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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库全书繁体 > 史部

四庫史部338
  御製讀劉昆傳
  劉昆列儒林善政人稱美因致虎渡河斯事吾疑矣所謂儒者何守正弗竒詭虎負子避去竒詭失正軌而況人與物各有其類耳相感必以類虎豈人類比尹不能格桀比干諌紂死然猶臣與君其勢為難耳堯之與丹朱舜則商均是二豈非父乎並不能格子桀紂丹朱均惡較虎差已而聖父賢臣猶不能格彼顧謂一縣令善政方百里格惡獸之虎應必無是理








  御製讀後漢書眀徳馬后傳
  予讀明德馬后傳嘉其不肯封外戚而不解肅宗之必封外戚以為盡孝之何謂又不解封侯誠舊典則不過加一爵祿儘可不令干預朝政而馬后之一再苦辭若有不可終日者之何謂及讀帝終封舅而馬后云何意老志復不従萬年之日長恨矣不覺廢書長歎歎范煜之但知章馬后之賢而不計肅宗之将置身扵何地也夫馬后之為此言出扵誠耶則子以封舅求悦何忍出此言出扵不誠耶則前此之二詔皆不可信矣且肅宗封舅誠孝之小莭然亦欲悦其親而已耳使其親死而賫恨不孝之大者肅宗亦何過而忍被之以此名㢤宫闈之語外間可由傳之此實煜不知大義阿所好而不覺其言之過當背理耳又馬后身衣大練莭儉尚矣傳中所稱賜諸貴人各白越三千端雜帛二千匹黄金十斤賜廣平鉅鹿樂成王各錢五百萬此又何来莭儉者固如是乎豈但知一身之麤衣糲食而揮霍自如遂得謂之莭儉乎外家車如流水馬如逰龍后固自言之其家㣲時亦能早如是乎孟子曰盡信書則不如無書周已然而况人心日漓寖淫而至扵兩漢六朝乎













  御製讀荀彧傳
  予讀范煜荀彧傳而歎煜之有史材而無史識也夫史材非難史識為難自遷固即已不免此病而何恠乎煜哉葢遷固之失失以駁而未甞混黑白妄褒貶若煜之稱彧以歸正成仁則何異乎譽盗跖為義而美桓温以匡主之忠耶善乎劉友益之論彧云身為漢臣為操謀畫以贊其業業已成矣甫以正論自詭其無益可知今夫葛之與裘其相去逺矣然必無今日葛而明日頓裘之理以漸使之然也操之移漢成魏其陰謀秘策皆彧有以佐之即其沮董昭之議毋亦内慙樊郭外怯孫劉思欲徘徊少待乎而操已不能平至於發伏完之書為狙詐之計禍生空器卒至飲酖所為進退無據孽由自作耳而煜乃以為崇明王畧紓人于倉卒審如是則仲連之蹈東海頋乃謂不逹時務可乎彧之事人不難知而已有顛倒是非如煜者吾于是歎史識之難得而任好惡為予奪者葢亦不少矣
  御製讀劉昆傳
  後漢書儒林傳載劉昆為農太守仁化大行崤驛道向多虎皆負子渡河云云夫虎猛獸也藏林藪逐鹿豕以飬其生虎之知止於此而已餘非所知也太守仁政祇能施之民而民豈能向虎告之虎又豈能㢘于民以悉之而又推太守之意不傷民而去之且一一負其子以行㢤盖范煜紀此不過揚劉昆之美耳無識者或信以為實有識者必斥其非将並劉昆之善政亦疑為阿好過頌是欲揚其美反致傷其實矣然范煜之為此盖亦有本彼見禮記孔子過泰山有苛政猛于虎之言故創為新竒之語以褒昆而不自覺其謬禮記出漢儒語多樁駁未必盡皆孔子之言即所云苛政猛於虎尚為指物喻政不失為正而虎知太守仁政相率負子渡河而去則必無其事也盖人聚則地闢地闢則獸逺此不易之理今之泰岱崤黽何並無一虎不啻此也天下郡縣其有虎者千百之一耳餘盡無虎豈為其地守土之人皆如劉昆之賢而虎皆避去㢤是又不必絮辯而可證范煜之譌者














  御製讀嚴光傳
  予讀東漢逸民傳至嚴光所以對光武及以足加帝腹太史奏客星犯帝座云云不覺欣然失笑曰甚矣范煜之誕也夫光武之好賢與光之髙尚所為各盡其道足以風勵千古矣即光所對尚可謂不愧泥塗軒冕之志至於以足加帝則可信其必無孟子不云乎居移氣飬移體光武既為帝矣親近故人論道累日已足矣何至共相偃卧即偶爾偃卧亦何至以足加帝腹假使誠有其事又何至動星象此不待辯而可知其誣也且建武時朱浮許淑等皆上書言厯不正當改更爾時治厯者非太史氏乎以晦朔可考之事尚至扵舛又何能知星象之幻眇㢤吾意即偶有之必太史氏者㢘知其事飾奏動星象以神已之精於推測之甚流而為䜟緯光武固好䜟緯者也遂不覺墮其術中耳雖然為帝者當以禮自律即重光安車賜還山中禮也命有司嵗時存問禮也賚以金帛禮也至於與光共偃卧則非禮也究以范煜好竒誕妄記為是















