此類非一未有確據】 晉平公出畋見乳虎伏而不動顧謂師曠曰吾聞之也伯王之主出則猛獸伏不敢起今者寡人出見乳虎伏而不動此其猛獸乎師曠曰鵲食猬猬食鸃鸃食豹豹食駮駮食虎夫駮之狀有似駮馬今者君之出必驂駮馬而出畋乎公曰然師曠曰臣聞之一自誣者窮再自誣者辱三自誣者死今夫虎所以不動者為駮馬也固非主君之徳義也君奈何一自誣乎平公異日出朝有鳥環平公不去平公顧謂師曠曰吾聞之也伯王之主鳯下之今者出朝有鳥環寡人終朝不去是其鳯鳥乎師曠曰東方有鳥名諫珂其為鳥也文身而朱足憎烏而愛狐今者吾君必衣狐裘以出朝乎平公曰然師曠曰臣已嘗言之矣一自誣者窮再自誣者辱三自誣者死今鳥為狐裘之故非吾君之徳義也君奈何而再自誣乎平公不説異日置酒虒祁之臺使郎中馬章布蒺藜於階上令人召師曠師曠至履而上堂平公曰安有人臣履而上人主堂者乎師曠解履刺足伏刺膝仰天而歎公起引之曰今者與叟戲叟遽憂乎對曰憂夫肉自生蟲而還自失也木自生蠧而還自刻也人自興妖而還自賊也五鼎之具不當生藜藿人主堂廟不當生蒺藜平公曰今為之奈何師曠曰妖已在前無可奈何入來月八日修百官立太子君將死矣至來月八日平旦謂師曠曰叟以今日為期寡人如何師曠不樂謁歸歸未幾而平公死乃知師曠神明矣 十年春王正月有星出於婺女鄭裨竈言於子産曰七月戊子晉君將死今兹歳在顓頊之虚姜氏任氏實守其地居其維首而有妖星焉告邑姜也邑姜晉之妣也天以七紀戊子逢公以登星斯於是乎出吾是以譏之秋七月平子伐莒取郠 戊子晉平公卒鄭伯如晉 及河晉人辭之㳺吉遂如晉 九月叔孫婼齊國弱宋華定衛北宫喜鄭罕虎許人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如晉平公也鄭子皮將以幣行子産曰喪焉用幣子皮固請以行既諸侯之大夫欲因見新君叔孫昭子曰非禮也弗聴叔向辭之曰大夫之事畢矣而又命孤孤斬焉在衰絰之中其以嘉服見則喪禮未畢其以喪服見是重受弔也大夫將若之何皆無辭以見子皮盡用其幣 十二年齊侯衛侯鄭伯如晉朝嗣君也 公如晉至河乃復取郠之役莒人愬於晉晉有平公之喪未之治也故辭公公子憖遂如晉 晉侯享諸侯子産相鄭伯辭於享請免喪而後聴命晉人許之禮也晉侯以齊侯宴中行穆子相投壺晉侯先穆子曰有酒如淮有肉如坻寡君中此為諸侯師中之齊侯舉矣曰有酒如澠有肉如陵寡人中此與君代興亦中之伯瑕謂穆子曰子失辭吾固師諸侯矣壺何為焉其以中儁也齊君弱吾君歸弗來矣穆子曰吾軍帥彊禦卒乗競勸今猶古也齊將何事公孫傁趨進曰日旰君勤可以出矣以齊侯出 十三年晉成虒祁諸侯朝而歸者皆有貳心為取郠故晉將以諸侯來討叔向曰諸侯不可以不示威乃並徴㑹告於吴秋晉侯㑹吴子于良水道不可吳子辭乃遷七月丙寅治兵於邾南甲車四千乗羊舌鮒攝司馬遂合諸侯于平丘子産子大叔相鄭伯以㑹子産以幄幕九張行子大叔以四十既而悔之每舍損焉及㑹亦如之次於衛地叔鮒求貨於衛淫芻蕘者衛人使屠伯饋叔向羮與一篋錦曰諸侯事晉未敢攜貳况衛在君之宇下而敢有異志芻蕘者異於他日敢請之叔向受羮反錦曰晉有羊舌鮒者瀆貨無厭亦將及矣為此役也子若以君命賜之其已客従之未退而禁之 晉人將尋盟齊人不可晉侯使叔向告劉獻公曰抑齊人不盟若之何對曰盟以底信君茍有信諸侯不貳何患焉告之以文辭董之以武師雖齊不許君庸多矣天子之老請帥王賦元戎十乘以先啓行遲速唯君叔向告於齊曰諸侯求盟已在此矣今君弗利寡君以為請對曰諸侯討貳則有尋盟若皆用命何盟之尋叔向曰國家之敗有事而無業事則不經有業而無禮經則不序有禮而無威序則不共有威而不昭共則不明不明棄共百事不終所由傾覆也是故明王之制使諸侯歳聘以志業間朝以講禮再朝而㑹以示威再㑹而盟以顯昭明志業於好講禮於等示威於衆昭明於神自古以來未之或失也存亡之道恒由是興晉禮主盟懼有不治奉承齊犠而布諸君求終事也君曰余必廢之何齊之有唯君圖之寡君聞命矣齊人懼對曰小國言之大國制之敢不聴従既聞命矣敬共以往遲速唯君叔向曰諸侯有間矣不可以不示衆八月辛未治兵建而不斾壬申復斾之諸侯畏之邾人莒人愬於晉曰魯朝夕伐我幾亡矣我之不共魯故之以晉侯不見公使叔向來辭曰諸侯將以甲戌盟寡君知不得事君矣請君無勤子服恵伯對曰君信蠻夷之愬以絶兄弟之國棄周公之後亦唯君寡君聞命矣叔向曰寡君有甲車四千乗在雖以無道行之必可畏也况其率道其何敵之有牛雖瘠僨於豚上其畏不死南蒯子仲之憂其庸可棄乎若奉晉之衆用諸侯之師因邾莒杞鄫之怒以討魯罪間其二憂何求而弗克魯人懼聴命甲戌同盟于平丘齊服也令諸侯日中造於除癸酉退朝子産命外僕速張於除子大叔止之使待明日及夕子産聞其未張也使速往乃無所張矣及盟子産爭承曰昔天子班貢輕重以列列尊貢重周之制也卑而貢重者甸服也鄭伯男也而使従公侯之貢懼弗給也敢以為請諸侯靖兵好以為事行理之命無月不至貢之無藝小國有闕所以得罪也諸侯修盟存小國也貢獻無極亡可待也存亡之制將在今矣自日中以争至於昏晉人許之既盟子大叔咎之曰諸侯若討其可凟乎子産曰晉政多門貳偷之不暇何暇討國不競亦陵何國之為公不與盟晉人執季孫意如以歸 十有四年春意如至自晉 【補逸】國語平丘之㑹晉昭公使叔嚮辭昭公弗與盟子服恵伯曰晉信蠻夷而棄兄弟其執政貳也貳必失諸侯豈惟魯然夫失其政者必毒於人魯懼及焉不可以不恭必使上卿従之季平子曰然則意如乎若我往晉必患我誰為之貳子服恵伯曰椒既言之矣敢逃難乎椒請従晉人執平子子服恵伯見韓宣子曰夫盟信之要也晉為盟主是主信也若盟而棄魯侯信抑闕矣昔欒氏之亂齊人間晉之禍伐取朝歌我先君襄公不敢寜處使叔孫豹悉帥敝賦踦跂畢行無有處人以従軍吏次於雝俞與邯鄲勝擊齊之左掎止晏萊焉齊師退而後敢還非以求逺也以魯之密邇於齊而又小國也齊朝駕則夕極於魯國不敢憚其患而與晉共其憂亦曰庻幾有益於魯國乎今信蠻夷而棄之夫諸侯之勉於君者將安勸矣若棄魯而茍固諸侯羣臣敢憚戮乎諸侯之事晉者魯為勉矣若以蠻夷之故棄之其無乃得蠻夷而失諸侯之信乎子計其利者小國共命宣子説乃歸平子 十五年公如晉平丘之㑹故也 十六年春王正月公在晉晉人止公不書諱之也 齊侯伐徐 二月丙申齊師至於蒲隧徐人行成徐子及郯人莒人㑹齊侯盟於蒲隧賂以甲父之鼎叔孫昭子曰諸侯之無伯害哉齊君之無道也興師而伐逺方㑹之有成而還莫之亢也無伯也夫詩曰宗周既滅靡所止戾正大夫離居莫知我肄其是之謂乎 三十年夏六月晉頃公卒秋八月鄭㳺吉弔且送魏獻子使士景伯詰之曰悼公之喪子西弔子蟜送今吾子無貳何故對曰諸侯所以歸晉君禮也禮也者小事大大字小之謂事大在共其時命字小在恤其所無以敝邑居大國之間共其職貢與其備御不虞之患豈忘共命先王之制諸侯之喪士弔大夫送唯嘉好聘享三軍之事於是乎使卿晉之喪事敝邑之閒先君有所助執紼矣若其不閒士大夫有所不獲數矣大國之恵亦慶其加而不討其乏明底其情取備而已以為禮也靈王之喪我先君簡公在楚我先大夫印段實往敝邑之少卿也王吏不討恤所無也今大夫曰女盍従舊舊有豐有省不知所從從其豐則寡君幼弱是以不共従其省則吉在此矣唯大夫圖之晉人不能詰 定公三年蔡昭侯如楚三年止之蔡侯歸及漢執玉而沈曰余所有濟漢而南者有若大川蔡侯如晉以其子元與其大夫之子為質焉而請伐楚四年春三月劉文公合諸侯於召陵謀伐楚也晉荀寅求貨於蔡侯弗得言於范獻子曰國家方危諸侯方貳將以襲敵不亦難乎水潦方降疾瘧方起中山不服棄盟取怨無損於楚而失中山不如辭蔡侯吾自方城以來楚未可以得志祗取勤焉乃辭蔡侯晉人假羽旄於鄭鄭人與之明日或斾以㑹晉於是乎失諸侯將㑹衛子行敬子言於靈公曰㑹同難嘖有煩言莫之治也其使祝佗従公曰善乃使子魚子魚辭曰臣展四體以率舊職猶懼不給而煩刑書若又共二徼大罪也且夫祝社稷之常也社稷不動祝不出竟官之制也君以軍行祓社釁鼓祝奉以従於是乎出竟若嘉好之事君行師従卿行旅従臣無事焉公曰行也及皋鼬將長蔡於衛衛侯使祝佗私於萇曰聞諸道路不知信否若聞蔡將先衛信乎萇曰信蔡叔康叔之兄也先衛不亦可乎子魚曰以先王觀之則尚徳也昔武王克商成王定之選建明徳以藩屏周故周公相王室以尹天下於周為睦分魯公以大路大旂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殷民六族條氏徐氏蕭氏索氏長勺氏尾勺氏使帥其宗氏輯其分族將其類醜以法則周公用即命於周是使之職事於魯以昭周公之明徳分之土田陪敦祝宗卜史備物典䇿官司彞器因商奄之民命以伯禽而封於少皥之虚分康叔以大路少帛綪茷旃旌大吕殷民七族陶氏施氏繁氏錡氏樊氏饑氏終葵氏封畛土略自武父以南及圃田之北竟取於有閻之土以共王職取於相土之東都以㑹王之東蒐聃季授土陶叔授民命以康誥而封於殷虚皆啓以商政疆以周索分唐叔以大路密須之鼓闕鞏沽洗懐姓九宗職官五正命以唐誥而封於夏虚啓以夏正疆以戎索三者皆叔也而有令徳故昭之以分物不然文武成康之伯猶多而不獲是分也唯不尚年也管蔡啓商惎間王室王於是乎殺管叔而蔡蔡叔以車七乗徒七十人其子蔡仲改行帥徳周公舉之以為已卿士見諸王而命之以蔡其命書云王曰胡無若爾考之違王命也若之何其使蔡先衛也武王之母弟八人周公為大宰康叔為司冦聃季為司空五叔無官豈尚年哉曹文之昭也晉武之穆也曹為伯甸非尚年也今將尚之是反先王也晉文公為踐土之盟衛成公不在夷叔其母弟也猶先蔡其載書云王若曰晉重魯申衛武蔡甲午鄭捷齊潘宋王臣莒期藏在周府可覆視也吾子欲復文武之略而不正其徳將如之何萇説告劉子與范獻子謀之乃長衛侯於盟 沈人不㑹於召陵晉人使蔡伐之夏蔡滅沈 五年夏歸粟於蔡以周亟矜無資 六年二月公侵鄭取匡為晉討鄭之伐胥靡也 夏季桓子如晉獻鄭俘也秋八月宋樂祁言於景公曰諸侯唯我事晉今使不 往晉其憾矣樂祁告其宰陳寅陳寅曰必使子往他日公謂樂祁曰唯寡人説子之言子必往陳寅曰子立後而行吾室亦不亡唯君亦以吾為知難而行也見溷而行趙簡子逆而飲之酒於綿上獻楊楯六十於簡子陳寅曰昔吾主范氏今子主趙氏又有納焉以楊楯賈禍弗可為也已然子死晉國子孫必得志於宋范獻子言於晉侯曰以君命越疆而使未致使而私飲酒不敬二君不可不討也乃執樂祁 七年秋齊侯鄭伯盟於鹹徵㑹於衛衛侯欲叛晉諸大夫不可使北宫結如齊而私於齊侯曰執結以侵我齊侯從之乃盟於瑣 八年春王正月公侵齊門於陽州 二月公侵齊攻廪丘之郛【詳見陪臣交叛】 趙鞅言於晉侯曰諸侯唯宋事晉好逆其使猶懼不至今又執之是絶諸侯也將歸樂祁士鞅曰三年止之無故而歸之宋必叛晉獻子私謂子梁曰寡君懼不得事宋君是以止子子姑使溷代子子梁以告陳寅陳寅曰宋將叛晉是棄溷也不如待之樂祁歸卒於大行士鞅曰宋必叛不如止其尸以求成焉乃止諸州 夏齊國夏髙張伐我西鄙晉士鞅趙鞅荀寅救我公㑹晉師於瓦范獻子執羔趙簡子中行文子皆執雁魯於是始尚羔 晉師將盟衛侯於鄟澤趙簡子曰羣臣誰敢盟衛君者涉佗成何曰我能盟之衛人請執牛耳成何曰衛吾温原也焉得視諸侯將歃涉佗捘衛侯之手及捥衛侯怒王孫賈趨進曰盟以信禮也有如衛君其敢不唯禮是事而受此盟也衛侯欲叛晉而患諸大夫王孫賈使次於郊大夫問故公以晉詬語之且曰寡人辱社稷其改卜嗣寡人従焉大夫曰是衛之禍豈君之過也公曰又有患焉謂寡人必以而子厚與大夫之子為質大夫曰茍有益也公子則往羣臣之子敢不皆負羇絏以従將行王孫賈曰茍衛國有難工商未嘗不為患使皆行而後可公以告大夫乃皆將行之行有日公朝國人使賈問焉曰若衛叛晉晉五伐我病何如矣皆曰五伐我猶可以能戰賈曰然則如叛之病而後質焉何遲之有乃叛晉晉人請改盟弗許秋晉士鞅㑹成桓公侵鄭圍蟲牢報伊闕也遂侵衛 九月師侵衛晉故也 九年秋齊侯伐晉夷儀敝無存之父將室之辭以與其弟曰此役也不死反必娶於髙國先登求自門出死於霤下東郭書讓登犂彌従之曰子讓而左我讓而右使登者絶而後下書左彌先下書與王猛息猛曰我先登書斂甲曰曩者之難今又難焉猛笑曰吾從子如驂之靳晉車千乗在中牟衛侯將如五氏卜過之焦衛侯曰可也衛車當其半寡人當其半敵矣乃過中牟中牟人欲伐之衛褚師圃亡在中牟曰衛雖小其君在焉未可勝也齊師克城而驕其帥又賤遇必敗之不如従齊乃伐齊師敗之齊侯致禚媚杏於衛齊侯賞犂彌犂彌辭曰有先登者臣従之晳幘而衣貍製公使視東郭書曰乃夫子也吾貺子公賞東郭書辭曰彼賓旅也乃賞犂彌齊師之在夷儀也齊侯謂夷儀人曰得敝無存者以五家免乃得其尸公三襚之與之犀軒與直葢而先歸之坐引者以師哭之親推之三 十年春及齊平 夏公㑹齊侯於祝其實夾谷 晉趙鞅圍衛報夷儀也初衛侯伐邯鄲午於寒氏城其西北而守之宵熸及晉圍衛午以徒七十人門於衛西門殺人於門中曰請報寒氏之役涉佗曰夫子則勇矣然我往必不敢啓門亦以徒七十人旦門焉步左右皆至而立如植日中不啓門乃退反役晉人討衛之叛故曰由涉佗成何於是執涉佗以求成於衛衛人不許晉人遂殺涉佗成何奔燕君子曰此之謂棄禮必不鈞詩曰人而無禮胡不遄死涉佗亦遄矣哉 十一年冬及鄭平始叛晉也 十二年夏衛公孟彄伐曹克郊還滑羅殿未出不退於列其御曰殿而在列其為無勇乎羅曰與其素厲寜為無勇 十三年春齊侯衛侯次於垂葭實郹氏使師伐晉將濟河諸大夫皆曰不可邴意兹曰可鋭師伐河内傳必數日而後及絳絳不三月不能出河則我既濟水矣乃伐河内齊侯皆斂諸大夫之軒唯邴意兹乗軒齊侯欲與衛侯乗與之宴而駕乗廣載甲焉使告曰晉師至矣齊侯曰比君之駕也寡人請攝乃介而與之乗驅之或告曰無晉師乃止 哀公七年春宋師侵鄭鄭叛晉故也 晉師侵衛衛不服也 九年鄭武子賸之嬖許瑕求邑無以與之請外取許之故圍宋雍丘宋皇瑗圍鄭師每日遷舍壘合鄭師哭子姚救之大敗二月甲戌宋取鄭師於雍丘使有能者無死以郟張與鄭羅歸 宋公伐鄭晉趙鞅卜救鄭遇水適火占諸史趙史墨史史曰是謂沈陽可以興兵利以伐姜不利子商伐齊則可敵宋不吉史墨曰盈水名也子水位也名位敵不可干也炎帝為火師姜姓其後也水勝火伐姜則可史趙曰是謂如川之滿不可㳺也鄭方有罪不可救也救鄭則不吉不知其他陽虎以周易筮之遇泰之需曰宋方吉不可與也微子啓帝乙之元子也宋鄭甥舅也祉禄也若帝乙之元子歸妺而有吉禄我安得吉焉乃止 十年夏趙鞅帥師伐齊大夫請卜之趙孟曰吾卜於此起兵事不再令卜不襲吉行也於是乎取犂及轅毁髙唐之郭侵及賴而還 十七年公㑹齊侯盟於蒙孟武伯相齊侯稽首公拜齊人怒武伯曰非天子寡君無所稽首武伯問於髙柴曰諸侯盟誰執牛耳季羔曰鄫衍之役吳公子姑曹發陽之役衛石魋武伯曰然則彘也 二十年春齊人來徴㑹夏㑹於廩丘為鄭故謀伐晉鄭人辭諸侯秋師還 【臣】士竒曰晉自悼公既沒伯業復微諸侯攜貳其故有數端焉平公杞出也推恩母家興諸侯以城杞而不恤宗周之闕其失一也少姜嬖寵奔走一時之公卿而非以大義勤諸侯怒無宇而執之止魯公而不納溺帷房之私昧親親之道其失二也築虒祁之宫下可以陳鐘鼓上可以發千兵怨讟並興石妖間作而内則四姬在御族姓莫分淫溺惑亂實生蠱疾其失三也信邾莒之訴絶兄弟之歡羽毛骨肉毋乃不倫乎况郠鄆之故又非昭公意也其失四也衛侯吾之同姓而天子守藩之國也晉雖強安得以無禮施之涉佗何人而敢捘其手且曰衛吾温原也焉得視諸侯侮慢不已甚乎其失五也凡此五不韙者有一於此皆足以失諸侯而况政出多門狥於貨賄芻蕘淫而羊舌鮒取錦於衛矣子産争承而小國之誅求困矣羽旄假而谿壑之欲肆矣楊楯不至而使臣纍於客館矣意如執舍喜怒皆以利行而伯威頓矣尤可異者蔡侯以一裘一佩見止於囊瓦者三年濟漢而誓頓首伯庭愛子出質意晉之能撻彼荆楚而抒其憤懣也乃召陵之役合十有八國之師其勢可以滅此朝食而竟以一敗類之荀寅阻之伯政之壊至此欲天下之不舍舊而圖新豈可得哉所以投壺者有代興之思效鼎者従蒲隧之歃晉之號令不出於故絳而中原伯叔人自為政矣晉猶不悟恃兵甲之威逞恫疑之術欲以力征經營不已過乎吁以叔向之賢而見不及此可惜也 左傳紀事本末卷三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三十四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宋殤閔昭公之弑 隠公三年宋穆公疾召大司馬孔父而屬殤公焉曰先公舍與夷而立寡人寡人弗敢忘若以大夫之靈得保首領以沒先君若問與夷其將何辭以對請子奉之以主社稷寡人雖死亦無悔焉對曰羣臣願奉馮也公曰不可先君以寡人為賢使主社稷若棄徳不讓是廢先君之舉也豈曰能賢光昭先君之令徳可不務乎吾子其無廢先君之功使公子馮出居於鄭八月庚辰宋穆公卒殤公即位君子曰宋宣公可謂知人矣立穆公其子饗之命以義夫商頌曰殷受命咸宜百禄是荷其是之謂乎 四年宋殤公之即位也公子馮出奔鄭鄭人欲納之及衛州吁立將修先君之怨於鄭而求寵於諸侯以和其民使告於宋曰君若伐鄭以除君害君為主敝邑以賦與陳蔡従則衛國之願也宋人許之伐鄭桓公元年宋華父督見孔父之妻於路目逆而送之曰美而艷 二年春宋督攻孔氏殺孔父而取其妻公怒督懼遂弑殤公君子以督為有無君之心而後動於惡故先書弑其君 㑹於稷以成宋亂為賂故立華氏也宋殤公立十年十一戰民不堪命孔父嘉為司馬督為太宰故因民之不堪命先宣言曰司馬則然已殺孔父而弑殤公召莊公於鄭而立之以親鄭以郜大鼎賂公齊陳鄭皆有賂故遂相宋公 夏四月取郜大鼎於宋戊申納於太廟非禮也臧哀伯諫曰君人者將昭徳塞違以臨照百官猶懼或失之故昭令徳以示子孫是以清廟茅屋大路越席大羮不致粢食不鑿昭其儉也衮冕黻珽帶裳幅舄衡紞紘綖昭其度也藻率鞞鞛鞶厲㳺纓昭其數也火龍黼黻昭其文也五色比象昭其物也錫鸞和鈴昭其聲也三辰旂旗昭其明也夫徳儉而有度登降有數文物以紀之聲明以發之以臨照百官百官於是乎戒懼而不敢易紀律今滅徳立違而寘其賂器於太廟以明示百官百官象之其又何誅焉國家之敗由官邪也官之失徳寵賂章也郜鼎在廟章孰甚焉武王克商遷九鼎於雒邑義士猶或非之而况將昭違亂之賂器於太廟其若之何公不聴周内史聞之曰臧孫達其有後於魯乎君違不忘諫之以徳 莊公十年夏六月齊師宋師次於郎公子偃曰宋師不整可敗也宋敗齊必還請擊之公弗許自雩門竊出蒙皋比而先犯之公従之大敗宋師於乗丘齊師乃還 十一年夏宋為乗丘之役故侵我公禦之宋師未陳而薄之敗諸鄑凡師敵未陳曰敗某師皆陳曰戰大崩曰敗績得雋曰克覆而敗之曰取某師京師敗曰王師敗績於某秋宋大水公使弔焉曰天作淫雨害於粢盛若之何 不弔對曰孤實不敬天降之災又以為君憂拜命之辱臧文仲曰宋其興乎禹湯罪已其興也悖焉桀紂罪人其亡也忽焉且列國有凶稱孤禮也言懼而名禮其庻乎既而聞之曰公子御説之辭也臧孫達曰是宜為君有恤民之心 乗丘之役公以金僕姑射南宫長萬公右歂孫生搏之宋人請之宋公靳之曰始吾敬子今子魯囚也吾弗敬子矣病之 十二年秋宋萬弑閔公於蒙澤遇仇牧於門批而殺之遇大宰督於東宫之西又殺之立子㳺羣公子奔蕭公子御説奔亳南宫牛猛獲帥師圍亳 【補逸】公羊傳及者何累也弑君多矣舍此無累者乎孔父荀息皆累也舍孔父荀息無累者乎曰有有則此何以書賢也何賢乎仇牧仇牧可謂不畏強禦矣其不畏強禦奈何萬嘗與莊公戰獲乎莊公莊公歸㪚舍諸宫中數月然後歸之歸反為大夫於宋與閔公博婦人皆在側萬曰甚矣魯侯之淑魯侯之美也天下諸侯宜為君者唯魯侯爾閔公矜此婦人妒其言顧曰此虜也爾虜焉故魯侯之美惡乎至萬怒搏閔公絶其脰仇牧聞君弑趨而至遇之於門手劔而叱之萬臂摋仇牧碎其首齒著乎門闔仇牧可謂不畏強禦矣 冬十月蕭叔大心及戴武宣穆莊之族以曹師伐之殺南宫牛於師殺子㳺於宋立桓公猛獲奔衛南宫萬奔陳以乗車輦其母一日而至宋人請猛獲於衛衛人欲勿與石祁子曰不可天下之惡一也惡於宋而保於我保之何補得一夫而失一國與惡而棄好非謀也衛人歸之亦請南宫萬於陳以賂陳人使婦人飲之酒而以犀革裹之比及宋手足皆見宋人皆醢之 【補逸】禮記石駘仲卒無適子有庻子六人卜所以為後者曰沐浴佩玉則兆五人者皆沐浴佩玉石祁子曰孰有執親之喪而沐浴佩玉者乎不沐浴佩玉石祁子兆衛人以為有知也 文公七年夏四月宋成公卒於是公子成為右師公孫友為左師樂豫為司馬鱗矔為司徒公子蕩為司城華御事為司冦昭公將去羣公子樂豫曰不可公族公室之枝葉也若去之則本根無所庇廕矣葛藟猶能庇其本根故君子以為比况國君乎此諺所謂庇焉而縦尋斧焉者也必不可君其圖之親之以徳皆股肱也誰敢攜貳若之何去之不聴穆襄之族率國人以攻公殺公孫固公孫鄭於公宫六卿和宫室樂豫舎司馬以讓公子卬昭公即位而書曰宋人殺其大夫不稱名衆也且言非其罪也 八年宋襄夫人襄王之姊也昭公不禮焉夫人因戴氏之族以殺襄公之孫孔叔公孫鍾離及大司馬公子卬皆昭公之黨也司馬握節以死故書以官司城蕩意諸來奔效節於府人而出公以其官逆之皆復之亦書以官皆貴之也 十四年宋髙哀為蕭封人以為卿不義宋公而出遂來奔書曰宋子哀來奔貴之也 十五年三月宋華耦來盟其官皆従之書曰宋司馬華孫貴之也公與之宴辭曰君之先臣督得罪於宋殤公名在諸侯之䇿臣承其祀其敢辱君請承命於亞旅魯人以為敏 十六年宋公子鮑禮於國人宋饑竭其粟而貸之年自七十以上無不饋詒也時加羞珍異無日不數於六卿之門國之材人無不事也親自桓以下無不恤也公子鮑美而艷襄夫人欲通之而不可乃助之施昭公無道國人奉公子鮑以因夫人於是華元為右師公孫友為左師華耦為司馬鱗矔為司徒蕩意諸為司城公子朝為司冦初司城蕩卒公孫夀辭司城請使意諸為之既而告人曰君無道吾官近懼及焉棄官則族無所庇子身之貳也姑紓死焉雖亡子猶不亡族既夫人將使公田孟諸而殺之公知之盡以寳行蕩意諸曰盍適諸侯公曰不能其大夫至於君祖母以及國人諸侯誰納我且既為人君而又為人臣不如死盡以其寳賜左右而使行夫人使謂司城去公對曰臣之而逃其難若後君何冬十一月甲寅宋昭公將田孟諸未至夫人王姬使帥甸攻而殺之蕩意諸死之書曰宋人弑其君杵臼君無道也文公即位使母弟須為司城華耦卒而使蕩虺為司馬 十七年春晉荀林父衛孔達陳公孫寧鄭石楚伐宋討曰何故弑君猶立文公而還 十八年宋武氏之族道昭公子將奉司城須以作亂十二月宋公殺母弟須及昭公子使戴莊桓之族攻武氏於司馬子伯之館遂出武穆之族使公孫師為司城公子朝卒使樂吕為司冦以靖國人 宣公三年宋文公即位三年殺母弟須及昭公子武氏之謀也使戴桓之族攻武氏於司馬子伯之館盡逐武穆之族武穆之族以曹師伐宋秋宋師圍曹報武氏之亂也成公二年八月宋文公卒始厚用蜃炭益車馬始用殉重器備椁有四阿棺有翰檜君子謂華元樂舉於是乎不臣臣治煩去惑者也是以伏死而爭今二子者君生則縦其惑死又益其侈是棄君於惡也何臣之為【臣】士竒曰宋宣公舍其子與夷而立穆穆復舍其子馮而立宣之子殤殤忌馮馮卒簒殤先儒謂宋之禍宣公為之非虚語也夫與子者主乎立嫡所以杜爭奪之原而正其亂也隠讓桓而桓弑隠諸樊兄弟交讓季子而啓王僚子光之争故讓非三代以下所可言也殤公忌馮固逆天理然國宣公之國也馮不能體父志而欲與殤争鄭人屢謀納馮殤公又復無道則華督之屬意於馮久矣其弑殤公為子馮也世但惡殤之忌馮而忘馮之篡殤使有南史馮亦在弑君之列矣諸侯取賂而立華氏春秋中弑君三十六其禍皆萌於此以其不誅討亂賊而反勸之惡也閔公再弑彼直循其故事耳南宫長萬乗丘之俘囚也不正典刑而反為大夫於宋又狎而與之博不避婦人其昏已甚一言攘臂而禍及君父仇牧雖未聞匡救於平時而慷慨急難義形於色手劔而叱之碎首齒闔不可謂不忠矣昭公不能其君祖母又欲盡去羣公子披枝葉而縦尋斧焉此敗亡之道也然襄夫人欲通公子鮑為之厚施以收衆卒殺昭公殆亦魯穆姜之類耳穆姜不幸而出僑如襄夫人幸而立宋鮑其為惡一也宋能討賊罪不有在乎觀昭公臨死之言順命而就戮亦似自知其過者而上不禮於王母下得罪於國人即弟哀亦不義而去之不可解也文公逐武氏之族並殺母弟與昭公子忮狠極矣沒而用殉且厚即錮南山詎足葢其惡哉 左傳紀事本末卷三十四 <史部,紀事本末類,左傳紀事本末>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三十五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宋襄公圖伯 僖公八年冬宋公疾太子兹父固請曰目夷長且仁君其立之公命子魚子魚辭曰能以國讓仁孰大焉臣不及也且又不順遂走而退 【攷異】説苑以目夷為後妻子夫兹父固為太子而曰目夷長則非後妻子明矣 九年春宋桓公卒未而襄公會諸侯故曰子凡在喪王曰小童公侯曰子 冬宋襄公即位以公子目夷為仁使為左師以聴政於是宋治故魚氏世為左師【發明】目夷之後十世猶當宥之後此華元之於魚石情亦恝矣 【補逸】禮記宋襄公其夫人醯醢百甕曾子曰既曰明器矣而又實之 十五年冬宋人伐曹討舊怨也 十六年春隕石於宋五隕星也六鷁退飛過宋都風也周内史叔興聘於宋宋襄公問焉曰是何祥也吉凶焉在對曰今兹魯多大喪明年齊有亂君將得諸侯而不終退而告人曰君失問是隂陽之事非吉凶所生也吉凶由人吾不敢逆君故也 十七年齊桓公與管仲屬孝公於宋襄公以為大子冬桓公卒易牙入與寺人貂因内寵以殺羣吏而立公子無虧孝公奔宋 十八年春宋襄公以諸侯伐齊 鄭伯始朝於楚楚子賜之金既而悔之與之盟曰無以鑄兵故以鑄三鐘 夏五月宋敗齊師於甗立孝公而還 十九年春宋人執滕宣公 宋公曹人邾人盟於曹南鄫子㑹盟於邾夏宋公使邾文公用鄫子於次睢之社欲以屬東夷司馬子魚曰古者六畜不相為用小事不用大牲而况敢用人乎祭祀以為人也民神之主也用人其誰饗之齊桓公存三亡國以屬諸侯義士猶曰薄徳今一㑹而虐二國之君又用諸淫昏之鬼將以求霸不亦難乎得死為幸 秋宋人圍曹討不服也子魚言於宋公曰文王聞崇徳亂而伐之軍三旬而不降退修教而復伐之因壘而降詩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於家邦今君徳無乃猶有所闕而以伐人若之何盍姑内省徳乎無闕而後動 陳穆公請修好於諸侯以無忘齊桓之徳冬盟於齊修桓公之好也 二十年冬宋襄公欲合諸侯臧文仲聞之曰以欲従人則可以人従欲鮮濟 二十一年春宋人為鹿上之盟以求諸侯於楚楚人許之公子目夷曰小國争盟禍也宋其亡乎幸而後敗 秋諸侯㑹宋公於盂子魚曰禍其在此乎君欲已甚其何以堪之於是楚執宋公以伐宋冬㑹於薄以釋之子魚曰禍猶未也未足以懲君【補逸】公羊傳此楚子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為執宋公貶曷為為執宋公貶宋公與楚子期以乗車之㑹公子目夷諌曰楚夷國也強而無義請君以兵車之㑹往宋公曰不可吾與之約以乗車之㑹自我為之自我隳之曰不可終以乗車之㑹往楚人果伏兵車執宋公以伐宋宋公謂公子目夷曰子歸守國矣國子之國也吾不従子之言以至於此公子目夷復曰君雖不言國國固臣之國也於是歸設守械而守國楚人謂宋人曰子不與吾國吾將殺子君矣宋人應之曰吾賴社稷之神靈吾國已有君矣楚人知雖殺宋公猶不得宋國於是釋宋公宋公釋乎執走之衛公子目夷復曰國為君守之君曷為不入然後逆襄公歸惡乎捷捷乎宋曷為不言捷乎宋為襄公諱也此圍辭也曷為不言其圍為公子目夷諱也執未有言釋之者此其言釋之何公與為爾也公與為爾奈何公與議爾也 二十二年春三月鄭伯如楚夏宋公伐鄭子魚曰所謂禍在此矣 秋楚人伐宋以救鄭宋公將戰大司馬固諫曰天之棄商久矣君將興之弗可赦也已弗聴冬十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戰於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濟司馬曰彼衆我寡及其未既濟也請擊之公曰不可既濟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陳而後擊之宋師敗績公傷股門官殱焉國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傷不禽二毛古之為軍也不以阻隘也寡人雖亡國之餘不鼓不成列子魚曰君未知戰勍敵之人隘而不列天贊我也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猶有懼焉且今之勍者皆吾敵也雖及胡耉獲則取之何有於二毛明恥教戰求殺敵也傷未及死如何勿重若愛重傷則如勿傷愛其二毛則如服焉三軍以利用也金鼓以聲氣也利而用之阻隘可也聲盛致志鼓儳可也 二十三年春齊侯伐宋圍緡以討其不與盟於齊也 夏五月宋襄公卒傷於故也 【補逸】史記襄公之時修行仁義欲為盟主其大夫正考父美之故追道契湯髙宗殷所以興作商頌襄公既敗於而君子或以為多傷中國闕禮義褒之也宋襄之有禮讓也 二十四年秋宋及楚平宋成公如楚還入於鄭鄭伯將享之問禮於皇武子對曰宋先代之後也於周為客天子有事膰焉有喪拜焉豐厚可也鄭伯従之享宋公有加禮也 【臣】士竒曰宋襄公以亡國之餘起而圖伯葢迹齊桓而為之者也首用兵於齊假置君之義其意以為伯國既款而宇下諸侯亦不待痛而服矣夫齊桓之所以成伯非定襄王之位與葵丘之申五禁乎孝公雖桓之所屬而無虧長衛姬之所出也兄弟之序甚明乃遽伐齊喪奉少奪長致無虧不得其死亂上下之分長篡弑之階其何以為天下盟主哉至兵威所及尚不能服一曹而欲與楚爭伯星隕鷁飛天變見於上目夷深憂逺慮人事著於下鹿上執辱可為明戒而又伐鄭以挑楚怒兵敗身傷踰年竟卒甚矣哉宋襄之愚也至之敗或以其不従司馬之言不扼楚於險不忍重傷與二毛而宋襄亦至死無悔謂其能行仁義之師不幸而敗吁宋襄其誰欺乎夫禍莫憯於殘人之骨内而以國君為芻狗無虧之殺鄫子之用以視重傷與二毛孰大逆天害理之事宋襄敢行之而故飾虚名以取實禍此所謂婦人之仁也以是圖伯不亦難乎若夫欲速見小亟於合諸侯而昩長駕逺馭之大略先儒於曹南傳已暢言之而不知其失算尤在伐齊置孝公之始 左傳紀事本末卷三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三十六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宋公族廢興【魚石之亂 子罕之賢 華向之亂樂大心辰地之亂 桓魋之亂 大尹之亂 内附景公滅曹】 成公十五年秋八月葬宋共公於是華元為右師魚石為左師蕩澤為司馬華喜為司徒公孫師為司城向為人為大司冦鱗朱為少司冦向帶為大宰魚府為少宰蕩澤弱公室殺公子肥華元曰我為右師君臣之訓師所司也今公室卑而不能正吾罪大矣不能治官敢賴寵乎乃出奔晉二華戴族也司城莊族也六官者皆桓族也魚石將止華元魚府曰右師反必討是無桓氏也魚石曰右師茍獲反雖許之討必不敢且多大功國人與之不反懼桓氏之無祀於宋也右師討猶有戍在桓氏雖亡必偏魚石自止華元於河上請討許之乃反使華喜公孫師帥國人攻蕩氏殺子山書曰宋殺其大夫山言背其族也魚石向為人鱗朱向帶魚府出舍於睢上華元使止之不可冬十月華元自止之不可乃反魚府曰今不從不得入矣右師視速而言疾有異志焉若不我納今將馳矣登丘而望之則馳騁而從之則決睢澨閉門登陴矣左師二司冦二宰遂出奔楚華元使向戍為左師老佐為司馬樂裔為司冦以靖國人 十八年夏六月楚子辛鄭皇辰同伐彭城納宋魚石向為人鱗朱向帶魚府焉以三百乘戍之而還書曰復入凡去其國國逆而立之曰入復其位曰復歸諸侯納之曰歸以惡曰復入宋人患之 七月宋老佐華喜圍彭城老佐卒焉 冬十一月楚子重救彭城伐宋宋華元如晉告急 十二月孟獻子會於虛朾謀救宋也宋人辭諸侯而請師以圍彭城 襄公元年春己亥圍宋彭城非宋地追書也於是為宋討魚石故稱宋且不登叛人也謂之宋志彭城降晉晉人以宋五大夫在彭城者歸寘諸瓠丘【以上魚石之亂】 六年宋華弱與樂轡少相狎長相優又相謗也子蕩怒以弓梏華弱於朝平公見之曰司武而梏於朝難以勝矣遂逐之夏宋華弱來奔司城子罕曰同罪異罰非刑也專戮於朝罪孰大焉亦逐子蕩子蕩射子罕之門曰幾日而不我從子罕善之如初 九年春宋災樂喜為司城以為政使伯氏司里火所未至徹小屋塗大屋陳畚挶具綆缶備水器量輕重蓄水潦積土塗巡丈城繕守備表火道使華臣具正徒令隧正納郊保奔火所使華閲討右官官庀其司向戍討左亦如之使樂遄庀刑器亦如之使皇鄖命校正出馬工正出車備甲兵庀武守使西鉏吾庀府守令司宫巷伯儆宫二師令四鄉正敬享祝宗用馬於四墉祀盤庚於西門之外晉侯問於士弱曰吾聞之宋災於是乎知有天道何故對曰古之火正或食於心或食於咮以出内火是故咮為鶉火心為大火陶唐氏之火正閼伯居商丘祀大火而火紀時焉相土因之故商主大火商人閲其禍敗之釁必始於火是以日知其有天道也公曰可必乎對曰在道國亂無象不可知也 十五年宋人或得玉獻諸子罕子罕弗受獻玉者曰以示玉人玉人以為寶也故敢獻之子罕曰我以不貪為寶爾以玉為寶若以與吾皆喪寶也不若人有其寶稽首而告曰小人懐璧不可以越鄉納此以請死也子罕寘諸其里使玉人為之攻之富而後使復其所 十七年宋華閲卒華臣弱臯比之室使賊殺其宰華吳賊六人以鈹殺諸盧門合左師之後左師懼曰老夫無罪賊曰臯比私有討於吳遂幽其妻曰畀余而大璧宋公聞之曰臣也不唯其宗室是暴大亂宋國之政必逐之左師曰臣也亦卿也大臣不順國之恥也不如葢之乃舍之左師為已短策茍過華臣之門必騁十一月甲午國人逐瘈狗瘈狗入於華臣氏國人從之華臣懼遂奔陳 宋皇國父為大宰為平公築臺妨於農収子罕請俟農功之畢公弗許築者謳曰澤門之晳實興我役邑中之黔實慰我心子罕聞之親執扑以行築者而抶其不勉者曰吾儕小人皆有闔廬以辟燥濕寒暑今君為一臺而不速成何以為役謳者乃止或問其故子罕曰宋國區區而有詛有祝禍之本也 二十九年鄭子展卒子皮即位於是鄭饑而未及麥民病子皮以子展之命餼國人粟宋司城子罕聞之曰鄰於善民之望也宋亦饑請於平公出公粟以貸使大夫皆貸司城氏貸而不書為大夫之無者貸宋無饑人叔向聞之曰鄭之罕宋之樂其後亡者也二者其皆得國乎民之歸也施而不徳樂氏加焉其以宋升降乎【以上子罕之賢】 二十六年初宋芮司徒生女子赤而毛棄諸堤下共姬之妾取以入名之曰棄長而美平公入夕共姬與之食公見棄也而視之尤姬納諸御嬖生佐惡而婉大子痤美而狠合左師畏而惡之寺人惠牆伊戾為大子内師而無寵秋楚客聘於晉過宋大子知之請野享之公使往伊戾請從之公曰夫不惡女乎對曰小人之事君子也惡之不敢逺好之不敢近敬以待命敢有貳心乎縱有共其外莫共其内臣請徃也遣之至則欿用牲加書徴之而騁告公曰大子將為亂既與楚客盟矣公曰為我子又何求對曰欲速公使視之則信有焉問諸夫人與左師則皆曰固聞之公囚大子大子曰唯佐也能免我召而使請曰日中不來吾知死矣左師聞之聒而與之語過期乃縊而死佐為大子公徐聞其無罪也乃亨伊戾左師見夫人之步馬者問之對曰君夫人氏也左師曰誰為君夫人余胡弗知圉人歸以告夫人夫人使饋之錦與馬先之以玉曰君之妾棄使某獻左師改命曰君夫人而後再拜稽首受之【發明】按向戍承順風㫖以殺太子視里克猶為罪人也宜其有子向寧之禍 二十九年齊高子容與宋司徒見知伯女齊相禮賓出司馬侯言於知伯曰二子皆將不免子容専司徒侈皆亡家之主也知伯曰何如對曰專則速及侈將以其力斃專則人實斃之將及矣 昭公六年宋寺人柳有寵大子佐惡之華合比曰我殺之柳聞之乃坎用牲埋書而告公曰合比將納亡人之族既盟於北郭矣公使視之有焉遂逐華合比合比奔衞於是華亥欲代右師乃與寺人柳比從為之徴曰聞之久矣公使代之見於左師左師曰女夫也必亡女喪而宗室於人何有人亦於女何有詩曰宗子維城毋俾城壊毋獨斯畏女其畏哉十年冬十二月宋平公卒初元公惡寺人柳欲殺之 及喪柳熾炭於位將至則去之比葬又有寵 十二年夏宋華定來聘通嗣君也公享之為賦蓼蕭弗知又不答賦昭子曰必亡宴語之不懐寵光之不宣令德之不知同福之不受將何以在 二十年春王二月己丑日南至梓慎望氛曰今茲宋有亂國幾亡三年而後弭蔡有大喪叔孫昭子曰然則戴桓也汰侈無禮已甚亂所生也 宋元公無信多私而惡華向華定華亥與向寧謀曰亡愈於死先諸華亥偽有疾以誘羣公子公子問之則執之夏六月丙申殺公子寅公子御戎公子朱公子固公孫援公孫丁拘向勝向行於其廪公如華氏請焉弗許遂劫之癸卯取太子欒與母弟辰公子地以為質公亦取華亥之子無慼向寧之子羅華定之子啓與華氏盟以為質 宋華向之亂公子城公孫忌樂舍司馬彊向宜向鄭楚建郳甲出奔鄭其徒與華氏戰於鬼閻敗子城子城適晉華亥與其妻必盥而食所質公子者而後食公與夫人每日必適華氏食公子而後歸華亥患之欲歸公子向寧曰唯不信故質其子若又歸之死無日矣公請於華費遂將攻華氏對曰臣不敢愛死無乃求去憂而滋長乎臣是以懼敢不聽命公曰子死亡有命余不忍其訽冬十月公殺華向之質而攻之戊辰華向奔陳華登奔吳向寧欲殺大子華亥曰干君而出又殺其子其誰納我且歸之有庸使少司冦牼以歸曰子之齒長矣不能事人以三公子為質必免公子既入華牼將自門行公遽見之執其手曰余知而無罪也入復而所 二十一年宋華費遂生華貙華多僚華登貙為少司馬多僚為御士與貙相惡乃譖諸公曰貙將納亡人亟言之公曰司馬以吾故亡其良子死亡有命吾不可以再亡之對曰君若愛司馬則如亡死如可逃何逺之有公懼使侍人召司馬之侍人宜僚飲之酒而使告司馬司馬嘆曰必多僚也吾有讒子而弗能殺吾又不死抑君有命可若何乃與公謀逐華貙將使田孟諸而遣之公飲之酒厚酬之賜及從者司馬亦如之張匄尤之曰必有故使子皮承宜僚以劍而訊之宜僚盡以告張匄欲殺多僚子皮曰司馬老矣登之謂甚吾又重之不如亡也五月丙申子皮將見司馬而行則遇多僚御司馬而朝張匄不勝其怒遂與子皮臼任鄭翩殺多僚劫司馬以叛而召亡人壬寅華向入樂大心豐衍華牼禦諸橫華氏居盧門以南里叛六月庚午宋城舊鄘及桑林之門而守之 冬十月華登以吳師救華氏齊烏枝鳴戍宋㕑人濮曰軍志有之先人有奪人之心後人有待其衰盍及其勞且未定也伐諸若入而固則華氏衆矣悔無及也從之丙寅齊師宋師敗吳師於鴻口獲其二帥公子苦偃州員華登帥其餘以敗宋師公欲出㕑人濮曰吾小人可藉死而不能送亡君請待之乃狥曰徽者公徒也衆從之公自楊門見之下而巡之曰國亡君死二三子之恥也豈專孤之罪也齊烏枝鳴曰用少莫如齊致死齊致死莫如去備彼多兵矣請皆用劒從之華氏北復即之㕑人濮以裳裹首而荷以走曰得華登矣遂敗華氏於新里翟僂新居於新里既戰説甲於公而歸華姓居於公里亦如之十一月癸未公子城以晉師至曹翰胡會晉荀吳齊苑何忌衞公子朝救宋丙戍與華氏戰於赭丘鄭翩願為鸛其御願為鵞子禄御公子城莊堇為右干犫御吕封人華豹張匄為右相遇城還華豹曰城也城怒而反之將注豹則闗矣曰平公之靈尚輔相余豹射出其間將注則又闗矣曰不狎鄙抽矢城射之殪張匄抽殳而下射之折股扶伏而擊之折軫又射之死干犫請一矢城曰余言女於君對曰不死伍乘軍之大刑也干刑而從子君焉用之子速諸乃射之殪大敗華氏圍諸南里華亥搏膺而呼見華貙曰吾為欒氏矣貙曰子無我迋不幸而後亡使華登如楚乞師華貙以車十五乘徒七十人犯師而出食於睢上哭而送之乃復入楚薳越帥師將逆華氏大宰犯諫曰諸侯唯宋事其君今又争國釋君而臣是助無乃不可乎王曰而告我也後既許之矣 二十二年楚薳越使告於宋曰寡君聞君有不令之臣為君憂無寧以為宗羞寡君請受而戮之對曰孤不佞不能媚於父兄以為君憂拜命之辱抑君臣日戰君曰余必臣是助亦唯命人有言曰唯亂門之無過君若惠保敝邑無亢不以奬亂人孤之望也唯君圖之楚人患之諸侯之戍謀曰若華氏知困而致死楚恥無功而疾戰非吾利也不如出之以為楚功其亦無能為也已救宋而除其害又何求乃固請出之宋人從之己巳宋華亥向寧華定華貙華登皇奄傷省臧士平出奔楚宋公使公孫忌為大司馬邊卭為大司徒樂祁為司城仲幾為左師樂大心為右師樂輓為大司冦以靖國人【以上華向之亂】二十五年春叔孫婼聘於宋桐門右師見之語卑宋 大夫而賤司城氏昭子告其人曰右師其亡乎君子貴其身而後能及人是以有禮今夫子卑其大夫而賤其宗是賤其身也能有禮乎無禮必亡 夏會於黄父趙簡子令諸侯之大夫輸王粟宋樂大心曰我不輸粟我於周為客若之何使客士伯告簡子曰宋右師必亡奉君命以使而欲背盟以干盟主無不祥大焉 十一月宋元公將為公故如晉夢大子欒即位於廟已與平公服而相之旦召六卿公曰寡人不佞不能事父兄以為二三子憂寡人之罪也若以羣子之靈獲保首領以歿唯是楄柎所以藉幹者請無及先君仲幾對曰君若以社稷之故私降昵宴羣臣弗敢知若夫宋國之法死生之度先君有命矣羣臣以死守之弗敢失隊臣之失職常刑不赦臣不忍其死君命祗辱宋公遂行己亥卒於曲棘 二十六年葬宋元公如先君禮也 定公九年宋公使樂大心盟於晉且逆樂祁之尸辭偽有疾乃使向巢如晉盟且逆子梁之尸子明謂桐門右師出曰吾猶衰絰而子擊鐘何也右師曰喪不在此故也既而告人曰已衰絰而生子余何故舍鐘子明聞之怒言於公曰右師將不利戴氏不肯適晉將作亂也不然無疾乃逐桐門右師 十年宋公子地嬖蘧富獵十一分其室而以其五與之公子地有白馬四公嬖向魋魋欲之公取而朱其尾鬛以與之地怒使其徒抶魋而奪之魋懼將走公閉門而泣之目盡腫母弟辰曰子分室以與獵也而獨卑魋亦有頗焉子為君禮不過出竟君必止子公子地出奔陳公弗止辰為之請弗聽辰曰是我迋吾兄也吾以國人出君誰與處冬母弟辰暨仲佗石彄出奔陳 十一年春宋公母弟辰暨仲佗石彄公子地入於蕭以叛秋樂大心從之大為宋患【以上樂大心辰地之亂】 十五年鄭罕達敗宋師於老丘 齊侯衞侯次於蘧挐謀救宋也 哀公七年宋人圍曹鄭桓子思曰宋人有曹鄭之患也不可以不救冬鄭師救曹侵宋初曹人或夢衆君子立於社宫而謀亡曹曹叔振鐸請待公孫彊許之旦而求之曹無之戒其子曰我死爾聞公孫彊為政必去之及曹伯陽即位好田弋曹鄙人公孫彊好弋獲白雁獻之且言田弋之説説之因訪政事大説之有寵使為司城以聽政夢者之子乃行彊言霸説於曹伯曹伯從之乃背晉而奸宋宋人伐之晉人不救築五邑於其郊曰黍丘揖丘大城鍾邘 八年宋公伐曹將還褚師子肥殿曹人詬之不行師待之公聞之怒命反之遂滅曹執曹伯及司城彊以歸殺之【以上景公滅曹】 十二年宋鄭之間有隙地焉曰彌作頃丘玉暢嵒戈錫子産與宋人為成曰勿有是及宋平元之族自蕭奔鄭鄭人為之城嵒戈錫九月宋向巢伐鄭取錫殺元公之孫遂圍嵒十二月鄭罕達救嵒丙申圍宋師 十四年宋向魋救其師鄭子賸使狥曰得桓魋者有賞魋也逃歸遂取宋師於嵒獲成讙郜延以六邑為虛 十一年衞大叔疾奔宋臣向魋納美珠焉宋公求之魋不與由是得罪十四年宋桓魋之寵害於公公使夫人驟請享焉而將討之未及魋先謀公請以鞌易薄公曰不可薄宗邑也乃益鞌七邑而請享公焉以日中為期家備盡往公知之告皇野曰余長魋也今將禍余請即救司馬子仲曰有臣不順神之所惡也而况人乎敢不承命不得左師不可請以君命召之左師每食擊鐘聞鐘聲公曰夫子將食既食又奏公曰可矣以乘車往曰迹人來告曰逢澤有介麋焉公曰雖魋未來得左師吾與之田若何君憚告子野曰嘗私焉君欲速故以乘車逆子與之乘至公告之故拜不能起司馬曰君與之言公曰所難子者上有天下有先君對曰魋之不共宋之禍也敢不唯命是聽司馬請瑞焉以命其徒攻桓氏其父兄故臣曰不可其新臣曰從吾君之命遂攻之子頎騁而告桓司馬司馬欲入子車止之曰不能事君而又伐國民不與也秪取死焉向魋遂入於曹以叛六月使左師巢伐之欲質大夫以入焉不能亦入於曹取質魋曰不可既不能事君又得罪於民將若之何乃舍之民遂叛之向魋奔衞向巢來奔宋公使止之曰寡人與子有言矣不可以絶向氏之祀辭曰臣之罪大盡滅桓氏可也若以先臣之故而使有後君之惠也若臣則不可以入矣司馬牛致其邑與珪焉而適齊向魋出於衞地公文氏攻之求夏后氏之璜焉與之他玉而奔齊陳成子使為次卿司馬牛又致其邑焉而適吳吳人惡之而反趙簡子召之陳成子亦召之卒於魯郭門之外阬氏葬諸丘輿【以上桓魋之亂】 十七年宋皇瑗之子麇有友曰田丙而奪其兄酁般邑以與之酁般愠而行告桓司馬之臣子儀克子儀克適宋告夫人曰麇將納桓氏公問諸子仲初子仲將以杞姒之子非我為子麇曰必立伯也是良材子仲怒弗從故對曰右師則老矣不識麇也公執之皇瑗奔晉召之 十八年春宋殺皇瑗公聞其情復皇氏之族使皇緩為右師 二十六年宋景公無子取公孫周之子得與啓畜諸公宫未有立焉於是皇緩為右師皇非我為大司馬皇懷為司徒靈不緩為左師樂茷為司城樂朱鉏為大司冦六卿三族降聽政因大尹以達大尹常不告而以其欲稱君命以令國人惡之司城欲去大尹左師曰縱之使盈其罪重而無基能無敝乎冬十月公游於空澤辛巳卒於連中大尹興空澤之士千甲奉公自空桐入如沃宫使召六子曰聞下有師君請六子畫六子至以甲劫之曰君有疾病請二三子盟乃盟於少寢之庭曰無為公室不利大尹立啓奉喪殯於大宫三日而後國人知之司城茷使宣言於國曰大尹惑蠱其君而専其利今君無疾而死死又匿之是無他矣大尹之罪也得夢啓北首而寢於盧門之外已為烏而集於其上咮加於南門尾加於桐門曰余夢美必立大尹謀曰我不在盟無乃逐我復盟之乎使祝為載書六子在唐盂將盟之祝襄以載書告皇非我皇非我因子潞門尹得左師謀曰民與我逐之乎皆歸授甲使狥於國曰大尹惑蠱其君以陵虐公室與我者救君者也衆曰與之大尹狥曰戴氏皇氏將不利公室與我者無憂不富衆曰無别戴氏皇氏欲伐公樂得曰不可彼以陵公有罪我伐公則甚焉使國人施於大尹大尹奉啟以奔楚乃立得司城為上卿盟曰三族共政無相害也【以上大尹之亂攷異】按史記景公卒宋公子特攻殺太子而自立是為昭公昭公者元公之曾庻孫也昭公父公孫紏紏父公子褍秦褍秦即元公少子也景公殺昭公父紏故昭公怨殺太子而自立此與傳大同小異但謂昭公自立則非也 【臣】士竒曰魚石之難始於蕩澤之弱公室殺公子肥也華元如晉請討而魚府與石乃止華元於河上至五大夫出亡華元親止之斯亦善矣既而決澨登陴又惟恐其入者不知何見夫討亂者誅止首惡並其族而逐之不已過乎遂使盜據彭城置瓠丘而後定所謂人而不仁疾之已甚者也華弱與樂轡少相親而長相怨轡以弓梏弱於朝曲在轡矣乃舍轡而逐弱失刑已甚不獨同罪異罰如子罕所云也而樂轡怨懟反射子罕之門子罕容而善之懦矣華臣弱臯比之室賊殺無辜干國之紀左師復為含葢其失則均不有瘈狗將遂無法乎若夫獻玉而以不貪為寶聞謳而以執扑分謗慕義而使宋無飢人子罕之賢亦不可沒罕氏後亡有以也夫苪司徒之女妖同褒姒卒生龍蛇以禍宋伊戾之殺子痤其計甚憯合左師不能洗湔其寃而承風㫖以助之平公昏瞢誤聽雖悔於終何補歸來望思之痛乎元公復不懲前車而以熾炭殷勤又寵閹柳可畏哉寺人之能惑溺人主也至無信多私而君臣劫質國亂甚矣復聽多僚之譖使子皮憤怒劫司馬而召亡人於是華亥向寧華定之徒入於南里以叛與宋分國而居向非齊晉明鷹鸇之義楚總其罪人以臨之宋之亡可翹足而待也幸而叛人出走腹心之患除而公室之枝葉亦幾盡梓慎之占不信而有徴乎桐門右師與叔孫婼語而卑宋大夫知其必亡黃父之役不具王粟及使修盟伯國又以疾不行其見逐也自取焉爾公子地嬖蘧富獵十一分其室而以其五與之公取其白馬以與嬖魋地復使其徒抶魋而奪之誠為不恕宋公亦不能盡親愛之道而使地奔於異國子辰為之請而不聽亦鋌險焉入蕭以叛右師因而從之宋於是凡三有叛臣之禍及平元之族自蕭奔鄭向巢取錫而殺之則皆寵魋之為也而魋又以寵害於公公將圖之又入於曹以叛凶人為害可不戒乎其初以朱鬛結歡其後以美珠召亂禍皆起於多欲也大尹矯遺命以行廢置强盟六卿自取奔北於是司城為上卿盟曰三族共政無相害也其亦有懲於戴桓華向之自相殘賊而有悔心歟噫嘻晚矣 左傳紀事本末卷三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三十七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衞州吁宣姜之亂【懿公亡國 文公定狄難附】 隱公三年衞莊公娶於齊東宫得臣之妹曰莊姜美而無子衞人所為賦碩人也又娶於陳曰厲媯生孝伯早死其娣戴媯生桓公莊姜以為已子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有寵而好兵公弗禁莊姜惡之石碏諫曰臣聞愛子教之以義方弗納於邪驕奢淫佚所自邪也四者之來寵禄過也將立州吁乃定之矣若猶未也階之為禍夫寵而不驕驕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眕者鮮矣且夫賤妨貴少陵長逺間親新間舊小加大淫破義所謂六逆也君義臣行父慈子孝兄愛弟敬所謂六順也去順效逆所以速禍也君人者將禍是務去而速之無乃不可乎弗聴其子厚與州吁游禁之不可桓公立乃老【補逸】史記莊公五年取齊女為夫人好而無子又娶陳女為夫人生子早死陳女女弟亦幸於莊公而生子完完母死莊公令夫人齊女子之立為大子莊公有寵妾生子州吁十八年州吁長好兵莊公使將石碏諫莊公曰庶子好兵使將亂自此起不聴 列女傳齊女為衞莊公夫人號曰莊姜始徃操行衰惰心淫佚冶容傅母見其婦道不正諭之云子之家世世尊榮當為民法則子之質聰達於事當為人表式儀貎莊麗不可不自修整衣錦絅裳飾在輿馬是不貴徳也乃作詩曰碩人其頎衣錦絅衣齊侯之子衞侯之妻東宫之妹邢侯之姨譚公惟私砥厲女以高節女遂感而自脩君子善傅母之防未然也 四年春衞州吁弑桓公而立 公與宋公為會將尋宿之盟未及期衞人來告亂夏公及宋公遇於清 宋殤公之即位也公子馮出奔鄭鄭人欲納之及衞州吁立將修先君之怨於鄭而求寵於諸侯以和其民使告於宋曰君若伐鄭以除君害君為主敝邑以賦與陳蔡從則衞國之願也宋人許之於是陳蔡方睦於衞故宋公陳侯蔡人衞人伐鄭圍其東門五日而還公問於衆仲曰衞州吁其成乎對曰臣聞以徳和民不聞以亂以亂猶治絲而棼之也夫州吁阻兵而安忍阻兵無衆安忍無親衆叛親離難以濟矣夫兵猶火也弗戢將自焚也夫州吁弑其君而虐用其民於是乎不務令徳而欲以亂成必不免矣 秋諸侯復伐鄭宋公使來乞師公辭之羽父請以師㑹之公弗許固請而行故書曰翬帥師疾之也諸侯之師敗鄭徒兵取其禾而還 州吁未能和其民厚問定君於石子石子曰王覲為可曰何以得覲曰陳桓公方有寵於王陳衞方睦若朝陳使請必可得也厚從州吁如陳石碏使告於陳曰衞國褊小老夫耄矣無能為也此二人者實弑寡君敢即圖之陳人執之而請涖於衞九月衞人使右宰醜涖殺州吁於濮石碏使其宰獳羊肩涖殺石厚於陳君子曰石碏純臣也惡州吁而厚與焉大義滅親其是之謂乎 衞人逆公子晉於邢冬十二月宣公即位書曰衞人立晉衆也五年夏葬衞桓公衞亂是以緩 四月鄭人侵衞牧以報東門之役 衞之亂也郕人侵衞故衞師入郕 桓公三年夏齊侯衞侯胥命於蒲不盟也 十六年初衞宣公烝於夷姜生急子屬諸右公子為之娶於齊而美公取之生夀及朔屬夀於左公子夷姜縊宣姜與公子朔搆急子公使諸齊使盜待諸莘將殺之夀子告之使行不可曰棄父之命惡用子矣有無父之國則可也及行飲以酒夀子載其旌以先盜殺之急子至曰我之求也此何罪請殺我乎又殺之二公子故怨惠公十一月左公子洩右公子職立公子黔牟惠公奔齊 【考異】史記初宣公愛夫人夷姜夷姜生子伋為太子而令右公子傅之右公子為太子娶齊女未入室而宣公見所欲為太子婦者好説而自取之更為太子取他女 【發明】按史則夷姜乃宣公夫人也左氏以為烝恐非 十七年春盟於黃平齊紀且謀衞故也 荘公五年冬伐衞納惠公也 六年春王人救衞 夏衞侯入放公子黔牟於周放寗跪於秦殺左公子洩右公子職乃即位君子以二公子之立黔牟為不度矣夫能固位者必度於本末而後立衷焉不知其本不謀知本之不枝弗强詩云本枝百世 閔公二年冬十二月狄人伐衞衞懿公好鶴鶴有乗軒者將戰國人受甲者皆曰使鶴鶴實有禄位余焉能戰公與石祁子玦與寗莊子矢使守曰以此贊國擇利而為之與夫人繡衣曰聴於二子渠孔御戎子伯為右黃夷前驅孔嬰齊殿及狄人戰於熒澤衞師敗績遂滅衞衛侯不去其旗是以甚敗狄人囚史華龍滑與禮孔以逐衞人二人曰我大史也實掌其祭不先國不可得也乃先之至則告守曰不可待也夜與國人出狄入衞從之又敗諸河初惠公之即位也少齊人使昭伯烝於宣姜不可强之生齊子戴公文公宋桓夫人許穆夫人文公為衞之多患也先適齊及敗宋桓公逆諸河宵濟衞之遺民男女七百有三十人益之以共滕之民為五千人立戴公以廬於曹許穆夫人賦載馳齊侯使公子無虧帥車三百乗甲士三千人以戍曹歸公乗馬祭服五稱牛羊豕雞狗皆三百與門材歸夫人魚軒重錦三十兩 【補逸】呂氏春秋衞懿公有臣曰演有所於使翟人攻衞其民曰君之所予位祿者鶴也所貴富者宮人也君使宫人與鶴戰余焉能戰遂潰而去翟人至及懿公於滎澤殺之盡食其肉獨舍其肝演至報使於肝畢呼天而啼盡哀而止曰臣請為襮因自殺先出其腹實内懿公之肝桓公聞之曰衞之亡也以為無道也今有臣若此不可不存於是復立衞於楚丘演可謂忠矣殺身出生以殉其君非徒殉其君也又令衞之宗廟復立祭祀不絶可謂有功矣 史記初翟殺懿公也衞人憐之思復立宣公前死太子伋之後伋子又死而代伋死者子夀又無子太子 伋同母弟二人其一曰黔牟黔牟嘗代惠公為君八年復去其二曰昭伯昭伯黔牟皆已前死故立昭伯子申為戴公戴公卒復立其弟燬為文公文公初立輕賦平罪身自勞與百姓同苦以收衛民 僖之元年齊桓公遷邢於夷儀二年封衞於楚丘邢遷如歸衞國忘亡 衞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務材訓農通商惠工敬教勸學授方任能元年革車三十乗季年乃三百乗 僖公十八年冬邢人狄人伐衞圍菟圃衞侯以國讓父兄子弟及朝衆曰茍能治之燬請從焉衆不可而後師於訾婁狄師還 十九年秋衞人伐邢以報菟圃之役於是衞大旱卜有事於山川不吉寗荘子曰昔周饑克殷而年豐今邢方無道諸侯無伯天其或者欲使衞討邢乎從之師興而雨 二十年秋齊狄盟於邢為邢謀衞難也於是衞方病邢 二十四年衞人將伐邢禮至曰不得其守國不可得也我請昆弟仕焉乃徃得仕 二十五年春衞人伐邢二禮從國子巡城掖以赴外殺之正月丙午衞侯燬滅邢同姓也故名禮至為銘曰余掖殺國子莫余敢止 【臣】士竒曰國家之患莫大於驕淫驕淫由於寵暱欲動情肆而不能裁之以禮義鮮不釀無窮之禍而寖至於敗亡州吁嬖人之子也莊姜惡之與武姜之愛叔段相去逺矣武姜欲立叔段武公弗許猶足以致亂况州吁之憑寵好兵莊公弗禁石碏之切諫棄若罔聞州吁卒殺桓公而自立安忍阻兵毒流四國衞之禍莊公為之也宣公烝於夷姜又納子伋之婦淫昏無道史册罕聞夀子急載旌之難而惠公不能容一黔牟連五國之兵抗王官以入國柏舟之詩何不聞焉昭伯復烝於宣姜生二子與二夫人而其由則自齊人使之亷恥䘮矣上烝下淫衞於是滅倫傷化者再世何怪桑間濮上相習成風而不可止孔子序詩備錄牆茨鶉奔諸什於春秋歴紀夷姜宣姜中冓之事以志衞為狄滅之由福善禍淫其應如響而或以懿公之亡國縁於好鶴其亦未之察矣演報使於肝以身為襮千古傷之而左氏失紀衞當東渡遺民男女僅七百有三十人康叔武公之祀不絶如綫矣夫人墮載馳之涙公子下廬漕之甲而戴公短祚國燼僅存非文公崇帛冠布衣之節務材訓農敬教勸學以勵精興復為事安能舉訾婁之師而靖邢狄之難哉夫一衞也曩以驕淫敗後以勤儉興斯亦古今得失之林而有國者所宜鑒也 左傳紀事本末卷三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三十八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寗武子弭晉難 僖公二十三年晉公子重耳之及於難也遂奔狄過衛衛文公不禮焉出於五鹿乞食於野人野人與之塊公子怒 二十四年春王正月秦伯納之 二十八年春晉侯伐衛取五鹿晉侯齊侯盟於斂盂衛侯請盟晉人弗許衛侯欲與楚國人不欲故出其君以説於晉衛侯出居於襄牛 公子買戍衛楚人救衛不克 夏四月戊辰晉侯宋公齊國歸父崔夭秦小子憖次於城濮己巳晉師陳於莘北楚師敗績衛侯聞楚師敗懼出奔楚遂適陳使元咺奉叔武以受盟或訴元咺於衛侯曰立叔武矣其子角従公公使殺之咺不廢命奉夷叔以入守六月晉人復衛侯寗武子與衛人盟於宛濮曰天禍衛國君臣不協以及此憂也今天誘其使皆降心以相從也不有居者誰守社稷不有行者誰扞牧圉不協之故用昭乞盟於爾大神以誘天衷自今日以往既盟之後行者無保其力居者無懼其罪有渝此盟以相及也明神先君是糾是殛國人聞此盟也而後不貳衛侯先期入寗子先長牂守門以為使也與之乗而入公子歂犬華仲前驅叔武將沐聞君至喜捉髪走出前驅射而殺之公知其無罪也枕之股而哭之歂犬走出公使殺之元咺出奔晉 冬衛侯與元咺訟寗武子為輔鍼莊子為坐士榮為大士衛侯不勝殺士榮刖鍼莊子謂寗俞忠而免之執衛侯歸之於京師寘諸深室寗子職納槖饘焉元咺歸於衛立公子瑕 三十年晉侯使醫衍酖衛侯寗俞貨醫使薄其酖不死公為之請納玉於王與晉侯皆十㲄王許之秋乃釋衛侯 衛侯使賂周歂冶厪曰茍能納我吾使爾為卿周冶殺元咺及子適子儀公入祀先君周冶既服將命周歂先入及門遇疾而死冶厪辭卿 三十一年冬狄圍衛衛遷於帝丘卜曰三百年衛成公夢康叔曰相奪予享公命祀相寗武子不可曰鬼神非其族類不歆其祀杞鄫何事相之不享於此久矣非衛之罪也不可以間成王周公之命祀請改祀命 三十二年夏狄有亂衛人侵狄狄請平焉秋衛人及狄盟 文公四年衛寗武子來聘公與之宴為賦湛露及彤弓不辭又不答賦使行人私焉對曰臣以為肄業及之也昔諸侯朝正於王王宴樂之於是乎賦湛露則天子當陽諸侯用命也諸侯敵王所愾而獻其功王於是乎賜之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以覺報宴今陪臣來繼舊好君辱貺之其敢干大禮以自取戾冬成風薨 【臣】士竒曰晉文公隆怨而拒衛於斂盂之盟其褊已極成公若能婉詞謝過屬齊宋為之請晉未必不從乃違國人之所不欲而甘心入楚則失䇿之甚者也元咺欲立叔武事未有據而遽殺其子角叔武攝位國已有君成公之歸實賴乎此不待期而先入已有疑忮之心矣使公而誠能愛弟者前驅之約束豈不宜預而使捉髪走迎歡欣踴躍之公子斃於歂犬之手誠可痛也及其再執而再歸雖惡元咺子瑕何罪而以為戮殘忍賊恩一至於此安知前驅之矢非承望風㫖而為之者枕股之哭甚惡其涕之無従矣殺犬以塞咎何足償伯仁由我之恨乎成之殺叔武也雖負大不義於天下然成公君也咺臣也心不直其所為不食其禄而逃之可也忠臣去國不説人以無罪而敢於訟君儼然坐獄深室之囚幾死酖毒又樹立子瑕阻其歸路為人臣者當如是耶向非寗武子以一身捍衛其間内則盟宛濮以協國人外則負羇絏以従患難不幾庾死深室而無歸國之望哉醫衍之賂饘槖之納㲄玉之效忠貞委曲直欲貫金石而感神鬼此可以教天下之為人臣者矣湛露彤弓之不答乃志敬之一端耳奚足盡武子之生平乎子曰其知可及其愚不可及夫惟其愚是以能間關﨑嶇卒反衛侯而不干大國之怒也如元咺者烏可同日語哉 左傳紀事本末卷三十八 <史部,紀事本末類,左傳紀事本末>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三十九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衛孫寗廢立 成公七年衛定公惡孫林父冬孫林父出奔晉衛侯如晉晉反戚焉 十四年春衛侯如晉晉侯强見孫林父焉定公不可夏衛侯既歸晉侯使郤犫送孫林父而見之衛侯欲辭定姜曰不可是先君宗卿之嗣也大國又以為請不許將亡雖惡之不猶愈于亡乎君其忍之安民而宥宗卿不亦可乎衛侯見而復之 衛侯有疾使孔成子寗惠子立敬姒之子衎以為太子冬十月衛定公卒夫人姜氏既哭而息見太子之不哀也不内酌飲歎曰是夫也將不唯衛國之敗其必始于未亡人嗚呼天禍衛國也夫吾不獲鱄也使主社稷大夫聞之無不聳懼孫文子自是不敢舍其重器于衛盡寘諸戚而甚善晉大夫 【補逸】列女傳定姜者衛定公之夫人公子之母也公子既娶而死其婦無子定姜歸其婦自送之至於野乃賦詩曰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之子于歸逺送于野瞻望不及涕泣如雨送去歸泣而望之又作詩曰先君之思以朂寡人君子謂定姜為慈姑 襄公七年衛孫文子來聘且拜武子之言而尋孫桓子之盟公登亦登叔孫穆子相趨進曰諸侯之㑹寡君未嘗後衛君今吾子不後寡君寡君未知所過吾子其少安孫子無辭亦無悛容穆叔曰孫子必亡為臣而君過而不悛亡之本也詩曰退食自公委蛇委蛇謂従者也衡而委蛇必折 十四年衛獻公戒孫文子寗惠子食皆服而朝日旰不召而射鴻於囿二子従之不釋皮冠而與之言二子怒孫文子如戚孫蒯入使公飲之酒使大師歌巧言之卒章大師辭師曹請為之初公有嬖妾使師曹誨之琴師曹鞭之公怒鞭師曹三百故師曹欲歌之以怒孫子以報公公使歌之遂誦之蒯懼告文子文子曰君忌我矣弗先必死并帑於戚而入見蘧伯玉曰君之暴虐子所知也大懼社稷之傾覆將若之何對曰君制其國臣敢奸之雖奸之庸知愈乎遂行従近闗出公使子蟜子伯子皮與孫子盟於丘宫孫子皆殺之四月己未子展奔齊公如鄄使子行於孫子孫子又殺之公出奔齊孫氏追之敗公徒於阿澤鄄人執之初尹公佗學射於庾公差庾公差學射於公孫丁二子追公公孫丁御公子魚曰射為背師不射為戮射為禮乎射兩軥而還尹公佗曰子為師我則逺矣乃反之公孫丁授公轡而射之貫臂子鮮従公及竟公使祝宗告亡且告無罪定姜曰無神何告若有不可誣也有罪若何告無舍大臣而與小臣謀一罪也先君有冡卿以為師保而蔑之二罪也余以巾櫛事先君而暴妾使余三罪也告亡而已無告無罪公使厚成叔弔於衛曰寡君使瘠聞君不撫社稷而越在他竟若之何不弔以同盟之故使瘠敢私於執事曰有君不弔有臣不敏君不赦宥臣亦不帥職增淫發洩其若之何衛人使大叔儀對曰羣臣不佞得罪於寡君寡君不以即刑而悼棄之以為君憂君不忘先君之好辱弔羣臣又重恤之敢拜君命之辱重拜大貺厚孫歸復命語臧武仲曰衛君其必歸乎有大叔儀以守有母弟鱄以出或撫其内或營其外能無歸乎齊人以郲寄衛侯及其復也以郲糧歸右宰榖從而逃歸衛人將殺之辭曰余不説初矣余狐裘而羔袖乃赦之衛人立公孫剽孫林父寗殖相之以聴命於諸侯衛侯在郲臧紇如齊唁衛侯衛侯與之言虐退而告其人曰衛侯其不得入矣其言糞土也亡而不變何以復國子展子鮮聞之見臧紇與之言道臧孫説謂其人曰衛君必入夫二子者或輓之或推之欲無入得乎師曠侍於晉侯晉侯曰衛人出其君不亦甚乎對曰 或者其君實甚良君將賞善而刑淫養民如子葢之如天容之如地民奉其君愛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敬之如神明畏之如雷霆其可出乎夫君神之主而民之望也若困民之主匱神乏祀百姓絶望社稷無主將安用之弗去何為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性有君而為之貳使師保之勿使過度是故天子有公諸侯有卿卿置側室大夫有貳宗士有朋友庻人工商皂牧圉皆有親䁥以相輔佐也善則賞之過則匡之患則救之失則革之自王以下各有父子兄弟以補察其政史為書瞽為詩工誦箴諫大夫規誨士傳言庶人謗商旅於市百工獻藝故夏書曰遒人以木鐸狥於路官師相規工執藝事以諌正月孟春於是乎有之諌失常也天之愛民甚矣豈其使一人肆於民上以從其淫而棄天地之性必不然矣 晉侯問衛故於中行獻子對曰不如因而定之衛有君矣伐之未可以得志而勤諸侯史佚有言曰因重而撫之仲虺有言曰亡者侮之亂者取之推亡固存國之道也君其定衛以待時乎冬會於戚謀定衛也 十九年衛石共子卒悼子不哀孔成子曰是謂蹷其本必不有其宗 二十年衛寗恵子疾召悼子曰吾得罪於君悔而無及也名藏在諸侯之䇿曰孫林父寗殖出其君君入則掩之若能掩之則吾子也若不能猶有鬼神吾有餒而已不來食矣悼子許諾恵子遂卒 二十五年晉侯使魏舒宛沒逆衛侯將使衛與之夷儀崔子止其帑以求五鹿 衛獻公入於夷儀衛獻公自夷儀使與寗喜言寗喜許之大叔文子聞 之曰烏乎詩所謂我躬不説皇恤我後者寗子可謂不恤其後矣將可乎哉殆必不可君子之行思其終也思其復也書曰慎始而敬終終以不困詩曰夙夜匪解以事一人今寗子視君不如奕棋其何以免乎奕者舉棋不定不勝其耦而况置君而弗定乎必不免矣九世之卿族一舉而滅之可哀也哉 二十六年衛獻公使子鮮為復辭敬姒強命之對曰君無信臣懼不免敬姒曰雖然以吾故也許諾初獻公使與寗喜言寗喜曰必子鮮在不然必敗故公使子鮮子鮮不獲命於敬姒以公命與寗喜言曰茍反政由寗氏祭則寡人寗喜告蘧伯玉伯玉曰瑗不得聞君之出敢聞其入遂行從近闗出告右宰穀右宰穀曰不可獲罪於兩君天下誰畜之悼子曰吾受命於先人不可以貳穀曰我請使焉而觀之遂見公於夷儀反曰君淹恤在外十二年矣而無憂色亦無寛言猶夫人也若不已死無日矣悼子曰子鮮在右宰穀曰子鮮在何益多而能亡於我何為悼子曰雖然弗可以已孫文子在戚孫嘉聘於齊孫襄居守二月庚寅甯喜右宰穀伐孫氏不克伯國傷甯子出舍於郊伯國死孫氏夜哭國人召寗子寗子復攻孫氏克之辛夘殺子叔及大子角書曰寗喜弑其君剽言罪之在寗氏也 孫林父以戚如晉書曰入於戚以叛罪孫氏也臣之禄君實有之義則進否則奉身而退専禄以周旋戮也 甲午衛侯入書曰復歸國納之也大夫逆於竟者執其手而與之言道逆者自車揖之逆於門者頷之而已公至使讓大叔文子曰寡人淹恤在外二三子皆使寡人朝夕聞衛國之言吾子獨不在寡人古人有言曰非所怨勿怨寡人怨矣對曰臣知罪矣臣不佞不能負羇絏以從扞牧圉臣之罪一也有出者有居者臣不能貳通外内之言以事君臣之罪二也有二罪敢忘其死乃行從近闗出公使止之 衛人侵戚東鄙孫氏愬於晉晉戍茅氏殖綽伐茅氏殺晉戍三百人孫蒯追之弗敢擊文子曰厲之不如遂從衛師敗之圉雍鉏獲殖綽復愬於晉 晉人為孫氏故召諸侯將以討衛也夏中行穆子來聘召公也 六月公會晉趙武宋向戍鄭良霄曹人於澶淵以討衛疆戚田取衛西鄙懿氏六十以與孫氏趙武不書尊公也向戍不書後也鄭先宋不失所也於是衛侯㑹之晉人執寗喜北宫遺使女齊以先歸衛侯如晉晉人執而囚之於士弱氏 秋七月齊侯鄭伯為衛侯故如晉晉侯兼享之晉侯賦嘉樂國景子相齊侯賦蓼蕭子展相鄭伯賦緇衣叔向命晉侯拜二君曰寡君敢拜齊君之安我先君之宗祧也敢拜鄭君之不貳也國子使晏平仲私於叔向曰晉君宣其明徳於諸侯恤其患而補其闕正其違而治其煩所以為盟主也今為臣執君若之何叔向告趙文子文子以告晉侯晉侯言衛侯之罪使叔向告二君國子賦轡之柔矣子展賦將仲子兮晉侯乃許歸衛侯叔向曰鄭七穆罕氏其後亡者也子展儉而壹 衛人歸衛姬於晉乃釋衛侯君子是以知平公之失政也 二十七年衛寗喜専公患之公孫免餘請殺之公曰微寗子不及此吾與之言矣事未可知祇成惡名止也對曰臣殺之君勿與知乃與公孫無地公孫臣謀使攻寗氏弗克皆死公曰臣也無罪父子死余矣夏免餘復攻寗氏殺寗喜及右宰榖尸諸朝石惡將㑹宋之盟受命而出衣其尸枕之股而哭之欲斂以亡懼不免且曰受命矣乃行子鮮曰逐我者出納我者死賞罰無章何以沮勸君失其信而國無刑不亦難乎且鱄實使之遂出奔晉公使止之不可及河又使止之止使者而盟於河託於木門不鄉衛國而坐木門大夫勸之仕不可曰仕而廢其事罪也從之昭吾所以出也將誰愬乎吾不可以立於人之朝矣終身不仕公喪之如税服終身公與免餘邑六十辭曰唯卿備百邑臣六十矣下有上禄亂也臣弗敢聞且寗子唯多邑故死臣懼死之速及也公固與之受其半以為少師公使為卿辭曰大叔儀不貳能贊大事君其命之乃使文子為卿 【補逸】公羊傳衛殺其大夫寗喜則衛侯之弟鱄曷為出奔晉為殺寗喜出奔也曷為為殺寗喜出奔衛寗殖與孫林父逐衛侯而立公孫剽寗殖病將死謂喜曰黜公者非吾意也孫氏為之我即死汝能固納公乎喜曰諾寗殖死喜立為大夫使人謂獻公曰黜公者非寗氏也孫氏為之吾欲納公何如獻公曰子茍納我我請與子盟喜曰無所用盟請使公子鱄約之獻公謂公子鱄曰寗氏將納我吾欲與之盟其言曰無所用盟謂使公子鱄約之子固為我與之約矣公子鱄辭曰夫負羇縶執斧鑕從君東西南北則是臣僕庻孽之事也若夫約言為信則非臣僕庻孽之所敢與也獻公怒曰黜我者非寗氏與孫氏凡在爾公子鱄不得已而與之約已約歸至殺寗喜公子鱄挈其妻子而去之將濟於河挈其妻子而與之盟曰茍有履衛地食衛粟者昧雉彼視 榖梁傳稱國以殺罪累上也寗喜弑君其以累上之辭言之何也嘗為大夫與之涉公事矣寗喜出君弑君而不以弑君之罪罪之者惡獻公也専喜之徒也専之為喜之徒何也已雖急納其兄與人之臣謀弑其君是亦弑君者也専其曰弟何也専有是信者君賂不入乎喜而殺喜是君不直乎喜也故出奔晉織絇邯鄲終身不言衛専之去合乎春秋 吕氏春秋郈成子為魯聘於晉過衛右宰榖臣止而觴之陳樂而不樂酒酣而送之以璧顧反過而弗辭其僕曰鄉者右宰穀臣之觴吾子也甚懽今侯渫過而弗辭郈成子曰夫止而觴我與我懽也陳樂而不樂告我憂也酒酣而送我以璧寄之我也若由是觀之衛其有亂乎倍衛三十里聞寗喜之難作右宰穀臣死之還車而臨三舉而歸至使人迎其妻子隔宅而異之分禄而食之其子長而反其璧孔子聞之曰夫智可以微謀仁可以託財者其郈成子之謂乎 二十八年衛人討寗氏之黨故石惡出奔晉衛人立其從子圃以守石氏之祀禮也 二十九年吳公子札來聘適衛自衛如晉將宿於戚聞鐘聲焉曰異哉吾聞之也辨而不徳必加於戮夫子獲罪於君以在此君又在殯而可以樂乎遂去之文子聞之終身不聴琴瑟 昭公七年秋八月衛襄公卒晉大夫言於范獻子曰衛事晉為睦晉不禮焉庇其賊人而取其地故諸侯貳詩曰䳭鴒在原兄弟急難又曰死喪之威兄弟孔懐兄弟之不睦於是乎不弔况逺人誰敢歸之今又不禮於衛之嗣衛必叛我是絶諸侯也獻子以告韓宣子宣子説使獻子如衛弔且反戚田 【臣】士竒曰觀定姜數衛衎之三罪與師曠荅平公逐君之説則衎之自絶於衛非獨孫寗之過也然人臣於君雖甚無道亦必竭股肱之力加之以忠貞彌縫匡救至於必不悛改而後引身以退其宗老大臣或以社稷存亡之故不能逺引亦必有道以處此矣於桐之放昌邑之廢葢不得已之權也林父聞定姜之歎即置其重器於戚而甚善晉大夫是明以戚為狡兔之窟晉為叛主之援而無一念之忠於所事矣當林父之聘魯也公登亦登見誚於叔孫穆子既不辭亦無悛容其䟦扈不臣之氣已見不至於逐君不已由是觀之豈得曰其君實甚哉况衎之奔而復入於義未絶有太叔儀以守有母弟鱄以出或撫其内或營其外鄰國之大夫皆知其必歸則衎雖無道非孫寗之所能逐矣寗殖懼惡名之在䇿沒而屬其子以反正曰若能掩之則吾子也不能猶有鬼神吾有餒而已其言可謂慘痛然不知何以處夫衛剽也衎出得罪於一君剽弑且得罪於二君舉棋之不慎雖悔於終不若審之於始使以是問殖殖仍餒而矣寗喜承易簀之言欲以晚葢仗子鮮之信徼幸於必不可信之昏主其殺身葢亦有由焉夫君之所以為君者政而已今曰政由寗氏祭則寡人是徒擁虚位耳束縛幽囚之耳奚取乎為君其言先不可信矣卒殺寗氏使子鮮抱賣友之憾竄身木門是誰之過與林父怙終稔惡竊禄叛君晉為主盟反助之焰其亦未知君父之大義哉終能反戚猶善補過者也 左傳紀事本末卷三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四十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衛靈公之立【瞶輒父子争國 齊豹之亂 南子之寵附】 昭公七年秋衛襄公卒衛齊惡告喪於周且請命王使成簡公如衛弔且追命襄公曰叔父陟恪在我先王之左右以佐事上帝余敢忘髙圉亞圉 衛襄公夫人姜氏無子嬖人婤姶生孟縶孔成子夢康叔謂已立元余使羇之孫圉與史茍相之史朝亦夢康叔謂已余將命而子茍與孔烝鉏之曾孫圉相元史朝見成子告之夢夢協晉韓宣子為政聘於諸侯之嵗婤姶生子名之曰元孟縶之足不良弱行孔成子以周易筮之曰元尚享衛國主其社稷遇屯又曰余尚立縶尚克嘉之遇屯之比以示史朝史朝曰元亨又何疑焉成子曰非長之謂乎對曰康叔名之可謂長矣孟非人也將不列於宗不可謂長且其繇曰利建侯嗣吉何建建非嗣也二卦皆云子其建之康叔命之二卦告之筮襲於夢武王所用也弗從何為弱足者居侯主社稷臨祭祀奉民人事鬼神從㑹朝又焉得居各以所利不亦可乎故孔成子立靈公十二月癸亥葬衛襄公 二十年夏衛公孟縶狎齊豹奪之司㓂與鄄有役則反之無則取之公孟惡北宫喜褚師圃欲去之公子朝通於襄夫人宣姜懼而欲以作亂故齊豹北宫喜褚師圃公子朝作亂初齊豹見宗魯於公孟為驂乘焉將作亂而謂之曰公孟之不善子所知也勿與乘吾將殺之對曰吾由子事公孟子假吾名焉故不吾逺也雖其不善吾亦知之抑以利故不能去是吾過也今聞難而逃是僭子也子行事乎吾將死之以周事子而歸死於公孟其可也丙辰衛侯在平夀公孟有事於葢獲之門外齊子氏帷於門外而伏甲焉使祝鼃寘戈於車薪以當門使一乘從公孟以出使華齊御公孟宗魯驂乘及閎中齊氏用戈撃公孟宗魯以背蔽之斷肱以中公孟之肩皆殺之公聞亂乘驅自閲門入慶比御公公南楚驂乘使華寅乘貳車及公宫鴻駵魋駟乘於公公載寳以出褚師子申遇公於馬路之衢遂從過齊氏使華寅肉袒執葢以當其闕齊氏射公中南楚之背公遂出寅閉郭門踰而從公公如死鳥析朱鉏宵從竇出徒行從公齊侯使公孫青聘於衛既出聞衛亂使請所聘公曰猶在竟内則衛君也乃將事焉遂從諸死鳥請將事辭曰亡人不佞失守社稷越在草莽吾子無所辱君命賓曰寡君命下臣於朝曰阿下執事臣不敢貳主人曰君若惠顧先君之好照臨敝邑鎮撫其社稷則有宗祧在乃止衛侯固請見之不獲命以其良馬見為未致使故也衛侯以為乘馬賓將掫主人辭曰亡人之憂不可以及吾子草莽之中不足以辱從者敢辭賓曰寡君之下臣君之牧圉也若不獲扞外役是不有寡君也臣懼不免於戾請以除死親執鐸終夕與於燎齊氏之宰渠子召北宫子北宫氏之宰不與聞謀殺渠子遂伐齊氏滅之丁巳晦公入與北宫喜盟於彭水之上秋七月戊午朔遂盟國人八月辛亥公子朝褚師圃子玉霄子髙魴出奔晉閠月戊辰殺宣姜衛侯使北宫喜謚曰貞子賜析朱鉏謚曰成子而以齊氏之墓予之衛侯告寧於齊且言子石齊侯將飲酒徧賜大夫曰二三子之教也苑何忌辭曰與於青之賞必及於其罰在康誥曰父子兄弟罪不相及况在羣臣臣敢貪君賜以干先王琴張聞宗魯死將往弔之仲尼曰齊豹之盜而孟縶之賊女何弔焉君子不食姦不受亂不為利疚於囘不以囘待人不葢不義不犯非禮 定公十三年初衛公叔文子朝而請享靈公退見史鰌而告之史鰌曰子必禍矣子富而君貪罪其及子乎文子曰然吾不先告子是吾罪也君既許我矣其若之何史鰌曰無害子臣可以免富而能臣必免於難上下同之戍也驕其亡乎富而不驕者鮮吾惟子之見驕而不亡者未之有也戍必與焉及文子卒衛侯始惡於公叔戍以其富也 【補逸】檀弓公叔文子卒其子戍請謚於君曰日月有時將葬矣請所以易其名者君曰昔者衛國凶饑夫子為粥與國之餓者是不亦惠乎昔者衛國有難夫子以其死衛寡人不亦貞乎夫子聽衛國之政脩其班制以與四鄰交衛國之社稷不辱不亦文乎故謂夫子貞惠文子 公叔戍又將去夫人之黨夫人愬之曰戍將為亂 十四年春衛侯逐公叔戍與其黨故趙陽奔宋戍來奔夏衛北宫結來奔公叔戍之故也 衛侯為夫人南子召宋朝㑹於洮太子蒯聵獻盂於齊過宋野野人歌之曰既定爾婁豬盍歸吾艾豭太子羞之謂戲陽速曰從我而朝少君少君見我我顧乃殺之速曰諾乃朝夫人夫人見太子太子三顧速不進夫人見其色啼而走曰蒯聵將殺余公執其手以登臺太子奔宋盡逐其黨故公孟彄出奔鄭自鄭奔齊太子告人曰戲陽速禍余戲陽速告人曰太子則禍余太子無道使余殺其母余不許將戕於余若殺夫人將以余説余是故許而弗為以紓余死諺曰民保於信吾以信義也 【補逸】史記大子蒯聵奔宋已而之晉趙氏 列女傳衛靈公與夫人夜坐聞車聲轔轔至闕而止過闕復有聲公問夫人曰知此為誰夫人曰此蘧伯玉也公曰何以知之夫人曰妾聞禮下公門式路馬所以廣敬也夫忠臣與孝子不為昭昭變節不為冥冥惰行蘧伯玉衛之賢大夫也仁而有智敬以事上此其人必不以闇昧廢禮是以知之公使視之果伯玉也 家語史魚病將卒命其子曰吾在衛朝不能進蘧伯玉退彌子瑕是吾為臣不能正君也生而不能正君則死無以成禮我死汝置屍牖下於我畢矣其子從之靈公弔焉怪而問焉其子以其父言告公公愕然失容曰是寡人之罪也於是命之殯於客位進蘧伯玉而用之退彌子瑕而逺之 哀公二年初衛侯遊於郊子南僕公曰余無子將立女不對他日又謂之對曰郢不足以辱社稷君其改圖君夫人在堂三揖在下君命秪辱夏衛靈公卒夫人曰命公子郢為太子君命也對曰郢異於他子且君沒於吾手若有之郢必聞之且亡人之子輒在乃立輒六月乙酉晉趙鞅納衛太子於戚宵迷陽虎曰右河而南必至焉使太子絻八人衰絰偽自衛逆者告於門哭而入遂居之 三年春齊衛圍戚求援於中山 【補逸】史記靈公遊於郊令子郢僕郢靈公少子也字子南靈公怨太子出奔謂郢曰我將立若為後郢對曰郢不足以辱社稷君更圖之夏靈公卒夫人命子郢為太子曰此靈公命也郢曰亡人太子蒯聵之子輒在也不敢當於是衛乃以輒為君是為出公 十一年冬衛大叔疾出奔宋初疾娶於宋子朝其娣嬖子朝出孔文子使疾出其妻而妻之疾使侍人誘其初妻之娣寘於犂而為之一宫如二妻文子怒欲攻之仲尼止之遂奪其妻或淫於外州外州人奪之軒以獻恥是二者故出衛人立遺使室孔姞疾臣向魋納美珠焉與之城鉏宋公求珠魋不與由是得罪及桓氏出城鉏人攻大叔疾衛莊公復之使處巢死焉殯於鄖於少禘初晉悼公子憖亡在衛使其女僕而田大叔懿子止而飲之酒遂聘之生悼子悼子即位故夏戊為大夫悼子亡衛人翦夏戊 十二年夏吳徴㑹於衛秋衛侯㑹吳於鄖吳人藩衛侯之舎衛侯歸效夷言子之尚㓜曰君必不免其死於夷乎執焉而又説其言從之固矣十五年衛孔圉取大子蒯聵之姊生悝孔氏之豎渾良夫長而美孔文子卒通於内大子在戚孔姬使之焉大子與之言曰茍使我入獲國服冕乘軒三死無與與之盟為請於伯姬閏月良夫與大子入舎於孔氏之外圃昏二人䝉衣而乘寺人羅御如孔氏孔氏之老欒寧問之稱姻妾以告遂入適伯姬氏既食孔伯姬杖戈而先大子與五人介輿豭從之迫孔悝於厠强盟之遂劫以登臺欒寧將飲酒炙未熟聞亂使告季子召獲駕乘車行爵食炙奉衛侯輒來奔季子將入遇子羔將出曰門已閉矣季子曰吾姑至焉子羔曰弗及不踐其難季子曰食焉不辟其難子羔遂出子路入及門公孫敢門焉曰無入為也季子曰是公孫也求利焉而逃其難由不然利其祿必救其患有使者出乃入曰大子焉用孔悝雖殺之必或繼之且曰大子無勇若燔臺半必舎孔叔大子聞之懼下石乞盂黶敵子路以戈擊之斷纓子路曰君子死冠不免結纓而死孔子聞衛亂曰柴也其來由也死矣孔悝立莊公莊公害故政欲盡去之先謂司徒瞞成曰寡人離病於外久矣子請亦嘗之歸告褚師比欲與之伐公不果 十六年春瞞成褚師比出奔宋衛侯使鄢武子告於周曰蒯聵得罪於君父君母逋竄於晉晉以王室之故不棄兄弟寘諸河上天誘其衷獲嗣守封焉使下臣肸敢告執事王使單平公對曰肸以嘉命來告余一人往謂叔父余嘉乃成世復爾祿次敬之哉方天之休弗敬弗休悔其可追 六月衛侯飲孔悝酒於平陽重酬之大夫皆有納焉醉而送之夜半而遣之載伯姬於平陽而行及西門使貳車反祏於西圃子伯季子初為孔氏臣新登於公請追之遇載祏者殺而乘其車許公為反祏遇之曰與不仁人爭明無不勝必使先射射三發皆逺許為許為射之殪或以其車從得祏於橐中孔悝出奔宋 【補逸】禮記衛孔悝之鼎銘曰六月丁亥公假於大廟公曰叔舅乃祖莊叔左右成公成公乃命莊叔隨難於漢陽即宫於宗周奔走無射啓右獻公獻公乃命成叔纂乃祖服乃考文叔興舊耆欲作率慶士躬恤衛國其勤公家夙夜不解民咸曰休哉公曰叔舅予女銘若纂乃考服悝拜稽首曰對揚以辟之勤大命施於烝彞鼎此衛孔悝之鼎銘也 衛侯占夢嬖人求酒於大叔僖子不得與卜人比而告公曰君有大臣在西南隅弗去懼害乃逐大叔遺遺奔晉 衛侯謂渾良夫曰吾繼先君而不得其器若之何良夫代執火者而言曰疾與亡君皆君之子也召之而擇材焉可也若不材器可得也豎告大子大子使五人輿豭從已劫公而彊盟之且請殺良夫公曰其盟免三死曰請三之後有罪殺之公曰諾哉 十七年春衛侯為虎幄於藉圃成求令名者而與之始食焉太子請使良夫良夫乘衷甸兩牡紫衣狐裘至袒裘不釋劍而食太子使牽以退數之以三罪而殺之 晉趙鞅使告於衛曰君之在晉也志父為主請君若太子來以免志父不然寡君其曰志父之為也衛侯辭以難太子又使椓之夏六月趙鞅圍衛齊國觀陳瓘救衛得晉人之致師者子玉使服而見之曰國子實執齊柄而命瓘曰無辟晉師豈敢廢命子又何辱簡子曰我卜伐衛未卜與齊戰乃還 衛侯夢於北宫見人登昆吾之觀被髪北面而譟曰登此昆吾之虚緜緜生之余為渾良夫呌天無辜公親筮之胥彌赦占之曰不害與之邑寘之而逃奔宋衛侯貞卜其繇曰如魚竀尾衡流而方羊裔焉大國滅之將亡闔門塞竇乃自後踰冬十月晉復伐衛入其郛將入城簡子曰止叔向有言曰怙亂滅國者無後衛人出莊公而與晉平晉立襄公之孫般師而還十一月衛侯自鄄入般師出初公登城以望見戎州問之以告公曰我姬姓也何戎之有焉翦之公使匠久公欲逐石圃未及而難作辛巳石圃因匠氏攻公公閉門而請弗許踰於北方而隊折股戎州人攻之太子疾公子青踰從公戎州人殺之公入於戎州已氏初公自城上見已氏之妻髪美使髠之以為吕姜髢既入焉而示之璧曰活我吾與女璧已氏曰殺女璧其焉往遂殺之而取其璧衛人復公孫般師而立之十二月齊人伐衛衛人請平立公子起執般師以歸舎諸潞 夏衛石圃逐其君起起奔齊衛侯輙自齊復歸逐石圃而復石魋與大叔遺 二十五年夏五月庚辰衛侯出奔宋衛侯為靈臺於藉圃與諸大夫飲酒焉褚師聲子韈而登席公怒辭曰臣有疾異於人若見之君將之是以不敢公愈怒大夫辭之不可褚師出公㦸其手曰必斷而足聞之褚師與司㓂亥乘曰今日幸而後亡公之入也奪南氏邑而奪司冦亥政公使寺人納公文懿子之車於池初衛人翦夏丁氏以其帑賜彭封彌子彌子飲公酒納夏戊之女嬖以為夫人其弟期大叔疾之從孫甥也少畜於公以為司徒夫人寵衰期得罪公使三匠久公使優狡盟拳彌而甚近信之故褚師比公孫彌牟公文要司冦亥司徒期因三匠與拳彌以作亂皆執利兵無者執斤使拳彌入於公宫而自太子疾之宫譟以攻公鄄子士請禦之彌援其手曰子則勇矣將若君何不見先君乎君何所不逞欲且君嘗在外矣豈必不反當今不可衆怒難犯休而易間也乃出將適蒲彌曰晉無信不可將適鄄彌曰齊晉爭我不可將適泠彌曰魯不足與請適城鉏以鉤越越有君乃適城鉏彌曰衛盜不可知也請速自我始乃載寳以歸公為支離之卒因祝史揮以侵衛衛人病之懿子知之見子之請逐揮文子曰無罪懿子曰彼好専利而妄夫見君之入也將先道焉若逐之必出於南門而適君所夫越新得諸侯將必請師焉揮在朝使吏遣諸其室揮出信弗内五日乃館諸外里遂有寵使如越請師 二十六年夏五月叔孫舒帥師㑹越臯如后庸宋樂茷納衛侯文子欲納之懿子曰君愎而虐少待之必毒於民乃睦於子矣師侵外州大獲出禦之大敗掘褚師定子之墓焚之於平莊之上文子使王孫齊私於臯如曰子將大滅衛乎抑納君而已乎臯如曰寡君之命無他納衛君而已文子致衆而問焉曰君以蠻夷伐國國幾亡矣請納之衆曰勿納曰彌牟亡而有益請自北門出衆曰勿出重賂越人申開守陴而納公公不敢入師還立悼公南氏相之以城鉏與越人公曰期則為此令苟有怨於夫人者報之司徒期聘於越公攻而奪之幣期告王王命取之期以衆取之公怒殺期之甥之為大子者遂卒於越 衛出公自城鉏使以弓問子贛且曰吾其入乎子贛稽首受弓對曰臣不識也私於使者曰昔成公孫於陳寗武子孫莊子為宛濮之盟而君入獻公孫於齊子鮮子展為夷儀之盟而君入今君再在孫矣内不聞獻之親外不聞成之卿則賜不識所由入也詩曰無競惟人四方其順之若得其人四方以為主而國於何有 【臣】士竒曰衛襄公無嫡子公孟縶以足廢而靈公得立康叔告符若亦非偶然者但靈之為靈庸何愈於縶齊豹之亂其兄見賊而已亦有死鳥之辱僅而能復豹既誅於北宫氏而公子朝褚師圃子玉霄子髙魴未正典刑有逸賊矣至侵欲無厭使世臣以富為懼可為寒心身經宣姜之禍猶不知戒溺帷房之愛艾豭貽誚而瞶輒逆倫之事遂萌於此公叔戍欲去夫人之黨一言被逐昏悖若靈其不失國也亦幸焉耳南子雖淫非瞶所得殺聵獲罪而出屬籍已絶然靈公欲立公子郢郢曰亡人之子輙在夫人雖怨聵亦不以為非而遂立之輒不以亡人之子廢即安得以亡人拒其父哉為輒者誠於嗣位之初涕泣而請於夫人曰若以聵為有罪歟則輙固罪人子也何敢為君若以輙為無罪則亡人越在異國不䝉赦宥輙惟一死以謝亡人耳天下豈有無父之子哉安知南子不感其仁孝而為及泉之見乃儼然立乎其位不惟斷烏鳥之情而直等冦讐之禦為人子者顧如是耶夫聵雖不立撫有衛國者即其子也先君無廢祀民人無廢主聵亦可以菟裘老矣子據國而父爭之非古今之大愚斷不出此渾良夫姦豎也乃比之以求入茍有人心者祿之以天下弗為而况一國乎而况其子之國乎不知何顔以告之周而周且竊竊然命之也已氏殞而卒符北宫之占城鉏頓而莫返於越之魄國於何有而徒使至性相殘曾虎狼之不若故輙拒父之罪不容於誅而聵亦未為無過也要其源則自靈公之寵南子始吁可不戒哉 左傳紀事本末卷四十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四十一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鄭莊強國【克段 入許 諸公子争立附】 公元年初鄭武公娶於申曰武姜生莊公及共叔段莊公寤生驚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惡之愛共叔段欲立之亟請於武公公弗許及莊公即位為之請制公曰制巖邑也虢叔死焉他邑唯命請京使居之謂之京城大叔祭仲曰都城過百雉國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過參國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將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對曰姜氏何厭之有不如早為之所無使滋蔓蔓難圖也蔓草猶不可除况君之寵弟乎公曰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貳於已公子吕曰國不堪貳君將若之何欲與大叔臣請事之若弗與則請除之無生民心公曰無庸將自及大叔又收貳以為已邑至於廪延子封曰可矣厚將得衆公曰不義不䁥厚將崩大叔完聚繕甲兵具卒乘將襲鄭夫人將啓之公聞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帥車二百乘以伐京京叛大叔段段入於鄢公伐諸鄢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書曰鄭伯克段於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稱鄭伯譏失教也謂之鄭志不言出奔難之也遂寘姜氏於城潁而誓之曰不及黃泉無相見也既而悔之潁考叔為潁谷封人聞之有獻於公公賜之食食舍肉公問之對曰小人有母皆嘗小人之食矣未嘗君之羮請以遺之公曰爾有母遺繄我獨無潁考叔曰敢問何謂也公語之故且告之悔對曰君何患焉若闕地及泉隧而相見其誰曰不然公從之公入而賦大隧之中其樂也融融姜出而賦大隧之外其樂也洩洩遂為母子如初君子曰潁考叔純孝也愛其母施及莊公詩曰孝子不匱永錫爾類其是之謂乎冬十月鄭共叔之亂公孫滑出奔衛衛人為之伐鄭取廪延鄭人以王師虢師伐衛南鄙請師於邾邾子使私於公子豫豫請往公弗許遂行及邾人鄭人盟於翼不書非公命也 