  欽定四庫全書     史部一
  後漢書目録      正史類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 撰
  梁     剡     令劉 昭補志唐  章  懐  太  子  賢 注帝后紀一十二
  志三十      共一百三十卷
  列傳八十八
  帝后紀
  後漢書卷一上
  帝紀第一上
  光武上【秀】
  後漢書卷一下
  帝紀第一下
  光武下
  後漢書卷二
  帝紀第二
  眀帝【荘】
  後漢書卷三
  帝紀第三
  章帝【炟】
  後漢書卷四
  帝紀第四
  和帝【肇】
  殤帝【隆】
  後漢書卷五
  帝紀第五
  安帝【祐】
  後漢書卷六
  帝紀第六
  順帝【保】
  冲帝【炳】
  質帝【纉】
  後漢書卷七
  帝紀第七
  桓帝【志】
  後漢書卷八
  帝紀第八
  靈帝【宏】
  後漢書卷九
  帝紀第九
  獻帝【協】
  後漢書卷十上
  后紀第十上
  光武郭皇后    光烈隂皇后
  眀徳馬皇后    章德竇皇后
  和帝隂皇后    和熹鄧皇后
  後漢書卷十下
  后紀第十下
  安思閻皇后    順烈梁皇后
  孝崇匽皇后    桓帝懿獻梁皇后
  桓帝鄧皇后    桓思竇皇后
  孝仁董皇后    孝靈宋皇后
  靈思何皇后    獻帝伏皇后
  獻穆曹皇后
  志
  後漢書卷十一
  志第一【律歴上】
  律凖       氣
  後漢書卷十二
  志第二【律歴中】
  賈逵論歴     永光論歴
  延光論歴     漢安論歴
  憙平論歴     論月蝕
  後漢書卷十三
  志第三【律歴下】
  歴法
  後漢書卷十四
  志第四【禮儀上】
  合朔       立春
  五供       上陵
  冠        夕牲
  耕        髙禖
  養老       先蠶
  祓禊
  後漢書卷十五
  志第五【禮儀中】
  立夏       請雨
  拜皇太子     拜王公
  桃印       黄郊
  立秋       貙劉
  案户       祠星
  立冬       冬至
  臘        大儺
  土牛       遣衛士
  朝㑹
  後漢書卷十六
  志第六【禮儀下】
  大喪
  後漢書卷十七
  志第七【祭祀上】
  光武即位告天   郊
  封禪
  後漢書卷十八
  志第八【祭祀中】
  北郊       眀堂
  辟雍       靈臺
  迎氣       增祀
  六宗       老子
  後漢書卷十九
  志第九【祭祀下】
  宗廟       社稷
  靈星       先農
  迎春
  後漢書卷二十
  志第十【天文上】
  王莽三      光武十二
  後漢書卷二十一
  志第十一【天文中】
  眀十二      章五
  和三十三     殤一
  安四十六     順二十三
  質三
  後漢書卷二十二
  志第十二【天文下】
  桓三十八     靈二十
  獻九       隕石
  後漢書卷二十三
  志第十三【五行一】
  貌不恭      淫雨
  服妖       雞禍
  青眚       屋自壊
  訛言       旱
  謡        狼食人
  後漢書卷二十四
  志第十四【五行二】
  災火       草妖
  羽蟲孽      羊禍
  後漢書卷二十五
  志第十五【五行三】
  大水       水變色
  大寒       雹
  冬雷       山鳴
  魚孽       蝗
  後漢書卷二十六
  志第十六【五行四】
  地震       山崩
  地䧟       大風㧞樹
  螟        牛疫
  後漢書卷二十七
  志第十七【五行五】
  射妖       龍蛇孽
  馬禍       人痾
  人化       死復生
  疫        投蜺
  後漢書卷二十八
  志第十八【五行六】
  日蝕       日抱
  日赤無光     日黄珥
  日中黒      虹貫日
  月蝕非其月
  後漢書卷二十九
  志第十九【郡國一】
  河南       河内
  河東       農
  京兆       馮翊
  扶風
  右司
  後漢書卷三十
  志第二十【郡國二】
  潁川       汝南
  梁國       沛國
  陳國       魯國
  右豫州
  魏郡       鉅鹿
  常山       中山
  安平       河間
  清河       趙國
  勃海
  右冀州
  後漢書卷三十一
  志第二十一【郡國三】
  陳留       東郡
  東平       任城
  㤗山       濟北
  山陽       濟隂
  右兖州
  東海       琅邪
  彭城       廣陵
  下邳
  右徐州
  後漢書卷三十二
  志第二十二【郡國四】
  濟南       平原
  樂安       北海
  東莱       齊國
  右青州
  南陽       南郡
  江夏       零陵
  桂陽       武陵
  長沙
  右荆州
  九江       丹陽
  廬江       㑹稽
  吴郡       豫章
  右揚州
  後漢書卷三十三
  志第二十三【郡國五】
  漢中       巴郡
  廣漢       蜀郡
  犍為       牂牁
  越嶲       益州
  永昌       廣漢屬國
  蜀郡屬國     犍為屬國
  右益州
  隴西       漢陽
  武都       金城
  安定       北地
  武威       張掖
  酒泉       敦煌
  張掖屬國     張掖居延屬國
  右涼州
  上黨       太原
  上郡       西河
  五原       雲中
  定襄       鴈門
  朔方
  右并州
  涿郡       廣陽
  代郡       上谷
  漁陽       右北平
  遼西       遼東
  莵       樂浪
  遼東屬國
  右幽州
  南海       蒼梧
  欝林       合浦
  交趾       九真
  日南
  右交州
  後漢書卷三十四
  志第二十四【百官一】
  太傅       太尉
  司徒       司空
  将軍
  後漢書卷三十五
  志第二十五【百官二】
  太常       光禄勲
  衛尉       太僕
  廷尉       大鴻臚
  後漢書卷三十六
  志第二十六【百官三】
  宗正       大司農
  少府
  後漢書卷三十七
  志第二十七【百官四】
  執金吾      太子太傅
  大長秋      太子少傅
  将作大匠     城門校尉
  北軍中侯     司隸校尉
  後漢書卷三十八
  志第二十八【百官五】
  州郡       縣鄉
  亭里       匈奴中郎将
  烏桓校尉     䕶羌校尉
  王國       宋衛國
  列侯       闗内侯
  四夷國      百官奉
  後漢書卷三十九
  志第二十九【輿服上】
  玉輅       乗輿
  金根       安車
  立車       耕車
  戎車       獵車
  軿車       青盖車
  緑車       皂盖車
  夫人安車     大駕
  法駕       小駕
  輕車       大使車
  小使車      載車
  導從車      車馬飾
  後漢書卷四十
  志第三十【輿服下】
  冕冠       長冠
  委貌冠      皮弁冠
  爵弁冠      通天冠
  逺遊冠      髙山冠
  進賢冠      法冠
  武冠       建華冠
  方山冠      巧士冠
  却非冠      却敵冠
  樊噲冠      術氏冠
  鶡冠       幘
  佩        刀
  印
  黄赤綬      赤綬
  緑綬       紫綬
  青綬       黒綬
  黄綬       青紺綸
  后夫人服
  列傳
  後漢書卷四十一
  列傳第一
  劉       劉盆子
  後漢書卷四十二
  列傳第二
  王昌       劉永
  張歩       李憲
  彭寵       盧芳
  後漢書卷四十三
  列傳第三
  隗囂【囂音五髙反】    公孫述
  後漢書卷四十四
  列傳第四【宗室四王三侯】
  齊武王【縯 子北海静王興】  趙孝王【良】
  城陽恭王【祉】    泗水王【歙】
  安成孝侯【賜】    成武孝侯【順】
  順陽懐侯【嘉】
  後漢書卷四十五
  列傳第五
  李通       王常
  鄧晨       來歙【曾孫歴】
  後漢書卷四十六
  列傳第六
  鄧禹【子訓孫隲】   寇恂【曾孫榮】
  後漢書卷四十七
  列傳第七
  馮異       岑彭
  賈復
  後漢書卷四十八
  列傳第八
  吴漢       陳俊
  盖延       臧宮
  後漢書卷四十九
  列傳第九
  耿弇【弟國 國子秉 秉弟䕫國弟子恭】
  後漢書卷五十
  列傳第十
  銚期       王覇
  祭遵【従弟彤】
  後漢書卷五十一
  列傳第十一
  任光【子隗】     李忠
  萬脩       邳彤
  劉植       耿純
  後漢書卷五十二
  列傳第十二
  朱祐       景丹
  王梁       杜茂
  馬成       劉隆
  傅俊       堅鐔
  馬武
  後漢書卷五十三
  列傳第十三
  竇融【弟子固 曾孫憲 孫章】
  後漢書卷五十四
  列傳第十四
  馬援【子廖 子防 兄子嚴族孫稜】
  後漢書卷五十五
  列傳第十五
  卓茂       魯恭【弟丕】
  魏覇       劉寛
  後漢書卷五十六
  列傳第十六
  伏湛【子隆】     侯覇
  宋       蔡茂【郭賀附】
  馮勤       趙憙
  牟融       韋彪【族子義】
  後漢書卷五十七
  列傳第十七
  宣秉       張湛
  王丹       王良
  杜林       郭丹
  吴良       承宮
  鄭均       趙典
  後漢書卷五十八上
  列傳第十八上
  桓譚       馮衍
  後漢書卷五十八下
  列傳第十八下
  馮衍【子豹】
  後漢書卷五十九
  列傳第十九
  申屠剛      鮑永【子昱】
  郅惲【子夀】
  後漢書卷六十上
  列傳第二十上
  蘇竟       楊厚
  後漢書卷六十下
  列傳第二十下
  郎顗       襄楷
  後漢書卷六十一
  列傳第二十一
  郭伋       杜詩
  孔奮       張堪
  廉范       王堂
  蘇章【族孫不韋】   羊續
  賈琮       陸康
  後漢書卷六十二
  列傳第二十二
  樊宏【子儵 族曾孫凖】隂識【弟興】
  後漢書卷六十三
  列傳第二十三
  朱浮       馮魴
  虞延       鄭
  周章
  後漢書卷六十四
  列傳第二十四
  梁統【子竦 曾孫商 孫冀】
  後漢書卷六十五
  列傳第二十五
  張純【子奮】     曹褒
  鄭
  後漢書卷六十六
  列傳第二十六
  鄭興【子衆】     范升
  陳元       賈逵
  張霸【子楷 楷子陵 陵弟】
  後漢書卷六十七
  列傳第二十七
  桓榮【子郁 孫焉 曾孫鸞 孫典 彬】丁鴻
  後漢書卷六十八
  列傳第二十八
  張宗       法雄
  滕撫       馮緄
  度尚       楊琁
  後漢書卷六十九
  列傳第二十九
  劉平       趙孝
  淳于恭      江革
  劉般【子愷】     周磐
  趙咨
  後漢書卷七十上
  列傳第三十上
  班彪
  後漢書卷七十下
  列傳第三十下
  班彪【子固】
  後漢書卷七十一
  列傳第三十一
  第五倫【曾孫種】   鍾離意
  宋均【族子意】    寒朗
  後漢書卷七十二
  列傳第三十二【光武十王】
  東海恭王【彊】    沛獻王【輔】
  楚王【英】      濟南安王【康】
  東平憲王【蒼 子任城孝王尚】
  阜陵質王【延】    廣陵思王【荆】
  臨淮懐公【衡】    中山簡王【焉】
  琅邪孝王【京】
  後漢書卷七十三
  列傳第三十三
  朱暉【孫穆】     樂恢
  何敞
  後漢書卷七十四
  列傳第三十四
  鄧彪       張禹
  徐防       張敏
  胡廣
  後漢書卷七十五
  列傳第三十五
  袁安【子敞 孫閎】 張酺
  韓棱       周榮【孫景】
  後漢書卷七十六
  列傳第三十六
  郭躬【弟子鎭】    陳寵【子忠】
  後漢書卷七十七
  列傳第三十七
  班超【子勇】     梁慬
  後漢書卷七十八
  列傳第三十八
  楊終       李法
  翟酺       應奉【子劭】
  霍諝       爰延
  徐璆
  後漢書卷七十九
  列傳第三十九
  王充       王符
  仲長統
  後漢書卷八十
  列傳第四十【明帝八王】
  千乗哀王【建】    陳敬王【羡】
  彭城靖王【恭】    樂成靖王【黨】
  下邳惠王【衍】    梁節王【暢】
  淮陽頃王【昞】    濟隂悼王【長】
  後漢書卷八十一
  列傳第四十一
  李恂       陳禪
  龎參       陳龜
  橋
  後漢書卷八十二
  列傳第四十二
  崔駰【子瑗 孫實】
  後漢書卷八十三
  列傳第四十三
  周爕       黄憲
  徐穉       姜肱
  申屠蟠
  後漢書卷八十四
  列傳第四十四
  楊震【子秉 孫賜 曾孫彪 孫脩】
  後漢書卷八十五
  列傳第四十五【章帝八王】
  千乗貞王【伉】    平春悼王【全】
  清河孝王【慶】    濟北恵王【壽】
  河間孝王【開】    城陽懐王【淑】
  廣宗殤王【萬嵗】   平原懐王【勝 和帝子】
  後漢書卷八十六
  列傳第四十六
  張皓【子綱】     王龔【子暢】
  种暠【子岱 拂拂子劭】   陳球
  後漢書卷八十七
  列傳第四十七
  杜根       欒巴
  劉陶       李雲
  劉瑜       謝弼
  後漢書卷八十八
  列傳第四十八
  虞詡       傅爕
  盖勲       臧洪
  後漢書卷八十九
  列傳第四十九
  張衡
  後漢書卷九十上
  列傳第五十上
  馬融       蔡邕
  後漢書卷九十下
  列傳第五十下
  蔡邕
  後漢書卷九十一
  列傳第五十一
  左雄       周舉【子勰】
  黄瓊【孫琬】
  後漢書卷九十二
  列傳第五十二
  荀淑【子爽 孫悦】  韓韶
  鍾皓       陳寔【子紀】
  後漢書卷九十三
  列傳第五十三
  李固【子爕】     杜喬
  後漢書卷九十四
  列傳第五十四
  吴祐       延篤
  史弼       盧植
  趙岐
  後漢書卷九十五
  列傳第五十五
  皇甫規      張奐
  叚熲
  後漢書卷九十六
  列傳第五十六
  陳蕃       王允
  後漢書卷九十七
  列傳第五十七【黨錮】
  劉淑       李膺
  杜密       劉祐
  魏朗       夏馥
  宗慈       巴肅
  范滂       尹勲
  蔡衍       羊陟
  張儉       岑晊
  陳翔       孔昱
  苑康       檀敷
  劉儒       賈彪
  何顒
  後漢書卷九十八
  列傳第五十八
  郭太       符融
  許劭
  後漢書卷九十九
  列傳第五十九
  竇武       何進
  後漢書卷一百
  列傳第六十
  鄭太       孔融
  荀彧
  後漢書卷一百一
  列傳第六十一
  皇甫嵩      朱儁
  後漢書卷一百二
  列傳第六十二
  董卓
  後漢書卷一百三
  列傳第六十三
  劉虞       公孫瓉
  陶謙
  後漢書卷一百四上
  列傳第六十四上
  袁紹
  後漢書卷一百四下
  列傳第六十四下
  袁紹【子譚】     劉表
  後漢書卷一百五
  列傳第六十五
  劉焉       袁術
  呂布
  後漢書卷一百六
  列傳第六十六【循吏】
  衛颯       任延
  王景       秦彭
  王渙       許荆
  孟甞       第五訪
  劉矩       劉寵
  仇香       童恢
  後漢書卷一百七
  列傳第六十七【酷吏】
  董宣       樊曄
  李章       周紆
  黄昌       陽球
  王吉
  後漢書卷一百八
  列傳第六十八【宦者】
  鄭衆       蔡倫
  孫程       曹騰
  單超       侯覽
  曹節       呂强
  張讓
  後漢書卷一百九上
  列傳第六十九上【儒林】
  劉昆       洼丹
  任安       楊政
  張興       戴憑
  孫期       歐陽歙
  牟長       宋登
  張馴       尹敏
  周防       孔僖
  楊倫
  後漢書卷一百九下
  列傳第六十九下【儒林】
  髙詡       包咸
  魏應       伏恭
  任末       景鸞
  薛漢       杜撫
  召馴       楊仁
  趙曅       衛宏
  董鈞       丁恭
  周澤       鍾興
  甄宇       樓望
  程曾       張
  李育       何休
  服䖍       潁容
  謝該       許慎
  蔡
  後漢書卷一百十上
  列傳第七十上【文苑】
  杜篤       王隆
  夏恭       傅毅
  黄香       劉毅
  李尤       蘇順
  劉珍       葛龔
  王逸       崔琦
  邉韶
  後漢書卷一百十下
  列傳第七十下【文苑】
  張升       趙壹
  劉梁       邉讓
  酈炎       侯瑾
  髙彪       張超
  禰衡
  後漢書卷一百十一
  列傳第七十一【獨行】
  譙       李業
  劉茂       温序
  彭脩       索盧放
  周嘉       范式
  李善       王忳
  張武       陸續
  戴封       李充
  繆彤       陳重
  雷義       范冉【一名丹】
  戴就       趙苞
  向栩       諒輔
  劉翊       王烈
  後漢書卷一百十二上
  列傳第七十二上【方術】
  任文公      郭憲
  許楊       髙獲
  王喬       謝夷吾
  楊由       李南
  李郃       叚翳
  廖扶       折象
  樊英
  後漢書卷一百十二下
  列傳第七十二下【方術】
  唐檀       公沙穆
  許曼       趙彦
  樊志張      單颺
  韓説       董扶
  郭玉       華佗
  徐登       費長房
  薊子訓      劉根
  左慈       計子勲
  上成公      解奴辜
  甘始       王真
  王和平
  後漢書卷一百十三
  列傳第七十三【逸民】
  野王二老     向長
  逢萌       周黨
  王覇       嚴光
  井丹       梁鴻
  髙鳳       臺佟
  韓康       矯慎
  戴良       法真
  漢濱老父     陳留老父
  龎公
  後漢書卷一百十四
  列傳第七十四【列女】
  鮑宣妻      王覇妻
  姜詩妻      周郁妻
  曹世叔妻     樂羊子妻
  陳文矩妻     孝女曹娥
  許升妻      袁隗妻
  龎淯母      劉長卿妻
  皇甫䂓妻     隂瑜妻
  盛道妻      孝女叔先雄
  董祀妻
  後漢書卷一百十五
  列傳第七十五
  東夷
  後漢書卷一百十六
  列傳第七十六
  南蠻       西南夷
  後漢書卷一百十七
  列傳第七十七
  西羌
  後漢書卷一百十八
  列傳第七十八
  西域
  後漢書卷一百十九
  列傳第七十九
  南匈奴【前書直言匈奴傳不言南北今稱南者眀其為北生義也以南單于向化尤深故舉其順者以冠之東觀記稱匈奴南單于列傳范曄因去其單于二字】
  後漢書卷一百二十
  列傳第八十
  烏桓       鮮卑
  光武起後漢乙酉嵗改建武元年傳及十二帝至獻帝建安二十五年庚申凡一百九十五年【臣】等謹案後漢書一百二十卷後漢書本紀十卷列傳八十卷宋范蔚宗撰唐章懐太子賢註蔚宗事迹具宋書本傳賢事迹具唐書本傳考隋志載范書九十七卷新舊唐書則作九十二卷互有不同惟宋志作九十卷與今本合然此書厯代相傳無所亡佚考舊唐志又載章懐太子註後漢書一百卷今本九十卷中分子卷者凡十是章懐作註之時始併為九十卷以就成數唐志析其子卷數之故云一百宋志合其子卷數之故仍九十其實一也又隋唐志均别有蔚宗後漢書論贊五卷宋志始不著録疑唐以前論贊與木書别行亦宋人散入書内然史通論贊篇曰馬遷自序傳後厯寫諸篇各叙其意既而班固變為詩體號之曰述蔚宗改彼述名呼之以贊固之總述合在一篇使其條貫有序蔚宗後書乃各附本事書於卷末篇目相離斷絶失序夫每卷立論其煩已多而嗣論以贊為黷彌甚亦猶文士製碑序終而續以銘曰釋氏演法義盡而宣以偈言云云則唐代范書論贊已綴卷末矣史志别出一目所未詳也范撰是書以志屬謝瞻蔚宗敗後瞻悉蠟以覆車遂無傳本今本八志凡三十卷别題梁剡令劉昭註據陳振孫書録解題乃宋乾興初判國子監孫奭建議校勘以昭所註司馬彪續漢書志與范書合為一編按隋志載司馬彪續漢書八十三卷唐書亦同宋志惟載劉昭補註後漢志三十卷而彪書不著録是至宋僅存其志故移以補後漢書之闕其不曰續漢志而曰後漢志是已併入范書之稱矣或謂酈道元水經注嘗引司馬彪州郡志疑其先已别行又謂杜佑通典述科舉之制以後漢書續漢志連類而舉疑唐以前已併八志入范書似未確也自八志合併之後諸書徴引但題後漢書某志儒者或不知為司馬彪書故何焯義門讀書記曰八志司馬紹統之作【案紹統彪之字也】本漢末諸儒所傳而述于晉初劉昭注補别有總叙縁諸本或失載劉叙故孫北海藤隂劄記亦誤出蔚宗志律厯之文云云考洪邁容齋隨筆已誤以八志為范書則其悞不自孫承澤始今于此三十卷並題司馬彪名庶以袪流俗之訛焉乾隆四十一年九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昀【臣】陸錫純【臣】孫士毅
  總 校 官 【臣】陸 費 墀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一上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光武帝紀第一上
  世祖光武皇帝諱秀字文叔【禮祖有功而宗有德光武中葉興故廟稱世祖諡法能紹前業曰光克定禍亂曰武伏侯古今注曰秀之字曰茂伯仲叔季兄弟之次長兄伯升次仲故字文叔焉】南陽蔡陽人【南陽郡今鄧州縣也蔡陽縣故城在今随州棗陽縣西南】髙祖九世之孫也出自景帝生長沙定王發【長沙郡今潭州縣也○劉攽曰按文言出自景帝生長沙定王發文意不足蓋此生字當作子字】發生舂陵節侯買【舂陵郷名本屬零陵冷道縣在今永州唐興縣北元帝時徙南陽仍號舂陵故城今在随州棗陽縣東事具宗室四王傳】買生鬱林太守外【鬰林郡今郴州縣前書曰郡守秦官秩二千石景帝更名太守】外生鉅鹿都尉回【鉅鹿郡今邢州縣也前書曰都尉本郡尉秦官也掌佐守典武職秩比二千石景帝更名都尉】回生南頓令欽【南頓縣屬汝南郡故城在今陳州項城縣西前書曰令長皆秦官也萬户以上為令秩千石至六百石不滿萬户為長秩五百石至三百石】欽生光武光武年九嵗而孤養於叔父良身長七尺三寸美湏眉大口隆凖日角【隆髙也許負云鼻頭為凖鄭尚書中註云日角謂庭中骨起状如日】性勤於稼穡【種曰稼歛曰穡】而兄伯升好俠養士常非笑光武事田業比之髙祖兄仲【仲郃陽侯喜也能為産業見前書】王莽天鳳中【王莽建國六年改為天鳳○劉攽曰註按莽號始建國年凡三字此少一始字】乃之長安受尚書略通大義【東觀記曰受尚書於中大夫廬江許子威資用乏與同舎生韓子合錢買驢令從者僦以給諸公費】莽末天下連嵗災蝗寇盜鋒起【言賊鋒鋭競起字或作蜂喻多也】地皇三年【天鳳六年改為地皇】南陽荒饑【韓詩外傳曰一榖不升曰歉二榖不升曰饑三榖不升曰饉四榖不升曰荒五榖不升曰大侵】諸家賔客多為小盜光武避吏新野【新野屬南陽郡今鄧州縣續漢書曰伯升賔客刼人上避吏於新野鄧晨家】因賣榖於宛【東觀記曰時南陽旱饑而上田獨収宛縣屬南陽郡故城今鄧州南陽縣也】宛人李通等以圖䜟説光武云劉氏復起李氏為輔【圖河圖也䜟符命之書䜟驗也言為王者受命之徵驗也易坤靈圖曰漢之臣李陽也】光武初不敢當然獨念兄伯升素結輕客必舉大事且王莽敗亡已兆天下方亂遂與定謀於是乃市兵弩十月與李通從弟軼等起於宛時年二十八十一月有星孛于張【前書音義曰孛星光芒短蓬然張南方宿也續漢志曰張為周地星孛于張東南行即翼軫之分翼軫楚地是楚地将有兵亂後一年正月光武起兵㫪陵攻南陽斬阜賜等殺其士衆數萬人光武都雒陽居周地除穢布新之象】光武遂将賔客還舂陵時伯升已㑹衆起兵初諸家子弟恐懼皆亡逃自匿曰伯升殺我及見光武絳衣大冠【董巴輿服志曰大冠者謂武官冠之東觀記曰上時絳衣大冠将軍服也○劉攽曰註案當云大冠者謂武冠武官冠之少武冠二字】皆驚曰謹厚者亦復為之乃稍自安伯升於是招新市平林兵【新市縣屬江夏郡故城今在郢州富水縣東北平林地名在今随州随縣東北】與其帥王鳳陳牧西擊長聚【廣雅曰聚居也音慈諭反前書音義曰小於鄉曰聚】光武初騎牛殺新野尉乃得馬【前書曰尉秦官秩四百石至二百石也】進屠唐子鄉【例曰多所誅殺曰屠唐子鄉有唐子山在今唐州湖陽縣西南】又殺湖陽尉【湖陽屬南陽郡今唐州縣也東觀記曰劉終詐稱江夏吏誘殺之】軍中分財物不均衆恚恨欲反攻諸劉光武歛宗人所得物悉以與之衆乃悦進㧞棘陽【縣名屬南陽郡在棘水之陽古謝國也故城在今唐州湖陽縣西北棘音已力反】與王莽前隊大夫甄阜【王莽置六隊郡置大夫一人職如太守南陽為前隊河内為後隊潁川為左隊農為右隊河東為兆隊滎陽為祈隊隊音遂】屬正梁丘賜【王莽每隊置屬正一人職如都尉】戰於小長安【續漢書曰淯陽縣有小長安聚故城在今鄧州南陽縣南】漢軍大敗還保棘陽更始元年正月甲子朔漢軍復與甄阜梁丘賜戰於沘水西大破之斬阜賜【沘水在今唐州沘陽縣南廬江縣亦有沘水與此别也沘音比】伯升又破王莽納言将軍嚴尤秩宗将軍陳茂於淯陽【前書曰納言虞官也掌出納王命所謂喉舌之官也歴秦漢不置王莽改大司農為之桓譚新論云荘尤字伯石此言嚴避明帝諱也秩宗虞官也掌郊廟之事周謂之宗伯秦漢不置王莽改太常為秩宗後又典兵故納言秩宗皆有将軍號也淯陽縣屬南郡故城在今鄧州南陽縣南淯水之陽淯音育】進圍宛城二月辛巳立劉聖公為天子以伯升為大司徒光武為太常偏将軍【前書曰奉常秦官景帝更名太常應劭漢官儀曰欲令國家盛大社稷常存故稱太常老子曰偏将軍䖏左上将軍處右東觀記曰時無印得定武侯家丞印佩之入朝】三月光武别與諸将徇昆陽定陵郾皆下之【徇略也昆陽定陵郾皆縣名並屬潁川郡昆陽故城在今許州葉縣北郾今豫州郾城縣也定陵故城在今郾城西北郾音於建反】多得牛馬財物榖數十萬斛轉以饋宛下莽聞阜賜死漢帝立大懼遣大司徒王尋大司空王邑【王莽時哀章所獻金匱圖有王尋姓名王邑王商子於莽為從父兄弟也】将兵百萬其甲士四十二萬人五月到潁川復與嚴尤陳茂合【潁川郡今洛州陽翟縣也】初光武為舂陵侯家訟逋租於尤尤見而奇之【逋違也舂陵侯敞即光武季父也東觀記曰為季父故舂陵侯詣大司馬府訟地皇元年十二月壬寅前租二萬六千斛芻藁錢若千萬時宛人朱福亦為舅訟租於尤尤止車獨與上語不視福上歸戯福曰嚴公寜視卿耶】及是時城中出降尤者言光武不取財物但㑹兵計䇿尤笑曰是美湏眉者耶何為乃如是初王莽徴天下能為兵法者六十三家數百人並以為軍吏選練武衛招募猛士【説文曰募廣求之也】旌旗輜重千里不絶【周禮曰析羽為旌熊虎為旗輜車名釋名曰輜厠也謂軍糧什物雜厠載之以其累重故稱輜重重音直用反】時有長人巨無覇【王莽連率韓博上言有奇士長一丈大十圍自謂巨無覇出於蓬莱東南五城西北詔如海濵軺車不能載三馬不能勝卧則枕鼔以鐵箸食見前書】長一丈大十圍以為壘尉【鄭注周禮云軍壁曰壘崔瑗中壘校尉箴曰堂堂皇帝設為壘壁尉者主壘壁之事】又驅諸猛獸【猛或作獷獷猛貌也音古猛反】虎豹犀象之屬以助威武自秦漢出師之盛未嘗有也光武将數千兵徼之於陽闗【聚名也酈元水經注曰潁水東南經陽闗聚聚夾潁水相對在今洛州陽翟縣西北】諸将見尋邑兵盛反走馳入昆陽皆惶怖憂念妻孥【孥子也】欲散歸諸城光武議曰今兵榖既少而外寇彊大并力禦之功庻可立如欲分散勢無俱全且宛城未㧞【謂伯升圍之未㧞也】不能相救昆陽即破一日之間諸部亦滅矣今不同心膽共舉功名反欲守妻子財物邪諸将怒曰劉将軍何敢如是光武笑而起㑹騎還言大兵且至城北軍陳數百里不見其後諸将遽相謂曰更請劉将軍計之光武復為圖畫成敗諸将憂迫皆曰諾時城中唯有八九千人光武乃使成國上公王鳳廷尉大将軍王常留守夜自與驃騎大将軍宗 【驃騎大将軍武帝置自霍去病始佻音太堯反】五威将軍李軼等十三騎【王莽置五威将軍其衣服依五方之色以威天下李軼初起猶假以為號】出城南門於外収兵時莽軍到城下者且十萬光武㡬不得出【㡬音祈】既至郾定陵悉發諸營兵而諸将貪惜財貨欲分留守之光武曰今若破敵珍珤萬倍【珤古寳字】大功可成如為所敗首領無餘何財物之有衆乃從嚴尤説王邑曰昆陽城小而堅今假號者在宛亟進大兵【亟急也音紀力反】彼必奔走宛敗昆陽自服邑曰吾昔以虎牙将軍圍翟義坐不生得以見責譲【翟義字文仲方進少子為東郡太守王莽居攝義心惡之乃立東平王雲子信為天子義自號柱天大将軍以誅莽莽乃使孫建王邑等将兵擊義破之義亡自殺故坐不生得坐音才卧反見前書】今将百萬之衆遇城而不能下何謂邪【遇或為過】遂圍之數十重列營百數雲車十餘丈【雲車即樓車稱雲言其髙也升之以望敵猶墨子云公輸般為雲梯之械】瞰臨城中【俯視曰瞰音苦暫反】旗幟蔽野【廣雅曰幟幡也音熾】埃塵連天鉦鼓之聲聞數百里【説文曰鉦鐃也似鈴】或為地道衝輣橦城【衝橦車也詩曰臨衝閑閑許慎曰輣樓車也輣音歩耕反】積弩亂發矢下如雨城中負户而汲王鳳等乞降不許尋邑自以為功在漏刻意氣甚逸夜有流星墜營中晝有雲如壞山當營而隕不及地尺而散吏士皆厭伏【續漢志曰雲如壞山謂營頭之星也占曰營頭之所墜其下覆軍殺将血流千里厭音一葉反】六月已邜光武遂與營部俱進自将歩騎千餘前去大軍四五里而陳尋邑亦遣兵數千合戰光武奔之斬首數十級【秦法斬首一賜爵一級故因謂斬首為級】諸部喜曰劉将軍平生見小敵怯今見大敵勇甚可怪也且復居前請助将軍光武復進尋邑兵却諸部共乗之斬首數百千級連勝遂前時伯升㧞宛已三日而光武尚未知乃偽使持書報城中云宛下兵到而陽墯其書尋邑得之不憙【憙音許記反】諸将既經累㨗膽氣益壮無不一當百光武乃與敢死者三千人從城西水上衝其中堅【敢死謂果敢而死者凡軍事中軍将最尊居中以堅鋭自輔故曰中堅也】尋邑陳亂乗鋭崩之遂殺王尋城中亦鼓譟而出中外合埶震呼動天地莽兵大潰走者相騰踐奔殪百餘里間【殪仆也音於計反或作噎】㑹大雷風屋瓦皆飛雨下如注滍川盛溢【水經曰滍水出南陽魯陽縣西堯山東南經昆陽城北東入汝滍音直理反】虎豹皆股戰士卒争赴溺死者以萬數水為不流【數過於萬故以萬為數】王邑嚴尤陳茂輕騎乗死人度水逃去盡獲其軍實輜重車甲珍寳不可勝筭舉之連月不盡或燔燒其餘光武因復徇下潁陽【縣名屬潁川郡故城在今許州】㑹伯升為更始所害光武自父城馳詣宛謝【父城縣古應國也屬潁川郡故城在今許州葉縣東北以伯升見害心不自安故謝】司徒官屬迎弔光武光武難交私語深引過而已未嘗自伐昆陽之功又不敢為伯升服喪飲食言笑如平常更始以是慙拜光武為破虜大将軍封武信侯九月庚戌三輔豪傑共誅王莽傳首詣宛【三輔謂京兆左馮翊右扶風共在長安中分領諸縣淮南子曰智過百人謂之豪白虎通云賢過萬人曰傑時城中少年朱弟張魚等攻莽於漸䑓啇人杜吴殺莽校尉公賔就斬莽首将軍申屠建等傳莽首詣宛】更始将北都洛陽以光武行司隸校尉使前整修宮府【前書曰司校尉本周官武帝初置持節従中都官徒千二百人督大姦猾後罷其兵察三輔三河農秩比二千石音義云以掌徒隸而廵察故曰司隸】於是置僚屬作文移【東觀記曰文書移與屬縣也】従事司察一如舊章【續漢書曰司隸置從事史十二人秩皆百石主督促文書察舉非法】時三輔吏士東迎更始見諸将過皆冠幘【漢官儀曰幘者古之卑賤不冠者之所服也方言曰覆髻謂之幘或謂之承露】而服婦人衣諸于繡镼【前書音義曰諸于大掖衣也如婦人之袿衣字書無镼字續漢書作䘿並音其物反楊雄方言曰襜褕其短者自關而西謂之䘪䘿郭璞注云俗名䘿掖據此即是諸于上加繡䘿如今之半臂也或繡下有擁字○劉攽曰繡镼及註案言字書無镼即無音矣何得言並明衍此字】莫不笑之或有畏而走者【續漢志曰時知者見之以為服之不中身之災也乃奔入邉郡避之是服妖也其後更始遂為赤眉所殺】及見司隸僚屬皆歡喜不自勝老吏或垂涕曰不圖今日復見漢官威儀由是識者皆屬心焉及更始至洛陽乃遣光武以破虜将軍行大司馬事十月持節北度河【漢官儀曰太尉秦官也武帝更名大司馬節所以為信也以竹為之柄長八尺以旄牛尾為其眊三重馮衍與田邑書曰今以一節之任建三軍之威豈特寵其八尺之竹犛牛之尾哉續漢志曰更始時南方有童謡云諧不諧在赤眉得不得在河北後更始為赤眉所殺是不諧也光武由河北而興是得之也】鎮慰州郡所到部縣輙見二千石長吏三老官屬下至佐史【二千石謂郡守也長吏謂縣令長及丞尉也三老者鄉官也髙祖置前書曰舉人年五十已上有修行能率衆者置以為三老每鄉一人擇郷三老為縣三老與令長丞尉以事相教復其徭戍續漢志曰每刺史皆有從事史假佐每縣各置諸事曹史也○劉攽曰注各置諸事曹史案文多一事字】考察黜陟如州牧行部事【漢初遣丞相史分刺州武帝改置刺史察州秩六百石成帝更名牧秩二千石漢官典儀曰刺史行郡國省察政教黜陟能不斷理寃獄也】輙平遣囚徒除王莽苛政【説文曰苛小草也言政令繁細禮記曰苛政猛於虎】復漢官名吏人喜悦争持牛酒迎勞進至邯鄲【縣名屬趙國今洺州縣也前書音義邯山名鄲盡也邯山至此而盡城郭字皆從邑因以名焉】故趙繆王子林【繆王景帝七代孫名元前書曰元坐殺人為大鴻臚所奏諡曰繆音謬東觀記曰林作臨字】説光武曰赤眉今在河東但決水灌之百萬之衆可使為魚【赤眉賊帥樊崇等恐其衆與王莽兵亂皆朱其眉以相别故曰赤眉續漢書曰是時上平河北過邯鄲林進見言赤眉可破上問其故對曰河水従列人北流如決河水灌之皆可令為魚上不然之列人縣故城在今洛州肥鄉縣東北】光武不答去之真定【縣名屬真定國今恒州縣也】林於是乃詐以卜者王郎為成帝子子輿【前書曰立國将軍孫建奏云不知何一男子遮臣車前自稱漢氏劉子輿成帝下妻子也劉氏當復故郎因而稱之】十二月立郎為天子都邯鄲遂遣使者降下郡國
  二年正月光武以王郎新盛乃北徇薊【縣名屬涿郡今幽州縣也本字従契従邑見説文】王郎移檄購光武十萬户【説文曰檄以木簡為書長尺二寸謂之檄以徴召也又曰以財有所求曰購魏武奏事曰若有急即挿以雞羽謂之羽檄】而故廣陽王子劉接【廣陽王名嘉武帝五代孫】起兵薊中以應郎城内擾亂轉相驚恐言邯鄲使者方到二千石以下皆出迎於是光武趣駕南轅【趣急也讀曰促】晨夜不敢入城邑舎食道傍至饒陽【縣名屬安平國在饒河之陽故城在今瀛州饒陽縣東北】官屬皆乏食光武乃自稱邯鄲使者入傳舎【客舘也傳音知戀反下同】傳吏方進食従者饑争奪之傳吏疑其偽乃椎鼓數十通【椎音直追反】紿言邯鄲将軍至【紿言欺誑也音殆】官屬皆失色光武升車欲馳既而懼不免徐還坐曰請邯鄲将軍入乆乃駕去傳中人遥語門者閉之門長曰天下詎可知而閉長者乎遂得南出晨夜兼行䝉犯霜雪【䝉冐也】天時寒面皆破裂至呼沱河【山海經云大戯之山滹沱之水出焉在今代州繁畤縣東流經定州深澤縣東南即光武所度䖏今俗猶謂之危度口臣賢案呼沱河舊在饒陽南至魏太祖曹操因饒河故瀆决令北注新溝水所以今在饒陽縣北】無船適遇氷合得過【續漢書曰時水滑馬僵乃各以嚢盛沙布氷上度焉】未畢數車而䧟進至下博城西【下博縣屬信都國在博水之下故曰下博故城在今冀州下博縣南】皇惑不知所之有白衣老父在道旁【老父蓋神人也今下博縣西猶有祠堂】指曰努力信都郡為長安守去此八十里【信都郡今冀州也】光武即馳赴之信都太守任光開門出迎世祖因發旁縣得四千人先擊堂陽貰縣皆降之【堂陽及貰並屬鉅鹿郡堂陽在堂水之陽今冀州縣故城在今冀州鹿城縣西南貰音時夜反】王莽和戎卒正邳彤亦舉郡降【東觀記曰王莽分鉅鹿為和戎郡卒正職如太守】又昌城人劉植宋子人耿純【昌城縣屬信都國故城在今冀州西北宋子縣屬鉅鹿郡故城在今趙州平棘縣北】各率宗親子弟據其縣邑以奉光武於是北降下曲陽【縣名屬鉅鹿郡常山郡有上曲陽故此言下】衆稍合樂附者至有數萬人復北擊中山【中山國一名中人亭故城在今定州唐縣東北張曜中山記曰城中有山故曰中山】㧞盧奴【縣名屬中山國故城在今定州安喜縣水經注曰縣有黑水故池水黒曰盧不流曰奴因以為名】所過發奔命兵【前書音義曰舊時郡國皆有材官騎士若有急難權取驍勇者聞命奔赴故謂之奔命】移檄邉郡共擊邯鄲郡縣還復響應南擊新市真定元氏防子皆下之【新市縣屬鉅鹿郡故城在今恒州東北元氏房子屬常山郡並今趙州縣也防與房古字通用】因入趙界時王郎大将李育屯栢人【縣名屬趙國今邢州縣故城在縣之西北】漢兵不知而進前部偏将朱浮鄧禹為育所破亡失輜重光武在後聞之収浮禹散卒與育戰於郭門大破之盡得其所獲育還保城攻之不下於是引兵㧞廣阿【縣名屬鉅鹿郡故城在今趙州象城縣西北】㑹上谷太守耿况漁陽太守彭寵【上谷郡故城在今媯州懐戎縣漁陽郡在漁水之陽今幽州縣】各遣其将吴漢寇恂等将突騎来助擊王郎【突騎言能衝突軍陣】更始亦遣尚書僕射謝躬討郎【漢官儀曰尚書四員武帝置成帝加一為五有侍曹尚書主丞相御史事二千石尚書主刺史二千石事户曹尚書主人庻上書事主客尚曹主外國四夷事成帝加三公尚書主斷獄事僕射秦官也僕主也古者重武事每官必有主射以督課之謝躬為尚書僕射○劉攽曰注有侍曹尚書案前書皆太常侍曹少一常字】光武因大饗士卒遂東圍鉅鹿王郎守将王饒堅守月餘不下郎遣将倪宏劉奉【倪五兮反】率數萬人救鉅鹿光武逆戰於南【縣名屬鉅鹿郡故城在今邢州栢人縣東北左傳齊國夏伐晋取欒即其地也其後南徙故加南今俗謂之倫城聲之轉也音力全反】斬首數千級四月進圍邯鄲連戰破之五月甲辰㧞其城誅王郎収文書得吏人與郎交闗謗毁者數千章光武不省㑹諸将軍燒之曰令反側子自安【反側不安也詩國風曰展轉反側】更始遣侍御史持節立光武為蕭王【蕭縣屬沛郡今徐州縣也續漢志曰更始使侍御史黄黨封上為蕭王】悉令罷兵詣行在所【蔡邕獨斷曰天子以四海為家故謂所居為行在所】光武辭以河北未平不就徵自是始貳於更始【貳離異也】是時長安政亂四方背叛梁王劉永擅命雎陽【縣名屬梁郡今宋州也擅專也】公孫述稱王巴蜀【蜀有巴郡故總言之】李憲自立為淮南王【淮南郡今夀州也】秦豐自號楚黎王【習鑿齒㐮陽記曰秦豐黎丘鄉人黎丘楚地故稱楚黎王黎丘故城在今襄州率道縣北】張歩起琅邪【郡有琅邪山故城今海州朐山縣東北○劉攽曰案此文不足以上下注觀之郡下少一名字城下少一在字】董憲起東海【郡名今海州縣】延岑起漢中【郡名故城在今梁州南鄭縣東北】田戎起夷陵【縣名屬南郡有夷山故曰夷陵今硤州縣也故城在今縣西北】並置将帥侵略郡縣又别號諸賊銅馬大肜髙湖重連鐵脛大搶尤来上江青犢五校檀鄉五幡五樓富平獲索等【諸賊或以山川土地為名或以軍容彊盛為號銅馬賊帥東山荒禿上淮況等大肜渠帥樊重尤来渠帥樊崇五校賊帥髙扈檀鄉賊帥董次仲五樓賊帥張文富平賊帥徐少獲索賊帥古師郎等並見東觀記】各領部曲【續漢志曰大将軍營有五部部三校尉部下有曲曲有軍一人】衆合數百萬人所在寇掠光武将擊之先遣吴漢北發十郡兵幽州牧苖曾不従漢遂斬曾而發其衆秋光武擊銅馬於鄡【縣名屬鉅鹿郡故城在今冀州鹿城縣東鄡音苦堯反前書紀年曰衛鞅封于鄡臣賢案下文云吴漢将突騎来㑹清陽又追至館陶並與鄡相近俗本誤作鄔而蕭該音一古反云屬太原郡臧矜音作鄢一建反云屬襄陽郡並誤】吴漢将突騎来㑹清陽【縣名屬清河郡今貝州縣故城在州西北】賊數挑戰【挺身獨戰也古謂之致師見左傳挑音徒了反】光武堅營自守有出鹵掠者輙擊取之【鹵與虜同郭璞注爾雅曰掠奪取也】絶其糧道積月餘日賊食盡夜遁去追至館陶大破之【館陶縣屬魏郡今魏州縣】受降未盡而髙湖重連従東南来與銅馬餘衆合光武復與大戰於蒲陽悉破降之封其渠帥為列侯【前書音義曰蒲陽山蒲水所出在今定州北平縣西北本或作滿陽渠大也尚書殱厥渠魁列侯即徹侯稱列者言見序列也】降者猶不自安光武知其意勅令各歸營勒兵乃自乘輕騎案行部陳降者更相語曰蕭王推赤心置人腹中安得不投死乎【投死猶言致死】由是皆服悉将降人分配諸将衆遂數十萬故闗西號光武為銅馬帝赤眉别帥與大肜青犢十餘萬衆在射犬【續漢志曰野王縣有射犬聚故城在今懐州武徳縣北也】光武進擊大破之衆皆散走使吴漢岑彭襲殺謝躬於鄴青犢赤眉賊入函谷闗攻更始【函谷谷名因谷以名闗舊在農湖城縣西前書楊僕為樓船将軍有功恥居闗外武帝乃為徙於新安故闗在今洛州新安縣之東】光武乃遣鄧禹率六裨将引兵而西以乘更始赤眉之亂時更始使大司馬朱鮪舞隂王李軼等屯洛陽【舞隂縣屬南陽郡故城在今唐州沘陽縣西北】光武亦令馮異守孟津以拒之【孔安國注尚書云孟地名在洛北都道所凑古今以為津論衡曰武王伐紂八百諸侯同於此盟故曰盟津俗名治戍津今河陽縣津也】
  建武元年春正月平陵人方望【平陵昭帝陵也因以為縣故城在今咸陽縣西北】立前孺子劉嬰為天子【平帝崩王莽立楚孝王孫廣戚侯顯子嬰為孺子莽簒位廢為定安公】更始遣丞相李松擊斬之光武北擊尤来大搶五幡於元氏追至右北平連破之【北平縣屬中山國今易州永樂縣也臣賢案東觀記續漢書並無右字此加右誤也營州西南别有右北平郡故城非此也】又戰於順水北【酈元水經注云徐水經北平縣故城北光武追銅馬五幡破之於順水即徐水之别名也在今易州本或作慎者誤也】乘勝輕進反為所敗賊追急短兵接【短兵謂刀劒也楚辭曰車錯轂兮短兵接】光武自投髙岸遇突騎王豐下馬授光武光武撫其肩而上顧笑謂耿弇曰㡬為虜嗤弇頻射却賊得免士卒死者數千人散兵歸保范陽【縣名在范水之陽屬涿郡故城在今易州易縣東南】軍中不見光武或云已沒【東觀記曰上已乗王豐小馬先到矣而營門不覺】諸将不知所為吴漢曰卿曹努力【曹軰也】王兄子在南陽何憂無主【兄子謂伯升子章及興也】衆恐懼數日乃定賊雖戰勝而素懾大威【懾懼也音之渉反】客主不相知夜遂引去大軍復進至安次【縣名屬渤海郡今幽州縣也故城在縣東】與戰破之斬首三千餘級賊入漁陽乃遣吴漢率耿弇陳俊馬武等十二将軍追戰于潞東【潞縣名屬漁陽郡今幽州縣也有潞水因以為名蕭該音義云潞屬上黨臣賢按潞與漁陽相接言上黨潞者非也】及平谷大破滅之【平谷縣屬漁陽郡故城在今潞縣北】朱鮪遣討難将軍蘇茂攻温【今洛州縣】馮異寇恂與戰大破之斬其将賈疆於是諸将議上尊號馬武先進曰天下無主如有聖人承敝而起雖仲尼為相孫子為将猶恐無能有益反水不収後悔無及【言早當即尊位以定衆心今執謙退失於事機也孫子名武吴王闔閭将善用兵有兵法十三篇反音翻】大王雖執謙退奈宗廟社稷何宜且還薊即尊位乃議征伐今此誰賊而馳騖擊之乎【誰謂未有主也前書音義曰直騁曰馳亂馳曰騖】光武驚曰何将軍出是言可斬也武曰諸将盡然光武使出曉之【使曉諭諸将】乃引軍還至薊夏四月公孫述自稱天子光武従薊還過范陽命収吏士至中山諸将復上奏曰漢遭王莽宗廟廢絶豪傑憤怒兆人塗炭【尚書曰人墜塗炭孔安國注云若䧟泥墜火無救之者】王與伯升首舉義兵更始因其資以據帝位而不能奉承大統敗亂綱紀盜賊日多羣生危蹙【蹙迫也音子六反】大王初征昆陽王莽自潰後㧞邯鄲北州弭定三分天下而有其二跨州據土帶甲百萬言武力則莫之敢抗論文徳則無所與辭臣聞帝王不可以乆曠天命不可以謙拒惟大王以社稷為計萬姓為心光武又不聽行到南平棘【縣名屬常山郡今趙州縣故城在縣南】諸将復固請之光武曰寇賊未平四面受敵何遽欲正號位乎諸将且出耿純進曰天下士大夫捐親戚棄土壤従大王於矢石之間者其計固望其攀龍鱗附鳳翼以成其所志耳【楊雄法言曰攀龍鱗附鳳翼巽以揚之】今功業即定天人亦應而大王留時逆衆不正號位純恐士大夫望絶計窮則有去歸之思無為乆自苦也大衆一散難可復合時不可留衆不可逆純言甚誠切光武深感曰吾将思之行至鄗【縣名今趙州髙邑縣也鄗音火各反】光武先在長安時同舎生彊華【續漢書曰彊華潁川人也彊音其兩反】自闗中奉赤伏符曰劉秀發兵捕不道四夷雲集龍鬬野四七之際火為主【四七二十八也自髙祖至光武初起合二百二十八年即四七之際也漢火德故火為主也】羣臣因復奏曰受命之符人應為大【謂彊華奉赤伏符也】萬里合信不議同情周之白魚曷足比焉【尚書中曰武王伐紂度孟津中流白魚躍入王舟長三尺赤文有字告以伐紂之意也】今上無天子海内淆亂符瑞之應昭然著聞宜答天神以塞羣望光武於是命有司設壇場於鄗南千秋亭五成陌【壇謂築土謂除地秦法十里一亭南北為阡東西為陌其地在今趙州栢郷縣水經注曰亭有石壇壇有圭頭碑其隂云常山相隴西狄道馮龍所造壇廟之東枕道有兩石翁仲南北相對焉○劉攽曰注壇廟之東案自上初無説廟之文明多一廟字】六月己未即皇帝位燔燎告天【天髙不可逹故燔柴以祭之庻髙烟上通也爾雅云祭天曰燔柴燔音煩燎音力弔反】禋于六宗【精意以享謂之禋續漢志平帝元始中謂六宗為易卦六子之氣水火雷風山澤也光武中興遵而不改至安帝即位初改六宗為天地四方之宗祠於洛陽之北戌亥之地】望於羣神【山林川谷能興致雲雨者皆曰神不可徧至故望而祭之尚書曰望于山川徧于羣神】其祝文曰皇天上帝后土神祇眷顧降命屬秀黎元為人父母【屬音燭】秀不敢當羣下百辟不謀同辭【詩大雅曰百辟卿士鄭註云百辟畿内諸侯也】咸曰王莽簒位秀發憤興兵破王尋王邑於昆陽誅王郎銅馬於河北平定天下海内蒙恩上當天地之心下為元元所歸【元元謂黎庻也元元猶言喁喁可矜憐之辭也】䜟記曰劉秀發兵捕不道夘金修徳為天子【夘金劉字也春秋演孔圖曰夘金刀名為赤帝後次代周○劉攽曰注檢班固傳注為下合有一劉字】秀猶固辭至于再至于三羣下僉曰皇天大命不可稽留敢不敬承於是建元為建武大赦天下改鄗為髙邑是月赤眉立劉盆子為天子甲子前将軍鄧禹擊更始定國公王匡於安邑大破之【安邑縣屬河東郡今蒲州縣也】斬其将劉均秋七月辛未拜前将軍鄧禹為大司徒丁丑以野王令王梁為大司空【野王縣屬河内郡故城在今懐州時據赤伏符文故従縣宰而超拜之事具梁傳】壬午以大将軍吴漢為大司馬偏将軍景丹為驃騎大将軍大将軍耿弇為建威大将軍偏将軍蓋延為虎牙大将軍偏将軍朱祐為建義大将軍中堅将軍杜茂為大将軍時宗室劉茂自號厭新将軍【王莽號新室言欲厭勝之】率衆降封為中山王己亥幸懐【縣名屬河内郡故城在今懐州武陟縣西天子所行必有恩幸故稱幸】遣耿弇率彊弩将軍陳俊軍五社津【水經注曰鞏縣北有五社津一名土社津有山臨河其下有穴潛通淮浦有渚謂之鮪渚呂覽云武王伐紂至鮪水即此地】備滎陽以東使吴漢率朱祐及廷尉岑彭【前書廷尉秦官也聴獄必質於朝廷與衆共之尉平也故稱廷尉】執金吾賈復【前書曰中尉秦官武帝改為執金吾吾禦也掌執兵革以禦非常】揚化将軍堅鐔等十一将軍【鐔音徒南反】圍朱鮪於洛陽八月壬子祭社稷癸丑祠髙祖太宗世宗於懐宮進幸河陽更始廪丘王田立降【廩丘縣屬東郡城在今濮州雷澤縣北也】九月赤眉入長安更始奔髙陵辛未詔曰【漢制度曰帝之下書有四一曰䇿書二月制書三曰詔書四月誡敕䇿書者編簡也其制長二尺短者半之篆書起年月日稱皇帝以命諸侯王三公以罪免亦賜䇿而以書用尺一寸兩行唯此為異也制書者帝者制度之命其文曰制詔三公皆璽封尚書令印重封露布州郡也詔書者詔告也其文曰告某官云如故事誡敕者謂敕刺史太守其文曰有詔敕某官它皆倣此○劉攽曰注告某官云案文當更有云字】更始破敗棄城逃走妻子裸袒流冗道路【冗音人勇反冗散也】朕甚愍之今封更始為淮陽王【淮陽郡故城在今陳州宛丘縣西南】吏人敢有賊害者罪同大逆甲申以前髙密令卓茂為太傅【髙密縣屬髙密國今密州縣故城在今縣之西南卓以平帝時為密令故曰前】辛夘朱鮪舉城降冬十月癸丑車駕入洛陽幸南宮却非殿遂定都焉【蔡質漢典職儀曰南宮至北宮中央作大屋複道三道行天子従中道従官夾左右十歩一衛兩宮相去七里又洛陽宮閤名有却非殿臣賢案俗本或作御北殿者誤】遣岑彭擊荆州羣賊十一月甲午幸懐劉永自稱天子十二月丙戌至自懐赤眉殺更始而隗囂據隴右【○劉攽曰案史記事事有相連則用而字今赤眉自殺更始隗囂自據隴右明此而字衍文】盧芳起安定【郡名今涇州縣】破虜大将軍叔夀擊五校賊於曲梁戰歿【曲梁屬廣平國今洺州縣也】
  二年春正月甲子朔日有食之【續漢志曰在危八度虚危齊地賊張歩擁兵據齊至五年乃破】大司馬吴漢率九将軍擊檀鄉賊於鄴東大破降之庚辰封功臣皆為列侯大國四縣餘各有差下詔曰人情得足苦於放縦快湏臾之欲忘慎罰之義【尚書曰罔不明徳慎罰亦克用勸孔安國注云慎刑罰亦能用勸善也】惟諸将業逺功大誠欲傳於無窮宜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戰戰慄慄日慎一日【太公金匱曰黄帝居人上惴惴若臨深淵舜居人上矜矜如履薄冰禹居人上慄慄如不滿日敬勝怠則吉義勝欲則昌日慎一日壽終無殃】其顯效未酬名籍未立者大鴻臚趣上【續漢志曰大鴻臚卿一人中二千石掌諸王入朝及拜諸侯封者趣音促】朕将差而錄之博士丁恭議曰古帝王封諸侯不過百里【史記太史公曰武王成康所封數百而同姓五十地不過百里】故利以建侯取法於雷【易屯卦震下坎上震為雷初九曰利建侯又曰震驚百里故封諸侯地方百里以法雷也】强幹弱枝所以為治也今封諸侯四縣不合法制帝曰古之亡國皆以無道未嘗聞功臣地多而滅亡者乃遣謁者即授印綬【前書曰謁者秦官掌賔讃受事員七十人秩比六百石中興但三十人蔡質典職儀曰皆選儀容端正任奉使者前書曰諸侯王金璽盭綬列侯金印紫綬盭音戻草名也似艾可染緑因以名綬也○劉攽曰註蔡質典職儀案前後注皆云漢典職儀明脱一漢字】䇿曰在上不驕髙而不危制節謹度滿而不溢敬之戒之傳爾子孫長為漢藩【藩屏也言建諸侯所以為國之藩蔽也詩大雅曰四國于藩】壬午更始復漢将軍鄧曅輔漢将軍于匡降皆復爵位壬子起髙廟建社稷於洛陽立郊兆于城南始正火徳色尚赤【漢禮制度曰人君之居前有朝後有寝終則制廟以象朝後制寝以象寝光武都洛陽乃合髙祖以下至平帝為一廟藏十一帝主於其中元帝次當第八光武第九故立元帝為祖廟後遵而不改續漢志曰立社稷於洛陽在宗廟之右皆方壇四面及中各依方色無屋有墻門而已白虎通曰天子之壇方五丈諸侯之壇半天子之壇社者土也人非土不立非榖不食故封土立社示有土也稷者五榖之長得隂陽中和之氣故祭之也續漢書曰制郊兆於洛陽城南七里為壇八陛中又為重壇天地位皆在壇上其外壇上為五帝位青帝位在甲寅赤帝位在丙巳黄帝位在丁未白帝位在庚申黒帝位在壬亥其外為壝重營皆紫以象紫宮營有通道以為門日月在營内南道日在東月在西北斗在北道之西外營中營凡千五百一十四神髙皇帝配食焉北郊在洛陽城北四里方壇四陛地祗位南面西上髙皇后配西面皆在壇上地理羣后従食皆在壇下中嶽在未四嶽各依其方淮海俱在東河在西濟在北江在南餘山川各如其方漢初土徳色尚黄至此始明火德徽幟尚赤服色於是乃正○劉攽曰注立元帝為祖廟案以世數言之元帝乃是光武考非祖也作祖字誤】是月赤眉焚西亰宮室發掘園陵【園謂塋域陵謂山墳】寇掠闗中大司徒鄧禹入長安遣府掾奉十一帝神主納於髙廟【漢官儀曰司徒府掾屬三十一人秩千石十一帝謂髙祖至平帝神主以木為之方尺二寸穿中央逹四方天子主長尺二寸諸侯主長一尺虞主用桑綀主用栗衛宏舊漢儀曰已葬収主為木函藏廟太室中西壁坎中去地六尺一寸祭則立主於坎下】真定王楊臨邑侯讓謀反【楊景帝七代孫讓即楊弟】遣前将軍耿純誅之二月己酉幸修武【縣名屬河内郡本殷之邑韓詩外傳曰武王伐紂勒兵於改曰修武今懐州縣也】大司空王梁免壬子以太中大夫宋為大司空遣驃騎大将軍景丹率征虜将軍祭遵等二将軍擊農賊破之因遣祭遵圍蠻中賊張滿【蠻中聚名故戎蠻子國在今汝州西南俗謂之麻城】漁陽太守彭寵反攻幽州牧朱浮於薊延岑自稱武安王於漢中辛夘至自修武三月乙未大赦天下詔曰頃獄多寃人用刑深刻朕甚愍之孔子云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論語之文】其與中二千石諸大夫博士議郎議省刑法遣執金吾賈復率二将軍擊更始郾王尹遵破降之【遵或作尊】驍騎将軍劉植擊密賊戰歿【密縣屬河南郡今洛州縣】遣虎牙大将軍蓋延率四将軍伐劉永夏四月圍永於雎陽更始将蘇茂殺淮陽太守潘蹇而附劉永甲午封叔父良為廣陽王兄子章為太原王章弟興為魯王舂陵侯嫡子祉為城陽王【城陽國故城在今沂州臨沂縣南】五月庚辰封更始元氏王歙為泗水王【泗水國今兖州縣也】故真定王楊子徳為真定王周後姬常為周承休公【武帝封周後姬嘉為周子南君成帝封姬延為周承休公常即延之後承休所封故城在今汝州東北】癸未詔曰民有嫁妻賣子欲歸父母者恣聽之敢拘執論如律六月戊戌立貴人郭氏為皇后子彊為皇太子大赦天下増郎謁者従官秩各一等【前書曰郎官掌守門户出充車騎有議郎中郎侍郎郎中秩六百石已下】丙午封宗子劉終為淄川王【淄川國今淄川縣】秋八月帝自将征五校丙辰幸内黄【縣名屬魏郡今相州縣】大破五校於羛陽降之【羛陽聚名屬魏郡故城在今相州堯城縣東諸本有作茀者誤也左傳云晉荀盈如齊逆女還卒於戯陽杜預注云内黄縣北有戯陽城戯與羛同音許宜反】遣游擊将軍鄧隆救朱浮與彭寵戰於潞隆軍敗績蓋延㧞雎陽劉永奔譙【今亳州縣】破虜将軍鄧奉據淯陽反九月壬戌至自内黄驃騎大将軍景丹薨延岑大破赤眉於杜陵【縣名屬京兆周之杜伯國在今萬年縣東南】闗中饑民相食冬十一月以廷尉岑彭為征南大将軍率八将軍討鄧奉於堵鄉【水經注曰堵水南經小堵鄉在今唐州方城縣堵音者】銅馬青犢尤来餘賊共立孫登為天子於上郡【春秋保乾圖曰賊臣起名孫登巧用法多技方蓋立以應之上郡故城在今涇州上縣東南】登将樂殺登以其衆五萬餘人降遣偏将軍馮異代鄧禹伐赤眉使太中大夫伏隆持節安輯青徐二州招張歩降之十二月戊午詔曰惟宗室列侯為王莽所廢先靈無所依歸朕甚愍之其並復故國若侯身已歿屬所上其子孫見名尚書封拜【屬所謂侯子孫所屬之郡縣也錄其見名上於尚書封拜之】是嵗盖延等大破劉永於沛西【沛今徐州縣也】初王莽末天下旱蝗黄金一斤易粟一斛至是野榖旅生【旅寄也不因播種而生故曰旅今字書作穭音呂古字通】麻尗尤盛野蠶成繭被於山阜人収其利焉
  三年春正月甲子以偏将軍馮異為征西大将軍杜茂為驃騎大将軍大司徒鄧禹及馮異與赤眉戰於回溪【溪名也俗名回坑在今洛州永寜縣東】禹異敗績征虜将軍祭遵破蠻中斬張滿辛巳立皇考南頓君已上四廟壬午大赦天下閏月乙巳大司徒鄧禹免馮異與赤眉戰於崤底大破之【淆山名底阪也一名嶔岑山在今洛州永寜縣西北】餘衆南向宜陽【縣名屬農郡韓國都也故城在今洛州福昌縣東韓城是也】帝自将征之己亥幸宜陽甲辰親勒六軍大陳戎馬大司馬吴漢精卒當前中軍次之驍騎武衛分陳左右赤眉望見震怖遣使乞降丙午赤眉君臣面縛【面偝也謂反偝而縛之】奉髙皇帝璽綬【蔡邕獨㫁曰皇帝六璽皆玉螭虎紐文曰皇帝行璽皇帝之璽皇帝信璽天子行璽天子之璽天子信璽皆以武都紫泥封之玉璽譜曰傳國璽是秦始皇初定天下所刻其玉出藍田山丞相李斯所書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夀永昌髙祖至覇上秦王子嬰獻之至王莽簒位就元后求璽不與以威逼之乃出璽投地璽上螭一角缺及莽敗李松持璽詣宛上更始更始敗璽入赤眉劉盆子既敗以奉光武】詔以屬城門校尉【前書曰城門校尉掌亰師城門屯兵秩比二千石也】戊申至自宜陽己酉詔曰羣盗縦横賊害元元盆子竊尊號亂惑天下朕奮兵討擊應時崩解十餘萬衆束手降服先帝璽綬歸之王府斯皆祖宗之靈士人之力朕曷足以享斯哉【享當也】其擇吉日祠髙廟賜天下長子當為父後者爵人一級二月己未祠髙廟受傳國璽劉永立董憲為海西王【海西縣屬琅邪郡】張歩為齊王歩殺光祿大夫伏隆而反幸懐遣吴漢率二将軍擊青犢於軹西大破降之【軹縣屬河内郡故城在今洛州濟源縣東南】三月壬寅以大司徒司直伏湛為大司徒【續漢志曰光武接位依武帝故事置司徒司直建武十一年省】彭寵䧟薊城寵自立為燕王帝自将征鄧奉幸堵陽夏四月大破鄧奉於小長安斬之馮異與延岑戰於上林破之【闗中上林苑也】吴漢率七将軍與劉永将蘇茂戰於廣樂大破之【廣樂地闕今宋州虞城縣有長樂故城盖避隋煬帝諱】虎牙大将軍盖延圍劉永於雎陽五月己酉車駕還宮乙邜晦日有食之【續漢志曰日在栁十四度栁河南也時樊崇謀作亂其七月伏誅】六月壬戌大赦天下耿弇與延岑戰于穰大破之【穣縣屬南陽郡今鄧州縣】秋七月征南大将軍岑彭率三将軍伐秦豐戰於黎丘大破之獲其将蔡宏庚辰詔曰吏不滿六百石下至墨綬長相有罪先請【續漢志曰縣大者置令一人千石其次置長四百石小者三百石侯國之相亦如之皆掌理人並秦制】男子八十以上十嵗以下及婦人従坐者自非不道詔所名捕皆不得繫【詔書有名而特捕者】當驗問者即就驗女徒雇山歸家【前書音義曰令甲女子犯徒遣歸家每月出錢雇人於山伐木名曰雇山】盖延㧞雎陽獲劉永而蘇茂周建立永子紆為梁王冬十月壬申幸舂陵祠園廟因置酒舊宅大㑹故人父老【光武舊宅在今随州棗陽縣東南宅南二里有白水焉即張衡所謂龍飛白水也】十一月乙未至自舂陵涿郡太守張豐反【涿郡故城在今幽州范陽縣】是嵗李憲自稱天子西州大将軍隗囂奉奏【時鄧禹承制命囂為西州大将軍専制凉州朔方事】建義大将軍朱祐率祭遵與延岑戰於東陽斬其将張成【東陽聚名也故城在今鄧州南臨淮郡復有東陽縣非此地也】
  四年春正月甲申大赦天下二月壬子幸懐壬申至自懐遣右将軍鄧禹率二将軍與延岑戰於武當破之【武當縣屬南陽郡有武當山今均州縣也】夏四月丁巳幸鄴己巳進幸臨平【縣名屬鉅鹿郡故城在今定州鼔城縣東南】遣大司馬吴漢擊五校賊於箕山大破之【吴漢傳曰東郡箕山】五月進幸元氏辛巳進幸盧奴遣征虜将軍祭遵率四将軍討張豐於涿郡斬豐六月辛亥車駕還宮七月丁亥幸譙遣捕虜将軍馬武偏将軍王覇圍劉紆於垂惠【垂惠聚名在今亳州山桑縣西北一名禮城】董憲将賁休以蘭陵城降憲圍之【前書曰賁赫賁音肥今姓作賁音奔蘭陵縣屬東海郡故城在今沂州丞縣東○劉攽曰註案文當云今姓作奔音如此便足不當更云今姓作賁音奔也多一賁字倒一奔字】虎牙大将軍盖延率平狄将軍龎萌救賁休不克蘭陵為憲所䧟秋八月戊午進幸夀春【今夀州縣】太中大夫徐惲擅殺臨淮太守劉度惲坐誅遣揚武将軍馬成率三将軍伐李憲九月圍憲於舒【縣名故城在今廬州廬江縣西】冬十月甲寅車駕還宫太傅卓茂薨十一月丙申幸宛遣建義大将軍朱祐率二将軍圍秦豐於黎丘十二月丙寅進幸黎丘是嵗征西大将軍馮異與公孫述将程焉戰於陳倉破之
  五年春正月癸巳車駕還宮二月丙午大赦天下捕虜将軍馬武偏将軍王覇㧞垂惠乙丑幸魏郡【今相州也】壬申封殷後孔安為殷紹嘉公【武帝封孔吉為殷紹嘉公安即吉之裔也】彭寵為其蒼頭所殺漁陽平【秦呼人為黔首謂奴為蒼頭者以别於良人也】大司馬吴漢率建威大将軍耿弇擊富平獲索賊於平原大破降之【平原郡今德州縣也】復遣耿弇率二将軍討張歩三月癸未徙廣陽王良為趙王始就國平狄将軍龎萌反殺楚郡太守孫萌而東附董憲遣征南大将軍岑彭率二将軍伐田戎於津鄉大破之【南郡有津鄉故城在今荆州江陵縣東】夏四月旱蝗河西大将軍竇融始遣使貢獻五月丙子詔曰乆旱傷麥秋種未下朕甚憂之将殘吏未勝獄多寃結元元愁恨感動天氣乎其令中都官三輔郡國出繫囚【前書音義曰中都官謂亰師諸官府也國謂諸侯王國也】罪非犯殊死一切勿案【殊死謂斬刑殊絶也左傳曰斬其木而弗殊一切謂權時非乆制也並見前書音義】見徒免為庻人務進柔良退貪酷各正厥事焉【臣賢案范曄序例云帝紀畧依春秋唯孛彗日食地震書餘悉備於志流俗本於此下多有甲申白虹見南北竟天者誤它皆倣此】六月建義大将軍朱祐㧞黎丘獲秦豐而龎萌蘇茂圍桃城【任城國有桃聚故城在今兖州任城縣北○劉攽曰正文案文多一而字説與上同】帝時幸䝉【縣名屬梁國故城在今宋州北】因自将征之先理兵任城乃進救桃城大破萌等秋七月丁丑幸沛祠髙原廟【前書音義曰原再也謂已立廟更立者為原】詔修復西京園陵進幸湖陵征董憲【湖陵縣屬山陽郡故城在今兖州方與縣東一名湖陸】又幸蕃【縣名屬魯國故城在今徐州滕縣蕃音反】遂攻董憲於昌慮大破之【昌慮縣屬東海郡故城在今徐州滕縣東南古邾國之濫邑左傳曰邾庻其以濫来奔即此也】八月己酉進幸郯【縣名屬柬海郡故城在今泗州下邳縣東北郯音談】留吴漢攻劉紆董憲等車駕轉徇彭城下邳吴漢㧞郯獲劉紆漢進圍董憲龎萌於胊【縣名屬東海郡故城在今海州朐山縣西音其于反】冬十月還幸魯使大司空祠孔子耿弇等與張歩戰於臨淄大破之【臨淄今青州縣】帝幸臨淄進幸劇【縣名故城在今靑州夀光縣南故紀國城也】張歩斬蘇茂以降齊地平初起太學【陸機洛陽記曰太學在洛陽城故開陽門外去宮八里講堂長十丈廣三丈】車駕還宮幸太學賜博士弟子各有差十一月壬寅大司徒伏湛免尚書令侯覇為大司徒十二月盧芳自稱天子於九原【縣名屬五原郡故城在今勝州銀城縣】西州大将軍隗囂遣子恂入侍交阯牧鄧譲率七郡太守遣使奉貢【交阯郡今交州縣也南濵大海輿地志云其夷足大指開析兩足並立指則相交阯與趾同古字通應劭漢官儀曰始開北方遂交於南為子孫基阯也七郡謂南海蒼梧欎林合浦交阯九真日南並屬交州見續漢書】詔復濟陽二年徭役【濟陽縣故城在今曹州寃句縣西南皇考南頓君初為濟陽令以哀帝建平元年帝生於濟陽宮故復之前書音義曰復謂除其賦役也復音福】是嵗野榖漸少田畆益廣焉
  【劉攽曰章懐注書避世字作代作葉民字作人治字作理作化所引他書亦皆易之後人不知或輙改還本字又不能都換之亦有誤改代為世者雖不甚害義聊記之以曉學者】