二年冬鄭人伐衛討公孫滑之亂也三年冬齊鄭盟於石門尋盧之盟也庚戍鄭伯之車僨於濟 四年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圍其東門五日而還 秋諸侯復伐鄭宋公使來乞師公辭之羽父請以師㑹之公弗許固請而行諸侯之師敗鄭徒兵取其禾而還 五年四月鄭人侵衛牧以報東門之役衛人以燕師伐鄭鄭祭足原繁洩駕以三軍軍其前使曼伯與子元潛軍軍其後燕人畏鄭三軍而不虞制人六月鄭二公子以制人敗燕師於北制君子曰不備不虞不可以師 宋人取邾田邾人告於鄭曰請君釋憾於宋敝邑為道鄭人以王師會之伐宋入其郛以報東門之役 宋人伐鄭圍長葛以報入郛之役也 六年五月庚申鄭伯侵陳大獲往嵗鄭伯請成於陳陳侯不許五父諫曰親仁善鄰國之寳也君其許鄭陳侯曰宋衛實難鄭何能為遂不許君子曰善不可失惡不可長其陳桓公之謂乎長惡不悛從自及也雖欲救之其將能乎商書曰惡之易也如火之燎於原不可鄉邇其猶可撲滅周任有言曰為國家者見惡如農夫之務去草焉芟夷藴崇之絶其本根勿使能殖則善者信矣 秋宋人取長葛 九年宋公不王鄭伯為王左卿士以王命來告伐宋㑹於防謀伐宋也 十年㑹於中丘為師期也【餘見隠公攝國】 蔡人衛人郕人不會王命秋七月庚寅鄭師入郊猶在郊宋人衛人入鄭蔡人從之伐戴八月壬戍鄭伯圍戴癸亥克之取三師焉宋衛既入鄭而以伐戴召蔡人蔡人怒故不和而敗九月戊寅鄭伯入宋冬齊人鄭人入郕討違王命也 十一年夏公㑹鄭伯於郲謀伐許也 鄭伯將伐許五月甲辰授兵於大宫公孫閼與潁考叔爭車潁考叔挾輈以走子都拔棘以逐之及大逵弗及子都怒秋七月公㑹齊侯鄭伯伐許庚辰傅於許潁考叔取鄭伯之旗蝥弧以先登子都自下射之顛瑕叔盈又以蝥弧登周麾而呼曰君登矣鄭師畢登壬午遂入許許莊公奔衛齊侯以許讓公公曰君謂許不共故從君討之許既伏其罪矣雖有君命寡人弗敢與聞乃與鄭人鄭伯使許大夫百里奉許叔以居許東偏曰天禍許國鬼神實不逞於許君而假手於我寡人寡人唯是一二父兄不能共億其敢以許自為功乎寡人有弟不能和協而使餬其口於四方其况能久有許乎吾子其奉許叔以撫柔此民也吾將使獲也佐吾子若寡人得沒於地天其以禮悔禍於許無寧兹許公復奉其社稷唯我鄭國之有請謁焉如舊昏媾其能降以相從也無滋他族實偪處此以與我鄭國爭此土也吾子孫其覆亡之不暇而况能禋祀許乎寡人之使吾子處此不唯許國之為亦聊以固吾圉也乃使公孫獲處許西偏曰凡而器用財賄無寘於許我死乃亟去之吾先君新邑於此王室而既卑矣周之子孫日失其序夫許大岳之也天而既厭周徳矣吾其能與許爭乎君子謂鄭莊公於是乎有禮禮經國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後嗣者也許無刑而伐之服而舎之度徳而處之量力而行之相時而動無累後人可謂知禮矣鄭伯使卒出豭行出犬雞以詛射潁考叔者君子謂鄭莊公失政刑矣政以治民刑以正邪既無徳政又無威刑是以及邪邪而詛之將何益矣 鄭息有違言息侯伐鄭鄭伯與戰於竟息師大敗而還君子是以知息之將亡也不度徳不量力不親親不徴辭不察有罪犯五不韙而以伐人其䘮師也不亦宜乎冬十月鄭伯以虢師伐宋壬戍大敗宋師以報其入鄭也宋不告命故不書凡諸侯有命告則書不然則否師出臧否亦如之雖及滅國滅不告敗勝不告克不書於策 桓公十五年許叔入於許公㑹齊侯於艾謀定許也 莊公二十九年夏鄭人侵許凡師有鐘鼔曰伐無曰侵輕曰襲 閔公二年鄭人惡髙克使帥師次於河上久而弗召師潰而歸髙克奔陳鄭人為之賦清人 隠公七年陳及鄭平十二月陳五父如鄭涖盟壬申及鄭伯盟歃如忘洩伯曰五父必不免不賴盟矣鄭良佐如陳涖盟辛巳及陳侯盟亦知陳之將亂也 冬鄭公子忽在王所故陳侯請妻之鄭伯許之乃成昏 八年四月甲辰鄭公子忽如陳逆婦媯辛亥以媯氏歸甲寅入於鄭陳鍼子送女先配而後祖鍼子曰是不為夫婦誣其祖矣非禮也何以能育九年冬北戎侵鄭鄭伯禦之患戎師曰彼徒我車懼 其侵軼我也公子突曰使勇而無剛者嘗冦而速去之君為三覆以待之戎輕而不整貪而無親勝不相讓敗不相救先者見獲必務進進而遇覆必速奔後者不救則無繼矣乃可以逞從之戎人之前遇覆者奔祝聃逐之衷戎師前後擊之盡殪戎師大奔十一月甲寅鄭人大敗戎師 桓公六年夏北戎伐齊齊侯使乞師於鄭鄭太子忽帥師救齊六月大敗戎師獲其二帥大良少良甲首三百以獻於齊於是諸侯之大夫戍齊齊人饋之餼使魯為其班後鄭鄭忽以其有功也怒故有郎之師公之未昏於齊也齊侯欲以文姜妻鄭大子忽大子忽辭人問其故大子曰人各有耦齊大非吾耦也詩云自求多福在我而已大國何為君子曰善自為謀及其敗戎師也齊侯又請妻之固辭人問其故大子曰無事於齊吾猶不敢今以君命奔齊之急而受室以歸是以師昏也民其謂我何遂辭諸鄭伯 十年冬齊衛鄭來戰於郎我有辭也初北戎病齊諸侯救之鄭公子忽有功焉齊人餼諸侯使魯次之魯以周班後鄭鄭人怒請師於齊齊人以衛師助之故不稱侵伐先書齊衛王爵也 十一年春齊衛鄭宋盟於惡曹 鄭昭公之敗北戎也齊人將妻之昭公辭祭仲曰必取之君多内寵子無大援將不立三公子皆君也弗從 夏鄭莊公卒初祭封人仲足有寵於莊公莊公使為卿為公娶鄧曼生昭公故祭仲立之宋雍氏女於鄭莊公曰雍姞生厲公雍氏宗有寵於宋莊公故誘祭仲而執之曰不立突將死亦執厲公而求賂焉祭仲與宋人盟以厲公歸而立之 秋九月丁亥昭公奔衛己亥厲公立 十二年夏公欲平宋鄭秋公及宋公盟於句瀆之丘宋成未可知也故又㑹於虚冬又㑹於龜宋公辭平故與鄭伯盟於武父遂帥師而伐宋戰焉宋無信也君子曰茍信不繼盟無益也詩曰君子屢盟亂是用長無信也 十三年春宋多責賂於鄭鄭不堪命故以紀魯及齊與宋衛燕戰不書所戰後也鄭人來請修好 十四年春會於曹曹人致餼禮也夏鄭子人來尋盟且修曹之㑹 冬宋人以諸侯伐鄭報宋之戰也焚渠門入及大逵伐東郊取牛首以大宫之椽歸為盧門之椽 十五年祭仲專鄭伯患之使其壻雍糾殺之將享諸郊雍姬知之謂其母曰父與夫孰親其母曰人盡夫也父一而已胡可比也遂告祭仲曰雍氏舎其室而將享子於郊吾惑之以告祭仲殺雍糾尸諸周氏之汪公載以出曰謀及婦人宜其死也夏厲公出奔蔡六月乙亥昭公入 秋鄭伯因櫟人殺檀伯而遂居櫟冬㑹於袲謀伐鄭將納厲公也弗克而還 十六年春正月㑹於曹謀伐鄭也 夏伐鄭 秋七月公至自伐鄭以飲至之禮也 十七年初鄭伯將以髙渠彌為卿昭公惡之固諫不聽昭公立懼其殺已也辛卯弑昭公而立公子亹君子謂昭公知所惡矣公子達曰髙伯其為戮乎復惡已甚矣 十八年秋齊侯師於首止子亹㑹之髙渠彌相七月戊戌齊人殺子亹而轘髙渠彌祭仲逆鄭子於陳而立之是行也祭仲知之故稱疾不往人曰祭仲以知免仲曰信也【攷異】史記子亹自齊襄公為公子之時嘗㑹鬭相仇及㑹諸侯祭仲請子亹無行子亹曰齊彊而厲公居櫟即不往是率諸侯伐我内厲公我不如往往何遽必辱且又何至是卒行於是祭仲恐齊并殺之故稱疾子亹至不謝齊侯齊侯怒遂伏甲而殺子亹髙渠彌亡歸歸與祭仲謀召子亹弟公子嬰於陳而立之是為鄭子 莊公十四年鄭厲公自櫟侵鄭及大陵獲傅瑕傅瑕曰茍舎我吾請納君與之盟而赦之六月甲子傅瑕殺鄭子及其二子而納厲公初内蛇與外蛇鬭於鄭南門中内蛇死六年而厲公入公聞之問於申繻曰猶有妖乎對曰人之所忌其氣燄以取之妖由人興也人無釁焉妖不自作人棄常則妖興故有妖厲公入遂殺傅瑕使謂原繁曰傅瑕貳周有常刑既伏其罪矣納我而無二心者吾皆許之上大夫之事吾願與伯父圖之且寡人出伯父無裏言入又不念寡人寡人憾焉對曰先君桓公命我先人典司宗祏社稷有主而外其心其何貳如之茍主社稷國内之民其誰不為臣臣無二心天之制也子儀在位十四年矣而謀召君者庸非貳乎莊公之子猶有八人若皆以官爵行賂勸貳而可以濟事君其若之何臣聞命矣乃縊而死 十六年鄭伯治與於雍紏之亂者九月殺公子閼刖强鉏公父定叔出奔衛三年而復之曰不可使共叔無後於鄭使以十月入曰良月也就盈數焉君子謂强鉏不能衛其足 【臣】士奇曰鄭莊公春秋諸侯中梟雄之姿也其陰謀忮忍先自翦弟始而後上及於王下及於四鄰與國夫兄弟一本天屬最親而養驕長惡以行其芟夷之計及泉誓母敢施於所生况他人乎自是雄心弗戢修廩延之郄則伐衛報東門之役則侵衛為邾人釋取田之憾則伐宋忿請成之弗許則侵陳假王命以興師則伐宋兼三國之師則取戴託違命以虐小則入郕飾鬼神之不逞則入許怒周班之見後則戰郎其他連衡植黨相従牲歃難一二數莊公亦一世之雄哉然而不能崇固國本内多寵嬖三公子皆疑於君致忽突子亹子儀之際争弑禍興國内大亂則皆隂謀忮忍之所積有以取之而後知天道之不誣也昭公屢經行陣其救齊也大敗戎師獲甲首三百功最多亦非盡柔弱者其辭文姜曰在我而已大國何為不可謂不自立而當時因其見逐於突惋惜歎恨於坐失齊援至引有女同車之詩為刺不知忽不幸而昏於齊則彭生之禍不在魯桓而在鄭忽矣安見人各有耦之言為失計也祭仲足有寵莊公使為卿為公娶鄧曼而生忽故祭仲立之則祭仲者忽之所倚為腹心者也古有託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臨大節而不可奪者仲見執於宋遽歸而立厲公逐昭公又復以専見忌出厲公而納昭公反面事仇行同狗彘子亹之㑹於首止也齊人討髙渠彌之弑並殺之仲知之故稱疾不往人謂其能以知免不知仲特一貪生畏死之小人耳臣而盡如仲國家奚賴哉若原繁乃可謂守死不貳者矣忽入而終岀突岀而終入子亹子儀立而不終當是時鄭有四君棼若亂絲矣蛇妖告變事非偶然厲公存共叔之後以其簒逆之氣類同也然而君子原四公子之禍未嘗不追恨於莊公也 左傳紀事本末卷四十一 <史部,紀事本末類,左傳紀事本末>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四十二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鄭穆公之立【靈公僖公之弑附】 僖公十六年冬十一月乙夘鄭殺子華 二十四年鄭子華之弟子臧岀奔宋好聚鷸冠鄭伯聞而惡之使盜誘之八月盜殺之於陳宋之間君子曰服之不衷身之災也詩曰彼已之子不稱其服子臧之服不稱也夫詩曰自詒伊慼其子臧之謂矣夏書曰地平天成稱也三十年晉侯秦伯圍鄭初鄭公子蘭出奔晉從於晉侯伐鄭請無與圍鄭許之使待命於東鄭石甲父侯宣多逆以為大子以求成於晉晉人許之 三十一年鄭洩駕惡公子瑕鄭伯亦惡之故公子瑕出奔楚 三十三年楚令尹子上伐鄭將納公子瑕門於桔柣之門瑕覆於周氏之汪外僕髠屯禽之以獻文夫人斂而葬之鄶城之下 宣公三年冬鄭穆公卒初鄭文公有賤妾曰燕姞夢天使與已蘭曰余為伯鯈余而祖也以是為而子以蘭有國香人服媚之如是既而文公見之與之蘭而御之辭曰妾不才幸而有子將不信敢徵蘭乎公曰諾生穆公名之曰蘭文公報鄭子之妃曰陳媯生子華子臧子臧得罪而出誘子華而殺之南里使盜殺子臧於陳宋之間又娶於江生公子士朝於楚楚人酖之及葉而死又娶於蘇生子瑕子俞彌俞彌早卒洩駕惡瑕文公亦惡之故不立也公逐羣公子公子蘭奔晉從晉文公伐鄭石癸曰吾聞姬姞耦其子孫必蕃姞吉人也后稷之元妃也今公子蘭姞甥也天或啟之必將為君其後必蕃先納之可以亢寵與孔將鉏侯宣多納之盟於大宫而立之以與晉平穆公有疾曰蘭死吾其死乎吾所以生也刈蘭而卒 四年楚人獻黿於鄭靈公公子宋與子家將見子公之食指動以示子家曰他日我如此必嘗異味及入宰夫將解黿相視而笑公問之子家以告及食大夫黿召子公而弗與也子公怒染指於鼎嘗之而出公怒欲殺子公子公與子家謀先子家曰畜老猶憚殺之而況君乎反譖子家子家懼而從之夏弑靈公書曰鄭公子歸生弑其君夷權不足也君子曰仁而不武無能達也凡弑君稱君君無道也稱臣臣之罪也鄭人立子良辭曰以賢則去疾不足以順則公子堅長乃立襄公襄公將去穆氏而舍子良子良不可曰穆氏宜存則固願也若將亡之則亦皆亡去疾何為乃舍之皆為大夫 十年鄭子家卒鄭人討幽公之亂斵子家之棺而逐其族改葬幽公諡之曰靈 成公十年鄭公子班聞叔申之謀三月子如立公子繻夏四月鄭人殺繻立髠頑子如奔許 十三年六月丁夘夜鄭公子班自訾求入於大宫不能殺子印子羽反軍於市己巳子駟帥國人盟於大宫遂從而盡焚之殺子如子駹孫叔孫知 襄公二年秋七月鄭伯睔卒於是子罕當國子駟為政子國為司馬 五年夏鄭子國來聘通嗣君也 七年鄭僖公之為大子也於成之十六年與子罕適晉不禮焉又與子豐適楚亦不禮焉及其元年朝於晉子豐欲愬諸晉而廢之子罕止之及將㑹於鄬子駟相又不禮焉侍者諫不聽又諫殺之及鄵子駟使賊夜弑僖公而以瘧疾赴於諸侯簡公生五年奉而立之八年鄭羣公子以僖公之死也謀子駟子駟先之夏四月庚辰辟殺子狐子熙子侯子丁孫撃孫惡出奔衛【臣】士竒曰鄭穆公出亡從晉文公伐鄭請弗與圍城之役篤念宗邦水木之誼至焉由是晉鄭感其賢反而立之其視聚鷸冠與葬鄶下之羣公子異矣姬姞耦而必蕃國香刈而遂卒固有是理未可以禨祥小數而疑左氏之夸也子公以染指之釁欲剚刃於君父子家知其不可則告於靈公執子公而戮之可也乃猶豫不忍畜老憚殺之言尤悖逆而不可為訓令子公反得搖舌其間以相劫制而遂即於大惡其剖棺戮尸舉累世之卿族而盡滅之有以也僖公之為太子也不禮於其臣及為諸侯將㑹於鄬子駟相又侮慢之侍者諫而被殺固失優崇大臣之體矣然為人臣者可生可殺而不可使為亂禮貌一不至而冦讐視之為之君者不亦難乎按僖公之為此行也棄楚而從晉也而子駟執官命未改之説於前此諸大夫請從晉之日則知公欲背楚非子駟意也及楚子囊伐鄭子駟子國子耳欲從楚子孔子蟜子展欲待晉而子駟曰發言盈庭誰敢執其咎請從楚騑也受其咎然則子駟固未嘗一日忘楚也僖公舍楚從晉身卒見弑此事勢相倚之必然者而豈盡不禮諸大夫之咎哉羣公子一謀子駟而反為所殺子駟討公子班之難而身為亂首與子家名在諸侯之策其亦不朽也夫 左傳紀事本末卷四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四十三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鄭滅許 隠公十一年鄭伯伐許遂入許使許大夫百里奉許叔以居許東偏【詳見鄭莊强國】 桓公十五年許叔入於許 成公三年夏許恃楚而不事鄭鄭子良伐許 四年冬十一月鄭公孫申帥師疆許田許人敗諸展陂鄭伯伐許取鉏任泠敦之田 五年夏許靈公愬鄭伯於楚 八年鄭伯將㑹晉師門於許東門大獲焉 十四年八月鄭子罕伐許敗焉戊戌鄭伯復伐許庚子入其郛許人平以叔申之封 十五年許靈公畏偪於鄭請遷於楚辛丑楚公子申遷許於葉 襄公十六年許男請遷於晉諸侯遂遷許許大夫不可晉人歸諸侯鄭子蟜聞將伐許遂相鄭伯以從諸侯之師 二十六年許靈公如楚請伐鄭曰師不興孤不歸矣八月卒於楚楚子伐鄭昭公十八年楚左尹王子勝言於楚子曰許於鄭讐 敵也而居楚地以不禮於鄭晉鄭方睦鄭若伐許而晉助之楚喪地矣君盍遷許許不專於楚鄭方有令政許曰余舊國也鄭曰余俘邑也葉在楚國方城外之蔽也土不可易國不可小許不可俘讐不可啓君其圖之楚子説冬楚子使王子勝遷許於析實白羽 十九年夏許悼公瘧五月戊辰飲大子止之藥卒大子奔晉書曰弑其君君子曰盡心力以事君舍藥物可也 冬葬許悼公 【補逸】公羊傳賊未討何以書葬不成於弑也曷為不成於弑止進藥而藥殺也止進藥而藥殺則曷為加弑焉爾譏子道之不盡也 穀梁傳不弑而曰弑責止也止曰我與夫弑者不立乎其位以與其弟虺哭泣歠飦粥噎不容粒未踰年而死故君子即止自責而責之也 定公四年許遷於容城 六年春鄭滅許因楚敗也【臣】士竒曰許為太岳之裔國於舊許與鄭為鄰而鄭之所欲吞併以拓其封竟者也當魯隠之季㑹齊魯以入許使許叔處許西偏僅存其祀耳及桓公時鄭方有内難許叔乘機竊入非鄭意也而許又南附於楚數從伐鄭於是世為仇讐云夫鄭許脣齒之國也使鄭能盡睦鄰之禮挾許以從中國許豈甘折而入於楚哉乃恃强陵弱惟滅許之是務既取鉏任泠敦之田又平以叔申之封彈丸者許所餘有幾耶是以靈公兩訴於楚曰師不興孤不歸矣淚盡楚庭魂羇鄢郢慘惻至此其下喬而遷於幽谷也亦鄭之不善處許而為楚淵驅耳然許亦有失䇿焉當時許嘗請遷於晉夫遷晉愈於遷楚明甚而許大夫從中沮撓晉人歸諸侯其事遂寢乃即安於楚始而葉繼而白羽繼而容城流離困苦卒為鄭所滅而楚屬師徒撓敗不能救也許固不善擇音亦不能不深恨於鄭之相煎太急也 左傳紀事本末卷四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四十四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子産相鄭【西宫純門之難諸臣興廢附】 襄公五年夏鄭子國來聘通嗣君也 八年鄭子國子耳侵蔡獲蔡司馬公子燮鄭人皆喜惟子産不順曰小國無文徳而有武功禍莫大焉楚人來討能勿從乎從之晉師必至晉楚伐鄭自今鄭國不四五年弗得寧矣子國怒之曰爾何知國有大命而有正卿童子言焉將為戮矣 冬楚子囊伐鄭討其侵蔡也 十年楚子囊鄭子耳伐宋秋七月侵我西鄙還圍蕭八月丙寅克之九月侵宋北鄙孟獻子曰鄭其有災乎師競已甚周猶不堪競況鄭乎有災其執政之三士乎 初子駟與尉止有爭將禦諸侯之師而黜其車尉止獲又與之爭子駟抑尉止曰爾車非禮也遂弗使獻初子駟為田洫司氏堵氏侯氏子師氏皆喪田焉故五族聚羣不逞之人因公子之徒以作亂於是子駟當國子國為司馬子耳為司空子孔為司徒冬十月戊辰尉止司臣侯晉堵女父子師僕帥賊以入晨攻執政於西宫之朝殺子駟子國子耳劫鄭伯以如北宫子孔知之故不死書曰盜言無大夫焉子西聞盜不儆而出尸而追盜盜入於北宫乃歸授甲臣妾多逃器用多喪子産聞盜為門者庀羣司閉府庫慎閉蔵完守備成列而後出兵車十七乘尸而攻盜於北宫子蟜帥國人助之殺尉止子師僕盜衆盡死侯晉奔晉堵女父司臣尉翩司齊奔宋子孔當國為載書以位序聽政辟大夫諸司門子弗順將誅之子産止之請為之焚書子孔不可曰為書以定國衆怒而焚之是衆為政也國不亦難乎子産曰衆怒難犯専欲難成合二難以安國危之道也不如焚書以安衆子得所欲衆亦得安不亦可乎專欲無成犯衆興禍子必從之乃焚書於倉門之外衆而後定 十五年鄭尉氏司氏之亂其餘盜在宋鄭人以子西伯有子産之故納賂於宋以馬四十乘與師筏師慧三月公孫黒為質焉司城子罕以堵女父尉翩司齊與之良司臣而逸之託諸季武子武子寘諸卞鄭人醢之三人也師慧過宋朝將私焉其相曰朝也慧曰無人焉相曰朝也何故無人慧曰必無人焉若猶有人豈其以千乘之相易淫樂之矇必無人焉故也子罕聞之固請而歸之 十二月鄭人奪堵狗之妻而歸諸范氏 十八年鄭子孔欲去諸大夫將叛晉而起楚師以去之使告子庚子庚弗許楚子聞之使豚尹宜告子庚曰國人謂不榖主社稷而不出師死不從禮不榖即位於今五年師徒不出人其以不穀為自逸而忘先君之業矣大夫圖之其若之何子庚歎曰君王其謂午懐安乎吾以利社稷也見使者稽首而對曰諸侯方睦於晉臣請嘗之若可君而繼之不可收師而退可以無害君亦無辱子庚帥師治兵於汾於是子蟜伯有子張從鄭伯伐齊子孔子展子西守二子知子孔之謀完守入保子孔不敢㑹楚師楚師伐鄭次於魚陵右師城上棘遂涉潁次於㫋然蔿子馮公子格率鋭師侵費滑胥靡獻於雍梁右回梅山侵鄭東北至於蟲牢而反子庚門於純門信於城下而還涉於魚齒之下甚雨及之楚師多凍役徒幾盡 十九年鄭子孔之為政也專國人患之乃討西宫之難與純門之師子孔當罪以其甲及子革子良氏之甲守甲辰子展子西率國人伐之殺子孔而分其室書曰鄭殺其大夫專也子然子孔宋子之子也士子孔圭媯之子也圭媯之班亞宋子而相親也士子孔亦相親也僖之四年子然卒簡之元年士子孔卒司徒孔實相子革子良之室三室如一故及於難子革子良出奔楚子革為右尹鄭人使子展當國子西聽政立子産為卿 二十二年夏晉人徵朝於鄭鄭人使少正公孫僑對曰在晉先君悼公九年我寡君於是即位即位八月而我先大夫子駟從寡君以朝於執事執事不禮於寡君寡君懼因是行也我二年六月朝於楚晉是以有戲之役楚人猶競而申禮於敝邑敝邑欲從執事而懼為大尤曰晉其謂我不共有禮是以不敢攜貳於楚我四年三月先大夫子蟜又從寡君以觀釁於楚晉於是乎有蕭魚之役謂我敝邑邇在晉國譬諸草木吾臭味也而何敢差池楚亦不競寡君盡其土實重之以宗器以受齊盟遂帥羣臣隨於執事以㑹嵗終貳於楚者子侯石盂歸而討之湨梁之明年子蟜老矣公孫夏從寡君以朝於君見於嘗酎與執燔焉間二年聞君將靖東夏四月又朝以聽事期不朝之間無嵗不聘無役不從以大國政令之無常國家罷病不虞荐至無日不惕豈敢忘職大國若安定之其朝夕在庭何辱命焉若不恤其患而以為口實其無乃不堪任命而翦為仇讐敝邑是懼其敢忘君命委諸執事執事實重圖之 九月鄭公孫黒肱有疾歸邑於公召室老宗人立段而使黜官薄祭祭以特羊殷以少牢足以共祀盡歸其餘邑曰吾聞之生於亂世貴而能貧民無求焉可以後亡敬共事君與二三子生在敬戒不在富也己巳伯張卒君子曰善戒詩曰慎爾侯度用戒不虞鄭子張其有焉 十二月鄭游眅將如晉未出竟遭逆妻者奪之以館於邑丁巳其夫攻子明殺之以其妻行子展廢良而立太叔曰國卿君之貳也民之主也不可以茍請舍子明之類求亡妻者使復其所使游氏勿怨曰無昭惡也 二十四年范宣子為政諸侯之幣重鄭人病之二月鄭伯如晉子産寓書於子西以告宣子曰子為晉國四鄰諸侯不聞令徳而聞重幣僑也惑之僑聞君子長國家者非無賄之患而無令名之難夫諸侯之賄聚於公室則諸侯貳若吾子賴之則晉國貳諸侯貳則晉國壊晉國貳則子之家壊何沒沒也將焉用賄夫令名徳之輿也徳國家之基也有基無壊無亦是務乎有徳則樂樂則能久詩云樂只君子邦家之基有令徳也夫上帝臨汝無貳爾心有令名也夫恕思以明徳則令名載而行之是以逺至邇安毋寧使人謂子子實生我而謂子浚我以生乎象有齒以焚其身賄也宣子説乃輕幣是行也鄭伯朝晉為重幣故且請伐陳也鄭伯稽首宣子辭子西相曰以陳國之介恃大國而陵虐於敝邑寡君是以請罪焉敢不稽首 晉侯嬖程鄭使佐下軍鄭行人公孫揮如晉聘程鄭問焉曰敢問降階何由子羽不能對歸以語然明然明曰是將死矣不然將亡貴而知懼懼而思降乃得其階下人而已又何問焉且夫既登而求降階者知人也不在程鄭其有亡釁乎不然其有惑疾將死而憂也 二十五年初陳侯㑹楚子伐鄭當陳隧者井堙木刋鄭人怨之六月鄭子展子産帥車七百乘伐陳宵突陳城遂入之陳侯扶其大子偃師奔墓遇司馬桓子曰載余曰將巡城遇賈獲載其母妻下之而授公車公曰舍而母辭曰不祥與其妻扶其母以奔墓亦免子展命師無入公宫與子産親御諸門陳侯使司馬桓子賂以宗器陳侯免擁社使其衆男女别而纍以待於朝子展執縶而見再拜稽首承飲而進獻子美入數俘而出祝祓社司徒致民司馬致節司空致地乃還 鄭子産獻捷於晉戎服將事晉人問陳之罪對曰昔虞閼父為周陶正以服事我先王我先王賴其利器用也與其神明之後也庸以元女大姬配胡公而封諸陳以備三恪則我周之自出至於今是賴桓公之亂蔡人欲立其出我先君莊公奉五父而立之蔡人殺之我又與蔡人奉戴厲公至於莊宣皆我之自立夏氏之亂成公播蕩又我之自入君所知也今陳忘周之大徳蔑我大惠棄我姻親介恃楚衆以馮陵我敝邑不可億逞我是以有往年之告未獲成命則有我東門之役當陳隧者井堙木刋敝邑大懼不競而恥大姬天誘其衷啟敝邑心陳知其罪授手於我用敢獻功晉人曰何故侵小對曰先王之命唯罪所在各致其辟且昔天子之地一圻列國一同自是以衰今大國多數圻矣若無侵小何以至焉晉人曰何故戎服對曰我先君武莊為平桓卿士城濮之役文公布命曰各復舊職命我文公戎服輔王以授楚捷不敢廢王命故也士莊伯不能詰復於趙文子文子曰其辭順犯順不祥乃受之冬十月子展相鄭伯如晉拜陳之功子西復伐陳陳及鄭平仲尼曰志有之言以足志文以足言不言誰知其志言之無文行而不逺晉為伯鄭入陳非文辭不為功慎辭哉 晉程鄭卒子産始知然明問為政焉對曰視民如子見不仁者誅之如鷹鸇之逐鳥雀也子産喜以語子大叔且曰他日吾見蔑之面而已今吾見其心矣子大叔問政於子産子産曰政如農功日夜思之思其始而成其終朝夕而行之行無越思如農之有畔其過鮮矣 二十六年鄭伯賞入陳之功三月甲寅朔享子展賜之先路三命之服先八邑賜子産次路再命之服先六邑子産辭邑曰自上以下隆殺以兩禮也臣之位在四且子展之功也臣不敢及賞禮請辭邑公固予之乃受三邑公孫揮曰子産其將知政矣讓不失禮秋七月齊侯鄭伯為衛侯故如晉國景子相齊侯子 展相鄭伯叔向曰鄭七穆罕氏其後亡者也子展儉而壹 鄭伯歸自晉使子西如晉聘辭曰寡君來煩執事懼不免於戾使夏謝不敏君子曰善事大國 楚子伐鄭鄭人將禦之子産曰晉楚將平諸侯將和楚王是故昧於一來不如使逞而歸乃易成也子展説不禦冦二十七年秋鄭伯享趙孟於垂隴子展伯有子西子産子大叔二子石從趙孟曰七子從君以寵武也請皆賦以卒君貺武亦以觀七子之志子展賦草蟲趙孟曰善哉民之主也抑武也不足以當之伯有賦鶉之賁賁趙孟曰牀笫之言不踰閾况在野乎非使人之所得聞也子西賦黍苗之四章趙孟曰寡君在武何能焉子産賦隰桑趙孟曰武請受其卒章子大叔賦野有蔓草趙孟曰吾子之惠也印段賦蟋蟀趙孟曰善哉保家之主也吾有望矣公孫段賦桑扈趙孟曰匪交匪敖福將焉徃若保是言也欲辭福禄得乎卒享文子告叔向曰伯有將為戮矣詩以言志志誣其上而公怨之以為賔榮其能久乎幸而後亡叔向曰然已侈所謂不及五稔者夫子之謂矣文子曰其餘皆數世之主也子展其後亡者也在上不忘降印氏其次也樂而不荒樂以安民不淫以使之後亡不亦可乎 二十八年蔡侯歸自晉入於鄭鄭伯享之不敬子産曰蔡侯其不免乎日其過此也君使子展迋勞於東門之外而傲吾曰猶將更之今還受享而惰乃其心也君小國事大國而惰傲以為已心將得死乎若不免必由其子其為君也淫而不父僑聞之如是者恒有子禍 子産相鄭伯以如楚舍不為壇外僕言曰昔先大夫相先君適四國未嘗不為壇自是至今亦皆循之今子草舍無乃不可乎子産曰大適小則為壇小適大茍舍而已焉用壇僑聞之大適小有五美宥其罪戾赦其過失救其菑患賞其徳刑教其不及小國不困懐服如歸是故作壇以昭其功宣告後人無怠於徳小適大有五惡説其罪戾請其不足行其政事共其職貢從其時命不然則重其幣帛以賀其福而弔其凶皆小國之禍也焉用作壇以昭其禍所以告子孫無昭禍焉可也 公如楚過鄭鄭伯不在伯有迋勞於黄崖不敬穆叔曰伯有無戾於鄭鄭必有大咎敬民之主也而棄之何以承守鄭人不討必受其辜濟澤之阿行潦之蘋藻寘諸宗室季蘭尸之敬也敬可棄乎 二十九年葬靈王鄭上卿有事子展使印段徃伯有曰弱不可子展曰與其莫徃弱不猶愈乎詩云王事靡盬不遑啟處東西南北誰敢寧處堅事晉楚以蕃王室也王事無曠何常之有遂使印段如周 鄭子展卒子皮即位於是鄭饑而未及麥民病子皮以子展之命餼國人粟户一鍾是以得鄭國之民故罕氏常掌國政以為上卿 鄭伯有使公孫黒如楚辭曰楚鄭方惡而使余徃是殺余也伯有曰世行也子晳曰可則徃難則已何世之有伯有將强使之子晳怒將伐伯有氏大夫和之十二月己巳鄭大夫盟於伯有氏禆諶曰是盟也其與幾何詩曰君子屢盟亂是用長今是長亂之道也禍未歇也必三年而後能紓然明曰政將焉徃裨諶曰善之代不善天命也其焉辟子産舉不踰等則位班也擇善而舉則世隆也天又除之奪伯有魄子西即世將焉辟之天禍鄭久矣其必使子産息之乃猶可以戾不然將亡矣三十年子産相鄭伯以如晉叔向問鄭國之政焉對曰吾得見與否在此嵗也駟良方爭未知所成若有所成吾得見乃可知也叔向曰不既和矣乎對曰伯有侈而愎子晳好在人上莫能相下也雖其和也猶相積惡也惡至無日矣 夏四月己亥鄭伯及其大夫盟君子是以知鄭難之不已也 鄭伯有耆酒為窟室而夜飲酒撃鐘焉朝至未巳朝者曰公焉在其人曰吾公在壑谷皆自朝布路而罷既而朝則又將使子晳如楚歸而飲酒庚子子晳以駟氏之甲伐而焚之伯有奔雍梁醒而後知之遂奔許大夫聚謀子皮曰仲虺之志云亂者取之亡者侮之推亡固存國之利也罕駟豐同生伯有汰侈故不免人謂子産就直助彊子産曰豈為我徒國之禍難誰知所敝或主彊直難乃不生姑成吾所辛丑子産斂伯有氏之死者而殯之不及謀而遂行印段從之子皮止之衆曰人不我順何止焉子皮曰夫子禮於死者况生者乎遂自止之壬寅子産入癸夘子石入皆受盟於子晳氏乙巳鄭伯及其大夫盟於大宫盟國人於師之梁之外伯有聞鄭人之盟已也怒聞子皮之甲不與攻已也喜曰子皮與我矣癸丑晨自墓門之瀆入因馬師頡介於襄庫以伐舊北門駟帶率國人以伐之皆召子産子産曰兄弟而及此吾從天所與伯有死於羊肆子産襚之枕之股而哭之斂而殯諸伯有之臣在市側者既而葬諸斗城子駟氏欲攻子産子皮怒之曰禮國之幹也殺有禮禍莫大焉乃止於是㳺吉如晉還聞難不入復命於介八月甲子奔晉駟帶追之及酸棗與子上盟用兩珪質於河使公孫肸入盟大夫己巳復歸書曰鄭人殺良霄不稱大夫言自外入也於子蟜之卒也將葬公孫揮與裨竈晨㑹事焉過伯有氏其門上生莠子羽曰其莠猶在乎於是嵗在降婁降婁中而旦裨竈指之曰猶可以終嵗嵗不及此次也已及其亡也嵗在娵訾之口其明年乃及降婁僕展從伯有與之皆死羽頡出奔晉為任大夫雞澤之㑹鄭樂成奔楚遂適晉羽頡因之與之比而事趙文子言伐鄭之説焉以宋之盟故不可子皮以公孫鉏為馬師 鄭子皮授子産政辭曰國小而偪族大寵多不可為也子皮曰虎帥以聽誰敢犯子子善相之國無小小能事大國乃寛子産為政有事伯石賂與之邑子大叔曰國皆其國也奚獨賂焉子産曰無欲實難皆得其欲以從其事而要其成非我有成其在人乎何愛於邑邑將焉往子大叔曰若四國何子産曰非相違也而相從也四國何尤焉鄭書有之曰安定國家必大焉先姑先安大以待其所歸既伯石懼而歸邑卒與之伯有既死使大史命伯石為卿辭太史退則請命焉復命之又辭如是三乃受䇿入拜子産是以惡其為人也使次已位子産使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封洫廬井有伍大人之忠儉者從而與之泰侈者因而斃之豐卷將祭請田焉弗許曰唯君用鮮衆給而已子張怒退而徵役子産奔晉子皮止之而逐豐卷豐卷奔晉子産請其田里三年而復之反其田里及其入焉從政一年輿人誦之曰取我衣冠而褚之取我田疇而伍之孰殺子産吾其與之及三年又誦之曰我有子弟子産誨之我有田疇子産殖之子産而死誰其嗣之 三十一年公薨之月子産相鄭伯以如晉晉侯以我喪故未之見也子産使盡壊其館之垣而納車馬焉士文伯讓之曰敝邑以政刑之不修冦盜充斥無若諸侯之屬辱在寡君者何是以令吏人完客所館高其閈閎厚其墻垣以無憂客使今吾子壊之雖從者能戒其若異客何以敝邑之為盟主繕完葺牆以待賔客若皆毁之其何以共命寡君使匄請命對曰以敝邑褊小介於大國誅求無時是以不敢寧居悉索敝賦以來㑹時事逢執事之不間而未得見又不獲聞命未知見時不敢輸幣亦不敢暴露其輸之則君之府實也非薦陳cq=39之不敢輸也其暴露之則恐燥濕之不時而朽蠧以重敝邑之罪僑聞文公之為盟主也宫室卑庳無觀臺榭以崇大諸侯之館館如公寢庫廏繕修司空以時平易道路圬人以時塓館宫室諸侯賔至甸設庭燎僕人巡宫車馬有所賔從有代巾車脂轄人牧圉各贍其事百官之屬各展其物公不留賔而亦無廢事憂樂同之事則巡之教其不知而恤其不足賔至如歸無寧菑患不畏冦盜而亦不患燥濕今銅鞮之宫數里而諸侯舍於人門不容車而不可踰越盜賊公行而夭癘不戒賔見無時命不可知若又勿壊是無所藏幣以重罪也敢請執事將何所命之雖君之有魯喪亦敝邑之憂也若獲薦幣修垣而行君之惠也敢憚勤勞文伯復命趙文子曰信我實不徳而以人之垣以贏諸侯是吾罪也使士文伯謝不敏焉晉侯見鄭伯有加禮厚其宴好而歸之乃築諸侯之館叔向曰辭之不可以已也如是夫子産有辭諸侯賴之若之何其釋辭也詩曰辭之輯矣民之恊矣辭之繹矣民之莫矣其知之矣鄭子皮使印段如楚以適晉告禮也 十二月北宫文子相衛襄公以如楚宋之盟故也過鄭印段迋勞於棐林如聘禮而以勞辭文子入聘子羽為行人馮簡子與大叔逆客事畢而出言於衛侯曰鄭有禮其數世之福也其無大國之討乎詩云誰能執熱逝不以濯禮之於政如熱之有濯也濯以救熱何患之有子産之從政也擇能而使之馮簡子能斷大事子大叔美秀而文公孫揮能知四國之為而辨於其大夫之族姓班位貴賤能否而又善為辭令裨諶能謀謀於野則獲謀於邑則否鄭國將有諸侯之事子産乃問四國之為於子羽且使多為辭令與裨諶乘以適野使謀可否而告馮簡子使㫁之事成乃授子大叔使行之以應對賔客是以鮮有敗事北宫文子所謂有禮也 鄭人逰於鄉校以論執政然明謂子産曰毁鄉校如何子産曰何為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議執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則行之其所惡者吾則改之是吾師也若之何毁之我聞忠善以損怨不聞作威以防怨豈不遽止然猶防川大決所犯傷人必多吾不克救也不如小決使道不如吾聞而藥之也然明曰蔑也今而後知吾子之信可事也小人實不才若果行此其鄭國實賴之豈唯二三臣仲尼聞是語也曰以是觀之人謂子産不仁吾不信也 子皮欲使尹何為邑子産曰少未知可否子皮曰愿吾愛之不吾叛也使夫徃而學焉夫亦愈知治矣子産曰不可人之愛人求利之也今吾子愛人則以政猶未能操刀而使割也其傷實多子之愛人傷之而已其誰敢求愛於子子於鄭國棟也棟折榱崩僑將厭焉敢不盡言子有美錦不使人學製焉大官大邑身之所庇也而使學者製焉其為美錦不亦多乎僑聞學而後入政未聞以政學者也若果行此必有所害譬如田獵射御貫則能獲禽若未嘗登車射御則敗績厭覆是懼何暇思獲子皮曰善哉虎不敏吾聞君子務知大者逺者小人務知小者近者我小人也衣服附在吾身我知而慎之大官大邑所以庇身也我逺而慢之㣲子之言吾不知也他日我曰子為鄭國我為吾家以庇焉其可也今而後知不足自今請雖吾家聽子而行子産曰人心之不同如其面焉吾豈敢謂子面如吾面乎抑心所謂危亦以告也子皮以為忠故委政焉子産是以能為鄭國 【補逸】吕氏春秋晉人欲攻鄭令叔嚮聘焉視其有人與無人子産為之詩曰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思我豈無他士叔嚮歸曰鄭有人子産在焉不可攻也秦荆近其詩有異心不可攻也晉人乃輟攻鄭孔子曰詩云無競惟人子産一稱而鄭國免 韓非子鄭子産晨出過東匠之閭聞婦人之哭也撫其御之手而聽之有間遣吏執而問之則手絞其夫者也異日其御問曰夫子何以知之子産曰其聲懼凡人於其親愛也始病而憂臨死而懼已死而哀今哭已死不哀而懼是以知其有姦也 家語子游問於孔子曰夫子之極言子産之惠也可得聞乎孔子曰恵在愛民而已矣子游曰愛民謂之徳教何翅施恵哉孔子曰夫子産者猶衆人之母也能食之弗能教也子游曰其事可言乎孔子曰子産以所乘之輿濟冬涉者是愛教也 昭公元年楚公子圍聘於鄭且娶於公孫段氏伍舉為介將入館鄭人惡之使行人子羽與之言乃館於外既聘將以衆逆子産患之使子羽辭曰以敝邑褊小不足以容從者請墠聽命令尹命大宰伯州犂對曰君辱貺寡大夫圍謂圍將使豐氏撫有而室圍布几筵告於莊共之廟而來若野賜之是委君貺於草莽也是寡大夫不得列於諸卿也不寧唯是又使圍䝉其先君將不得為寡君老其蔑以復矣唯大夫圖之子羽曰小國無罪恃實其罪將恃大國之安靖已而無乃包藏禍心以圖之小國失恃而懲諸侯使莫不憾者距違君命而有所壅塞不行是懼不然敝邑館人之屬也其敢愛豐氏之祧伍舉知其有備也請垂櫜而入許之正月乙未入逆而出 鄭徐吾犯之妹美公孫楚聘之矣公孫黑又使强委禽焉犯懼告子産子産曰是國無政非子之患也惟所欲與犯請於二子請使女擇焉皆許之子晳盛飾入布幣而出子南戎服入左右射超乘而出女自房觀之曰子晳信美矣抑子南夫也夫夫婦婦所謂順也適子南氏子晳怒既而櫜甲以見子南欲殺之而取其妻子南知之執戈逐之及衝撃之以戈子晳傷而歸告大夫曰我好見之不知其有異志也故傷大夫皆謀之子産曰直鈞幼賤有罪罪在楚也乃執子南而數之曰國之大節有五女皆奸之畏君之威聽其政尊其貴事其長養其親五者所以為國也今君在國女用兵焉不畏威也奸國之紀不聽政也子晳上大夫女嬖大夫而弗下之不尊貴也幼而不忌不事長也兵其從兄不養親也君曰余不女忍殺宥女以逺勉速行乎無重而罪五月庚辰鄭放㳺楚於吳將行子南子産咨於大叔大叔曰吉不能亢身焉能亢宗彼國政也非私難也子圖鄭國利則行之又何疑焉周公殺管叔而蔡蔡叔夫豈不愛王室故也吉若獲戾子將行之何有於諸游 鄭為游楚亂故六月丁巳鄭伯及其大夫盟於公孫段氏罕虎公孫僑公孫段印段游吉駟帶私盟於閨門之外實薫隧公孫黑彊與於盟使大史書其名且曰七子子産弗討 二年秋鄭公孫黑將作亂欲去游氏而代其位傷疾作而不果駟氏與諸大夫欲殺之子産在鄙聞之懼弗及乘遽而至使吏數之曰伯有之亂以大國之事而未爾討也爾有亂心無厭國不女堪專伐伯有而罪一也昆弟爭室而罪二也薫隧之盟女矯君位而罪三也有死罪三何以堪之不速死大刑將至再拜稽首辭曰死在朝夕無助天為虐子産曰人誰不死凶人不終命也作凶事為凶人不助天其助凶人乎請以印為褚師子産曰印也若才君將任之不才將朝夕從女女罪之不恤而又何請焉不速死司冦將至七月壬寅縊尸諸周氏之衢加木焉 四年鄭子産作丘賦國人謗之曰其父死於路已為蠆尾以令於國國將若之何子寛以告子産曰何害茍利社稷死生以之且吾聞為善者不改其度故能有濟也民不可逞度不可改詩曰禮義不愆何恤於人言吾不遷矣渾罕曰國氏其先亡乎君子作法於涼其敝猶貪作法於貪敝將若之何姬在列者蔡及曹滕其先亡乎偪而無禮鄭先衛亡偪而無法政不率法而制於心民各有心何上之有 五年鄭罕虎如齊娶於子尾氏晏子驟見之陳桓子問其故對曰能用善人民之主也 六年三月鄭人鑄刑書叔向使詒子産書曰始吾有虞於子今則已矣昔先王議事以制不為刑辟懼民之有爭心也猶不可禁禦是故閑之以義糾之以政行之以禮守之以信奉之以仁制為禄位以勸其從嚴斷刑罰以威其淫懼其未也故誨之以忠聳之以行教之以務使之以和臨之以敬涖之以彊斷之以剛猶求聖哲之上明察之官忠信之長慈惠之師民於是乎可任使也而不生禍亂民知有辟則不忌於上並有爭心以徵於書而徼幸以成之弗可為矣夏有亂政而作禹刑商有亂政而作湯刑周有亂政而作九刑三辟之興皆叔世也今吾子相鄭國作封洫立謗政制參辟鑄刑書將以靖民不亦難乎詩云儀式刑文王之徳日靖四方又曰儀刑文王萬邦作孚如是何辟之有民知爭端矣將棄禮而徵於書錐刀之末將盡爭之亂獄滋豐賄賂並行終子之世鄭其敗乎肸聞之國將亡必多制其此之謂乎復書曰若吾子之言僑不才不能及子孫吾以救世也既不承命敢忘大惠士文伯曰火見鄭其火乎火未出而作火以鑄刑器蔵爭辟焉火如象之不火何為六月丙戌鄭災 七年鄭子産聘於晉晉侯有疾韓宣子逆客私焉曰寡君寢疾於今三月矣並走羣望有加而無瘳今夢黃熊入於寢門其何厲鬼也對曰以君之明子為大政其何厲之有昔堯殛鯀於羽山其神化為黄熊以入於羽淵實為夏郊三代祀之晉為盟主其或者未之祀也乎韓子祀夏郊晉侯有間賜子産莒之二方鼎 鄭人相驚以伯有曰伯有至矣則皆走不知所徃鑄刑書之嵗二月或夢伯有介而行曰壬子余將殺帶也明年壬寅余又將殺段也及壬子駟帶卒國人益懼齊燕平之月壬寅公孫段卒國人愈懼其明月子産立公孫洩及良止以撫之乃止子大叔問其故子産曰鬼有所歸乃不為厲吾為之歸也大叔曰公孫洩何為子産曰説也為身無義而圖説從政有所反之以取媚也不媚不信不信民不從也及子産適晉趙景子問焉曰伯有猶能為鬼乎子産曰能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陽曰魂用物精多則魂魄彊是以有精爽至於神明匹夫匹婦彊死其魂魄猶能馮依於人以為淫厲况良霄我先君穆公之胄子良之孫子耳之子敝邑之卿從政三世矣鄭雖無腆抑諺曰蕞爾國而三世執其政柄其用物也矣其取精也多矣其族又大所馮厚矣而彊死能為鬼不亦宜乎 子皮之族飲酒無度故馬師氏與子皮氏有惡齊師還自燕之月罕朔殺罕魋罕朔奔晉韓宣子問其位於子産子産曰君之羇臣茍得容以逃死何位之敢擇卿違從大夫之位罪人以其罪降古之制也朔於敝邑亞大夫也其官馬師也獲戾而逃唯執政所寘之得免其死為惠大矣又敢求位宣子為子産之敏也使從嬖大夫 十年秋七月戊子晉平公卒九月叔孫婼齊國弱宋華定衛北宫喜鄭罕虎許人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如晉葬平公也鄭子皮將以幣行子産曰喪焉用幣用幣必百兩百兩必千人千人至將不行不行必盡用之幾千人而國不亡既葬諸侯之大夫欲因見新君叔向辭之子皮盡用其幣歸謂子羽曰非知之實難將在行之夫子知之矣我則不足書曰欲敗度縱敗禮我之謂矣夫子知度與禮矣我實縱欲而不能自克也 十二年三月鄭簡公卒將為葬除及游氏之廟將毁焉子大叔使其除徒執用以立而無庸毁曰子産過女而問何故不毁乃曰不忍廟也諾將毁矣既如是子産乃使辟之司墓之室有當道者毁之則朝而塴弗毁則日中而塴子大叔請毁之曰無若諸侯之賔何子産曰諸侯之賔能來㑹吾喪豈憚日中無損於賔而民不害何故不為遂弗毁日中而葬君子謂子産於是乎知禮禮無毁人以自成也 六月葬鄭簡公 十三年晉合諸侯於平丘子産大叔相鄭伯以如㑹子産以幄幕九張行子大叔以四十既而悔之每舍損焉及㑹亦如之 及盟子産爭承曰鄭伯男也而從諸侯之貢懼弗給也自日中以爭至於昏晉人許之 子産歸未至聞子皮卒哭且曰吾已無為為善矣惟夫子知我仲尼謂子産於是行也足以為國基矣詩曰樂只君子邦家之基子産君子之求樂者也且曰合諸侯藝貢事禮也 十六年三月晉韓起聘於鄭鄭伯享之子産戒曰茍有位於朝無有不共恪孔張後至立於客問執政禦之適客後又禦之適縣間客從而笑之事畢富子諫曰夫大國之人不可不慎也幾為之笑而不陵我我皆有禮夫猶鄙我國而無禮何以求榮孔張失位吾子之恥也子産怒曰發命之不衷出令之不信刑之頗類獄之放紛㑹朝之不敬使命之不聽取陵於大國罷民而無功罪及而弗知僑之恥也孔張君之昆孫子孔之後也執政之嗣也為嗣大夫承命以使周於諸侯國人所尊諸侯所知立於朝而祀於家有禄於國有賦於軍喪祭有職受脤歸脤其祭在廟已有著位在位數世世守其業而忘其所僑焉得恥之辟邪之人而皆及執政是先王無刑罰也子寧以他規我 宣子有環其一在鄭商宣子謁諸鄭伯子産弗與曰非官府之守器也寡君不知子大叔子羽謂子産曰韓子亦無幾求晉國亦未可以貳晉國韓子不可偷也若屬有讒人交鬬其間鬼神而助之以興其凶怒悔之何及吾子何愛於一環其以取憎於大國也盍求而與之子産曰吾非偷晉而有二心將終事之是以弗與忠信故也僑聞君子非無賄之難立而無令名之患僑聞為國非不能事大字小之難無禮以定其位之患夫大國之人令於小國而皆獲其求將何以給之一共一否為罪滋大大國之求無禮以斥之何饜之有吾且為鄙邑則失位矣若韓子奉命以使而求玉焉貪淫甚矣獨非罪乎出一玉以起二罪吾又失位韓子成貪將焉用之且吾以玉賈罪不亦鋭乎韓子買諸賈人既成賈矣商人曰必告君大夫韓子請諸子産曰日起請夫環執政弗義弗敢復也今買諸商人商人曰必以聞敢以為請子産曰昔我先君桓公與商人皆出自周庸次比耦以艾殺此地斬之蓬蒿藜藋而共處之世有盟誓以相信也曰爾無我叛我無强賈毋或匄奪爾有利市寶賄我勿與知恃此質誓故能相保以至於今今吾子以好來辱而謂敝邑强奪商人是教敝邑背盟誓也毋乃不可乎吾子得玉而失諸侯必不為也若大國令而共無藝鄭鄙邑也亦勿為也僑若獻玉不知所成敢私布之韓子辭玉曰起不敏敢求玉以徼二罪敢辭之 