  後漢書卷一上
  後漢書卷一上考證
  光武帝紀上光武帝紀○【臣浩】按班固傳固與陳宗尹敏孟異共成世祖夲紀則此紀夲固等所撰今考三國志注載漢晉陽秋等書所引紀中語有今書不載者是為范史所更定也
  字文叔注伏侯古今注曰秀之字曰茂○【臣宗萬】按後漢以光武諱改秀才為茂材即前漢詔舉秀才異等史官亦追改之前書武紀元封五年詔注應劭曰舊言秀才避光武諱是也
  南陽蔡陽人注蔡陽縣故城在今随州棗陽縣西南○【臣召南】按随州隨字應作隋自隋文帝省隨為隋唐初因之是以唐書新舊二志並作隋州也
  與其帥王鳯陳収○【臣召南】按陳収應作陳牧劉元傳平林人陳牧又以牧為大司徒封隂平王
  更始元年○【臣浩】按張衡傳衡條上司馬遷班固所叙與典籍不合者十餘事又言更始居位人無異望光武初為其将然後即真宜以更始之號建於光武之初書數上竟不聽可知今紀所載更始元年二年亦范史承用張衡之説改定者非班固等所撰本紀舊文也
  訟逋租於尤注地皇元年十二月壬寅○【臣宗楷】按壬寅前書作乙未
  又宛人朱福○【臣召南】按朱福即朱祐朱祐傳注引東觀記云祐作福避安帝諱也【臣】浩按劉攽刋誤于周章傳云安帝名祜此作祐字誤于朱祐傳云祐或作祜盖安帝名祜朱仲先亦名祜故東京史臣改従福以避諱也今考范史各夲及資治通鑑皆作朱祐惟綱目作朱祜
  傳首詣宛注城中少年朱弟張魚○朱監本作于宋本作宋【臣】松齡按前書王莽傳作朱
  謝躬討郎注劉攽曰注有侍曹尚書前書皆太常侍曹少一常字○前書作常侍曹尚書無太字
  前将軍鄧禹擊更始定國公王匡於安邑○【臣召南】按定國上公乃匡之初封至此時為比陽王乆矣例以前文言舞陰王李軼後文言遣執金吾賈復擊更始郾王尹遵則此文言定國公亦范書刋削之未盡者
  以前髙宻令卓茂為太傅注髙密縣屬髙宻國○何焯曰茂夲傳注云今洛州密縣此云髙密者衍髙字而注因以誤耳又注云卓以平帝時為密令卓字應改茂字
  征西大将軍馮異與公孫述将程焉戰於陳倉破之○何焯曰焉字疑作烏





  後漢書卷一上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一下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光武帝紀第一下
  六年春正月丙辰改舂陵鄉為章陵縣世世復徭役比豐沛無有所豫【髙祖豐沛邑人故代代復今比之也復音福】辛酉詔曰往嵗水旱蝗蟲為災榖價騰躍【言踴貴也】人用困乏朕惟百姓無以自贍惻然愍之其命郡國有榖者給稟【説文稟賜榖也音筆錦反】髙年鰥寡孤獨及篤癃無家屬貧不能自存者如律【大戴禮曰六十無妻曰鰥五十無夫曰寡禮記曰㓜而無父曰孤老而無子曰獨爾雅曰篤困也蒼頡篇曰癃病也漢律今亡】二千石勉加循撫無令失職【職猶常也】揚武将軍馬成等㧞舒獲李憲二月大司馬吴漢㧞朐獲董憲龎萌山東悉平諸将還京師置酒賞賜三月公孫述遣将任滿寇南郡【今荆州也】夏四月丙子幸長安始謁髙廟遂有事十一陵【有事謂祭也左傳曰有事於太廟髙祖長陵惠帝安陵文帝覇陵景帝陽陵武帝茂陵昭帝平陵宣帝杜陵元帝渭陵成帝延陵哀帝義陵平帝康陵】遣虎牙大将軍盖延等七将軍従隴道伐公孫述五月己未至自長安隗囂反盖延等因與囂戰於隴阺諸将敗績辛丑詔曰惟天水隴西安定北地【並郡名天水今秦州安定今涇州北地今寧州隴西今渭州】吏人為隗囂所詿誤者【説文曰詿亦誤也音古賣反】又三輔遭難赤眉有犯法不道者【前書音義曰律殺不辜一家三人為不道】自殊死以下皆赦除之六月辛夘詔曰夫張官置吏所以為人也【管子曰張官置吏所以奉主之法】今百姓遭難户口耗少而縣官吏職所置尚繁其令司隸州牧【漢官儀曰司隸校尉部河南河内右扶風左馮翊京兆河東農七郡於河南洛陽故謂東京為司隸】各實所部省減吏員縣國不足置長吏可并合者【并音必政反】上大司徒大司空二府於是條奏并省四百餘縣吏職減損十置其一代郡太守劉興撃盧芳将賈覽於髙栁戰歿【髙栁縣屬代郡故城在今雲州定㐮縣】初樂浪人王調據郡不服【樂浪郡故朝鮮國也在遼東】秋遣樂浪太守王遵擊之郡吏殺調降遣前将軍李通率二将軍與公孫述将戰於西城破之【西城縣屬漢中今金州縣也】夏蝗秋九月庚子赦樂浪謀反大逆殊死已下丙寅晦日有食之冬十月丁丑詔曰吾德薄不眀寇賊為害彊弱相陵元元失所詩云日月告凶不用其行【詩小雅鄭注云告凶告天下凶亡之徴也行道度也不用之者謂相干犯】永念厥咎内疚於心【疚病也詩曰憂心孔疚】其勅公卿舉賢良方正各一人【武帝建元元年始詔舉賢良方正直言極諌之士也】百僚並上封事無有隠諱【宣帝始令羣臣得奏封事以知下情】有司修職務遵法度十一月丁夘詔王莽時吏人沒入為奴婢不應舊法者皆免為庻人十二月壬辰大司空宋免癸巳詔曰頃者師旅未解用度不足故行什一之税【謂十分而税其一也孟子曰夏五十而貢殷七十而助周百畆而徹其實皆什一也】今軍士屯田糧儲差積【武帝初通西域始置校尉屯田】其令郡國収見田租三十税一如舊制【景帝二年令人田租三十而税一今依景帝故云舊制】隗囂遣将行廵寇扶風【行姓廵名漢有行祐為趙相見風俗通】征西大将軍馮異拒破之是嵗初罷郡國都尉官【○劉攽曰案郡有都尉國有中尉此時罷郡都尉官耳不當有國字】始遣列侯就國匈奴遣使来獻使中郎将報命【漢官儀曰使匈奴中郎将擁節秩比二千石匈奴傳云令中郎将韓統報命賂遺金幣】
  七年春正月丙申詔中都官三輔郡國出繫囚非犯殊死皆一切勿案其罪見徒免為庻民耐罪亡命吏以文除之【耐輕刑之名前書音義曰一嵗刑為罰作二嵗刑已上為耐耐音乃代反亡命謂犯耐罪而背名逃者令吏為文簿記其姓名而除其罪恐遂逃不歸因失名籍】又詔曰世以厚葬為德薄終為鄙至于富者奢僣貧者單財【單盡也】法令不能禁禮義不能止倉卒乃知其咎【倉卒謂喪亂也諸厚葬者皆被發掘故乃知其咎惡也】其布告天下令知忠臣孝子慈兄悌弟薄葬送終之義二月辛巳罷護曹都尉官三月丁酉詔曰今國有衆軍並多精勇宜且罷輕車騎士材官樓船士及軍假吏【漢官儀曰髙祖命天下郡國選能引闗蹶張材力武猛者以為輕車騎士材官樓船常以立秋後講肄課試各有員數平地用車騎山阻用材官水泉用樓船軍假吏謂軍中權置吏也今悉罷之】令還復民伍公孫述立隗囂為朔寧王癸亥晦日有食之避正殿寝兵不聽事五日詔曰吾徳薄致災謫見日月【謫責也音直革反左傳曰人君為政不用善自取謫於日月之災也】戰慄恐懼夫何言哉今方念愆庻消厥咎其令有司各修職任奉遵法度惠兹元元百僚各上封事無有所諱其上書者不得言聖夏四月壬午詔曰比隂陽錯謬日月薄食百姓有過在予一人大赦天下公卿司隸州牧舉賢良方正各一人遣詣公車朕将覽試焉【公車門名公車所在因以名焉漢官儀曰公車掌殿司馬門天下上事及徵召皆總領之】五月戊戌前将軍李通為大司空甲寅詔吏人遭饑亂及為青徐賊所略為奴婢下妻欲去留者恣聽之【杜預左傳云不以道取為略】敢拘制不還以賣人法従事【言従賣人之事以結其罪】是夏連雨水漢忠将軍王常為横野大将軍八月丁亥封前河間王邵為河間王隗囂寇安定征西大将軍馮異征虜将軍祭遵擊却之冬盧芳所置朔方太守田颯【音立】雲中太守喬扈各舉郡降是嵗省長水射聲二校尉官【前書音義曰長水地名胡騎所屯射聲謂工射者夜中聞聲則射之因以為名二校尉皆武帝置今省之】八年春正月中郎将来歙襲略陽【縣名屬天水郡故城在今秦州隴城縣西北】殺隗囂守将而據其城夏四月司隸校尉傅亢下獄死隗囂攻来歙不能下閏月帝自征囂河西太守竇融率五郡太守與車駕㑹髙平【五郡謂隴西金城天水酒泉張掖髙平縣名屬安定後改為髙平今原州縣○劉攽曰注案髙平縣名後改為髙平不成文理盖合有一郡字】隴右潰隗囂奔西城遣大司馬吴漢征南大将軍岑彭圍之進幸上邽不降【上邽縣名屬隴西郡故邽戎邑今秦州縣】命虎牙大将軍盖延建威大将軍耿弇攻之潁川盗賊寇沒屬縣河東守守兵亦叛【○劉攽曰案文多一守字若云太守之兵又不合去太字】京師騷動秋大水八月帝自上邽晨夜東馳九月乙夘車駕還宮庚申帝自征潁川盗賊皆降安丘侯張歩叛歸琅邪【安丘縣屬北海郡今密州縣有渠丘亭】琅邪太守陳俊討獲之戊寅至自潁川冬十月丙午幸懐十一月乙丑至自懐公孫述遣兵救隗囂吴漢盖延等還軍長安天水隴西復反歸囂十二月髙句驪王遣使奉貢是嵗大水【左傳曰平原出水為大水】
  九年春正月隗囂病死其将王元周宗復立囂子純為王徙鴈門吏人於太原三月辛亥初致青巾左校尉官【○劉攽曰案前史廢置官皆用置字字書置立也致字訓送詣上文光武為司隸致僚屬招致之義可作致字今建此官宜作置盖緣前文遂誤此字改作置無疑】公孫述遣将田戎任滿據荆門【水經注曰江水東歴荆門虎牙之間荆門山在南上合下開其状似門虎牙山在北石壁色紅間有白文類牙故以名也此二山楚之西塞也在今硖州夷陵縣東南】夏六月丙戌幸緱氏登轘轅【緱氏縣有緱氏山轘轅山有轘轅坂並在洛陽之東南】遣大司馬吴漢率四将軍擊盧芳将賈覽於髙栁戰不利秋八月遣中郎将來歙監征西大将軍馮異等五将軍討隗純於天水驃騎大将軍杜茂與賈覽戰於繁畤【縣名屬鴈門郡今代州縣】茂軍敗績是嵗省闗都尉【前書曰秦官也武帝置】復置護羌校尉官【漢官儀曰武帝置秩比二千石持節以䕶西羌王莽亂遂罷時班彪議宜復其官以理寃結帝従之以牛邯為護羌校尉都於隴西令居縣】
  十年春正月大司馬吴漢率捕虜将軍王覇等五将軍擊賈覽於髙栁匈奴遣騎救覽諸将與戰郤之修理長安髙廟夏征西大将軍馮異破公孫述将趙匡於天水斬之征西大将軍馮異薨秋八月己亥幸長安祠髙廟遂有事十一陵戊戌進幸汧【縣名屬右扶風故城在今隴州汧源縣】隗囂将髙峻降冬十月中郎将来歙等大破隗純於落門【前書曰天水冀縣有落門聚在今渭州隴西縣東南有落門山落門水出焉】其将王元奔蜀純與周宗降隴右平先零羌寇金城隴西【金城郡故城在今蘭州廣武縣之西南】来歙率諸将擊羌於五谿大破之【續漢志曰隴西㐮武縣有五谿聚】庚寅車駕還宮是嵗省定襄郡【定襄故城在今勝州界】徙其民於西河【郡名今石州離石縣】泗水王歙薨淄川王終薨
  十一年春二月己夘詔曰天地之性人為貴其殺奴婢不得減罪己酉幸南陽還幸章陵祠園陵城陽王祉薨庚午車駕還宮閏月征南大将軍岑彭率三将軍與公孫述将田戎任滿戰於荆門大破之獲任滿威虜将軍馮駿圍田戎於江州【縣名屬巴郡今渝州巴縣】岑彭遂率舟師伐公孫述平巴郡夏四月丁夘省大司徒司直官【漢官儀曰武帝置丞相司直元夀二年改丞相為大司徒司直仍舊今省】先零羌寇臨洮【縣名屬隴西郡故城在今岷州】六月中郎将来歙率揚武将軍馬成破公孫述将王元環安於下辯【縣名屬武都郡今成州同谷縣舊名武衛城】安遣閒人刺殺中郎将来歙【間諜也謂伺間隙也】帝自将征公孫述秋七月次長安【左傳例曰凡師出一宿為舎再宿為信過宿為次】八月岑彭破公孫述将侯丹於黄石【即黄石灘也水經注曰江水自涪陵東出百里而届於黄石在今涪州涪陵縣】輔威将軍臧宮與公孫述将延岑戰於沈水大破之【水經注曰沈水出廣漢縣下入涪水本或作沉水及沆水者並非】王元降至自長安癸亥詔曰敢炙灼奴婢論如律免所炙灼者為庻民冬十月壬午詔除奴婢射傷人棄市律公孫述遣閒人刺殺征南大将軍岑彭馬成平武都因隴西太守馬援擊破先零羌徙致天水隴西扶風十二月大司馬吴漢率舟師伐公孫述是嵗省朔方牧并并州【朔方郡在今夏州朔方縣北上并音必政反】初斷州牧自還奏事【前書音義曰刺史每嵗盡則入奏事亰師今斷之哀帝改刺史曰州牧】
  十二年春正月大司馬吴漢與公孫述将史興戰於武陽斬之【武陽縣屬犍為郡故城在今眉州隆山縣東也】三月癸酉詔隴蜀民被略為奴婢自訟者及獄官未報一切免為庻民夏甘露降南行唐【縣名屬常山郡今恒州縣】六月黄龍見東阿【今濟州縣】秋七月威虜将軍馮峻㧞江州獲田戎九月吴漢大破公孫述将謝豐于廣都斬之【廣都今益州】輔威将軍臧宮㧞涪城斬公孫恢【涪城今綿州縣也恢述之弟】大司空李通罷冬十一月戊寅吴漢臧宮與公孫述戰於成都大破之述被創夜死辛巳吴漢屠成都夷述宗族及延岑等【廣雅曰夷猶滅也】十二月辛夘揚武将軍馬成行大司空事是嵗九真徼外蠻夷張遊率種人内屬【九真今愛州縣】封為歸漢里君省金城郡屬隴西參狼羌寇武都【武都今武州也參音所今反】隴西太守馬援討降之詔邉吏力不足戰則守追虜料敵不拘以逗留法【説文曰逗留止也前書音義曰逗是曲行避敵也漢法軍行逗留畏愞者斬追虜或近或逺量敵進退不拘以軍法直取勝敵為務也逗古住字】横野大将軍王常薨遣驃騎大将軍杜茂将衆部施刑屯北邉【施讀曰㢮㢮解也前書音義曰謂有赦令去其鉗釱赭衣謂之㢮刑】築亭【亭伺望敵之所前書曰秦法十里一亭亭有長漢因之不改】修烽燧【前書音義曰邉方備警急作髙土臺臺上作桔臯桔臯頭有兜零以薪草置其中常低之冇寇即燃火舉之以相告曰烽又多積薪寇至即燔之望其烟曰燧晝則燔燧夜乃舉烽廣雅曰兜零籠也】
  十三年春正月庚申大司徒侯覇薨戊子詔曰往年已勑郡國異味不得有所獻御今猶未止非徒有豫養擇之勞【豫飬謂未至獻時豫前養之導亦擇也】至乃煩擾道上疲費過所其令太官勿復受【續漢志曰太官令一人秩六百石掌御膳飲食】眀勑下以逺方口實所以薦宗廟自如舊制【漢官儀曰口實膳羞之事也】二月遣捕虜将軍馬武屯滹沱河以備匈奴盧芳自五原亡入匈奴丙辰詔曰長沙王興真定王得河間王邵中山王茂皆襲爵為王不應經義【以其服屬既䟽不當襲爵為王】其以興為臨湘侯【臨湘縣今潭州長沙縣】得為真定侯邵為樂成侯【樂成縣故城在今瀛州樂府縣西北○劉攽曰注案府當作夀】茂為單父侯【今宋州縣音善甫】其宗室及絶國封侯者凡一百三十七人丁巳降趙王良為趙公太原王章為齊公魯王興為魯公庚午以殷紹嘉公孔安為宋公周承休公姬常為衛公省并西京十三國廣平屬鉅鹿真定屬常山河間屬信都城陽屬琅邪泗水屬廣陵淄川屬髙密膠東屬北海陸安屬廬江廣陽屬上谷【據此惟有九國云十三誤也】三月辛未沛郡太守韓歆為大司徒丙子行大司空馬成罷夏四月大司馬吳漢自蜀還京師於是大饗将士班勞䇿勲【班布也謂徧布勞来之其有功者以䇿書紀其勲也勞音力到反】功臣增邑更封凡三百六十五人其外戚恩澤封者四十五人罷左右将軍官【前書曰左右将軍周官也秦漢因之至此罷】建威大将軍耿弇罷益州傳送公孫述瞽師郊廟樂器葆車輿輦於是法物始備【瞽無目之人也為樂師取其無所見於音聲審也郊廟之器罇彛之屬也樂器鐘磬之屬葆車謂上建羽葆也合聚五采羽名為葆輿者車之總名也輦者駕人以行法物謂大駕鹵簿儀式也時草創未暇今得之始備】時兵革既息天下少事文書調役務従簡寡【調謂發也】至乃十存一焉甲寅冀州牧竇融為大司空五月匈奴寇河東秋七月廣漢徼外白馬羌豪率種人内屬【廣漢今益州雒縣也徼猶塞也音吉弔反羌有百五十四種在廣漢西北者為白馬羌】九月日南徼外蠻夷獻白雉白兎【日南郡屬交州】冬十二月甲寅詔益州民自八年以来被略為奴婢者【謂公孫述時也】皆一切免為庻民或依託為人下妻欲去者恣聽之敢拘留者比青徐二州以略人法従事復置金城郡【前年省并隴西】
  十四年春正月起南宮前殿匈奴遣使奉獻使中郎将報命【中郎将劉㐮也】夏四月辛巳封孔子後志為褒成侯【平帝封孔均為褒城侯志均子也古今志曰志時為密令】越巂人任貴自稱太守遣使奉計【越巂郡武帝置本卭都也巂水名因越巂水而置郡故以名焉計謂人庻名籍若今計帳】秋九月平城人賈丹殺盧芳将尹由来降【平城屬鴈門郡今雲州定㐮縣也】是嵗㑹稽大疫【㑹稽今越州縣】莎車國鄯善國遣使奉獻【莎車鄯善並西域國名鄯音市戰反】十二月癸夘詔益涼二州奴婢自八年以来自訟在所官一切免為庻民賣者無還直
  十五年春正月辛丑大司徒韓歆免自殺【事見侯覇傳】丁未有星孛於昴汝南太守歐陽歙為大司徒建議大将軍朱祐罷丁未有星孛於營室二月徙鴈門代郡上谷三郡民置常闗居庸闗以東【前書曰代郡有常山闗上谷郡居庸縣有闗時胡寇數犯邉故徙之○劉攽曰據注文及他䖏盡云常山闗正文少一山字】初巴蜀既平大司馬吴漢上書請封皇子不許重奏連嵗三月乃詔羣臣議大司空融固始侯通膠東侯復髙密侯禹太常登等奏議曰古者封建諸侯以藩屏亰師【藩籬也屏蔽也詩大雅曰介人維藩大邦維屏毛萇注云當用公卿諸侯為藩屏也公羊傳曰亰者何大也師者何衆也天子之居必有衆大之辭言之○劉攽曰注必有按今公羊云必以作有非也】周封八百【史記曰唐虞協和萬國逮于夏商或數千嵗盖周封八百也】同姓諸姬並為建國【左傳曰虞虢焦滑霍楊韓魏皆姬姓也】夾輔王室尊事天子享國永長為後世法故詩云大啓爾宇為周室輔【詩魯頌也宇居也周成王封周公子伯禽於魯言大開爾居以為我周家之輔】髙祖聖德光有天下亦務親親封立兄弟諸子不違舊章陛下德横天地興復宗統褒德賞勲親睦九族【孔安國注尚書云九族謂上至髙祖下至孫】功臣宗室咸䝉封爵多受廣地或連屬縣今皇子賴天能勝衣趨拜陛下恭謙克譲抑而未議羣臣百姓莫不失望宜因盛夏吉時定號位以廣藩輔【禮記月令天子孟夏迎夏於南郊還乃封諸侯行爵出禄】眀親親尊宗廟重社稷應古合舊厭塞衆心臣請大司空上輿地圖【廣雅曰輿載也言載在地者皆圖畫之司空掌土地故令上之】太常擇吉日具禮儀制曰可夏四月戊申以太牢告祠宗廟丁巳使大司空融告廟封皇子輔為右翊公英為楚公陽為東海公康為濟南公蒼為東平公延為淮陽公荆為山陽公衡為臨淮公焉為左翊公亰為琅邪公癸丑追諡兄伯升為齊武公兄仲為魯哀公六月庚午復致屯騎長水射聲三校尉官【七年罷○劉攽曰案文致亦當作置説同十四年】改青巾左校尉為越騎校尉詔下州郡檢覈墾田頃畆【墾闢也】及户口年紀又考實二千石長吏阿枉不平者冬十一月甲戌大司徒歐陽歙下獄死十二月庚午闗内侯戴渉為大司徒盧芳自匈奴入居髙栁是嵗驃騎大将軍杜茂免虎牙大将軍盖延薨十六年春二月交阯女子徴側反略有城邑三月辛丑晦日有蝕之秋九月河南尹張伋及諸郡守十餘人坐度田不實皆下獄死【東觀記曰刺史太守多為詐巧不務實核茍以度田為名聚人田中并度廬屋里落聚人遮道啼呼】郡國大姓及兵長羣盗䖏處並起攻劫在所害殺長吏郡縣追討到則解散去復屯結青徐幽冀四州尤甚冬十月遣使者下郡國聽羣盗自相糾擿【擿猶發也音它狄反】五人共斬一人者除其罪吏雖逗留廻避故縦者皆勿問聽以禽討為效其牧守令長坐界内盗賊而不収捕者又以畏愞捐城委守者皆不以為負【委守謂棄其所守也】但取獲賊多少為殿最【殿後也謂課居後也最凡要之首也言課居先也】唯蔽匿者乃罪之於是更相追捕賊並解散徙其魁帥於它郡賦田受稟使安生業自是牛馬放牧邑門不閉盧芳遣使乞降十二月甲辰封芳為代王初王莽亂後貨幣雜用布帛金粟是嵗始行五銖錢【武帝始為五銖錢王莽時廢今始行之】
  十七年春正月趙公良薨二月乙亥晦日有蝕之【東觀記曰上以日食避正殿讀圖䜟多御坐廡下淺露中風發疾苦甚左右有白大司馬吏病苦如此不能動摇自强従公出乗以車行數里病差四月二日車駕宿偃師病差數日入南陽界到葉以車騎省留數日行黎陽兵馬千餘匹遂到章陵起居平愈】夏四月乙夘南廵狩皇太子及右翊公輔楚公英東海公陽濟南公康東平公蒼従幸潁川進幸葉章陵【葉縣故楚葉公邑屬南郡今許州縣也葉音式渉反】五月乙夘車駕還宮六月癸巳臨淮公衡薨秋七月妖巫李廣等羣起據皖城【縣名屬廬江郡故城在今舒州有皖水音下板反】遣虎賁中郎将馬援驃騎将軍叚志討之九月破皖城斬李廣等冬十月辛巳廢皇后郭氏為中山太后立貴人隂氏為皇后進右翊公輔為中山王食常山郡【本恒山郡避文帝諱改為常山故城在今趙州元氏縣西】其餘九國公皆即舊封進爵為王甲申幸章陵修園廟祠舊宅觀田廬置酒作樂賞賜時宗室諸母因酣悦相與語曰文叔少時謹信與人不欵曲唯直柔耳今乃能如此帝聞之大笑曰吾理天下亦欲以柔道行之乃悉為舂陵宗室起祠堂有鳳皇見於潁川之郏縣【郏今汝州郏城縣也東觀記曰鳳髙八尺五彩羣鳥並従行列盖地數頃停一十七日】十二月至自章陵是嵗莎車國遣使貢獻
  十八年春二月蜀郡守将史歆叛遣大司馬吴漢率二将軍討之圍成都甲寅西廵狩幸長安三月壬午祠髙廟遂有事十一陵歴馮翊界進幸蒲坂祠后土【漢官儀曰祭地於河東汾隂后土宮宮曲入河古之祭地澤中方丘也以夏至日祭其禮儀如祭天蒲坂縣屬河東郡后土祠在今蒲州汾隂縣西北】夏四月甲戌車駕還宮癸酉詔曰今邉郡盗榖五十斛罪至於死開殘吏妄殺之路其蠲除此法同之内郡遣伏波将軍馬援率樓船将軍叚志等擊交阯賊徵側等戊申幸河内戊子至自河内五月旱盧芳復亡入匈奴秋七月吴漢㧞成都斬史歆等壬戌赦益州所部殊死已下冬十月庚辰幸宜城【縣屬南郡楚之鄢邑也故城在今襄州率道縣南】還祠章陵十二月乙丑車駕還宮是嵗罷州牧置刺史【武帝元封五年初置部刺史掌奉詔條察州秩六百石員十三人成帝綏和元年更名牧秩二千石哀帝建平二年復為刺史元夀二年復為牧經王莽變革至建武元年復置牧今改置刺史】十九年春正月庚子追尊孝宣皇帝曰中宗始祠昭帝元帝於太廟【漢官儀曰光武第雖十二於父子之次於成帝為兄弟於哀帝為諸父於平帝為祖父皆不可為之後上至元帝於光武為父故上繼元帝而為九代故河圖云赤九㑹昌謂光武也然則宣帝為曾祖故追尊及祠之○劉攽曰注案世數宣帝於光武猶是祖此多一曾字】成帝哀帝平帝於長安春陵節侯以下四世於章陵妖巫單臣傅鎮等反據原武太中大夫臧宮圍之夏四月㧞原武斬臣鎮等伏波将軍馬援破交阯斬徴側等因擊破九真賊都陽等降之閏月戊申進趙齊魯三國公爵為王六月戊申詔曰春秋之義立子以貴【公羊傳曰立嫡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桓公何以貴母貴也母貴則子貴子以母貴母以子貴○劉攽曰注母貴則子貴案公羊本文當云母貴則子何以貴此少何以二字】東海王陽皇后之子宜承大統皇太子彊崇執謙退願備藩國父子之情重乆違之其以彊為東海王立陽為皇太子改名荘秋九月南廵狩壬申幸南陽進幸汝南南頓縣舎置酒㑹賜吏人復南頓田租嵗【○劉攽曰案文不見嵗數明少一字近下二十年復濟陽六嵗顯宗復元氏六嵗則此當初復五嵗增一嵗則六嵗與後事同矣是漏五字也】父老前叩頭言皇考居此日乆陛下識知寺舎【蔡邕獨斷曰陛階陛也與天子言不敢指斥故云陛下風俗通曰寺司也諸官府所止皆曰寺光武常従皇考至南頓故識知官府寺舍】每来輙加厚恩願賜復十年帝曰天下重器常恐不任日復一日安敢逺期十嵗乎吏人又言陛下實惜之何言謙也帝大笑復增一嵗進幸淮陽梁沛西南夷寇益州郡【常璩華陽國志云武帝元封二年叟夷反将軍郭昌討平之因開為益州郡故城在今昆州晉寧縣是也】遣武威将軍劉尚討之越巂太守任貴謀叛十二月劉尚襲貴誅之是嵗復致函谷闗都尉【九年省今復置○劉攽曰正文致亦當作置此注中亦自作置也】修西京宮室二十年春二月戊子車駕還宮夏四月庚辰大司徒戴渉下獄死【古今注曰坐入故太倉令奚渉罪】大司空竇融免五月辛亥大司馬吴漢薨匈奴寇上黨天水遂至扶風六月庚寅廣漢太守蔡茂為大司徒太僕朱浮為大司空壬辰左中郎将劉隆為驃騎将軍行大司馬事【武帝省太尉置大司馬将軍成帝賜金印紫綬置官屬禄比丞相哀帝去軍位在司徒上見前書】乙未徙中山王輔為沛王秋東夷韓國人率衆詣樂浪内附【東夷有辰韓卞韓馬韓謂之三韓國也】冬十月東廵狩甲午幸魯進幸東海楚沛國十二月匈奴寇天水壬寅車駕還宮是嵗省五原郡徙其吏人置河東復濟陽縣徭役六嵗
  二十一年春正月武威将軍劉尚破益州夷平之夏四月安定屬國胡叛屯聚青山【青山在今慶州烏嶺縣西北】遣将兵長史陳訢討平之【訢音欣】秋鮮卑寇遼東遼東太守祭彤大破之冬十月遣伏波将軍馬援出塞擊烏桓不尅匈奴寇上谷中山其冬鄯善王車師王等十六國皆遣子入侍奉獻願請都䕶【都護宣帝置始以鄭吉為之秩比二千石都總也言總護南北道居烏壘城察西域諸國動静以聞事見前書】帝以中國初定未遑外事乃還其侍子厚加賞賜
  二十二年春閏月丙戌幸長安祠髙廟遂有事十一陵二月己巳至自長安夏五月乙未晦日有蝕之秋七月司隸校尉蘇鄴下獄死九月戊辰地震裂制詔曰【○劉攽曰案史無有書制詔曰者唯下三公及它官詔有云制詔某官史亦不著曰字眀此多一制字也説者云武后諱詔曾改此詔作制後人因誤重之也】日者地震南陽尤甚夫地者任物至重静而不動者也而今震裂咎在君上鬼神不順無德灾殃将及吏人朕甚懼焉其令南陽勿輸今年田租芻藁遣謁者案行其死罪繫囚在戊辰以前減死罪一等徒皆弛解鉗衣絲絮【弛解脱也倉頡篇曰鉗釱也音竒炎反前書音義曰釱足鉗也音徒計反又太盖反舊法在徒役者不得衣絲絮今赦許之】賜郡中居人壓死者棺錢人三千其口賦逋税而廬宅尤破壊者勿収責【漢儀注曰人年十五至五十六出賦錢人百二十為一筭又七嵗至十四嵗出口錢人二十以供天子至武帝時又口加三錢以補車騎馬逋税謂欠田租也】吏人死亡或在壊垣毁屋之下而家羸弱不能収拾者其以見錢榖取傭為尋求之冬十月壬子大司空朱浮免癸丑光禄勲杜林為大司空是嵗齊王章薨青州蝗匈奴薁鞬日逐王比【薁音於六反鞬音紀言反比其名也】遣使詣漁陽請和親使中郎将李茂報命烏桓擊破匈奴匈奴北徙幕南地空【前書音義曰沙土曰幕即今磧也】詔罷諸邉郡亭吏卒
  二十三年春正月南郡蠻叛遣武威将軍劉尚討破之徙其種人於江夏【郡名故城在今安州雲夢縣東南】夏五月丁夘大司徒蔡茂薨秋八月丙戌大司空杜林薨九月辛未陳留太守玉況為大司徒【況字文伯京兆人玉音肅】冬十月丙申太僕張純為大司空髙句驪率種人詣樂浪内屬十二月武陵蠻叛寇掠郡縣遣劉尚討之戰於沅水【武陵郡今朗州也沅水名出牂柯東止過臨沅縣至長沙入洞庭湖】尚軍敗歿是嵗匈奴薁鞬日逐王比率部曲遣使詣西河内附
  二十四年春正月乙亥大赦天下匈奴薁鞬日逐王比遣使欵五原塞求扞禦北虜秋七月武陵蠻寇臨沅【縣名屬武陵郡故城在今朗州武陵縣】遣謁者李嵩中山太守馬成討蠻不尅於是伏波将軍馬援率四将軍討之詔有司申眀舊制阿附蕃王法【武帝時有淮南衡山之謀作左官之律設附益之法前書音義曰人道尚右言捨天子仕諸侯為左官左僻也阿曲附益王侯者将冇重法是為舊制今更申明之】冬十月匈奴薁鞬日逐王比自立為南單于於是分為南北匈奴二十五年春正月遼東徼外貊人【貊人穢貊國人也貊音陌】寇右北平漁陽上谷太原遼東太守祭彤招降之烏桓大人来朝【烏桓謂渠帥也】南單于遣使詣闕貢獻奉蕃稱臣又遣其左賢王擊破北匈奴却地千餘里三月南單于遣子入侍戊申晦日有食之伏波将軍馬援等破武陵蠻於臨沅冬十月叛蠻悉降夫餘王遣使奉獻【夫餘國在海東去菟千餘里】是嵗烏桓大人率衆内屬詣闕朝貢
  二十六年春正月詔有司增百官奉【續漢志曰大将軍三公奉月三百五十斛秩中二千石奉月百八十斛二千石月百二十斛比二千石月百斛千石月八十斛六百石月七十斛比六百石月五十五斛四百石月五十斛比四百石月四十五斛三百石月四十斛比三百石月三十七斛二百石月三十斛比二百石月二十七斛百石月十六斛㪷食月十一斛佐史月八斛凡諸受奉錢榖各半奉音扶用反】其千石已上減於西京舊制六百石已下增於舊秩初作夀陵【初作陵未有名故號夀陵盖取乆長之義也漢自文帝以後皆預作陵今循舊制也】将作大匠竇融上言園陵廣袤無慮所用【前書曰将作少府秦官掌宮室景帝改為大匠秩二千石説文曰南北曰袤東西曰廣廣雅曰無慮都凡也謂請園陵都凡制度也袤音茂】帝曰古者帝王之葬皆陶人瓦器木車茅馬【禮記塗車芻靈自古有之鄭元注云芻靈束茅為人馬也】使後世之人不知其處太宗識終始之義景帝能述遵孝道遭天下反覆而覇陵獨完受其福豈不羙哉【謂赤眉入長安惟覇陵不掘】令所置地不過二三頃無為山陵陂池裁令流水而已【言不起山陵裁令封土陂池不停水而已陂音普何反池音徒何反】遣中郎将叚郴授南單于璽綬令入居雲中【郡名在今勝州北郴音丑林反】始置使匈奴中郎将将兵衛護之【中郎将即叚郴也漢官儀曰使匈奴中郎将屯西河美稷縣也】南單于遣子入侍奉奏詣闕於是雲中五原朔方北地定襄鴈門上谷代八郡民歸於本土遣謁者分将施刑補理城郭【施與㢮同解見上】發遣邉民在中國者布還諸縣皆賜以装錢轉輸給食【東觀記曰時城郭丘墟掃地更為上悔前徙之】
  二十七年夏四月戊午大司徒玉況薨五月丁丑詔曰昔契作司徒禹作司空皆無大名其令二府去大【朱祐奏宜令三公並去大名以法經典帝従其議】又改大司馬為太尉驃騎大将軍行大司馬劉隆即日罷【○劉攽曰案二漢稱行者皆云行某官事不如今但云行某官也眀此少一事字】以太僕趙憙為太尉大司農馮勤為司徒益州郡徼外蠻夷率種人内屬北匈奴遣使詣武威乞和親【武威郡故城在今凉州姑臧縣西北故凉城是也】冬魯王興齊王石始就國二十八年春正月己巳徙魯王興為北海王以魯國益東海賜東海王彊虎賁旄頭鍾虡之樂【漢官儀曰虎賁千五百人戴鶡尾屬虎賁中郎将又云舊選羽林為旄頭被髪先駈魏文帝列異傳曰㤗文公時梓樹化為牛以騎擊之騎不勝或墮地髻解被髪牛畏之入水故秦因是置旄頭騎使先駈爾雅曰木謂之虡所以懸鍾磬也説文曰虡飾為猛獸】夏六月丁夘沛太后郭氏薨因詔郡縣捕王侯賔客坐死者數千人【時更始子鯉因沛獻王輔殺劉盆子兄恭故王侯賔客多坐死】秋八月戊寅東海王彊沛王輔楚王英濟南王康淮陽王延始就國冬十月癸酉詔死罪繋囚皆一切募下蠶室【蠶室宮刑獄名有刑者畏風湏暖作窨室蓄火如蠶室因以名焉窨一禁反見前書音義】其女子宮【謂幽閉也】北匈奴遣使貢獻乞和親
  二十九年春二月丁巳朔日有食之遣使者舉寃獄出繫囚庚申賜天下男子爵人二級鰥寡孤獨篤癃貧不能自存者粟人五斛夏四月乙丑詔令天下繫囚自殊死已下及徒各減本罪一等其餘贖罪輸作各有差三十年春正月鮮卑大人内屬朝賀二月東廵狩甲子幸魯進幸濟南閏月癸丑車駕還宮有星孛於紫宮夏四月戊子徙左翊王焉為中山王五月大水賜天下男子爵人二級鰥寡孤獨篤癃貧不能自存者粟人五斛秋七月丁酉幸魯國【○劉攽曰案它䖏皆不言國明此多一字】復濟陽縣是年徭役冬十一月丁酉至自魯
  三十一年夏五月大水戊辰賜天下男子爵人二級鰥寡孤獨篤癃貧不能自存者粟人六斛癸酉晦日有食之是夏蝗秋九月甲辰詔令死罪繫囚皆一切募下蠶室其女子宮是嵗陳留雨榖形如稗實【杜預注左傳云稗草之似榖者音蒲解反】北匈奴遣使奉獻
  中元元年春正月東海王彊沛王輔楚王英濟南王康淮陽王延趙王盱皆来【盱音況于反】丁夘東廵狩二月己夘幸魯進幸太山北海王興齊王石朝于東嶽辛夘柴望岱宗登封太山甲午禪于梁父【岱宗太山也梁父太山下小山也封謂聚土為壇墠謂除地而祭改墠為禪神之也續漢志曰時上御輦升山即位於壇南北靣尚書令奉玉牒檢皇帝以寸三分璽親封之藏玉牒已以石覆訖尚書令以五寸印封石檢畢皇帝再拜禪祭地于梁隂以髙后配山川羣神従祀焉其玉牒文祕刻石文辭多不載】三月戊辰司空張純薨夏四月癸酉車駕還宮己夘大赦天下復嬴博梁父奉髙【四縣屬太山郡故城在今兖州博城縣界】勿出今年田租芻藁改年為中元行幸長安戊子祀長陵五月乙丑至自長安六月辛夘太僕馮魴為司空乙未司徒馮勤薨是夏京師醴泉湧出【尚書中曰俊乂在官則醴泉出也】飲之者固疾皆愈惟眇蹇者不瘳又有赤草生於水崖【赤草朱草也大戴記曰朱草日生一葉至十五日已後日落一葉周而復始】郡國頻上甘露羣臣奏言地祗靈應而朱草萌生【孝經援神契曰德至草木即朱草生】孝宣帝每有嘉瑞輙以改元神爵五鳯甘露黄龍列為年紀盖以感致神祗表彰德信是以化致升平稱為中興今天下清寧靈物仍降陛下情存損挹推而不居豈可使祥符顯慶沒而無聞宜令太史撰集【太史史官之長也前書音義曰太史公武帝置位在丞相之上】以傳来世帝不納常自謙無德每郡國所上輙抑而不當故史官罕得記焉秋郡國三蝗冬十月辛未司校尉東莱李訢為司徒甲申使司空告祠髙廟曰髙皇帝與羣臣約非劉氏不王呂太后賊害三趙【謂髙帝子趙幽王友趙恭王恢趙王如意】専王呂氏賴社稷之靈禄産伏誅【呂産呂禄並呂后兄弟子呂后崩各擁南北軍欲為亂周勃陳平等誅之】天命㡬墜危朝更安呂太后不宜配食髙廟同祧至尊薄太后母德慈仁【薄太后髙帝姬孝文帝之母】孝文皇帝賢明臨國子孫賴福延祚至今其上薄太后尊號曰髙皇后配食地祗遷呂太后廟主于園四時上祭【園謂塋域也於中置寢】十一月甲子晦日有食之是嵗初起眀堂靈臺辟雍及北郊兆域【大戴禮云明堂者凡九室一室有四户八牖三十六户七十二牖以茅盖上上圓下方赤綴户也白綴牖也禮圖又曰建武三十二年作明堂上圓下方十二堂法日辰九室法九州室八牕八九七十二法一時之王室有十二户法隂陽之數胡伯始云古清廟盖以茅今盖以瓦下藉茅存古制也漢官儀曰明堂四面起土作塹上作橋塹中無水眀堂去平城門二里所天子出従平城門先歴眀堂乃至郊祀又曰辟雍去眀堂三百歩車駕臨辟雍従北門入三月九月皆於中行郷射禮辟雍以水周其外以節觀者諸侯曰泮宮東西南有水北無下天子也漢官閣疏曰靈䑓髙三丈十二門天子曰靈䑓諸侯曰觀臺漢官儀北郊壇在城西北角去城一里所謂方壇四陛但存壇祠舎而已其鼔吹樂及舞人御帳皆従南郊之其地祗位南靣西上髙皇后配西面皆在壇上地理羣神従食壇下南郊焚犢北郊埋犢○劉攽曰注去城一里所謂方壇四陛案謂當作為上文云去城一里所句為方壇四陛傳寫之誤以為為謂以所屬下句甚無謂也】宣布圖䜟於天下復濟陽南頓是年徭役參狼羌寇武都敗郡兵隴西太守劉盱遣軍救之及武都郡兵討叛羌皆破之二年春正月辛未初立北郊祀后土東夷倭奴國王遣使奉獻【倭在帯方東南大海中依山島為國】二月戊戌帝崩於南宮前殿年六十二【伏侯古今注曰是嵗在丁巳】遺詔曰朕無益百姓皆如孝文皇帝制度務従約省【文帝葬皆以瓦器不以金銀銅錫為飾因其山不起墳】刺史二千石長吏皆無離城郭無遣吏及因郵奏【説文曰郵境上行書舎也○劉攽曰案文多一無字光武崩諸侯有奔喪之義光武従事簡約既敕刺史二千石無離城郭又不得遣吏及因郵奏事不近事情明此多一無字無疑盖凡弔喪及赴葬皆遣吏及因郵也廉范傳肅宗崩廬江嚴麟奉章云云此則遣吏之證】初帝在兵間乆厭武事且知天下疲耗思樂息肩【左傳曰息肩于晉】自隴蜀平後非儆急未甞復言軍旅皇太子甞問攻戰之事帝曰昔衛靈公問陳孔子不對此非爾所及【論語衛靈公問陳於孔子曰爼豆之事則甞聞之矣軍旅之事未之學也】每旦視朝日側乃罷數引公卿郎将講論經理夜分乃寐【分猶半也】皇太子見帝勤勞不怠承間諫曰陛下有禹湯之明而失黄老養性之福【黄帝老子】願頤愛精神優游自寧帝曰我自樂此不為疲也雖身濟大業兢兢如不及故能明慎政體總攬權綱量時度力舉無過事退功臣而進文吏戢弓矢而散馬牛雖道未方古斯亦止戈之武焉【左傳曰於文止戈為武也】
  論曰皇考南頓君初為濟陽令以建平元年十二月甲子夜生光武於縣舎【蔡邕光武碑文云光武将生皇考以令舎不顯開宮後殿居之而生】有赤光照室中【東觀記曰光照室中盡明如畫】欽異焉使卜者王長占之長辟左右【辟音頻亦反】曰此兆吉不可言是嵗縣界有嘉禾生一莖九穗因名光武曰秀明年方士有夏賀良者上言哀帝云漢家歴運中衰當再受命於是改號為太初元年稱陳聖劉太平皇帝以厭勝之及王莽簒位忌惡劉氏以錢文有金刀故改為貨泉或以貨泉字文為白水真人後望氣者蘇伯阿為王莽使至南陽遥望見㫪陵郭唶曰【唶歎也音子夜反】氣佳哉鬱鬱葱葱然及始起兵還㫪陵逺望舎南火光赫然屬天有頃不見初道士西門君惠李守等亦云劉秀當為天子其王者受命信有符乎不然何以能乗時龍而御天哉【易曰時乗六龍以御天】賛曰炎正中微大盜移國【漢以火德王故曰炎正大盜謂王莽簒位也荘子曰田成子一日殺齊君而盜其國向所謂智者不反為大盜積者乎】九縣飊回三精霧塞【九縣九州也飊回謂亂也三精日月星也霧塞言昬昧也精或為象】人厭淫詐神思反德光武誕命靈貺自甄【誕大也書曰誕膺天命甄明也靈貺謂佳氣神光之類也】沈㡬先物深略緯文【㡬者動之㣲也物事也沈深之㡬先見於事也諡法經緯天地曰文】尋邑百萬貔虎為羣【貔執夷虎屬也書曰如虎如貔言其猛勇也】長轂雷野髙鋒彗雲【長轂兵車雷野言其聲盛淮南子曰雷以為車輿彗埽也音詳鋭反】英威既振新都自焚【王莽初封為新都侯史記曰周武王伐紂紂衣其寳玉自焚而死莽雖被殺滅亡與紂同故假以言之】䖍劉庸代紛紜梁趙【䖍劉皆殺也左傳曰䖍劉我邉垂謂公孫述稱帝於庸蜀盧芳據代郡也紛紜喻亂也梁謂劉永趙謂王郎也】三河未澄四闗重擾【三河河南河北河東也未澄謂朱鮪等據洛州未歸光武也四闗謂長安四塞之國重擾謂更始已定闗中劉盆子入闗殺更始發掘諸陵也】神旌乃顧遞行天討【周禮曰析羽為旌稱神者猶言神兵神算也詩云乃眷西顧書云天討有罪也】金湯失險車書共道【前書曰金城湯池不可攻矣金以喻堅湯取其熱光武所撃皆失其險固也禮記曰天下車同軌書同文】靈慶既啓人謀咸賛【靈慶謂符䜟也左傳曰天啓之也人謀謂羣下勸即尊號也易曰人謀鬼謀百姓與能賛助也】明眀廟謨赳赳雄斷【詩曰眀明天子淮南子曰運籌於廟堂之上決勝千里之外赳赳武貌也】於赫有命系隆我漢【於赫歎羙之詞音烏詩云有命既集系猶繫也】
  【劉攽曰案天子適諸侯曰廵守守音狩耳字不作狩狩田獵之名春秋天王狩於河陽彼直謂狩獵不與廵守同而此書廵守字皆作狩不可盡改又案他書亦多作廵狩字盖世俗相傳迷誤已乆以彼證字或真以狩字為是故粗論之以曉學者○又案光武改中元元年續漢志云改建武三十二年為建武中元元年中元仍冠建武字今紀無建武字誤脱之宋丞相作紀年譜亦常論此】