夏四月鄭六卿餞宣子於郊宣子曰二三君子請皆賦起亦以知鄭志子齹賦野有蔓草宣子曰孺子善哉吾有望矣子産賦鄭之羔裘宣子曰起不堪也子大叔賦褰裳宣子曰起在此敢勤子至於他人乎子大叔拜宣子曰善哉子之言是不有是事其能終乎子游賦風雨子旗賦有女同車子栁賦籜兮宣子喜曰鄭其庶乎二三君子以君命貺起賦不出鄭志皆昵燕好也二三君子數世之主也可以無懼矣宣子皆獻馬焉而賦我將子産拜使五卿皆拜曰吾子靖亂敢不拜徳宣子私覲於子産以玉與馬曰子命起舍夫玉是賜我玉而免吾死也敢不藉手以拜 鄭大旱使屠撃祝款豎柎有事於桑山斬其木不雨子産曰有事於山蓺山林也而斬其木其罪大矣奪之官邑 十七年冬有星孛於大辰西及漢申須曰彗所以除舊布新也天事恒象今除於火火出必布焉諸侯其有火災乎梓慎曰徃年吾見之是其徵也火出而見今兹火出而章必火入而伏其居火也久矣其與不然乎火出於夏為三月於商為四月於周為五月夏數得天若火作其四國當之在宋衛陳鄭乎宋大辰之虛也陳大皥之虛也鄭祝融之虛也皆火房也星孛及漢漢水祥也衛顓頊之虛也故為帝丘其星為大水水火之牡也其以丙子若壬午作乎水火所以合也若火入而伏必以壬午不過其見之月鄭裨竈言於子産曰宋衛陳鄭將同日火若我用瓘斚玉瓉鄭必不火子産弗與 十八年夏五月火始昏見丙子風梓慎曰是謂融風火之始也七日其火作乎戊寅風甚壬午大甚宋衛陳鄭皆火梓慎登大庭氏之庫以望之曰宋衛陳鄭也數日皆來告火裨竈曰不用吾言鄭又將火鄭人請用之子産不可子大叔曰寶以保民也若有火國幾亡可以救亡子何愛焉子産曰天道逺人道邇非所及也何以知之竈焉知天道是亦多言矣豈不或信遂不與亦不復火鄭之未災也里析告子産曰將有大祥民震動國幾亡吾身泯焉弗良及也國遷其可乎子産曰雖可吾不足以定遷矣及火里析死矣未葬子産使輿三十人遷其柩火作子産辭晉公子公孫於東門使司冦出新客禁舊客勿出於宫使子寛子上巡羣屏攝至於大宫使公孫登徙大使祝史徙主祏於周廟告於先君使府人庫人各儆其事商成公儆司宫出舊宫人寘諸火所不及司馬司冦列居火道行火所焮城下之人伍列登城明日使野司冦各保其徵郊人助祝史除於國北禳火於冥回禄祈於四鄘書焚室而寛其征與之材三日哭國不市使行人告於諸侯宋衛皆如是陳不救火許不弔災君子是以知陳許之先亡也 七月鄭子産為火故大為社祓禳於四方振除火災禮也乃簡兵大蒐將為蒐除子大叔之廟在道南其寢在道北其庭小過期三日使除徒陳於道南廟北曰子産過汝而命速除乃毁於而鄉子産朝過而怒之除者南毁子産及衝使從者止之曰毁於北方火之作也子産授兵登陴子大叔曰晉無乃討乎子産曰吾聞之小國忘守則危况有災乎國之不可小有備故也既晉之邉吏讓鄭曰鄭國有災晉君大夫不敢寧居卜筮走望不愛牲玉鄭之有災寡君之憂也今執事然授兵登陴將以誰罪邉人恐懼不敢不告子産對曰若吾子之言敝邑之災君之憂也敝邑失政天降之災又懼讒慝之間謀之以啓貪人荐為敝邑不利以重君之憂幸而不亡猶可説也不幸而亡君雖憂之亦無及也鄭有他竟望走在晉既事晉矣其敢有二心 十九年是嵗也鄭駟偃卒子游娶於晉大夫生絲弱其父兄立子瑕子産憎其為人也且以為不順弗許亦弗止駟氏聳他日絲以告其舅冬晉人使以幣如鄭問駟乞之立故駟氏懼駟乞欲逃子産弗遣請以卜亦弗予大夫謀對子産不待而對客曰鄭國不天寡君之二三臣札瘥夭昏今又喪我先大夫偃其子幼弱其一二父兄懼隊宗主私族於謀而立長親寡君與其二三老曰抑天實剥亂是吾何知焉諺曰無過亂門民有兵亂猶憚過之而况敢知天之所亂今大夫將問其故抑寡君實不敢知其誰實知之平丘之㑹君尋舊盟曰無或失職若寡君之二三臣其即世者晉大夫而專制其位是晉之縣鄙也何國之為辭客幣而報其使晉人舍之鄭大水龍鬭於時門之外洧淵國人請為禜焉子産弗許曰我鬭龍不我覿也龍鬭我獨何覿焉禳之則彼其室也吾無求於龍龍亦無求於我乃止也 二十年鄭子産有疾謂子大叔曰我死子必為政惟有徳者能以寛服民其次莫如猛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鮮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玩之則多死焉故寛難疾數月而卒大叔為政不忍猛而寛鄭國多盜取人於萑苻之澤大叔悔之曰吾早從夫子不及此興徒兵以攻萑苻之盜盡殺之盜少止仲尼曰善哉政寛則民慢慢則糾之以猛猛則民殘殘則施之以寛寛以濟猛猛以濟寛政是以和詩曰民亦勞止汔可小康恵此中國以綏四方施之以寛也毋從詭隨以謹無良式遏冦虐慘不畏明糾之以猛也柔逺能邇以定我王平之以和也又曰不競不絿不剛不柔布政優優百禄是遒和之至也及子産卒仲尼聞之出涕曰古之遺愛也 【補逸】史記鄭相子産卒鄭人皆哭泣悲之如亡親戚子産者鄭成公少子也為人仁愛人事君忠厚孔子嘗過鄭與子産如兄弟云及聞子産死孔子為泣曰古之遺愛也 鄭昭君之時以所愛徐摯為相國亂上下不親父子不和大宫子期言之君以子産為相為相一年豎子不戲狎班白不提挈僮子不犂畔二年市不豫賈三年門不夜闗道不拾遺四年田器不歸五年士無尺籍喪期不令而治治鄭二十六年而死丁壯號哭老人兒啼曰子産去我死乎民將安歸 二十五年㑹於黃父謀王室也子大叔見趙簡子簡子問揖讓周旋之禮焉對曰是儀也非禮也簡子曰敢問何謂禮對曰吉也聞諸先大夫子産曰夫禮天之經也地之義也民之行也天地之經而民實則之則天之明因地之性生其六氣用其五行氣為五味發為五色章為五聲淫則昏亂民失其性是故為禮以奉之為六畜五牲三犧以奉五味為九文六采五章以奉五色為九歌八風七音六律以奉五聲為君臣上下以則地義為夫婦外内以經二物為父子兄弟姑姊甥舅昏媾姻亞以象天明為政事庸力行務以從四時為刑罰威獄使民畏忌以類其震曜殺戮為温慈惠和以效天之生殖長育民有好惡喜怒哀樂生於六氣是故審則宜類以制六志哀有哭泣樂有歌舞喜有施舍怒有戰鬭喜生於好怒生於惡是故審行信令禍福賞罰以制死生生好物也死惡物也好物樂也惡物哀也哀樂不失乃能協於天地之性是以長久簡子曰甚哉禮之大也對曰禮上下之紀天地之經緯也民之所以生也是以先王尚之故人之能自曲直以赴禮者謂之成人大不亦宜乎簡子曰鞅也請終身守此言也 定公四年反自召陵鄭子大叔未至而卒晉趙簡子為之臨甚哀曰黄父之㑹夫子語我九言曰無始亂無怙富無恃寵無違同無敖禮無驕能無復怒無謀非徳無犯非義 八年鄭駟歂嗣子大叔為政 九年鄭駟歂殺鄧析而用其竹刑君子謂子然於是不忠茍有可以加於國家者棄其邪可也靜女之三章取彤管焉竿旄何以告之取其忠也故用其道不棄其人詩云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思其人猶愛其樹况用其道而不恤其人乎子然無以勸能矣 【補逸】列子鄧析操兩可之説設無窮之辭當子産執政作竹刑鄭國用之數難子産之治子産屈之子産執而戮之俄而誅之然則子産非能用竹刑不得不用鄧析非能屈子産不得不屈子産非能誅鄧析不得不誅也 哀公五年鄭駟秦富而侈嬖大夫也而常陳卿之車服於其庭鄭人惡而殺之子思曰詩曰不解於位民之攸塈不守其位而能久者鮮矣商頌曰不僭不濫不敢怠皇命以多福 【臣】士竒曰鄭之為國族大寵多俗淫而侈又介晉楚之間疆埸日駭民生墊隘未易以為治而子産之相鄭則大有可觀矣方子國子耳之侵蔡而獲公子燮也國人皆喜子産年猶童子即慮晉楚兵爭之禍固已竒矣西宫之亂庀羣司閉府庫而後出兵倉卒之中具有成畫子孔載書之誤則力請焚之使反側子自安子晳與子南爭室子南以戈撃子晳傷數其五奸抗法不少貸及子晳欲去游氏而代其位將作亂使吏切責尸諸衢而加木焉刑政肅矣其治民也有惠愛之心而濟之以猛水濡火烈之喻殆即亂國用重典之意乎他若鑄刑書制參辟立謗政作溝洫行之一年而豎子不狎班白不提挈二年市不豫賈三年門不夜闗道不拾遺四年田器不歸五年士無尺籍喪期不令而治至妖妄誕譎之習凡可以惑民聽沮教令者屏之務絶伯有之厲立其祀以安之龍鬭洧淵則置而弗問裨竈請禳火則始終援天道人道以折之此其卓識逺見豈流輩所能及哉若夫馳詞執禮以當晉楚之鋒徵朝則歴述比嵗之勤重幣則寓宣子之書獻捷則士莊伯不能詰壊館垣則叔向歎其有辭却逆女則楚人垂櫜而入拒玉環之請則杜無厭之求申登陴之對則寢問罪之端問駟乞之立則語以縣鄙之懼而多聞博物又足以傾動四國之諸侯而照耀乎壇坫是以外捍牧圉内庇民社而遺愛所被既沒而悲之如亡親戚也子産不誠賢相矣哉雖然無罕虎則子産之賢不彰無子大叔則子産之賢亦不傳此君子所以重汲引也 左傳紀事本末卷四十四 <史部,紀事本末類,左傳紀事本末>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四十五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楚伐滅小國【成王之弑附】 桓公二年蔡侯鄭伯㑹於鄧始懼楚也 六年楚武王侵隨使薳章求成焉軍於瑕以待之隨人使少師董成鬭伯比言於楚子曰吾不得志於漢東也我則使然我張吾三軍而被吾甲兵以武臨之彼則懼而協以謀我故難間也漢東之國隨為大隨張必棄小國小國離楚之利也少師侈請羸師以張之熊率且比曰季梁在何益鬭伯比曰以為後圖少師得其君王毁軍而納少師少師歸請追楚師隨侯將許之季梁止之曰天方授楚楚之羸其誘我也君何急焉臣聞小之能敵大也小道大淫所謂道忠於民而信於神也上思利民忠也祝史正辭信也今民餒而君逞欲祝史矯舉以祭臣不知其可也公曰吾牲牷肥腯粢盛豐備何則不信對曰夫民神之主也是以聖王先成民而後致力於神故奉牲以告曰博碩肥腯謂民力之普存也謂其畜之碩大蕃滋也謂其不疾瘯蠡也謂其備腯咸有也奉盛以告曰絜粢豐盛謂其三時不害而民和年豐也奉酒醴以告曰嘉栗㫖酒謂其上下皆有嘉徳而無違心也所謂馨香無讒慝也故務其三時修其五教親其九族以致其禋祀於是乎民和而神降之福故動則有成今民各有心而鬼神乏主君雖獨豐其何福之有君姑修政而親兄弟之國庶免於難隨侯懼而修政楚不敢伐 八年隨少師有寵楚鬭伯比曰可矣讐有釁不可失也 夏楚子合諸侯於沈鹿黃隨不㑹使薳章讓黄楚子伐隨軍於漢淮之間季梁請下之弗許而後戰所以怒我而怠冦也少師謂隨侯曰必速戰不然將失楚師隨侯禦之望楚師季梁曰楚人上左君必左無與王遇且攻其右右無良焉必敗偏敗衆乃攜矣少師曰不當王非敵也弗從戰於速杞隨師敗績隨侯逸鬭丹獲其戎車與其戎右少師秋隨及楚平楚子將不許鬭伯比曰天去其疾矣隨未可克也乃盟而還 【補逸】史記三十五年楚伐隨隨曰我無罪楚曰我蠻夷也今諸侯皆為叛相侵或相殺我有敝甲欲以觀中國之政請王室尊吾號隨人為之周請尊楚王室不聽還報楚三十七年楚熊通怒曰我先鬻熊文王之師也蚤終成王舉我先公乃以子男田令居楚蠻夷皆率服而王不加位我自尊耳乃自立為武王與隨人盟而去於是始開濮地而有之 九年春巴子使韓服告於楚請與鄧為好楚子使道朔將巴客以聘於鄧鄧南鄙鄾人攻而奪之幣殺道朔及巴行人楚子使薳章讓於鄧鄧人弗受夏楚子使鬭㢘帥師及巴師圍鄾鄧養甥聃甥帥師救鄾三逐巴師不克鬭亷衡陳其師於巴師之中以戰而北鄧人逐之背巴師而夾攻之鄧師大敗鄾人宵潰 十一年楚屈瑕將盟貳軫鄖人軍於蒲騷將與隨絞州蓼伐楚師莫敖患之鬭亷曰鄖人軍其郊必不誡且日虞四邑之至也君次於郊郢以禦四邑我以鋭師宵加於鄖鄖有虞心而恃其城莫有鬭志若敗鄖師四邑必離莫敖曰盍請濟師於王對曰師克在和不在衆商周之不敵君之所聞也成軍以出又何濟焉莫敖曰卜之對曰卜以決疑不疑何卜遂敗鄖師於蒲騷卒盟而還 十二年楚伐絞軍其南門莫敖屈瑕曰絞小而輕輕則寡謀請無扞采樵者以誘之從之絞人獲三十人明日絞人爭出驅楚役徒於山中楚人坐其北門而覆諸山下大敗之為城下之盟而還伐絞之役楚師分涉於彭羅人欲伐之使伯嘉諜之三巡數之 十三年春楚屈瑕伐羅鬭伯比送之還謂其御曰莫敖必敗舉趾髙心不固矣遂見楚子曰必濟師楚子辭焉入告夫人鄧曼鄧曼曰大夫其非衆之謂其謂君撫小民以信訓諸司以徳而威莫敖以刑也莫敖狃於蒲騷之役將自用也必小羅君若不鎮撫其不設備乎夫固謂君訓衆而好鎮撫之召諸司而勸之以令徳見莫敖而告諸天之不假易也不然夫豈不知楚師之盡行也楚子使賴人追之不及莫敖使狥於師曰諫者有刑及鄢亂次以濟遂無次且不設備及羅羅與盧戎兩軍之大敗之莫敖縊於荒谷羣帥囚於冶父以聽刑楚子曰孤之罪也皆免之 莊公四年春王三月楚武王荆尸授師孑焉以伐隨將齊入告夫人鄧曼曰余心蕩鄧曼歎曰王禄盡矣盈而蕩天之道也先君其知之矣故臨武事將發大命而蕩王心焉若師徒無虧王薨於行國之福也王遂行卒於樠木之下令尹鬭祁莫敖屈重除道梁溠營軍臨隨隨人懼行成莫敖以王命入盟隨侯且請為㑹於漢汭而還濟漢而後發喪 【補逸】史記周召隨侯數以立楚為王楚怒以隨背已伐隨武王卒師中而兵罷子文王熊貲立始都郢 六年楚文王伐申過鄧鄧祁侯曰吾甥也止而享之騅甥聃甥養甥請殺楚子鄧侯弗許三甥曰亡鄧國者必此人也若不早圖後君噬齊其及圖之乎圖之此為時矣鄧侯曰人將不食吾餘對曰若不從三臣抑社稷實不血食而君焉取餘弗從還年楚子伐鄧十六年楚復伐鄧滅之 【補逸】說苑楚父王伐鄧使王子革王子靈共捃菜二子出採見老人載畚乞焉不與搏而奪之王聞之令皆拘二子將殺之大夫辭曰取畚信有罪然殺之非其罪也君若何殺之言卒丈人造軍而言曰鄧為無道故伐之今君公之子之搏而奪吾畚無道甚於鄧呼天而號君聞之羣臣恐君見之曰討有罪而横奪非所以禁暴也恃力虐老非所以教幼也愛子棄法非所以保國也私二子滅三行非所以從政也丈人舍之矣謝之軍門之外耳 十年蔡哀侯娶於陳息侯亦娶焉息媯將歸過蔡蔡侯曰吾姨也止而見之弗賔息侯聞之怒使謂楚文王曰伐我吾求救於蔡而伐之楚子從之秋九月楚敗蔡師於莘以蔡侯獻舞歸 十四年蔡哀侯為莘故繩息媯以語楚子楚子如息以食入享遂滅息以息媯歸生堵敖及成王焉未言楚子問之對曰吾一婦人而事二夫縱弗能死其又奚言楚子以蔡侯滅息遂伐蔡秋七月楚入蔡君子曰商書所謂惡之易也如火之燎於原不可鄉邇其猶可撲滅者其如蔡哀侯乎 【補逸】列女傳楚伐息破之虜其君使守門將妻其夫人而納之於宫楚王出逰夫人遂出見息君謂之曰人生要一死而已何至自苦生離於地上豈如死歸於地下哉乃作詩曰穀則異室死則同穴謂予不信有如皦日息君止之不聽遂自殺息君亦自殺楚王賢其守節有義乃以諸侯之禮合而葬之君子謂夫人説於行義故序之於詩 説苑荆文王得如黃之狗箘簬之矰以畋於雲夢三月不反得舟之姬淫期年不聽朝保申諫曰先王卜以臣為保吉今王得如黃之狗箘簬之矰以畋於雲夢三月不反及得舟之姬淫期年不聽朝王之罪當笞匍伏將笞王王曰不穀免於襁褓託於諸侯矣願請變更而無笞保申曰臣承先王之命不敢廢王不受笞是廢先王之命也臣寧得罪於王無負於先王王曰敬諾乃席王王伏保申束細箭五十跪而加之王背如此者再謂王起矣王曰有笞之名一也遂致之保申曰臣聞之君子恥之小人痛之恥之不變痛之何益保申趨出欲自流乃請罪於王王曰此不穀之過保將何罪王乃變行從保申殺如黃之狗折箘簬之矰逐舟之姬務治乎荆兼國三十令荆國廣大至於此者保申敢極言之功也 十八年初楚武王克權使鬭緡尹之以叛圍而殺之遷權於那處使閻敖尹之及文王即位與巴人伐申而驚其師巴人叛楚而伐處取之遂門於楚閻敖游涌而逸楚子殺之其族為亂冬巴人因之以伐楚 十九年春楚子禦之大敗於津還鬻拳弗納遂伐黄敗黃師於踖陵還及湫有疾夏六月庚申卒鬻拳葬諸夕室亦自殺也而葬於絰皇初鬻拳强諫楚子楚子弗從臨之以兵懼而從之鬻拳曰吾懼君以兵罪莫大焉遂自刖也楚人以為大閽謂之大伯使其後掌之君子曰鬻拳可謂愛君矣諫以自納於刑刑猶不忘納君於善 【補逸】史記杜敖五年欲殺其弟熊惲惲奔隨與隨襲弑杜敖代立是為成王成王惲元年初即位布徳施惠結舊好於諸侯使人獻天子天子賜胙曰鎮爾南方夷越之亂無侵中國於是楚地千里 僖公五年楚鬭穀於莬滅子奔黃於是江黃道柏方睦於齊皆姻也子恃之而不事楚又不設備故亡 十一年黃人不歸楚貢冬楚人伐黃 十二年黃人恃諸侯之睦於齊也不共楚職曰自郢及我九百里焉能害我夏楚滅黃 二十年隨以漢東諸侯叛楚冬楚鬭穀於菟帥師伐隨取成而還君子曰隨之見伐不量力也量力而動其過鮮矣善敗由已而由人乎哉詩曰豈不夙夜謂行多露 二十二年宋人及楚人戰於宋師敗績 丙子晨鄭文夫人芈氏姜氏勞楚子於柯澤楚子使師縉示之俘馘君子曰非禮也婦人送迎不出門見兄弟不踰閾戎車不邇女器丁丑楚子入享於鄭九獻庭實旅百加籩豆六品享畢夜出文芈送於軍取鄭二姬以歸叔詹曰楚王其不沒乎為禮卒於無别無别不可謂禮將何以沒諸侯是以知其不遂霸也二十三年秋楚成得臣帥師伐陳討其貳於宋也遂 取焦夷城頓而還子文以為之功使為令尹叔伯曰子若國何對曰吾以靖國也夫有大功而無貴仕其人能靖者與有幾 二十五年秋秦晉伐鄀楚鬭克屈禦冦以申息之師戌商宻秦人過析隈入而係輿人以圍商宻昏而傅焉宵坎血加書偽與子儀子邉盟者商宻人懼曰秦取析矣戍人反矣乃降秦師秦師囚申公子儀息公子邊以歸楚令尹子玉追秦師弗及遂圍陳納頓子於頓 二十六年䕫子不祀祝融與鬻熊楚人讓之對曰我先王熊摯有疾鬼神弗赦而自竄於䕫吾是以失楚又何祀焉秋楚成得臣鬭宜申帥師滅䕫以䕫子歸 文公元年初楚子將以商臣為大子訪諸令尹子上子上曰君之齒未也而又多愛黜乃亂也楚國之舉恒在少者且是人也蠭目而豺聲忍人也不可立也弗聽既又欲立王子職而黜大子商臣商臣聞之而未察告其師潘崇曰若之何而察之潘崇曰享江芈而勿敬也從之江芈怒曰呼役夫宜君王之欲殺汝而立職也告潘崇曰信矣潘崇曰能事諸乎曰不能能行乎曰不能能行大事乎曰能冬十月以宫甲圍成王王請食熊蹯而死弗聽丁未王縊諡之曰靈不瞑曰成乃瞑穆王立以其為大子之室與潘崇使為大師且掌環列之尹三年秋楚師圍江晉先僕伐楚以救江 冬晉以江 故告於周王叔桓公晉陽處父伐楚以救江門於方城遇息公子朱而還 四年秋楚人滅江 五年六人叛楚即東夷秋楚成大心仲歸帥師滅六冬楚子燮滅蓼臧文仲聞六與蓼滅曰臯陶庭堅不祀忽諸徳之不建民之無援哀哉 十六年楚大饑戎伐其西南至於阜山師於大林又伐其東南至於陽丘以侵訾枝庸人帥羣蠻以叛楚麇人率百濮聚於選將伐楚於是申息之北門不啓楚人謀徙於阪髙蔿賈曰不可我能徃冦亦能徃不如伐庸夫麇與百濮謂我饑不能師故伐我也若我出師必懼而歸百濮離居將各走其邑誰暇謀人乃出師旬有五日百濮乃罷自廬以徃振廩同食次於句澨使廬戢黎侵庸及庸方城庸人逐之囚子窻三宿而逸曰庸師衆羣蠻聚焉不如復大師且起王卒合而後進師叔曰不可姑又與之遇以驕之彼驕我怒而後可克先君蚡冒所以服陘隰也又與之遇七遇皆北惟裨鯈魚人實逐之庸人曰楚不足與戰矣遂不設備楚子乘馹㑹師於臨品分為二隊子越自石溪子貝自仞以伐庸秦人巴人從楚師羣蠻從楚子盟遂滅庸宣公八年楚為衆舒叛故伐舒蓼滅之楚子疆之及滑汭盟吳越而還 成公九年冬十一月楚子重自陳伐莒圍渠丘渠丘城惡衆潰奔莒戊申楚入渠丘莒人囚楚公子平楚人曰勿殺吾歸而俘莒人殺之楚師圍莒莒城亦惡庚申莒潰楚遂入鄆莒無備故也君子曰恃陋而不備罪之大者也備豫不虞善之大者也莒恃其陋而不修城郭浹辰之間而楚克其三都無備也夫詩曰雖有絲麻無棄菅蒯雖有姬姜無棄蕉萃凡百君子莫不代匱言備之不可以已也 十七年舒庸人以楚師之敗也道吳人圍巢伐駕圍釐虺遂恃吳而不設備楚公子槖師襲舒庸滅之 襄公二十四年吳人為楚舟師之役故召舒鳩人舒鳩人叛楚楚子師於荒浦使沈尹夀與師祁犂讓之舒鳩子敬逆二子而告無之且請受盟二子復命王欲伐之薳子曰不可彼告不叛且請受盟而又伐之伐無罪也姑歸息民以待其卒卒而不貳吾又何求若猶叛我無辭有庸乃還 二十五年舒鳩人卒叛楚令子木伐之及離城吳人救之子木遽以右師先子疆息桓子捷子駢子盂帥左師以退吳人居其間七日子疆曰久將墊隘隘乃禽也不如速戰請以其私卒誘之簡師陳以待我我克則進奔則亦視之乃可以免不然必為吳禽從之五人以其私卒先擊吳師吳師奔登山以望見楚師不繼復逐之傳諸其軍簡師㑹之吳師大敗遂圍舒鳩舒鳩潰八月楚滅舒鳩楚子以滅舒鳩賞子木辭曰先大夫蔿子之功也以與蔿掩 【臣】士竒曰楚為鬻熊之裔國於荆山至熊通始大吞滅小國僭稱王號天子使人賜胙曰鎮爾南方無侵中國未嘗比於冠帶諸侯之列也及其雄心弗戢狡焉啓疆漸且幅員數千里帶甲數十萬而燎原之火遂不可撲滅矣考其兼并之迹鄧始懼楚最先滅蔡哀侯繩息媯以語楚子而息滅遷權於處而權滅恃齊慢楚而滅黃人不修楚貢而黃滅䕫子不祀祝融與鬻熊而䕫滅陽處父救江不克而江滅臯陶庭堅不祀而六與蓼滅羣蠻從楚而庸滅滑汭開疆而舒蓼滅恃吳不備而舒庸滅蒍掩賞功而舒鳩滅春秋滅國之最多者莫楚若矣外紀載楚文王得如黃之狗箘簵之矰以畋於雲夢三月不返又得舟之姬期年不聽朝保申一諫乃變行圖治兼國三十其國已不可考今按文王伐申因滅鄧申之滅不見於經然城濮之戰傳稱楚子入居於申及敗王使謂大夫若入其若申息之老何則申之淪於楚縣明甚夫先世帶礪之國碁布星羅南捍荆蠻而北為中原屏蔽者最大陳蔡其次申息其次江黃其次唐鄧而唐鄧尤偪處方城之外為楚門户自鄧亡而楚之兵申息受之申息亡而楚之兵江黃受之江黃亡而楚之兵陳蔡受之陳蔡不支而楚兵且交於上國矣當魯桓初立鄧侯不逺而來朝則其不安僻陋而慕戀諸夏之心可念也自楚勢漸張而蔡鄭為鄧之㑹内外强弱之大機係於此矣使陳蔡申息江黃唐鄧諸國誠能協心并力互為唇齒楚伐一國諸國提兵共擊之楚未必不震懾而自沮也夫隨之為國限在方城内於楚尤逼而能屢抗楚鋒獨為後亡况合諸國之力以相存救何楚之不敵乎乃㑹鄧之後絶不聞深謀逺慮使鄧首折而入於楚楚爰是目無諸姬乘破竹之勢北門啓而長淮以外無嵗不受兵誠失計也然楚自滅鄧縣申息殘江黃以至六蓼諸國無不兼并地幾半天下然懐問鼎之心而卒莫能遂者則封建相維之勢猶存而桓文攘斥之功為不可沒也 左傳紀事本末卷四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四十六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楚諸令尹代政【武王以後靈王以前】 莊公三十年楚公子元歸自伐鄭而處王宫鬭射師諫則執而梏之 秋申公鬭班殺子元鬭穀於菟為令尹自毁其家以紓楚國之難 文公九年冬楚子越椒來聘執幣傲叔仲惠伯曰是必滅若敖氏之宗傲其先君神弗福也 十年初楚范巫矞似謂成王與子玉子西曰三君皆將强死城濮之役王思之故使止子玉曰母死不及止子西子西縊而縣絶王使適至遂止之使為商公㳂漢泝江將入郢王在渚宫下見之懼而辭曰臣免於死又有讒言謂臣將逃臣歸死於司敗也王使為工尹又與子家謀弑穆王穆王聞之五月殺鬭宜申及仲歸 十二年楚令尹大孫伯卒成嘉為令尹羣舒叛楚夏子孔執舒子平及宗子遂圍巢 十四年楚莊王立子孔潘崇將襲羣舒使公子燮與子儀守而伐舒蓼二子作亂城郢而使賊殺子孔不克而還八月二子以楚子出將如商宻廬戢黎及叔麇誘之遂殺鬭克及公子燮初鬭克囚於秦秦有殽之敗而使歸求成成而不得志公子燮求令尹而不得故二子作亂 宣公四年初楚司馬子良生子越椒子文曰必殺之是子也熊虎之狀而豺狼之聲弗殺必滅若敖氏矣諺曰狼子野心是乃狼也其可畜乎子良不可子文以為大戚及將死聚其族曰椒也知政乃速行矣無及於難且泣曰鬼猶求食若敖氏之鬼不其餒而及令尹子文卒鬭般為令尹子越為司馬蔿賈為工正譖子揚而殺之子越為令尹已為司馬子越又惡之乃以若敖氏之族圄伯嬴於轑陽而殺之遂處蒸野將攻王王以三王之子為質焉弗受師於漳澨秋七月戊戌楚子與若敖氏戰於臯滸伯棼射王汰輈及鼓跗著於丁寧又射汰輈以貫笠轂師懼退王使巡師曰吾先君文王克息獲三矢焉伯棼竊其二盡於是矣鼓而進之遂滅若敖氏初若敖娶於䢵生鬭伯比若敖卒從其母畜於䢵淫於䢵子之女生子文焉䢵夫人使棄諸夢中虎乳之䢵子田見之懼而歸夫人以吿遂使收之楚人謂乳穀謂虎於莵故命之曰鬭穀於莵以其女妻伯比實為令尹子文其孫箴尹克黃使於齊還及宋聞亂其人曰不可以入矣箴尹曰棄君之命獨誰受之君天也天可逃乎遂歸復命而自拘於司敗王思子文之治楚國也曰子文無後何以勸善使復其所改命曰生 【補逸】説苑楚令尹子文之族有干法者廷理拘之聞其令尹之族也而釋之子文召廷理而責之曰凡立廷理者將以司犯王令而察觸國法也夫直士持法柔而不撓剛而不折今棄法而背令而釋犯法者是為理不端懐心不公也豈吾營私之意也何廷理之駮於法也吾在上位以率士民士民或怨而吾不能免之於法今吾族犯法甚明而使廷理因緣吾心而釋之是吾不公之心明著於國也執一國之柄而以私聞與吾生不以義不若吾死也遂致其族人於廷理曰不是刑也吾將死廷理懼遂刑其族人成王聞之不及履而至於子文之室曰寡人幼少置理失其人以違夫子之意於是黜廷理而尊子文使及内政國人聞之曰若令尹之公也吾黨何憂乎乃相與作歌曰子文之族犯國法程廷理釋之子文不聽恤顧怨萌方正公平 十一年令尹蔿艾獵城沂使封人慮事以授司徒量功命日分財用平板榦稱畚築程土物議逺邇略基趾具餱糧度有司事三旬而成不愆於素 成公二年楚之討陳夏氏也莊王欲納夏姬申公巫臣曰不可君召諸侯以討罪也今納夏姬貪其色也貪色為淫淫為大罰周書曰明徳慎罰文王所以造周也明徳務崇之之謂也慎罰務去之之謂也若興諸侯以取大罰非慎之也君其圖之王乃止子反欲取之巫臣曰是不祥人也是夭子蠻殺御叔弑靈侯戮夏南出孔儀喪陳國何不祥如是人生實難其有不獲死乎天下多美婦人何必是子反乃止王以予連尹襄老襄老死於邲不獲其尸其子黑要烝焉巫臣使道焉曰歸吾聘女又使自鄭召之曰尸可得也必來迎之姬以告王王問諸屈巫對曰其信知罃之父成公之嬖也而中行伯之季弟也新佐中軍而善鄭皇戌甚愛此子其必因鄭而歸王子與襄老之尸以求之鄭人懼於邲之役而欲求媚於晉其必許之王遣夏姬歸將行謂送者曰不得尸吾不反矣巫臣聘諸鄭鄭伯許之及共王即位將為陽橋之役使屈巫聘於齊且告師期巫臣盡室以行申叔跪從其父將適郢遇之曰異哉夫子有三軍之懼而又有桑中之喜宜將竊妻以逃者也及鄭使介反幣而以夏姬行將奔齊齊師新敗曰吾不處不勝之國遂奔晉而因郤至以臣於晉晉人使為邢大夫子反請以重幣錮之王曰止其自為謀也則過矣其為吾先君謀也則忠忠社稷之固也所蓋多矣且彼若能利國家雖重幣晉將可乎若無益於晉晉將棄之何勞錮焉 七年楚圍宋之役師還子重請取於申吕以為賞田王許之申公巫臣曰不可此申吕所以邑也是以為賦以御北方若取之是無申吕也晉鄭必至於漢王乃止子重是以怨巫臣子反欲取夏姬巫臣止之遂取以行子反亦怨之及共王即位子重子反殺巫臣之族子閻子蕩及清尹弗忌及襄老之子黑要而分其室子重取子閻之室使沈尹與王子罷分子蕩之室子反取黑要與清尹之室巫臣自晉遺二子書曰爾以讒慝貪惏事君而多殺不辜余必使爾罷於奔命以死巫臣請使於吳晉侯許之吳子夀夢説之乃通吳於晉以兩之一卒適吳舍偏兩之一焉與其射御教吳乘車教之戰陳教之叛楚寘其子狐庸焉使為行人於吳吳始伐楚伐巢伐徐子重奔命馬陵之㑹吳入州來子重自鄭奔命子重子反於是乎一嵗七奔命蠻夷屬於楚者吳盡取之 襄公二年楚公子申為右司馬多受小國之賂以偪子重子辛楚人殺之故書曰楚殺其大夫公子申 三年春楚子重伐吳為簡之師克鳩兹至於衡山使鄧廖帥組甲三百被練三千以侵吳吳人要而擊之獲鄧廖其能免者組甲八十被練三百而己子重歸既飲至三日吳人伐楚取駕駕良邑也鄧廖亦楚之良也君子謂子重於是役也所獲不如所亡楚人以是咎子重子重病之遂遇心疾而卒 五年楚人討陳叛故曰由令尹子辛實侵欲焉乃殺之書曰楚殺其大夫公子壬夫貪也君子謂楚共王於是不刑詩曰周道挺挺我心扃扃講事不令集人來定已則無信而殺人以逞不亦難乎夏書曰成允成功 十二年秦嬴歸於楚楚司馬子庚聘於秦為夫人寧禮也十四年楚子囊還自伐吳卒將死遺言謂子庚必城郢君子謂子囊忠君薨不忘增其名將死不忘衛社稷可不謂忠乎忠民之望也詩曰行歸於周萬民所望忠也【補逸】吕氏春秋荆人與吳人將戰荆師寡吳師衆荆將軍子囊曰我與吳人戰必敗敗王師辱王名虧壤土忠臣不忍為也不復於王而遁至於郊使人復於王曰臣請死王曰將軍之遁也以其為利也今誠利將軍何死子囊曰遁者無罪則後世之為王者將皆依不利之名而效臣遁若是則荆國終為天下撓遂伏劍而死王曰請成將軍義乃為之桐棺三寸加斧鑕其上 十五年楚公子午為令尹公子罷戎為右尹蔿子馮為大司馬公子橐師為右司馬公子成為左司馬屈到為莫敖公子追舒為箴尹屈蕩為連尹養由基為宫廄尹以靖國人君子謂楚於是乎能官人官人國之急也能官人則民無覦心詩云嗟我懐人寘彼周行能官人也王及公侯伯子男甸采衛大夫各居其列所謂周行也【補逸】韓非子荆王弟在秦秦不出也中射之士曰資臣百金臣能出之因載百金之晉見叔向曰荆王弟在秦秦不出也請以百金委叔向受金而以見之晉平公曰可以城壺丘矣平公曰何也對曰荆王弟在秦秦不出也是秦惡荆也必不敢禁我城壺丘若禁之我曰為我出荆王之弟我不城也彼如出之可以徳荆彼不出是卒惡也必不敢禁吾城壺丘矣公曰善乃城壺丘謂秦公曰為我出荆王之弟吾不城也秦因出之荆王大説以練金百鎰遺晉 【攷異】按説苑作楚公子牛即子庚也 二十一年夏楚子庚卒楚子使薳子馮為令尹訪於申叔豫叔豫曰國多寵而王弱國不可為也遂以疾辭方暑闕地下冰而牀焉重繭衣裘鮮食而寢楚子使醫視之復曰瘠則甚矣而血氣未動乃使子南為令尹 二十二年楚觀起有寵於令尹子南未益禄而有馬數十乘楚人患之王將討焉子南之子棄疾為王御士王每見之必泣棄疾曰君三泣臣矣敢問誰之罪也王曰令尹之不能爾所知也國將討焉爾其居乎對曰父戮子居君焉用之洩命重刑臣亦不為王遂殺子南於朝轘觀起於四竟子南之臣謂棄疾請徙子尸於朝曰君臣有禮唯二三子三日棄疾請尸王許之既葬其徒曰行乎曰吾與殺吾父行將焉入曰然則臣王乎曰棄父事讎吾弗忍也遂縊而死復使薳子馮為令尹公子齮為司馬屈建為莫敖有寵於薳子者八人皆無禄而多馬他日朝與申叔豫言弗應而退從之入於人中又從之遂歸退朝見之曰子三困我於朝吾懼不敢不見吾過子姑告我何疾我也對曰吾不免是懼何敢告子曰何故對曰昔觀起有寵於子南子南得罪觀起車裂何故不懼自御而歸不能當道至謂八人者曰吾見申叔夫子所謂生死而肉骨也知我者如夫子則可不然請止辭八人者而後王安之 二十五年薳子馮卒屈建為令尹屈蕩為莫敖 【補逸】國語屈到嗜芰有疾召其宗老而屬之曰祭我必以芰及祥宗老將薦芰屈建命去之宗老曰夫子屬之子木曰不然夫子承楚國之政其法刑在民心而藏在王府上之可以比先王下之可以訓後世雖微楚國諸侯莫不譽其祭典有之曰國君有牛享大夫有羊饋士有豚犬之奠庶人有魚炙之薦籩豆脯醢則上下共之不羞珍異不陳庶侈夫子不以其私欲干國之典遂不用 楚蔿掩為司馬子木使庀賦數甲兵甲午蔿掩書土田度山林鳩藪澤辨京陵表淳鹵數疆潦規偃豬町原防牧隰臯井衍沃量入修賦賦車籍馬賦車兵徒兵甲楯之數既成以授子木禮也 二十六年初楚伍參與蔡大師子朝友其子伍舉與聲子相善也伍舉娶於王子牟王子牟為申公而亡楚人曰伍舉實送之伍舉奔鄭將遂奔晉聲子將如晉遇之於鄭郊班荆相與食而言復故聲子曰子行也吾必復子及宋向戍將平晉楚聲子通使於晉還如楚令尹子木與之語問晉故焉且曰晉大夫與楚孰賢對曰晉卿不如楚其大夫則賢皆卿材也如杞梓皮革自楚往也雖楚有材晉實用之子木曰夫獨無族姻乎對曰雖有而用楚材實多歸生聞之善為國者賞不僭而刑不濫賞僭則懼及淫人刑濫則懼及善人若不幸而過寧僭無濫與其失善寧其利淫無善人則國從之詩曰人之云亡邦國殄瘁無善人之謂也故夏書曰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懼失善也商頌有之曰不僭不濫不敢怠皇命於下國封建厥福此湯所以獲天福也古之治民者勸賞而畏刑恤民不倦賞以春夏刑以秋冬是以將賞為之加膳加膳則飫賜此以知其勸賞也將刑為之不舉不舉則徹樂此以知其畏刑也夙興夜寐朝夕臨政此以知其恤民也三者禮之大節也有禮無敗今楚多淫刑其大夫逃死於四方而為之謀主以害楚國不可救療所謂不能也子儀之亂析公奔晉晉人寘諸戎車之殿以為謀主繞角之役晉將遁矣析公曰楚師輕窕易震蕩也若多鼓鈞聲以夜軍之楚師必遁晉人從之楚師宵潰晉遂侵蔡襲沈獲其君敗申息之師於桑隧獲申麗而還鄭於是不敢南面楚失華夏則析公之為也雍子之父兄譖雍子君與大夫不善是也雍子奔晉晉人與之鄐以為謀主彭城之役晉楚遇於靡角之谷晉將遁矣雍子發命於軍曰歸老幼反孤疾二人役歸一人簡兵蒐乘秣馬蓐食師陳焚次明日將戰行歸者而逸楚囚楚師宵潰晉降彭城而歸諸宋以魚石歸楚失東夷子辛死之則雍子之為也子反與子靈爭夏姬而雍害其事子靈奔晉晉人與之邢以為謀主扞禦北狄通吳於晉教吳叛楚教之乘車射御驅侵使其子狐庸為吳行人焉吳於是伐巢取駕克棘入州來楚罷於奔命至今為患則子靈之為也若敖之亂伯賁之子賁皇奔晉晉人與之苗以為謀主鄢陵之役楚晨壓晉軍而陳晉將遁矣苗賁皇曰楚師之良在其中軍王族而已若塞井夷竈成陳以當之欒范易行以誘之中行二卻必克二穆吾乃四萃於其王族必大敗之晉人從之楚師大敗王夷師子反死之鄭叛吳興楚失諸侯則苗賁皇之為也子木曰是皆然矣聲子曰今又有甚於此椒舉娶於申公子牟子牟得戾而亡君大夫謂椒舉女實遣之懼而奔鄭引領南望曰庶幾赦余亦弗圖也今在晉矣晉人將與之縣以比叔向彼若謀害楚國豈不為患子木懼言諸王益其爵禄而復之聲子使椒鳴逆之 二十七年崔氏之亂申鮮虞來奔僕賃於野以喪莊公冬楚人召之遂如楚為右尹 昭公十二年楚子謂成虎若敖之餘也遂殺之或譛成虎於楚子成虎知之而不能行書曰楚殺其大夫成虎懐寵也 【臣】士竒曰楚雖見黜於春秋然其卿大夫徃徃多才傑深謀逺慮忘家忘私與齊晉賢臣相頡頏者子元之入處王宫也勢將盜楚而有之維時非用穀於菟自毁其家以紓楚國之難禍未豸也觀其三仕三己不見喜愠及麛裘而朝諸事豈不誠賢矣哉越椒狼子野心必滅若敖氏之宗子文豫知而請殺之與叔向之母之惡叔虎也皆如左契而子良不忍卒以圯族箴尹慷慨就理不敢棄君之命有乃祖風若敖之幸而不餒有以也蔿艾獵起於海濵相楚三年至不辨乘馬之牝牡忠勤累著故能以其君伯城沂之慮事以素其一節耳此二人皆楚國令尹之最賢者子重子囊諸人何足數耶子反以一艶婦怨屈巫遂滅其族而分其室致令通吳於上國以搖蕩我邉疆卒疲於奔命以死怨毒之於人甚矣哉子囊視子反較賢圍宋之役茍焉結成何功之有而欲請申吕以自封悖矣無申吕則晉鄭必至於郢屈巫之言甚正而附子反以分其室是皆憑私結怨而不知有奉公之義者也城郢之忠亦何以解於誤國之罪乎子申以多受小國之賂死子辛以侵欲於陳死皆自取之公子午當晉悼三駕之後欲息兵為社稷利不得已而數出以觀釁非其本志蓋亦賢者薳子馮懲申叔之言遽辭相位戒子南之戮立謝寵人不有藥石安能生死而肉骨乎成虎懐禄竟以焚身誠迷而不悟之下愚也歴觀聲子班荆之語䇿士儁才為敵國用如析公雍子子靈苗賁皇輩疾首拊心斵喪宗國敗軌相尋奈何又以子牟之故鋌而伍大夫也向非聲子善辭椒舉其不復乎歴觀楚之興亡其機皆係於令尹之賢否用舍可不慎乎哉 左傳紀事本末卷四十六 <史部,紀事本末類,左傳紀事本末>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四十七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楚靈王之亂【滅陳蔡 平王得國俱附】 襄公二十六年楚子秦人侵吳及雩婁聞吳有備而還遂侵鄭五月至於城麇鄭皇頡戍之出與楚師戰敗穿封戍囚皇頡公子圍與之爭之正於伯州犂伯州犂曰請問於囚乃立囚伯州犂曰所爭君子也其何不知上其手曰夫子為王子圍寡君之貴介弟也下其手曰此子為穿封戍方城外之縣尹也誰獲子囚曰頡遇王子弱焉戍怒抽戈逐王子圍弗及楚人以皇頡歸印堇父與皇頡戌城麇楚人囚之以獻於秦鄭人取貨於印氏以請之子大叔為令正以為請子産曰不獲受楚之功而取貨於鄭不可謂國秦不其然若曰拜君之勤鄭國㣲君之惠楚師其猶在敝邑之城下其可弗從遂行秦人不予更幣從子産而後獲之 二十九年楚郟敖即位王子圍為令尹鄭行人子羽曰是謂不宜必代之昌松柏之下其草不殖 三十年春王正月楚子使薳罷來聘通嗣君也穆叔問王子之為政何如對曰吾儕小人食而聴事猶懼不給命而不免於戾焉與知政固問焉不告穆叔告大夫曰楚令尹將有大事子蕩將與焉助之匿其情矣 蔡景侯為大子般娶於楚通焉大子弑景侯 六月鄭子産如陳涖盟歸復命告大夫曰陳亡國也不可與也聚禾粟繕城郭恃此二者而不撫其民其君弱植公子侈大子卑大夫敖政多門以介於大國能無亡乎不過十年矣 楚公子圍殺大司馬蔿掩而取其室申無宇曰王子必不免善人國之主也王子相楚國將善是封殖而虐之是禍國也且司馬令尹之偏而王之四體也絶民之主去民之偏艾王之體以禍其國無不祥大焉何以得免 三十一年十二月北宫文子相衛侯以如楚北宫文子見令尹圍之威儀言於衛侯曰令尹似君矣將有他志雖獲其志不能終也詩云靡不有初鮮克有終終之實難令尹其將不免公曰子何以知之對曰詩云敬慎威儀惟民之則令尹無威儀民無則焉民所不則以在民上不可以終公曰善哉何謂威儀對曰有威而可畏謂之威有儀而可象謂之儀君有君之威儀其臣畏而愛之則而象之故能有其國家令聞長世臣有臣之威儀其下畏而愛之故能守其官職保族宜家順是以下皆如是是以上下能相固也衛詩曰威儀棣棣不可選也言君臣上下父子兄弟内外大小皆有威儀也周詩曰朋友攸攝攝以威儀言朋友之道必相教訓以威儀也周書數文王之徳曰大國畏其力小國懐其徳言畏而愛之也詩云不識不知順帝之則言則而象之也紂囚文王七年諸侯皆從之囚紂於是乎懼而歸之可謂愛之文王伐崇再駕而降為臣蠻夷帥服可謂畏之文王之功天下誦而歌舞之可謂則之文王之行至今為法可謂象之有威儀也故君子在位可畏施舍可愛進退可度周旋可則容止可觀作事可法徳行可象聲氣可樂動作有文言語有章以臨其下謂之有威儀也 昭公元年春楚公子圍聘於鄭遂㑹於虢三月甲辰盟楚公子圍設服離衛叔孫穆子曰楚公子美矣君哉鄭子皮曰二執戈者前矣蔡子家曰蒲宫有前不亦可乎楚伯州犂曰此行也辭而假之寡君鄭行人揮曰假不反矣伯州犂曰子姑憂子晳之欲背誕也子羽曰當璧猶在假而不反子其無憂乎齊國子曰吾代二子愍矣陳公子招曰不憂何成二子樂矣衛齊子曰苟或知之雖憂何害宋合左師曰大國令小國共吾知共而已晉樂王鮒曰小旻之卒章善矣吾從之退㑹子羽謂子皮曰叔孫絞而婉宋左師簡而禮樂王鮒字而敬子與子家持之皆保世之主也齊衛陳大夫其不免乎國子代人憂子招樂憂齊子雖憂弗害夫弗及而憂與可憂而樂與憂而弗害皆取憂之道也憂必及之大誓曰民之所欲天必從之三大夫兆憂憂能無至乎言以知物其是之謂矣 令尹享趙孟賦大明之首章趙孟賦小宛之二章事畢趙孟謂叔向曰令尹自以為王矣何如對曰王弱令尹彊其可哉雖可不終趙孟曰何故對曰彊以克弱而安之彊不義也不義而彊其斃必速詩曰赫赫宗周褒姒滅之彊不義也令尹為王必求諸侯晉少懦矣諸侯將往若獲諸侯其虐滋甚民弗堪也將何以終夫以彊取不義而克必以為道道以淫虐弗可久己矣 楚公子圍使公子黒肱伯州犂城犫櫟郟鄭人懼子産曰不害令尹將行大事而先除二子也禍不及鄭何患焉冬楚公子圍將聘於鄭伍舉為介未出竟聞王有疾而還伍舉遂聘十一月己酉公子圍至入問王疾縊而弑之遂殺其二子幕及平夏右尹子干出奔晉宫廏尹子晳出奔鄭殺太宰伯州犂於郟葬王於郟謂之郟敖使赴於鄭伍舉問應為後之辭焉對曰寡大夫圍伍舉更之曰共王之子圍為長子干奔晉從車五乘叔向使與秦公子同食皆百人之餼趙文子曰秦公子富叔向曰底禄以徳徳鈞以年年同以尊公子以國不聞以富且夫以千乘去其國彊禦已甚詩曰不侮鰥寡不畏彊禦秦楚匹也使后子與子干齒辭曰鍼懼選楚公子不獲是以皆來亦唯命且臣與羇齒無乃不可乎史佚有言曰非羇何忌 楚靈王即位薳罷為令尹薳啓彊為大宰鄭㳺吉如楚葬郟敖且聘立君歸謂子産曰具行器矣楚王汰侈而自説其事必合諸侯吾往無日矣子産曰不數年未能也三年秋七月鄭罕虎如晉賀夫人且告曰楚人日徵 敝邑以不朝立王之故敝邑之徃則畏執事其謂寡君而固有外心其不徃則宋之盟云進退罪也寡君使虎布之宣子使叔向對曰君若辱有寡君在楚何害修宋盟也君茍思盟寡君乃知免於戾矣君若不有寡君雖朝夕辱於敝邑寡君猜焉君實有心何辱命焉君其徃也茍有寡君在楚猶在晉也 十月鄭伯如楚子産相楚子享之賦吉日既享子産乃具田備王以田江南之夢 四年春王正月許男如楚楚子止之遂止鄭伯復田江南許男與焉使椒舉如晉求諸侯二君待之椒舉致命曰寡君使舉曰日君有惠賜盟於宋曰晉楚之從交相見也以嵗之不易寡人願結驩於二三君使舉請間君若茍無四方之虞則願假寵以請於諸侯晉侯欲勿許司馬侯曰不可楚王方侈天或者欲逞其心以厚其毒而降之罰未可知也其使能終亦未可知也晉楚惟天所相不可與爭君其許之而修徳以待其歸若歸於徳吾猶將事之况諸侯乎若適淫虐楚將棄之吾又誰與爭公曰晉有三不殆其何敵之有國險而多馬齊楚多難有是三者何鄉而不濟對曰恃險與馬而虞鄰國之難是三殆也四嶽三塗陽城大室荆山中南九州之險也是不一姓冀之北土馬之所生無興國焉恃險與馬不可以為固也從古以然是以先王務修徳音以亨神人不聞其務險與馬也鄰國之難不可虞也或多難以固其國啓其疆土或無難以喪其國失其守宇若何虞難齊有仲孫之難而獲桓公至今賴之晉有里㔻之難而獲文公是以為盟主衛邢無難敵亦喪之故人之難不可虞也恃此三者而不修政徳亡於不暇又何能濟君其許之紂作淫虐文王惠和殷是以隕周是以興夫豈爭諸侯乃許楚使使叔向對曰寡君有社稷之事是以不獲春秋時見諸侯君實有之何辱命焉椒舉遂請昏晉侯許之楚子問於子産曰晉其許我諸侯乎對曰許君晉君少安不在諸侯其大夫多求莫匡其君在宋之盟又曰如一若不許君將焉用之王曰諸侯其來乎對曰必來從宋之盟承君之歡不畏大國何故不來不來者其魯衛曹邾乎曹畏宋邾畏魯魯衛偪於齊而親於晉惟是不來其餘君之所及也誰敢不至王曰然則吾所求者無不可乎對曰求逞於人不可與人同欲盡濟 夏諸侯如楚魯衛曹邾不㑹曹邾辭以難公辭以時祭衛侯辭以疾鄭伯先待於申六月丙午楚子合諸侯於申椒舉言於楚子曰臣聞諸侯無歸禮以為歸今君始得諸侯其慎禮矣霸之濟否在此㑹也夏啓有鈞臺之享商湯有景亳之命周武有孟津之誓成有岐陽之蒐康有酆宫之朝穆有塗山之㑹齊桓有召陵之師晉文有踐土之盟君其何用宋向戌鄭公孫僑在諸侯之良也君其選焉王曰吾用齊桓王使問禮於左師與子産左師曰小國習之大國用之敢不薦聞獻公合諸侯之禮六子産曰小國共職敢不薦守獻伯子男㑹公之禮六君子謂合左師善守先代子産善相小國王使椒舉侍於後以規過卒事不規王問其故對曰禮吾所未見者有六焉又何以規宋大子佐後至王田於武城久而弗見椒舉請辭焉王使徃曰屬有宗祧之事於武城寡君將墮幣焉敢謝後見徐子吳出也以為貳焉故執諸申楚子示諸侯侈椒舉曰夫六王二公之事皆所以示諸侯禮也諸侯所以用命也夏桀為仍之㑹有緡叛之商紂為黎之蒐東夷叛之周幽為大室之盟戎狄叛之皆所以示諸侯汰也諸侯所由棄命也今君以汰無乃不濟乎王弗聴子産見左師曰吾不患楚矣汰而愎諫不過十年左師曰然不十年侈其惡不逺逺惡而後棄善亦如之徳逺而後興 秋七月楚子以諸侯伐吳宋大子鄭伯先歸宋華費遂鄭大夫從使屈申圍朱方八月甲申克之執齊慶封而盡滅其族將戮慶封椒舉曰臣聞無瑕者可以戮人慶封惟逆命是以在此其肯從於戮乎播於諸侯焉用之王弗聽負之斧鉞以徇於諸侯使言曰無或如齊慶封弑其君弱其孤以盟其大夫慶封曰無或如楚共王之庶子圍弑其君兄之子麇而代之以盟諸侯王使速殺之遂以諸侯滅賴賴子面縛衘璧士袒輿櫬從之造於中軍王問諸椒舉對曰成王克許許僖公如是王親釋其縛受其璧焚其櫬王從之遷賴於鄢楚子欲遷許於賴使鬭韋與公子棄疾城之而還申無宇曰楚禍之首將在此矣召諸侯而來伐國而克城竟莫校王心不違民其居乎民之不處其誰堪之不堪王命乃禍亂也 【補逸】穀梁傳此入而殺其不言入何也慶封封乎吳鍾離其不言伐鍾離何也不與吳封也慶封其以齊氏何也為齊討也靈王使人以慶封令於軍中曰有若齊慶封弑其君者乎慶封曰子亦息我亦且一言曰有若楚公子圍弑其兄之子而代之為君者乎軍人粲然皆笑慶封弑其君而不以弑君之罪罪之者慶封不為靈王服也不與楚討也春秋之義用貴治賤用賢治不肖不以亂治亂也孔子曰懐惡而討雖死不服其斯之謂與 冬吳伐楚入棘櫟麻以報朱方之役楚沈尹射奔命於夏汭箴尹宜咎城鍾離薳啓彊城巢然丹城州來東國水不可以城彭生罷賴之師 五年楚子以屈申為貳於吳乃殺之以屈生為莫敖使與令尹子蕩如晉逆女過鄭鄭伯勞子蕩於汜勞屈生於莬氏晉侯送女於邢丘子産相鄭伯㑹晉侯於邢丘 晉韓宣子如楚送女叔向為介鄭子皮子大叔勞諸索氏大叔謂叔向曰楚王汰侈已甚子其戒之叔向曰汰侈已甚身之災也焉能及人若奉吾幣帛慎吾威儀守之以信行之以禮敬始而思終終無不復從而不失儀敬而不失威道之以訓辭奉之以舊法考之以先王度之以二國雖汰侈若我何及楚楚子朝其大夫曰晉吾讐敵也茍得志焉無恤其他今其來者上卿上大夫也若吾以韓起為閽以羊舌肸為司宫足以辱晉吾亦得志矣可乎大夫莫對薳啓彊曰可茍有其備何故不可恥匹夫不可以無備况恥國乎是以聖王務行禮不求恥人朝聘有珪享頫有璋小有述職大有巡功設机而不倚爵盈而不飲宴有好貨飱有陪鼎入有郊勞出有贈賄禮之至也國家之敗失之道也則禍亂興城濮之役晉無楚備以敗於邲邲之役楚無晉備以敗於鄢自鄢以來晉不失備而加之以禮重之以睦是以楚弗能報而求親焉既獲姻親又欲恥之以召冦讐備之若何誰其重此若有其人恥之可也若其未有君亦圖之晉之事君臣曰可矣求諸侯而麇至求昏而薦女君親送之上卿及上大夫致之猶欲恥之君其亦有備矣不然奈何韓起之下趙成中行吳魏舒范鞅知盈羊舌肸之下祁午張趯籍談女齊梁丙張骼輔躒苗賁皇皆諸侯之選也韓襄為公族大夫韓須受命而使矣箕襄邢帶叔禽叔椒子羽皆大家也韓賦七邑皆成縣也羊舌四族皆彊家也晉人若喪韓起楊肸五卿八大夫輔韓須楊石因其十家九縣長轂九百其餘四十縣遺守四千奮其武怒以報其大恥伯華謀之中行伯魏舒帥之其蔑不濟矣君將以親易怨實無禮以速冦而未有其備使羣臣徃遺之禽以逞君心何不可之有王曰不穀之過也大夫無辱厚為韓子禮王欲敖叔向以其所不知而不能亦厚其禮韓起反鄭伯勞諸圉辭不敢見禮也 冬十月楚子以諸侯及東夷伐吳以報櫟麻之役薳射以繁揚之師㑹於夏汭越大夫常夀過帥師㑹楚子於瑣聞吳師出薳啟彊帥師從之遽不設備吳人敗諸鵲岸楚子以馹至於羅汭吳子使其弟蹶由犒師楚人執之將以釁鼓王使問焉曰女卜來吉乎對曰吉寡君聞君將治兵於敝邑卜之以守曰余亟使人犒師請行以觀王怒之疾徐而為之備尚克知之兆告吉曰克可知也君若驩焉好逆使臣滋敝邑休怠而忘其死亡無日矣今君奮焉震電馮怒虐執使臣將以釁鼓則吳知所備矣敝邑雖羸若早修完其可以息師難易有備可謂吉矣且吳社稷是卜豈為一人使臣獲釁軍鼓而敝邑知備以禦不虞其為吉孰大馬國之守其何事不卜一臧一否其誰能常之城濮之兆其報在邲今此行也其庸有報志乃弗殺楚師濟於羅汭沈尹赤㑹楚子次於萊山薳射帥繁之師先入南懐楚師從之及汝清吳不可入楚子遂觀兵於坻箕之山是行也吳早設備楚無功而還以蹶由歸楚子懼吳使沈尹射待命於巢薳啟彊待命於雩婁禮也 六年楚公子棄疾如晉報韓子也過鄭鄭罕虎公孫僑游吉從鄭伯以勞諸柤辭不敢見固請見之見如見王以其乘馬八匹私面見子皮如上卿以馬六匹見子産以馬四匹見子大叔以馬二匹禁芻牧採樵不入田不樵樹不採蓺不抽屋不强匄誓曰有犯命者君子廢小人降舍不為暴主不慁賓往來如是鄭三卿皆知其將為王也韓宣子之適楚也楚人弗逆公子棄疾及晉竟晉侯將亦弗逆叔向曰楚辟我若何效辟詩曰爾之教矣民胥效矣從我而已焉用效人之辟書曰聖作則無寧以善人為則而則人之辟乎匹夫為善民猶則之况國君乎晉侯説乃逆之 徐儀楚聘於楚楚子執之逃歸懼其叛也使薳洩伐徐吳人救之令尹子蕩帥師伐吳師於豫章而次於乾谿吳人敗其師於房鍾獲宫廏尹棄疾子蕩歸罪於薳洩而殺之冬叔弓如楚聘且弔敗也 七年楚子之為令尹也 為王旌以田芈尹無宇斷之曰一國兩君其誰堪之及即位為章華之宫納亡人以實之無宇之閽入焉無宇執之有司弗與曰執人於王宫其罪大矣執而謁諸王王將飲酒無宇辭曰天子經略諸侯正封古之制也封略之内何非君土食土之毛誰非君臣故詩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濵莫非王臣天有十日人有十等下所以事上上所以共神也故王臣公公臣大夫大夫臣士士臣皁皁臣輿輿臣臣僚僚臣僕僕臣臺馬有圉牛有牧以待百事今有司曰女胡執人於王宫將焉執之周文王之法曰有亡荒閲所以得天下也吾先君文王作僕區之法曰盜所隠器與盜同罪所以封汝也若從有司是無所執逃臣也逃而舍之是無陪臺也王事無乃闕乎昔武王數紂之罪以告諸侯曰紂為天下逋逃主萃淵藪故夫致死焉君王始求諸侯而則紂無乃不可乎若以二文之法取之盜有所在矣王曰取而臣以往盜有寵未可得也遂赦之 楚子成章華之臺願與諸侯落之大宰薳啟彊曰臣能得魯侯薳啟彊來召公辭曰昔先君成公命我先大夫嬰齊曰吾不忘先君之好將使衡父照臨楚國鎮撫其社稷以輯寧爾民嬰齊受命於蜀奉承以來弗敢失隕而致諸宗祧曰我先君共王引領北望日月以冀傳序相授於今四王矣嘉惠未至惟襄公之辱臨我喪孤與其二三臣悼心失圖社稷之不皇况能懐思君徳今君若步玉趾辱見寡君寵靈楚國以信蜀之役致君之嘉惠是寡君既受貺矣何蜀之敢望其先君鬼神實嘉賴之豈惟寡君君若不來使臣請問行期寡君將承質幣而見於蜀以請先君之貺公將往夢襄公祖梓慎曰君不果行襄公之適楚也夢周公祖而行今襄公實祖君其不行子服惠伯曰行先君未嘗適楚故周公祖以道之襄公適楚矣而祖以道君不行何之 楚子享公於新臺使長鬛者相好以大屈既而悔之薳啟彊聞之見公公語之拜賀公曰何賀對曰齊與晉越欲此久矣寡君無適與也而傳諸君君其備禦三鄰慎守寶矣敢不賀乎公懼乃反之 【補逸】國語靈王為章華之臺與伍舉升焉曰臺美夫對曰臣聞國君服寵以為美安民以為樂聽徳以為聰致逺以為明不聞其以土木之崇髙彤鏤為美而以金石匏竹之昌大囂庶為樂不聞其以觀大視侈淫色以為明而以察清濁為聰也先君莊王為匏居之臺髙不過望國氛大不過容宴豆木不妨守備用不煩官府民不廢時務官不易朝常問誰宴焉則宋公鄭伯問誰相禮則華元駟騑問誰賛事則陳侯蔡侯許男頓子其大夫侍之先君是以除亂克敵而無惡於諸侯今君為此臺也國民罷焉財用盡焉年穀敗焉百官煩焉舉國留之數年乃成願得諸侯與始升焉諸侯皆距無有至者而後使大宰啓彊請於魯侯懼之以蜀之役而僅得以來使富都那豎贊焉而使長鬛之士相焉臣不知其美也夫美也者上下外内小大逺邇皆無害焉故曰美若於目觀則美縮於財用則匱是聚民利以自封而瘠民也胡美之為夫君國者將民之與處民實瘠矣君安得肥且夫私欲侈則徳義鮮少徳義不行則邇者騷離而逺者距違天子之貴也惟其以公侯為官正而以伯子男為師旅其有美名也惟其施令徳於逺近而小大安之也若斂民利以成其私欲使民蒿焉忘其安樂而有逺心其為惡也甚矣安用目觀故先王之為臺榭也榭不過講軍實臺不過望氛祥故榭度於大卒之居臺度於臨觀之高其所不奪穡地其為不匱財用其事不煩官業其日不廢時務瘠磽之地於是乎為之城守之末於是乎用之官僚之暇於是乎臨之四時之隙於是乎成之故周詩曰經始靈臺經之營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經始勿亟庶民子來王在靈囿麀鹿攸伏夫為臺榭將以教民利也不知其以匱之也若君謂此臺美而為之正楚其殆矣 新書翟王使使至楚楚王誇使者以章華之臺臺甚髙三休乃至楚王曰翟國亦有此臺乎使者曰否翟窶國也惡見此臺也翟王之自為室也堂髙三尺壤陛三絫茅茨弗剪采椽弗刮且翟王猶以作之者太苦居之者太佚翟國惡見此臺也楚王媿 魯連子楚成章華之臺魯君先至楚王悦之與大曲之弓不琢之璧已而悔之 八年陳哀公元妃鄭姬生悼太子偃師二妃生公子留下妃生公子勝二妃嬖留有寵屬諸司徒招與公子過哀公有廢疾三月甲申公子招公子過殺悼太子偃師而立公子留夏四月辛亥哀公縊干徵師赴於楚且告有立君公子勝愬之於楚楚人執而殺之公子留奔鄭書曰陳侯之弟招殺陳世子偃師罪在招也楚人執陳行人干徴師殺之罪不在行人也 陳公子招歸罪於公子過而殺之 九月楚公子棄疾帥師奉孫吳圍陳宋戴惡㑹之冬十一月壬午滅陳輿嬖袁克殺馬毁玉以葬楚人將殺之請寘之既又請私私於幄加絰於顙而逃使穿封戍為陳公曰城麇之役不諂侍飲酒於王王曰城麇之役女知寡人之及此女其辟寡人乎對曰若知君之及此臣必致死禮以息楚 九年春叔弓宋華亥鄭游吉衛趙黶㑹楚子於陳 二月庚申楚公子棄疾遷許於夷實城父取州來淮北之田以益之伍舉授許男田然丹遷城父人於陳以夷濮西田益之遷方城外人於許 夏四月陳災鄭裨竈曰五年陳將復封封五十二年而遂亡子産問其故對曰陳水屬也火水妃也而楚所相也今火出而火陳逐楚而建陳也妃以五成故曰五年嵗五及鶉火而後陳卒亡楚克有之天之道也故曰五十二年 十一年春景王問於萇曰今兹諸侯何實吉何實凶對曰蔡凶此蔡侯般弑其君之嵗也嵗在豕韋弗過此矣楚將有之然壅也嵗及大梁蔡復楚凶天之道也楚子在申召蔡靈侯靈侯將徃蔡大夫曰王貪而無信唯蔡於感今幣重而言甘誘我也不如無往蔡侯不可三月丙申楚子伏甲而饗蔡侯於申醉而執之夏四月丁巳殺之刑其士七十人 公子棄疾帥師圍蔡韓宣子問於叔向曰楚其克乎對曰克哉蔡侯獲罪於其君而不能其民天將假手於楚以斃之何故不克然肸聞之不信以幸不可再也楚王奉孫吳以討於陳曰將定而國陳人聽命而遂縣之今又誘蔡而殺其君以圍其國雖幸而克必受其咎弗能久矣桀克有緡以喪其國紂克東夷而隕其身楚小位下而亟暴於二王能無咎乎天之假助不善非祚之也厚其凶惡而降之罰也且譬之如天其有五材而將用之力盡而敝之是以無拯不可沒振 楚師在蔡晉荀吳謂韓宣子曰不能救陳又不能救蔡物以無親晉之不能亦可知也已為盟主而不恤亡國將焉用之秋㑹於厥憖謀救蔡也鄭子皮將行子産曰行不逺不能救蔡也蔡小而不順楚大而不徳天將棄蔡以壅楚盈而罰之蔡必亡矣且喪君而能守者鮮矣三年王其有咎乎美惡周必復王惡周矣晉人使狐父請蔡於楚弗許冬十一月楚子滅蔡用隠大子於岡山申無宇曰不祥五牲不相為用况用諸侯乎王必悔之 十二月楚子城陳蔡不羮使棄疾為蔡公王問於申無宇曰棄疾在蔡何如對曰擇子莫如父擇臣莫如君鄭莊公城櫟而寘子元焉使昭公不立齊桓公城穀而寘管仲焉至於今賴之臣聞五大不在邊五細不在庭親不在外羇不在内今棄疾在外鄭丹在内君其少戒王曰國有大城何如對曰鄭京櫟實殺曼伯宋蕭亳實殺子㳺齊渠丘實殺無知衛蒲戚實出獻公若由是觀之則害於國末大必折尾大不掉君所知也 【補逸】説苑蔡侯宋公鄭伯朝於晉蔡侯謂叔向曰子亦奚以語我對曰蔡言地計衆不若宋鄭其車馬衣裘侈於二國諸侯其有圖蔡者乎處期年荆伐蔡而殘之 十二年楚子狩於州來次於潁尾使蕩侯潘子司馬督囂尹午陵尹喜帥師圍徐以懼吳楚子次於乾谿以為之援雨雪王皮冠秦復陶翠被豹舄執鞭以出僕析父從右尹子革夕王見之去冠被舍鞭與之語曰昔我先王熊繹與吕伋王孫牟燮父禽父並事康王四國皆有分我獨無有今我使人於周求鼎以為分王其與我乎對曰與君王哉昔我先王熊繹辟在荆山篳路藍縷以處草莽跋涉山林以事天子惟是桃弧矢以共禦王事齊王舅也晉及魯衛王母弟也楚是以無分而彼皆有今周與四國服事君王將惟命是從豈其愛鼎王曰昔我皇祖伯父昆吾舊許是宅今鄭人貪賴其田而不我與我若求之其與我乎對曰與君王哉周不愛鼎鄭敢愛田王曰昔諸侯逺我而畏晉今我大城陳蔡不羮賦皆千乘子與有勞焉諸侯其畏我乎對曰畏君王哉是四國者専足畏也又加之以楚敢不畏君王哉工尹路請曰君王命剥圭以為鏚柲敢請命王入視之析父謂子革吾子楚國之望也今與王言如響國其若之何子革曰摩厲以須王出吾刃將斬矣王出復語左史倚相趨過王曰是良史也子善視之是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對曰臣嘗問焉昔穆王欲肆其心周行天下將皆必有車轍馬跡焉祭公謀父作祈招之詩以止王心王是以獲沒於祗宫臣問其詩而不知也若問逺焉其焉能知之王曰子能乎對曰能其詩曰祈招之愔愔式昭徳音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形民之力而無醉飽之心王揖而入饋不食寢不寐數日不能自克以及於難仲尼曰古也有志克己復禮仁也信善哉楚靈王若能如是豈其辱於乾谿 【補逸】國語左史倚相廷見申公子亹子亹不出左史謗之舉伯以告子亹怒而出曰女無亦謂我老耄而舍我而又謗我左史曰惟子老耄故欲見以交儆子若子方壯能經營百事倚相將奔走承序於是不給而何暇得見昔衛武公年數九十有五矣猶箴儆於國曰自卿以下至於師長士茍在朝者無謂我老耄而舍我必共恪於朝朝夕以交戒我聞一二之言必誦志而納之以訓道我在輿有旅賁之規位宁有官師之典倚几有誦訓之諫居寢有御之箴臨事有瞽史之道宴居有師工之誦史不失書矇不失誦以訓御之於是乎作懿戒以自儆也及其沒也謂之叡聖武公子實不叡聖於倚相何害周書曰文王至於日中昃不皇暇食恵於小民惟政之恭文王猶不敢惰今子老楚國而欲自安也以禦數者王將何為若常如此楚其難哉子亹懼曰老之過也乃驟見左史 十三年楚子之為令尹也殺大司馬薳掩而取其室及即位奪薳居田遷許而質許圍蔡洧有寵於王王之滅蔡也其父死焉王使與於守而行申之㑹越大夫戮焉王奪鬭韋中犫又奪成然邑而使為郊尹蔓成然故事蔡公故薳氏之族及薳居許圍蔡洧蔓成然皆王所不禮也因羣喪職之族啟越大夫常夀過作亂圍固城克息舟城而居之觀起之死也其子從在蔡事朝吳曰今不封蔡蔡不封矣我請試之以蔡公之命召子干子晳及郊而告之情强與之盟入襲蔡蔡公將食見之而逃觀從使子干食坎用牲加書而速行已徇於蔡曰蔡公召二子將納之與之盟而遣之矣將師而從之蔡人聚將執之辭曰失賊成軍而殺余何益乃釋之朝吳曰二三子若能死亡則如違之以待所濟若求安定則如與之以濟所欲且違上何適而可衆曰與之乃奉蔡公召二子而盟於鄧依陳蔡人以國楚公子比公子黒肱公子棄疾蔓成然蔡朝吳帥陳蔡不羮許葉之師因四族之徒以入楚及郊陳蔡欲為名故請為武軍蔡公知之曰欲速且役病矣請藩而已乃藩為軍蔡公使須務牟與史猈先入因正僕人殺大子禄及公子罷敵公子比為王公子黑肱為令尹次於魚陂公子棄疾為司馬先除王宫使觀從從師於乾谿而遂告之且曰先歸復所後者劓師及訾梁而潰王聞羣公子之死也自投於車下曰人之愛其子也亦如余乎侍者曰甚焉小人老而無子知擠於溝壑矣王曰余殺人子多矣能無及此乎右尹子革曰請待於郊以聽國人王曰衆怒不可犯也曰若入於大都而乞師於諸侯王曰皆叛矣曰若亡於諸侯以聽大國之圖君也王曰大福不再秪取辱焉然丹乃歸於楚王㳂夏將欲入鄢芈尹無宇之子申亥曰吾父再奸王命王弗誅惠孰大焉君不可忍惠不可棄吾其從王乃求王遇諸棘闈以歸夏五月癸亥王縊於芈尹申亥氏申亥以其二女殉而葬之觀從謂子干曰不殺棄疾雖得國猶受禍也子干曰余不忍也子玉曰人將忍子吾不忍俟也乃行國每夜駭曰王入矣乙夘夜棄疾使周走而呼曰王至矣國人大驚使蔓成然走告子干子晳曰王至矣國人殺君司馬將來矣君若早自圖也可以無辱衆怒如水火焉不可為謀又有呼而走至者曰衆至矣二子皆自殺丙辰棄疾即位名曰熊居葬子干於訾實訾敖殺囚衣之王服而流諸漢乃取而葬之以靖國人使子旗為令尹楚師還自徐吳人敗諸豫章獲其五帥平王封陳蔡復遷邑致羣賂施舍寛民宥罪舉職召觀從王曰惟爾所欲對曰臣之先佐開卜乃使為卜尹使枝如子躬聘於鄭且致犫櫟之田事畢弗致鄭人請曰聞諸道路將命寡君以犫櫟敢請命對曰臣未聞命既復王問犫櫟降服而對曰臣過失命未之致也王執其手曰子毋勤姑歸不穀有事其告子也他年芈尹申亥以王柩告乃改葬之初靈王卜曰余尚得天下不吉投詬天而呼曰是區區者而不余畀余必自取之民患王之無厭也故從亂如歸初共王無冢適有寵子五人無適立焉乃大有事於羣望而祈曰請神擇於五人者使主社稷乃徧以璧見於羣望曰當璧而拜者神所立也誰敢違之既乃與巴姬宻埋璧於大室之庭使五人齊而長入拜康王跨之靈王肘加焉子干子晳皆逺之平王弱抱而入再拜皆厭紐鬭韋屬成然焉且曰棄禮違命楚其危哉子干歸韓宣子問於叔向曰子干其濟乎對曰難宣子曰同惡相求如市賈焉何難對曰無與同好誰能同惡取國有五難有寵而無人一也有人而無主二也有主而無謀三也有謀而無民四也有民而無徳五也子干在晉十三年矣晉楚之從不聞達者可謂無人族盡親叛可謂無主無釁而動可謂無謀為羇終世可謂無民亡無愛徵可謂無徳王虐而不忌楚君子干涉五難以弑舊君誰能濟之有楚國者其棄疾乎君陳蔡城外屬焉苛慝不作盜賊伏隠私欲不違民無怨心先神命之國民信之芈姓有亂必季實立楚之常也獲神一也有民二也令徳三也寵貴四也居常五也有五利以去五難誰能害之子干之官則右尹也數其貴寵則庶子也以神所命則又逺之其貴亡矣其寵棄矣民無懐焉國無與焉將何以立宣子曰齊桓晉文不亦是乎對曰齊桓衛姬之子也有寵於僖有鮑叔牙賔須無隰朋以為輔佐有莒衛以為外主有國髙以為内主從善如流下善齊肅不藏賄不從欲施舍不倦求善不厭是以有國不亦宜乎我先君文公狐季姬之子也有寵於獻好學而不貳生十七年有士五人有先大夫子餘子犯以為腹心有魏犫賈佗以為股肱有齊宋秦楚以為外主有欒郤狐先以為内主亡十九年守志彌篤恵懐棄民民從而與之獻無異親民無異望天方相晉將何以代文此二君者異於子干共有寵子國有奥主無施於民無援於外去晉而不送歸楚而不逆何以冀國 【補逸】説苑楚恭王多寵子而世子之位不定屈建曰楚必多亂夫一兎走於街萬人追之一人得之萬人不復走分未定則一兎走使萬人擾分已定則雖貪夫知止今楚多寵子而嫡位無主亂自是生矣夫世太子者國之基也而百姓之望也國既無基又使百姓失望絶其本矣本絶則撓亂猶兎走也恭王聞之立康王為太子其後猶有令尹圍公子棄疾之亂也 楚之滅蔡也靈王遷許胡沈道房申於荆焉平王即位既封陳蔡而皆復之禮也隠大子之子廬歸於蔡禮也悼大子之子吳歸於陳禮也 冬十月葬蔡靈公禮也吳滅州來令尹子旗請伐吳王弗許曰吾未撫民人 未事鬼神未修守備未定國家而用民力敗不可悔州來在吳猶在楚也子姑待之 十四年夏楚子使然丹簡上國之兵於宗丘且撫其民分貧振窮長孤幼養老疾收介特救災患宥孤寡赦罪戾詰姦慝舉淹滯禮新叙舊禄勲合親任良物官使屈罷簡東國之兵於召陵亦如之好於邊疆息民五年而後用師禮也 十六年楚子聞蠻氏之亂也與蠻子之無質也使然丹誘戎蠻子嘉殺之遂取蠻氏既而復立其子焉禮也 十九年令尹子瑕言蹶由於楚子曰彼何罪諺所謂室於怒市於色者楚之謂矣舍前之忿可也乃歸蹶由 【發明】平王初年尚能聽子瑕之言此後惟無極之言是聽矣 【臣】士竒曰楚共王有寵子五人莫適所立乃埋璧於大室之庭以神為卜其不重國本亦甚矣夫年鈞以徳徳鈞以卜要必先徳而後卜未聞専聽命於冥冥之鬼神者也走一兎於街而紛紛逐之者未知誰主屈建所以有楚必多亂之憂哉及康王死而郟敖立子圍為令尹假王旌以田則見抑於申無宇蒲宫有前則徧譏於列國之大夫不臣之心夫路人皆知之而其君弗戒松柏之下厥草不殖固其宜矣子圍手弑其君又殺其君之子此洿瀦之所不赦也當時諸侯坐視其滔天稔惡而莫敢興一旅問罪之師又復援天以自解免反助之逆而共相推戴焉使一時冠帶之國滅者滅遷者遷以致欲盈氣憍抵詬天而謂是區區者之不予畀也吁楚靈不死周室其殆哉乾谿之潰申亥之縊天非特以償郟敖與蔡陳諸君侯之寃實所以存周也至棄疾以當璧之符又多市徳恵名聞於諸侯知其必將為王而身復董師破滅兩國太阿握其掌内蔓草難圖昭然可見乃使之居於邊鄙與羣不逞之徒狎處忘隠憂忽大患猶欲耀兵於鄰竟師老怨作雖欲為祗宫之沒何可得哉平王弑二君而殺一兄殘忍悖逆莫此為甚不待聽無極之讒殺子妻婦而後知其有亡理矣當時論取國之五利猶謂其令徳三也豈以其小仁曲恵足以要結陳蔡之人心耶復諸亡國其名似美而楚亦因之以弱平王用蔡以入楚卒之吳師破郢蔡實導之禍福相倚蓋自古為然矣 左傳紀事本末卷四十七 <史部,紀事本末類,左傳紀事本末>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四十八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昭惠復興楚國【曰公之亂 惠王滅陳附】 定公四年初伍員與申包胥友其亡也謂申包胥曰我必復楚國申包胥曰勉之子能復之我必能興之及昭王在隨申包胥如秦乞師曰吳為封豕長蛇以薦食上國虐始於楚寡君失守社稷越在草莽使下臣告急曰夷徳無厭若鄰於君疆埸之患也逮吳之未定君其取分焉若楚之遂亡君之土也若以君靈撫之世以事君秦伯使辭焉曰寡人聞命矣子姑就館將圖而告對曰寡君越在草莽未獲所伏下臣何敢即安立依於庭牆而哭日夜不絶聲勺飲不入口七日秦哀公為之賦無衣九頓首而坐秦師乃出 【攷證】史記始伍員與申包胥為交員之亡也謂包胥曰我必覆楚包胥曰我必存之及吳兵入郢伍子胥求昭王既不得乃掘楚平王墓出其尸鞭之三百然後已申包胥亡於山中使人謂子胥曰子之報仇其以甚乎吾聞之人衆者勝天天定亦能破人今子故平王之臣親北面而事之今至於僇死人此豈其無天道之極乎伍子胥曰為我謝申包胥曰吾日暮途逺吾故倒行而逆施之於是申包胥走秦告急求救於秦秦不許包胥立於秦庭晝夜哭七日七夜不絶其聲秦哀公憐之曰楚雖無道有臣若是可無存乎乃遣車五百乘救楚撃吳 五年申包胥以秦師至秦子蒲子虎帥車五百乘以救楚子蒲曰吾未知吳道使楚人先與吳人戰而自稷㑹之大敗夫槩王於沂吳人獲薳射於柏舉其子帥奔徒以從子西敗吳師於軍祥秋七月子期子蒲滅唐九月夫槩王歸自立也以與王戰而敗奔楚為堂谿氏吳師敗楚師於雍澨秦師又敗吳師吳師居麇子期將焚之子西曰父兄親暴骨焉不能收又焚之不可子期曰國亡矣死者若有知也可以歆舊祀豈憚焚之焚之而又戰吳師敗又戰於公壻之谿吳師大敗吳子乃歸囚闉輿罷闉輿罷請先遂逃歸葉公諸梁之弟后臧從其母於吳不待而歸葉公終不正視 楚子入於郢初鬭辛聞吳人之爭宫也曰吾聞之不譲則不和不和不可以逺征吳爭於楚必有亂有亂則必歸焉能定楚王之奔隨也將涉於成臼藍尹亹涉其帑不與王舟及寜王欲殺之子西曰子常唯思舊怨以敗君何效焉王曰善使復其所吾以志前惡王賞鬭辛王孫由于王孫圉鍾建鬭巢申包胥王孫賈宋木鬭懐子西曰請舍懐也王曰大徳滅小怨道也申包胥曰吾為君也非為身也君既定矣又何求且我尤子旗其又為諸遂逃賞王將嫁季芈季芈辭曰所以為女子逺丈夫也鍾建負我矣以妻鍾建以為樂尹王之在隨也子西為王輿服以保路國於脾洩聞王所在而後從王王使由于城麇復命子西問高厚焉弗知子西曰不能如辭城不知髙厚小大何知對曰固辭不能子使余也人各有能有不能王遇盗於雲中余受其戈其所猶在袒而視之背曰此余所能也脾洩之事余亦弗能也 六年四月己丑吳大子終纍敗楚舟師獲潘子臣小惟子及大夫七人楚國大惕懼亡子期又以陵師敗於繁陽令尹子西喜曰乃今可為矣於是乎遷郢於鄀而改紀其政以定楚國 十四年頓子牂欲事晉背楚而絶陳好二月楚滅頓 十五年吳之入楚也胡子盡俘楚邑之近胡者楚既定胡子豹又不事楚曰存亡有命事楚何為多取費焉二月楚滅胡 哀公元年春楚子圍蔡報柏舉也里而栽廣丈高倍夫屯晝夜九日如子西之素蔡人男女以辨使疆於江汝之間而還蔡於是乎請遷於吳 吳之入楚也使石陳懐公懐公朝國人而問焉曰欲與楚者右欲與吳者左陳人從田無田從黨逄滑當公而進曰臣聞國之興也以福其亡也以禍今吳未有福楚未有禍楚未可棄吳未可從而晉盟主也若以晉辭吳若何公曰國勝君亡非禍而何對曰國之有是多矣何必不復小國猶復况大國乎臣聞國之興也視民如傷是其福也其亡也以民為土芥是其禍也楚雖無徳亦不艾殺其民吳日敝於兵暴骨如莽而未見徳焉天其或者正訓楚也禍之適吳其何日之有陳侯從之及夫差克越乃修先君之怨秋八月吳侵陳修舊怨也 二年秋吳洩庸如蔡納聘而稍納師師畢入衆知之蔡侯告大夫殺公子駟以説哭而遷墓冬蔡遷於州來 四年春蔡昭侯將如吳諸大夫恐其又遷也承公孫翩逐而射之入於家人而卒以兩矢門之衆莫敢進文之鍇後至曰如牆而進多而殺二人鍇執弓而先翩射之中肘鍇遂殺之故逐公孫辰而殺公孫姓公孫旴 夏楚人既克夷虎乃謀北方左司馬眅申公夀餘葉公諸梁致蔡於負函致方城之外於繒關曰吳將泝江入郢將奔命焉為一昔之期襲梁及霍單浮餘圍蠻氏蠻氏潰蠻子赤奔晉隂地司馬起豐析與狄戎以臨上雒左師軍於菟和右師軍於倉野使謂隂地之命大夫士蔑曰晉楚有盟好惡同之若將不廢寡君之願也不然將通於少習以聽命士蔑請諸趙孟趙孟曰晉國未寜安能惡於楚必速與之士蔑乃致九州之戎將裂田以與蠻子而城之且將為之卜蠻子聽卜遂執之與其五大夫以畀楚師於三户司馬致邑立宗焉以誘其遺民而盡俘以歸 六年春吳伐陳復修舊怨也楚子曰吾先君與陳有盟不可以不救乃救陳師於城父 秋七月楚子在城父將救陳卜戰不吉卜退不吉王曰然則死也再敗楚師不如死棄盟逃讎亦不如死死一也其死讎乎命公子申為王不可則命公子結亦不可則命公子啓五辭而後許將戰王有疾庚寅昭王攻大冥卒於城父子閭退曰君王舍其子而譲羣臣敢忘君乎從君之命順也立君之子亦順也二順不可失也與子西子期謀潛師閉塗逆越女之子章立之而後還是歳也有雲如衆赤鳥夾日以飛三日楚子使問諸周大史周大史曰其當王身乎若禜之可移於令尹司馬王曰除腹心之疾而寘諸股肱何益不穀不有大過天其夭諸有罪受罰又焉移之遂弗禜初昭王有疾卜曰河為祟王弗祭大夫請祭諸郊王曰三代命祀祭不越望江漢睢漳楚之望也禍福之至不是過也不穀雖不徳河非所獲罪也遂弗祭孔子曰楚昭王知大道矣其不失國也宜哉夏書曰惟彼陶唐帥彼天常有此冀方今失其行亂其紀綱乃滅而亡又曰允出兹在兹由已率常可矣 【補逸】列女傳楚昭越姬者越王句踐之女昭王燕遊蔡姬在左越姬參右王親乗駟以馳逐遂登附社之臺以望雲夢之囿觀士大夫逐者既驩乃顧謂二姬曰樂乎蔡姬對曰樂王曰吾願與子生若此死又若此蔡姬曰昔敝邑寡君固以衆黎民之役事君王之馬足故以婢子之身為苞苴玩好今乃比於妃嬪固願生俱樂死同時王顧謂史書之蔡姬許從孤死矣乃復謂越姬越姬對曰昔者我先君莊王淫樂三年不聽政事終而能改卒霸天下妾以君王為能法我先君將改斯樂而勤於政也今則不然而要婢子以死其可得乎且君王以束帛乘馬取婢子於敝邑寡君受之太廟也不約死妾聞之諸姑婦人以死彰君之善益君之寵不聞其以茍從其闇死為榮妾不敢聞命居二十五年王救陳二姬從王病在軍中有赤雲夾日如飛鳥王問周史周史曰是害王身然可移於將相將相聞之將請以身禱於神王曰將相之於孤猶股肱也今移禍焉庸為去是身乎不聽越姬曰大哉君王之徳以是妾願從王矣請願先驅狐狸於地下王曰昔日之遊樂吾特戲之耳若將必死是益彰孤之不徳也越姬曰昔日妾雖口不言心既許之矣妾聞之信者不負其言義者不虛設其事妾死王之義不死王之好也遂自殺王薨於軍中蔡姬竟不能死王弟子閭與子西子期謀曰母信者其子必仁乃伏師閉壁迎越姬之子熊章立是為惠王然後罷兵歸塟昭王 楚昭王出遊留夫人漸臺之上而去王聞江水大至使使者迎夫人忘持其符夫人曰王與宫人約令召宫人必以符今使者不持符妾不敢行使者曰今水方大至還而取符則恐後矣夫人曰貞女之義不犯約勇者不畏死妾知從使者必生留必死然棄約越義而求生不若留而死耳於是使者取符則水大至臺崩夫人流而死王曰嗟夫守義死節不為茍生處約持信以成其貞乃號之曰貞姜 九年夏楚人伐陳陳即吳故也 十年冬楚子期伐陳吳延州來季子救陳謂子期曰二君不務徳而力爭諸侯民何罪焉我請退以為子名務徳而安民乃還【補逸】韓非子荆伐陳吳救之軍間三十里雨十日夜星左史倚相謂子期曰雨十日甲輯而兵聚吳人必至不如備之乃圍陳陳未成而吳人至見荆陳而反左史曰吳反復六十里其君子必休其小人必食我行三十里擊之必可敗也從之 十一年夏陳轅頗出奔鄭初轅頗為司徒賦封田以嫁公女有餘以為已大器國人逐之故出道渇其族轅咺進稻醴粱糗腵脯焉喜曰何其給也對曰器成而具曰何不吾諌對曰懼先行 十五年夏楚子西子期伐吳及桐汭陳侯使公孫貞子弔焉及良而卒將以尸入吳子使大宰嚭勞且辭曰以水潦之不時無乃廩然隕大夫之尸以重寡君之憂寡君敢辭上介芈尹葢對曰寡君聞楚為不道薦伐吳國滅厥民人寡君使葢備使弔君之下吏無禄使人逢天之慼大命隕隊絶世於良廢日共積一日遷次今君命逆使人曰無以尸造於門是我寡君之命委於草莽也且臣聞之曰事死如事生禮也於是乎有朝聘而終以尸將事之禮又有朝聘而遭䘮之禮若不以尸將命是遭䘮而還也無乃不可乎以禮防民猶或踰之今大夫曰死而棄之是棄禮也其何以為諸侯主先民有言曰無穢虐士備使奉尸將命茍我寡君之命逹於君所雖隕於深淵則天命也非君與涉人之過也吳人内之 十六年楚大子建之遇讒也自城父奔宋又辟華氏之亂於鄭鄭人甚善之又適晉與晉人謀襲鄭乃求復焉鄭人復之如初晉人使諜於子木請行而期焉子木暴虐於其私邑邑人訴之鄭人省之得晉諜焉遂殺子木其子曰勝在吳子西欲召之葉公曰吾聞勝也詐而亂無乃害乎子西曰吾聞勝也信而勇不為不利舍諸邊竟使衞藩焉葉公曰周仁之謂信率義之謂勇吾聞勝也好復言而求死士殆有私乎復言非信也期死非勇也子必悔之弗從召之使處吳境為白公請伐鄭子西曰楚未節也不然吾不忘也他日又請許之未起師晉人伐鄭楚救之與之盟勝怒曰鄭人在此讎不逺矣勝自厲劍子期之子平見之曰王孫何自厲也曰勝以直聞不告女庸為直乎將以殺爾父平以告子西子西曰勝如卵余翼而長之楚國第我死令尹司馬非勝而誰勝聞之曰令尹之狂也得死乃非我子西不悛勝謂石乞曰王與二卿士皆五百人當之則可矣乞曰不可得也曰市南有熊宜僚者若得之可以當五百人乃從白公而見之與之言説告之故辭承之以劍不動勝曰不為利諂不為威惕不洩人言以求媚者去之吳人伐愼白公敗之請以戰備獻許之遂作亂秋七月殺子西子期於朝而劫惠王子西以袂掩面而死子期曰昔者吾以力事君不可以弗終抉豫章以殺人而後死石乞曰焚庫弑王不然不濟白公曰不可弑王不祥焚庫無聚將何以守矣乞曰有楚國而治其民以敬事神可以得祥且有聚矣何患弗從葉公在蔡方城之外皆曰可以入矣子高曰吾聞之以險徼倖者其求無饜偏重必離聞其殺齊管修也而後入白公欲以子閭為王子閭不可遂劫以兵子閭曰王孫若安靖楚國匡正王室而後庇焉啓之願也敢不聽從若將專利以傾王室不顧楚國有死不能遂殺之而以王如髙府 石乞尹門圉公陽穴宫負王以如昭夫人之宫葉公亦至及北門或遇之曰君胡不胄國人望君如望慈父母焉盗賊之矢若傷君是絶民望也若之何不胄乃胄而進又遇一人曰君胡胄國人望君如望歳焉日月以幾若見君面是得艾也民知不死其亦夫有奮心猶將旌君以狥於國而又掩面以絶民望不亦甚乎乃免胄而進遇箴尹固帥其屬將與白公子高曰㣲二子者楚不國矣棄徳從賊其可保乎乃從葉公使與國人以攻白公白公奔山而縊其徒㣲之生拘石乞而問白公之死焉對曰余知其死所而長者使余勿言曰不言將烹乞曰此事克則為卿不克則烹固其所也何害乃烹石乞王孫燕奔頯黄氏沈諸梁兼二事國寜乃使寜為令尹使寛為司馬而老於葉 【補逸】國語子西使人召王孫勝沈諸梁聞之見子西曰聞子召王孫勝信乎曰然子高曰將焉用之曰吾聞之勝直而剛欲寘之境子高曰不可其為人也展而不信愛而不仁詐而不知毅而不勇直而不衷周而不淑復言而不謀身展也愛而不謀長不仁也以謀葢人詐也彊忍犯義毅也直而不顧不衷也周言棄徳不淑也是六徳者皆有其華而不實者將焉用之彼其父為戮於楚其心又狷而不潔若其狷也不忘舊怨而不以潔悛徳思報怨而已則其愛也足以得人其展也足以復之其詐也足以謀之其直也足以帥之其周也足以葢之其不潔也足以行之而加之以不仁奉之以不義蔑不克矣夫造勝之怨者皆不在矣若來而無寵速其怒也若其寵之毅貪而無厭既而得入而曜之以大利不仁以長之思舊怨以修其心茍國有釁必不居矣非子職之其誰乎彼將思舊怨而欲大寵動而得人怨而有術若果用之害可待也余愛子與司馬故不敢不言子西曰徳其忘怨乎余善之夫乃其寜子高曰不然吾聞之曰唯仁者可好也可惡也可高也可下也好之不偪惡之不怨高之不驕下之不懼不仁者則不然人好之則偪惡之則怨髙之則驕下之則懼驕有欲焉懼有惡焉欲惡怨偪所以生詐謀也子將若何若召而下之將戚而懼為之上者將怒而怨詐謀之心無所靖矣有一不義猶敗國家今壹五六而必欲用之不亦難乎吾聞國家將敗必用姦人而嗜其疾味其子之謂乎夫誰無疾眚能者蚤除之舊怨滅宗國之疾眚也為之關籥蕃籬而逺備閑之猶恐其至也是之為日惕若召而近之死無日矣人有言曰狼子野心怨賊之人其又可善乎若子不我信盍求若敖氏與子干子晳之族而近之安用勝也其能幾何昔齊騶馬繻以胡公入於貝水邴歜間職戕懿公於囿竹晉長魚蟜殺三郤於榭魯圉人犖殺子般於次夫是誰之故也非唯舊怨乎是皆子所聞也人之求多聞善敗以鑑戒也今子聞而棄之猶䝉耳也吾語子何益吾知逃而已子西笑曰子之尚勝也不從遂使為白公子高以疾閒居於蔡及白公之亂子西子期死葉公聞之曰吾怨其棄吾言而徳其治楚國楚國之能平均以復先王之業者夫子也以小怨寘大徳吾不義也將入殺之帥方城之外以入殺白公而定王室葬二子之族 説苑石乞侍坐於屈建屈建曰白公其為亂乎石乞曰是何言也白公至於室無營所下士者三人與已相若臣者五人所與同衣食者千人白公之行若此何故為亂屈建曰此建之所謂亂也以君子行則可於國家行過禮則國家疑之且茍不難下其臣必不難高其君矣建是以知夫子將為亂也處十月白公果為亂 列子白公問孔子曰人可與㣲言乎孔子不應白公問曰若以石投水何如孔子曰吳之善没者能取之曰若以水投水何如孔子曰淄澠之合易牙嘗而知之白公曰人固不可與㣲言乎孔子曰何為不可唯知言之謂者乎夫知言之謂者不以言言也爭魚者濡逐獸者趨非樂之也故至言去言至為無為夫淺知之所爭者末矣白公不得已遂死於浴堂 説苑齊人有子蘭子者事白公勝勝將為難乃告子蘭子曰吾將舉大事於國願與子共之子蘭子曰我事子而與子殺君是助子之不義也畏患而去子是遁子於難也故不與子殺君以成吾義挈領於庭以遂吾行 韓詩外傳楚有士曰申鳴治園以養父母孝聞於楚王召之申鳴辭不徃其父曰王欲用汝何謂辭之申鳴曰何舍為子乃為臣乎其父曰使汝有禄於國有位於廷汝樂而我不憂矣我欲汝之仕也申鳴曰諾遂之朝受命楚王以為左司馬其年遇白公之亂殺令尹子西司馬子期申鳴因以兵之衞白公謂石乞曰申鳴天下勇士也今將兵為之奈何石乞曰吾聞申鳴孝子劫其父以兵使人謂申鳴曰子與我則與子楚國不與我則殺乃父申鳴流涕而應之曰始則父之子今則君之臣已不得為孝子矣安得不為忠臣乎援桴鼓之遂殺白公其父亦死焉王歸賞之申鳴曰受君之祿避君之難非忠臣也正君之法以殺其父又非孝子也行不兩全名不兩立悲夫若此而生亦何以示天下之士哉遂自刎而死詩曰進退惟谷 列女傳白公死其妻紡績不嫁吳王聞其美且有行使大夫持金百鎰白璧一雙以聘焉以輜軿三十乗迎之將以為夫人白妻辭之曰白公生之時妾幸得執箕帚掌衣履拂枕席託為妃匹白公不幸而死妾願守其墳墓以終天年今王賜金璧之聘夫人之位非愚妾之所聞也且夫棄義從欲者汚也見利忘死者貪也夫貪汚之人王何以為哉妾聞之忠臣不借人以力貞女不假人以色豈獨事生若此哉於死者亦然妾既不仁不能從死今又去而嫁不亦太甚乎遂辭聘而不行吳王賢其守節有義號曰貞姬 十七年楚白公之亂陳人恃其聚而侵楚楚既寜將取陳麥楚子問帥於大師子榖與葉公諸梁子穀曰右領差車與左史老皆相令尹司馬以伐陳其可使也子高曰率賤民慢之懼不用命焉子穀曰觀丁父郡俘也武王以為軍率是以克州蓼服隨唐大啓羣蠻彭仲爽申俘也文王以為令尹實縣申息朝陳蔡封畛於汝唯其任也何賤之有子高曰天命不諂令尹有憾於陳天若亡之其必令尹之子是與君盍舍焉臣懼右領與左史有二俘之賤而無其令徳也王卜之武城尹吉使帥師取陳麥陳人御之敗遂圍陳秋七月己卯楚公孫朝帥師滅陳王與葉公枚卜子良以為令尹沈尹朱曰吉過於其志葉公曰王子而相國過將何為他日改卜子國而使為令尹 【補逸】淮南子大宰子朱侍飯於令尹子國令尹子國啜羮而熱投巵漿而沃之明日太宰子朱辭官而歸其僕曰楚太宰未易得也辭官去之何也子朱曰令尹輕行而簡禮其辱人不難明年伏郎尹而笞之三百 十八年巴人伐楚圍鄾初右司馬子國之卜也觀瞻曰如志故命之及巴師至將卜帥王曰寜如志何卜焉使帥師而行請承王曰寢尹工尹勤先君者也三月楚公孫寜吳由于薳固敗巴師於鄾故封子國於析君子曰惠王知志夏書曰官占惟能蔽志昆命於元龜其是之謂乎志曰聖人不煩卜筮惠王其有焉 【補逸】新序楚惠王食寒葅而得蛭因遂吞之腹有疾而不能食令尹入問曰王安得此疾也王曰我食寒葅而得蛭念譴之而不行其罪乎是法廢而威不立也非所以使國聞也譴而行其誅乎則庖宰食監法皆當死心又不忍也故吾恐蛭之見也因遂吞之令尹避席再拜而賀曰臣聞天道無親惟徳是輔君有仁徳天之所奉也病不為傷是夕也惠王之後蛭出故其久病心腹之疾皆愈天之視聽不可不察也史記惠王四十二年楚滅蔡四十四年楚滅杞與秦平是時越已滅吳而不能正江淮北楚東侵廣地至泗上簡王元年北伐滅莒 【臣】士竒曰平王惡積楚國幾亡昭王初立不能改紀其政有申包胥沈尹戌子西子期諸臣不知用而惟囊瓦之是聽辱唐蔡二君導吳破楚辱逮先人之墓及奔走流離始増徳慧藍尹涉帑之怨戒子常而貸之救陳戰不吉曰再敗楚師不如死乃舍其子而譲羣臣以國義聲感激卒立越章至若違周史赤鳥之占拒羣臣祭河之請孔子謂其知道可為能以晚葢者矣其糞除宗廟逐吳師報唐蔡滅頓胡克夷虎而謀北方幾繼共莊之迹葢亦有由哉然當時﨑嶇患難如子西之偽為輿服以保路子期之割心以盟隨忠亦至焉及其反國二人協志以靖楚繁揚之敗楚人大惕懼亡而子西乃喜曰今而可為矣於是遷國於鄀政令一新後此白公之亂沈諸梁聞子西子期死曰吾怨其棄吾言而徳其治楚國楚國之能平均以復先王之業者夫子也吁不有君子其能國乎申包胥間關重繭依墻七日卒出秦師逐長蛇而踐復楚之約此其志良苦其義視子員為尤正而又能不貪其賞孤忠峻節豈直魯仲連之流亞耶惜乎文公表緜上之田勾踐鑄少伯之貌而昭王自包胥辭賞後未聞别有異數也何以勸天下之忠節乎白公父子隂狡禍賊俱就誅鋤然則子建之不立亦無足惜子西忠貞有餘智斷不足引頸揖盗可謂大愚葉公子髙始而逺害終能討賊至使國人望之如歳雖高子之感魯人何以加焉申鳴殺父雖死其尚有餘恨哉自柏舉以來昭惠相繼俱有令圖巴師至而不煩卜筮直將子國可謂有知人之明食葅吞蛭既恐廢法又恐罪及庖宰其克己順命綽有父風况有子高子國為之秉政戮力協謀故能卒縣陳蔡拓境至於泗上楚之危而復安弱而能強者實賴之於賢君也季芈以鍾建負我不憚下嫁越姬殉昭王以義不以好漸臺失符寜甘魚鼈貞姬紡績不慕吳王一時女子竒行照耀簡冊不獨男子市南熊僚也國亂而偏駁之氣實産竒人亦可異哉 左傳紀事本末卷四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四十九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吳通上國【季札讓國附】 成公七年春吳伐郯郯成季文子曰中國不振旅蠻夷入伐而莫之或恤無弔者也夫詩曰不弔昊天亂靡有定其此之謂乎有上不弔其誰不受亂吾亡無日矣君子曰知懼如是斯不亡矣 楚圍宋之役師還子重請取於申吕以為賞田王許之申公巫臣曰不可此申吕所以邑也是以為賦以御北方若取之是無申吕也晉鄭必至於漢王乃止子重是以怨巫臣子反欲取夏姬巫臣止之遂取以行子反亦怨之及共王即位子重子反殺巫臣之族子閻子蕩及清尹弗忌及襄老之子黒要而分其室子重取子閻之室使沈尹與王子罷分子蕩之室子反取黒要與清尹之室巫臣自晉遺二子書曰爾以䜛慝貪惏事君而多殺不辜余必使爾罷於奔命以死申公巫臣請使於吳晉侯許之吳子夀夢説之乃通吳於晉以兩之一卒適吳舍偏兩之一焉與其射御教吳乗車教之戰陳教之叛楚寘其子狐庸焉使為行人於吳吳始伐楚伐巢伐徐子重奔命馬陵之㑹吳入州來子重自鄭奔命子重子反於是乎一歳七奔命蠻夷屬於楚者吳盡取之是以始大通吳於上國 八年秋晉侯使申公巫臣如吳 冬晉士燮來聘言伐郯也以其事吳故公賂之請緩師文子不可曰君命無貳失信不立禮無加貨事無二成君後諸侯是寡君不得事君也燮將復之季孫懼使宣伯帥師㑹伐郯 九年春㑹於蒲是行也將始㑹吳吳人不至 十五年十一月㑹吳於鍾離始通吳也 【補逸】吳越春秋夀夢元年朝周適楚觀諸侯禮樂魯成公㑹於鍾離深問周公禮樂成公悉為陳前王之禮樂因為詠歌三代之風夀夢曰孤在夷蠻徒以椎髻為俗豈有斯之服哉因歎而去曰於乎哉禮也 襄公三年春楚子重伐吳為簡之師克鳩兹至於衡山使鄧廖帥組甲三百被練三千以侵吳吳人要而擊之獲鄧廖其能免者組甲八十被練三百而已子重歸既飲至三日吳人伐楚取駕駕良邑也鄧廖亦楚之良也君子謂子重於是役也所獲不如所亡楚人以是咎子重子重病之遂遇心疾而卒 六月公㑹單頃公及諸侯已未同盟於鷄澤晉侯使荀㑹逆吳子於淮上吳子不至 五年夏吳子使夀越如晉辭不㑹於雞澤之故且請聽諸侯之好晉人將為之合諸侯使魯衞先㑹吳且告㑹期故孟獻子孫文子㑹吳於善道九月丙午盟於戚㑹吳也 十年春㑹於柤㑹吳子夀夢也 十二年秋吳子夀夢卒臨於周廟禮也凡諸侯之喪異姓臨於外同姓於宗廟同宗於祖廟同族於禰廟是故魯為諸姬臨於周廟為邢凡蔣茅胙祭臨於周公之廟【補逸】史記夀夢立而吳始益大稱王自太伯作吳五世而武王克殷封其後為二其一虞在中國其一吳在夷蠻十二世而晉滅中國之虞中國之虞滅二世而夷蠻之吳興大凡從太伯至夀夢十九世 吳越春秋十七年夀夢以巫臣子狐庸為相任以國政二十五年夀夢病將卒有子四人長曰諸樊次曰餘祭次曰餘昧次曰季札季札賢夀夢欲立之季札譲曰禮有舊制奈何廢前王之禮而行父子之私乎夀夢乃命諸樊曰我欲傳國及札爾無忘寡人之言諸樊曰周之太王知西伯之聖廢長立少王之道興今欲授國於札臣誠耕於野王曰昔周行之徳加於四海今汝於區區之國荆蠻之鄉奚能成天子之業乎且今子不忘前人之言必授國以次及於季札諸樊曰敢不如命夀夢卒諸樊以適長攝行事當國政 十三年秋楚共王卒吳侵楚養由基奔命子庚以師繼之養叔曰吳乗我喪謂我不能師也必易我而不戒子為三覆以待我我請誘之子庚從之戰於庸浦大敗吳師獲公子黨君子以吳為不弔詩曰不弔昊天亂靡有定 十四年春吳告敗於晉㑹於向為吳謀楚故也范宣子數吳之不徳也以退吳人 