  後漢書卷一下
  後漢書卷一下考證
  光武帝紀下比豐沛注髙祖豐沛邑人○【臣召南】按應作沛豐邑人髙祖乃沛縣之豐邑人及即位後始置豐縣與沛縣並言豐沛也
  與車駕㑹髙平下劉攽曰注案髙平縣名後改為髙平不成文理盖合有一郡字○【臣承】蒼按髙平本非郡名盖髙平縣後改為平髙見唐志
  邵為樂成侯注樂成縣故城在今瀛州樂府縣西北○【臣召南】按樂府縣當是樂夀縣之訛唐無樂府縣其深州樂夀縣初瀛州舊唐志曰樂夀漢樂成縣是其証也
  焉為左翊公○【臣召南】按左翊公當作左馮翊公脱馮字以中山簡王焉傳証之可見
  進幸葉章陵注葉縣故楚葉公邑屬南郡今許州縣也○【臣召南】按南郡當作南陽郡唐葉縣本許州至開元後改汝州也
  夏四月甲戌車駕還宮癸酉詔曰○諸本皆同臣松齡按癸酉移前甲戌移後寫者倒誤耳下文又云戊申幸河内戊子至河内按四月甲戌安得有戊申戊字明是甲字之訛觀下戊子可見
  韓國人率衆請樂浪内附注有辰韓下韓馬韓謂之三韓國也○下韓應作弁韓
  屯聚青山注青山在今慶州烏嶺縣西北○臣松齡按慶州祗有馬嶺縣無烏嶺縣







  後漢書卷一下考證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二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明帝紀第二
  顯宗孝明皇帝諱莊【諡法曰照臨四方曰明伏侯古今注曰莊之字曰嚴】光武第四子也母隂皇后帝生而豐下【杜預注左傳云豐下蓋靣方也東觀記云帝豐下鋭上項赤色有似於堯】十嵗能通春秋光武竒之建武十五年封東海公十七年進爵為王十九年立為皇太子師事博士桓榮學通尚書中元二年二月戊戌即皇帝位年三十尊皇后曰皇太后三月丁夘光武皇帝於原陵【帝王紀曰原陵方三百二十歩髙六丈在臨平亭東南去洛陽十五里】有司奏上尊廟曰世祖夏四月丙辰詔曰予末小子奉承聖業夙夜震畏不敢荒寧先帝受命中興德侔帝王恊和萬邦假於上下【假至也音格】懐柔百神惠於鰥寡【懐安也柔和也禮曰凡山林能興雲致雨者皆曰神有天下者祭百神懐柔百神也書曰惠於鰥寡】朕承大運繼體守文【創業之主則尚武功以定禍亂其繼體而立者則守文德榖梁傳曰承明繼體則守文之君也】不知稼穡之艱難懼有廢失聖恩遺戒顧重天下以元元為首公卿百僚將何以輔朕不逮其賜天下男子爵人二級【前書音義曰男子者謂戸内之長也商鞅為秦制爵二十級一公士二上造三簪四不更五大夫六官大夫七公大夫八公乗九五大夫十左庻長十一右庻長十二左更十三中更大夫十四右更十五小上造十六大上造十七駟車庻長十八大庻長十九闗内侯二十徹侯人賜爵者有罪得贖貧者得賣與人】三老孝悌力田人三級【三老孝悌力田三者皆郷官之名三老高帝置孝悌力田高后置所以勸導鄉里助成風化也文帝詔曰孝悌天下之大順也力田為生之本也三老衆人之師也其以户口率置員事見前書】爵過公乘得移與子若同産同産子【漢置賜爵自公士已上不得過公乗故過者得移授也同産同母兄弟也】及流人無名數欲自占者人一級【無名數謂無文簿也占謂自歸首也○劉攽曰及流人無名數案他處詔書皆上有脱無名數則云及流人云云此無故不當有及字三年詔亦無可互驗】鰥寡孤獨篤癃粟人十斛其施刑及郡國徒在中元元年四月己卯赦前所犯而後捕繫者悉免其刑又邉人遭亂為内郡人妻在己卯赦前一切遣還邉恣其所樂中二千石下至黄綬【漢制二百石以上銅印黃綬也】貶秩贖論者悉皆復秩還贖方今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公羊傳曰上無天子下無方伯此制引以為謙也】若渉淵水而無舟楫夫萬乗至重而壯者慮輕【帝謙言年尚少壯思慮輕淺故湏賢人輔弼】實賴有德左右小子【賴恃也左右助也】高宻侯禹元功之首東平王蒼寛博有謀並可以受六尺之託臨大節而不撓【六尺謂年十五以下大節謂大事撓屈也音女孝反】其以禹為太傅蒼為驃騎將軍太尉憙告諡南郊【趙憙也應劭風俗通曰禮臣子無爵諡君父之義也故羣臣累其功美葬日遣太尉於南郊告天而諡之】司徒訢奉安梓宫【李訢也梓宫以梓木為棺風俗通曰宮者存時所居緣生事死因以為名】司空魴將校復土【馮魴也將校謂將領五校兵以主穿壙也前書音義曰復土主穿壙塡墓事也言下棺訖復以土為墳故言復土】其封憙為節鄉侯訢為安鄉侯魴為楊邑侯秋九月燒當羌寇隴西敗郡兵於允街【允街縣名也允音鈆街音佳屬金城郡故城在今凉州昌松縣東南城臨麗水一名麗水城】赦隴西囚徒減罪一等勿収今年租調又所發天水三千人亦復是歳更賦【更謂戍卒更相代也賦謂雇更之錢也前書音義曰更有三品有卒更有踐更有過更古正卒無常人皆當迭為之有一月二更是為卒更貧者欲得雇更錢次直者出錢雇之月二千是為踐更古者天下人皆當戍邊三日亦名為更不可人人自行三日戍當行者不可徃即還因任一嵗次直者出錢三百雇之謂之過更○劉攽曰注有一月二更案丈多一有字緣一月字似有故衍因任一嵗案任當作住】遣謁者張鴻討叛羌於允吾【允吾縣名屬金城郡故城在今闌州廣武縣西南允音沿吾音牙】鴻軍大敗戰殁冬十一月遣中郎將竇固監捕虜將軍馬武等二將軍討燒當羌十二月甲寅詔曰方春戒節人以耕桑其勑有司務順時氣使無煩擾【禮記孟春之月布德和令行慶施惠仲春無作大事以妨農事】天下亡命殊死以下聽得贖論死罪入縑二十匹右趾至髠鉗城旦舂十匹【前書音義曰右趾謂刖其右足次刖左足次劓次黥次髠鉗為城旦舂城旦者畫日伺寇虜夜暮築長城舂者婦人犯罪不任軍役之事但令舂以食徒者】完城旦舂至司寇作三疋【完者謂不加髠鉗而築城也次鬼薪白粲次臣妾次司冦作】其未發覺詔書到先自告者半入贖今選舉不實邪佞未去權門請託殘吏放手【放手謂貪縱為非也】百姓愁怨情無告訴有司明奏罪名並正舉者【舉非其人並正舉主之罪】又郡縣每因徴發輕為姦利詭責羸弱先急下貧其務在均平無令枉刻
  永平元年春正月帝率公卿已下朝於原陵如元㑹儀【漢官儀曰古不墓祭秦始皇起寢於墓側漢因而不改諸陵寢皆以晦望二十四氣三伏社臘及四時上飯其親陵所宫人隨鼓漏理被枕具盥水陳莊具天子以正月上原陵公卿百官及諸侯王郡國計吏皆當軒下占其郡國穀價四方改易欲先帝魂魄聞之也元㑹儀見下】夏五月太傅鄧禹薨戊寅東海王彊薨遣司空馮魴持節視䘮事賜升龍旄頭鑾輅龍旂【旄頭見光武紀鑾鈴也在鑣交龍為旂唯天子用之今特賜以葬】六月乙卯葬東海恭王秋七月捕虜將軍馬武等與燒當羌戰大破之募士卒戍隴右賜錢人三萬八月戊子徙山陽王荆為廣陵王遣就國是歳遼東太守祭彤使鮮卑擊赤山烏桓大破之斬其渠帥【赤山在遼東西北數千里】越嶲姑復夷叛【姑復縣名】州郡討平之
  二年春正月辛未宗祀光武皇帝於明堂帝及公卿列侯始服冠冕衣裳玉佩絇屨以行事【漢官儀曰天子冠通天諸侯王冠遠遊三公諸侯冠進賢三梁卿大夫尚書二千石博士冠兩梁二千石以下至小吏冠一梁天子公卿特進諸侯祀天地明堂皆冠平冕天子十二旒三公九卿諸侯七其纓各如其綬色衣纁裳周禮曰王祀昊天上帝則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三禮圖曰冕以三十升布染而為之廣八寸長尺六寸前圜後方前下後高有俛伏之形故謂之冕欲人之位彌高而志彌下故以名焉董巴輿服志曰顯宗初服冕衣裳以祀天地衣裳以上纁下乗輿備文日月星辰十二章三公諸侯用山龍九章卿以下用華蟲七章皆五色采乗輿刺繡公卿已下皆織成陳留襄邑獻之徐廣車服注曰漢明帝案古禮備其服章天子郊廟衣皂上絳下前三幅後四幅衣盡而裳繡禮記曰古之君子必佩玉君子於玉比德焉天子佩白玉諸侯佩山玉大夫佩水蒼玉世子佩瑜玉周禮履人掌王赤舄青絇鄭注云赤舄為上冕服之舄也絇屨鼻頭以青絲飾之絇音劬三禮圖曰屨複下曰舄其色各隨裳色○劉攽曰註二千石已下至小吏案上文已云二千石冠兩梁此則多一二字】禮畢登靈臺使尚書令持節詔驃騎將軍三公曰今令月吉日宗祀光武皇帝於明堂以配五帝【五經通義曰蒼帝靈威仰赤帝赤熛怒黃帝含樞紐白帝白招矩黒帝叶光紀牲幣及玉各依方色○劉攽曰注白招矩案禮作白招拒音矩不便作矩也】禮備法物樂和八音詠祉福舞功德【祉亦福也詠謂詩云降福穰穰之類景帝詔曰歌者所以發德舞者所以明功】其班時令勑羣后【班布也時令謂月令也四時各有令若有乖舛必致妖災故告之○劉攽曰正文案此詔方叙行禮事未有勑下語則此其字為衍文下文自有其令天下云云】事畢升靈臺望元氣吹時律觀物變【元氣天氣也王者承天心理禮樂通上下四時之氣也故望之焉時律者即月令孟春律中太蔟仲春律中夾鍾之類大戴禮曰聖人截十二管察八音之清濁謂之律呂律呂不正則諸氣不和周禮保章氏以五雲之色辨吉凶水旱豐荒之祲象鄭司農注云以二至二分觀雲色青為蟲白為䘮赤為兵荒黒為水黃為豐故春秋傳曰凡分至啓閉必書雲物為備故也杜預注云物謂氣色災變也】羣僚藩輔宗室子孫衆郡奉計百蠻貢職【奉計謂計吏也詩曰因時百蠻百言衆多也獨言蠻通四夷也】烏桓濊貊咸來助祭單于侍子骨都侯亦皆陪位斯固聖祖功德之所致也朕以闇陋奉承大業親執圭璧恭祀天地【周禮曰四圭尺有二寸以祀天又曰以蒼璧禮天以黃琮禮地以青圭禮東方以赤璋禮南方以白琥禮西方以璜禮北方】仰惟先帝受命中興撥亂反正以寧天下【撥理也公羊傳曰撥亂世反之正莫近於春秋】封泰山建明堂立辟雍起靈臺恢大道被之八極【淮南子曰九州之外有八寅八寅之外有八紘八紘之外有八極】而子無成康之質羣臣無呂旦之謀【明帝自謂無成康之時刑措不用四十餘年○劉攽曰注案文意當更有成康之質曰字然後云成康之時】盥洗進爵踧踖惟慙【鄭注論語云踧踖敬恭貌盥音管】素性頑鄙臨事益懼故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坦蕩明逹之貌戚戚常憂懼也】其令天下自殊死已下謀反大逆皆赦除之百僚師尹其勉修厥職順行時令敬若昊天以綏兆人【若順也】三月臨辟雍初行大射禮【儀禮曰大射之禮王將祭射宮擇士以助祭也張虎侯熊侯豹侯其制若今之射的矣謂之為侯者天子射中之可以服諸侯也天子侯中一丈八尺畫以雲氣焉王以六耦射三侯樂以騶虞九節諸侯以四耦射二侯樂以貍首七節孤卿大夫以三耦射一侯樂以采蘋五節士以二耦射豻侯樂以采蘩三節○劉攽曰注儀禮曰大射之禮案此非儀禮本文不合著曰字】秋九月沛王輔楚王英濟南王康淮陽王延東海王政來朝冬十月壬子幸辟雍初行養老禮詔曰光武皇帝建三朝之禮而未及臨饗【三朝之禮謂中元元年初起明堂辟雍靈臺也】眇眇小子屬當聖業【尚書康王曰眇眇予末小子孔安國注云眇眇猶㣲㣲也】間暮春吉辰初行大射今月元日【東觀記曰十月元日】復踐辟雍尊事三老兄事五更安車輭輪供綏執授侯王設醬公卿饌珍朕親割執爵而酳【孝經援神契曰尊事三老父象也宋均注曰老人知天地之事者安車坐乘之車輭輪以蒲裹輪輭音而兖反三老就車天子親執綏授之説文綏車中把也五更老人知五行更代事者漢官儀曰三老五更皆取有首妻男女全具者續漢志曰養三老五更先吉日司徒上太傅若講師故三公人名用其德行年耆高者三公一人為三老次卿一人為五更皆服絺紵大袍單衣皂緣領袖中衣冠進賢扶玉杖五更亦如之不杖皆齋於太學講堂其日乘輿先到辟雍禮畢殿坐于東廂遣使者安車迎三老五更天子迎於門屏交拜導自阼階三老自賔階升東靣三公設几杖九卿正履天子親割爼執醬而饋執爵而酳五更南靣三公進供禮亦如之明日皆詣闕謝以其於已禮太隆也醬醢也珍謂肴饈之屬即周禮八珍之類鄭注儀禮云酳潄也所以潔口音靷○劉攽曰注老人知天地之事案本以知天地人三才故謂之三老則此之字當作人也】祝哽在前祝噎在後【老人食多哽咽故置人於前後祝之令其不哽咽也】升歌鹿鳴下管新宮【鹿鳴小雅篇名也新宫小雅逸篇也升登也登堂而歌所以重人聲也燕禮曰升歌鹿鳴下管新宮】八佾具修萬舞於庭【佾列也謂舞者行列也左氏傳曰天子八佾諸侯六大夫四士二夫舞所以節八音而行八風故自八以下萬亦舞也詩云公庭萬舞】朕固薄德何以克當易陳負乗詩刺彼其【易曰負且乗致㓂至負也者小人之事也乗也者君子之器也小人而乗君子之器盜思奪之矣詩曰彼其之子不稱其服也】永念慙疾無忘厥心三老李躬年耆學明五更桓榮授朕尚書詩曰無德不報無言不酬【詩大雅也】其賜榮爵關内侯食邑五千戸三老五更皆以二千石禄養終厥身其賜天下三老酒人一石肉四十斤有司其存耆耋【禮記曰六十曰耆七十曰耋釋名曰耆指也不從力役指事使人也耋鐡也皮膚變黑色如鐡也】恤幼孤惠鰥寡稱朕意焉中山王焉始就國甲子西廵狩幸長安祠高廟遂有事於十一陵歴覽館邑㑹郡縣吏勞賜作樂十一月甲申遣使者以中牢祠蕭何霍光帝謁陵園過式其墓【東觀漢記曰蕭何墓在長陵東司馬門道北百歩又云霍光墓在茂陵東司馬門道南四里式敬也禮記曰行過墓必式】進幸河東所過賜二千石令長已下至於掾史各有差【續漢志曰郡國及縣諸曹皆置掾史】癸卯車駕還宮十二月護羌校尉竇林下獄死是嵗始迎氣於五郊【續漢書曰迎氣五郊之兆四方之兆各依其位中央之兆在未壇皆三尺立春之日迎春於東郊祭青帝勾芒車服皆青歌靑陽八佾舞雲翹之舞立夏之日迎夏於南郊祭赤帝祝融車服皆赤歌朱明八佾舞cq=57雲翹之舞先立秋十八日迎黄靈於中兆祭黄帝后土車服皆黃歌朱明八佾舞雲翹育命之舞立秋之日迎秋於西郊祭白帝蓐收車服皆白歌白藏八佾舞育命之舞立冬之日迎冬於北郊祭黒帝㝠車服皆黑歌㝠八佾舞育命之舞】少府隂就子豐殺其妻酈邑公主就坐自殺【酈縣屬南陽郡酈音櫟】
  三年春正月癸巳詔曰朕奉郊祀登靈臺見史官正儀度【儀謂渾儀以銅為之置於靈臺王者正天文之器也度謂日月星辰之行度也史官即太史掌天文之官也】夫春者歲之始也始得其正則三時有成【正謂日月五星不失其次也三時謂春夏秋左傳曰務其三時】比者水旱不節邊人食寡政失於上人受其咎有司其勉順時氣勸督農桑去其螟蜮以及蝥賊【爾雅曰食苖心曰螟食根曰蝥蜮一名短狐今之水弩含沙射人為災言此者欲令臣下順時行政勿侵擾也】詳刑愼罰明察單辭【單辭猶偏辭也】夙夜匪懈以稱朕意二月甲寅太尉趙憙司徒李訢免丙辰左馮翊郭丹為司徒己未南陽太守虞延為太尉甲子立貴人馬氏為皇后皇子炟【音丁逹反】為皇太子賜天下男子爵人二級三老孝悌力田人三級流人無名數欲占者人一級鰥寡孤獨篤癃貧不能自存者粟人五斛夏四月辛酉封皇子建為千乗王【千乗國名今青州縣故城在今淄州高苑北】羡為廣平王六月丁卯有星孛于天船北【天船星名續漢志曰天船為水彗出之為大水是歲伊洛水溢到津城門伏侯古今注曰彗長三尺許見三十五日乃去】秋八月戊辰改大樂為大予樂【尚書璇璣鈐曰有帝漢出德洽作樂名予故據璇璣鈐改之漢官儀曰大予樂令一人秩六百石】壬申晦日有食之詔曰朕奉承祖業無有善政日月薄蝕彗孛見天水旱不節稼穡不成人無宿儲下生愁墊【儲積也墊溺也音丁念反】雖夙夜勤思而智能不逮昔楚莊無災以致戒懼【説苑曰楚莊王見天不見妖而地不出孽則禱于山川曰天其忘余歟此能求過于天必不逆諌矣】魯哀禍大天不降譴【春秋感精符曰魯哀公時政彌亂絶不日食政亂之類當致日食之變而不應者譴之何益告之不悟故哀公之篇絶無日食之異】今之動變儻尚可救有司勉思厥職以匡無德古者卿士獻詩百工箴諫【國語曰天子聽政公卿至於庶士獻詩師箴百工諫庶人傳語近臣盡規而後王斟酌事焉】其言事者靡有所諱冬十月蒸祭光武廟【禮記曰冬祭曰蒸蒸衆也冬物畢成可祭者衆】初奏文始五行武德之舞【前書曰文始舞者本舜韶舞也高祖六年更名曰文始其舞人執羽籥五行者本周舞也秦始皇二十六年更名曰五行其舞人冠冕衣服法五行色武德者高祖四年作言行武以除亂也其舞人執千戚光武草創禮樂未備今始奏之故云初也】甲子車駕從皇太后幸章陵觀舊廬十二月戊辰至自章陵是歲起北宮及諸官府京師及郡國七大水
  四年春二月辛亥詔曰朕親耕藉田以祈農事【禮記曰天子親耕於東郊為藉田千畝冕而朱紘躬秉耒耜五經要義曰天子藉田以供上帝之粢盛所以先百姓而致孝敬也藉蹈也言親自蹈履于田而耕之續漢志云正月始耕既事告祠先農漢舊儀曰先農即神農炎帝也祠以太牢百官皆從皇帝親執耒耜而耕天子三推三公五孤卿十大夫十二士庶人終畝乃致藉田倉置令丞以給祭天地宗廟以為粢盛】京師冬無宿雪春不燠沐【燠暖也音於六反沐潤澤也言無暄潤之氣也】煩勞羣司積精禱求【積精猶儲積也説文云告事求福曰禱】而比再得時雨宿麥潤澤其賜公卿半奉有司勉遵時政務平刑罰秋九月戊寅千乗王建薨冬十月乙卯司徒郭丹司空馮魴免丙辰河南尹范遷為司徒太僕伏恭為司空十二月陵鄉侯梁松下獄死【坐縣飛書誹謗】
  五年春二月庚戍驃騎將軍東平王蒼罷歸藩琅邪王京就國冬十月行幸鄴與趙王栩㑹鄴常山三老言於帝曰上生於元氏願䝉優復詔曰豐沛濟陽受命所由加恩報德適其宜也今永平之政百姓怨結而吏人求復令人愧笑重逆此縣之拳拳【重難也拳拳猶勤勤也禮記曰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不息】其復元氏縣田租更賦六歳勞賜縣掾史及門䦨走卒【續漢志曰五伯鈴下待閣門闌部署街里走卒皆有程品多少随所典領】至自鄴十一月北匈奴寇五原十二月寇雲中南單于擊却之是歳發遣邊人在内郡者賜裝錢人二萬
  六年春正月沛王輔楚王英東平王蒼淮陽王延琅邪王京東海王政趙王盱北海王興齊王石來朝二月王雒山出寳鼎【雒或作雄】廬江太守獻之夏四月甲子詔曰昔禹収九牧之金鑄鼎以象物使人知神姦不逄惡氣【夏禹之時令遠方圖畫山川竒異之物使九州之牧貢金鑄鼎以象之令人知鬼神百物之形状而備之故人入山林川澤魑魅罔兩莫能逄之惡氣謂罔兩之類事見左傳】遭德則興遷於商周周德既衰鼎乃淪亡【史記曰周鼎亡入泗水中秦始皇過彭城齋戒欲出周鼎於泗水使千人沒水求之不得】祥瑞之降以應有德方今政化多僻何以致兹易曰鼎象三公【易曰鼎折足覆公餗】豈公卿奉職得其理邪太常其以礿祭之日【禮記曰夏祭曰礿音藥礿薄也夏物未成祭尚薄】陳鼎於廟以備器用賜三公帛五十匹九卿二千石半之先帝詔書禁人上事言聖而間者章奏頗多浮詞自今若有過稱虛譽尚書皆宜抑而不省示不為謟子蚩也冬十月行幸魯祠東海恭王陵㑹沛王輔楚王英濟南王康東平王蒼淮南王延琅邪王京東海王政十二月還幸陽城遣使者祠中岳壬午車駕還宫東平王蒼琅邪王京從駕來朝皇太后
  七年春正月癸卯皇太后隂氏崩二月庚申葬光烈皇后秋八月戊辰北海王興薨是歳北匈奴遣使乞和親八年春正月己卯司徒范遷薨【漢官儀曰遷字子馬沛人也】三月辛卯太尉虞延為司徒衞尉趙憙行太尉事遣越騎司馬鄭衆報使北匈奴初置度遼將軍屯五原曼柏【武帝拜范明友為度遼将軍至此復置焉以中郎將吳常行度遼將軍曼柏縣在今勝州銀城縣也】秋郡國十四雨水冬十月北宫成丙子臨辟雍養三老五更禮畢詔三公募郡國中都官死罪繫囚減罪一等勿笞詣度遼將軍營屯朔方五原之邊縣妻子自隨便占著邊縣【占著謂附名藉】父母同産欲相代者恣聽之其大逆無道殊死者一切募下蠶室亡命者令贖罪各有差凡徙者賜弓弩衣糧壬寅晦日有食之既【既盡也】詔曰朕以無德奉承大業而下貽人怨上動三光日食之變其災尤大春秋圖讖所為至譴【春秋感精符曰人主含天光據璣衡齊七政操八極故君明聖人道得正則日月光明五星有度日明則政理不明則政亂故常戒以自勑厲日食皆象君之進退為盈縮當春秋撥亂日食三十六故曰至譴也○劉攽曰正文春秋圖讖所為至譴案文為當作謂】永思厥咎在予一人羣司勉修職事極言無諱於是在位者皆上封事各言得失【宣帝始令羣臣得奏封事以知下情封有正有副領尚書者先發副封所言不善屏而不奏後魏相奏去副封以防壅蔽】帝覽章深自引咎乃以所上班示百官詔曰羣僚所言皆朕之過人寃不能理吏黠不能禁而輕用人力繕修宮宇出入無節喜怒過差昔應門失守關雎刺世【春秋説題辭曰人主不正應門失守故歌關雎以感之宋均注曰應門聽政之處也言不以政事為務則有宣滛之心闗雎樂而不滛思得賢人與之共化修應門之政者也薛君韓詩章句曰詩人言雎鳩貞潔愼匹以聲相求隱蔽於無人之處故人君退朝入於私宮后妃御見有度應門擊柝鼓人上堂退反宴處體安志明今時大人内傾于色賢人見其萌故詠闗雎説淑女正容儀以刺時】飛蓬隨風微子所歎【管子曰無儀法程式飛摇而無所定謂之飛蓬飛蓬之間明主不聽此言微子未詳】永覽前戒竦然兢懼徒恐薄德乆而致怠耳北匈奴寇西河諸郡九年春三月辛丑詔郡國死罪囚減罪與妻子詣五原朔方占著所在死者皆賜妻父若男同産一人復終身其妻無父兄獨有母者賜其母錢六萬又復其口算【口算已見光武紀】夏四月甲辰詔郡國以公田賜貧人各有差令司隸校尉部刺史歳上墨綬長吏視事三歳以上理狀尤異者各一人與計偕上【偕俱也所徴之人令與計吏俱上】及尤不政理者亦以聞是歳大有年【穀梁傳曰五穀皆熟書大有年】為四姓小侯開立學校置五經師【袁宏漢記曰永平中崇尚儒學自皇太子諸王侯及功臣子弟莫不受經又為外戚樊氏郭氏隂氏馬氏諸子弟立學號四姓小侯置五經師以非列侯故曰小侯禮記曰庶方小】

  十年春二月廣陵王荆有罪自殺國除夏四月戊子詔曰昔歳五穀登衍【鄭注周禮云五穀黍稷麥麻尗也登成也衍饒也音以戰反】今兹蠶麥善収其大赦天下方盛夏長養之時蕩滌宿惡以報農功百姓勉務桑稼以備災害吏敬厥職無令愆墯閏月甲午南廵狩幸南陽祠章陵日北至又祠舊宅【北至夏至也】禮畢召校官弟子作雅樂奏鹿鳴【校學也鹿鳴詩小雅篇名宴羣臣嘉賔之詩】帝自御塤箎和之以娛嘉賔【鄭注周禮云塤燒土為之大如鴈子鄭衆曰有六孔世本曰暴辛公作箎以竹為之長尺四寸有八孔】還幸南頓勞饗三老官屬冬十月徵淮陽王延㑹平輿【縣名屬汝南郡故城在今豫州汝陽縣東北輿音預】徵沛王輔㑹睢陽十二月甲午車駕還宮
  十一年春正月沛王輔楚王英濟南王康東平王蒼淮陽王延中山王焉琅邪王京東海王政來朝秋七月司隸校尉郭霸下獄死是歳漅湖出黃金廬江太守以獻【漅湖湖名音子小反在今廬州合肥縣東南】時麒麟白雉醴泉嘉禾所在出焉
  十二年春正月益州徼外夷哀牢王相率内屬於是置永昌郡罷益州西部都尉【西南夷傳曰罷益州西部所領六縣合為永昌郡置哀牢博南二縣去洛陽七千里在今匡州匡川縣西】夏四月遣將作謁者王吳修汴渠自滎陽至于千乗海口【汴渠即莨蕩渠也汴自滎陽首受河所謂石門在滎陽山北一里過汴以東積石為隄亦號金隄成帝陽嘉中所作也】五月丙辰賜天下男子爵人二級三老孝悌力田人三級流民無名數欲占者人一級鰥寡孤獨篤癃貧無家屬不能自存者粟人三斛詔曰昔曽閔奉親竭歡致養【曽參字子輿閔損字子騫並孔子弟子皆有孝行也】仲尼葬子有棺無槨【論語曰鯉也死有棺而無槨】䘮貴致哀禮存寧儉今百姓送終之制競為奢靡生者無擔石之儲而財力盡於墳土【前書音義曰擔音丁濫反言一擔之儲方言作甔云罃也齊東北海岱之間謂之甔郭璞注曰所謂家無甔石之儲者也埤蒼曰大罌也字或作儋音丁甘反】伏臘無糟糠而牲牢兼於一奠【史記曰秦德公始為伏祠歴忌曰伏者何也金氣伏藏之日也四氣代謝皆以相生至于立秋以金代火金畏于火故庚日必伏月令孟冬之月臘先祖説文云臘冬至後祭百神始皇更臘曰嘉平奠䘮祭也】糜破積世之業以供終朝之費子孫饑寒絶命於此豈祖考之意哉又車服制度恣極耳目田荒不耕游食者衆【㳺食謂浮食者】有司其申明科禁宜於今者宣下郡國秋七月乙亥司空伏恭罷乙未大司農牟融為司空冬十月司隸校尉王康下獄死是歳天下安平人無徭役嵗比登稔百姓殷富粟斛三十牛羊被野
  十三年春二月帝耕於藉田禮畢賜觀者食三月河南尹薛昭下獄死夏四月汴渠成辛巳行幸滎陽廵行河渠乙酉詔曰自汴渠決敗六十餘嵗【王景傳曰平帝時汴河決壞】加頃年以來雨水不時汴流東侵日月益甚水門故處皆在河中漭瀁廣溢莫測坼岸【圻堮也】蕩蕩極望不知綱紀今兖豫之人多被水患乃云縣官不先人急好興它役又或以為河流入汴幽冀䝉利故曰左隄彊則右隄傷左右俱彊則下方傷宜任水埶所之使人隨高而處公家息壅塞之費百姓無陷溺之患議者不同南北異論朕不知所從乆而不決今既築隄理渠絶水立門河汴分流復其舊迹陶丘之北漸就壤墳【爾雅曰丘再成曰陶丘孫炎曰形如累兩盂也郭璞曰今濟隂定陶城中有陶丘也尚書曰厥土為壤下土墳壚孔安國曰無塊曰壤墳起也】故薦嘉玉絜牲以禮河神【禮記曰凡祭玉曰嘉玉儀禮曰絜牲剛鬛】東過洛汭歎禹之績【水北曰汭洛汭洛水入河處也績功也河洛皆禹所加功故歎之】今五土之宜反其正色【周禮曰山林川澤丘陵墳衍原隰謂之五土也色謂其黄白青黑之類孔安國曰水所去土復其性也】濵渠下田賦與貧人無令豪右得固其利【濵近也豪右大家也】庶繼世宗瓠子之作【瓠子隄名也武帝元封二年發卒數萬人塞瓠子決河沈白馬玉璧令羣臣皆負薪塡河在今濮州濮陽縣西也】因遂度河登太行進幸上黨壬寅車駕還宫冬十月壬辰晦日有食之三公免冠自劾制曰冠履勿劾災異屢見咎在朕躬憂懼遑遑未知其方將有司陳事多所隠諱使君上壅蔽下有不暢乎昔衛有忠臣靈公得守其位【論語孔子曰衛靈公無道季康子曰夫如是奚其不䘮孔子曰仲叔圉治賔客祝佗主宗廟王孫賈主軍旅夫如是奚其䘮】今何以和穆隂陽消伏災譴刺史太守詳刑理寃存恤鰥孤勉思職焉十一月楚王英謀反廢國除遷於涇縣【涇縣屬丹陽郡今宣州縣故城在縣東有涇水出蕪湖因水立名】所連及死徙者數十人是歳齊王石薨
  十四年春三月甲戍司徒虞延免自殺夏四月丁巳鉅鹿太守南陽邢穆為司徒【穆字綏公宛人】前楚王英自殺夏五月封故廣陵王荆子元夀為廣陵侯初作夀陵
  十五年春二月庚子東廵狩辛丑幸偃師詔亡命自殊死以下贖死罪縑四十匹右趾至髠鉗城旦舂十匹完城旦至司㓂五匹犯罪未發覺詔書到日自告者半入贖徵沛王輔㑹睢陽進幸彭城癸亥帝耕於下邳三月徵琅邪王京㑹良成【良成縣名屬東海故城在今泗州下邳縣北】徵東平王蒼㑹陽都【陽都縣名屬琅邪郡故城在今沂州沂水縣南】又徴廣陵侯及其三弟㑹魯祠東海恭王陵還幸孔子宅祠仲尼及七十二弟子親御講堂【孔子宅在今兖州曲阜縣故魯城中歸德門内闕里之中背洙靣泗矍相圃之東北也七十二弟子顔閔之徒漢春秋曰帝時升廟立羣臣中庭北靣皆再拜帝進爵而後坐】命皇太子諸王説經又幸東平【東平國名故城在今鄆州東】辛卯進幸大梁【大梁城魏惠王所築故城在今汴州】至定陶祠定陶恭王陵【恭王元帝子康】夏四月庚子車駕還宫改信都為樂成國臨淮為下邳國封皇子恭為鉅鹿王黨為樂成王衍為下邳王暢為汝南王昞為常山王長為濟隂王【濟隂郡今曹州】賜天下男子爵人三級郎從官二十嵗已上帛百匹十嵗已上二十匹十嵗已下十匹官府吏五匹書佐小史三匹令天下大酺五日【前書音義曰漢律三人已上無故羣飲罰金四兩今恩詔横賜得令聚㑹飲食五日酺布也言天子布恩於天下史記趙惠文王三年大赦置酒大酺五日○劉攽曰正文從官二十嵗以上又云十嵗以下案郎從官不可年十嵗以下者以十七年事校之脱視事二字】乙巳大赦天下其謀反大逆及諸不應宥者皆赦除之冬車騎校獵上林苑【周禮校人掌王田獵之馬故曰校獵謂以木相貫穿為欄校以遮禽獸】十二月遣奉車都尉竇固駙馬都尉耿秉屯凉州【前書曰奉車都尉掌乗輿駙馬都尉掌天子之副馬駙副也並武帝置秩二千石】
  十六年春二月遣太僕祭彤出高闕【髙闕山名因以名塞在朔方北】奉車都尉竇固出酒泉駙馬都尉耿秉出居延【本匈奴地名也武帝因以名縣屬張掖郡在今甘州張掖縣東北】騎都尉來苖出平城伐北匈奴竇固破呼衍王於天山【呼衍匈奴王號天山即祈連山一名雪山今名折羅漢山在伊州北祁音時】留兵屯伊吾盧城【本匈奴中地名既破呼衍即其地置宜禾都尉以為屯田今伊州細職縣伊吾故城是也】耿秉來苖祭彤並無功而還夏五月淮陽王延謀反發覺癸丑司徒邢穆駙馬都尉韓光坐事下獄死所連及誅死者甚衆【坐與延同謀】戊午晦日有食之六月丙寅大司農西河王敏為司徒【漢官儀曰敏字叔公并州隰城人也】秋七月淮陽王延徙封阜陵王【阜陵縣名屬九江郡故城在今滁州全椒縣南】九月丁卯詔令郡國中都官死罪繫囚減死罪一等勿笞詣軍營屯朔方敦煌妻子自隨父母同産欲求從者恣聽之女子嫁為人妻勿與俱謀反大逆無道不用此書是嵗北匈奴寇雲中雲中太守亷范擊破之
  十七年春正月甘露降於甘陵北海王睦薨二月乙巳司徒王敏薨三月癸丑汝南太守鮑昱為司徒是嵗甘露仍降樹枝内附【仍頻也内附謂木連理也前書終軍曰衆枝内附是無外也】芝草生殿前神雀五色翔集京師西南夷哀牢儋耳僬僥槃木白狼動黏諸種前後慕義貢獻【山海經曰周僥國在三首國東為人短小冠帶一名僬僥國語曰僬僥氏三尺短之至也楊浮異物志曰儋耳南方夷生則鏤其頰皮連耳匡分為數支状如雞膓纍纍下垂至肩】西域諸國遣子入侍夏五月戊子公卿百官以帝威德懷遠祥物顯應乃並集朝堂奉觴上壽【夀者人之所欲故卑下奉觴進酒皆言上夀】制曰天生神物以應王者逺人慕化實由有德朕以虛薄何以享斯惟高祖光武聖德所被不敢有辭其敬舉觴太常擇吉日䇿告宗廟其賜天下男子爵人二級三老孝悌力田人三級流人無名數欲占者人一級鰥寡孤獨篤癃貧不能自存者粟人三斛郎從官視事十嵗以上者帛十匹中二千石二千石下至黄綬【○劉攽曰案文既云中二千石下至黄綬不湏更比二千石明多此三字】貶秩奉贖在去年以來皆還贖秋八月丙寅令武威張掖酒泉敦煌【張掖郡在匈奴昆邪王地也漢官儀曰張國臂掖故曰張掖故城在今甘州張掖縣西北】及張掖屬國繫囚右趾已下任兵者【任堪也】皆一切勿治其罪詣軍營冬十一月遣奉車都尉竇固駙馬都尉耿秉騎都尉劉張出敦煌昆侖塞【昆侖山名因以為塞在今肅州酒泉縣西南山有昆侖之體故名之周穆王見西王母於此山有石室王母臺】擊破白山虜於蒲類海上遂入車師【西河舊事曰白山冬夏有雪故曰白山匈奴謂之天山過之皆下馬拜焉去蒲類海百里之内】初置西域都䕶戊巳校尉【宣帝初置鄭吉為都䕶䕶三十六國秩比二千石元帝置戊巳校尉有丞司馬各一人秩比六百石戊巳中央也鎮覆四方見漢官儀亦處西域鎭撫諸國】是嵗改天水為漢陽郡
  十八年春三月丁亥詔曰其令天下亡命自殊死已下贖死罪縑三十匹右趾至髠鉗城旦舂十匹完城旦至司冦五匹吏人犯罪未發覺詔書到日告者半入贖夏四月己未詔曰自春已來時雨不降宿麥傷旱秋種未下政失厥中憂懼而已其賜天下男子爵人二級及流民無名數【○劉攽曰及流民無名數多一及字】欲占者人一級鰥寡孤獨篤癃貧不能自存者粟人三斛理寃獄録輕繫二千石分禱五岳四瀆郡界有名山大川能興雲致雨者【周禮職方氏掌天下之地揚州其山曰㑹稽其川曰三江荆州其山曰衡山其川曰江漢豫州其山曰華山其川曰榮洛青州其山曰沂山其川曰淮泗兖州其山曰岱山其川曰河泲雍州其山曰嶽其川者涇汭幽州其山曰醫無閭其川曰河泲冀州其山曰霍其川曰漳并州其山曰恒其川曰滹沱此謂九州名山大川也】長吏各絜齋禱請冀䝉嘉澍【説文曰時雨所以澍生萬物淮南子曰春雨之灌萬物無地不澍無物不生澍音之戍反】六月己未有星孛于太微焉耆兹攻西域都䕶陳睦悉沒其衆北匈奴及車師後王圍戊巳校尉耿恭【○劉攽曰檢詳耿恭傳恭作戊校此不合有已字也】秋八月壬子帝崩於東宮前殿年四十八遣詔無起寢廟藏主於光烈皇后更衣别室【禮藏主於廟既不起寢廟故藏於后之易衣别室更易也】帝初作壽陵制令流水而已石槨廣一丈二尺長二丈五尺無得起墳【東觀記曰陵東北作廡長三丈五歩外為小厨財足祠祀○劉攽曰註案三丈五歩不成文理當作五尺】萬年之後埽地而祭杅水脯糒而已【説文曰杅飲器音于方言曰盌謂之盂説文曰糒乾飯也】過百日惟四時設奠置吏卒數人供給灑掃勿開修道敢有所興作者以擅議宗廟法從事【前書曰擅議宗廟者棄市】帝遵奉建武制度無敢違者後宮之家不得封侯與政【東觀記曰光武閔傷前代權臣大盛外戚與政上濁明主下危臣子后族隂郭之家不過九卿親屬榮位不能及許史王氏之半耳○劉攽曰注上濁明主案文當作上濁主明】館陶公主【光武女】為子求郎不許而賜錢千萬謂羣臣曰郎官上應列宿出宰百里【史記曰太㣲宮後二十五星郎位也】茍非其人則民受其殃是以難之故吏稱其官民安其業逺近肅服户口滋殖焉論曰明帝善刑理法令分明日晏坐朝幽枉必逹内外無倖曲之私在上無矜大之色斷獄得情號居前代十二【十斷其二言少刑也】故後之言事者莫不先建武永平之政而鍾離意宋均之徒常以察慧為言【並見本傳】夫豈人之度未優乎
  贊曰顯宗丕承業業兢兢危心恭德政察姦勝【危心言常危懼姦勝猶勝姦佞】備章朝物省薄墳陵【朝物謂朝儀文物也】永懐廢典下身遵道【廢典謂明堂辟雍之禮歴於漢不行下身謂進爵授綏之類】登臺觀雲臨雍拜老懋惟帝績增光文考【懋勉也書曰惟我文考光於四海】
  後漢書卷二
  後漢書卷二考證
  明帝紀初置度遼將軍注武帝拜范明友為度遼將軍○何焯曰前書昭紀元鳯三年以中郎將范明友為度遼將軍此與南匈奴傳注皆誤作武帝
  戊巳校尉耿恭注劉攽曰檢詳耿恭傳恭作戊校此不合有已字也○【臣承蒼】按耿恭傳恭與關寵皆為戊巳校尉此必後人所増








  後漢書卷二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三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章帝紀第三
  肅宗孝章皇帝諱炟顯宗第五子也【諡法曰温克令儀曰章伏侯古今注曰炟之字曰著音丁逹反】母賈貴人永平三年立為皇太子少寛容好儒術顯宗器重之十八年八月壬子即皇帝位年十九尊皇后曰皇太后壬戌葬孝明皇帝于顯節陵【帝王紀曰顯節陵方三百歩髙八丈其地故富夀亭也西北去洛陽三十七里】冬十月丁未大赦天下賜民爵人二級為父後及孝悌力田人三級脫無名數及流人欲占者人一級爵過公乗得移與子若同産子鰥寡孤獨篤癃貧不能自存者粟人三斛詔曰朕以眇身託于王侯之上統理萬機懼失厥中兢兢業業未知所濟深惟守文之主必建師傅之官詩不云乎不愆不忘率由舊章【詩大雅也鄭注云愆過也率循也由用也言成王之令德不過誤不違失皆循用舊典文章謂周公之禮法】行太尉事節鄉侯憙三世在位為國元老【趙憙光武時為太尉明帝時行太尉事故曰三代在位元長也詩曰方叔元老】司空融【融牟融】典職六年勤勞不怠其以憙為太傅融為太尉並録尚書事【武帝初以張子孺領尚書事録尚書事由此始】三事大夫莫肯夙夜小雅之所傷也【詩雨無正之文也三事三公也鄭注云幽王在外三公及諸侯随而行者皆無復君臣之禮不肯晨夜省王】予違汝弼汝無面從【尚書益稷之文也孔安國注云我違道汝當以義輔正我無面從我】股肱之正義也羣后百僚勉思厥職各貢忠誠以輔不逮申勑四方稱朕意焉十一月戊戌蜀郡太守第五倫為司空詔征西將軍耿秉屯酒泉【酒泉今肅州縣也前書音義曰城下有泉其味若酒因名酒泉焉】遣酒泉太守段彭救戊巳校尉耿恭甲辰晦日有食之於是避正殿寢兵不聽事五日詔有司各上封事十二月癸巳有司奏言孝明皇帝聖德淳茂劬勞日昊身御浣衣【日昊日昳尚書曰文王自朝至于日中不遑暇食】食無兼珍澤臻四表【尚書曰光被四表】逺人慕化僬僥儋耳欵塞自至【欵扣僬僥儋耳觧見明紀】克伐鬼方開道西域【鬼方逺方易曰髙宗伐鬼方三年克之】威靈廣被無思不服以烝庶為憂不以天下為樂備三雍之教躬養老之禮作登歌正雅樂博貫六蓺【周禮保氏教之六蓺一曰禮二曰樂三曰射四曰馭五曰書六曰數前書蓺文志曰以禮樂春秋易詩書為六蓺博貫謂䆒極深幽耳○劉攽曰注前書蓺文志曰以禮樂春秋案文多一曰字】不舎晝夜聰明淵塞著在圖讖【河圖曰圖出代九天開明受用嗣興十代以光又括地象曰十代禮樂文雅竝出謂明帝也】至德所感通於神明功烈光於四海仁風行於千載而深執謙謙自稱不德無起寢廟掃地而祭除日祀之法【春秋外傳曰日祭月祀時享祖禰則日祭髙曾則月祀三祧則時享今此除日祀之法從時月之祭○劉攽曰注三祧則時享案自古但有二祧無三祧明三字誤】省送終之禮遂藏主於光烈皇后更衣别室天下聞之莫不悽愴陛下至孝烝烝奉順聖德臣愚以為更衣在中門之外處所殊别宜尊廟曰顯宗其四時禘祫於光武之堂間祀悉還更衣【續漢書曰五年再殷祭三年一祫五年一禘父為昭南向子為穆北向禘以夏四月祫以冬十月禘之為言諦諦審昭穆尊卑之義祫者合也冬十月五穀成故骨肉合飲食於祖廟謂之殷祭四時正祭外有五月嘗麥三伏立秋嘗粢盛酎十月嘗稻等謂之間祀即各於更衣之殿更衣者非正處也園中有寢有便殿寢者陵上正殿便殿寢側之别殿即更衣也○劉攽曰注立秋嘗粢盛酎案漢制立秋嘗粢粢稷也八月飲酎此文誤出一盛字少八月飲三字】共進武德之舞如孝文皇帝祫祭髙廟故事【前書高廟奏武德文始五行之舞】制曰可是歲牛疫京師及三州大旱詔勿收兖豫徐州田租芻槀其以見穀賑給貧人【○劉攽曰案詔無它語不當有其字】
  建初元年春正月詔三州郡國方春東作恐人稍受廪往來煩劇或妨耕農【廪給也稍為少少給之不頓與○劉攽曰注案文為當作謂】其各實覈尤貧者計所貸并與之【并音必政反】流人欲歸本者郡縣其實稟令足還到聽過止官亭無雇舎宿長吏親躬無使貧弱遺脫小吏豪右得容姦妄【前書曰百石已下有斗食佐史之秩言小吏也】詔書既下勿得稽留刺史明加督察尤無狀者【無狀謂其罪惡尤大其狀無可寄言故云無狀它皆類此】丙寅詔曰比年牛多疾疫墾田減少穀價頗貴人以流亡方春東作宜及時務二千石勉勸農桑致勞來羣公庶尹各推精誠專急人事罪非殊死湏立秋案驗有司明愼選舉進柔良退貪猾順時令理寃獄五教在寛帝典所羙【五教謂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也尚書舜典曰汝作司徒敬敷五教在寛】愷悌君子大雅所歎【愷樂悌易也詩大雅泂酌篇曰愷悌君子民之父母】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酒泉太守段彭討擊車師大破之罷戊巳校尉官二月武陵澧中蠻叛【武陵郡今澧州水經曰澧水出武陵充縣西厯山之北也】三月甲寅山陽東平地震己巳詔曰朕以無德奉承大業夙夜慄慄不敢荒寜【孔安國注尚書曰不敢荒怠自安寧】而災異仍見與政相應朕既不明渉道日寡又選舉乖實俗吏傷人官職耗亂刑罰不中可不憂與昔仲弓季氏之家臣子游武城之小宰孔子猶誨以賢才問以得人【論語仲弓為季氏宰問政子曰赦小過舉賢才子游為武城宰孔子謂之曰汝得人焉耳乎】明政無大小以得人為本夫鄉舉里選必累功勞今刺史守相不明眞偽茂才孝廉歲以百數既非能顯而當授之政事甚無謂也每尋前世舉人貢士或起甽畝不繫閥閱【說文曰甽田中之溝音工犬反史記曰明其等曰閥積其功曰閲言前代舉人務取賢才不拘門地】敷奏以言則文章可採明試以功則政有異迹【敷陳奏進也令各陳進其言則知其能否也尚書曰敷奏以言明試以功則政之類】文質彬彬朕甚嘉之【彬彬雜半之貎】其令太傅三公中二千石二千石郡國守相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之士各一人夏五月辛酉初舉孝廉郎中寛博有謀任典城者以補長相【任堪使也典主也長謂縣長相謂侯相】秋七月辛亥詔以上林池籞田賦與貧人【籞禁苑也音語前書音義曰折竹以繩懸連之使人不得往來謂之籞】八月庚寅有星孛于天市【史記曰房為天駟東北曲十二星曰旗旗中四星曰天市】九月永昌哀牢夷叛冬十月武陵郡兵討叛蠻破降之十一月阜陵王延謀反貶為阜陵侯
  二年春三月辛丑詔曰比年隂陽不調饑饉屢臻深惟先帝憂人之本【本謂稼穡】詔書曰不傷財不害人誠欲元元去末歸本而今貴戚近親奢縱無度嫁娶送終尤為僭侈有司廢典莫肯舉察春秋之義以貴理賤今自三公竝宜明糾非法宣振威風朕在弱冠未知稼穯之艱難區區管窺豈能照一隅哉【史記扁鵲曰以管窺天以隙視文】其科條制度所宜施行在事者備為之禁先京師而後諸夏【公羊傳曰春秋内中國而外諸夏内諸侯而外夷狄王者欲一平天下曷以内外之辭言自近者始也○劉攽曰注案公羊本文曷為以内外之辭言之言自近者始也少之言二字】甲辰罷伊吾盧屯兵【永平十六年置】永昌越嶲益州三郡民夷討哀牢破平之夏四月戊子詔還坐楚淮陽事徙者四百餘家令歸本郡癸巳詔齊相省氷紈方空縠吹綸絮【紈素也氷言色鮮潔如氷釋名曰縠紗也方空者紗薄如空也或曰空孔也即今之方日紗也綸似絮而細吹者言吹嘘可成亦紗也前書齊有三服官故詔齊相罷之】六月燒當羌叛金城太守郝崇討之敗績羌遂宼漢陽秋八月遣行車騎將軍馬防討平之十二月戊寅有星孛于紫宫
  三年春正月己酉宗祀明堂禮畢登靈臺望雲物大赦天下三月癸巳立貴人竇氏為皇后賜爵人二級三老孝悌力田人三級民無名數及流民欲占者人一級鰥寡孤獨篤癃貧不能自存者粟人五斛夏四月己巳罷常山呼沱石臼河漕【石臼河名也在今定州唐縣東北時鄧訓上言此漕難成遂罷之漕水運也音才到反】行車騎將軍馬防破燒當羌於臨洮【臨洮縣名屬隴西郡即今岷山之州】閏月西域假司馬班超擊姑墨大破之【姑墨西域國名去長安八千一百五十里】冬十二月丁酉以馬防為車騎將軍武陵漊中蠻叛【漊水名音婁源出今澧州崇義縣西北山】是歲零陵獻芝草四年春二月庚寅太尉牟融薨夏四月戊子立皇子慶為皇太子賜爵人二級三老孝悌力田人三級民無名數及流人欲自占者人一級鰥寡孤獨篤癃貧不能自存者粟人五斛己丑徙鉅鹿王恭為江陵王汝南王暢為梁王常山王昞為淮陽王辛夘封皇子伉【音抗】為千乗王全為平春王【平春縣屬江夏郡】五月丙辰車騎將軍馬防罷甲戌司徒鮑昱為太尉南陽太守桓虞為司徒【虞字仲春馮翊人】六月癸丑皇太后馬氏崩秋七月壬戌葬明德皇太后【○劉攽曰案陰后不稱太則此太衍字也】冬牛大疫十一月壬戌詔曰盖三代導人教學為本【前書曰三代之道鄉里有教夏曰教殷曰庠周曰序○劉攽曰夏曰教教當作校】漢承暴秦襃顯儒術建立五經為置博士其後學者精進雖曰承師亦别名家【言雖承一師之業其後觸類而長更為章句則别為一家之學】孝宣皇帝以為去聖久逺學不厭博故遂立大小夏侯尚書後又立京氏易【大小夏侯謂夏侯勝勝從兄子建也京氏京房也】至建武中復置顔氏嚴氏春秋大小戴禮博士【嚴氏謂嚴彭祖顔氏謂顔安樂大小戴戴德戴聖也】此皆所以扶進微學尊廣道蓺也中元元年詔書五經章句煩多議欲減省至永平元年長水校尉儵【樊儵】奏言先帝大業當以時施行欲使諸儒共正經義頗令學者得以自助孔子曰學之不講是吾憂也又曰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仁在其中矣【論語文也講猶習也篤厚也志記也言人能博渉學而後識之切問於已所未悟之事近思已所能及之事好學亦仁之一分故仁在其中矣】於戲其勉之哉於是下太常將大夫博士議郎郎官【博士屬太常故云下】及諸生諸儒㑹白虎觀講議五經同異使五官中郎將魏應承制問【續漢志曰五官中郎將比二千石】侍中淳于恭奏帝親稱制臨决如孝宣甘露石渠故事【前書甘露二年詔諸儒講五經異同蕭望之等平奏其議上親制臨决焉又曰施讎甘露中論五經於石渠閣三輔故事曰石渠閣在未央殿北藏祕書之所】作白虎議奏【今白虎通】是嵗甘露降泉陵洮陽二縣【二縣屬零陵郡泉陵城在今永州零陵縣北洮陽故城在今湘源縣西北】
  五年春二月庚辰朔日有食之詔曰朕新離供養【去年馬太后崩】愆咎衆著上天降異大變隨之詩不云乎亦孔之醜【詩小雅曰朔日辛邜日有食之亦孔之醜孔甚也醜惡也】又久旱傷麥憂心慘切公卿已下其舉直言極諫能指朕過失者各一人遣詣公車將親覽問焉其以巖穴為先勿取浮華【前書鄒陽曰顯巖穴之士】甲申詔曰春秋書無麥苖重之也【春秋莊公七年秋大水無麥苖公羊傳曰一災不書待無麥然後書無苖何休注曰不書穀至麥苖獨書人食最重也】去秋雨澤不適今時復旱如炎如焚【炎焚言熱氣甚韓詩旱魃為虐如炎如焚】凶年無時而為備未至朕之不德上累三光震慄忉忉痛心疾首【忉音刀詩曰憂心忉忉又曰疢如疾首】前代聖君博思咨諏【咨諏謀也音子余反】雖降災咎輒有開匱反風之應【武王有疾周公作請命之書藏於金匱後管蔡流言成王疑周公天乃大風禾木盡偃成王啟金匱得書乃郊天謝過天乃反風起禾事見尚書】今予小子徒慘慘而已其令二千石理寃獄錄輕繫禱五嶽四瀆及名山能興雲致雨者冀蒙不崇朝徧雨天下之報【尚書大傳曰五嶽皆觸石出雲膚寸而合不崇朝而雨天下】務加肅敬焉三月甲寅詔曰孔子曰刑罰不中則人無所措手足今吏多不良擅行喜怒或案不以罪迫脅無辜致令自殺者一歲且多於斷獄甚非為人父母之意也【書曰元后作人父母】有司其議糾舉之荆豫諸郡兵討破武陵漊中叛蠻夏五月辛亥詔曰朕思遲直士側席異聞【遲猶希望也音持二反側席謂不正坐所以待賢良也】其先至者各以發憤吐懣略聞子大夫之志矣皆欲置於左右顧問省納建武詔書又曰堯試臣以職不直以言語筆札【書舜典曰朕其試哉又曰歴試諸艱札簡也】今外官多曠並可以補任戊辰太傅趙憙薨冬始行月令迎氣樂【東觀記曰馬防上言聖人作樂所以宣氣致和順陰陽也臣愚以為可因歲首發大簇之律奏雅頌之音以迎和氣時以作樂器費多遂獨行十月迎氣樂也】是歲零陵獻芝草有八黄龍見於泉陵【伏侯古今注曰見零陵泉陵湘水中相與戲其二大如馬有角六枚大如駒無角】西域假司馬班超擊疏勒破之
  六年春二月辛夘琅邪王京薨夏五月辛酉趙王盱薨六月丙辰大尉鮑昱薨辛未晦日有食之秋七月癸巳以大司農鄧彪為太尉
  七年春正月沛王輔濟南王康東平王蒼中山王焉東海王政琅邪王宇來朝夏六月甲寅廢皇太子慶為清河王立皇子肇為皇太子己未徙廣平王羡為西平王秋八月飲酎髙廟禘祭光武皇帝孝明皇帝【前書髙廟飲酎奏武德五行之舞音義云正月旦作酒八月成名曰酎酎者言醇也武帝時因八月嘗酎令諸侯出金助祭所謂酎金也丁孚漢儀式曰九眞交趾日南者用犀角二長九寸若瑇瑁甲一鬱林用象牙一長三尺已上若翠羽各二十準以當金】甲辰詔書云【○劉攽曰案文少一曰字】祖考來假明哲之祀【假音格格至也尚書䕫曰於予擊石拊石搏拊琴瑟以詠祖考來格言明哲祭祀則能致祖考之神來至】予末小子質又菲薄仰惟先帝烝烝之情前修禘祭以盡孝敬朕得識昭穆之序寄逺祖之思今年大禮復舉加以先帝之坐【言顯宗神坐今新加之】悲傷感懐樂以迎來哀以送往雖祭亡如在而空虛不知所裁庻或饗之豈亡克愼肅雍之臣辟公之相【肅敬雍和相助也詩大雅曰有來雍雍至止肅肅相維辟公天子穆穆言百辟諸侯來助祭皆有肅雍之德無懈慢也】皆助朕之依依【依依思慕之意】今賜公錢四十萬卿半之及百官執事各有差九月甲戌幸偃師東渉卷津【卷縣名屬河南郡也○卷音邱權反】至河内下詔曰車駕行秋稼觀收穫因渉郡界皆精騎輕行無它輜重不得輒修橋道逺離城郭遣吏逢迎刺探起居【刺探謂候伺也○探音湯勘反】出入前後以為煩擾動務省約但患不能脱粟瓢飲耳【晏子相齊食脱粟之飯孔子曰顏回一瓢飲】所過欲令貧弱有利無違詔書遂覽淇園【前書音義曰淇園衛之苑也】己酉進幸鄴勞饗魏郡守令已下至于三老門闌走卒賜錢各有差勞賜常山趙國吏人復元氏租賦三歲辛夘車駕還宫詔天下繫囚減死一等勿笞詣邉戍妻子自随占著所在父母同産欲相從者恣聽之有不到者皆以乏軍興論【軍興而致闕乏當死刑也】及犯殊死一切募下蠶室其女子宫繫囚鬼薪白粲已上【前書曰鬼薪白粲已上皆三歲刑也男子為鬼薪取薪以給宗廟女子為白粲使擇米白粲粲然】皆減本罪各一等輸司宼作亡命贖死罪入縑二十匹右趾至髠鉗城旦舂十匹完城旦至司宼三匹吏人有罪未發覺詔書到自告者半入贖冬十月癸丑西巡狩幸長安丙辰祠髙廟遂有事十一陵遣使者祠太上皇於萬年【太上皇髙祖父也名煓音它官反一名執嘉三輔黄圖曰髙祖初都洛陽太上皇崩葬櫟陽北原陵號萬年仍令置萬年縣在今櫟陽東北故祭祀焉】以中牢祠蕭何霍光進幸槐里岐山得銅器形似酒罇獻之又獲白鹿帝曰上無明天子下無賢方伯【已見明帝紀】人之無良相怨一方【詩小雅也良善也言王者所為無有善者各相與於一方而怨之義見韓詩】斯器亦曷為來哉【公羊傳曰孔子抱麟而泣曰孰為來哉孰為來哉】又幸長平御池陽宫【前書音義曰長平坂在池陽南有長平觀去長安五十餘里】東至髙陵造舟於涇而還【造至也謂次比舟令相至為橋而度也爾雅曰天子造舟諸侯維舟大夫方舟士特舟】每所到幸輒㑹郡縣吏人勞賜作樂十一月詔勞賜河東守令掾以下十二月丁亥車駕還宫是歲京師及郡國螟
  八年春正月壬辰東平王蒼薨三月辛夘葬東平憲王賜鑾輅龍旂夏六月北匈奴大人率衆欵塞降冬十二月甲午東巡狩幸陳留梁國淮陽潁陽戊申車駕還宫詔曰五經剖判去聖彌逺章句遺辭乖疑難正恐先師微言將遂廢絶非所以重稽古求道眞也其令羣儒選髙才生受學左氏穀梁春秋古文尚書毛詩以扶微學廣異義焉是歲京師及郡國螟
  元和元年春正月中山王焉來朝日南徼外蠻夷獻生犀白雉【劉欣明交州記曰犀其毛如豕蹏有三甲頭女馬有三角鼻上角短額上頭上角長異物志日角中特有光耀白理如線自本逹末則為通天犀】閏月辛丑濟陰王長薨二月甲戌詔曰王者八政以食為本【尚書洪範八政一曰食是為政本】故古者急耕稼之業致耒耜之勤【耒耜農器也耒其柄耜其刄】節用儲蓄以備凶災是以歲雖不登而人無飢色自牛疫已來穀食連少良由吏教未至刺史二千石不以為負【負猶憂也】其令郡國募人無田欲徙它界就肥饒者恣聽之到在所賜給公田為雇耕傭賃種【糧也古餉字音式上反】貰與田器勿收租五歲除算三年其後欲還本鄉者勿禁夏四月巳夘分東平國封憲王蒼子尚為任城王六月辛酉沛王輔薨秋七月丁未詔曰律云掠者唯得榜笞立【蒼頡篇曰掠問也廣雅曰榜擊也音彭說文曰笞擊也立謂立而考訊之】又令丙箠長短有數【令丙為篇之次也前書音義曰令有先後有令甲令乙令丙又景帝京師定箠令箠長五尺本大一寸其竹也末薄半寸其平去節故曰長短有數也○劉攽曰注景帝京師定箠令案景帝定令行於天下不止京師京師衍字也盖景似京師似帝因爾誤出】自往者大獄已來掠考多酷鉆鑽之屬【大獄謂楚王英等事也鉆音其亷反說文曰鉆鋷也國語曰中刑用鑽鑿皆謂慘酷其肌膚也】慘苦無極念其痛毒怵然動心書曰鞭作官刑豈云若此【孔安國注尚書曰以鞭為理官事之刑】宜及秋冬理獄明為其禁八月甲子太尉鄧彪罷大司農鄭為太尉癸酉詔曰朕道化不德吏政失和元元未諭抵罪於下寇賊爭心不息邊野邑屋不修【修或作充】永惟庻事思稽厥衷與凡百君子共斯道中心悠悠將何以寄其改建初九年為元和元年郡國中都官繫囚減死一等勿笞詣邊縣妻子自随占著在所其犯殊死一切募下蠶室其女子宫繫囚鬼薪白粲以上皆減本罪一等輸司宼作亡命者贖各有差丁酉南巡狩詔所經道上郡縣無得設儲跱【儲積也跱具也言不預有蓄備】命司空自將徒支柱橋梁【柱音竹主反】有遣使奉迎探知起居二千石當坐其賜鰥寡孤獨不能自存者粟人五斛九月乙未東平王忠薨辛丑幸章陵祠舊宅園廟見宗室故人賞賜各有差冬十月己未進幸江陵詔廬江太守祠南嶽又詔長沙零陵太守祠長沙定王舂陵節侯鬱林府君還幸宛十一月己丑車駕還宫賜從者各有差十二月壬子詔曰書云父不慈子不祗兄不友弟不恭不相及也【祗敬也左傳胥臣云康誥曰父不慈子不祗兄不友弟不恭不相及也今康誥之言事同而文異】往者妖言大獄所及廣逺一人犯罪禁至三屬【即三族也謂父族母族及妻族】莫得垂纓士宦王朝如有賢才而没齒無用朕甚憐之非所謂與之更始也諸以前妖惡禁錮者一皆蠲除之【左傳曰以重幣錮之杜預注曰禁錮勿令仕也】以明棄咎之路但不得在宿衛而已
  二年春正月乙酉詔曰令云人有産子者復勿算三歲今諸懐者【說文曰孕也】賜胎養穀人三斛復其夫勿算一歲著以為令又詔三公曰方春生養萬物莩甲【前書音義曰莩葉裏白皮也易曰百果甲坼也】宜助萌陽以育時物其令有司罪非殊死且勿案騐及吏人條書相告不得聽受【條事條也】冀以息事寜人敬奉天氣立秋如故夫俗吏矯飾外貎似是而非揆之人事則悅耳論之陰陽則傷化朕甚饜之甚苦之安靜之吏悃愊無華【說文曰悃愊至誠也悃音苦本反愊音孚逼反】日計不足月計有餘【莊子曰有庚桑子者偏得老聃之道以居㟪壘之山㟪壘之人相與云庚桑子之始來吾洒然異之今吾日計之不足歲計之有餘庻幾其聖人乎】如襄城令劉方【方字伯況平原人】吏人同聲謂之不煩雖未有它異斯亦殆近之矣間勑二千石各尚寛明而今富姦行賂於下貪吏枉法於上使有罪不論而無過被刑甚大逆也夫以苛為察以刻為明以輕為德以重為威四者或興則下有怨心吾詔書數下冠盖接道而吏不加理人或失職其咎安在勉思舊令稱朕意焉二月甲寅始用四分歴【續漢書曰時待詔張盛京房鮑業等以四分歴請與待詔楊岺等共課歲餘盛等所中多四分之歴始頗施行】詔曰今山川鬼神應典禮者尚未咸秩【咸皆也秩序也言山川之神尚未次序而祭之書曰咸秩無文】其議增修羣祀以祈豐年丙辰東巡狩己未鳳皇集肥城【肥城縣名屬太山郡故城在今濟州平陰縣東南】乙丑帝耕於定陶詔曰三老尊年也孝悌淑行也力田勤勞也國家甚休之其賜帛人一匹勉率農功使使者祠唐堯於成陽靈臺【成陽縣屬濟陰郡郭緣生述征記曰成陽縣東南有堯母慶都臺上有祠廟堯母陵俗亦名靈臺大母】辛未幸太山柴告岱宗有黄鵠三十從西南來經祠壇上東北過于宫屋翺翔升降進幸奉髙壬申宗祀五帝于汶上明堂【前書曰濟南人公玉帶上黄帝時明堂圖中有一殿四面無壁以茅盖通水水圜宫垣為複道上有樓從西南入名曰崑崙以拜祀上帝於是上作明堂於汶上如帶圖焉汶水出太山朱虛縣萊蕪山】癸酉告祠二祖四宗【二祖謂髙祖世祖四宗謂文帝為太宗武帝為世宗宣帝為中宗明帝為顯宗】大㑹外内羣臣丙子詔曰朕巡狩岱宗柴望山川告祠明堂以章先勲其二王之後【禮記曰存二王之後尊賢不過二代公羊傳曰存二王之後所以通三王也漢之二王殷周之後也】先聖之【東觀記曰孔子後襃成侯等咸來助祭】東后蕃衞【東后謂東方國君也諸侯為天子蕃屏故曰蕃衞】伯父伯兄仲叔季弟㓜子童孫【尚書吕刑文皆天子同姓諸侯有父叔兄弟子孫列者故總而同之】百僚從臣宗室衆子要荒四裔【要荒二服名要服去王城二千里荒服去王城二千五百里要者言可要束以文教荒者言其荒忽無常也裔逺也謂荒服之外也】沙漠之北葱嶺之西【西河舊事曰葱嶺山名在敦煌西其山髙大多葱故以為名焉】冒耏之類【字書曰耏多須貌音而言須鬢多蒙冒其面或曰西域人多著冒而長故舉以為言也○劉攽曰注西域人多著冒而長案文當有一須字緣紀文言冒耏】跋渉懸度【草行曰跋水行曰渉左傳子太叔曰跋渉山川西域傳曰懸度者石山也溪谷不通以䋲索相引而度去陽闗五千八百五十里】陵踐阻絶駿奔郊畤【駿疾也音俊尚書駿奔走在廟郊畤祭天處也前書音義曰畤神靈之居止者】咸來助祭祖宗功德延及朕躬予一人空虛多疚纂承尊明【疚病也纂繼也】盥洗享薦慙愧祗慄詩不云乎君子如祉亂庻遄已【詩小雅遄速也已止也祉福也鄭注云福者福賢者謂爵禄之也如此則亂亦庶幾可疾止也】歴數既從靈耀著明【歴數既從謂行四分歴也靈耀著明謂日月貞明】亦欲與士大夫同心自新其大赦天下諸犯罪不當得赦者皆除之復博奉髙嬴無出今年田租芻槀戊寅進幸濟南【濟南縣名故城在今淄州長山縣西北】三月己丑進幸魯祠東海恭王陵庚寅祠孔子於闕里及七十二弟子賜褒成侯及諸孔男女帛壬辰進幸東平祠憲王陵【陵在今渾州須昌縣東】甲午遣使者祠定陶太后恭王陵【太后即元帝傅昭儀也定陶恭王康其陵在今漕州濟陰縣北】乙未幸東阿北登太行山至天井關【在今澤州晉城縣南今太行山上闗南有天井泉三所也】夏四月乙巳客星入紫宫乙夘車駕還宫庚申假于祖禰【假至也音格禰父廟易曰王假有廟】告祠髙廟五月戊申詔曰乃者鳳皇黄龍鸞鳥比集七郡【孫柔之瑞圖曰鸞鳥者赤神之精鳳皇之佐雞身赤毛色亦被五彩鳴中五音人君進退有度親疏有序則至也比類也】或一郡再見及白烏神雀甘露屢臻祖宗舊事或班恩施【武帝時芝草生于甘泉宫宣帝時嘉穀稷降于郡國神雀仍集皆大赦天下】其賜天下吏爵人三級髙年鰥寡孤獨帛人一匹經曰無侮鰥寡惠此㷀獨加賜河南女子百户牛酒【前書音義蘇林曰男子賜爵女子賜牛酒姚察云女子謂賜爵者之妻史記封禪書百户牛一頭酒十石臣賢案此女子百户若是户頭之妻不得更稱為户此謂女户頭即今之女戸也天下稱慶恩當普洽所以男户賜爵女子賜牛酒】令天下大酺五日賜公卿已下錢帛各有差及洛陽人當酺者布戸一匹城外三戸共一匹賜博士員弟子見在太學者布人三匹令郡國上明經者口十萬以上五人不滿十萬三人改廬江為六安國江陵復為南郡【建初四年改為江陵國今又復之】徙江陵王恭為六安王秋七月庚子詔曰春秋於春每月書王者重三正慎三微也【三正謂天地人之正所以有三者由有三微之月王者所當奉而成之禮記曰正朔三而改文質再而復三微者三正之始萬物皆微物色不同故王者取法焉十一月時陽氣始施於黄泉之下色皆赤赤者陽氣故周為天正色尚赤十二月萬物始牙而色白白者陰氣故陰為地正色尚白十三月萬物莩甲而出其色皆黑人得加功展業故夏為人正色尚黑尚書大傳曰夏十三月為正平旦為朔殷以十二月為正雞鳴為朔周以十一月為正夜半為朔必以三微之月為正者當爾之時物皆尚微王者受命當扶微理弱奉成之義也】律十二月立春不以報囚【報猶論也立春陽氣至可以施生故不論囚】月令冬至之後有順陽助生之文【月令仲冬是月也日短至陰陽爭諸生蕩君子身欲寧事欲静以待陰陽之所定也】而無鞫獄斷刑之政朕咨訪儒雅稽之典籍以為王者生殺宜順時氣其定律無以十一月十二月報囚九月壬辰詔鳳皇黄龍所見亭部無出二年租賦【東觀記曰鳳皇見肥城句窳亭槐樹上古今注云黄龍見洛陽元延亭部窳音庾】加賜男子爵人二級先見者帛二十匹近者三匹太守三十匹令長十五匹丞尉半之詩云雖無德與汝式歌且舞【詩小雅也取雖無大德要有喜悦之心欲歌舞也式用也】它如賜爵故事丙申徴濟南王康中山王焉㑹烝祭冬十一月壬辰日南至初閉闗梁【易曰老王以至日閉闗商旅不行王弼注曰冬至陰之復夏至陽之復故為復即至於寂然大靜先王則天地而行者也】
  三年春正月乙酉詔曰盖人君者視民如父母有憯怛之憂有忠和之教匍匐之救【周禮大司徒以鄉三物教萬民一曰六德謂智仁聖義忠和詩風曰凡民有喪匍匐救之】其嬰兒無父母親屬及有子不能養食者稟給如律丙申北巡狩濟南王康中山王焉西平王羡六安王恭樂成王黨淮陽王昞任城王尚沛王定皆從辛丑帝耕于懷二月壬寅告常山魏郡清河鉅鹿平原東平郡太守相曰朕惟廵狩之制以宣聲教考同遐邇解釋結寃也今四國無政不用其良【詩小雅曰日月告凶不用其行四國無政不用其良言四方之國無政者由天子不用善人也】駕言出游欲親知其劇易前祠園陵遂望祀華霍【華霍山名也今在廬江灊縣西南亦名天柱山爾雅曰華山為西嶽霍山為南嶽】東柴岱宗為人祈福今將禮常山遂徂北土歴魏郡經平原升踐隄防詢訪耆老咸曰往者汴門未作深者成淵淺則泥塗追惟先帝勤人之德【謂永平十二年修汴渠】底績逺圖復禹業【尚書曰覃懷底績孔安國注云底置績功也逺圖猶長算也言能復禹為理水之大功】聖跡滂流至于海表不克堂構朕甚慙焉【尚書曰若考作室既底法厥子乃不肯堂矧肯構】月令孟春善相邱陵土地所宜【月令孟春之月善相邱陵阪險原隰土地所宜五穀所殖以教導人必躬親之田事既飭】今肥田尚多未有墾闢其悉以賦貧民給與糧種務盡地力勿令游手所過縣邑聽半入今年田租以勸農夫之勞乙丑勑侍御史司空曰方春所過無得有所伐殺車可以引避引避之騑馬可輟解輟解之【夾轅者為服馬服馬外為騑馬】詩云敦彼行葦牛羊勿踐履【詩大雅也鄭注云敦敦然道旁之葦牧牛羊者無使踐履折傷之况於人乎】禮人君伐一草木不時謂之不孝【禮記孔子曰伐一樹殺一獸不以其時非孝也】俗知順人莫知順天其明稱朕意戊辰進幸中山遣使者祠北嶽出長城【史記蒙恬為秦築長城西自臨洮東至海】癸酉還幸元氏祠光武顯宗於縣舍正堂明日又祠顯宗于始生堂皆奏樂【明帝生于常山元氏傳舍也】三月丙子詔髙邑令祠光武於即位壇復元氏七年徭役己夘進幸趙庚辰祠房山於靈夀【靈夀縣名屬常山郡今恒州縣也房山在今恒州房山縣縣西北俗名王母山上有王母祠】辛夘車駕還宫賜從行者各有差夏四月丙寅太尉鄭免大司農宋由為太尉【由字叔路長安人】五月丙子司空第五倫罷太僕袁安為司空秋八月乙丑幸安邑觀鹽池【許愼云河東鹽池袤五十一里廣七里周百一十六里今蒲州虞鄉縣西】九月至自安邑冬十月北海王基薨燒當羌叛㓂隴西是歲西域長史班超擊斬疏勒王
  章和元年春三月護羌校尉傅育追擊叛羌戰殁夏四月丙子令郡國中都官繫囚減死一等詣金城戍六月戊辰司徒桓虞免癸夘司空袁安為司徒光禄勲任隗為司空【桓虞字仲春馮翊萬年人隗字仲和南陽宛人】秋七月癸夘齊王晃有罪貶為蕪湖侯【蕪湖縣名屬丹陽故城在今宣州當塗縣東南】壬子淮陽王昞薨鮮卑擊破北單于斬之燒當羌㓂金城護羌校尉劉盱討之斬其渠帥壬戌詔曰朕聞明君之德啓迪鴻化緝熙康乂光照六幽【緝熙光明也六幽謂六合幽隱之處也】訖惟人面靡不率俾仁風翔于海表威霆行乎鬼區【鬼區即鬼方】然後敬恭明祀膺五福之慶獲來儀之貺【尚書五福一曰夀二曰富三曰康寜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終命來儀謂鳳也書曰鳳皇來儀】朕以不德受祖宗烈乃者鳳皇仍集麒麟並臻甘露宵降嘉穀滋生芝草之類歲月不絶朕夙夜祗畏上天無以彰于先功今改元和四年為章和元年秋令是月養衰老授几杖行糜粥飲食【月令仲秋之月】其賜髙年二人共布帛各一匹以為醴酪死罪囚犯法在丙子赦前而後捕繫者皆減死勿笞詣金城戌八月癸酉南廵狩壬午遣使者祠昭靈后於小黄園【小黄縣屬陳留郡故城在今汴州陳留縣東北漢舊儀曰昭靈后髙祖母起兵時死小黄北後為作園廟于小黄栅陳留風俗傳曰沛公起兵野戰喪皇妣于黄鄉天下平定仍使使者以梓宫招魂幽野於是丹蛇在水自洒濯之入于梓宫其浴處有遺髮故諡曰昭靈夫人○劉攽曰注天下平定仍使使者案仍當作乃仍者重複之辭無用于此】甲申徴任城王尚㑹雎陽戊子幸梁己丑遣使祠沛髙原廟豐枌榆社【前書音義曰枌白榆髙祖里社在豐縣東北十五里原廟解見光武紀】乙未幸沛祠獻王陵徴㑹東海王政乙未晦日有食之九月庚子幸彭城東海王政沛王定任城王尚皆從辛亥幸夀春壬子詔郡國中都官繫囚減死罪一等詣金城戍犯殊死者一切募下蠶室其女子宫繫囚鬼薪白粲已上減罪一等輸司寇作亡命者贖死罪縑二十匹右趾至髠鉗城旦舂七匹完城旦至司寇三匹吏民犯罪未發覺詔書到自告者半入贖復封阜陵侯延為阜陵王己未幸汝陰【縣名屬汝南郡今潁川縣】冬十月丙子車駕還宫北匈奴屋蘭儲等率衆降是歲西域長史班超擊莎車大破之月氏國遣使獻扶拔師子【扶拔似麟無角拔音歩末反】二年春正月濟南王康阜陵王延中山王焉來朝壬辰帝崩於章德前殿年三十三遺詔無起寢廟一如先帝法制
  論曰魏文帝稱明帝察察章帝長者【以上華嶠之辭】章帝素知人厭明帝苛切事從寛厚感陳寵之義除慘獄之科【寵時為尚書以吏政嚴切乃上書除慘酷之科五十餘條具本傳也】深元元之愛著胎養之令【元和二年令諸懷者賜穀人三斛】奉承明德太后盡心孝道割裂名都以崇建周親【周至也】平徭簡賦而人賴其慶又體之以忠恕文之以禮樂故乃蕃輔克諧羣后德讓謂之長者不亦宜乎在位十三年郡國所上符瑞合於圖書者數百千所烏呼懋哉【懋美也】
  贊曰肅宗濟濟天性愷悌於穆后德諒惟淵體【於穆歎美也尚書曰齊聖廣淵也】左右蓺文斟酌律禮【蓺文謂諸儒講五經同異帝親稱制論決也律謂詔云立春不以報囚也禮謂修禘祫登靈䑓之屬】思服帝道此長懋儒館獻歌戎亭虛候【獻歌謂崔駰游太學時上四廵等頌】氣調時豫憲平人富