吳子諸樊既除喪將立季札季札辭曰曹宣公之卒也諸侯與曹人不義曹君將立子臧子臧去之遂弗為也以成曹君君子曰能守節君義嗣也誰敢奸君有國非吾節也札雖不才願附於子臧以無失節固立之棄其室而耕乃舍之【補逸】吳越春秋吳王諸樊元年已除喪譲季札曰昔前王未薨之時嘗晨昧不安吾望其色也意在於季札又復三朝悲吟而命我曰吾知公子札之賢欲廢長立少重發言於口雖然吾心已許之然前王不忍行其私計以國付我我敢不從命乎今國者子之國也吾願逹前王之義季札謝曰夫適長當國非前王之私乃宗廟社稷之制豈可變乎諸樊曰茍可施於國何先王之命有太王改為季歴二伯來入荆蠻遂城為國周道就成前人誦之不絶於口而子之所習也札復謝曰昔曹公卒庻存適亡諸侯與曹人不義而立於國子臧聞之行吟而歸曹君懼將立子臧子臧去之以成曹之道札雖不才願附子臧之義吾誠避之吳人固立季札季札不受而耕於野吳人舍之諸樊驕恣輕慢鬼神仰天求死將死命弟餘祭曰必以國及季札乃封季札於延陵號曰延陵季子 秋楚子為庸浦之役故子囊師於棠以伐吳吳不出而還子囊殿以吳為不能而弗儆吳人自臯舟之隘要而擊之楚人不能相救吳人敗之獲楚公子宜穀 二十四年夏楚子為舟師以伐吳不為軍政無功而還 冬吳人為楚舟師之役召舒鳩人舒鳩人叛楚 二十五年秋舒鳩人卒叛楚令尹子木伐之吳人救之吳師大敗 十二月吳子諸樊伐楚以報舟師之役門於巢巢牛臣曰吳王勇而輕若啓之將親門我獲射之必殪是君也死疆其少安從之吳子門焉牛臣隱於短牆以射之卒 二十六年夏楚子秦人侵吳及雩婁聞吳有備而還 二十九年吳人伐越獲俘焉以為閽使守舟吳子餘祭觀舟閽以刀弑之 吳公子札來聘見叔孫穆子説之謂穆子曰子其不得死乎好善而不能擇人吾聞君子務在擇人吾子為魯宗卿而任其大政不愼舉何以堪之禍必及子請觀於周樂使工為之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猶未也然勤而不怨矣為之歌邶鄘衞曰美哉淵乎憂而不困者也吾聞衞康叔武公之徳如是是其衞風乎為之歌王曰美哉思而不懼其周之東乎為之歌鄭曰美哉其細已甚民弗堪也是其先亡乎為之歌齊曰美哉泱泱乎大風也哉表東海者其太公乎國未可量也為之歌豳日美哉蕩乎樂而不淫其周公之東乎為之歌秦曰此之謂夏聲夫能夏則大大之至也其周之舊乎為之歌魏曰美哉渢渢乎大而婉險而易行以德輔此則明主也為之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遺民乎不然何憂之逺也非令徳之後誰能若是為之歌陳曰國無主其能久乎自鄶以下無譏焉為之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貳怨而不言其周徳之衰乎猶有先王之遺民焉為之歌大雅曰廣哉熙熙乎曲而有直體其文王之徳乎為之歌頌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屈邇而不偪逺而不攜遷而不淫復而不厭哀而不愁樂而不荒用而不匱廣而不宣施而不費取而不貪處而不底行而不流五聲和八風平節有度守有序盛徳之所同也見舞象箾南籥者曰美哉猶有憾見舞大武者曰美哉周之盛也其若此乎見舞韶濩者曰聖人之也而猶有慙德聖人之難也見舞大夏者曰美哉勤而不徳非禹其誰能修之見舞韶箾者曰徳至矣哉大矣如天之無不幬也如地之無不載也雖甚盛徳其蔑以加於此矣觀止矣若有他樂吾不敢請已其出聘也通嗣君也故遂聘於齊説晏平仲謂之曰子速納邑與政無邑無政乃免於難齊國之政將有所歸未獲所歸難未歇也故晏子因陳桓子以納政與邑是以免於欒高之難聘於鄭見子産如舊相識與之縞帶子産獻紵衣焉謂子産曰鄭之執政侈難將至矣政必及子子為政愼之以禮不然鄭國將敗適衞説蘧瑗史狗史鰌公子荆公叔發公子朝曰衞多君子未有患也自衞如晉將宿於戚聞鐘聲焉曰異哉吾聞之也辨而不徳必加於戮夫子獲罪於君以在此懼猶不足而又何樂夫子之在此也猶燕之巢於幕上君又在殯而可以樂乎遂去之文子聞之終身不聽琴瑟適晉説趙文子韓宣子魏獻子曰晉國其萃於三族乎説叔向將行謂叔向曰吾子勉之君侈而多良大夫皆富政將在家吾子好直必思自免於難 【補逸】公羊傳吳無君無大夫此何以有君有大夫賢季子也何賢乎季子譲國也其譲國奈何謁也餘祭也夷昧也與季子同母者四季子弱而才兄弟皆愛之同欲立之以為君謁曰今若是迮而與季子國季子猶不受也請無與子而與弟弟兄迭為君而致國乎季子皆曰諾故諸為君者皆輕死為勇飲食必祝曰天茍有吳國尚速有悔於予身故謁也死餘祭也立餘祭也死夷昧也立夷昧也死則國宜之季子者也季子使而亡焉僚者長庻也即之季子使而反至而君之爾闔廬曰先君之所以不與子國而與弟者凡為季子故也將從先君之命與則國宜之季子者也如不從先君之命與則我宜立者也僚惡得為君乎於是使專諸刺僚而致國乎季子季子不受曰爾弑吾君吾受爾國是我與爾為篡也爾殺吾兄吾又殺爾是父子兄弟相殺終身無已也去之延陵終身不入吳國故君子以其不受為義以其不殺為仁賢季子則吳何以有君有大夫以季子為臣則宜有君者也札者何吳季子之名也春秋賢者不名此何以名許夷狄者不壹而足也季子者所賢也曷為不足乎季子許人臣者必使臣許人子者必使子也 禮記延陵季子適齊於其反也其長子死葬於嬴博之間孔子曰延陵季子吳之習於禮者也徃而觀其葬焉其坎深不至於泉其斂以時服既葬而封廣輪揜坎其高可隱也既封左袒右還其封且號者三曰骨肉復歸於土命也若魂氣則無不之也無不之也而遂行孔子曰延陵季子之於禮也其合矣乎説苑延陵季子遊於晉入其境曰嘻暴哉國乎入其都曰嘻力屈哉國乎立其朝曰嘻亂哉國乎從者曰夫子之入晉境未久也何其名之不疑也延陵季子曰然吾入其境田畝荒穢而不休雜増崇髙吾是以知其國之暴也吾入其都新室惡而故室美新牆卑而故牆髙吾是以知其民力之屈也吾立其朝君能視而不下問其臣善伐而不上諌吾是以知其國之亂也 新序延陵季子將西聘晉帶寳劍以過徐君徐君觀劍不言而色欲之延陵季子為有上國之使未獻也然其心許之矣致使於晉故反則徐君死於楚於是脱劍致之嗣君從者止之曰此吳國之寳非所以贈也延陵季子曰吾非贈之也先日吾來徐君觀吾劍不言而其色欲之吾為有上國之使未獻也雖然吾心許之矣今死而不進是欺心也愛劍偽心廉者不為也遂脱劍致之嗣君嗣君曰先君無命孤不敢受劍於是季子以劍帶徐君墓樹而去徐人嘉而歌之曰延陵季子兮不忘故脱千金之劍兮帶丘墓韓詩外傳吳延陵季子遊於齊見遺金呼牧者取之牧者曰子居之髙視之下貌之君子而言之野也吾有君不君有友不友當暑衣裘君疑取金者乎延陵季子知其為賢者請問姓字牧者曰子乃皮相之士也何足語姓字哉遂去延陵季子立而望之不見乃止孔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三十一年吳子使屈狐庸聘於晉通路也趙文子問焉曰延州來季子其果立乎巢隕諸樊閽戕戴吳天似啓之何如對曰不立是二王之命也非啓季子也若天所啓其在今嗣君乎甚徳而度徳不失民度不失事民親而事有序其天所啓也有吳國者必此君之子孫實終之季子守節者也雖有國不立 昭公十五年春王正月吳子夷昧卒 【攷異】吳越春秋十七年餘祭卒餘昧立四年卒欲授位季札季札譲逃去曰吾不受位明矣昔前君有命已附子臧之義潔身清行仰高履尚惟仁是處富貴之於我如秋風之過耳遂逃歸延陵吳人立餘昧子州于號為吳王僚也 【發明】按餘祭弑於㐮公二十九年夷昧卒於昭公十五年吳越春秋之文與傳殊舛 二十七年吳子欲因楚䘮而伐之使公子掩餘公子燭庸帥師圍潛使延州來季子聘於上國遂聘於晉以觀諸侯吳公子光曰此時也弗可失也告鱄設諸曰上國有言曰不索何獲我王嗣也吾欲求之事若克季子雖至不我廢也鱄設諸曰王可弑也母老子弱是無若我何光曰我爾身也夏四月光伏甲於堀室而享王王使甲坐於道及其門門階戸席皆王親也夾之以鈹羞者獻體改服於門外執羞者坐行而入執鈹者夾承之及體以相授也光偽足疾入於堀室鱄設諸寘劍於魚中以進抽劍刺王鈹交於胷遂弑王闔廬以其子為卿季子至曰茍先君無廢祀民人無廢主社稷有奉國家無傾乃吾君也吾誰敢怨哀死事生以待天命非我生亂立者從之先人之道也復命哭墓復位而待 【臣】士竒曰吳雖泰伯之裔僻處荆蠻椎髻文身無中國之禮檝馬舟宫雲合鳥散亦未嘗有射御驅侵戰陳之法也自屈巫衘分室之怨導晉通吳又使其子狐庸徃為謀主凡中國之長技皆與吳共之於是渡江爭長楚之邊鄙無歳不有吳師于蒲雞澤二役諸侯期吳而吳不至已有輕上國之心晉人不悟必欲連諸侯以暱就之吳自是益大夀夢遂僭號稱王晉之意不過謂用吳可以制楚不知退一豺復進一狼曽何愈於楚則吳之得通中國楚有以成之而晉亦自撤其藩籬也夀夢賢季札欲立之又牽於少長之序約以次傳必致國於季子此與宋杜太后之欲太祖兄弟並為天子而終反之於徳昭皆誤計也無論歳月綿邈事體未可料假令諸樊餘祭夷昧俱登大耋而季子或不幸而先死則惓惓與賢之意成子虛矣至札之譲國固出至誠然子臧之義可慕而父兄之志亦不可違也季札過徐徐君欲其寶劍還役而徐君已死挂其劍於墓樹曰吾已心許之吁徐君傾葢之交也深體其心至於如此獨於父兄之志不能曲成無乃輕重之不倫耶至夷昧既卒又不反國而歸之諸樊之子光使王僚越次得立以啓爭端專諸之刃難免由我之憾矣身為叔父社禝之鎭公子乃坐視骨肉相殘如秦越之肥瘠莫之匡正其得謂之賢乎觀其嬴博掩坎三號遽去札葢曠逹而遠於情理者也從來曠逹之士視萬物如芻狗齊得喪於一致札之能委千乘者以此而其不能綏定吳國者亦以此尚何責焉若其觀詩而知列國之興亡入境而辨晉邦之將亂當時名聞諸侯所至傾動顧不翩翩濁世之賢公子哉惜其知經而不知權過譲以生亂春秋所以備責賢者也 左傳紀事本末卷四十九 <史部,紀事本末類,左傳紀事本末>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五十 詹事府詹事髙士竒撰 闔閭入郢 昭公十三年吳滅州來令尹子旗請伐吳王弗許曰吾未撫民人未事鬼神未修守備未定國家而用民力敗不可悔州來在吳猶在楚也子姑待之 十四年楚令尹子旗有徳於王不知度與養氏比而求無厭王患之九月甲午楚子殺鬭成然而滅養氏之族使鬭辛居鄖以無忘舊勲 十五年楚費無極害朝吳之在蔡也欲去之乃謂之曰王惟信子故處子於蔡子亦長矣而在下位辱必求之吾助子請又謂其上之人曰王唯信吳故處諸蔡二三子莫之如也而在其上不亦難乎弗圖必及於難夏蔡人逐朝吳朝吳出奔鄭王怒曰余唯信吳故寘諸蔡且㣲吳吾不及此女何故去之無極對曰臣豈不欲吳然而前知其為人之異也吳在蔡蔡必速飛去吳所以翦其翼也 十七年冬吳伐楚陽匄為令尹卜戰不吉司馬子魚曰我得上流何故不吉且楚故司馬令龜我請改卜令曰魴也以其屬死之楚師繼之尚大克之吉戰於長岸子魚先死楚師繼之大敗吳師獲其乗舟餘皇使隨人與後至者守之環而塹之及泉盈其墜炭陳以待命吳公子光請於其衆曰䘮先王之乗舟豈唯光之罪衆亦有焉請藉取之以救死衆許之使長鬛者三人潛伏於舟側曰我呼餘皇則對師夜從之三呼皆迭對楚人從而殺之楚師亂吳人大敗之取餘皇以歸 十九年春楚工尹赤遷隂於下隂令尹子瑕城郟叔孫昭子曰楚不在諸侯矣其僅自完也以持其世而已 楚子之在蔡也郹陽封人之女奔之生太子建及即位使伍奢為之師費無極為少師無寵焉欲譖諸王曰建可室矣王為之聘於秦無極與逆勸王取之正月楚夫人嬴氏至自秦 夏楚子為舟師以伐濮費無極言於楚子曰晉之伯也邇於諸夏而楚辟陋故弗能與爭若大城城父而寘太子焉以通北方王收南方是得天下也王説從之故太子建居於城父令尹子瑕聘於秦拜夫人也 【補逸】説苑王子建出守於城父與成公乾遇於疇中問曰是何也成公乾曰疇也疇也者何也曰所以為麻也麻也者何也曰所以為衣也成公乾曰昔者莊王伐陳舍於有蕭氏謂路室之人曰巷其不善乎何溝之不浚也莊王猶知巷之不善溝之不浚今吾子不知疇之為麻麻之為衣吾子其不主社稷乎王子果不立 冬楚人城州來沈尹戌曰楚人必敗昔吳滅州來子旗請伐之王曰吾未撫吾民今亦如之而城州來以挑吳能無敗乎侍者曰王施舍不倦息民五年可謂撫之矣戌曰吾聞撫民者節用於内而樹徳於外民樂其性而無冦讎今宫室無量民人日駭勞罷死轉忘寢與食非撫之也 二十年春費無極言於楚子曰建與伍奢將以方城之外叛自以為猶宋鄭也齊晉又交輔之將以害楚其事集矣王信之問伍奢伍奢對曰君一過多矣何信於讒王執伍奢使城父司馬奮揚殺太子未至而使遣之三月太子建奔宋王召奮揚使城父人執已以至王曰言出於余口入於爾耳誰告建也對曰臣告之君王命臣曰亊建如事余臣不佞不能茍貳奉初以還不忍後命故遣之既而悔之亦無及矣王曰而敢來何也對曰使而失命召而不來是再奸也逃無所入王曰歸從政如他日無極曰奢之子材若在吳必憂楚國盍以免其父召之彼仁必來不然將為患王使召之曰來吾免而父棠君尚謂其弟員曰爾適吳我將歸死吾知不逮我能死爾能報聞免父之命不可以莫之奔也親戚為戮不可以莫之報也奔死免父孝也度功而行仁也擇任而徃知也知死不辟勇也父不可棄名不可廢爾其勉之相從為愈伍尚歸奢聞員不來曰楚君大夫其旰食乎楚人皆殺之員如吳言伐楚之利於州于公子光曰是宗為戮而欲反其讎不可從也員曰彼將有他志余姑為之求士而鄙以待之乃見鱄設諸焉而耕於鄙 【補逸】吕氏春秋伍員亡荆急求之登太行而望鄭曰葢是國也地險而民多知其主俗主也不足與舉去鄭而之許見許公而問所之許公不應東南嚮而唾伍員載拜受賜曰知所之矣因如吳過于荆至江上欲涉見一丈人刺小船方將漁從而請焉丈人渡之絶江問其名族則不肯告解其劍以與丈人曰此千金之劍也願獻之丈人丈人不肯受曰荆國之法得伍員者爵執圭禄萬擔金千鎰昔者子胥過吾猶不取今我何以子之千金劍為乎伍員過於吳使人求之江上則不能得也毎食必祭之祝曰江上之丈人 伍子胥欲見吳王而不得客有言之於王子光者見之而惡其貌不聽其説而辭之客請之王子光王子光曰其貌適吾所甚惡也客以聞伍子胥伍子胥曰此易故也願令王子居於堂上重帷而見其衣若手請因説之王子許伍子胥説之半王子光舉帷摶其手而與之坐説畢王子光大説伍子胥以為有吳國者必王子光也退而耕於野 吳越春秋無忌復言平王曰伍奢有二子皆賢不誅且為楚憂可以其父為質而召之王使使謂伍奢曰能致二子則生不然則死伍奢曰臣有二子長曰尚少曰胥尚為人慈温仁信若聞臣召輙來胥為人少好於文長習於武文治邦國武定天下執剛守戾䝉垢受恥雖寃不爭能成大事此前知之士安可致耶平王為伍奢之譽二子即遣使者駕駟馬封函印綬徃許召子尚子胥令曰賀二子父奢以忠信慈仁去難就免平王内慙囚繫忠臣外愧諸侯之恥反進奢為國相封二子為侯尚賜鴻都侯胥賜葢侯相去不逺三百餘里奢久囚繫憂思二子故遣臣來奉進印綬尚曰父繫三年中心忉怛食不甘味嘗苦饑渇晝夜感思憂父不活惟父獲免何敢貪印綬哉使者曰父囚三年王今幸赦無以賞賜封二子為侯一言當至何所陳哉尚乃入報子胥曰父幸免死二子為侯使者在門兼封印綬汝可見使子胥曰尚且安坐為兄卦之今日甲子時加於已支傷日下氣不相受君欺其臣父欺其子今徃方死何侯之有尚曰豈貪於侯思見父耳一面而别雖死而生子胥曰尚且無徃父當我活楚畏我勇勢不敢殺兄若誤徃必死不脱尚曰父子之愛恩性中出徼倖相見以自濟逹於是子胥歎曰與父俱誅何明於世寃讎不除恥辱日大尚從是徃我從是决尚泣曰吾之生也為世所笑終老地上而亦何之不能報讎畢為廢物汝懐文武勇於策謀父兄之讎汝可復也吾如得返是天祐之其遂沈埋亦吾所喜胥曰尚且行矣吾去不顧勿使臨難雖悔何追旋泣辭行與使俱徃楚得子尚執而囚之復遣追捕子胥胥乃貫弓執矢去楚楚追之見其妻曰胥亡矣去三百里使者追及無人之野胥乃張弓布矢欲害使者使者俯伏而走胥曰報汝平王欲國不滅釋吾父兄若不爾者楚為墟矣使返報平王王聞之即發大軍追子胥至江失其所在不獲而返子胥行至大江仰天行哭林澤之中言楚王無道殺吾父兄願吾因於諸侯以報讎矣聞太子建在宋胥欲從之伍奢初聞子胥之亡曰楚之君臣且苦兵矣尚至楚就父俱戮於市伍員奔宋道遇申包胥謂曰楚王殺我父兄為之奈何申包胥曰於乎吾欲教子報楚則為不忠教子不報則為無親友也子其行矣吾不容言子胥曰吾聞父母之讐不與戴天履地兄弟之讐不與同域接壌朋友之讐不與鄰鄉共里今吾將復楚辜以雪父兄之恥申包胥曰子能亡之吾能存之子能危之吾能安之胥遂奔宋宋元公無信於國國人惡之大夫華氏謀殺元公國人與華氏因作大亂子胥乃與太子建俱奔鄭鄭人甚禮之太子建又適晉晉頃公曰太子既在鄭鄭信太子矣太子能為内應而滅鄭即以鄭封太子太子還鄭事未成㑹欲私其從者從者知其謀乃告之於鄭鄭定公與子産誅殺太子建建有子名勝伍員與勝奔吳到昭關關吏欲執之伍員因詐曰上所以索我者美珠也今我已亡矣將去取之關吏因舍之與勝行去追者在後幾不能脱至江江中有漁父乗船從下方泝水而上子胥呼之謂曰漁父渡我如是者再漁父欲渡之適㑹旁有人窺之因而歌曰日月昭昭乎侵已馳與子期乎蘆之漪子胥即止蘆之漪漁父又歌曰日已夕兮予心憂悲月已馳兮何不渡為事寖急兮當奈何子胥入船漁父知其意也乃渡之千潯之津子胥既渡漁父視之有饑色乃謂曰子俟我此樹下為子取餉漁父去後子胥疑之乃潛身於深葦之中有頃父來持麥飯鮑魚羮盎漿求之樹下不見因歌而呼之曰蘆中人蘆中人豈非窮士乎如是者再子胥乃出蘆中而應漁父曰吾見子有饑色為子取餉子何嫌哉子胥曰性命屬天今屬丈人豈敢有嫌哉二人飲食畢欲去胥乃解百金之劍以與之曰此吾前君之劍中有七星價值百金以此相答漁父曰吾聞楚之法令得伍胥者賜粟五萬石爵執圭豈圖取百金之劍乎遂辭不受謂子胥曰子急去勿留且為楚所得子胥曰請丈人姓字漁父曰今日凶凶兩賊相逄吾所謂渡楚賊也兩賊相得得形於黙何用姓字為子為蘆中人我為漁丈人富貴莫相忘也子胥曰諾既去誡漁父曰掩子之盎漿無令其露漁父諾子胥行數步顧視漁者已覆船自沈於江水之中矣子胥黙然遂行至吳疾於中道乞食溧陽適㑹女子擊綿於瀨水之上筥中有飯子胥遇之謂曰夫人可得一餐乎女子曰妾獨與母居三十未嫁飯不可得子胥曰夫人賑窮途少飯何嫌哉女子知非恒人遂許之發其簞筥飯其盎漿長跪而與之子胥再餐而止女子曰君有逺逝之行何不飽而餐之子胥已餐而去又謂女子曰掩夫人之壺漿無令其露女子歎曰嗟乎妾獨與母居三十年自守貞明不願從適何宜饋飯而與丈夫越虧禮義妾不忍也子行矣子胥行反顧女子已自投於瀨水矣於乎貞明執操其丈夫女哉子胥之呉乃被髪徉狂跣足塗面行乞於市市人觀罔有識者翼日呉市吏善相者見之曰吾之相人多矣未嘗見斯人也非異國之亡臣乎乃白呉王僚具陳其狀王宜召之王僚曰與之俱入公子光聞之私喜曰吾聞楚殺忠臣伍奢其子子胥勇而且智彼必復父之讐來入於吳隂欲養之市吏於是與子胥俱入見王王僚怪其狀偉身長一丈腰十圍眉間一尺王僚與語三日辭無復者王曰賢人也子胥知王好之毎入語語遂有勇壯之氣稍道其讐而有切切之色王僚知之欲為興師復讐公子光謀殺王僚恐子胥前親於王而害其謀因讒伍胥之謀伐楚者非為吳也但欲自復讐耳王無用之子胥知公子光欲害王僚乃曰彼光有内志未可説以外事入見王僚曰臣聞諸侯不為匹夫興師用兵於比國王僚曰何以言之子胥曰諸侯專為政非以意救急後興師今大王踐國制威為匹夫興兵其義非也臣固不敢如王之命吳王乃止子胥退耕於野求勇士薦之公子光欲以自媚乃得勇士專諸專諸者堂邑人也伍胥之亡楚如吳時遇之於途專諸方與人鬭將就敵其怒有萬人之氣甚不可當其妻一呼即還子胥怪而問其狀何夫子之怒盛也聞一女子之聲而折道寜有説乎專諸曰子視吾之儀寧類愚者也何言之鄙也夫屈一人之下必伸萬人之上子胥因相其貌碓顙而深目虎膺而熊背戾於從難知其勇士陰而結之欲以為用遭公子光之有謀也而進之公子光光既得專諸而禮待之公子光曰天以夫子輔孤之失根也專諸曰前王餘昧卒僚立自其分也公子何因而欲害之乎光曰前王壽夢有子四人長曰諸樊則光之父也次曰餘祭次曰餘昧次曰季札札之賢也將卒傳付適長以及季札念季札為使亡在諸侯未還餘昧卒國空有立者適長也適長之後即光之身也今僚何以當代立乎吾力弱無助于掌事之間非用有力徒能安吾志吾雖代立季子東還不我廢也專諸曰何不使近臣從容言於王側陳前王之命以諷其意令知國之所歸何須私備劍士以捐先王之徳光曰僚素貪而恃力知進之利不覩退譲吾故求同憂之士欲與之并力惟夫子詮斯義也專諸曰君言甚露乎於公子何意也光曰不也此社稷之言也小人不能奉行惟委命矣專諸曰凡欲殺人君必前求其所好吳王何好光曰好味專諸曰何味所甘光曰好嗜魚之炙也專諸乃去從太湖學炙魚三月得其味安坐待公子命之 二十一年三月葬蔡平公蔡太子朱失位位在卑大夫送葬者歸見昭子昭子問蔡故以告昭子歎曰蔡其亡乎若不亡是君也必不終詩曰不解於位民之攸墍今蔡侯始即位而適卑身將從之 冬蔡侯朱出奔楚費無極取貨於東國而謂蔡人曰朱不用命於楚君王將立東國若不先從王欲楚必圍蔡蔡人懼出朱而立東國朱愬於楚楚子將討蔡無極曰平侯與楚有盟故封其子有二心故廢之靈王殺隱太子其子與君同惡徳君必甚又使立之不亦可乎且廢置在君蔡無他矣二十三年秋吳人伐州來楚薳越帥師及諸侯之師奔命救州來吳人禦諸鍾離子瑕卒楚師吳公子光曰諸侯從於楚者衆而皆小國也畏楚而不獲已是以來吾聞之曰作事威克其愛雖小必濟胡沈之君㓜而狂陳大夫齧壯而頑頓與許蔡疾楚政楚令尹死其師帥賤多寵政令不壹七國同役而不同心帥賤而不能整無大威命楚可敗也若分師先以犯胡沈與陳必先奔三國敗諸侯之師乃揺心矣諸侯乖亂楚必大奔請先者去備薄威後者敦陳整旅吳子從之戊辰晦戰于雞父吳子以罪人三千先犯胡沈與陳三國爭之吳為三軍以擊於後中軍從王光帥右掩餘帥左吳之罪人或奔或止三國亂吳師擊之三國敗獲胡沈之君及陳大夫舍胡沈之囚使奔許與蔡頓曰吾君死矣師譟而從之三國奔楚師大奔書曰胡子髠沈子逞滅獲陳夏齧君臣之辭也不言戰楚未陳也 楚太子建之母在郹召吳人而啓之冬十月甲申吳太子諸樊入郹取楚夫人與其寳器以歸楚司馬薳越追之不及將死衆曰請遂伐吳以徼之薳越曰再敗君師死且有罪亡君夫人不可以莫之死也乃縊於薳澨 【補逸】史記楚太子建母在居巢開吳吳使公子光伐楚遂敗陳蔡取太子建母而去楚恐城郢初呉之邊邑卑梁與楚邊邑鍾離小童争桑兩家交怒相攻滅卑梁人卑梁大夫怒發邑兵攻鍾離楚王聞之怒發國兵滅卑梁吳王聞之大怒亦發兵使公子光因建母家攻楚遂滅鍾離居巢楚乃恐而城郢 吕氏春秋楚之邊邑曰卑梁其處女與吳之邊邑處女桑於境上戲而傷卑梁之處女卑梁人操其傷子以譲吳人吳人應之不恭怒殺而去之吳人徃報之盡屠其家卑梁公怒曰吳人焉敢攻吾邑舉兵反攻之老弱盡殺之矣吳王夷昧間之怒使人舉兵侵楚之邊邑克夷而後去之 八年僚遣公子光伐楚大敗楚師因迎故太子建母於鄭鄭君送建母珠玉簪珥欲以解殺建之過九年吳又使光伐楚抜居巢鍾離 楚囊瓦為令尹城郢沈尹戌曰子常必亡郢茍不能衞城無益也古者天子守在四夷天子卑守在諸侯諸侯守在四鄰諸侯卑守在四竟慎其四竟結其四援民狎其野三務成功民無内憂而又無外懼國焉用城今吳是懼而城於郢守已小矣卑之不獲能無亡乎昔梁伯溝其公宫而民潰民棄其上不亡何待夫正其疆埸修其土田險其走集親其民人明其伍候信其鄰國慎其官守守其交禮不僭不貪不懦不耆完其守備以待不虞又何畏矣詩曰無念爾祖聿修厥徳無亦監乎若敖蚡冒至於武文土不過同慎其四竟猶不城郢今土數圻而郢是城不亦難乎 二十四年楚子為舟師以略吳疆沈尹戌曰此行也楚必亡邑不撫民而勞之吳不動而速之吳踵楚而疆埸無備邑能無亡乎越大夫胥犴勞王於豫章之汭越公子倉歸王乘舟倉及壽夢帥師從王王及圉陽而還吳人踵楚而邊人不備遂滅巢及鍾離而還沈尹戌曰亡郢之始於此在矣王壹動而亡二姓之帥㡬如是而不及郢詩曰誰生厲階至今為梗其王之謂乎 【補逸】新語楚平王奢侈縦恣不能制下檢民以徳増駕百馬而行欲令天下人饒財富利明不可及於是楚國逾奢君臣無别 二十五年十二月楚子使薳射城州屈復茄人焉城丘皇遷訾人焉使熊相禖郭巢季然郭卷子太叔聞之曰楚王將死矣使民不安其土民必憂憂將及王弗能久矣 二十六年九月楚平王卒令尹子常欲立子西曰大子壬弱其母非適也王子建實聘之子西長而好善立長則順建善則治王順國治可不務乎子西怒曰是亂國而惡君王也國有外援不可瀆也王有適嗣不可亂也敗親速讐亂嗣不祥我受其名賂吾以天下吾滋不從也楚國何為必殺令尹令尹懼乃立昭王 【補逸】吳越春秋楚平王卒伍子胥謂白公勝曰平王卒吾志不悉矣然楚國在吾何憂矣白公黙然不對伍子胥坐泣於室 二十七年吳子欲因楚䘮而伐之使公子掩餘公子燭庸帥師圍潛使延州來季子聘於上國遂聘於晉以觀諸侯楚莠尹然工尹麇帥師救潛左司馬沈尹戍帥都君子與王馬之屬以濟師與吳師遇於窮令尹子常以舟師及沙汭而還左尹郤宛工尹壽帥師至於潛吳師不能退吳公子光曰此時也弗可失也告鱄設諸曰上國有言曰不索何獲我王嗣也吾欲求之事若克季子雖至不吾廢也鱄設諸曰王可弑也母老子弱是無若我何光曰我爾身也夏四月光伏甲於堀室而享王王使甲坐於道及其門門階户席皆王親也夾之以鈹羞者獻體改服於門外執羞者坐行而入執鈹者夾承之及體以相授也光偽足疾入於堀室鱄設諸寘劍於魚中以進抽劍刺王鈹交於胸遂弑王闔廬以其子為卿吳公子掩餘奔徐公子燭庸奔鍾吾楚師聞吳亂而還郤宛直而和國人說之鄢將師為右領與費無極比 而惡之令尹子常賄而信䜛無極譖郤宛焉謂子常曰子惡欲飲子酒又謂子惡令尹欲飲酒於子氏子惡曰我賤人也不足以辱令尹令尹將必來辱為惠已甚吾無以酬之若何無極曰令尹好甲兵子出之吾擇焉取五甲五兵曰置諸門令尹至必觀之而從以酬之及饗日帷諸門左無極謂令尹曰吾幾禍子子惡將為子不利甲在門矣子必無往且此役也吳可以得志子惡取賂焉而還义誤羣帥使退其師曰乗亂不祥吳乗吾喪我乗其亂不亦可乎令尹使視郤氏則有甲焉不往召鄢將師而告之將師退遂令攻郤氏且爇之子惡聞之遂自殺也國人弗爇令曰不爇郤氏與之同罪或取一編菅焉或取一秉秆焉國人投之遂弗爇也令尹炮之盡滅郤氏之族黨殺陽令終與其弟完及佗與晉陳及其子弟晉陳之族呼於國曰鄢氏費氏自以為王專禍楚國弱寡王室䝉王與令尹以自利也令尹盡信之矣國將如何令尹病之 【補逸】吳越春秋闔閭元年始任賢使能施恩行惠以仁義聞於諸侯仁未施恩未行恐國人不就諸侯不信乃舉伍子胥為行人以客禮事之而與謀國政闔閭謂子胥曰寡人欲彊國霸王何由而可伍子胥膝進垂淚頓首曰臣楚國之亡虜也父兄棄捐骸骨不葬魂不血食䝉罪受辱來歸命於大王幸不加戮何敢cq=40與政事焉闔閭曰非夫子寡人不免於縶禦之使今幸奉一言之教乃至於斯何為中道生進退邪子胥曰臣聞謀議之臣何足處於危亡之地然憂除事定必不為君主所親闔閭曰不然寡人非子無所盡議何得譲乎吾國僻逺顧在東南之地險阻潤溼又有江海之害君無守禦民無所依倉庫不設田疇不墾為之奈何子胥良久對曰臣聞治國之道安君理民是其上者闔閭曰安君治民其術奈何子胥曰凡欲安君治民興霸成王從近制逺者必先立城郭設守備實倉廪治兵庫斯則其術也闔閭曰善夫築城郭立倉庫因地制宜豈有天氣之數以威鄰國者乎子胥曰有闔閭曰寡人委計於子子胥乃使相土嘗水象天法地造築大城周圍四十七里陸門八以象天八風水門八以法地八聰築小城周十里陸門三不開東面者欲以絶越明也立閶門者以象天門通閶闔風也立蛇門者以象地戸也闔閭欲西破楚楚在西北故立閶門以通天氣因復名之破楚門欲東并大越越在東南故立蛇門以制敵國吳在辰其位龍也故小城南門上反宇為兩鯢鱙以象龍角越在已地其位蛇也故南大門上有木蛇北向首内示越屬於吳也城郭以成倉庫以具闔閭復使子胥屈葢餘燭傭習術戰騎射御之巧未有所用請干將鑄作名劍二枚干將者吳人也與歐冶子同師俱能為劍越前來獻三枚闔閭得而寳之以故使劍匠作為二枚一曰干將一曰莫邪莫邪干將之妻也干將作劍采五山之鐵精六合之金英候天伺地隂陽同光百神臨觀天氣下降而金鐵之精不銷淪流於是干將不知其由莫邪曰子以善為劍聞於王使子作劍三月不成其有意乎干將曰吾不知其理也莫邪曰夫神物之化須人而成今夫子作劍得無得其人而後成乎干將曰昔吾師作冶金鐵之類不銷夫妻俱入冶爐中然後成物至今後世即山作冶麻絰葌服然後敢鑄金於山今吾作劍不變化者其若斯邪莫邪曰師知鑠身以成物吾何難哉於是干將妻乃斷髪剪爪投於爐中使童女童男三百人鼓槖裝炭金鐵刀濡遂以成劍陽曰干將陰曰莫邪陽作龜文陰作縵理干將匿其陽出其陰而獻之闔閭甚重既得寳劍適㑹魯使季孫聘於吳闔閭使掌劍大夫以莫邪獻之季孫抜劍之鍔中缺者大如黍米歎曰美哉劍也雖上國之師何能加之夫劍之成也吳霸有缺則亡矣我雖好之其可受乎不受而去闔閭既寳莫邪復命於國中作金鈎令曰能為善鈎者賞之百金吳作鈎者甚衆而有人貪王之重賞也殺其二子以血舋金遂成二鈎獻於闔閭詣宫門而求賞王曰為鈎者衆而子獨求賞何以異於衆夫子之鈎乎作鈎者曰吾之作鈎也貪而殺二子舋成二鈎王乃舉衆鈎以示之何者是也王鈎甚多形體相類不知其所在於是鈎師向鈎而呼二子之名吳鴻扈稽我在於此王不知汝之神也聲絶於口兩鈎俱飛著父之胸吳王大驚曰嗟乎寡人誠負於子乃賞百金遂服而不離身六月欲用兵㑹楚之白喜來奔闔閭見白喜而問 曰寡人國僻逺東濵海側聞子前人為楚荆之暴怒費無忌之讒口不逺吾國而來於斯將何以教寡人喜曰楚國之失虜前人無罪横被暴誅臣聞大王収伍子胥之窮厄不逺千里故來歸命惟大王賜其死闔閭傷之以為大夫與謀國事吳大夫被離承宴問子胥曰何見而信喜子胥曰吾之怨與喜同子不聞河上歌乎同病相憐同憂相救驚翔之鳥相隨而集瀬下之水因復俱流胡馬望北風而立越鷰向日而熙誰不愛其所近悲其所思者乎被離曰君之外言也豈有内意以决疑乎子胥曰吾不見也被離曰吾觀喜之為人鷹視虎歩專功擅殺之性不可親也子胥不然其言與之俱事吳王 白喜來奔吳王問子胥曰白喜何如人也子胥曰白喜者楚白州犂之孫平王誅州犂喜因出奔聞臣在吳而來也闔閭曰州犂何罪子胥曰白州犂楚之左尹號曰郄宛事平王平王幸之常與盡日而語襲朝而食費無忌望而妒之因謂平王曰王愛幸宛一國所知何不為酒一至宛家以示羣臣於宛之厚平王曰善乃具酒於郄宛之舍無忌教宛曰平王甚毅猛而好兵子必故陳兵堂下門庭宛信其言因而為之及平王往而大驚曰宛何等也無忌曰殆且有篡殺之憂王急去之事未可知平王大怒遂殺郄宛諸侯聞之莫不歎息喜聞臣在吳故來請見之 【發明】按伯嚭即白喜也非郤宛子伯州犂死於郟敖之難安得誤以為郤宛且誤以伯嚭為郤宛之子乎今取吳越春秋附錄於左氏殺郤宛之後以明伯嚭雖因郤宛之事而出而非郤宛子也 吳王前既殺王僚又憂慶忌之在鄰國恐合諸侯來伐問子胥曰昔專諸之事於寡人厚矣今聞公子慶忌有計於諸侯吾食不甘味臥不安席以付於子子胥曰臣不忠無行而與大王圖王僚於私室之中今復欲討其子恐非皇天之意闔閭日昔武王討紂而後殺武庚周人無怨色今若斯議何懼乎子胥曰臣事君王將遂吳統又何懼焉臣之所厚其人者細人也願從於謀吳王曰吾之憂也其敵有萬人之力豈細人之所能謀乎子胥曰其細人之謀事而有萬人之力也王曰其為何誰子以言之子胥曰姓要名離臣昔嘗見曽折辱壯士椒丘訢也王曰辱之奈何子胥曰椒丘訢者東海上人也為齊王使於吳過淮津欲飲馬於津津吏曰水中有神見馬即出以害其馬君勿飲也訢曰壯士所當何神敢干乃使從者飲馬於津水神果取其馬馬没椒丘訢大怒袒裼持劍入水求神决戰連日乃出眇其一目遂之吳㑹於友人之喪訢恃其與水神戰之勇也於友人之喪席而輕傲於士大夫言辭不遜有陵人之氣要離與之對坐合坐不忍其溢於力也時要離乃挫訢曰吾聞勇士之鬭也與日戰不移表與鬼神戰者不旋踵與人戰者不逹聲生徃死還不受其辱今子與神鬬於水亡馬失御又受眇目之病形殘名勇勇士所恥不即喪命於敵而戀其生猶徽色於我哉於是椒丘訢卒於詰責恨怒並發暝即徃攻要離於是要離席䦨至舍誡其妻曰我辱壯士椒丘訢於大家之喪餘恨蔚恚暝必來也愼無閉吾門至夜椒丘訢果徃見其門不閉登其堂不關入其室不守放髪僵臥無所懼訢乃手劍而捽要離曰子有當死之過者三子知之乎離曰不知訢曰子辱我於大家之衆一死也歸不關閉二死也臥不守禦三死也子有三死之過欲無得怨要離曰吾無三死之過子有三不肖之愧子知之乎訢曰不知要離曰吾辱子於千人之衆子無敢報一不肖也入門不咳登堂無聲二不肖也前抜子劍手挫捽吾頭乃敢大言三不肖也子有三不肖而威於我豈不鄙哉於是椒丘訢投劍而歎曰吾之勇也人莫敢眥占者離乃加吾之上此天下壯士也臣聞要離若斯誠以聞矣吳王曰願承宴而待焉子胥乃見要離曰吳王聞子髙義惟一臨之乃與子胥見吳王王曰子何為者要離曰臣國東千里之人臣細小無力迎風則僵負風則伏大王有命臣敢不盡力吳王心非子胥進此人良久黙然不言要離即進曰大王患慶忌乎臣能殺之王曰慶忌之勇世所聞也筋骨果勁萬人莫當走追奔獸手接飛鳥骨騰肉飛拊膝數百里吾嘗追之于江駟馬馳不及射之闇接矢不可中今子之力不如也要離曰王有意焉臣能殺之王曰慶忌明智之人獨窮於諸侯不下諸侯之士要離曰臣聞安其妻子之樂不盡事君之義非忠也懷家室之愛而不除君之患者非義也臣詐以負罪出奔願王戮臣妻子斷臣右手慶忌必信臣矣王曰諾要離乃詐得罪出奔吳王乃取其妻子焚棄於市要離乃奔諸侯而行怨言以無罪聞於天下遂如衞求見慶忌見曰闔閭無道王子所知今戮吾妻子焚之於市無罪見誅吳國之事吾知其情願因王子之勇闔閭可得也何不與我東之於吳慶忌信其謀後三月揀練士卒遂之吳將渡江於中流要離力微坐於上風因風勢以矛鈎其冠順風而刺慶忌慶忌顧而揮之三捽其頭於水中乃加於膝上曰嘻嘻哉天下之勇士也乃敢加兵刃於我左右欲殺之慶忌止之曰此是天下勇士豈可一日而殺天下勇士二人哉乃誡左右曰可令還吳以旌其忠於是慶忌死要離渡至江陵愍然不行從者曰君何不行要離曰殺吾妻子以事其君非仁也為新君而殺故君之子非義也重其死不貴無義今吾貪生棄行非義也夫人有三惡以立於世吾何面目以視天下之士言訖遂投身於江未絶從者出之要離曰吾寜能不死乎從者曰君且勿死以俟爵祿要離乃自斷手足伏劍而死 楚郤宛之難國言未已進胙者莫不謗令尹沈尹戌言於子常曰夫左尹與中廏尹莫知其罪而子殺之以興謗讟至於今不已戍也惑之仁者殺人以掩謗猶弗為也今吾子殺人以興謗而弗圖不亦異乎夫無極楚之讒人也民莫不知去朝吳出蔡侯朱喪大子建殺連尹奢屏王之耳目使不聰明不然平王之温惠共儉有過成莊無不及焉所以不獲諸侯邇無極也今又殺三不辜以興大謗幾及子矣子而不圖將焉用之夫鄢將師矯子之命以滅三族國之良也而不愆位吳新有君疆埸日駭楚國若有大事子其危哉知者除讒以自安也今子愛䜛以自危也甚矣其惑也子常曰是瓦之罪敢不良圖九月己未子常殺費無極與鄢將師盡滅其族以説於國謗言乃止 【補逸】吳越春秋楚聞吳使孫子伍子胥白喜為將楚國苦之羣臣皆怨咸言費無忌䜛殺伍奢白州犂而吳侵境不絶於冦楚國羣臣有一朝之患於是司馬戍告子常曰太傅伍奢左尹白州犂邦人莫知其罪君與王謀誅之流謗於國至於今日其言不絶誠惑之葢聞仁者殺人以掩謗者猶弗為也今子殺人以興謗於國不亦異乎夫費無忌楚之讒口民莫知其過今無辜殺三賢士以結怨於吳内傷忠臣之心外為鄰國所笑且郄伍之家出奔於吳吳新有伍員白喜秉威鋭志結讐於楚故彊敵之兵日駭楚國有事子即危矣夫智者除讒以自安愚者受佞以自亡今子受讒國以危矣子常曰是曩之罪也敢不圖之九月子常與昭王共誅費無忌遂滅其族國人乃謗止 三十年秋吳子使徐人執掩餘使鍾吾人執燭庸二公子奔楚楚子大封而定其徙使監馬尹大心逆吳公子使居養莠尹然左司馬沈尹戍城之取於城父與胡田以與之將以害吳也子西諌曰吳光新得國而親其民視民如子辛苦同之將用之也若好吳邊疆使柔服焉猶懼其至吾又彊其讐以重怒之無乃不可乎吳周之胄裔也而棄在海濵不與姬通今而始大比於諸華光又甚文將自同於先王不知天將以為虐乎使翦喪吳國而封大異姓乎其抑亦將卒以祚吳乎其終不逺矣我盍姑億吾鬼神而寧吾族姓以待其歸將焉用自播焉王弗聽吳子怒冬十二月吳子執鍾吾子遂伐徐防山以水之已卯滅徐徐子章禹斷其髪攜其夫人以逆吳子吳子唁而送之使其邇臣從之遂奔楚楚沈尹戍帥師救徐弗及遂城夷使徐子處之 吳子問於伍員曰初而言伐楚余知其可也而恐其使余徃也又惡人之有余之功也今余將自有之矣伐楚何如對曰楚執政衆而乖莫適任患若為三師以肄焉一師至彼必皆出彼出則歸彼歸則出楚必道敝亟肄以罷之多方以誤之既罷而後以三軍繼之必大克之闔廬從之楚於是乎始病 三十一年秋吳人侵楚伐夷侵潛六楚沈尹戍帥師救潛吳師還楚師遷潛於南岡而還吳師圍左司馬戌右司馬稽帥師救及豫章吳師還始用子胥之謀也 【補逸】吳越春秋吳將欲伐楚未行伍子胥白喜相謂曰吾等為王養士畫其策謀有利於國而王故伐楚出其令託而無興師之意奈何有頃吳王問子胥白喜曰寡人欲出兵於二子何如子胥白喜對曰臣願用命吳王内計二子皆怨楚深恐以兵徃破滅而已登臺向南風而嘯有頃而歎羣臣莫有曉王意者子胥深知王之不定乃薦孫子於王孫子者名武吳人也善為兵法辟隱深居世人莫知其能胥乃明知鑒辯知孫子可以折衝銷敵乃一旦與吳王論兵七薦孫子吳王曰子胥託言進士欲以自納而召孫子問以兵法毎陳一篇王不知口之稱善其意大説問曰兵法寜可以小試邪孫子曰可可以小試於後宫之女王曰諾孫子曰得大王寵姬二人以為軍隊長各將一隊令三百人皆被甲兠鍪操劍盾而立告以軍法隨鼔進退左右廻旋使知其禁乃令曰一鼔皆振二鼓操進三鼓為戰形於是宫女皆掩口而笑孫子乃親自操枹擊皷三令五申其笑如故孫子顧視諸女連笑不止孫子大怒兩目忽張聲如駭虎髪上衝冠項旁絶纓顧謂執法曰取鈇鑕孫子曰約束不明申令不信將之罪也既以約束三令五申卒不却行士之過也軍法如何執法曰斬武乃令斬隊長二人即吳王之寵姬也吳王登臺觀望正見斬二愛姬馳使下之令曰寡人已知將軍用兵矣寡人非此二姬食不甘味宜勿斬之孫子曰臣既已受命為將將法在軍君雖有令臣不受之孫子復撝鼓之當左右進退迴旋規矩不敢瞬目二隊寂然無敢顧者於是乃報吳王曰兵已整齊願王觀之惟所欲用使赴水火猶無難矣而可以定天下吳王忽然不説曰寡人知子善用兵雖可以霸然而無所施也將軍罷兵就舍寡人不願孫子曰王徒好其言而不用其實子胥諌曰臣聞兵者凶事不可空試故為兵者誅伐不行兵道不明今大王䖍心思士欲興兵戈以誅暴楚以霸天下而威諸侯非孫武之將而誰能涉淮踰泗越千里而戰者乎於是吳王大説因鳴鼓㑹軍集而攻楚孫子為將抜舒殺吳亡將二公子葢餘燭傭謀欲入郢孫武曰民勞未可恃也 吳王有女滕玉因謀伐楚與夫人及女㑹蒸魚王前嘗半而與女女怒曰王食魚辱我不忘久生乃自殺闔閭痛之葬於國西閶門外鑿池積土文石為槨題湊為中金鼎玉环銀樽珠襦之寳皆以送女乃舞白鶴於吳市中令萬民隨而觀之還使男女與鶴俱入羡門因發機以掩之殺生以送死國人非之湛盧之劍惡闔閭之無道也乃去而出水行如楚楚昭王臥而寤得吳王湛盧之劍於牀昭王不知其故乃召風湖子而問曰寡人臥覺而得寳劍不知其名是何劍也風湖子曰此謂湛盧之劍昭王曰何以言之風湖子曰臣聞吳王得越所獻寳劍三枚一曰魚腸二曰磐郢三曰湛盧魚腸之劍已用殺吴王僚也磐郢以送其死女今湛盧入楚也昭王曰湛盧所以去者何也風湖子曰臣聞越王允常使歐冶子造劍五枚以示薛燭燭對曰魚腸逆理不順不可服也臣以殺君子以殺父故闔閭以殺王僚一名磐郢亦曰豪曹不法之物無益於人故以送死一名湛盧五金之英太陽之精寄氣託靈出之有神服之有威可以折衝拒敵然人君有逆理之謀其劍即出故去無道以就有道今吳王無道殺君謀楚故湛盧入楚昭王曰其直㡬何風湖子曰臣聞此劍在越之時客有酬其直者有市之鄉三十駿馬千匹萬戸之都二是其一也薛燭對曰赤菫之山已令無雲若邪之溪深而莫測羣神上天歐冶死矣雖傾城量金珠玉盈河猶不能得此寳而况有市之鄉駿馬千匹萬戸之都何足言也昭王大説遂以為寳闔閭聞楚得湛盧之劍因斯發怒遂使孫武伍胥白喜伐楚子胥隂令宣言於楚曰楚用子期為將吾即待而殺之子常用兵吾即去之楚聞之因用子常退子期吳抜六與潛二邑 十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是夜也趙簡子夢童子羸而轉以歌旦占諸史墨曰吾夢如是今而日食何也對曰六年及此月也吳其入郢乎終亦弗克入郢必以庚辰日月在辰尾庚午之日日始有謫火勝金故弗克 定公二年桐叛楚吳子使舒鳩氏誘楚人曰以師臨我我伐桐為我使之無忌秋楚囊瓦伐吳師於豫章吳人見舟於豫章而潛師於巢冬十月吳軍楚師於豫章敗之遂圍巢克之獲楚公子繁 【補逸】説苑晉人已勝智氏歸而繕甲砥兵楚王恐召梁公曰晉人已勝智氏矣歸而繕甲兵其以我為事乎梁公曰不患害其在吳乎夫吳君恤民而同其勞使其民重上之令而人輕其死以從上使如虜之戰臣登山以望之見其用百姓之信必也勿已乎其備之如何不聽明年闔廬襲郢 三年冬蔡昭侯為兩佩與兩裘以如楚獻一佩一裘於昭王昭王服之以享蔡侯蔡侯亦服其一子常欲之弗與三年止之唐成公如楚有兩肅爽馬子常欲之弗與亦三年止之唐人或相與謀請代先從者許之飲先從者酒醉之竊馬而獻之子常子常歸唐侯自拘於司敗曰君以弄馬之故隱君身棄國家羣臣請相夫人以償馬必如之唐侯曰寡人之過也二三子無辱皆賞之蔡人聞之固請而獻佩於子常子常朝見蔡侯之徒命有司曰蔡君之久也官不共也明日禮不畢將死蔡侯歸及漢執玉而沈曰余所有濟漢而南者有若大川蔡侯如晉以其子元與其大夫之子為質焉而請伐楚【補逸】國語鬬且廷見令尹子常子常與之語問蓄貨聚馬歸以語其弟曰楚其亡乎不然令尹其不免乎吾見令尹令尹問蓄聚積實如餓豺狼焉殆必亡者也夫古者聚貨不妨民衣食之利聚馬不害民之財用國馬足以行軍公馬足以稱賦不是過也公貨足以賔獻家貨足以供用不是過也夫貨馬郵則闕於民民多闕則有離叛之心將何以封矣昔鬬文子三舍令尹無一日之積恤民之故也成王聞子文之朝不及夕也於是乎毎朝設脯一束糗一筐以羞子文至於今令尹秩之成王毎出子文之禄必逃王止而後復人謂子文曰人生求富而子逃之何也對曰夫從政者以庇民也民多曠者而我取富焉是勤民以自封也死無日矣我逃死非逃富也故莊王之世滅若敖氏唯子文之後在至於今處鄖為楚良臣是不先恤民而後已之富乎今子常先大夫之後也而相楚君無令名於四方民之羸餧日日已甚四境盈壘道殣相望盗賊司目民無所放是之不恤而蓄積不厭其速怨於民多矣積貨滋多蓄怨滋厚不亡何待夫民心之愠也若防大川焉潰而所犯必大矣子常其能賢於成靈乎成不禮於穆願食熊蹯不獲而死靈王不顧於民一國棄之如遺迹焉子常為政而無禮不顧甚於成靈其獨何力以待之期年乃有柏舉之戰子常奔鄭昭王奔隨 四年春三月劉文公合諸侯於召陵謀伐楚也晉荀寅求貨於蔡侯弗得乃辭蔡侯 沈人不㑹於召陵晉人使蔡伐之夏蔡滅沈秋楚為沈故圍蔡 