  後漢書卷三
  後漢書卷三考證
  章帝紀正雅樂○雅宋本作予王應麟困學紀聞曰東都賦本作正予樂五臣改作雅樂
  飲酎高廟注九眞交趾日南者用犀角二○者字似當作皆
  甲辰詔書云注劉攽曰按文少一曰字○此注應在書云二字之上謂詔字下脱去曰字也
  徙江陵王恭為六安王○此句之下何焯校本增廣平王羡為西平王八字今諸本俱無存以備考
  祠房山於靈夀注房山今恒州房山縣縣西北○下縣縣字疑衍




  後漢書卷三考證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四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和殤帝紀第四
  孝和皇帝諱肈【諡法曰不剛不柔曰和伏侯古今注曰肈之字曰始肈音兆臣賢案許慎説文肈音大可反上諱也但伏侯許慎竝漢時人而帝諱不同盖應别有所據】肅宗第四子也母梁貴人爲竇皇后所譖憂卒竇后養帝以爲已子建初七年立爲皇太子章和二年二月壬辰即皇帝位年十嵗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臨朝三月丁酉改淮陽爲陳國【今陳州】楚郡爲彭城國【今徐州】西平幷汝南郡【西平縣故柏子國也在今豫州吳房縣西北】六安復爲廬江郡【即今廬州廬江縣西故舒城是】遺詔徙西平王羡爲陳王六安王恭爲彭城王癸卯葬孝章皇帝于敬陵【在洛陽城東南三十九里古今注曰陵周三百歩髙六丈二尺】庚戌皇太后詔曰先帝以明聖奉承祖宗至德要道天下清靜庶事咸寜今皇帝以㓜年㷀㷀在疚【疚病也㷀㷀然在憂病之中也㷀或作嬛詩周頌云嬛嬛在疚】朕且佐助聴政外有大國賢王竝爲藩屏内有公卿大夫綂理本朝恭已受成夫何憂哉【孔子曰舜何為哉恭已正南面而已尚書曰予小子垂拱仰成】然守文之際必有内輔以參聴斷侍中憲朕之元兄行能兼備忠孝尤篤先帝所器親受遺詔當以舊典輔斯職焉憲固執謙讓節不可奪今供養兩宫【兩宫謂帝宫太后宫】宿衞左右厥事已重亦不可復勞以政事故太尉鄧彪元功之族三讓彌髙【元功謂髙密侯禹也彪父邯中興初有功封鄳侯父卒彪譲國異母弟鳳論語孔子曰太伯三以天下譲民無得而稱焉鄭注云太伯周太王之長子欲譲其弟季歴大王有疾太伯因適吳越採藥太王薨而不返季歴為喪主一譲也季歴赴之不來奔喪二譲也終喪之後遂斷髪文身三譲也彪譲封弟故以比之鄳音莫杏反】海内歸仁爲羣賢首先帝襃表欲以崇化今彪聰明康彊可謂老成黃耇矣【老成言老而有成徳也詩大雅曰雖無老成人黄謂髪落更生黄者耇亦老也詩序曰外尊事黄耇】其以彪爲太傅賜爵關内侯錄尚書事百官總已以聴【古者君在諒闇百官總已之職事以聼於冢宰錄尚書事則冢宰之任也】朕庶幾得專心内位於戲羣公其勉率百僚各修厥職愛養元元綏以中和稱朕意焉辛酉有司上奏孝章皇帝崇鴻業徳化普洽垂意黎民留念稼穡文加殊俗武暢方表界惟人面無思不服巍巍蕩蕩莫與比隆【巍巍乎其有成功蕩蕩乎人無能名焉孔子羙帝堯之辭見論語】周頌曰於穆清廟肅雝顯相【清廟文王廟也於穆嘆羙之詞言助祭者禮儀敬且和也】請上尊廟曰肅宗共進武德之舞制曰可癸亥陳王羡彭城王恭樂成王黨下邳王衍梁王暢始就國【建初三年章帝不忍與諸王乖離皆留京師今遣之國】夏四月丙子謁髙廟丁丑謁世祖廟戊寅詔曰昔孝武皇帝致誅胡越故權收鹽鐵之利【武帝使孔僅東郭咸陽乘傳舉行天下鹽鐵作官府收利私家更不得鑄鐵煮鹽】以奉師旅之費自中興以來匈奴未賔永平末年復修征伐先帝即位務休力役然猶深思遠慮安不忘危探觀舊典復收鹽鐵欲以防備不虞寜安邊境而吏多不良動失其便以違上意先帝恨之故遺戒郡國罷鹽鐵之禁縱民煮鑄入稅縣官如故事【前書音義曰縣官謂天子】其申勅刺史二千石奉順聖㫖勉徳化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五月京師旱詔長樂少府桓郁侍講禁中【長樂宮之少府也郁桓榮子也】冬十月乙亥以侍中竇憲爲車騎將軍伐北匈奴安息國遣使獻師子扶拔【扶拔解見章帝紀】
  永元元年春三月甲辰初令郎官詔除者得占丞尉以比秩爲真【漢官儀曰羽林郎出補三百石丞尉自占丞尉小縣丞尉三百石其次四百石比秩為真皆所以優之○劉攽曰案文云丞尉小縣三百石其次四百石已足不當更有丞尉字】夏六月車騎將軍竇憲出雞鹿塞【今在朔方窳渾縣北闞駰十三州志云窳渾縣有大道西北出雞鹿塞窳音羊主反】度遼將軍鄧鴻出棝楊塞【棝楊縣屬九原郡故城在今勝州銀城縣界棝音固】南單于出滿夷谷【滿夷谷關】與北匈奴戰于稽落山大破之追至和渠北鞮海竇憲遂登燕然山刻石勒功而還北單于遣弟右温禺鞮王【鞮音丁兮反】奉奏貢獻秋七月乙未㑹稽山崩閠月丙子詔曰匈奴背叛爲害乆遠頼祖宗之靈師克有㨗醜虜破碎遂掃厥庭【詩曰仍執醜虜庭謂單于所常居也】役不再籍【猶言不籍再舉】萬里清蕩非朕小子身所能克堪有司其案舊典告類薦㓛以章休烈【類祭天也書曰類于上帝薦進也以功進告于天】九月庚申以車騎將軍竇憲爲大將軍以中郎將劉尚爲車騎將軍冬十月令郡國㢮刑輸作軍營其徙出塞者【○劉攽曰案遷徙者不可投之塞外明此徙字是從字】刑雖未竟皆免歸田里庚子阜陵王延薨是嵗郡國九大水二年春正月丁丑大赦天下二月壬午日有蝕之【東觀記曰史官不覺涿郡言之】己亥復置西河上郡屬國都尉官【前書西河郡羙稷縣上郡龜兹縣竝有屬國都尉其秩比二千石十三州志日典屬國武帝置掌納匈奴降者也哀帝省并大鴻臚故今復置之】夏五月庚戌分太山爲濟北國分樂成涿郡勃海爲河間國丙辰封皇弟壽爲濟北王開爲河間王淑爲城陽王紹封故淮陽王昞子側爲常山王賜公卿以下至佐史錢布各有差己未遣副校尉閻磐討北匈奴取伊吾盧地丁卯紹封故齊王晃子無忌爲齊王北海王睦子威爲北海王車師前後王竝遣子入侍【車師有後王前王前王即後王之子其庭相去五百里】月氐國遣兵攻西域長史班超超擊降之六月辛卯中山王焉薨秋七月乙卯大將軍竇憲出屯涼州九月北匈奴遣使稱臣冬十月遣行中郎將班固報命南單于遣左谷蠡王師子【左谷蠡匈奴王號師子其名也谷音鹿蠡音離】出雞鹿塞擊北匈奴于河雲北大破之
  三年春正月甲子皇帝加元服【元首也謂加冠於首儀禮冠者先筮日後筮賔東觀記曰時太后詔袁安為賔賜束帛乗馬】賜諸侯王公將軍特進【漢官儀曰諸侯功徳優盛朝廷所敬異者賜位特進在三公下】中二千石列侯宗室子孫在京師奉朝請者黃金【奉朝請無員三公外戚宗室諸侯多奉朝請漢律春曰朝秋曰請】將大夫郎吏從官帛【將謂五官及左右郎將也大夫謂光禄太中中散諫議大夫也十三州志曰大夫皆掌顧問應對言議夫之言扶也言能扶持君父也】賜民爵及粟帛各有差大酺五日郡國中都官繫囚死罪贖縑至司冦及亡命各有差庚辰賜京師民酺布兩户共一匹二月大將軍竇憲遣左校尉耿夔出居延塞【居延縣屬張掖郡居延澤在東北武帝使伏波將軍路博徳築遮虜障於居延城】圍北單于於金微山大破之獲其母閼氏【閼氏匈奴后之號也音焉支】夏六月辛夘尊太后母比陽公主【東海恭王彊女】爲長公主辛丑阜陵王种薨【阜陵王延之子】冬十月癸未行幸長安詔曰北狄破滅名王仍降【仍頻也】西域諸國納質内附豈非祖宗廸哲重光之鴻烈歟【廸蹈也言由祖宗蹈履明智有重光累聖之徳成此大業也書曰兹四人廸哲又曰宣重光也】寤寐歎息想望舊京其賜所過二千石長吏以下及三老官屬錢帛各有差鰥寡孤獨篤癃貧不能自存者粟人三斛十一月癸卯祠髙廟遂有事十一陵詔曰髙祖功臣蕭曹爲首有傳世不絶之義曹相國後容城侯無嗣朕望長陵東門見二臣之壠【東觀記曰蕭何墓在長陵東司馬門道北百歩廟記云曹參冢在長陵旁道北近蕭何冢】循其逺節每有感焉忠義獲寵古今所同可遣使者以中牢祠大鴻臚求近親宜爲嗣者須景風紹封以章厥功【續漢志曰大鴻臚掌封拜諸侯及其嗣春秋考異郵曰夏至四十五日景風至則封有功也】十二月復置西域都䕶騎都尉戊巳校尉官【○劉攽曰案西域傳此時但置戊校尉多一巳字】庚辰至自長安減㢮刑徒從駕者刑五月四年春正月北匈奴右谷蠡王於除鞬自立爲單于欵塞乞降【於除鞬名也鞬音九言反】遣大將軍左校尉耿夔授璽綬【東觀記曰賜玉具劒羽蓋車一駟中郎將持節衞䕶焉】三月癸丑司徒袁安薨閏月丁丑太常丁鴻爲司徒夏四月丙辰大將軍竇憲還至京師六月戊戌朔日有食之丙辰郡國十三地震竇憲濳圗弑逆庚申幸北宮詔收捕憲黨射聲校尉郭璜【郭況子也東觀記曰璜作瑝音同】璜子侍中舉衞尉鄧疊疊弟歩兵校尉磊皆下獄死使謁者僕射【續漢書曰謁者僕射一人秩千石為謁者臺率主謁者天子出奉引也】收憲大將軍印綬遣憲及弟篤景就國到皆自殺是夏旱蝗秋七月己丑大尉宋由坐黨憲自殺八月辛亥司空任隗薨【任光子也】癸丑大司農尹睦爲太尉錄尚書事【錄謂總領之也錄尚書自牟融始也】丁巳賜公卿以下至佐史錢榖各有差冬十月己亥宗正劉方爲司空十二月壬辰詔今年郡國秋稼爲旱蝗所傷其什四以上勿收田租芻槀有不滿者以實除之【所損十不滿四者以見損除也】武陵零陵澧中蠻叛燒當羌寇金城
  五年春正月乙亥宗祀五帝於明堂遂登靈臺望雲物大赦天下戊子千乘王伉薨辛卯封皇弟萬嵗爲廣宗王【廣宗縣名今貝州宗城縣隋煬帝諱廣故改為宗城】二月戊戌詔有司省減内外廐及涼州諸苑馬【說文曰廐馬舍也漢官儀曰未央大廐長樂承華等廐令皆秩六百石又云牧帥諸苑六十六所分置西北邊分養馬三十萬頭】自京師離宮果園上林廣成囿悉以假貧民恣得采捕不收其税丁未詔曰去年秋麥入少恐民食不足其上尤貧不能自給者户口人數往者郡國上貧民以衣履釡鬵爲貲而豪右得其饒利【鬵音尋方言曰甑自關而東謂之鬵貧人旣計釡甑以為資財懼於役重多即賣之以避科税豪富之家乘賤買故得其饒利】詔書實覈【説文云覈考實事也】欲有以益之而長吏不能躬親反更徵召㑹聚令失農作愁擾百姓若復有犯者二千石先坐甲寅太傅鄧彪薨戊午隴西地震三月戊子詔曰選舉良才爲政之本科别行能必由鄉曲【周禮鄉大夫掌其鄉之政敎考其徳行察其道藝三年而舉賢能者於王】而郡國舉吏不加簡擇故先帝明敇在所令試之以職乃得充選【漢官儀曰建初八年十二月己未詔書辟士四科其一曰徳行髙妙志節清白二曰經明行修能任博士三曰明曉法律足以決疑能案章覆問才任御史四曰剛毅多略遭事不惑明足照姦勇足決斷才任三輔令皆存孝悌清公不行自今以後審四科辟召及刺史二千石察舉茂才尤異孝廉吏務實校試以職有非其人不習曹事正舉者故不以實法也】又徳行尤異不須經職者别署狀上而宣布以來出入九年二千石曽不承奉恣心從好司隸刺史訖無紏察【訖竟也】今新蒙赦令且復申勅後有犯者顯明其罰在位不以選舉為憂督察不以發覺為負【負亦憂也】非獨州郡也是以庶官多非其人下民被姦邪之傷由法不行故也庚寅遣使者分行貧民舉實流宂【宂㪚也流㪚者舉案其實而給之】開倉賑稟三十餘郡夏四月壬子封阜陵王种兄魴為阜陵王【种無嗣故以魴襲也】六月丁酉郡國三雨雹【東觀記曰大如鴈子】秋九月辛酉廣宗王萬嵗薨無子國除匈奴單于於除鞬叛遣中郎將任尚討滅之壬午令郡縣勸民蓄蔬食以助五榖【蓄積也】其官有陂池令得采取勿收假税二嵗【假猶租賃】冬十月辛未太尉尹睦薨【漢官儀曰睦字伯師鞏人】十一月乙丑太僕張酺為太尉是歲武陵郡兵破叛蠻降之䕶羌校尉貫友討燒當羌羌乃遁去南單于安國叛骨都侯喜斬之
  六年春正月永昌徼外夷遣使譯獻犀牛大象己卯司徒丁鴻薨二月乙未遣謁者分行稟貸三河兖冀青州貧民許侯馬光自殺【東觀記曰光前坐黨附竇憲歸國為憲客奴所誣告乃自殺】丁未司空劉方為司徒太常張奮為司空三月庚寅詔流民所過郡國皆實稟之其有販賣者勿出租税【漢循周法商賈有税流人販賣故矜免之】又欲就賤還歸者復一歲田租更賦【復音福】丙寅詔曰朕以末奉承鴻烈隂陽不和水旱違度濟河之域凶饉流亡【尚書曰濟河惟兖州言東南據濟西北距河】而未獲忠言至謀所以匡救之䇿寤寐永歎用思孔疚【孔甚也疚病也詩云憂心孔疚】惟官人不得於上黎民不安於下有司不念寛和而競為苛刻覆案不急以妨民事【不急謂非要】甚非所以上當天心下濟元元也思得忠良之士以輔朕之不逮其令三公中二千石二千石内郡守相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諌之士各一人昭巖穴披幽隱遣詣公車【前書音義曰公車署名也公車所在故以名焉漢官儀曰公車令一人秩六百石掌殿門諸上書詣闕下者皆集奏之凡所徴召亦總領之】朕将悉聽焉帝乃親臨䇿問選補郎吏夏四月蜀郡徼外羌率種人遣使内附五月城陽王淑薨無子國除【章帝子也】六月己酉初令伏閉盡日【漢官舊儀曰伏日萬鬼行故盡日閉不干它事】秋七月京師旱詔中都官徒各除半刑讁其未竟五月已下皆免遣丁巳幸洛陽寺【寺官舍也風俗云云寺嗣也理事之吏嗣續於其中】錄囚徒舉寃獄收洛陽令下獄抵罪司隸校尉河南尹皆左降未及還宫而澍雨西域都䕶班超大破焉耆尉犁斬其王自是西域降服納質者五十餘國南單于安國從弟子逢侯率叛胡亡出塞九月癸丑以光禄勲鄧鴻行車騎將軍事與越騎校尉馮柱行度遼將軍朱徽【○劉攽曰案文少一事字】使匈奴中郎將杜崇討之冬十一月䕶烏桓校尉任尚率烏桓鮮卑大破逢侯【闞駰十三州志曰䕶烏桓擁節秩比二千石武帝置以䕶内附烏桓旣而并於匈奴中郎將中興初班彪上言宜復此官以招附東胡乃復更置焉】馮柱遣兵追擊復之【○劉攽曰案文少一破字】詔以渤海郡屬冀州武陵漊中蠻叛郡兵討平之
  七年春正月行車騎將軍鄧鴻【○劉攽曰案文亦少一事字】度遼將軍朱徽中郎將杜崇皆下獄死【時南單于安國與崇不相平乃上書告崇崇令斷其章縁此驚叛安國卒見殺帝後知之皆徵下獄】夏四月辛亥朔日有食之帝引見公卿問得失令將大夫御史謁者博士議郎郎官㑹廷中各言封事【十三州志曰侍御史周官即柱下史秩六百石掌注記言行紏諸不法員十五人出有所案則稱使者焉謁者秦官也員七十人皆選孝廉年未五十曉解儐贊者歲盡拜縣令長史及都官府丞長史博士秦官博通古今秩皆六百石孝武初置五經博士後稍増至十四員取聰明威重一人為祭酒主領焉議郎郎官皆秦官也宂無所掌秩六百石或四百石○劉攽曰注嵗盡拜縣令長史及都官府丞長史案文多一史字若是王國長史則當并守丞言之明此但是令長耳下文又自有長史也】詔曰元首不明化流無良政失於民讁見于天【讁譴也責也禮曰陽事不得譴讁見于天日為之食】深惟庶事五敎在寛是以舊典因孝廉之舉以求其人【武帝元光元年董仲舒初開其議詔郡國舉孝亷各一人】有司詳選郎官寛博有謀才任典城者三十人【任堪也音仁林反】旣而悉以所選郎出補長相【長縣長相侯相也十三州志云縣侯邑則令長為相秩随令長本秩】五月辛卯改千乗國為樂安國【千乗故城在今淄州高苑縣北樂安故城在今青州博昌縣南】六月丙寅沛王定薨秋七月乙巳易陽地裂【易陽縣在易水之陽今易州也】九月癸卯京師地震
  八年春二月己丑立貴人隂氏為皇后賜天下男子爵人二級三老孝悌力田三級民無名數及流民欲占者一級鰥寡孤獨篤癃貧不能自存者粟人五斛夏四月癸亥樂成王黨薨甲子詔賑貸幷州四郡貧民五月河丙陳留蝗南匈奴右温禺犢王叛為寇秋七月行度遼將軍龎奮【○劉攽曰亦少一事字九年行征西將軍劉尚下亦同】越騎校尉馮柱追討之斬右温禺犢王車師後王叛擊其前王八月辛酉飲酎詔郡國中都官繫囚減死一等詣敦煌戍其犯大逆募下蠶室其女子宮自死罪已下至司寇及亡命者入贖各有差九月京師蝗吏民言事者多歸責有司詔曰蝗蟲之異殆不虚生【禮記月令曰孟夏行春令則蝗蟲為災洪範五行傳曰貪利傷人則蝗蟲損稼】萬方有罪在予一人而言事者專咎自下非助我者也朕寤寐恫矜思弭憂釁【尚書曰恫矜乃身孔安國注曰恫痛也矜病也言如痛病在身欲除之也矜音古頑反】昔楚嚴無災而懼【解見明紀】成王出郊而反風【成王疑周公天乃大風禾則盡偃王乃出郊祭天乃反風起禾事見尚書】將何以匡朕不逮以塞災變百僚師尹勉修厥職刺史二千石詳刑辟理寃虐恤鰥寡矜孤弱思惟致災興蝗之咎庚子復置廣陽郡【髙帝時燕國也昭帝元鳳元年為廣陽郡宣帝本始元年更為國也】冬十月乙丑北海王威有罪自殺【北海郡今青州縣】十二月辛亥陳王羡薨丁巳南宫宣室殿火
  九年春正月永昌徼外蠻夷及撣國重譯奉貢【撣音擅東觀記作擅俗本以禪字相類或作禪者誤也説文曰譯所以傳四夷之語也】三月庚辰隴西地震癸巳濟南王康薨西域長史王林擊車師後王斬之夏四月丁卯封樂成王黨子廵為樂成王六月蝗旱戊辰詔今年秋稼為蝗蟲所傷皆勿收租更芻槀若有所損失以實除之餘當收租者亦半入其山林饒利陂池漁採以贍元元勿收假税秋七月蝗蟲飛過京師八月鮮卑寇肥如【肥如縣屬遼西郡前書音義曰肥子奔燕封於此今平州也】遼東太守祭參下獄死【東觀記曰鮮卑千餘騎攻肥如城殺略吏人祭參坐沮敗下獄誅】閏月辛巳皇太后竇氏崩丙申葬章徳皇后燒當羌寇隴西殺長吏遣行征西將軍劉向越騎校尉趙世等討破之九月庚申司徒劉方䇿免自殺甲子追尊皇妣梁貴人為皇太后冬十月乙酉改葬恭懷梁皇后于西陵【謚法曰正徳羙容曰恭執義揚善曰懷東觀記曰改殯承光宮儀比敬園初后葬有闕竇后崩後乃議改葬】十一月癸卯光禄勲河南呂蓋為司徒【蓋字君玉宛陵人也】十二月丙寅司空張奮罷壬申太僕韓稜為司空己丑復置若盧獄官【前書曰若盧獄屬少府漢舊儀曰主鞫將相大臣也】
  十年春三月壬戌詔曰隄防溝渠所以順助地理通利壅塞【禮記月令曰季春之月修理隄防導逹溝瀆開通道路無有障塞】今廢慢懈㢮不以為負刺史二千石其随宜疏導勿因縁妄發以為煩擾將顯行其罰夏五月京師大水【東觀記曰京師大雨南山水流出至東郊壊人廬舍】秋七月己巳司空韓稜薨八月丙子太常太山巢堪為司空【堪字次朗太山南城人】九月庚戌復置廪犧官【漢官儀曰廩犧令一人秩六百石也】冬十月五州雨水十二月燒當羌豪迷唐等率種人詣闕貢獻戊寅梁王暢薨
  十一年春二月遣使循行郡國稟貸被災害不能自存者令得漁采山林池澤不收假税丙午詔郡國中都官徒及篤癃老小女徒各除半刑其未竟三月者皆免歸田里夏四月丙寅大赦天下己巳復置右校尉官【東觀記曰置在西河鵠澤縣】秋七月辛卯詔曰吏民踰僣厚死傷生是以舊令節之制度頃者貴戚近親百僚師尹莫肯率從有司不舉怠放日甚又商賈小民或忘法禁竒巧靡貨流積公行其在位犯者當先舉正市道小民但且申明憲綱勿因科令加虐羸弱
  十二年春二月旄牛徼外白狼貗薄夷率種人内屬【闞駰十三州志曰旄牛縣屬蜀郡前書曰旄牛所出歲貢其尾以為節旄】詔貸被災諸郡民種糧賜下貧鰥寡孤獨不能自存者及郡國流民聽入陂池漁采以助蔬食三月丙申詔曰比年不登百姓虛匱【匱乏也】京師去冬無宿雪【以其經冬故言宿也】今春無澍雨黎民流離困於道路朕痛心疾首靡知所濟瞻仰昊天何辜今人【詩大雅周宣王遇旱之詩言今人何罪而天令饑饉乎】三公朕之腹心而未獲承天安民之策數詔有司務擇良吏今猶不改競為苛暴侵愁小民以求虚名委任下吏假埶行邪是以令下而姦生禁至而詐起【董仲舒曰法出而奸生令下而詐起】巧法析律飾文増辭【禮記王制曰析言破律也】貨行於言罪成乎手朕甚病焉公卿不思助明好惡將何以救其咎罰咎罰旣至復令災及小民若上下同心庶或有瘳其賜天下男子爵人二級三老孝悌力田三級民無名數及流民欲占者人一級鰥寡孤獨篤癃貧不能自存者粟人三斛壬子賜博士員弟子在太學者布人三匹【武帝時置博士弟子太常擇人年十八以上儀狀端正者補焉昭帝増員滿百人宣帝倍之元帝更設員千人成帝更増員三千人】夏四月日南象林蠻夷反【象林縣屬日南郡今鬱林縣】郡兵討破之閏月賑貸敦煌張掖五原民下貧者榖戊辰秭歸山崩【秭歸縣屬南郡古之䕫國今歸州也袁山松曰屈原此縣人旣被流放忽然蹔歸其姊亦来因名其地為秭歸秭亦姊也東觀記曰秭歸山高四百餘丈崩填谿水壓殺百餘人】六月舞陽大水賜被水災尤貧者榖人三斛秋七月辛亥朔日有食之九月戊午太尉張酺免丙寅大司農張禹為太尉冬十一月西域竒兜勒二國遣使内附賜其王金印紫綬是歲燒當羌復叛十三年春正月丁丑帝幸東觀覽書林閲篇籍博選術蓺之士以充其官二月任城王尚薨丙午賑貸張掖居延朔方日南貧民及孤寡羸弱不能自存者秋八月詔象林民失農桑業者賑貸種糧稟賜下貧榖食己亥北宮盛饌門閣火䕶羌校尉周鮪擊燒當羌破之荆州雨水九月壬子詔曰荆州比歲不節今兹淫水為害【淮南子曰女媧積蘆灰以止滛水髙誘注云平地水出為滛水】餘雖頗登而多不均浹深惟四民農食之本慘然懷矜其令天下半入今年田租芻槀有宜以實除者如故事貧民假種食皆勿收責冬十一月安息國遣使獻師子及條枝大爵【西域傳曰安息國居和犢城去洛陽二萬五千里條枝國臨西海出師子大雀郭義恭廣志曰大爵頸及身膺蹄都似槖駝舉頸髙八九尺張翅丈餘食大麥其卵如甕即今之駝鳥也】丙辰詔曰幽幷涼州户口率少邊役衆劇束修良吏進仕路狹撫接夷狄以人為本其令緣邊郡口十萬以上歲舉孝廉一人不滿十萬二歲舉一人五萬以下三歲舉一人鮮卑寇右北平遂入漁陽漁陽太守擊破之戊辰司徒呂蓋罷十二月丁丑光禄勲魯恭為司徒辛卯巫蠻叛寇南郡【巫縣屬南郡故城在今䕫州巫山縣也】
  十四年春二月乙卯東海王政薨繕修故西海郡【平帝時金城塞外羌獻地以為西海郡也光武建武中省金城入隴西郡至是復繕修之金城即今蘭州縣也】徙金城西部都尉以戍之三月戊辰臨辟雍饗射大赦天下夏四月遣使者督荆州兵討巫蠻破降之庚辰賑貸張掖居延敦煌五原漢陽㑹稽流民下貧榖各有差五月丁未初置象林將兵長史官【闞駰十三州志曰將兵長史居在日南郡又有將兵司馬去雒陽九千六百三十里】六月辛卯廢皇后隂氏后父特進綱自殺秋七月甲寅詔復象林縣更賦田租芻槀二歲壬子常山王側薨是秋三州雨水冬十月甲申詔兖豫荆州今年水雨淫過多傷農功其令被害什四以上皆半入田租芻槀其不滿者以實除之辛卯立貴人鄧氏為皇后丁酉司空巢堪罷十一月癸卯大司農徐防為司空是歲初復郡國上計補郎官【上計今計吏也前書音義曰舊制使郡丞奉歲計武帝元朔中令郡國舉孝廉各一人與計偕拜為郎中中廢今復之】
  十五年春閏月乙未詔流民欲還歸本而無糧食者過所實稟之疾病加致醫藥其不欲還歸者勿強二月詔稟貸潁川汝南陳留江夏梁國敦煌貧民【前書音義曰陳留本鄭邑後為陳所并故曰陳留今汴州縣也江夏郡高帝置沔水自江别至南郡華容為夏水過郡入江故曰江夏】夏四月甲子晦日有食之五月戊寅南陽大風六月詔令百姓鰥寡漁采陂池勿收假税二歲秋七月丙寅濟南王錯薨【錯音七故反】復置涿郡故鹽鐵官【續漢書曰其郡縣有鹽官鐵官者随事廣狹置令長及丞秩次皆如縣也】九月壬午南廵狩清河王慶濟北王壽河間王開竝從賜所過二千石長吏以下三老官屬及民百年者錢布各有差是秋四州雨水冬十月戊申幸章陵祠舊宅癸丑祠園廟㑹宗室於舊廬勞賜作樂戊午進幸雲夢臨漢水而還【雲夢今安州縣也即在雲夢澤中】十一月甲申軍駕還宮賜從臣及留者公卿以下錢布各有差十二月庚子琅邪王宇薨有司奏以為夏至則微隂起靡草死可以決小事【禮記月令曰孟夏之月靡草死麥秋至斷薄刑決小罪鄭注云靡草薺亭歴之屬臣賢案五月一隂爻生可以言微隂今月令云孟夏乃是純陽之月此言夏至者與月令不同】是歲初令郡國以日北至案薄刑
  十六年春正月己卯詔貧民有田業而以匱乏不能自農者貸種糧二月己未詔兖豫徐冀四州比年雨多傷稼禁沽酒夏四月遣三府掾分行四州貧民無以耕者為雇犂牛直五月壬午趙王商薨秋七月旱戊午詔曰今秋稼方穂而旱雲雨不霑疑吏行慘刻不宣恩澤妄拘無罪幽閉良善所致其一切囚徒於法疑者勿決以奉秋令【禮記月令曰孟秋之月命有司修法制繕囹圄具桎梏斷薄刑決小罪】方察煩苛之吏顯明其罰辛酉司徒魯恭免庚午光禄勲張酺為司徒辛巳詔令天下皆半入今年田租芻槀其被災害者以實除之貧民受貸種糧及田租芻槀皆勿收責八月己酉司徒張酺薨十月辛卯司空徐防為司徒大鴻臚陳寵為司空十一月己丑行幸緱氏登百岯山【即柏岯山也在洛州緱氏縣南爾雅云山一成曰岯東觀記作坯竝音平眉反流俗本或作柸者誤也】賜百官從臣布各有差北匈奴遣使稱臣貢獻十二月復置遼東西部都尉官【西部都尉安帝時以為屬國都尉在遼東郡昌黎城也】
  元興元年春正月戊午引三署郎召見禁中【漢官儀三署謂五官署也左右署也各置中郎將以司之郡國舉孝廉以補三署郎年五十以上屬五官其次分在左右署凡有中郎議郎侍郎郎中四等無員禁中者門户有禁非侍御者不得入故謂禁中】選除七十五人補謁者長相髙句驪寇郡界夏四月庚午大赦天下改元元興宗室以罪絶者悉復屬籍五月癸酉雍地裂【東觀記曰右扶風雍地裂流俗本雍下有州者誤也】秋九月遼東太守耿夔擊貊人破之冬十二月辛未帝崩于章徳前殿年二十七立皇子隆為皇太子賜天下男子爵人二級三老孝悌力田人三級民無名數及流民欲占者人一級鰥寡孤獨篤癃貧不能自存者粟人三斛自竇憲誅後帝躬親萬機每有災異輒延問公卿極言得失前後符瑞八十一所自稱德薄皆抑而不宣舊南海獻龍眼荔支十里一置五里一【南海郡秦置今廣州縣也廣雅曰益智龍眼也交州記曰龍眼樹髙五六丈似荔支而小廣州記曰子似荔支而圓七月熟荔支樹高五六丈大如桂樹實如雞子甘而多汁似安石榴有甜醋者至日禺中翕然俱赤即可食置謂驛也】奔騰阻險死者繼路時臨武長汝南唐羌縣接南海【臨武縣屬桂陽郡今郴州縣也】乃上書陳狀帝下詔曰遠國珍羞本以薦奉宗廟苟有傷害豈愛民之本其勅太官勿復受獻由是遂省焉【謝承書曰唐羌字伯游辟公府補臨武長縣接交州舊獻龍眼荔支及生鮮獻之驛馬晝夜傳送之至有遭虎狼毒害頓仆死亡不絶道經臨武羌乃上書諫曰臣聞上不以滋味為徳下不以貢膳為功故天子食太牢為尊不以果實為珍伏見交阯七郡獻生龍眼等鳥驚風發南州土地惡蟲猛獸不絶於路至於觸犯死亡之害死者不可復生來者猶可救也此二物升殿未必延年益夀帝從之章報羌即棄官還家不應徵召著唐子三十餘篇】
  論曰自中興以後逮於永元雖頗有㢮張而俱存不擾是以齊民歲増闢土世廣偏師出塞則漠北地空都䕶西指則通譯四萬【西域傳曰班超定西域五十餘國皆降服西至海瀕四萬里皆重譯貢獻】豈其道逺三代術長前世將服叛去來自有數也孝殤皇帝諱隆【謚法曰短折不成曰殤古今注曰隆之字曰盛】和帝少子也元興元年十二月辛未夜即皇帝位時誕育百餘日【誕大也詩大雅誕彌厥月先生如逹鄭注云大矣后稷之在其母懐也終人道十月而生詩又云載生載育育長也逹音它末反】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臨朝【儀見皇后紀】北匈奴遣使稱臣詣敦煌奉獻
  延平元年春正月辛卯太尉張禹為太傅司徒徐防為太尉參録尚書事百官總已以聽封皇兄勝為平原王癸卯光禄勲梁鮪為司徒【漢官儀曰鮪字伯元河東平陽人也】三月甲申葬孝和皇帝于慎陵【在洛陽東南三十里俗本作順者誤】尊廟曰穆宗丙戍清河王慶濟北王壽河間王開常山王章始就國夏四月庚申詔罷祀官不在祀典者【東觀記曰鄧太后雅性不好淫祀】鮮卑寇漁陽漁陽太守張顯追擊戰殁丙寅以虎賁中郎將鄧騭為車騎將軍司空陳寵薨五月辛卯皇太后詔曰皇帝㓜冲承統鴻業朕且權禮佐助聽政兢兢寅畏【寅敬也】不知所濟深惟至治之本道化在前刑罰在後將稽中和廣施慶恵與吏民更始其大赦天下自建武以來諸犯禁錮詔書雖解有司持重多不奉行其皆復為平民壬辰河東垣山崩【垣縣今絳州縣也古今注曰山崩長七丈廣四丈】六月丁未太常尹勤為司空郡國三十七雨水己未詔曰自夏以來隂雨過節煗氣不效【效猶騐也】將有厥咎寤寐憂惶未知所由昔夏后惡衣服菲飲食孔子曰吾無間然【菲薄也間非也】今新遭大憂且歲節未和徹膳損服庻有補焉其減太官導官尚方内署諸服御珍膳靡麗難成之物【太官令周官也秩千石典天子厨膳導官掌擇御米導擇也尚方掌作御刀劒諸器物内署掌内府衣物秩皆六百石並見續漢書】丁卯詔司徒大司農長樂少府曰朕以無徳佐助統政夙夜經營懼失厥衷思惟治道由近及逺先内後外自建武之初以至於今八十餘年宮人歲増房御彌廣又宗室坐事没入者猶託名公族甚可愍焉今悉免遣及掖庭宮人皆為庶民以抒幽隔鬱滯之情【抒舒也食汝反】諸官府郡國王侯家奴婢姓劉及疲癃羸老皆上其名務令實悉秋七月庚寅勅司隸校尉部刺史【秦有監御史監諸郡漢興省之但遣丞相史分刺諸州無有常官孝武帝初置刺史十三人秩六百石成帝更為牧秩二千石建武十八年復為刺史十二人各主一州其一州屬司隸校尉諸州常以八月廵行所部郡國錄囚徒考殿最初歲盡詣京都奏事中興但因計吏見續漢書】曰夫天降災戾應政而至間者郡國或有水災妨害秋稼朝廷惟咎憂惶悼懼而郡國欲獲豐穰虛飾之譽遂覆蔽災害多張墾田不揣流亡【揣音初委反】競増户口掩匿盜賊令姦惡無懲署用非次選舉乖宜貪苛慘毒延及平民【平民謂善人也書曰延及平人】刺史垂頭塞耳阿私下比不畏于天不愧于人【詩小雅也】假貸之恩不可數恃自今以後將紏其罰二千石長吏其各實覈所傷害為除田租芻槀八月辛亥帝崩癸丑殯于崇德前殿年二歲
  贊曰孝和沈烈率由前則王赫自中賜命彊慝【慝惡也謂誅竇憲等】抑没祥符登顯時德【謂用鄧彪等委政也】殤世何早平原弗克【平原王勝以痼疾不得立也左傳曰弗克負荷】
  【劉攽曰紀書孝和葬慎陵章懷注云俗本作順陵者誤臣攽案皇后紀和熹皇后合葬順陵以為皇后紀誤而靈帝父孝仁皇稱慎陵世數不逺陵名必不相襲參校前後孝和實葬順陵言慎乃更為誤耳疑此亦非章懐之失蓋傳寫誤以順為慎亦因以慎為順耳】















  後漢書卷四
  後漢書卷四考證
  和帝紀追至河渠北鞮海○何焯云竇憲傳及通鑑皆作私渠比鞮海
  屬國都尉官注典屬國武帝置哀帝省并大鴻臚故今復置之○何焯曰光武紀建武六年罷郡國都尉官故屬國都尉亦罷此復置之與典屬國無與
  復置涿郡故鹽鐵官○何焯曰按涿郡故安縣有鐵官無鹽官則此鹽字乃安字之訛
  殤帝紀朕且權禮○禮字疑有誤宋本無禮字亦不成句姑仍監本





  後漢書卷四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五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安帝紀第五
  恭宗孝安皇帝諱祐【謚法曰寛容和平曰安伏侯古今注曰祐之字曰福】肅宗孫也父清河孝王慶母左姬帝自在邸第【倉頡篇曰邸舍也説文云屬國之舍也前書音義曰第謂有甲乙之次第】數有神光照室又有赤蛇盤於牀第之間【第牀簀也】年十歲好學史書【史書者周宣王太史籕所作之書也凡五十五篇可以教童幼】和帝常稱之數見禁中延平元年慶始就國鄧太后特詔留帝於清河邸八月殤帝崩太后與兄車騎將軍鄧騭定䇿禁中其夜使騭持節以王青蓋車迎帝齋于殿中【續漢志曰皇太子皇子皆安車朱班輪青蓋金華蚤皇子為王錫以乗之故曰王青蓋車皇孫則綠車】皇太后御崇德殿百官皆吉服【洛陽南宫有崇徳殿不可以凶事臨朝故吉服也】羣臣陪位引拜帝為長安侯【不即立為天子而封侯者不欲從微即登皇位】皇太后詔曰先帝聖徳淑茂早棄天下朕奉皇帝夙夜瞻仰日月冀望成就豈意卒然顚沛天年不遂悲痛斷心朕惟平原王素被痼疾念宗廟之重思繼嗣之統唯長安侯祐質性忠孝小心翼翼【翼翼敬慎也詩曰惟此文王小心翼翼】能通詩論篤學樂古仁惠愛下年已十三有成人之志親德係後莫宜於祐【係即繼也】禮昆弟之子猶己子【禮記檀弓之文】春秋之義為人後者為之子不以父命辭王父命【為人後者謂出繼於人也王父謂祖也穀梁傳曰衛靈公廢太子蒯聵立孫輙不受父之命而受王父命】其以祐為孝和皇帝嗣奉承祖宗案禮儀奏又作策命曰惟延平元年秋八月癸丑皇太后曰咨長安侯祐孝和皇帝懿德巍巍光于四海大行皇帝不永天年【前書音義曰禮有大行人有小行人主謚號官也韋昭云大行者不反之辭也天子崩未有謚故稱大行也穀梁傳曰大行受大名風俗通曰天子新崩未有謚故且稱大行皇帝義兩通】朕惟侯孝章帝世嫡皇孫謙恭慈順在孺而勤【孺幼也或作在孺丕勤】宜奉郊廟承統大業今以侯嗣孝和皇帝後其審君漢國允執其中一人有慶萬民頼之皇帝其勉之哉讀䇿畢太尉奉上璽綬即皇帝位年十三太后猶臨朝【公羊傳曰猶者可止之辭也】九月庚子謁髙廟辛五謁光武廟六州大水已未遣謁者分行虛實舉災害賑乏絶丙寅葬孝殤皇帝于康陵【墳在慎陵塋中庚地髙五丈五尺周二百八歩】乙亥隕石于陳留西域諸國叛攻都䕶任尚遣副校尉梁慬救尚擊破之【慬音勤】冬十月四州大水雨雹詔以宿麥不下【宿舊也麥必經年而熟故稱宿】賑賜貧人十二月甲子清河王薨使司空持節弔祭車騎將軍鄧騭護喪事乙酉罷魚龍曼延百戲【漢官典職曰作九賔樂舍利之獸從西方來戲於庭入前殿激水化成比目魚水作霧化成黃龍長八丈出水遨戯於庭炫燿日光曼延者獸名也張衡西京賦所云巨獸百尋是為曼延音以戰反】
  永初元年春正月癸酉朔大赦天下蜀郡徼外羌内屬【東觀記曰徼外羌龍橋等六種慕義降附】戊寅分犍為南郡為屬國都尉稟司隸兖豫徐冀幷州貧民【司隸領河南河内河東農都於洛陽魏末因為司州】二月丙午以廣成游獵地【廣成苑名在汝州西】及被災郡國公田假與貧民丁夘分清河國封帝弟常保為廣川王【廣川縣屬信都國故城在今冀州棗彊縣東北】庚午司徒梁鮪薨三月癸酉日有食之詔公卿内外衆官郡國守相舉賢良方正有道術之士明政術逹古今能直言極諫者各一人己夘永昌徼外僬僥種夷貢獻内屬甲申葬清河孝王贈龍旗虎賁夏五月甲戌長樂衛尉魯恭為司徒【前書曰衞尉秦官掌宮門衞屯兵也長樂建章甘泉宫皆随所掌以為官名秩中二千石也】丁丑詔封北海王睦孫夀光侯普為北海王九真徼外夜郎蠻夷舉土内屬【九真郡名今愛州縣】六月戊申爵皇太后母隂氏為新野君丁巳河東地陥壬戌罷西域都護先零種羌叛斷隴道大為寇掠遣車騎將軍鄧騭征西校尉任尚討之丁邜赦除諸羌相連結謀叛逆者罪秋九月庚午詔三公明申舊令禁奢侈無作浮巧之物殫財厚葬是日太尉徐防免【以災異屢見也】辛未司空尹勤免【以水雨漂流也】癸酉調揚州五郡租米【五郡謂九江丹陽廬江吳郡豫章也揚州領六郡㑹稽最逺蓋不調也】贍給東郡濟陰陳留梁國陳國下邳山陽丁丑詔曰自今長吏被考竟未報【考謂考問其狀也報謂斷決也】自非父母䘮無故輙去職者劇縣十歲平縣五歲以上乃得次用壬午詔太僕少府減黄門鼓吹以補羽林士【漢官儀曰黄門鼓吹百四十五人羽林左監主羽林八百人右監主九百人】廐馬非乗輿常所御者皆減半食【乗輿天子所乗車輿也不敢斥言尊者故稱乘輿見蔡邕獨斷】諸所造作非供宗廟園陵之用皆且止丙戌詔死罪以下及亡命贖各有差庚寅太傅張禹為太尉太常周章為司空【漢官儀曰章字次叔荆州隨縣人也】冬十月倭國遣使奉獻【倭國去樂浪萬二千里男子黥面文身以其文左右大小别尊卑之差見本傳】辛酉新城山泉水大出【東觀記曰突壞人田水深三丈】十一月丁亥司空周章密謀廢立策免自殺戊子勑司隸校尉冀并二州刺史民訛言相驚棄損舊居老弱相攜窮困道路其各勑所部長吏躬親曉諭若欲歸本郡在所為封長檄不欲勿強【封謂印封之也長檄猶今長牒也欲歸者皆給以長牒為騐強音其兩反】十二月乙夘潁川太守張敏為司空是歲郡國十八地震四十一雨水或山水暴至二十八大風雨雹
  二年春正月稟河南下邳東萊河内貧民【古今注曰時州郡大饑米石二千人相食老弱相棄道路】車騎大將軍鄧騭為種羌所敗於冀西【續漢書曰種羌九千餘户在隴西臨洮谷冀縣屬天水郡也○劉攽曰正文案官無車騎大將軍者明大字衍騭後乃為大將軍耳】二月乙丑遣光祿大夫樊準呂倉分行冀兖二州稟貸流民夏四月甲寅漢陽城中火燒殺三千五百七十人五月旱丙寅皇太后幸洛陽寺及若盧獄錄囚徒賜河南尹廷尉卿及官屬以下各有差即日降雨六月京師及郡國四十大水大風雨雹【東觀記曰雹大如芋魁雞子風拔樹發屋】秋七月戊辰詔曰昔在帝王承天理民莫不據璇璣玉衡以齊七政【孔安國尚書注曰璇羙玉也以璇為璣以玉為衡二者正天文之器也七政日月五星各異其政制即今之渾儀】朕以不徳遵奉大業而陰陽差越變異並見萬民饑流羌貊叛戾夙夜克己憂心京京【詩小雅曰憂心京京爾雅曰京京憂也】間令公卿郡國舉賢良方正遠求博選開不諱之路冀得至謀以鑒不逮而所對皆循尚浮言無卓爾異聞【卓爾髙遠之貌也論語曰如有所立卓爾】其百僚及郡國吏人【○劉攽曰案此不成文理當有一令字】有道術明習災異陰陽之度璇璣之數者各使指變以聞二千石長吏明以詔書博衍幽隱【衍猶引也】朕將親覽待以不次冀獲嘉謀以承天誡閏月辛丑廣川王常保薨無子國除癸未蜀郡徼外羌舉土内屬【東觀記曰徼外羌薄申等八種舉衆降】九月庚子詔王主官屬墨綬下至郎謁者【續漢書曰王國有中大夫秩比六百石謁者比四百石郎中二百石○劉攽曰正文二漢諸侯王未嘗有主稱蓋是國字前書多言王國此注中亦有王國文主字作國無疑也或謂主指公主案公主但有家令無郎謁者又此詔文但言國相移名其非公主明矣或者傳寫見後有王主之文遂誤於此】其經明任博士居鄉里有廉清孝順之稱才任理人者國相歲移名與計偕上尚書公府通調令得外補【移書也調選也】冬十月庚寅稟濟陰山陽莬貧民征西校尉任尚與先零羌戰于平襄尚軍敗績【平襄縣屬天水郡故襄戎邑也】十一月辛酉拜鄧騭為大將軍徵還京師留任尚屯隴右先零羌滇零稱天子於北地【滇零羌名音丁田反】遂寇三輔東犯趙魏南入益州殺漢中太守董炳十二月辛夘稟東郡鉅鹿廣陽安定定襄沛國貧民廣漢塞外參狼羌降分廣漢北部為屬國都尉是歲郡國十二地震
  三年春正月庚子皇帝加元服【元服謂加冠也士冠禮曰令月吉辰加爾元服鄭云元首也】大赦天下賜王主貴人公卿以下金帛各有差男子為父後及三老孝悌力田爵人二級流民欲占者人一級遣騎都尉任仁討先零羌不利羌遂破沒臨洮【縣名屬隴西郡】高句驪遣使貢獻三月京師大饑民相食壬辰公卿詣闕謝詔曰朕以幼沖奉承鴻業不能宣流風化而感逆陰陽至令百姓饑荒更相噉食永懐悼歎若墜淵水咎在朕躬非羣司之責而過自貶引重朝廷之不德【貶引謂貶損引過也重音直用反】其務思變復以助不逮癸巳詔以鴻池假與貧民【續漢書曰鴻池在洛陽東二十里假借也令得漁采其中】壬寅司徒魯恭免夏四月丙寅大鴻臚九江夏勤為司徒【勤字伯宗夀春人也】三公以國用不足奏令吏人入錢榖得為闗内侯虎賁羽林郎五大夫官府吏緹騎營士各有差【續漢志曰執金吾緹騎二百人緹赤黄色營士謂五校營士也漢官儀曰屯騎越騎歩兵射聲各領士七百人長水領士千三百六十七人也】己巳詔上林廣城苑可墾闢者賦與貧民甲申清河王虎威薨五月丙申封樂安王寵子延平為清河王丁酉沛王正薨癸丑京師大風六月烏桓寇代郡上谷涿郡秋七月海賊張伯路等寇略緣海九郡遣侍御史龐雄督州郡兵討破之庚子詔長吏案行在所皆令種宿麥蔬食務盡地力其貧者給種餉九月鴈門烏桓及鮮卑叛敗五原郡兵於髙渠谷【東觀記曰戰九原髙梁谷渠梁相類必有誤也】冬十月南單于叛圍中郎將耿种於羙稷十一月遣行車騎將軍何熈討之【○劉攽曰案文少一事字】十二月辛酉郡國九地震乙亥有星孛于天苑【天苑星名】是歲京師及郡國四十一雨水雹【續漢書曰雹大如鴈子也】并涼二州大饑人相食
  四年春正月元日㑹徹樂不陳充庭車【每大朝㑹必陳乘輿法物車輦於庭故曰充庭車也以年饑故不陳】辛夘詔以三輔比遭寇亂人庶流冗除三年逋租過更口算芻槀【前書音義曰天下人皆戌邉三日不可人人自行行者自戌三日不可往復還因便住一歲諸不行者出錢三百入官官以給戌者言過其本更之日故曰過更又日人年十五至五十六出賦錢人百二十為一算也】稟上郡貧民各有差海賊張伯路復與勃海平原劇賊劉文河周文光等攻厭次殺縣令遣御史中丞王宗督靑州刺史法雄討破之度遼將軍梁慬遼東太守耿夔討破南單于於屬國故城丙午詔減百官及州郡縣奉各有差二月丁巳稟九江貧民南匈奴寇常山乙丑初置長安雍二營都尉官【漢官儀曰京兆虎牙扶風都尉以涼州近羌數犯三輔将兵衛護園陵扶風都尉居雍縣故俗人稱雍營焉西羌傳云虎牙都尉居長安】乙亥詔自建初以來諸祅言它過坐徙邊者各歸本郡其沒入官為奴婢者免為庶人詔謁者劉珍及五經博士校定東觀五經諸子傳記百家蓺術整齊脱誤是正文字【洛陽宫殿名曰南宫有東觀前書曰凡諸子百八十九家言百家舉全數也】三月南單于降先零羌寇襃中【縣名屬漢中郡今梁州襃城縣】漢中太守鄭勤戰歿徙金城郡都襄武【襄武縣名屬隴西郡今渭州郡】戊子杜陵園火癸巳郡國九地震夏四月六州蝗【東觀記曰司豫兗徐青冀六州】丁丑大赦天下秋七月乙酉三郡大水己夘騎都尉任仁下獄死九月甲申益州郡地震冬十月甲戌新野君陰氏薨【東觀記曰新野君薨贈以玉赤紱賻錢三千萬布三萬匹】使司空持節護喪事大將軍鄧騭罷
  五年春正月庚辰朔日有食之丙戌郡國十二地震己丑太尉張禹免甲申光禄勲李脩為太尉【漢官儀曰脩字伯游豫州襄城人也】二月丁夘詔省減郡國貢獻太官口食先零羌寇河東遂至河内三月詔隴西徙襄武安定徙羙陽【安定郡今涇州也羙陽縣故城在今武功縣北】北地徙池陽【北地郡今寜州也池陽縣故城在今涇陽縣北也】上郡徙衙【上郡今綏州也衙縣故城在同州白水縣東北左傳曰秦晋戰于彭衙即此也】夫餘夷犯塞殺傷吏人閏月丁酉赦涼州河西四郡戊戌詔曰朕以不徳奉郊廟承大業不能興和降善為人祈福災異蜂起寇賊縱横夷狄猾夏【猾亂也夏華夏也】戎事不息百姓匱乏疲於徵發重以蝗蟲滋生害及成麥秋稼方收甚可悼也朕以不明統理失中亦未獲忠良以毗闕政傳曰顚而不扶危而不持則將焉用彼相矣公卿大夫將何以匡救濟斯艱戹承天誡哉蓋為政之本莫若得人襃賢顯善聖制所先濟濟多士文王以寜【詩大雅之詞也】思得忠良正直之臣以輔不逮其令三公特進侯中二千石二千石郡守諸侯相舉賢良方正有道術逹於政化能直言極諫之士各一人及至孝與衆卓異者幷遣詣公車朕將親覽焉六月甲辰樂成王廵薨秋七月己巳詔三公特進九卿校尉【九卿奉常光禄衞尉太僕鴻臚廷尉少府宗正司農校尉謂城門屯騎越騎歩兵胡騎長水等○劉攽曰注胡騎字誤當作射聲上三年注中甚明説又在後】舉列將子孫明曉戰陣任將帥者九月漢陽人杜琦王信叛【東觀記曰琦自稱安漢將軍】與先零諸種羌攻䧟上邽城十二月漢陽太守趙博遣客刺殺杜琦【東觀記曰漢陽故吏杜習手刺殺之】是歲九州蝗郡國八雨水
  六年春正月庚申詔越嶲置長利髙望始昌三苑又令益州郡置萬歲苑犍為置漢平苑【犍為郡名前書音義曰故夜郎國也故城在今眉州隆山縣西北也】三月十州蝗夏四月乙丑司空張敏罷己邜大常劉凱為司空五月旱丙寅詔令中二千石下至黄綬一切復秩還贖賜爵各有差戊辰皇太后幸雒陽寺錄囚徒理寃獄六月壬辰豫章員谿原山崩【員谿闕也】辛巳大赦天下遣侍御史唐喜討漢陽賊王信破斬之【續漢書曰傳信首詣洛陽梟榖城門外】冬十一月辛丑護烏桓校尉吳祉下獄死是歲先零羌滇零死子零昌復襲偽號
  七年春正月庚戌皇太后率大臣命婦謁宗廟【喪服傳曰命夫者其男子之為大夫也命婦者其大夫之妻也臣賢案東觀續漢袁山松謝沈書古今注皆云六年正月甲寅謁宗廟此云七年庚戌疑紀誤也】二月丙午郡國十八地震夏四月乙未平原王勝薨丙申晦日有食之五月庚子京師大雩【左傳曰龍見而雩杜預注云謂建巳之月龍星角亢見東方雩逺也逺為百穀求膏雨周禮司巫職曰若國大旱則帥巫而舞雩鄭注云雩吁也嗟而求雨】秋護羌校尉侯霸騎都尉馬賢破先零羌八月丙寅京師大風蝗蟲飛過洛陽詔賜民爵郡國被蝗傷稼十五以上勿收今年田租不滿者以實除之九月調零陵桂陽丹陽豫章㑹稽租米【零陵郡名今永州縣丹陽郡名今潤州江寜縣餘竝見上】賑給南陽廣陵下邳彭城山陽廬江九江飢民又調濵水縣榖輸敖倉【詩曰狩于敖即此也秦於此築太倉亦曰敖庾在今鄭州滎陽縣西北東觀記曰濵水縣彭城廣陽廬江九江榖九十萬斛送敖倉】元初元年春正月甲子改元元初賜民爵人二級孝悌力田人三級爵過公乘得移與子若同産同産子民脱無民數及流民欲占者人一級鰥寡孤獨篤癃貧不能自存者榖人三斛貞婦帛人一匹二月己邜日南地坼【東觀記曰坼長百八十二里廣五十六里】三月癸酉日有食之夏四月丁酉大赦天下京師及郡國五旱蝗詔三公特進列侯中二千石二千石郡守舉敦厚質直者各一人五月先零羌寇雍城六月丁巳河東地陷秋七月蜀郡夷寇蠶陵殺
  縣令【蠶陵縣屬蜀郡故城在今翼州翼水縣西有蠶陵山因以為名焉】九                    【月】乙丑大尉李脩罷先陵羌寇武都漢中絶隴道辛未大司農山陽司馬苞為太尉【謝承書曰苞字仲成東緡人也】冬十月戊子朔日有食之先零羌敗涼州刺史皮陽於狄道乙邜詔除三輔三歲田租更賦口算【解見光武紀也】十一月是歲郡國十五地震二年春正月詔稟三輔及幷涼六郡流冗貧人蜀郡青衣道夷奉獻内屬【青衣道縣名在大江青衣二水之㑹今嘉州龍遊縣也東觀記曰青衣蠻夷唐律等歸義】脩理西門豹所分漳水為支渠以漑民田【史記曰西門豹為鄴令發人鑿十二渠引水灌田所鑿之渠在今相州鄴縣西也】二月戊戌遣中謁者收京師客死無家屬及棺槨朽敗者皆為設祭其有家屬尤貧無以者賜錢人五千辛酉詔三輔河内河東上黨趙國太原各修理舊渠通利水道以漑公私田疇【前書音義曰羙田曰疇】三月癸亥京師大風先零羌寇益州遣中郎將尹就討之夏四月丙午立貴人閻氏為皇后五月京師旱河南及郡國十九蝗甲戌詔曰朝廷不明庶事失中災異不息憂心惶懼被蝗以來七年于兹而州郡隱匿裁言頃畝【裁與纔同古字通】今羣飛蔽天為害廣逺所言所見寕相副邪三司之職内外是監旣不奏聞又無舉正天災至重欺罔辠大今方盛夏且復假貸以觀厥後【假貸猶寛容也盛夏不可卽加刑罰故且寛容】其務消救災眚安輯黎元六月丙戌太尉司馬苞薨【謝承書曰苞為太尉常食麤飯著布衣妻子不歴官舍㑹司徒楊震為樊豊等所譛連及苞苞乞骸骨未見聴以疾薨也】洛陽新城地裂秋七月辛巳太僕太山馬英為太尉【英字文思兗州蓋縣人也】八月遼東鮮卑圍無慮縣【屬遼東郡慮音閭有醫無閭山因以為名焉】九月又攻夫犂營殺縣令【夫犂縣名屬遼東屬國】壬午晦日有食之冬十月遣中郎將任尚屯三輔詔郡國中都官繫囚減死一等勿笞詣馮翊扶風屯妻子自隨占著所在女子勿輸【不輸作也】亡命死辠以下贖各有差其吏人聚為盗賊有悔過者除其罪乙未右扶風仲光安定太守杜恢京兆虎牙都尉耿溥與先零羌戰於丁奚城【東觀記曰至北地靈州丁奚城也】光等大敗並沒左馮翊司馬鈞下獄自殺【東觀記曰安定太守杜恢與鈞等并威擊羌恢乘勝深入為虜所害鈞擁兵不救收鈞下獄也】十一月庚申郡國十地震十二月武陵澧中蠻叛州郡擊破之【東觀記曰蠻田山髙少等攻城殺長吏州郡募五里蠻夷六亭兵追擊山等皆降賜五里六亭渠率金帛各有差】己酉司徒夏勤罷庚戌司空劉愷為司徒光禄勲袁敞為司空
  三年春正月甲戌修理太原舊溝渠漑灌官私田【酈元水經注曰晉智伯遏晉水以灌晉陽後人踵其遺跡蓄以為沼分為二北瀆即智氏故渠也其瀆乘高東北注入晉陽城以漑灌東南出城注於汾水今所修溝渠即謂此】東平陸上言木連理【東平陸縣名古厥國也屬東平國今兗州平陸縣也序例曰凡瑞應自和帝以上政事多羙近於有實故書見於某處自安帝以下王道衰缺容或虛飾故書某處上言也】蒼梧鬱林合浦蠻夷反叛【蒼梧郡今梧州縣也合浦郡今廉州縣也】二月遣侍御史任逴督州郡兵討之【逴音丁角反】郡國十地震三月辛亥日有食之丙辰赦蒼梧鬱林合浦南海吏人為賊所迫者夏四月京師旱五月武陵蠻復叛州郡討破之癸酉度遼將軍鄧遵率南匈奴擊先零羌於靈州破之【靈州縣名屬北地郡故城在今慶州馬領縣西北】越嶲徼外夷舉種内屬六月中郎將任尚遣兵擊破先零羌於丁奚城秋七月武陵蠻復叛州郡討平之緱氏地坼九月辛巳趙王宏薨冬十一月蒼梧鬱林合浦蠻夷降丙戌初聽大臣二千石刺史行三年喪【文帝遺詔以日易月於後大臣遂以為常至此復遵古制也】癸夘郡國九地震十二月丁巳任尚遣兵擊破先零羌於北地
  四年春二月乙巳朔日有食之乙夘大赦天下壬戌武庫災夏四月戊申司空袁敞薨己巳鮮卑寇遼西遼西郡兵與烏桓擊破之【遼西郡故城在今平州東陽樂城是】五月丁丑太常李郃為司空六月戊辰三郡雨雹秋七月辛丑陳王鈞薨京師及郡國十雨水詔曰今年秋稼茂好垂可收穫而連雨未霽【霽雨止也】懼必淹傷夕惕惟憂思念厥咎夫霖雨者人怨之所致【左傳曰凡雨三日以上為霖京房别對災異曰人勞怨苦雨水絶道】其武吏以威暴下文吏妄行苛刻鄉吏因公生姦為百姓所患苦者有司顯明其罰又月令仲秋養衰老授几杖行糜粥【鄭注云助老氣也行猶賜也】方今案比之時【東觀記曰方今八月案比之時謂案騐户口次比之也】郡縣多不奉行雖有糜粥糠粃相半長吏怠事莫有躬親甚違詔書飬老之意其務崇仁恕賑護寡獨稱朕意焉九月護羌校尉任尚使客刺殺叛羌零昌冬十一月己邜彭城王恭薨十二月越嶲夷寇遂乆殺縣令【遂乆縣屬越嶲郡】甲子任尚及騎都尉馬賢與先零羌戰于富平上河大破之【富平縣屬北地郡故城在今靈州回樂縣西南酈元水經注曰河水於此有上河之名也】䖍人羌率衆降【䖍人羌號也東觀記曰䖍人種羌大豪恬狼等詣度遼將軍降】隴右平是歲郡國十三地震
  五年春正月越嶲夷叛二月壬戌中山王憲薨三月京師及郡國五旱詔稟遭旱貧人夏六月高句驪與穢貊寇菟【郡名在遼東】秋七月越嶲蠻夷及旄牛豪叛殺長吏【旄牛縣屬蜀郡華陽國志曰在卭崍山表也】丙子詔曰舊令制度各有科品【漢令今亡】欲令百姓務崇節約遭永初之際人離荒戹朝廷躬自菲薄去絶奢飾食不兼味衣無二綵比年雖獲豊穰尚乏儲積而小人無慮不圖乆長嫁娶送終紛華靡麗至有走卒奴婢被綺縠著珠璣【綺文繒縠紗也璣珠不圓者也】京師尚若斯何以示四逺設張法禁懇惻分明而有司惰任訖不奉行秋節旣立鷙鳥將用【鷙鳥鷹鸇之類也廣雅曰鷙執也以其能服執衆鳥月令孟秋鷹乃祭鳥始用行戮言有司怠惰不遵法令將欲紏其罪順秋行誅同鷹鸇之鷙擊也】且復重申以觀後效八月丙申朔日有食之鮮卑寇代郡殺長吏冬十月鮮卑寇上谷十二月丁巳中郎將任尚有辠棄市是歲郡國十四地震
  六年春二月乙巳京師及郡國四十二地震或坼裂水泉涌出壬子詔三府選掾屬高第能惠利牧養者各五人光禄勳與中郎將選孝廉郎寛博有謀清白行高者五十人出補令長丞尉乙邜詔曰夫政先京師後諸夏月令仲春養幼小存諸孤季春賜貧窮賑乏絶省婦使表貞女所以順陽氣崇生長也【鄭云婦使謂組紃之事】其賜民尤貧困孤弱單獨榖人三斛貞婦有節義十斛甄表門閭旌顯厥行【節謂志操義謂推讓甄明旌章也里門謂之閭旌表者若今樹闕而顯之】三月庚辰始立六宗祀於洛城西北【續漢志曰元初六年以尚書歐陽家説謂六宗者在天地四方之中為上下四方之宗以元始中故事謂六宗易六子之氣日月雷公風伯山澤者非也乃更六宗祠於戌亥之地禮比大社也】夏四月㑹稽大疫遣光祿大夫將太醫循行疾病賜棺木【漢官儀大醫令一人秩六百石】除田租口賦沛國勃海大風雨雹五月京師旱六月丁丑樂成王賔薨丙戌平原王得薨秋七月鮮卑寇馬城【搜神記曰昔秦人築城於武周塞以備胡將成而崩者數矣有馬馳走周旋反覆父老異之因依以築城城乃不崩遂以名焉其故城今朔州也】度遼將軍鄧遵率南單于擊破之九月癸巳陳王竦薨十二月戊午朔日有食之旣郡國八地震是歲永昌益州蜀郡夷叛與越嶲夷殺長吏燔城邑益州刺史張喬討破降之
  永寜元年春正月甲辰任城王安薨三月丁酉濟北王壽薨車師後王叛殺部司馬沈氐羌寇張掖【沈氐羌號也續漢志曰羌在上郡西河者號沈氐也】夏四月丙寅立皇子保為皇太子改元永寜大赦天下賜王主三公列侯下至郎吏從官金帛又賜民爵及布粟各有差已已詔封陳王羡子崇為陳王濟北王子萇為樂成王河間王子翼為平原王壬午琅邪王壽薨六月沈氐種羌叛寇張掖護羌校尉馬賢討沈氐羌破之秋七月乙酉朔日有食之冬十月己巳司空李郃免癸酉衞尉廬江陳襃為司空【襃字伯仁舒縣人也】自三月至是月京師及郡國三十三大風雨水十二月永昌徼外撣國遣使貢獻【撣音擅】戊辰司徒劉愷罷遼西鮮卑降癸酉太常楊震為司徒是歲郡國二十三地震夫餘王遣子詣闕貢獻燒當羌叛
  建光元年春正月幽州刺史馮煥率二郡太守討髙句驪穢貊不尅二月癸亥大赦天下賜諸園貴人【謂宫人無子守園陵者也】王主公卿以下錢布各有差以公卿校尉尚書子弟一人為郎舍人三月癸巳皇太后鄧氏崩丙午葬和熹皇后丁未安樂王寵薨戊申追尊皇考清河孝王曰孝德皇皇妣左氏曰孝德皇后祖妣宋貴人曰敬隱皇后夏四月穢貊復與鮮卑寇遼東遼東太守蔡諷追擊戰歿丙辰以廣川幷清河國丁巳尊孝徳皇元妃耿氏為甘陵大貴人【甘陵孝徳皇后之陵因以為縣今貝州清河縣東也】甲子樂成王萇有罪廢為臨湖侯【續漢書曰坐輕慢不孝故貶臨湖縣名屬廬江郡也】已已令公卿特進侯中二千石二千石郡國守相舉有道之士各一人賜鰥寡孤獨貧不能自存者榖人三斛甲戌遼東屬國都尉龎奮承偽璽書殺莬太守姚光五月庚申特進鄧騭及度遼將軍鄧遵竝以譖自殺【乳母王聖與中黄門李閏等誣告尚書鄧訪等謀廢立宗族皆免官騭與遵皆自殺】丙申貶平原王翼為都鄉侯秋七月己夘改元建光大赦天下壬寅太尉馬英薨八月護羌校尉馬賢討燒當羌於金城不利甲子前司徒劉愷為太尉鮮卑寇居庸闗九月雲中太守成嚴擊之戰歿鮮卑圍烏桓校尉於馬城度遼將軍耿夔救之戊子幸衞尉馮石府【續漢書曰賜賞寳劒玉玦雜繒布等○劉攽曰注按文多一賞字贊語注可騐】是秋京師及郡國二十九水冬十一月己丑郡國三十五地震或坼裂詔三公已下各上封事陳得失遣光祿大夫案行賜死者錢人二千除今年田租其被災甚者勿收口賦鮮卑寇菟庚子復斷大臣二千石以上服三年喪癸夘詔三公特進侯卿校尉舉武猛堪將帥者各五人丙午詔京師及郡國被水雨傷稼者隨頃畆減田租甲子初置漁陽營兵【伏侯古今注曰置營兵千人也】冬十二月高句驪馬韓穢貊圍菟城夫餘王遣子與州郡幷力討破之
  延光元年春二月夫餘王遣子將兵救菟【夫餘王子尉仇台也】擊高句驪馬韓穢貊破之遂遣使貢獻三月丙午改元延光大赦天下還徙者復户邑屬籍賜民爵及三老孝悌力田人二級加賜鰥寡孤獨篤癃貧不能自存者粟人三斛貞婦帛人二匹夏四月癸未京師郡國二十一雨雹癸巳司空陳襃免五月庚戌宗正彭城劉授為司空【漢官儀曰宗正卿秩中二千石授字孟春徐州武原人也】己巳改樂成國為安平封河間王開子得為安平王六月郡國蝗秋七月癸夘京師及郡國十三地震高句驪降䖍人羌叛攻穀羅城【榖羅屬西河郡】度遼將軍耿夔討破之八月戊子陽陵園寢火【景帝陵也】辛夘九眞言黄龍見無功【無功縣屬九真郡】己亥詔三公中二千石舉刺史二千石令長相視事一歲已上至十歲清白愛利能勑身率下防姦理煩有益於人者無拘官簿【清白謂貞正也愛利謂愛人而利之也無拘官簿謂受超遷之不拘常牒也○劉攽曰注案文受當作將】刺史舉所部郡國太守相舉墨綬隠親悉心勿取浮華【墨綬謂令長之屬也隱親猶親自隱也悉盡也言令三公以下各舉所知皆隱審盡心勿取浮華不實者】九月甲戌郡國二十七地震冬十月鮮卑寇鴈門定襄十一月鮮卑寇太原燒當羌豪降十二月九真徼外蠻夷貢獻内屬是歲京師及郡國二十七雨水大風殺人詔賜壓溺死者年七歲以上錢人二千其壞敗廬舍失亡穀食粟人三斛又田被淹傷者一切勿收田租若一家皆被災害而弱小存者郡縣為收斂之䖍人羌反攻穀羅城度遼將軍耿夔討破之
  二年春正月旄牛夷叛寇靈闗殺縣令【靈闗道屬越嶲郡】益州刺史蜀郡西部都尉討之詔選三署郎【三署解見和帝紀】及吏人能通古文尚書毛詩穀梁春秋各一人丙辰河東潁川大風夏六月壬午郡國十一大風九真言嘉禾生【東觀記曰禾百五十六本七百六十八穗】丙申北海王普薨秋七月丹陽山崩八月庚午初令三署郎通達經術任牧民者視事三歲以上皆得察舉九月郡國五雨水冬十月辛未太尉劉愷罷甲戌司徒楊震為太尉光禄勳東萊劉熹為司徒【熹字季明青州長廣人也】十一月甲辰校獵上林苑鮮卑敗南匈奴於曼栢是歲分蜀郡西部為屬國都尉京師及郡國三地震
  三年春二月丙子東廵狩丁丑告陳留太守祠南頓君光武皇帝于濟陽復濟陽今年田租芻槀庚寅遣使者祠唐堯於成陽【古成伯國也故城在今濮州雷澤縣北述征記云成陽東南有堯冢】戊子濟南上言鳳皇集臺縣丞霍收舍樹上【臺縣屬濟南郡故城在今齊州平陵縣北】賜臺長帛五十匹丞三十匹尉半之吏卒人三匹鳳皇所過亭郡無出今年田租賜男子爵人二級辛夘幸太山柴告岱宗【太山王者告岱之處為五嶽之宗故曰岱宗燔柴以告天】齊王無忌北海王普樂安王延來朝壬辰宗祀五帝于汶上明堂癸巳告祀二祖六宗【二祖髙祖光武也六宗謂孝文曰太宗孝武曰代宗孝宣曰中宗孝元曰髙宗孝明曰顯宗孝章曰肅宗】勞賜郡縣作樂三月甲午陳王崇薨戊戍祀孔子及七十二弟子於闕里自魯相令丞尉及孔氏親屬婦女諸生悉㑹賜襃成侯以下帛各有差還幸東平至東郡歴魏郡河内壬戌車駕還京師幸太學是日太尉楊震免夏四月乙丑車駕入宮假于祖禰【假音格格至也】壬戌沛國言甘露降豐縣戊辰光禄勳馮石為太尉五月南匈奴左日逐王叛使匈奴中郎將馬翼討破之日南徼外蠻夷内屬六月鮮卑寇菟庚午閬中山崩【閬中縣屬巴郡臨閬中水因以為名今隆州縣也】辛未扶風言白鹿見雍辛巳遣侍御史分行青冀二州災害督錄盗賊秋七月丁酉初復右校令左校丞官【續漢志曰將作大匠屬官有左右校皆有令丞中興未置今始復】日南徼外蠻豪帥詣闕貢獻馮翊言甘露降頻陽衙【頻陽縣故城在今雍州羙原縣西南衙見上】潁川上言木連理白鹿麒麟見陽翟鮮卑寇髙栁梁王堅薨【明帝孫節王暢之子也】八月辛巳大鴻臚耿寶為大將軍戊子潁川上言麒麟一白虎二見陽翟九月丁酉廢皇太子保為濟陰王【常侍江京等譖之也】乙巳詔郡國中都官死辠繫囚減罪一等詔敦煌隴西及度遼營【漢官儀曰度遼將軍屯五原曼栢縣也○劉攽曰正文詔敦煌案文詔當作詣】其右趾以下及亡命者贖各有差辛亥濟南上言黄龍見歴城【歴城縣屬濟南國今齊州縣也】庚申晦日有食之冬十月行幸長安壬午新豐上言鳳皇集西界亭【今新豐縣西南有鳳皇原俗傳云即此時鳳皇所集之處也】丁亥㑹三輔守令掾史於長安作樂閏月乙未祠髙廟遂有事十一陵歴觀上林昆明池遣使者祠太上皇于萬年以中牢祠蕭何曹參霍光十一月乙丑至自長安十二月乙未琅邪言黄龍見諸縣【諸縣名故城在今密州諸城縣西南】是歲京師及諸郡國二十三地震三十六雨水疾風雹【○劉攽曰案文衍一諸字史文未嘗有如此者】
  四年春正月壬午東郡言黄龍二麒麟一見濮陽【縣名屬東郡即古昆吾國帝顓頊之墟今濮州縣】二月乙亥下邳王衍薨甲辰南廵狩三月戊午朔日有食之庚申幸宛帝不豫辛酉令大將軍耿寶行太尉事祠章陵園廟告長沙零陵太守祠定王節侯鬱林府君乙丑自宛還丁夘幸葉帝崩于乘輿年三十二祕不敢宣所在上食問起居如故庚午還宮辛未夕乃發喪尊皇后為皇太后太后臨朝以后兄太鴻臚閻顯為車騎將軍定策禁中立章帝孫濟北惠王壽子北鄉侯懿【東觀記及續漢書竝曰北鄉侯犢今作懿蓋二名】甲戌濟南王香薨【光武曽孫簡王錯之子也】乙酉北鄉侯即皇帝位夏四月丁酉太尉馮石為太傅【石字次初荆州湖陽人也馮魴之孫】司徒劉熹為太尉參錄尚書事前司空李郃為司徒辛夘大將軍耿寶中常侍樊豐侍中謝惲周廣乳母野王君王聖坐相阿黨豐惲廣下獄死寶自殺聖徙鴈門己酉孝安皇帝于恭陵【在今洛陽東北二十七里伏侯古今注曰陵山周二百六十丈髙十五丈】廟曰恭宗六月乙巳大赦天下詔先帝廵狩所幸皆半入今年田租秋七月西域長史班勇【西域都護之長史也】擊車師後王斬之丙午東海王肅薨冬十月丙午越嶲山崩辛亥少帝薨是冬京師大疫
  論曰孝安雖稱尊享御而權歸鄧氏至乃損徹膳服克念政道然令自房帷威不逮逺始失根統歸成陵敝遂復計金授官【永初元年令吏人入錢穀得至闗内侯也】移民逃寇【羌既轉盛詔隴西徙襄武安定徙羙陽北地徙池陽】推咎台衡以答天眚【台謂三台三公象也衡平也言天下所取平伊尹為阿衡即其義也】旣云哲婦亦惟家之索矣【哲智也索盡也謂鄧后專制國柄也詩曰哲夫成城哲婦傾城書曰牝雞之晨惟家之索】
  贊曰安德不升秕我王度【秕榖不成也諭政敎之穢左傳祈招之詩曰思我王度】降奪儲嫡開萌邪蠧【儲嫡謂太子也邪蠧謂江京等也】馮石承歡楊公逢怒【續漢志曰上賜衞尉馮石寶劒玉玦雜繒布等故曰承歡也楊公楊震逢怒謂樊豐等譖震云有恚恨心帝免之○劉攽曰注續漢志案前又作漢書今此作志志不記如此事作書是】彼日而微遂祲天路【日君道也微不明也祲陰陽相侵之氣也詩曰彼月而微此日而微言君道闇亂政化陵遲漢祚衰微自此而始故言遂祲天路也】
  【紀書殤帝康陵臣攽案前書平帝已名康陵不當重複章懷注云在慎陵瑩中庚地庚與康相似但少許不同然檢續漢志亦作康陵又質帝年叙康陵在恭陵上都是康字不知此字自章懷已前誤之耶或者後人傳寫一處誤之遂都改令同也然章懷注語則似作庚無疑】