伍員為吳行人以謀楚楚之殺郤宛也伯氏之族出伯州犂之孫嚭為吳大宰以謀楚楚自昭王即位無歳不有吳師蔡侯因之以其子乾與其大夫之子為質於吳冬蔡侯吳子唐侯伐楚舍舟於淮汭自豫章與楚夾漢左司馬戍謂子常曰子㳂漢而與之上下我悉方城外以毁其舟還塞大隧直轅㝠阨子濟漢而伐之我自後擊之必大敗之既謀而行武城黒謂子常曰吳用木也我用革也不可久也不如速戰史皇謂子常楚人惡子而好司馬若司馬毁吳舟於淮塞城口而入是獨克吳也子必速戰不然不免乃濟漢而陳自小别至於大别三戰子常知不可欲奔史皇曰安求其事難而逃之將何所入子必死之初罪必盡説十一月庚午二師陳於柏舉闔廬之弟夫槩王晨請於闔廬曰楚瓦不仁其臣莫有死志先伐之其卒必奔而後大師繼之必克弗許夫槩王曰所謂臣義而行不待命者其此之謂也今日我死楚可入也以其屬五千先擊子常之卒子常之卒奔楚師亂吳師大敗之子常奔鄭史皇以其乗廣死吳從楚師及清發將擊之夫槩王曰困獸猶鬬况人乎若知不免而致死必敗我若使先濟者知免後者慕之蔑有鬬心矣半濟而後可擊也從之又敗之楚人為食吳人及之奔食而從之敗諸雍澨五戰及郢己卯楚子取其妹季芈畀我以出涉睢鍼尹固與王同舟王使執燧象以奔吳師庚辰吳入郢以班處宫子山處令尹之宫夫槩王欲攻之懼而去之夫槩王入之左司馬戍及息而還敗吳師於雍澨傷初司馬臣闔廬故恥為禽焉謂其臣曰誰能免吾首吳句卑曰臣賤可乎司馬曰吾實失子可哉三戰皆傷曰吾不可用也已句卑布裳剄而裹之藏其身而以其首免楚子渉睢濟江入於雲中王寢盜攻之以戈擊王王孫由于以背受之中肩王奔鄖鍾建負季芈以從由于徐蘇而從鄖公辛之弟懐將弑王曰平王殺吾父我殺其子不亦可乎辛曰君討臣誰敢讐之君命天也若死天命將誰讐詩曰柔亦不茹剛亦不吐不侮矜寡不畏彊禦惟仁者能之違強陵弱非勇也乗人之約非仁也滅宗廢祀非孝也動無令名非知也必犯是余將殺女鬬辛與其弟巢以王奔隨吳人從之謂隨人曰周之子孫在漢川者楚實盡之天誘其衷致罰於楚而君又竄之周室何罪君若顧報周室施及寡人以奬天衷君之惠也漢陽之田君實有之楚子在公宫之北吳人在其南子期似王逃王而已為王曰以我與之王必免隨人卜與之不吉乃辭吳曰以隨之辟小而宻邇於楚楚實存之世有盟誓至於今未改若難而棄之何以事君執事之患不唯一人若鳩楚竟敢不聽命吳人乃退鑪金初宦於子期氏實與隨人要言王使見辭曰不敢以約為利王割子期之心以與隨人盟 【補逸】公羊傳吳何以稱子夷狄也而憂中國其憂中國奈何伍子胥父誅乎楚挾弓而去楚以干闔廬闔廬曰士之甚勇之甚將為之興師而復讐於楚伍子胥復曰諸侯不為匹夫興師且臣聞之事君猶事父也虧君之義復父之讐臣不為也於是止蔡昭公朝乎楚有美裘焉囊瓦求之昭公不與為是拘昭公於南郢數年然後歸之於其歸焉用事乎河曰天下諸侯茍有能伐楚者寡人請為之前列楚人聞之怒為是興師使囊瓦將而伐蔡蔡請救於吳伍子胥復曰蔡非有罪也楚人為無道君如有憂中國之心則若時可矣於是興師而救蔡曰事君猶事父也此其為可以復讐奈何曰父不受誅子復讐可也父受誅子復讐推刃之道也復讐不除害朋友相衛而不相迿古之道也 吳何以不稱子反夷狄也其反夷狄奈何君舍於君室大夫舍於大夫室葢妻楚王之母也穀梁傳日入易無楚也易無楚者壊宗廟徙陳器撻平王之墓何以不言滅也欲存楚也其欲存楚奈何昭王之軍敗而逃父老送之曰寡人不肖亡先君之邑父老反矣何憂無君寡人且用此入海矣父老曰有君如此其賢也以衆不如吳以必死不如楚相與擊之一夜而三敗吳人復立何以謂之吳也狄之也何謂狄之也君居其君之寢而妻其君之妻大夫居其大夫之寢而妻其大夫之妻葢有欲妻楚王之母者不正乘敗之績而深為利居人之國故反其狄道也 吳越春秋吳王入郢止留伍胥以不得昭王乃掘平王之墓出其屍鞭之三百左足踐腹右手抉其目誚之曰誰使汝用讒諛之口殺我父兄豈不寃哉即令闔閭妻昭王夫人伍胥孫武白喜亦妻子常司馬成之妻以辱楚之君臣也遂引軍擊鄭鄭定公前殺太子建而困迫子胥自此鄭定公大懼乃令國中曰有能還吳軍者吾與分國而治漁者之子應募曰臣能還之不用尺兵斗糧得一橈而行歌道中即還矣公乃與漁者之子橈子胥軍將至當道扣橈而歌曰蘆中人如是再子胥聞之愕然大驚曰何等謂與語公為何誰矣曰漁父者子吾國君懼令於國有能還吳軍者與之分國而治臣念前人與君相逢於途今從君乞鄭之國子胥歎曰悲哉吾䝉子前人之恩自致於此上天蒼蒼豈敢忘也於是乃釋鄭國還軍守楚求昭王所在日急申包胥亡在山中聞之乃使人謂子胥曰子之報讐其以甚乎子故平王之臣北面事之今於僇屍之辱豈道之極乎子胥曰為我謝申包胥曰日暮路逺倒行而逆施之道也 越絶書昭王臣司馬子其令尹子西歸相與計謀子胥不死又不入荆邦猶未得安為之奈何莫若求之而與之同邦乎昭王乃使使者報子胥於吳曰昔者吾先人殺子之父而非其罪也寡人尚少未有所識也今子大夫報寡人也特甚然寡人亦不敢怨子今子大夫何不來歸子故墳墓丘冡為我邦雖小與子同有之民雖少與子同使之子胥曰以此為名名即章以此為利利即重矣前為父報讐後求其利賢者不為也父已死子食其禄非父之義也使者遂還乃報荆昭王曰子胥不入荆邦明矣 列女傳伯嬴者秦穆公之女楚平王之夫人昭王之母也楚與吳為伯莒之戰吳勝楚入郢昭王亡闔閭盡妻其後宫次至伯嬴伯嬴持刀曰妾聞天子者天下之表也公侯者一國之儀也是以明王之制使男女不親授受坐不同席食不共器殊椸枷異巾櫛所以逺之也若諸侯外淫者絶卿大夫外淫者放士庶人外淫者宫割夫然者仁失可復以義義失可復以禮男女之失亂亡興焉公侯之所絶天子之所誅也今君王棄儀表之行縱亂亡之欲犯誅絶之事何以行令訓民妾聞生而辱不若死而榮以死守之不敢承命於是吳王慙遂退舍伯嬴與其保阿閉永巷之門皆不釋兵三旬秦救至昭王乃復矣 淮南子闔閭伐楚五戰入郢燒高府之粟破九龍之鐘鞭荆平王之墓舍昭王之宫昭王奔隨百姓父兄攜幼扶老而隨之乃相率而為致勇之冦皆方命奮臂而為之鬬當此之時無將卒以行列之各致其死却吳兵復楚地 吳越春秋昭王反國樂師扈子非荆王信讒佞殺伍奢白州犂而冦不絶於境至乃掘平王墓戮屍奸喜以辱楚君臣又傷昭王困迫㡬為天下大鄙然已愧矣乃援琴為楚作窮劫之曲以暢君之迫厄之暢逹也其詞曰王邪王邪何乖烈不顧宗廟聽讒孽任用無忌多所殺誅夷白氏族㡬滅二子東奔適吳越吳王哀痛助忉怛垂涕舉兵將西伐伍胥白喜孫武决三戰破郢王奔發留兵縦騎虜荆闕楚荆骸骨遭發掘鞭辱腐屍恥難雪㡬危宗廟社稷滅嚴王何罪國幾絶卿士悽愴民惻悷吳軍雖去怖不歇願王更隱撫忠節勿為讒口能謗䙝昭王垂涕深知琴曲之情扈子遂不復鼓矣 【臣】士竒曰楚自熊通以來奄王坐大薦食諸姬齊桓晉文僅能攘斥未嘗即其國都而大創之也闔閭狥蔡侯之請踰越江淮五戰遂至於郢焚高府之粟破九龍之鐘昭王出走㡬定其國然而仁義不施宣淫窮毒楚雖撓敗父兄子弟怨吳入於骨髓爭起而逐之不待無衣賦而知吳人之不能久於楚矣伍員抱父兄之痛貫弓櫜劍側身間道痛哭於荒江乞食於吳市不忘尋仇卒酬所願此心即皇天后土猶將鑒之至其淫逞之過乃託於日暮途窮倒行逆施之説嘻其甚矣夫父死不受誅子復仇可也不又曰君命天也死天命誰敢讐之乎且員父兄之見殺為之首惡者費無極也平王為讒人所搆失在不聰員所欲得而甘心者宜在無極而不在平王也及無極被誅恨亦可以少釋矣未㡬平王復殂乃謂白公勝曰平王卒吾志不悉矣然則非手刃平王將遂不得伸其志耶至鞭屍撻墓班宫處室辱逮父母之邦慘被樂扈之曲恐奢尚有知亦傷心而不忍聞矣子胥復讐其事最烈亦最竒一時江上丈人掩壺漿而自覆瀨水女子哀王孫而湛身乃至孫子之用兵戮及寵姬專諸之刺僚禍生魚腹要離之刺慶忌如捽嬰兒莫邪水走而亡楚鴻稽一呼而着胸皆事之最竒者若夫楚失一胥而郢幾墟吳得一嚭而國終破天以兩楚人為報復相尋之終始不尤異哉 左傳紀事本末卷五十 <史部,紀事本末類,左傳紀事本末>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五十一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勾踐滅呉 昭公三十二年夏呉伐越始用師於越也史墨曰不及四十年越其有呉乎越得嵗而呉伐之必受其凶 定公五年越入呉呉在楚也 十四年呉伐越越子勾踐禦之陳於檇李勾踐患呉之整也使死士再禽焉不動使罪人三行屬劍於頸而辭曰二軍有治臣奸旗鼓不敏於君之行前不敢逃刑敢歸死遂自剄也師屬之目越子因而伐之大敗之靈姑浮以戈撃闔廬闔廬傷將指取其一屨還卒於陘去檇李七里夫差使人立於庭茍出入必謂已曰夫差而忘越王之殺而父乎則對曰不敢忘三年乃報越 【補逸】呉越春秋呉王以越不從伐楚南伐越越王允常曰呉不信前日之盟棄貢賜之國而滅其交親闔閭不然其言遂伐破檇李 闔閭謀擇諸公子可立者未有定計波秦子夫差日夜告於伍胥曰王欲立太子非我而誰當立此計在君耳伍子胥曰太子未有定我入則决矣闔閭有頃召子胥謀立太子子胥曰臣聞紀廢於絶後興於有嗣今太子不禄早失侍御今王欲立太子者莫大乎波秦之子夫差闔閭曰夫愚而不仁恐不能奉統於呉國子胥曰夫差信以愛人端於守節敦於禮義父死子代經之明文闔閭曰寡人從子立夫差為太子 哀公元年春呉王夫差敗越於夫椒報檇李也遂入越越子以甲楯五千保於會稽使大夫種因呉太宰嚭以行成呉子將許之伍員曰不可臣聞之樹徳莫如滋去疾莫如盡昔有過澆殺斟灌以伐斟鄩滅夏后相后緡方娠逃出自竇歸於有仍生少康焉為仍牧正惎澆能戒之澆使椒求之逃奔有虞為之庖正以除其害虞思於是妻之以二姚而邑諸綸有田一成有衆一旅能布其徳而兆其謀以收夏衆撫其官職使女艾諜澆使季杼誘豷遂滅過戈復禹之績祀夏配天不失舊物今呉不如過而越大於少康或將豐之不亦難乎勾踐能親而務施施不失人親不棄勞與我同壤而世為仇讐於是乎克而弗取將又存之違天而長冦讐後雖悔之不可食已姬之衰也日可俟也介在蠻夷而長冦讐以是求伯必不行矣弗聽退而告人曰越十年生聚而十年教訓二十年之外呉其為沼乎三月越及呉平呉入越不書呉不告慶越不告敗也 【補逸】國語越王勾踐即位三年而欲伐呉范蠡進諫曰夫國家之事有持盈有定傾有節事王曰為三者奈何范蠡對曰持盈者與天定傾者與人節事者與地王不問蠡不敢言天道盈而不溢盛而不驕勞而不矜其功夫聖人隨時以行是謂守時天時不作弗為人客人事不起弗為之始今君王未盈而溢未盛而驕不勞而矜其功天時不作而先為人客人事不起而創為之始此逆於天而不和於人王若行之將妨於國家靡王躬身王弗聽范蠡進諫曰夫勇者逆徳也兵者凶噐也爭者事之末也隂謀逆徳好用凶噐始於人者人之所卒也淫佚之事上帝之禁也先行此者不利王曰無是貳言也吾已斷之矣果興師而伐呉戰於五湖不勝棲於㑹稽王召范蠡而問焉曰吾不用子之言以至於此為之奈何范蠡對曰君王其忘之乎持盈者與天定傾者與人節事者與地王曰與人奈何范蠡對曰卑辭尊禮玩好女樂尊之以名如此不已又身與之市王曰諾乃令大夫種行成於呉曰請士女女於士大夫女女於大夫隨之以國家之重噐呉人不許大夫種來而復往曰請委管籥屬國家以身隨之君王制之呉人許諾王曰蠡為我守於國范蠡對曰四封之内百姓之事蠡不如種也四封之外敵國之制立斷之事種亦不如蠡也王曰諾令大夫種守於國與范蠡入宦於呉三年而呉人遣之歸 越王勾踐棲於㑹稽之上乃號令於三軍曰凡我父兄昆弟及國子姓有能助寡人謀而退呉者吾與之共知越國之政大夫種進對曰臣聞之賈人夏則資皮冬則資絺旱則資舟水則資車以待乏也夫雖無四方之憂然謀臣與爪牙之士不可不養而擇也譬如蓑笠時雨既至必求之今君王既棲於㑹稽之上然後乃求謀臣無乃後乎勾踐曰茍得聞子大夫之言何後之有執其手而與之謀遂使之行成於呉曰寡君勾踐乏無所使使其下臣種不敢徹聲聞於天王私於下執事曰寡君之師徒不足以辱君矣願以金玉子女賂君之辱請勾踐女女於王大夫女女於大夫士女女於士越國之寳噐畢從寡君帥越國之衆以從君之師徒唯君左右之若以越國之辠為不可赦也將焚宗廟係妻孥沈金玉於江越有帶甲五千人將以致死乃必有偶是以帶甲萬人以事君也無乃即傷君王之所愛乎與其殺是人也寜其得此國也其孰利乎夫差將欲聽與之成子胥諫曰不可夫呉之與越也仇讐敵戰之國也三江環之民無所移有呉則無越有越則無呉將不可改於是矣員聞之陸人居陸水人居水夫上黨之國我攻而勝之吾不能居其地不能乗其車夫越國吾攻而勝之吾能居其地吾能乗其舟此利也不可失也已君必滅之失此利也雖悔之亦無及已越人飾美女八人納之太宰嚭曰子茍赦越國之辠又有美於此者將進之太宰嚭諫曰嚭聞古之伐國者服之而已今已服矣又何求焉夫差與之成而去之勾踐説於國人曰寡人不知其力之不足也而又與大國執讐以暴露百姓之骨於中原此則寡人之辠也寡人請更於是死者問傷者養生者弔有憂賀有喜送往者迎來者去民之所惡補民之不足然後卑事夫差宦士三百人於呉其身親為夫差前馬勾踐之地南至於勾無北至於禦兒東至於鄞西至於姑蔑廣運百里乃致其父兄昆弟而誓之曰寡人聞古之賢君四方之民歸之若水之歸下也今寡人不能將帥二三子夫婦以蕃命壯者無取老婦老者無取壯妻女子十七不嫁其父母有罪丈夫二十不取其父母有罪將免者以告公令醫守之生丈夫二壺酒一犬生女子二壺酒一豚生三人公與之母生二人公與之餼當室者死三年釋其政支子死三月釋其政必哭泣埋之如其子令孤子寡婦疾疹貧病者納宦其子其達士潔其居美其服飽其食而摩厲之於義四方之士來者必廟禮之勾踐載稻與脂於舟以行國之孺子之游者無不餔也無不歠也必問其名非其身之所種則不食非其夫人之所織則不衣十年不收於國民居有三年之食 呉越春秋越王勾踐五年五月與大夫種范蠡入臣於呉羣臣皆送至浙江之上臨水祖道軍陣固陵大夫文種前為祝其詞曰皇天祐助前沈後揚禍為徳根憂為福堂威人者滅服從者昌王雖牽致其後無殃君臣生離感動上皇衆夫哀悲莫不感傷臣請薦脯行酒三觴越王仰天太息舉杯垂涕黙無所言種復前祝曰大王徳壽無疆無極乾坤受靈神祇輔翼我王厚之祉祐在側徳銷百殃利受其福去彼呉庭來歸越國觴酒旣升請稱萬嵗遂别於浙江之上羣臣垂泣莫不咸哀越王仰天歎曰死者人之所畏若孤之聞死其於心胸中曾無怵惕遂登船徑去終不返顧越王夫人據船哭顧烏鵲啄江渚之蝦飛去復來因哭而歌之曰仰飛鳥兮烏鳶凌虗號翩翩集洲渚兮優恣啄蝦矯翮兮雲間任厥兮往還妾無罪兮負地有何辜兮譴天颿颿獨兮西往孰知返兮何年心惙惙兮若割淚兮雙懸又哀吟曰彼飛鳥兮鳶烏已迴翔兮翕蘇心在專兮素蝦何居食兮江湖徊復翔兮游颺去復返兮於乎始事君兮去家終我命兮君都終來遇兮何幸離我國兮去呉妻衣褐兮為婢夫去冕兮為奴嵗遥遥兮難極寃悲痛兮心惻腸千結兮服膺於乎哀兮忘食願我身兮如烏身翺翔兮矯翼去我國兮心揺情憤惋兮誰識越王聞夫人怨歌心中内慟乃曰孤何憂吾之六翮備矣於是入呉見夫差稽首再拜稱臣曰東海賤臣勾踐上愧皇天下負后土不裁功力汚辱王之軍士抵罪邊境大王赦其深辜裁加役臣使執箕帚誠䝉厚恩得保須臾之命不勝仰感俯愧臣勾踐叩頭頓首呉王夫差曰寡人於子亦過矣子不念先君之讐乎越王曰臣死則死矣惟大王原之伍子胥在旁目若熛火聲如雷霆乃進曰夫飛鳥在青雲之上尚欲繳微矢以射之豈况近臥於華池集於庭廡乎今越王放於南山之中游於不可存之地幸來涉我壤土入我梐梱此乃㕑宰之成事食也豈可失之乎呉王曰吾聞誅降殺服禍及三世吾非愛越而不殺也畏皇天之咎教而赦之太宰嚭諫曰子胥明於一時之計不通安國之道願大王遂其所執無拘羣小之口夫差遂不誅越王令駕車養馬秘於宫室之中三月呉王召越王入見越王伏於前范蠡立於後呉王謂范蠡曰寡人聞貞婦不嫁破亡之家仁賢不官絶滅之國今越王無道國已將亡社稷壞崩身死世絶為天下笑而子及主俱為奴僕來歸於呉豈不鄙乎吾欲赦于之罪子能改心自新棄越歸呉乎范蠡對曰臣聞亡國之臣不敢語政敗軍之將不敢語勇臣在越不忠不信令越王不奉大王命號用兵與大王相持至今獲罪君臣俱降䝉大王洪恩得君臣相保願得入備掃除出給趨走臣之願也此時越王伏地流涕自謂遂失范蠡矣呉王知范蠡不可得為臣謂曰子既不移其志吾復置子於石室之中范蠡曰臣請如命呉王起入宫中越王范蠡趨入石室越王服犢鼻著樵頭夫人衣無縁之裳施左關之襦夫斫剉養馬妻給水除糞灑掃三年不慍怒面無恨色呉王登高逺望見越王及夫人范蠡坐於馬糞之旁君臣之禮存夫婦之儀具王顧謂太宰嚭曰彼越王者一節之人范蠡一介之士雖在窮厄之地不失君臣之禮寡人傷之太宰嚭曰願大王以聖人之心哀窮孤之士呉王曰為子赦之後三月乃擇吉日而欲赦之召太宰嚭謀曰越王與呉同土連域勾踐愚黠親欲為賊寡人承天之神靈前王之遺徳誅討越㓂囚之石室寡人心不忍見而欲赦之於子奈何太宰嚭曰臣聞無徳不復大王垂仁恩加越越豈敢不報哉願大王卒意越王聞之召范蠡告之曰孤聞於外心獨喜之又恐其不卒也范蠡曰大王安心事將有意在玉門第一今年十二月戊寅之日時加日出戊囚日也寅陰後之辰也合庚辰嵗後會也夫以戊寅日聞喜不以其罪罰日也時加卯而賊戊功曹為騰蛇而臨戊謀利事在青龍青龍在勝光而臨酉死氣也而尅寅是時尅其日用又助之所求之事上下有憂此其非天網四張萬物盡傷者乎王何喜焉果子胥諌呉王曰昔桀囚湯而不誅紂囚文王而不殺天道還返禍轉成福故夏為湯所誅殷為周所滅今大王既囚越君而不行誅臣謂大王惑之深也得無夏殷之患乎呉王遂召越王久之不見范蠡文種憂而占之曰呉王見擒也有頃太宰嚭出見大夫種范蠡而言越王復拘於石室伍子胥復諌呉王曰臣聞王者攻敵國克之則加以誅故後無報復之憂遂免子孫之患今越王已入石室宜早圖之後必為呉之患太宰嚭曰昔者齊桓割燕所至之地以貺燕公而齊君獲其美名宋襄濟河而戰春秋以多其義功立而名稱君敗而徳存令大王誠赦越王則功冠於五覇名越於前古呉王曰待吾疾愈方為太宰赦之後一月越王出石室召范蠡曰呉王疾三月不愈吾聞人臣之道主疾臣憂且呉王遇孤恩甚厚矣疾之無瘳惟公卜焉范蠡曰呉王不死明矣到己巳日當瘳惟大王留意越王曰孤所以窮而不死者賴公之䇿耳中復猶豫豈孤之志哉可與不可惟公圖之范蠡曰臣竊見呉王真非人也數言成湯之義而不行之願大王請求問疾得見因求其糞而嘗之觀其顔色當拜賀焉言其不死以瘳起日期之既言信後則大王何憂越王明日謂太宰嚭曰囚臣欲一見問疾太宰嚭即入言於呉王王召而見之適遇呉王之便太宰嚭奉溲惡以出逢户中越王因拜請嘗大王之溲以决吉凶即以手取其便與惡而嘗之因入曰下囚臣勾踐賀於大王王之疾至己巳日有瘳至三月壬申病愈呉王曰何以知之越王曰下臣嘗事師聞糞者順榖味逆時氣者死順時氣者生今者臣竊嘗大王之糞其惡味苦且楚酸是味也應春夏之氣臣以是知之呉王大悦曰仁人也乃赦越王得離其石室去就其宫室執牧養之事如故越王從嘗糞惡之後遂病口臭范蠡乃令左右皆食岑草以亂其氣其後呉王如越王期日疾愈心念其忠臨政之後大縱酒於文臺呉王出令曰今日為越王陳北面之坐羣臣以客禮事之伍子胥趨出到舎上不御坐酒酣太宰嚭曰異乎今日坐者各有其詞不仁者逃其仁者留臣聞同聲相和同心相求今國相剛勇之人意者内慙至仁之存也而不御坐其亦是乎呉王曰然於是范蠡與越王俱起為呉王壽其辭曰下臣勾踐從小臣范蠡奉觴上千嵗之壽辭曰皇在上令昭下四時并心察慈仁者大王躬親洪恩立義行仁九徳四塞威服羣臣於乎休哉傳徳無極上感太陽降瑞翼翼大王延壽萬嵗長保呉國四海咸承諸侯賓服觴酒既升永受萬福於是呉王大悦明日伍子胥入諌曰昨日大王何見乎臣聞内懷虎狼之心外執美詞之説但為外情以存其身豺不可謂廉狼不可謂親今大王好聽須臾之説不慮萬嵗之患放棄忠直之言聽用讒夫之語不滅瀝血之仇不絶懷毒之怨猶縱毛爐炭之上幸其焦投卵千鈞之下望必全豈不殆哉臣聞桀登高自知危然不知所以自安也前據白刃自知死而不知所以自存也惑者知返迷道不逺願大王察之呉王曰寡人有疾三月曾不聞相國一言是相國之不慈也又不進口之所嗜心不相思是相國之不仁也夫為人臣不仁不慈焉能知其忠信者乎越王迷惑棄守邊之事親將其臣民來歸寡人是其義也躬親為虜妻親為妾不慍寡人寡人有疾親嘗寡人之溲是其慈也虗其府庫盡其寳幣不念舊故是其忠信也三者既立以養寡人寡人曽聽相國而誅之是寡人之不智也而為相國快意耶豈不負皇天乎子胥曰何大王之言反也夫虎之卑勢將以有撃也狸之卑身將求所取也雉以移拘於綢魚以有悦死於餌且大王初臨政負玉門之第九誠事之敗無咎矣今年三月甲戌時加鷄鳴甲戌嵗位之㑹將也青龍在酉徳在土刑在金是日賊其徳也知父將有不順之子君有逆節之臣大王以越王歸呉為義以飲溲食惡為慈以虛府庫為仁是故為無愛於人其不可親面聴貎觀以存其身今越王入臣於呉是其謀深也虗其府庫不見恨色是欺我王也下飲王之溲者是上食王之心也下嘗王之惡者是上食王之肝也大哉越王之崇呉呉將為所擒也惟大王留意察之臣不敢逃死以負前王一旦社稷丘宗廟荆棘其悔可追乎呉王曰相國置之勿復言矣寡人不忍復聞於是遂赦越王歸國送於蛇門之外羣臣祖道呉王曰寡人赦君使其返國必念終始王其勉之越王稽首曰今大王哀臣孤窮使得生全還國與種蠡之徒願死於轂下上天蒼蒼臣不敢負呉王曰於乎吾聞君子一言不再今已行矣王勉之越王再拜跪伏呉王乃引越王登車范蠡執御遂去至三津之上仰天歎曰嗟乎孤之屯厄誰念復生渡此津也謂范蠡曰今三月甲辰時加日昳孤䝉上天之命還歸故鄉得無後患乎范蠡曰大王勿疑直眡道行越將有福呉當有憂至浙江之上望見大越山川重秀天地再清王與夫人歎曰我已絶望永辭萬民豈料再還重復鄉國言竟掩面涕泣䦨干此時萬姓咸歡羣臣畢賀越王乃召相國范蠡大夫種大夫郢問曰孤欲以今日上明堂臨國政專恩致令以撫百姓何日可矣惟三聖紀綱維持范蠡曰今日丙午日也丙陽將也是日吉矣又因良時臣愚以為可無始有終得天下之中大夫種曰前車以覆後車必戒願王深察范蠡曰夫子故不一二見也吾王今以丙午復初臨政解救其本是一宜夫金制始而火救其終是二宜蓄金之憂轉而及水是三宜君臣有差不失其理是四宜王相俱起天下立矣是五宜臣願急升明堂臨政越王是日立政翼翼小心出不敢奢入不敢侈越王念復呉仇非一旦也苦身勞心夜以接日目臥則攻之以蓼足寒則漬之以水冬常抱氷夏還握火愁心苦志懸膽於户出入嘗之不絶於口中夜潛泣泣而復嘯越王曰呉王好服之離體吾欲採葛使女工織細布獻之以求呉王之心於子何如羣臣曰善乃使國中男女入山採葛以作黄絲之布欲獻之未及遣使呉王聞越王盡心自守食不重味衣不重綵雖有五臺之遊未嘗一日登玩吾欲因而賜之以書增之以封東至於勾甬西至於檇李南至於姑末北至於平原縱横八百餘里越王乃使大夫種索葛布十萬甘蜜九党文笥七枚狐皮五雙晉竹十庾以復封禮呉王得之日以越僻狄之國無珍今舉其貢貨而以復禮此越小心念切不忘呉之效也夫越本興國千里吾雖封之未盡其國子胥聞之退臥於舍謂侍者曰吾君失其石室之囚縱於南林之中今但因虎豹之野而與荒外之草於我之心其無損也呉王得葛布之獻乃復增越之封賜羽毛之飾几杖諸侯之服越國大悦采葛之婦傷越王用心之苦乃作苦之詩曰葛不連蔓台台我君心苦命更之嘗膽不苦甘如飴令我采葛以作絲女工織兮不敢遲弱於羅兮輕霏霏號絺素兮將獻之越王悦兮忘罪除呉王歡兮飛尺書增封益地賜羽奇几杖茵褥諸侯儀羣臣拜舞天顔舒我王何憂能不移於是越王内修其徳外布其道君不名教臣不名謀民不名使官不名事國中蕩蕩無有政令越王内實府庫墾其田疇民富國彊衆安道泰越王遂師八臣與其四友時問政焉大夫種曰愛民而已越王曰奈何種曰利之無害成之無敗生之無殺與之無奪越王曰願聞種曰無奪民所好則利也民不失其時則成之省刑去罰則生之薄其賦歛則與之無多臺游則樂之静而無苛則喜之民失所好則害之農失其時則敗之有罪不赦則殺之重賦厚歛則奪之多作臺游以罷民則苦之勞擾民力則怒之臣聞善為國者遇民如父母之愛其子如兄之愛其弟聞有饑寒為之哀見其勞苦為之悲越王乃緩刑薄罰省其賦斂於是人民殷富皆有帶甲之勇 八月呉侵陳修舊怨也呉師在陳楚大夫皆懼曰闔廬惟能用其民以敗我於柏舉今聞其嗣又甚焉將若之何子西曰二三子恤不相睦無患呉矣昔闔廬食不二味居不重席室不崇壇噐不彤鏤宫室不觀舟車不飾衣服財用擇不取費在國天有菑癘親巡孤寡而共其乏困在軍熟食者分而後敢食其所嘗者卒乗與焉勤恤其民而與之勞逸是以民不罷勞死知不曠吾先大夫子常易之所以敗我也今聞夫差次有臺榭陂池焉宿有妃嬙嬪御焉一日之行所欲必成玩好必從珍異是聚觀樂是務視民如讐而用之日新夫先自敗也已安能敗我 【發明】按國語作子西歎於朝以夫差之強故而藍尹亹為是言以解之曰子修徳以待呉呉將斃内外傳出一人手而紀載亦有小異如此 六年春呉伐陳復修舊怨也 七年夏公會呉於鄫呉來徵百牢子服景伯對曰先王未之有也呉人曰宋百牢我魯不可以後宋且魯牢晉大夫過十呉王百牢不亦可乎景伯曰晉范鞅貪而棄禮以大國懼敝邑故敝邑十一牢之君若以禮命於諸侯則有數矣若亦棄禮則有淫者矣周之王也制禮上物不過十二以為天之大數也今棄周禮而曰必百牢亦惟執事呉人弗聽景伯曰呉將亡矣棄天而背本不與必棄疾於我乃與之八年三月呉伐我次於泗上 六月齊侯使如呉請 師將以伐我 九年春齊侯使公孟綽辭師於呉呉子曰昔嵗寡人聞命今又革之不知所從將進受命於君秋呉城邗溝通江淮 冬呉子使來儆師伐齊 十 年公會呉子邾子郯子伐齊南鄙師於鄎齊人弑悼公赴於師呉子三日哭於軍門之外徐承帥舟師將自海入齊齊人敗之呉師乃還 秋呉子使來復儆師 十一年為郊戰故公㑹呉子伐齊五月克博壬申至於嬴中軍從王胥門巢將上軍王子姑曹將下軍展如將右軍齊國書將中軍高無㔻將上軍宗樓將下軍陳僖子謂其弟書爾死我必得志宗子陽與閭丘明相厲也桑掩胥御國子公孫夏曰二子必死將戰公孫夏命其徒歌虞殯陳子行命其徒具含玉公孫揮命其徒曰人尋約呉髮短東郭書曰三戰必死於此三矣使問多以琴曰吾不復見子矣陳書曰此行也吾聞鼔而已不聞金矣甲戌戰於艾陵展如敗高子國子敗胥門巢王卒助之大敗齊師獲國書公孫夏閭丘明陳書東郭書革車八百乗甲首三千以獻於公將戰呉子呼叔孫曰而事何也對曰從司馬王賜之甲劍鈹曰奉爾君事敬無廢命叔孫未能對衛賜進曰州仇奉甲從君而拜公使太史固歸國子之元寘之新箧褽之以纁加組帯焉寘書於其上曰天若不識不衷何以使下國 秋季孫命修守備曰小勝大禍也齊至無日矣 呉將伐齊越子率其衆以朝焉王及列士皆有饋賂呉人皆喜惟子胥懼曰是豢呉也夫諫曰越在我心腹之疾也壤地同而有欲於我夫其柔服求濟其欲也不如早從事焉得志於齊猶獲石田也無所用之越不為沼呉其泯矣使醫除疾而曰必遺類焉者未之有也盤庚之誥曰其有顛越不共則劓殄無遺育無俾易種於兹邑是商所以興也今君易之將以求大不亦難乎弗聽使於齊屬其子於鮑氏為王孫氏反役王聞之使賜之屬鏤以死將死曰樹吾墓檟檟可材也呉其亡乎三年其始弱矣盈必毁天之道也 【補逸】國語呉王夫差起師伐越越王勾踐起師逆之江大夫種乃獻謀曰夫呉之於越唯天所授王其無庸戰夫申胥華登簡服呉國之士於甲兵而未嘗有所挫也夫一人善射百夫决拾勝未可成夫謀必素見成事焉而後履之不可以授命王不如設戎約辭行成以喜其民以廣侈呉王之心吾以卜之於天天若棄呉必許吾成而不吾足也将必寛然有霸諸侯之心焉既罷敝其民而天奪之食安受其燼乃無有命矣越王許諾乃命諸稽郢行成於呉王曰寡君勾踐使下臣郢不敢顯然布幣行禮敢私告於下執事曰昔者越國見禍得辠於天王天王親趨玉趾以心孤勾踐而又宥赦之君王之於越也繄起死人而肉白骨也孤不敢忘天災其敢忘君王之大賜乎今勾踐申禍無良草鄙之人敢忘君王之大徳而思邊垂之小怨以重得辠於下執事勾踐用帥二三之老親委重辠頓顙於邊今君王不察盛怒屬兵將殘伐越國越國固貢獻之邑也君王不以鞭箠使之而辱軍士使冦令焉勾踐請盟一介嫡女執箕帚以䀭姓於王宫一介嫡男奉盤匜以隨諸御春秋貢獻不解於王府大王豈辱裁之亦征諸侯之禮也夫諺曰狐埋之而狐搰之是以無成功今天王既封殖越國以明聞於天下而又刈亡之是天王之無成勞也雖四方之諸侯則何實以事呉敢使下臣盡辭惟天王秉利度義焉呉王夫差乃告諸大夫曰孤將有大志於齊吾將許越成而無拂吾慮若越既改吾又何求若其不改反行吾振旅焉申胥諫曰不可許也夫越非實忠心好呉也又非懾畏吾甲兵之彊也大夫種勇而善謀將還玩吳國於股掌之上以得其志夫固知君王之葢威以好勝也故婉約其辭以從逸王志使淫樂於諸夏之國以自傷也使吾甲兵鈍敝民人離落而日以憔悴然後安受吾燼夫越王好信以愛民四方歸之年穀時熟日長炎炎及吾猶可以戰也為虺弗摧為蛇將若何呉王曰大夫奚隆於越越曾足以為大虞乎若無越則吾何以春秋耀吾軍士乃許之成將盟越王又使諸稽郢辭曰以盟為有益乎前盟口血未乾足以結信矣以盟為無益乎君王舍甲兵之威以臨使之而胡重於鬼神而自輕也呉王乃許之荒成不盟 呉王夫差既許越成乃大戒師徒將以伐齊申胥進諌曰昔天以越賜呉而王弗受夫天命有反今越王勾踐恐懼而改其謀舍其愆令輕其征賦施民所善去民所惡身自約也裕其衆庻其民殷衆以多甲兵譬越之在呉也猶人之有腹心之疾也夫越王之不忘敗呉於其心也戚然服士以司吾閒今王非越是圖而齊魯以為憂夫齊魯譬諸疾疥癬也豈能涉江淮而與我争此地哉將必越實有呉土王盍亦鑑於人無鑑於水昔楚靈王不君其臣箴諌以不入乃築臺於章華之上闕為石郭陂漢以象帝舜罷敝楚國以間陳蔡不修方城之内踰諸夏而圖東國三嵗於沮汾以服呉越其民不忍饑勞之殃三軍畔王於乾谿王親獨行屏營徬徨於山林之中三日乃見其涓人疇王呼之曰余不食三日矣疇趨而進王枕其股以寢於地王寐疇枕王以墣而去之王覺而無見也乃匍匐將入棘圍棘圍不納乃入芈尹申亥氏焉王縊申亥負王以歸而土埋之其室此志也豈遽忘於諸侯之耳乎今王既變鮌禹之功而高高下下以罷民於姑蘇天奪吾食都鄙薦饑今王將狠天而伐齊夫呉民離矣體有所傾譬如羣獸然一個負矢將百羣皆奔王其無方收也越人必來襲我王雖悔之其猶有及乎王弗聽十二年遂伐齊齊人與戰於艾陵齊師敗績呉人有功 呉王夫差既勝齊人於艾陵乃使行人奚斯釋言於齊曰寡人帥不腆呉國之役遵汶之上不敢左右唯好之故今大夫國子興其衆庻以犯獵呉國之師徒天若不知有辠則何以使下國勝 呉王還自伐齊乃訊申胥曰昔吾先王體徳聖明達於上帝譬如農夫作耦以刈殺四方之蓬蒿以立名於荆此則大夫之力也今大夫老而又不自安恬逸而處以念惡出則辠吾衆撓亂百度以妖孽呉國今天降衷於呉齊師受服孤豈敢自多先王之鐘鼓實式靈之敢告於大夫申胥釋劍而對曰昔吾先王世有輔弼之臣以能遂疑計惡以不陷於大難今王播棄黎老而孩童焉比謀曰余令而不違夫不違乃違也夫不違亡之階也夫天之所棄必驟近其小喜而逺其大憂王若不得志於齊而以覺寤王心呉國猶世吾先君之得之也必有以取之其亡之也亦有以棄之用能援持盈以没而驟救傾以時今王無以取之而天禄亟至是呉命之短也員不忍稱疾辟易以見王之親為越之禽也員請先死將死曰而縣吾目於東門以見越之入呉國之亡也遂自殺王慍曰孤不使大夫得有見也乃使取申胥之尸盛以䲭夷而投之於江 十二年公㑹呉於橐臯 秋衛侯㑹呉於鄖公及衛侯宋皇瑗盟而卒辭呉盟 十三年公㑹單平公晉定公呉夫差於黄池 【補逸】國語呉王夫差既退於黄池乃使王孫茍告勞於周曰昔者楚人為不道不承共王事以違我一二兄弟之國吾先君闔廬不貰不忍被甲帶劍挺鈹搢鐸以與楚昭王毒逐於中原柏舉天舍其衷楚師敗績王去其國遂至於郢王總其百執事以奉其社稷之祭其父子昆弟不相能夫槩王作亂是以復歸於呉今齊侯任不鑒於楚又不承共王命以逺我一二兄弟之國夫差不貰不忍被甲帶劍挺鈹搢鐸遵汶伐博簦笠相望於艾陵天舍其齊師還夫差豈敢自多文武實舍其歸不稔於嵗余沿江泝淮闕溝深水出於商魯之間以徹於兄弟之國夫差克有成事敢使茍告於下執事周王答曰茍伯父命女來明紹享余一人若余嘉之昔周室逢天之降禍遭民之不祥余心豈忘憂䘏不唯下土之不康靖今伯父曰戮力同徳伯父若能然余一人兼受而介福伯父多歴年以沒元身伯父秉徳已侈大哉 夏六月丙子越子伐呉為二隊疇無餘謳陽自南方先及郊呉太子友王子地王孫彌庸壽於姚自上觀之彌庸見姑蔑之旗曰吾父之旗也不可以見讐而弗殺也太子曰戰而不克將亡國請待之彌庸不可屬徒五千王子地助之乙酉戰彌庸獲疇無餘地獲謳陽越子至王子地守丙戌復戰大敗呉師獲太子友王孫彌庸壽於姚丁亥入呉呉人告敗於王王惡其聞也自剄七人於幕下 秋七月辛丑盟呉晉争先呉人曰於周室我為長晉人曰於姬姓我為伯趙鞅呼司馬寅曰日旰矣大事未成二臣之罪也建鼔整列二臣死之長幼必可知也對曰請姑視之反曰肉食者無墨今呉王有墨國勝乎大子死乎且夷徳輕不忍久請少待之乃先晉人呉人將以公見晉侯子服景伯對使者曰王合諸侯則伯帥侯牧以見於王伯合諸侯則侯帥子男以見於伯自王以下朝聘玉帛不同故敝邑之職貢於呉有豐於晉無不及焉以為伯也今諸侯㑹而君將以寡君見晉君則晉成為伯矣敝邑將改職貢魯賦於呉八百乗若為子男則將半邾以屬於呉而如邾以事晉且執事以伯召諸侯而以侯終之何利之有焉呉人乃止既而悔之將囚景伯景伯曰何也立後於魯矣將以二乗與六人從遲速唯命遂囚以還及户牖謂大宰曰魯將以十月上辛有事於上帝先王季辛而畢何世有職焉自襄以來未之改也若不會祝宗將曰呉實然且謂魯不共而執其賤者七人何損焉大宰嚭言於王曰無損於魯而祗為名不如歸之乃歸景伯呉申叔儀乞糧於公孫有山氏曰佩玉橤兮余無所繫之㫖酒一盛兮余與褐之父睨之對曰粱則無矣麤則有之若登首山以呼曰庚癸乎則諾王欲伐宋殺其丈夫而囚其婦人大宰嚭曰可勝也而弗能居也乃歸 冬呉及越平 【補逸】國語呉王夫差既殺申胥不稔於嵗乃起師北征闕為深溝於商魯之間北屬之沂西屬之濟以㑹晉公午於黄池於是越王勾踐乃命范蠡舌庸率師沿海泝淮以絶呉路敗王子友於姑熊夷越王勾踐乃率中軍泝江以襲呉入其郛焚其姑蘇徙其大舟呉晉争長未成邊遽乃至以越亂告呉王懼乃合大夫而謀曰越為不道背其齊盟今吾道路悠逺無㑹而歸與㑹而先晉孰利王孫雄曰夫危事不齒雄敢先對二者莫利無㑹而歸越聞章矣民懼而走逺無正就齊宋徐夷曰呉既敗矣將夾溝而㢋我我無生命矣會而先晉晉既執諸侯之柄以臨我將成其志以見天子吾須之不能去之不忍若越聞愈章吾民恐畔必㑹而先之王乃步就王孫雄曰先之圖之將若何王孫雄曰王其無疑吾道路悠逺必無有二命焉可以濟事王孫雄進顧揖諸大夫曰危事不可以為安死事不可以為生則無為貴知矣民之惡死而欲富貴以長没也與我同雖然彼近其國有遷我絶慮無遷彼豈能與我行此危事也哉事君勇謀於此用之今夕必挑戰以廣民心請王厲士以奮其朋勢勸之以高位重畜備刑戮以辱其不厲者令各輕其死彼將不戰而先我我既執諸侯之柄以嵗之不穫也無有誅焉而先罷之諸侯必説既而皆入其地王安挺志一日惕一日留以安步王志必設以此民也封於江淮之間乃能至於呉呉王許諾 呉王昏乃戒令秣馬食士夜中乃令服兵擐甲係馬舌出火竈陳士卒百人以為徹行百行行頭皆官帥鐸拱稽建肥胡奉文犀之渠十行一嬖大夫建旌提鼔挾經秉枹十旌一將軍載常建鼓挾經秉枹為萬人以為方陳皆白常白旗素甲白羽之矰望之如荼王親秉載白旗以中陳而立左軍亦如之皆赤常赤旟丹甲朱羽之矰望之如火右軍亦如之皆常旗黒甲烏羽之矰望之如墨為帶甲三萬以勢攻鷄鳴乃定既陳去晉軍一里昧明王乃秉枹親就鳴鐘鼔丁寜錞于振鐸勇怯盡應三軍皆譁釦以振旅其聲動天地晉師大駭不出周軍飭壘乃令董褐請事曰兩君偃兵接好日中為期今大國越録而造於敝邑之軍壘敢請亂故呉王親對之曰天子有命周室卑約貢獻莫入上帝鬼神而不可以告無姬姓之振也徒遽來告孤日夜相繼匍匐就君君今非王室不安平是憂億負晉衆庻不式諸戎翟楚秦將不長弟以力征一二兄弟之國孤欲守吾先君之班爵進則不敢退則不可今㑹日薄矣恐事之不集以為諸侯笑孤之事君在今日不得事君亦在今日為使者之無逺也孤用親聽命於藩籬之外董褐将還王稱左畸曰攝少司馬兹與王士五人坐於王前乃皆進自剄於客前以酬客董既致命乃告諸趙鞅曰臣觀呉王之色類有大憂小則嬖妾嫡子死不則國有大難大則越入呉將毒不可與戰主其許之先無以待危然而不可徒許也趙鞅許諾晉乃令董褐復命曰寡君未敢觀兵身見使褐復命曰曩君之言周室既卑諸侯失禮於天子請貞於陽卜收文武之諸侯孤以下密邇於天子無所逃辠訊譲日至曰昔呉伯父不失春秋必率諸侯以顧在余一人今伯父有蠻荆之虞禮世不續用命孤禮佐周公以見我一二兄弟之國以休君憂今君掩王東海以淫名聞於天子君有短垣而自踰之况蠻荆則何有於周室夫命圭有命固曰呉伯不日呉王諸侯是以敢辭夫諸侯無二君而周無二王君若無卑天子以干其不祥而曰呉公孤敢不順從君命長弟許諾呉王許諾乃退就幕而㑹呉公先歃晉侯亞之呉王既㑹越聞愈章恐齊宋之為已害也乃命王孫雄先與勇獲帥徒師以為過賔於宋以焚其北郛焉而過之 十七年三月越子伐呉呉子禦之笠澤夾水而陳越子為左右勾卒使夜或左或右鼔噪而進呉師分以禦之越子以三軍潛涉當呉中軍而鼔之呉師大亂遂敗之【補逸】呉越春秋大夫種曰夫九術者湯文得之以王桓穆得之以霸其攻城取邑易於脱屣願大王覽之種曰一曰尊天事鬼以求其福二曰重財幣以遺其君多貨賄以喜其臣三曰貴糴粟槀以虗其國利所欲以疲其民四曰遺美女以惑其心而亂其謀五曰遺之巧工良材使之起宫室以盡其財六曰遺之諛臣使之易伐七曰彊其諌臣使之自殺八曰君王國富而備利噐九曰利甲兵以承其凡此九術君王閉口無傳守之以神取天下不難而况於呉乎越王曰善乃行第一術立東郊以祭陽名曰東王公立西郊以祭隂名曰西王母祭陵山於㑹稽祀水澤於江州事鬼神一年國不被災越王曰善哉大夫之術願論其餘種曰呉王好起宫室用工不輟王選名山神材奉而獻之越王乃使木工千有餘人入山伐木一年師無所幸作士思歸皆有怨望之心而歌木客之吟一夜天生神木一雙大二十圍長五十尋陽為文梓隂為楩柟巧工施校制以規繩雕治圓轉刻削磨礱分以丹青錯畫文章嬰以白璧鏤以黄金狀類龍蛇分彩生光乃使大夫種獻之於呉王曰東海役臣臣孤勾踐使臣種敢因下吏聞於左右賴大王之力竊為小殿有餘材謹再拜獻之呉王大悦子胥諫曰王勿受也昔者桀起靈臺紂起鹿臺隂陽不和寒暑不時五榖不熟天與其災民虗國變遂取滅亡大王受之必為越王所戮呉王不聽遂受而起姑蘇之臺三年聚材五年乃成高見二百里行路之人道死巷哭不絶嗟嘻之聲民疲士苦人不聊生越王曰善哉第二術也十一年越王深念永思惟欲伐呉乃請計問曰吾欲伐呉恐不能破早欲興師惟問於子計對曰夫興師舉兵必且内蓄五榖實其金銀滿其府庫厲其甲兵凡此四者必察天地之氣原於隂陽明於孤虗審於存亡乃可量敵越王曰天地存亡其要奈何計曰天地之氣物有死生原隂陽者物貴賤也明孤虗者知㑹際也審存亡者别真偽也越王曰何謂死生真偽乎計曰春種八榖夏長而養秋成而聚冬蓄而藏夫天時有生而不救種是一死也夏長無苖二死也秋成無聚三死也冬藏無蓄四死也雖有堯舜之徳無如之何夫天時有生勸者老作者少反氣應數不失厥理一生也留意省察謹除苖穢穢除苖盛二生也前時設備物至則收國無逋税民無失穗三生也倉已封塗除陳入新君樂臣歡男女及信四生也夫隂陽者太隂所居之嵗留息三年貴賤見矣夫孤虗者謂天門地户也存亡者君之道徳也越王曰何子之年少於物之長也計曰有美之士不拘長少越王曰善哉子之道也乃仰觀天文集察緯宿厯象四時以下者上虗設八食從隂收著望陽出糶筴其極計三年五倍越國熾富勾踐歎曰吾知霸矣善計之謀也十二年越王謂大夫種曰孤聞呉王淫而好色惑亂沈湎不領政事因此而謀可乎種曰可破夫呉王淫而好色宰嚭佞以曳心徃獻美女其必受之惟王選擇美女二人而進之越王曰善乃使相諸國中得苧蘿山鬻薪之女曰西施鄭旦飾以羅縠教以容歩習於土城臨於都巷三年學服而獻於呉乃使相國范蠡進曰越王勾踐竊有二遺女越國洿下困迫不敢稽留謹使臣蠡獻之大王不以鄙陋寢容願納以供箕帚之用呉王大悦曰越供二女乃勾踐之盡忠於呉之證也子胥諌曰不可王勿受也臣聞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昔桀易湯而滅紂易文王而亡大王受之後必有殃臣聞越王朝書不倦晦誦竟夜且聚敢死之士數萬是人不死必得其願越王服誠行仁聽諌進賢是人不死必成其名越王夏被毛裘冬御絺綌是人不死必為對隙臣聞賢士國之寳美女國之咎夏亡以妺喜殷亡以妲己周亡以褒姒呉王不聽遂受其女越王曰善哉第三術也 十九年春越人侵楚以誤呉也 二十年秋呉公子慶忌驟諌呉子曰不改必亡弗聼出居於艾遂適楚聞越將伐呉冬請歸平越遂歸欲除不忠者以説於越呉人殺之 【攷異】吕氏春秋呉王欲殺王子慶忌而莫之能殺呉王患之要離曰臣能之呉王曰汝惡能乎吾嘗以六馬逐之江上矣而不能及射之矢左右滿把而不能中今汝拔劍則不能舉臂上車則不能登軾汝惡能要離曰士患不勇耳奚患於不能王誠能助臣請必能呉王諾明旦加要離罪焉縶執妻子焚之而揚其灰要離走往見王子慶忌於衛王子慶忌喜曰呉王之無道也子之所見也諸侯之所知也今子得免而去之亦善矣要離與王子慶忌居有間謂王子慶忌曰呉之無道也愈甚請與王子往奪之國王子慶忌曰善乃與要離俱渉於江中江㧞劍刺王子慶忌王子慶忌捽之投之於江浮則又取而投之如此者三其卒曰汝天下之國士也幸汝以成而名要離得不死歸於呉呉王大悦請與分國要離曰不可臣請必死呉王止之要離曰夫殺妻子焚之而揚其灰以便事也臣以為不仁夫為故主殺新主臣以為不義夫捽而浮乎江三入三出特王子慶忌為之賜而不殺耳臣已為辱矣夫不仁不義又且已辱不可以生呉王不能止果伏劍而死 【發明】按呉之要離紀傳所載實有其人非子虗亡是公也但公子慶忌左氏載於夫差將亡之日而諸書皆以為闔廬時人誤矣故仍以傳為主而附要離事於末簡以資見聞 十一月越圍呉趙孟降於喪食楚隆曰三年之喪親暱之極也主又降之無乃有故乎趙孟曰黄池之役先主與呉王有質曰好惡同之今越圍呉嗣子不廢舊業而敵之非晉之所能及也我是以為降楚隆曰若使呉王知之若何趙孟曰可乎隆曰請嘗之乃徃先造於越軍曰呉犯間上國多矣聞君親討焉諸夏之人莫不欣喜唯恐君志之不從請入視之許之告於呉王曰寡君之老無恤使陪臣隆敢展謝其不共黄池之役君之先臣志父得承齊盟曰好惡同之今君在難無恤不敢憚勞非晉國之所能及也使陪臣敢展布之王拜稽首曰寡人不佞不能事越以為大夫憂拜命之辱與之一簞珠使問趙孟曰勾踐將生憂寡人寡人死之不得矣王曰溺人必笑吾將有問也史黯何以得為君子對曰黯也進不見惡退無謗言王曰宜哉 二十二年冬十一月丁卯越滅呉請使呉王居甬東辭曰孤老矣焉能事君乃縊越人以歸 【補逸】國語國之父兄請曰昔者夫差恥吾君於諸侯之國今越國亦節矣請報之勾踐辭曰昔者之戰也非二三子之罪也寡人之罪也如寡人者安與知恥請姑無庸戰父兄又請曰越四封之内親吾君也猶父母也子而思報父母之讐臣而思報君之讐其有敢不盡力者乎請復戰勾踐既許之乃致其衆而誓之曰寡人聞古之賢君不患其衆之不足也而患其志行之少恥也今夫差衣水犀之甲者億有三千不患其志行之少恥也而患其衆之不足也今寡人將助天滅之吾不欲匹夫之勇也欲其旅進旅退也進則思賞退則思刑如此則有常賞進不用命退則無恥如此則有常刑果行國人皆勸父勉其子兄勉其弟婦勉其夫曰孰是君也而可無死乎是故敗呉於囿又敗之於没又郊敗之 反至於國王問於范蠡曰節事奈何范蠡對曰節事者與地唯地能包萬物以為一其事不失生萬物容畜禽獸然後受其名而兼其利美惡皆成以養生時不至不可彊生事不究不可彊成自若以處以度天下待其來者而正之因時之所宜而定之同男女之功除民之害以避天殃田野開闢府倉實民衆殷無曠其衆以為亂梯時將有反事將有間必有以知天地之恒制乃可以有天下之成利事無間時無反則撫民保教以須之王曰不榖之國家蠡之國家也蠡其圖之范蠡對曰四封之内百姓之事時節三樂不亂民功不逆天時五榖稑熟民乃蕃滋君臣上下交得其志蠡不如種也四封之外敵國之制立斷之事因隂陽之恒順天地之常柔而不屈彊而不剛徳虐之行因以為常死生因天地之刑天因人聖人因天人自生之天地形之聖人因而成之是故戰勝而不報取地而不反兵勝於外福生於内用力甚少而名聲章明種亦不如蠡也王曰諾令大夫種為之 四年王召范蠡而問焉曰先人就世不穀即位吾年既少未有恒常出則禽荒入則酒荒吾百姓之不圖惟舟與車上天降禍於越委制於呉呉人之那不穀亦又甚焉吾欲與子謀之其可乎范蠡對曰未可也蠡聞之上帝不考時反是守彊索者不祥得時不成反受其殃失徳滅名㳅走死亡有奪有予有不予王無蚤圖夫呉君王之呉也王若蚤圖之其事又將未可知也王曰諾 又一年王召范蠡而問曰吾與子謀呉子曰未可也今呉王淫於樂而忘其百姓亂民功逆天時信讒喜優憎輔逺弼聖人不出忠臣觧骨皆曲相御莫適相非上下相偷其可乎范蠡對曰人事至矣天應未也王姑待之王曰諾 又一年王召范蠡而問焉曰吾與子謀呉子曰未可也今申胥驟諫其王王怒而殺之其可乎范蠡對曰逆節萌生天地未形而先為之征其事是以不成雜受其刑王姑待之王曰諾 又一年王召范蠡而問焉曰吾與子謀呉子曰未可也今其稻蟹不遺種其可乎范蠡對曰天應至矣人事未盡也王姑待之王怒曰道固然乎妄其欺不穀耶吾與子言人事子應我以天時今天應至矣子應我以人事何也范蠡對曰王姑勿怪夫人事必將與天地相參然後乃可以成功今其禍新民恐其君臣上下皆知其資財之不足以支長久也彼將同其力致其死猶尚殆王其且馳騁弋獵無至禽荒宮中之樂無至酒荒肆與大夫觴飲無忘國常彼其上將薄其徳民將盡其力又使之望而不得食乃可以致天地之殛王姑待之 至於月王召范蠡而問焉曰諺有之曰觥飯不及壺飱今嵗晚矣子將奈何范蠡對曰㣲君王之言臣固將謁之臣聞從時者猶救火追亡人也蹶而趨之惟恐弗及王曰諾遂興師伐呉至於五湖呉人聞之岀挑戰一日五反王弗忍欲許之范蠡進諫曰謀之廟廊失之中原其可乎王姑勿許也臣聞之得時無怠時不再來天予不取反為之災贏縮轉化後將悔之天節固然唯謀不遷王曰諾弗許范蠡曰臣聞古之善用兵者贏縮以為常四時以為紀無過天極究數而止天道皇皇日月以為常明者以為法㣲者則是行陽至而隂隂至而陽日困而還月盈而匡古之善用兵者因天地之常與之俱行後則用隂先則用陽近則用柔逺則用剛後無隂蔽先無陽察用人無蓺徃從其所剛彊以禦陽節不盡不死其野彼來從我固守勿與若將與之必因天地之災又觀其民之饑飽勞逸以參之盡其陽節盈吾隂節而奪之宜為人客剛彊而力疾陽節不盡輕而不可取宜為人主安徐而重固隂節不盡柔而不可迫凡陳之道設右以為牝益左以為牡蚤晏無失必順天道周旋無究今其來也剛彊而力疾王姑待之王曰諾弗與戰居軍三年呉師自潰呉王帥其賢良與其重禄以上姑蘇使王孫雄行成於越曰昔者上天降禍於呉得罪於㑹稽今君王其圖不穀不穀請復㑹稽之和王勿忍欲許之范蠡進諫曰臣聞之聖人之功時為之庸得時勿成天有還形天節不逺五年復返小凶則近大凶則逺先人有言曰伐柯者其則不逺今君王不斷其忘㑹稽之事乎王曰諾不許使者徃而復來辭俞卑禮俞尊王又欲許之范蠡諫曰孰使吾早朝而晏罷者非呉乎與我爭三江五湖之利者非呉邪夫十年謀之一朝而棄之其可乎王姑勿許其事將易冀已王曰吾欲弗許而難對其使者子其對之范蠡乃左提鼓右援枹以應使者曰昔者上天降禍於越委制於呉而呉不受今將反此義以報此禍吾王敢無聽天之命而聽君王之命乎王孫雄曰子范子先人有言曰無助天為虐助天為虐者不祥今吾稻蟹不遺種子將助天為虐不忌其不祥乎范蠡曰王孫子昔吾先君固周室之不成子也故濵於東海之陂黿鼉魚鼈之與處而鼃黽之與同陼余雖靦然人面哉吾猶禽獸也又安知是諓諓者乎王孫雄曰子范子將助天為虐助天為虐不祥雄請反辭於王范蠡曰君王已委制於執事之人矣子徃矣無使執事之人得罪於子使者辭反范蠡不報於王撃鼓興師以隨使者至於姑蘇之宫不傷越民遂滅呉反至五湖范蠡辭於王曰君王勉之臣不復入於越國矣王曰不穀疑子之所謂者何也范蠡對曰臣聞之為人臣者君憂臣勞君辱臣死昔者君王辱於會稽臣所以不死者為此事也今事已濟矣蠡請從會稽之罰王曰所不掩于之惡揚子之美者使其身無終没於越國子聽吾言與子分國不聽吾言身死妻子為戮范蠡對曰臣聞命矣君行制臣行意遂乗輕舟以浮於五湖莫知其所終極王命工以良金寫范蠡之状而朝禮之浹日而令大夫朝之環會稽三百里者以為范蠡地曰後世子孫有敢侵蠡之地者使無終沒於越國皇天后土四鄉地主正之【以上范蠡之事】 呉王夫差還自黄池息民不戒越大夫種乃倡謀曰吾謂呉王將遂涉吾地今罷師而不戒以忘我吾不可以怠也日臣嘗卜於天今呉民既罷而大荒薦饑市無赤米而囷鹿空虗其民必移就蒲蠃於東海之濵天占既兆人事又見我蔑卜筮矣王若今起師以㑹奪之利無使失悛夫呉之邊鄙逺者罷而未至呉王將恥不戰必不須至之會也而以中國之師與我戰若事幸而從我我遂踐其地其至者亦將不能之㑹也已吾用禦兒臨之呉王若慍而又戰幸遂可出若不戰而結成王安厚取名而去之越王曰善哉乃大戒師將伐呉楚申包胥使於越越王勾踐問焉曰呉國為不道求殘我社稷宗廟以為平原弗使血食吾欲與之徼天之唯是車馬兵甲卒伍既具無以行之請問戰奚以而可包胥辭曰不知王固問焉乃對曰夫呉良國也能博取於諸侯敢問君王之所以與之戰者王曰在孤之側者觴酒豆肉簞食未嘗敢不分也飲食不致味聽樂不盡聲求以報呉願以此戰包胥曰善則善矣未可以戰也王曰越國之中疾者吾問之死者吾之老其老慈其幼長其孤問其病求以報呉願以此戰包胥曰善則善矣未可以戰也王曰越國之中吾寛民以子之忠惠以善之吾修令寛刑施民所欲去民所惡稱其善掩其惡求以報呉願以此戰包胥曰善則善矣未可以戰也王曰越國之中富者吾安之貧者吾予之救其不足裁其有餘使貧富皆利之求以報吳願以此戰包胥曰善則善矣未可以戰也王曰越國南則楚西則晉北則齊春秋皮幣玉帛子女以賔服焉未嘗敢絶求以報呉願以此戰包胥曰善哉蔑以加焉然猶未可以戰也夫戰知為始仁次之勇次之不知則不知民之極無以銓度天下之衆寡不仁則不能與三軍共饑勞之殃不勇則不能斷疑以發大計越王曰諾越王勾踐乃召五大夫曰呉為不道求殘吾社稷宗廟以為平原不使血食吾欲與之徼天之衷唯是車馬兵甲卒伍既具無以行之吾問於王孫包胥既命孤矣敢訪諸大夫問戰奚以而可勾踐願諸大夫言之皆以情告無阿孤孤將以舉大事大夫舌庸乃進對曰審賞則可以戰乎王曰聖大夫苦成進對曰審罰則可以戰乎王曰猛大夫種進對曰審物則可以戰乎王曰辨大夫蠡進對曰審備則可以戰乎王曰巧大夫臯如進對曰審聲則可以戰乎王曰可矣王乃命有司大令於國曰茍任戎者皆造於國門之外王乃令於國曰國人欲告者來告告孤不審將為戮不利過及五日必審之過五日道將不行王乃入命夫人王背屏而立夫人向屏王曰自今日以後内政無出外政無入内有辱是子也外有辱是我也我見子於此止矣王遂出夫人送王不出屏乃闔左闔填之以土去笄側席而坐不埽王背檐而立大夫向檐王命大夫曰食土不均地之不修内有辱於國是子也軍士不死外有辱是我也自今日以後内政無出外政無入吾見子於此止矣王遂出大夫送王不出檐乃闔左闔填之以土側席而坐不埽王乃之壇列鼓而行之至於軍斬有罪者以徇曰莫如此以環瑱通相問也明日徙舍斬有罪者以徇曰莫如此不從其伍之令明日徙舍斬有罪者以徇曰莫如此不用王命明日徙舍至於禦兒斬有罪者以徇曰莫如此淫逸不可禁也王乃命有司大徇於軍曰有父母耆老而無昆弟者以告王親命之曰我有大事子有父母耆老而子為我死子之父母將轉於溝壑子為我禮已重矣子歸沒而父母之世後若有事我與子圖之明日徇於軍曰有兄弟四五人皆在此者以告王親命之曰我有大事子有昆弟四五人皆在此事若不捷則是盡也擇子之所欲歸者一人明日徇於軍曰有瞀之疾者告王親命之曰我有大事子有瞀之疾其歸若已後日有事吾與子圖之明日徇於軍曰筋力不足以勝甲兵志行不足以聽命者歸莫告明日遷軍接龢斬有罪者以徇曰莫如此志行不果於是人有致死之心王乃命有司大徇於軍曰謂二三子歸而不歸處而不處進而不進退而不退左而不左右而不右身斬妻子鬻於是呉王起師軍於江北越王軍於江南越王乃中分其師以為左右軍以其私卒君子六千人為中軍明日將舟戰於江及昏乃令左軍銜枚泝江五里以須亦令右軍銜枚踰江五里以須夜中乃令左軍右軍涉江鳴鼔中水以須呉師聞之大駭曰越人分為二師將以夾攻我師乃不待旦亦中分其師將以禦越越王乃令其中軍銜枚潛涉不鼔不噪以襲攻之呉師大北越之左軍右軍乃遂涉而從之又大敗之於没又郊敗之三戰三北乃至於呉越師遂入呉國圍王宫呉王懼使人行成曰昔不穀先委制於越君君告孤請成男女服從孤無奈越之先君何畏天之不祥不敢絶祀許君成以至於今今孤不道得罪於君王君王以親辱於孤之敝邑孤敢請成男女服為臣御越王曰昔天以越賜呉而呉不受今天以呉賜越孤敢不聽天之命而聽君之令乎乃不許成因使人告於呉王曰天以呉賜越孤不敢不受以民生之不長王其無死民生於地上寓也其與幾何寡人其達王於甬句東夫婦三百唯王所安以沒王年夫差辭曰天既降禍於呉國不在前後當孤之身實失宗廟社稷凡呉土地人民越既有之矣孤何以視於天下夫差將死使人説於子胥曰使死者無知則已矣若其有知吾何面目以見員也遂自殺越滅呉上征上國宋鄭魯衛陳蔡執玉之君皆入朝夫唯能下其羣臣以集其謀故也 呉越春秋二十三年十月越王復伐呉呉國困不戰士卒分散城門不守遂屠呉呉王率羣臣遁去晝馳夜走三日三夕達於秦餘杭山胸中愁憂目視茫茫行歩猖狂腹餒口饑顧得生稻而食之伏地而飲水顧左右曰此何名也對曰是生稻也呉王曰是公孫聖所言不得火食走傽偟也王孫駱曰飽食而去前有胥山西坂中可以匿止王行有頃因得生已熟呉王掇而食之謂左右曰何冬而生近道人不食何也左右曰謂糞種之物人不食也呉王曰何謂糞種左右曰盛夏之時人食生起居道傍子復生秋霜惡之故不食呉王歎曰子胥所謂且食者也謂太宰嚭曰吾戮公孫聖投胥山之巔吾以畏責天下之慙吾足不能進心不能徃太宰嚭曰死與生敗與成故有避乎王曰然曽無所知乎子試前呼之聖在當即有應呉王止秦餘杭山呼曰公孫聖三反呼聖從山中應曰公孫聖三呼三應呉王仰天呼曰寡人豈可返乎寡人世世得聖也須臾越兵至三圍呉范蠡在中行左手提鼔右手操枹而鼔之呉王書其矢而射種蠡之軍辭曰吾聞狡以死良犬就烹敵國如滅謀臣必亡今呉病矣大夫何慮乎大夫種相國蠡急而攻大夫種書矢射之曰上天蒼蒼若存若亡越君勾踐下臣種敢言之昔天以越賜呉呉不肯受是天所反勾踐敬天而功既得返國今上天報越之功敬而受之不敢忘也且呉有大過六以至於亡王知之乎有忠臣伍子胥忠諫而身死大過一也公孫聖直説而無功大過二也太宰嚭愚而佞言輕而讒諛妄語恣口聽而用之大過三也夫齊晉無返逆行無僭侈之過而呉伐二國辱君臣毁社稷大過四也且呉與越同音共律上合星宿下共一理而呉侵伐大過五也昔越親戕呉之前王罪莫大焉而幸伐之不從天命而棄其仇後為大患大過六也越王謹上列青天敢不如命大夫種謂越君曰中冬氣定天將殺戮不行犬殺反受其殃越王敬拜曰諾今圖呉王將為何如大夫種曰君被五勝之衣帶步光之劍仗屈盧之矛瞋目大言以執之越王曰諾乃如大夫種辭呉王曰誠以今日聞命言有頃呉王不自殺越王復使謂曰何王之忍辱厚恥也世無萬嵗之君死生一也今子尚有遺榮何必使吾師衆加刃於王呉王仍未肯自殺勾踐謂種蠡曰二子何不誅之種蠡曰臣人臣之位不敢加誅於人主願主急而命之天誅當行不可久留越王復瞋目怒曰死者人之所惡惡者無罪於天不負於人今君抱六過之罪不知愧辱而欲求生豈不鄙哉呉王乃太息四顧而望言曰諾乃引劍而伏之死越王謂太宰嚭曰子為臣不忠無信亡國滅君乃誅嚭并妻子呉王臨欲伏劍顧謂左右曰吾生既慙死亦愧矣使死者有知吾羞前君地下不忍覩忠臣伍子胥及公孫聖使其無知吾負於生死必連繴組以吾目恐其不蔽願復重羅繡三幅以為掩明生不昭我死勿見我形吾何可哉越王乃塟呉王以禮於秦餘杭山卑猶越王使軍士集於我戎之功人一隰土以塟之宰嚭亦葬卑猶之旁 越王還於呉當歸而問於范蠡曰何子言之其合於天范蠡曰此素女之道一言即合大王之事王問為實金匱之要在於上下越王曰善哉吾不稱王其可悉乎蠡日不可昔呉之稱王僭天子之號天變於上日為隂蝕今君遂僭號不歸恐天變復見越王還於呉置酒文臺羣臣為樂乃命樂作伐呉之曲樂師曰臣聞即事作操功成作樂君王崇徳誨化有道之國誅無義之人復讎還恥威加諸侯受霸王之功功可象於圖畫德可刻於金石聲可託於絃管名可留於竹帛臣請引琴而鼔之遂作章暢辭曰屯乎今欲伐呉可未耶大夫種蠡曰呉殺忠臣伍子胥今不伐呉人何須大夫種進祝酒其辭曰皇天祐助我王受福良臣集謀我王之徳宗廟輔政鬼神承翼君不忘臣臣盡其力上天一蒼不可掩塞觴酒二升萬福無極於是越王黙然無言大夫種曰我王賢仁懐道抱徳滅讎破呉不忘返國賞無所恡羣邪杜塞君臣同和福祐千億觴酒三升萬壽難極臺上羣臣大悦而笑越王面無喜色范蠡知勾踐愛壤土不惜羣臣之死以其謀成國定必復不須功而返國也故面有憂色而不悦也范蠡從呉欲去恐勾踐未返失人臣之義乃從入越行謂文種曰子去矣越王必將誅子種不然言蠡復為書遺種曰吾聞天有四時春生冬伐人有盛衰㤗終必否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惟賢人乎蠡雖不才明知進退高鳥已散良弓就藏狡兔已盡良犬就烹夫越王為人長頸烏喙鷹視狼步可以共患難而不可共處樂可與履危不可與安子若不去將害於子明矣文種不信其言越王隂謀范蠡議欲去徼倖二十四年九月丁未范蠡辭於王曰臣聞主憂臣勞主辱臣死義一也今臣事大王前則無滅未萌之端後則無救已傾之禍雖然臣終欲成君霸國故不辭一死一生臣竊自惟乃使於呉王之慙辱蠡所以不死者誠恐讒於太宰嚭成伍子胥之事故不敢前死且須臾而生夫恥辱之心不可以大流汗之愧不可以忍幸賴宗廟之神靈大王之威徳以敗為成斯湯武克夏商而成王業者定功雪恥臣所以當席日久臣請從斯辭矣越王惻然泣下霑衣言曰國之士大夫是子庸國之人民是子使孤寄身託號以俟命矣今子云去欲將逝矣是天之棄越而喪孤也亦無所恃者矣孤竊有言公位乎分國共之去乎妻子受戮范蠡曰臣聞君子俟時計不數謀死不被疑内不自欺臣既逝矣妻子何法乎王其勉之臣從此辭乃乗扁舟出三江入五湖人莫知其所適范蠡既去越王愀然變色召大夫種曰蠡可追乎種曰不及也王曰奈何種曰蠡去時隂畫六陽畫三日前之神莫能制者武天空威行孰敢止者度天關渉天梁後入天一前翳神光言之者死視之者狂臣願大王勿復追也蠡終不還矣越王乃收其妻子封百里之地有敢侵之者上天所殃於是越王乃使良工鑄金象范蠡之形置之坐側朝夕論政自是之後計佯狂大夫曳庸扶同臯如之徒日益疎逺不親於朝大夫種内憂不朝人或讒之於王曰文種棄宰相之位而令君王霸於諸侯今官不加増位不益封乃懐怨望之心憤發於内色變於外故不朝耳異日種諫曰臣所以早朝而晏罷苦身疾作者但為呉耳今已滅之王何憂乎越王黙然時魯哀公患三桓欲因諸侯以伐之三桓亦患哀公之怒以故君臣作難哀公奔陘三桓攻哀公公奔衛又奔越魯國空虗國人悲之來迎哀公與之俱歸勾踐憂文種之不圖故不為哀公伐三桓也二十五年丙午平旦越王召相國大夫種而問之吾聞知人易自知難其知相國何如人也種曰哀哉大王知臣勇也不知臣仁也知臣忠也不知臣信也臣誠數以損聲色减淫樂竒説怪諭盡言竭忠以犯大王逆心咈耳必以獲罪臣非敢愛死不言言而後死昔子胥於呉當夫差之誅也謂臣曰狡兔死良犬烹敵國滅謀臣亡范蠡亦有斯言何大王問犯玉門之第八臣見王志也越王黙然不應大夫亦罷哺其耳以成人惡其妻曰君賤一國之相少王禄乎臨食不享哺以惡何妻子在側匹夫之能自致相國尚何望哉無乃為貪乎何其志忽忽若斯種曰悲哉子不知也吾王既免於患難雪恥於呉我悉徙宅自投死亡之地盡九術之謀於彼為佞在君為忠王不察也乃曰知人易自知難吾答之又無他語是凶妖之證也吾將復入恐不再還與子長訣相求於㝠之下妻曰何以知之種曰吾見王時正犯玉門之第八也辰剋其日上賊於下是為亂醜必害其良今日剋其辰上賊下止吾命須臾之間耳越王復召相國謂曰子有隂謀兵法傾敵取國九術之䇿今用三已破彊呉其六尚在子所願幸以餘術為孤前王於地下謀呉之前人於是種仰天嘆曰嗟乎吾聞大恩不報大功不還其此謂乎吾悔不隨范蠡之謀乃為越王所戮吾不食善言故哺以人惡越王遂賜文種屬盧之劍種得劍又歎曰南陽之宰而為越王之擒自笑曰後百世之末忠臣必以吾為喻矣遂伏劍而死越王葬種於國之西山樓舩之卒三千餘人造鼎足之羨或入三峯之下葬一年伍子胥從海上穿山脅而持種去與之俱浮於海故前潮水潘侯者伍子胥也後重水者大夫種也【以上文種之事】 【臣】士竒曰越王勾踐既棲㑹稽含垢忍恥以豢呉而臣之石室纍囚命懸掌股卒能出艱濟險重見越山其歸國也弔死問孤生聚教訓夏還抱火冬則握氷目倦至攻之以蓼懸膽於户出入必嘗刻苦淬厲極人世所不堪又有范蠡文種計諸賢佐或撫其内或營其外勾踐危心深慮言無不入計無不從遂環沼呉疆快償宿怨豈非堅忍志士之所為哉當闔閭之死檇李也夫差使人立庭而訓之曰夫差而忘越王之殺而父乎則對曰不敢忘三年卒報越降其君夫人而僕妾之不可謂非孝赦勾踐不殺不可謂非仁乃其噐小易盈破楚以來雄心益肆稱兵上國結釁齊魯戰勝攻克驕其中臺池嬪御蠱其外由是棄忠言而不納心腹之疾忽為疥瘍矣夫呉之與越勢不並存勾踐忍辱習苦以小忠曲謹為釣呉之餌下嘗其糞而上食王之心其為隱憂近患豈待抉東門之目而後見哉而夫差方且信宰嚭之讒爭黄池之長淫侈不道自取敗亡身死餘杭為天下笑槩觀前後何賢不肖之大相懸也子胥呉之老臣灑泣披肝忠貫日月少伯勾踐之寗武子也相從羇絏卒反故君文種實為居者九術用三呉以為沼此三人者皆呉越之所倚為存亡而沒猶百世祀者也一則不免鴟夷之湛一則卒就屬盧之誅藉令少伯不見幾逺引則亦藏弓烹狗之屬耳夫差固荒肓無足深責若勾踐則真長頸烏喙哉且夫檇李之戰闔閭傷將指還卒於陘則勾踐者夫差不共之仇讎也夫椒之報理實宜然既已納土歸命待以不死而又縱之而又封之不大有造於勾踐乎幸反故國守一言不再之信終身事呉夫差雖貪子胥雖忌未必即翦焉以肆東封也而乗虗伺釁俘其太子而襲其都何義乎及再破呉師夫差請成弗許即懲天與不取之覆轍亦當委曲而善全之奈何廹令自殺遂使至徳之裔忽焉不祀報施之道顧如是耶少伯覩微而亟去葢亦有見於此也夫差不忍甬東之辱與項王之不復渡江其事略同以比之烏喙不猶有烈士風哉 左傳紀事本末卷五十一 <史部,紀事本末類,左傳紀事本末>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五十二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秦穆公伯西戒 桓公三年芮伯萬之母芮姜惡芮伯之多寵人也故逐之岀居於魏 四年秋秦師侵芮敗焉小之也 冬王師秦師圍魏執芮伯以歸 十年秋秦人納芮伯萬於芮 僖公九年晉郤芮使夷吾重賂秦以求入曰人實有國我何愛焉入而能民土於何有從之齊隰朋帥師㑹秦師納晉惠公 十年殺㔻鄭㔻豹奔秦言於秦伯曰晉侯背大主而忌小怨民弗與也伐之必出公曰失衆焉能殺違禍誰能出君 十三年冬晉薦饑使乞糴於秦秦伯謂子桑與諸乎對曰重施而報君將何求重施而不報其民必而討焉無衆必敗謂百里與諸乎對曰天災流行國家代有救災恤鄰道也行道有福丕鄭之子豹在秦請伐晉秦伯曰其君是惡其民何罪秦於是乎輸粟於晉自雍及絳相繼命之曰汎舟之役十四年冬秦饑使乞糴於晉晉人弗與 十五年冬 秦伯伐晉戰於韓原晉戎馬還濘而止公號慶鄭慶鄭曰愎諫違卜固敗是求又何逃焉遂去之良由靡御韓簡虢射為右輅秦伯將止之鄭以救公誤之遂失秦伯秦獲晉侯以歸晉大夫反首拔舍從之秦伯使辭焉曰二三子何其慼也寡人之從君而西也亦晉之妖夢是踐豈敢以至晉大夫三拜稽首曰君履后土而戴皇天皇天后土實聞君之言羣臣敢在下風穆姬聞晉侯將至以太子罃與女簡璧登臺而履薪焉使以免服衰絰逆且告曰上天降災使我兩君匪以玉帛相見而以興戎若晉君朝以入則婢子夕以死夕以入則朝以死唯君裁之乃舍諸靈臺大夫請以入公曰獲晉侯以厚歸也既而喪歸焉用之大夫其何有焉且晉人慼憂以重我天地以要我不圖晉憂重其怒也我食吾言背天地也重怒難任背天不祥必歸晉君公子縶曰不如殺之無聚慝焉子桑曰歸之而質其太子必得大成晉未可滅而殺其君祗以成惡且史佚有言曰無始禍無怙亂無重怒重怒難任陵人不祥乃許晉平晉侯使郤乞告瑕吕飴甥且召之子金教之言曰朝國人而以君命賞且告之曰孤雖歸辱社稷矣其卜貳圉也衆皆哭晉於是乎作爰田吕甥曰君亡之不恤而羣臣是憂惠之至也將若君何衆曰何為而可對曰征繕以輔孺子諸侯聞之喪君有君羣臣輯睦甲兵益多好我者勸惡我者懼庻有益乎衆説晉於是乎作州兵初晉獻公筮嫁伯姬於秦遇歸妹之睽史蘇占之曰不吉其繇曰士刲羊亦無也女承筐亦無貺也西鄰責言不可償也歸妹之睽猶無相也震之離亦離之震為雷為火為嬴敗姬車説其輹火焚其旗不利行師敗於宗丘歸妹睽孤冦張之弧姪其從姑六年其逋逃歸其國而棄其家明年其死於高梁之虗及惠公在秦曰先君若從史蘇之占吾不及此夫韓簡侍曰龜象也筮數也物生而後有象象而後有滋滋而後有數先君之敗徳及可數乎史蘇是占勿從何益詩曰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僔沓背憎職競由人十月晉隂飴甥會秦伯盟於王城秦伯曰晉國和乎對曰不知小人恥失其君而悼喪其親不憚征繕以立圉也曰必報讎寜事戎狄君子愛其君而知其罪不憚征繕以待秦命曰必報徳有死無二以此不和秦伯曰國謂君何對曰小人慼謂之不免君子恕以為必歸小人曰我毒秦秦豈歸君君子曰我知罪矣秦必歸君貳而執之服而舍之徳莫厚焉刑莫威焉服者懷徳貳者畏刑此一役也秦可以霸納而不定廢而不立以徳為怨秦不其然秦伯曰是吾心也改館晉侯饋七牢焉蛾析謂慶鄭曰盍行乎對曰陷君於敗敗而不死又使失刑非人臣也臣而不臣行將焉入十一月晉侯歸丁丑殺慶鄭而後入是嵗晉又饑秦伯又餼之粟曰吾怨其君而矜其民且吾聞唐叔之封也箕子曰其後必大晉其庸可冀乎姑樹徳焉以待能者於是秦始征晉河東置官司焉 十七年夏晉太子圉為質於秦秦歸河東而妻之惠公之在梁也梁伯妻之梁嬴孕過期卜招父與其子卜之其子曰將生一男一女招曰然男為人臣女為人妾故名男曰圉女曰妾及子圉西質妾為宦女焉 二十二年晉太子圉為質於秦將逃歸謂嬴氏曰與子歸乎對曰子晉太子而辱於秦子之欲歸不亦宜乎寡君之使婢子侍執巾櫛以固子也從子而歸棄君命也不敢從亦不敢言遂逃歸 十八年梁伯益其國而不能實也命曰新里秦取之 十九年春遂城而居之梁亡不書其主自取之也初梁伯好土功亟城而弗處民罷而弗堪則曰某冦將至乃溝公宫曰秦將襲我民懼而潰秦遂取梁 二十三年晉公子重耳之及於難也晉人伐諸蒲城蒲城人欲戰重耳不可曰保君父之命而享其生禄於是乎得人有人而校罪莫大焉吾其奔也遂奔狄從者狐偃趙衰顛頡魏武子司空季子狄人伐廧咎如獲其二女叔隗季隗納諸公子公子取季隗生伯鯈叔劉以叔隗妻趙衰生盾將適齊謂季隗曰待我二十五年不來而後嫁對曰我二十五年矣又如是而嫁則就木焉請待子處狄十二年而行過衛衛文公不禮焉出於五鹿乞食於野人野人與之塊公子怒欲鞭之子犯曰天賜我也稽首受而載之及齊齊桓公妻之有馬二十乗公子安之從者以為不可將行謀於桑下蠶妾在其上以告姜氏姜氏殺之而謂公子曰子有四方之志其聞之者吾殺之矣公子曰無之姜曰行也懷與安實敗名公子不可姜與子犯謀醉而遣之醒以戈逐子犯及曹曹共公聞其駢脅欲觀其裸浴薄而觀之僖負覉之妻曰吾觀晉公子之從者皆足以相國若以相夫子必反其國反其國必得志於諸侯得志於諸侯而誅無禮曹其首也子盍蚤自貳焉乃饋盤飱寘璧焉公子受飱反璧及宋宋襄公贈之以馬二十乗及鄭鄭文公不禮焉叔詹諫曰臣聞天之所啟人弗及也晉公子有三焉天其或者將建諸君其禮焉男女同姓其生不蕃晉公子姬出也而至於今一也離外之患而天不靖晉國殆將啟之二也有三士足以上人而從之三也晉鄭同儕其過子弟固將禮焉况天之所啟乎弗聴及楚楚子饗之曰公子若反晉國則何以報不榖對曰子女玉帛則君有之羽毛齒革則君地生焉其波及晉國者君之餘也其何以報君曰雖然何以報我對曰若以君之靈得反晉國晉楚治兵遇於中原其辟君三舍若不獲命其左執鞭弭右屬櫜鞬以與君周旋子玉請殺之楚子曰晉公子廣而儉文而有禮其從者肅而寛忠而能力晉侯無親外内惡之吾聞姬姓唐叔之後其後衰者也其將由晉公子乎天將興之誰能廢之違天必有大咎乃送諸秦秦伯納女五人懐嬴與焉奉匜沃盥既而揮之怒曰秦晉匹也何以卑我公子懼降服而囚他日公享之子犯曰吾不如衰之文也請使衰從公子賦河水公賦六月趙衰曰重耳拜賜公子降拜稽首公降一級而辭焉衰曰君稱所以佐天子者命重耳重耳敢不拜 二十四年春王正月秦伯納之不書不告入也及河子犯以璧授公子曰臣負羇絏從君巡於天下臣之罪甚多矣臣猶知之而况君乎請由此亡公子曰所不與舅氏同心者有如白水投其璧於河 二十五年秦伯師於河上將納王狐偃言於晉侯曰求諸侯莫如勤王諸侯信之且大義也繼文之業而信宣於諸侯今為可矣使卜偃卜之曰吉遇黄帝戰於阪泉之兆公曰吾不堪也對曰周禮未改今之王古之帝也公曰筮之筮之遇大有之睽曰吉遇公用享於天子之卦戰克而王饗吉孰大焉且是卦也天為澤以當日天子降心以逆公不亦可乎大有去睽而復亦其所也晉侯辭秦師而下三月甲辰次於陽樊右師圍溫左師逆王夏四月丁巳王入於王城取大叔於溫殺之於隰城戊午晉侯朝王王饗醴命之宥請隧弗許曰王章也未有代徳而有二王亦叔父之所惡也與之陽樊溫原欑茅之田晉於是始啟南陽陽樊不服圍之倉葛呼曰徳以柔中國刑以威四夷宜吾不敢服也此誰非王之親姻其俘之也乃出其民 秋秦晉伐鄀楚以申息之師戍商密秦人過析隈入而係輿人以圍商密昏而傅焉宵坎血加書偽與子儀子邉盟者商密人懼曰秦取析矣戌人反矣乃降秦師秦師囚申公子儀息公子邊以歸 三十年九月甲午晉侯秦伯圍鄭以其無禮於晉且貳於楚也晉軍函陵秦軍汜南佚之狐言於鄭伯曰國危矣若使燭之武見秦君師必退公從之辭曰臣之壯也猶不如人今老矣無能為也已公曰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過也然鄭亡子亦有不利焉許之夜縋而出見秦伯曰秦晉圍鄭鄭既知亡矣若亡鄭而有益於君敢以煩執事越國以鄙逺君知其難也焉用亡鄭以陪鄰鄰之厚君之薄也若舍鄭以為東道主行李之徃來共其乏困君亦無所害且君嘗為晉君賜矣許君焦瑕朝濟而夕設版焉君之所知也夫晉何厭之有既東封鄭又欲肆其西封若不闕秦將焉取之闕秦以利晉唯君圖之秦伯説與鄭人盟使杞子逢孫揚孫戍之乃還子犯請撃之公曰不可微夫人之力不及此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失其所與不知以亂易整不武吾其還也亦去之 三十二年冬晉文公卒杞子自鄭使告於秦曰鄭人使我掌其北門之管若潛師以來國可得也穆公訪諸蹇叔蹇叔曰勞師以襲逺非所聞也師勞力竭逺主備之無乃不可乎師知所為鄭必知之勤而無所必有悖心且行千里其誰不知公辭焉召孟明西乞白乙使出師於東門之外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見師之出而不見其入也公使謂之曰爾何知中壽爾墓之木拱矣蹇叔之子與師哭而送之曰晉人禦師必於殽殽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后臯之墓也其北陵文王之所辟風雨也必死是間余收爾骨焉秦師遂東 【補逸】公羊傳其謂之秦何夷狄之也曷為夷狄之秦伯将襲鄭百里子與蹇叔于諫曰千里而襲人未有不亡者也秦伯怒曰若爾之年者宰上之木拱矣爾曷知師出百里子與蹇叔子送其子而戒之曰爾即死必於殽之嶔巖是文王之所辟風雨者也我將尸爾焉子揖師而行百里子與蹇叔子從其子而哭之秦伯怒曰爾曷為哭吾師對曰臣非敢哭君師哭臣之子也高者鄭商也遇之殽矯以鄭伯之命而犒師焉或曰徃矣或曰反矣然而晉人與姜戎要之殽而撃之匹馬隻輪無反者其言及姜戎何姜戎㣲也稱人亦微者也何言乎姜戎之微先軫也或曰襄公親之襄公親之則其稱人何貶曷為貶君在乎殯而用師危不得葬也詐戰不日此何以日盡也 穀梁傳不言戰而言敗何也狄秦也其狄之何也秦越千里之險入虗國進不能守退敗其師徒亂人子女之教無男女之别秦之為狄自殽之戰始也秦伯將襲鄭百里子與蹇叔子諫曰千里而襲人未有不亡者也秦伯曰子之冡木已拱矣何知師行百里子與蹇叔子送其子而戒之曰女死必於殽之巖崯之下我將尸汝於是師行百里子與蹇叔子隨其子而哭之秦伯怒曰何為哭我師也二子曰非敢哭師也哭吾子也我老矣彼不死則我死矣晉人與姜戎要而撃之殽匹馬倚輪無反者晉人者晉子也其曰人何也微之也何為微之不正其釋殯而主乎戰也日危不得也 三十三年春秦師過周北門左右免胄而下超乗者三百乗王孫滿尚幼觀之言於王曰秦師輕而無禮必敗輕則寡謀無禮則脱入險而脱又不能謀能無敗乎及滑鄭商人高將市於周遇之以乗韋先牛十二犒師曰寡君聞吾子將步師出於敝邑敢犒從者不腆敝邑為從者之淹居則具一日之積行則備一夕之衛且使遽告於鄭鄭穆公使視客館則束載厲兵秣馬矣使皇武子辭焉曰吾子淹乆於敝邑唯是脯資餼牽竭矣為吾子之將行也鄭之有原圃猶秦之有具囿也吾子取其麋鹿以間敝邑若何杞子奔齊逢孫揚孫奔宋孟明曰鄭有備矣不可冀也攻之不克圍之不繼吾其還也滅滑而還 夏四月辛巳晉人及姜戎敗秦帥於殽獲百里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以歸文嬴請三帥曰彼實搆吾二君寡君若得而食之不厭君何辱討焉使歸就戮於秦以逞寡君之志若何公許之先軫朝問秦囚公曰夫人請之吾舍之矣先軫怒曰武夫力而拘諸原婦人暫而免諸國墮軍實而長冦讎亡無日矣不顧而唾公使陽處父追之及諸河則在舟中矣釋左驂以公命贈孟明孟明稽首曰君之惠不以纍臣釁鼓使歸就戮於秦寡君之以為戮死且不朽若從君惠而免之三年將拜君賜秦伯素服郊次鄉師而哭曰孤違蹇叔以辱二三子孤之罪也不替孟明孤之過也大夫何罪且吾不以一眚掩大徳 【攷異】書序秦穆公伐鄭晉襄公帥師敗諸崤還歸作秦誓 【發明】秦誓之作序以為在敗崤還歸之時史謂在取王官封尸之後 文公元年殽之役晉人既歸秦帥秦大夫及左右皆言於秦伯曰是敗也孟明之罪也必殺之秦伯曰是孤之罪也周芮良夫之詩曰大風有隧貪人敗類聼言則對誦言如醉匪用其良覆俾我悖是貪故也孤之謂矣孤實貪以禍夫子夫子何罪復使為政 二年春王二月甲子晉侯及秦師戰於彭衙秦師敗績 秦伯猶用孟明孟明增修國政重施於民趙成子言於諸大夫曰秦師又至將必辟之懼而增徳不可當也詩曰母念爾祖聿修厥徳孟明念之矣念徳不怠其可敵乎 冬晉先且居宋公子成陳轅選鄭公子歸生伐秦取汪及彭衙而還以報彭衙之役卿不書為穆公故尊秦也謂之崇徳 三年秦伯伐晉濟河焚舟取王官及郊晉人不出遂自茅津濟封殽尸而還遂霸西戎用孟明也君子是以知秦穆公之為君也舉人之周也與人之壹也孟明之臣也其不解也能懼思也子桑之忠也其知人也能舉善也詩曰于以采蘩于沼于沚于以用之公侯之事秦穆有焉夙夜匪解以事一人孟明有焉詒厥孫謀以燕翼子子桑有焉 四年秋晉侯伐秦圍邧新城以報王官之役 楚人滅江秦伯為之降服出次不舉過數大夫諌公曰同盟滅雖不能救敢不矜乎吾自懼也君子曰詩云惟彼二國其政不獲惟此四國爰究爰度其秦穆之謂矣 【補逸】史記晉獻公滅虞虢虜虞君與其大夫百里傒以璧馬賂於虞故也既虜百里傒以為秦穆公夫人媵於秦百里傒亡秦走宛楚鄙人執之穆公聞百里傒賢欲重贖之恐楚人不與乃使人謂楚曰吾媵臣百里傒在焉請以五羖羊皮贖之楚人遂許與之當是時百里傒年已七十餘穆公釋其囚與語國事謝曰臣亡國之臣何足問穆公曰虞君不用子故亡非子罪也固問語三日穆公大説授之國政號曰五羖大夫百里傒讓曰臣不及臣友蹇叔蹇叔賢而世莫知臣常游困於齊而乞食䬹人蹇叔收臣臣因而欲事齊君無知蹇叔止臣臣得脱齊難遂之周周王子頽好牛臣以養牛干之及頽欲用臣蹇叔止臣臣去得不誅事虞君蹇叔止臣臣知虞君不用臣臣誠私利禄爵且留再用其言得脱一不用及虞君難是以知其賢於是穆公使人厚幣迎蹇叔以為上大夫説苑秦穆公使賈人載鹽徴諸賈人賈人買百里奚以五羖羊之皮使將車之秦秦穆公觀鹽見百里奚牛肥曰任重道逺以險而牛何以肥也對曰臣飲食以時使之不以暴有險先後之以身是以肥也穆公知其君子也令有司具沐浴為衣冠與語公大説異日與公孫支論政公孫支大不寜曰君耳目聰明思慮審察君其得聖人乎公曰然吾説夫奚之言彼類聖人也公孫支遂歸取鴈以賀曰君得社稷之聖臣敢賀社稷之福公不辭再拜而受明日公孫支乃致上卿以讓百里奚曰秦國處僻民陋以愚無知危亡之本也臣自知不足以處其上請以譲之公不許公孫支曰君不用賔相而得社稷之聖臣君之禄也臣見賢而讓之臣之禄也今君既得其禄矣而使臣失禄可乎請終致之公不許公孫支曰臣不肖而處上位是君失倫也不肖失倫臣之過進賢而退不肖君之明也今臣處位廢君之徳而逆臣之行也臣將逃公乃受之故百里奚為上卿以制之公孫支為次卿以佐之也 韓詩外傳禽息秦大夫薦百里奚不見納繆公出當車以頭撃闑腦乃精出曰臣生無補於國不如死也繆公感悟而用百里奚秦以大化 吕氏春秋秦穆公相百里奚晉使叔虎齊使東郭蹇如秦公孫枝請見之公曰請見客子之事與對曰非也相國使子乎對曰不也公曰然則子事非子之事也秦國僻陋戎夷事服其任人事其事猶懼為諸侯笑今子為非子之事退將論而罪公孫枝岀自敷於百里氏百里奚請之公曰此所聞於相國歟枝無罪奚請有罪奚請焉百里奚歸辭公孫枝公孫枝徙自敷於街百里奚令吏行其罪定分官此古人之所以為法也今繆公鄉之矣其霸西戎豈不宜哉 史記戎王使由余於秦由余其先晉人也亡入戎能晉言聞繆公賢故使由余觀秦秦繆公示以宫室積聚由余曰使鬼為之則勞神矣使人為之亦苦民矣繆公怪之問曰中國以詩書禮樂法度為政然尚時亂今戎狄無此何以為治不亦難乎由余笑曰此乃中國所以亂也夫自上聖黄帝作為禮樂法度身以先之僅以小治及其後世日以驕淫阻法度之威以責督於下下罷極則以仁義怨望於上上下交爭怨而相簒弑至於滅宗皆以此類也夫戎夷不然上含淳徳以遇其下下懐忠信以事其上一國之政猶一身之治不知所以治此真聖人之治也於是繆公退而問内史廖曰孤聞鄰國有聖人敵國之憂也今由余賢寡人之害將奈之何内史廖曰戎王處僻匿未聞中國之聲君試遺其女樂以奪其志為由余請以疏其閒留而莫遣以失其期戎王怪之必疑由余君臣有閒乃可虜也且戎王好樂必怠於政繆公曰善因與由余曲席而坐傳噐而食問其地形與其兵勢盡詧而後令内史廖以女樂二八遺戎王戎王受而説之終年不還於是秦乃歸由余由余數諫不聴繆公又數使人間要由余由余遂去降秦繆公以客禮禮之問伐戎之形三十七年秦用由余謀伐戎王益國十二開地千里遂霸西戎天子使召公過賀繆公以金皷 五年初鄀叛楚即秦又貳於楚夏秦人入鄀 六年秦伯任好卒以子車氏之三子奄息仲行鍼虎為殉皆秦之良也國人哀之為之賦黄鳥君子曰秦穆之不為盟主也宜哉死而棄民先王違世猶詒之法而况奪之善人乎詩曰人之云亡邦國殄瘁無善人之謂若之何奪之古之王者知命之不長是以並建聖哲樹之風聲分之采物著之話言為之律度陳之藝極引之表儀予之法制告之訓典教之防利委之常秩道之以禮則使母失其土宜衆賴之而後即命聖王同之今縱無法以遺後嗣而又收其良以死難以在上矣君子是以知秦之不復東征也 【臣】士竒曰秦穆公春秋之賢諸侯也驪姬之亂晉君數弑國幾亡穆公立夷吾及夷吾背徳有韓原之戰執晉侯以歸而卒反之晉饑又輸之粟曰吾怨其君而矜其民惠懷無親外内棄之則又置文公以定其難襄王之未入也秦伯師於河上將納王以晉文公納之而止此其天資仁厚舉動光偉加於人一等矣生平之失惟貪燭之武東道主之言而背晉惑杞子逄孫揚孫之説而襲鄭則皆利令智昏之所致耳然自敗殽之後素服郊次深自怨艾作悔過之誓聖人序書特列於百篇之末日月之更殆難以一眚掩矣至其報恨王官封尸殽坻成濟河焚舟之功焉其舉人之周與人之壹天下稱之孟明之始敗也曰孤實貪以禍夫子夫子何罪及再敗彭衙三敗取汪猶不替孟明因而增脩國政使趙成子聞聲而知懼子桑知人而終信以視楚殺得臣晉人竊喜魯用曹沬齊桓反地其得失不深切著明哉百里奚虞之俘囚也舉之牛口之下蹇叔賢而世莫知五羖大夫薦達之迎以為上大夫由余戎之賢臣也及其來歸以客禮之爰是益國十二開地千里遂霸西戎天子使召公賀以金皷當是時秦國之強儕於齊晉荆楚則亦改過不吝用人惟已之所致矣獨其僻在西陲禮未同於中國而用子車氏之三子以殉黄鳥之詩作焉秦自此不復能東征矣君子是以惜其盛徳之累也 左傳紀事本末卷五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五十三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春秋災異【凡因他事别見者不復更載】 隱公元年八月有蜚不為災亦不書 九年春王三月癸酉大雨霖以震書始也庚辰大雨雪亦如之書時失也几雨自三日以往為霖平地尺為大雪 桓公元年秋大水凡平原出水為大水 十四年秋八月壬申御廩災乙亥嘗書不害也 十七年冬十月朔日有食之不書日官失之也天子有日官諸侯有日御日官居卿以厎日禮也日御不失日以授百官於朝 荘公七年夏恒星不見夜明也星隕如雨與雨偕也 【攷異】公羊傳如雨者非雨也非雨則曷為謂之如雨不修春秋曰雨星不及地尺而復君子修之曰霣星如雨何以書紀異也 穀梁傳恒星者經星也不見者可以見也 秋無麥苖不害嘉榖也 十八年秋有為災也 二十五年夏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鼔用牲于社非常也唯正月之朔慝未作日有食之於是乎用幣於社伐鼔於朝 秋大水鼔用牲於社於門亦非常也凡天災有幣無牲非日月之眚不鼓 【補逸】穀梁傳言日言朔食正朔也鼔禮也用牲非禮也天子救日置五麾陳五兵五皷諸侯置三麾陳三皷三兵大夫撃門士撃柝言充其陽也高下有水災曰大水既成鼓而駭衆用牲可以已矣救日以鼓兵救水以鼔衆 二十九年秋有蜚為災也凡物不為災不書 僖公三年春不雨夏六月雨自十月不雨至於五月不曰旱不為災也 十五年夏五月日有食之不書朔與日官失之也 秋震夷伯之廟罪之也於是展氏有隱慝焉【發明】夷伯者魯大夫也大夫稱伯魯恒有之愚以為無駭疑不能明也 十六年春隕石於宋五隕星也六鷁退飛過宋都風也【補逸】公羊傳曷為先言霣而後言石霣石記聞聞其磌然視之則石察之則五是月者何僅逮是月也何以不日晦日也晦則何以不言晦春秋不書晦也朔有事則書晦雖有事不書曷為先言六而後言鷁六鷁退飛記見也視之則六察之則鷁徐而察之則退飛穀梁傳先隕而後石何也隕而後石也於宋四竟之内曰宋後數散辭也耳治也是月者决不日而月也六鶂退飛過宋都先數聚辭也目治也 二十一年夏大旱公欲焚巫尫臧文仲曰非旱備也修城郭貶食省用務穡勸分此其務也巫尫何為天欲殺之則如勿生若能為旱焚之滋甚公從之是嵗也饑而不害 二十九年秋大雨雹為災也 文公三年秋雨螽於宋隊而死也 十五年六月辛丑朔日有食之鼓用牲於社非禮也日有食之天子不舉伐皷於社諸侯用幣於社伐皷於朝以昭事神訓民事君示有等威古之道也 十六年有蛇自泉宫出入於國如先君之數秋八月辛未聲姜薨毁泉臺 宣公十五年冬蝝生饑幸之也 襄公二十七年十一月乙亥朔日有食之辰在申司厯過也再失閏矣 二十八年春無氷梓慎曰今兹宋鄭其饑乎嵗在星紀而淫於枵以有時菑隂不堪陽蛇乗龍龍宋鄭之星也宋鄭必饑枵虗中也枵耗名也土虗而民耗不饑何為 昭公四年大雨雹季武子問於申豐曰雹可禦乎對曰聖人在上無雹雖有不為災古者日在北陸而藏氷西陸朝覿而出之其藏氷也深山窮谷固隂沍寒於是乎取之其出之也朝之禄位賔食喪佘於是乎用之其藏之也黑牡秬黍以享司寒其出之也桃弧棘矢以除其災其出入也時食肉之禄氷皆與焉大夫命婦喪浴用氷祭寒而藏之獻羔而啟之公始用之火出而畢賦自命夫命婦至於老疾無不受氷山人取之縣人傳之輿人納之人藏之夫氷以風壯而以風出其藏之也周其用之也徧則冬無愆陽夏無伏隂春無凄風秋無苦雨雷出不震無菑霜雹癘疾不降民不夭札今藏川池之氷棄而不用風不越而殺雷不發而震雹之為菑誰能禦之七月之卒章藏氷之道也 七年夏四月甲辰朔日有食之晉侯問於士文伯曰誰將當日食對曰魯衛惡之衛大魯小公曰何故對曰去衛地如魯地於是有災魯實受之其大咎其衛君乎魯將上卿公曰詩所謂彼日而食於何不臧者何也對曰不善政之謂也國無政不用善則自取謫於日月之災故政不可不慎也務三而已一曰擇人二曰因民三曰從時 八月衛襄公卒十一月季武子卒晉侯謂伯瑕曰吾所問日食從矣可常乎對曰不可六物不同民心不壹事序不類官職不則同始異終胡可常也詩曰或燕燕居息或憔悴事國其異終也如是公曰何謂六物對曰嵗時日月星辰是謂也公曰多語寡人辰而莫同何謂辰對曰日月之㑹是謂辰故以配日 十七年夏六月甲戍朔日有食之祝史請所用幣昭子曰日有食之天子不舉伐皷於社諸侯用幣於社伐皷於朝禮也平子禦之曰止也唯正月朔慝未作日有食之於是乎有伐皷用幣禮也其餘則否大史曰在此月也日過分而未至三辰有災於是乎百官降物君不舉辟移時樂奏皷祝用幣史用辭故夏書曰辰不集於房瞽奏鼓嗇夫馳庻人走此月朔之謂也當夏四月是謂孟夏平子弗從昭子退曰夫子將有異志不君君矣 二十一年秋七月壬午朔日有食之公問於梓慎曰是何物也禍福何為對曰二至二分日有食之不為災日月之行也分同道也至相過也其他月則為災陽不克也故常為水於是叔輒哭日食昭子曰子叔將死非所哭也八月叔輒卒 二十四年夏五月乙未朔日有食之梓慎曰將水昭于曰旱也日過分而陽猶不克克必甚能無旱乎陽不克莫將積聚也 三十一年十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是夜也趙簡子夣童子臝而轉以歌旦占諸史墨對曰六年及此月也呉其入郢乎哀公三年夏五月辛卯司鐸火火踰公宫桓僖災救 火者皆曰顧府南宫敬叔至命周人出御書俟於宫曰庀女而不在死子服景伯至命宰人出禮書以待命命不共有常刑校人乗馬巾車脂轄百官官備府庫慎守官人肅給濟濡帷幕鬱攸從之䝉葺公屋自太廟始外内以悛助所不給有不用命則有常刑無赦公父文伯至命校人駕乗車季桓子至御公立於象魏之外命救火者傷人則止財可為也命藏象魏曰舊章不可亡也富父槐至曰無備而官辦者猶拾瀋也於是乎去表之稾道還公宫孔子在陳聞火曰其桓僖乎 十二年冬十二月螽季孫問諸仲尼仲尼曰丘聞之火伏而後蟄者畢今火猶西流司厯過也 【臣】士竒曰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間凡紀災異一百二十二日食三十六也星孛三也星隕隕石各一也不雨七也無氷三也大雨震電一也雨雪三也大雨雹三也地震五也山崩二也大水九也有年二也大旱二也饑三也無麥苖一也大無麥禾一也隕霜不殺草李梅實一也隕霜殺菽一也雨木氷一也多麋有有蜚蝝生各一也六鷁退飛一也螟三也螽十也牛傷四也牛死二也宫室災六也震廟一也屋壞二也齊大災一也宋陳衛鄭災一也宋陳災各一也其間非無驚世駴俗更甚於此者而聖人不書至隂陽寒暑草木蟲蠕之變凡切於人事之休咎天道之應違者不以微而不察焉以此見聖人之不語怪而念是民生日用至急也然春秋備記災祲以垂鑒戒而不言其事應誠有深意以為言之而一有不應則適以怠後世恐懼修省之心且為矯誣者口實也洪範五行傳事事而強為之説其亦未達聖人之㫖矣日食之不書朔與日者傳皆得而推之而有莘之神降泉臺之蛇數絳郊之龍見魏榆之石言彭生之豕禍伯有之厲鬼鄭南門之蛇妖宋華氏之犬禍鳥呼嘻出而亳社災歌徴鸜鵒而稠父孫絳市之諜殺七日而能蘇鄋滿之首載專車而眉見事之所有未可云理之所無特以言不雅馴聖人不道而左氏輯其遺聞附著於冊非特以侈新竒亦所以昭勸戒也然已屬後世史家之濫觴矣夫芝草醴泉甘露神雀之祥終春秋世豈無一見而經與傳舉不及焉惟西郊獲麟一繋簡末以昭制作文成之應而且以傷吾道之窮也春秋之紀祥異亦愼矣哉 左傳紀事本末卷五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