  後漢書卷五
  後漢書卷五考證
  安帝紀調揚州五郡租米注揚州領六郡㑹稽最逺蓋不調也○日知錄曰順帝紀永建四年分㑹稽為吳郡安帝時未有吳郡止五郡無可疑者注非
  其百寮及郡國吏人注劉攽曰按此不成文理當有一令字○何焯曰按下云各使指變以聞則不當有令字也
  皇太后率大臣命婦謁宗廟注東觀續漢袁山松謝沈書○【臣承蒼】按東觀下脱一記字續漢下脱一書字
  大尉司馬苞薨注謝承書曰司徒楊震為樊豐等所譖連及苞苞乞骸骨未見聽以疾薨也○何焯曰按永寜元年十二月劉愷罷楊震始為司徒苞之薨在其前六年甚矣謝書之失實也
  太常李郃為司徒○監本郃訛邵今改正
  北海王普來朝○何焯曰按北海王普於上年薨此乃恭王嗣位來朝普當作翼















  後漢書卷五考證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六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順冲質帝紀第六
  孝順皇帝諱保【諡法曰慈和徧服曰順伏侯古今注曰保之字曰守】安帝之子也母李氏為閻皇后所害永寜元年立為皇太子延光三年安帝乳母王聖大長秋江京【前書曰長秋皇后官本秦官將行也景帝更名大長秋或用中人或用士人秩二千石中興常用宦者】中常侍樊豐譖太子乳母王男厨監邴吉殺之太子數為歎息王聖等懼有後禍遂與豐京共搆陷太子太子坐廢為濟陰王明年三月安帝崩北鄉侯立濟陰王以廢黜不得上殿親臨梓宮悲號不食内外羣僚莫不哀之及北鄉侯薨車騎將軍閻顯及江京與中常侍劉安陳逹等白太后祕不發喪而更徵立諸國王子乃閉宮門屯兵自守十一月丁巳京師及郡國十六地震是夜中黄門孫程等十九人【十九人見孫程傳】共斬江京劉安陳逹等迎濟陰王於德陽殿西鍾下【漢官儀曰崇賢門内德陽殿也】即皇帝位年十一近臣尚書以下從輦到南宮登雲臺召百官尚書令劉光等奏言孝安皇帝聖德明茂早棄天下陛下正統當奉宗廟而姦臣交搆遂令陛下龍潛蕃國【從太子廢為王故曰龍潛蕃國】羣僚逺近莫不失望天命有常北鄉不永漢德盛明福祚孔章【孔甚也章明也】近臣建策左右扶翼内外同心稽合神明陛下踐阼奉遵鴻緒為郊廟主承續祖宗無窮之烈上當天心下厭民望而即位倉卒典章多缺請條案禮儀分别具奏制曰可乃召公卿百僚使虎賁羽林士屯南北宮諸門【漢官儀曰書稱虎賁三百人言其猛怒如虎之奔赴也孝武建元三年初置期門平帝元始元年更名虎賁郎又武帝太初元年初置建章營騎後更名羽林以天有羽林之星故取名焉又取從軍死士之子孫養羽林官敎以五兵號曰羽林孤兒光武中興以征伐之士勞苦者為之故曰羽林士】閻顯兄弟聞帝立率兵入北宮尚書郭鎮與交鋒刃遂斬顯弟衞尉景戊午遣使者入省奪得璽綬乃幸嘉德殿遣侍御史持節收閻顯及其弟城門校尉耀執金吾晏竝下獄誅已未開門罷屯兵壬戌詔司隸校尉惟閻顯江京近親當伏辜誅其餘務崇寛貸壬申謁高廟癸酉謁光武廟乙亥詔益州刺史罷子午道通襃斜路【子午道平帝時王莾通之三秦記曰子午長安正南山名秦嶺谷一名樊川襃斜漢中谷名南谷名襃北谷名斜首尾七百里】己夘少帝以諸王禮司空劉授免【東觀記曰以阿附惡逆辟召非其人策罷】賜公卿以下錢榖各有差十二月甲申以少府河南陶敦為司空【敦字文理京縣人也】其令郡國守相視事【○劉攽曰案他處上有詔語則下有其令云云無有特出其字者明多此字】未滿歳者一切得舉孝廉吏【漢法視事滿歳乃得舉今帝新即位施恩惠雖未滿歳得令舉人】癸夘尚書奏請下有司收還延光三年九月丁酉以皇太子為濟隂王詔書奏可京師大疫辛亥詔公卿郡守國相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之士各一人尚書令以下從輦幸南宮者皆増秩賜布各有差
  永建元年春正月甲寅詔曰先帝聖德享祚未永早棄鴻烈姦慝縁間人庶怨讟上干和氣疫癘為災朕奉承大業未能寜濟蓋至理之本稽德惠蕩滌宿惡與人更始其大赦天下賜男子爵人二級為父後三老孝悌力田人三級流民欲自占者一級鰥寡孤獨篤癃貧不能自存者粟人五斛貞婦帛人三匹坐法當徙勿徙亡徒當傳勿傳【徒囚逃亡當傳捕者放之勿捕】宗室以罪絶皆復屬籍其與閻顯江京等交通者悉勿考勉修厥職以康我民辛未皇太后閻氏崩辛巳太傅馮石太尉劉熹司徒李郃免【馮石字次初東觀記曰溤劉以阿黨權貴李郃以人多疾疫免】二月甲申安思皇后丙戌太常桓焉為太傅大鴻臚朱寵為太尉參錄尚書事長樂少府九江朱倀為司徒【朱寵字仲威京兆杜陵人朱倀字孫卿壽春人也倀音丑良反】賜百官隨輦宿衞及拜除者布各有差【○劉攽曰案文云及拜除者隨輦宿衞乃是賞功拜除者未知何謂蓋傳寫之誤當云賜百官隨輦宿衞拜除者布各有差拜除謂已遷升其官布又加賜明衍一及字也】隴西鍾羌叛護羌校尉馬賢討破之夏五月丁丑詔幽并涼州刺史使各實二千石以下至黄綬【實謂騐實之也二千石太守也黄綬丞尉也前書曰比二百石以上銅印黄綬】年老劣弱不任軍事者上名嚴勑障塞繕設屯備立秋之後簡習戎馬六月己亥封濟南王錯子顯為濟南王秋七月庚午衛尉來歴為車騎將軍八月鮮卑寇代郡代郡太守李超戰殁九月辛亥初令三公尚書入奏事冬十月辛巳詔減死罪以下徙邉其亡命贖各有差丁亥司空陶敦免鮮卑犯邉庚寅遣黎陽營兵出屯中山北界告幽州刺史其令縁邊郡増置歩兵列屯塞下調五營弩師郡舉五人令教習戰射【調選也五營五校也謂長水歩兵射聲胡騎車騎等五校尉也○劉攽曰正文案調五營弩師何為更言舉明此舉字是與字一郡與五人教習也又注案此五校之名大誤檢百官志有屯騎越騎歩兵長水射聲今此誤云胡騎車騎當改胡作屯車作越且二漢冇車騎將軍及騎都尉官耳無車騎校尉也又胡騎中興長水矣所以知非章懐之誤者安紀永初三年注五校引用漢官儀甚明】壬寅廷尉張皓為司空甲辰詔以疫癘水潦令人半輸今年田租傷害什四以上勿收責不滿者以實除之十二月辛巳賜王主貴人公卿以下布各有差二年春正月戊申樂安王鴻來朝丁卯常山王章薨二月鮮卑寇遼東莵甲辰詔禀貸荆豫兗冀四州流冗貧人所在安業之疾病致醫藥䕶烏桓校尉耿曄率南單于擊鮮卑破之三月旱遣使者録囚徒䟽勒國遣使奉獻夏六月乙酉追尊諡皇妣李氏為恭愍皇后于恭北陵西域長史班勇敦煌太守張朗討焉耆尉犂危須三國破之竝遣子貢獻秋七月甲戌朔日有食之壬午太尉朱寵司徒朱倀罷庚子太常劉光為太尉錄尚書事光祿勳許敬為司徒【劉光字仲遼即太尉劉矩之弟許敬字鴻卿平輿人】辛丑下邳王成薨
  三年春正月丙子京師地震漢陽地陷裂甲午詔實覈傷害者賜年七歳以上錢人二千一家被害郡縣為收斂乙未詔勿收漢陽今年田租口賦夏四月癸夘遣光禄大夫案行漢陽及河内魏郡陳留東郡稟貸貧人六月旱遣使者錄囚徒理輕繫甲寅濟南王顯薨秋七月丁酉茂陵園寢災帝縞素避正殿【爾雅曰縞皓也繒之精白者曰縞】辛亥使太常王龔持節告祠茂陵九月鮮卑寇漁陽冬十二月己亥太傅桓焉免【東觀記曰無清介辟召䇿罷】是歳車騎將軍來歴罷
  四年春正月丙寅詔曰朕託王公之上渉道日寡政失厥中陰陽氣隔寇盜肆暴庶獄彌繁憂悴永歎疢如疾首詩云君子如祉亂庶遄已【解見章紀】三朝之㑹朔旦立春嘉與海内洗心自新其赦天下從甲寅赦令已來復秩屬籍三年正月已來還贖其閻顯江京等知識婚姻禁錮一原除之【妻父曰婚壻父曰姻一猶皆也】務崇寛和敬順時令遵典去苛以稱朕意丙子帝加元服【冠也】賜王主貴人公卿以下金帛各有差賜男子爵及流民欲占者人一級為父後三老孝悌力田人二級鰥寡孤獨篤癃貧不能自存帛人一匹二月戊戌詔以民入山鑿石發洩藏氣勑有司檢察所當禁絶如建武永平故事夏五月壬辰詔曰海内頗有災異朝廷修政太官減膳珍玩不御而桂陽太守文礱【音力公反】不惟竭忠宣暢本朝而逺獻大珠以求幸媚今封以還之五州雨水秋八月庚子遣使實覈死亡收斂稟賜丁巳太尉劉光司空張皓免【東觀記曰以陰陽不和乆託病䇿罷】九月復安定北地上郡歸舊土【安帝永初五年徙今復之】癸酉大鴻臚龎參為大尉錄尚書事太常王龔為司空冬十一月庚辰司徒許敬免【東觀記曰為陵轢使官策罷二千石禄終身○劉攽曰注陵轢使官案文官當作者】鮮卑宼朔方十二月乙夘宗正劉崎為司徒【崎字叔峻華隂人也】是歳分㑹稽為吳郡拘彌國遣使貢獻五年春正月疏勒王遣侍子及大宛莎車王皆奉使貢獻夏四月京師旱辛巳詔郡國貧人被災者勿收責今年過更京師及郡國十二蝗冬十月丙辰詔郡國中都官死罪繫囚皆減罪一等詣北地上郡安定戌乙亥定逺侯班始坐殺其妻隂城公主腰斬【始班超孫也尚順帝姑隂城公主東觀記曰隂城公主名賢得】同產皆棄市
  六年春二月庚午河間王開薨三月辛亥復伊吾屯田【章帝建初二年罷也】復置伊吾司馬一人秋九月辛巳繕起太學護烏桓校尉耿曄遣兵擊鮮卑破之丁酉于闐王遣侍子貢獻冬十一月辛亥詔曰連年災潦冀部尤甚比蠲除實傷贍恤窮匱而百姓猶有棄業流亡不絶疑郡縣用心怠惰恩澤不宣易羙損上益下書稱安民則惠【易益卦曰損上益下人説無疆愛也尚書曰安人則惠黎人懷之】其令冀部勿收今年田租芻槀十二月日南徼外葉調國撣國遣使貢獻【東觀記曰葉調國王遣使師㑹詣闕貢獻以師㑹為漢歸義葉調邑君賜其君紫綬及撣國王雍由亦賜金印紫綬撣音擅】壬申客星出牽牛于闐王遣侍子詣闕貢獻
  陽嘉元年春正月乙巳立皇后梁氏賜爵人二級三老孝悌力田三級爵過公乘得移與子若同產同產子民無名數及流民欲占著者人一級鰥寡孤獨篤癃貧不能自存者粟人五斛二月海賊曽旌等寇會稽殺句章鄞鄮三縣長【三縣皆屬會稽郡鄮縣今越州縣也句章故城在今鄮縣西鄞故城在鄮縣東南鄞音銀鄮音茂】攻會稽東部都尉詔縁海縣各屯兵戌丁巳皇后謁髙廟光武廟詔稟甘陵貧人大小口各有差京師旱庚申勑郡國二千石各禱名山嶽瀆遣大夫謁者詣嵩高首陽山并祠河洛請雨【首陽山在洛陽東北】戊辰雩以冀部比年水潦民食不贍詔案行稟貸勸農功賑乏絶甲戌詔曰政失厥和隂陽隔并冬鮮宿雪春無澍雨分禱祈請靡神不禜【説文曰禜設緜蕞為營以祈水旱禜音詠詩曰靡神不舉】深恐在所慢違如在之義【論語曰祭神如神在】今遣侍中王輔等持節分詣岱山東海滎陽河洛盡心祈焉【濟水四瀆之一至河南溢為滎澤故於滎陽祠焉】三月揚州六郡妖賊章河等寇四十九縣殺傷長吏庚寅帝臨辟雍饗射大赦天下改元陽嘉詔宗室絶屬籍者一切復籍稟冀州尤貧民勿收今年更租口賦夏五月戊寅阜陵王恢薨秋七月史官始作候風地動銅儀【時張衡為太史令作之】丙辰以太學新成試明經下第者補弟子増甲乙科員各十人【前書音義曰甲科謂作簡䇿難問列置案上任試者意投射取而答之謂之射策上者為甲次者為乙若錄政化得失顯而問之謂之對策也】除郡國耆儒九十人補郎舍人九月詔郡國中都官繫囚皆減死一等亡命者贖各有差鮮卑寇遼東冬十一月甲申望都蒲隂狼殺女子九十七人【望都縣名屬中山國今定州縣也章帝改曲逆為蒲隂亦屬中山與望都相近故城在今定州北東觀記亦作蒲本多作滿滿字者誤也東觀又云為不祠北岳所致詔曰政失厥中狼災為應至乃殘食孤幼博訪其故山岳尊靈國所望秩而比不奉祠淫刑放濫害加孕婦也○劉攽曰注本多作滿滿字者誤案文多一滿字】詔賜狼所殺者錢人三千辛夘初令郡國舉孝廉限年四十以上諸生通章句文史能牋奏乃得應選其有茂才異行若顔淵子竒不拘年齒【史記曰顔回魯人好學年二十九髮盡白早死新序曰子竒年十八齊君使之化阿至阿鑄其庫兵以為耕器出倉廩以賑貧窮阿縣大化】十二月丁未東平王敞薨庚戌復置菟郡屯田六郡閏月丁亥令諸以詔除為郎年四十以上課試如孝廉科者得參廉選歳舉一人戊子客星出天苑辛夘詔曰間者以來吏政不勤故災咎屢臻盜賊多有退省所由皆以選舉不實官非其人是以天心未得人情多怨書歌肱股詩刺三事【尚書益稷篇帝作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詩小雅曰三事大夫莫肯夙夜邦君諸侯莫肯朝夕也】今刺史二千石之選歸任三司【三司三公也即太尉司空司徒也歸猶委任也】其簡序先後情覈高下歳月之次文武之宜務存厥衷庚子恭陵百丈廡災【恭陵安帝陵也廡廊屋也説文曰堂下周屋曰廡也】是歳起西苑修飾宮殿
  二年春二月甲申詔以吳郡㑹稽饑荒貸人種糧三月使匈奴中郎將王稠率左骨都侯等擊鮮卑破之辛酉除京師耆儒年六十以上四十八人補郎舍人及諸王國郎夏四月復置隴西南部都尉官【武帝元朔四年初置南部都尉於隴西臨洮縣中興以來廢至此復置之也】己亥京師地震五月庚子詔曰朕以不德統奉鴻業無以奉順乾坤協序隂陽災眚屢見咎徵仍臻地動之異發自京師矜矜祗畏不知所裁羣公卿士將何以匡輔不逮奉答戒異異不空設必有所應其各悉心直言厥咎靡有所諱戊午司空王龔免六月辛未太常魯國孔扶為司空【扶字仲淵】疏勒國獻師子封牛【東觀記曰疏勒王盤遣使文時詣闕師子似虎正黃有耏尾端茸毛大如斗封牛其領上肉隆起若封然因以名之即今之峯牛】丁丑洛陽地陷是月旱秋七月己未太尉龎參免八月己巳大鴻臚沛國施延為太尉【延字君子蘄縣人也】鮮卑寇代郡冬十月庚午行禮辟雍奏應鍾始復黄鍾作樂器隨月律【子為黄鍾律長九寸聲有輕重長短度量皆出黄鍾隨月律謂月令正月律中太蔟二月律中夾鍾三月律中姑洗四月律中仲呂五月律中㽔賓六月律中林鍾七月律中夷則八月律中南呂九月律中無射十月律中應鍾十一月律中黄鍾十二月律中大呂東觀記曰元和以來音戾不調復修如舊典蔟音湊】
  三年春二月己丑詔以久旱京師諸獄無輕重皆且勿考竟須得澍三月庚戌益州盜賊劫質令長殺列侯夏四月丙寅車師後部司馬率後部王加特奴等掩擊匈奴大破之獲其季母五月戊戌制詔曰昔我太宗丕顯之徳假于上下儉以恤民政致康乂朕秉事不明政失厥道天地譴怒大變仍見春夏連旱寇賊彌繁元元被害朕甚愍之嘉與海内洗心更始其大赦天下自殊死以下謀反大逆諸犯不當得赦者皆赦除之賜民年八十以上米人一斛肉二十斤酒五斗九十以上加賜帛人二匹絮三斤秋七月庚戌鍾羌寇隴西漢陽冬十月護羌校尉馬續擊破之十一月壬寅司徒劉崎司空孔扶免乙巳大司農南郡黄尚為司徒光祿勲河東王卓為司空【黄尚字伯河南郡邔人也王卓字仲遼河東觧人也邔音求紀反】丙午武都塞上屯羌及外羌攻破屯官驅畧人畜
  四年春二月丙子初聽中官得以養子為後世襲封爵自去冬旱至于是月謁者馬賢擊鍾羌大破之夏四月甲子太尉施延免【東觀記曰以選舉貪汚策罷也】戊寅執金吾梁商為大將軍前太尉龎參為太尉六月己未梁王匡薨秋七月己亥濟北王登薨閏月丁亥朔日有食之冬十月烏桓寇雲中十一月圍度遼將軍耿曄於蘭池【續漢志曰雲中郡沙南縣冇蘭池城】發諸郡兵救之烏桓退走十二月甲寅京師地震
  永和元年春正月夫餘王來朝乙夘詔曰朕秉政不明災眚屢臻典籍所忌震食為重今日變方逺地摇京師【東觀記曰陽嘉四年詔曰朕以不徳謫見於天零陵言日食京師不覺故此言日變方遠○劉攽曰正文日變方遠案注引東觀記曰零陵言日食則是遠方也言方逺無理與注皆誤】咎徴不虚必有所應羣公百僚其各上封事指陳得失靡有所諱己巳宗祀明堂登雲臺改元永和大赦天下秋七月偃師蝗冬十月丁亥承福殿火帝避御雲臺十一月丙子太尉龎參罷十二月象林蠻夷叛乙巳以前司空王襲為太尉二年春正月武陵蠻叛圍充縣又寇夷道【充縣屬武陵郡故城在澧州崇義縣東北充音衝夷道屬南郡】二月廣漢屬國都尉擊破白馬羌武陵太守李進擊叛蠻破之三月辛亥北海王翼薨乙夘司空王卓薨丁丑光祿勲馮翊郭䖍為司空【䖍字君賢池陽人也】夏四月丙申京師地震五月日南叛蠻攻郡府秋七月九真交阯二郡兵反八月庚子熒惑犯南斗【熒惑火星也南斗北方之宿也前書音義曰犯謂七寸内光芒相及】江夏盜賊殺邾長【邾縣屬江夏郡故城在今復州竟陵縣東邾音朱】冬十月甲申行幸長安所過鰥寡孤獨貧不能自存者賜粟人五斛庚子幸未央宮會三輔郡守都尉及官屬勞賜作樂十一月丙午祠高廟丁未遂有事十一陵丁夘京師地震十二月乙亥至自長安三年春二月乙亥京師及金城隴西地震二郡山岸崩地陷戊子太白犯熒惑夏四月九江賊蔡伯流寇郡界及廣陵殺江都長戊戌遣光祿大夫案行金城隴西賜壓死者年七歳以上錢人二千一家皆被害為收歛之除今年田租尤甚者勿收口賦閏月蔡伯流等率衆詣徐州刺史應志降【續漢書曰志字仲節汝南南頓人也曽祖父順】己酉京師地震五月吳郡丞羊珍反攻郡府太守王衡破斬之六月辛丑琅邪王遵薨九真太守祝良交阯刺史張喬慰誘日南叛蠻降之嶺外平【續漢書曰祝良字邵卿長沙臨湘人】秋七月丙戌濟北王多薨八月己未司徒黄尚免九月己酉光祿勲長沙劉壽為司徒【壽字伯長臨湘人也】丙戌令大將軍三公各舉故刺史二千石及見令長郎謁者四府掾屬剛毅武猛有謀謨任將帥者各二人特進卿校尉各一人冬十月燒當羌寇金城護羌校尉馬賢擊破之羌遂相招而叛十二月戊戌朔日有食之
  四年春正月庚辰中常侍張逵蘧政楊定等有罪誅【事見梁商傳也】連及農太守張鳳安平相楊皓下獄死三月乙亥京師地震夏四月癸夘護羌校尉馬賢討燒當羌大破之戊午大赦天下賜民爵及粟帛各有差五月戊辰封故濟北惠王壽子安為濟北王秋八月太原郡旱民庶流冗癸丑遣光祿大夫案行稟貸除更賦冬十月戊午校獵上林苑歴函谷關而還十一月丙寅幸廣成苑五年春二月戊申京師地震夏四月庚子中山王薨南匈奴左部句龍大人吾斯車紐等叛圍羙稷【羙稷縣屬西河郡也】五月度遼將軍馬續討吾斯車紐破之使匈奴中郎將陳龜迫殺南單于己丑晦日有蝕之且凍羌寇三輔殺令長【且音子余反】丁丑令死罪以下及亡命贖各有差九月令扶風漢陽築隴道塢三百所置屯兵辛未太尉王龔罷且凍羌寇武都燒隴關【隴山之闗也今名大震關在今隴州汧源縣西也】壬午太常桓焉為太尉丁亥徙西河郡居離石【離石縣名在郡南五百九里西河本都平定縣至此徙於離石】上郡居夏陽朔方居五原句龍吾期等東引烏桓西收羌胡寇上郡立車紐為單于冬十一月辛巳遣使匈奴中郎將張耽擊破之車紐降六年春正月丙子征西將軍馬賢與且凍羌戰於射姑山賢軍敗沒安定太守郭璜下獄死詔貸王侯國租一歳閏月鞏唐羌寇隴西遂及三輔二月丁巳有星孛於營室三月武都太守趙冲討鞏唐羌破之庚子司空郭䖍免丁巳河間王政薨丙午太僕趙戒為司空【戒字志伯蜀郡成都人也】夏五月庚子齊王無忌薨使匈奴中郎將張耽大破烏桓羌胡於天山【東觀記曰耽將吏兵繩索相懸上通天山】鞏唐羌寇北地秋七月甲午詔假民有貲者户錢一千八月丙辰大將軍梁商薨壬戌河南尹梁冀為大將軍九月諸種羌寇武威辛亥晦日有蝕之冬十月癸丑徙安定居扶風北地居馮翊十一月庚子以執金吾張喬行車騎將軍事將兵屯三輔
  漢安元年春正月癸巳宗祀明堂大赦天下改元漢安二月丙辰詔大將軍公卿舉賢良方正能探賾索隱者各一人【賾幽深也索求也】秋七月始置承華廐【東觀記曰時以逺近獻馬衆多園廐充滿始置承華廐令秩六百石】八月南匈奴左部大人句龍吾斯與薁鞬臺耆等反叛【薁音於六反鞬音居言反】丁夘遣侍中杜喬光祿大夫周舉守光祿大夫郭遵馮羡欒巴張綱周栩劉班等八人分行州郡班宣風化舉實臧否九月庚寅廣陵盜賊張嬰等寇郡縣冬十月辛未太尉桓焉司徒劉壽免甲戌行車騎將軍張喬罷【○劉攽曰案文少一事字】十一月壬午司隸校尉趙峻為太尉大司農胡廣為司徒【峻字伯師下邳徐人也】癸夘詔大將軍三公選武猛試用有效騐任為將校者各一人是歳廣陵賊張嬰等詣太守張綱降
  二年春二月丙辰鄯善國遣使貢獻夏四月庚戌護羌校尉趙冲與漢陽太守張貢擊燒當羌於參䜌破之【參䜌縣屬安定郡䜌音力全反】六月乙丑熒惑犯鎮星丙寅立南匈奴守義王兠樓儲為南單于冬十月辛丑令郡國中都官繫囚殊死以下出縑贖各有差其不能入贖者遣詣臨羌縣居作二歳甲辰減百官奉丙午禁沽酒又貸王侯國租一歳閏月趙冲擊燒當羌於河陽破之【河陽縣屬天水郡故城在今秦州隴城縣西北】十一月使匈奴中郎將馬寔遣人刺殺句龍吾斯十二月揚徐盜賊攻燒城寺殺略吏民是歳涼州地百八十震
  建康元年春正月辛丑詔曰隴西漢陽張掖北地武威武都自去年九月已來地百八十震山谷坼裂壞敗城寺殺害民庶夷狄叛逆賦役重數内外怨曠惟咎歎息其遣光祿大夫案行宣暢恩澤惠此下民勿為煩擾三月庚子沛王廣薨領護羌校尉衞琚追討叛羌破之【琚音居】南郡江夏盜賊寇掠城邑州郡討平之夏四月使匈奴中郎將馬寔擊南匈奴左部破之於是胡羌烏桓悉詣寔降辛巳立皇子炳為皇太子改年建康大赦天下賜人爵各有差秋七月丙午清河王延平薨八月揚徐盜賊范容周生等寇掠城邑遣御史中丞馮赦督州郡兵討之庚午帝崩於玉堂前殿時年三十遺詔無起寢廟斂以故服珠玉玩好皆不得下
  論曰古之人君離幽放而反國祚者有矣莫不矯鑒前違審識情偽無忘在外之憂【離遭也矯正也左傳曰晉侯在外十九年矣險阻艱難備嘗之矣人之情偽盡知之矣】故能中興其業觀夫順朝之政殆不然乎何其傚僻之多與【殆近也言順帝傚前之僻不能改正也】
  孝冲皇帝諱炳【諡法曰㓜少在位曰冲司馬彪曰冲㓜早夭故諡曰冲伏侯古今注曰炳之字曰明】順帝之子也母曰虞貴人建康元年立為皇太子其年八月庚午即皇帝位年二歳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臨朝丁丑以太尉趙峻為太傳大司農李固為太尉參錄尚書事九月丙午孝順皇帝於憲陵【在洛陽西十五里陵髙八丈四尺周三百步】廟曰敬宗是日京師及太原鴈門地震三郡水涌土裂庚戌詔三公特進侯卿校尉舉賢良方正幽逸修道之士各一人百僚皆上封事己未九江太守丘騰有罪下獄死【東觀記曰騰知罪法深大懷挾姦巧稽留道路下獄死】揚州刺史尹耀九江太守鄧顯討賊范容等於歴陽軍敗耀顯為賊所殁冬十月日南蠻夷攻燒城邑交阯刺史夏方招誘降之壬申常山王儀薨己夘零陵太守劉康坐殺無辜下獄死十一月九江盜賊徐鳳馬勉等稱無上將軍攻燒城邑己酉令郡國中都官繫囚減死一等徙邊謀反大逆不用此令十二月九江賊黄虎等攻合肥是歳羣盜發憲陵護羌校尉趙冲追擊叛羌於鸇隂河戰殁【凉州姑臧縣東南有鸇隂縣故城因水以為名】
  永嘉元年春正月戊戌帝崩於玉堂前殿年三歳清河王蒜徵至京師
  孝質皇帝諱纘【諡法忠正無邪曰質古今注曰纘之字曰繼】肅宗孫曽祖父千乘貞王伉祖父樂安夷王寵父勃海孝王鴻母陳夫人冲帝不豫大將軍梁冀徴帝到洛陽都亭及冲帝崩皇太后與冀定策禁中丙辰使冀持節以王青葢車迎帝入南宮丁巳封為建平侯其日即皇帝位年八歳己未孝冲皇帝於懷陵【在洛陽西北十五里伏侯古今注曰高四丈六尺周百八十三歩】廣陵賊張嬰等復反攻殺堂邑江都長【堂邑縣屬廣陵郡今揚州六合縣也】九江賊徐鳳等攻殺曲陽東城長【曲陽縣屬九江郡在淮曲之陽故城在今豪州定逺縣西北東城縣故城在定逺縣東南也】甲申謁髙廟乙酉謁光武廟二月豫章太守虞續坐贓下獄死乙酉大赦天下賜人爵及粟帛各有差還王侯所削户邑彭城王道薨叛羌詣左馮翊梁竝降三月九江賊馬勉稱皇帝九江都尉滕撫討馬勉范容周生大破斬之【東觀記曰傅勉頭及所玉印鹿皮冠黄衣詣洛陽詔懸夏城門外章示百姓】夏四月壬申雩庚辰濟北王安薨丹陽賊陸宮等圍城燒亭寺丹陽太守江漢擊破之五月甲午詔曰朕以不德託母天下布政不明每失厥中自春渉夏大旱炎赫憂心京京【爾雅曰京京憂也】故得禱祈明祀【○劉攽曰案文云得無理當是復字】冀蒙潤澤前雖得雨而宿麥頗傷比日隂雲還復開霽寤寐永歎重懷慘結【寤覺也寐卧也詩曰寤寐永歎唯憂用老】將二千石令長不崇寛和暴刻之為乎其令中都官繫囚罪非殊死考未竟者一切任出以須立秋【任保也】郡國有名山大澤能興雲雨者二千石長吏各絜齋請禱竭誠盡禮又兵役連年死亡流離或支骸不歛或停棺莫收朕甚愍焉昔文王枯骨人頼其德【呂氏春秋曰周文王使人掘地得死人骸文王曰更之吏曰此無主文王曰有天下者天下之主今我非其主邪遂令吏以衣棺之天下聞之曰文王賢矣澤及枯骨又况人乎】今遣使者案行若無家屬及貧無資者隨宜賜䘏以慰孤魂是月下邳人謝安應募擊徐鳳等斬之丙辰詔曰孝殤皇帝雖不永休祚而即位踰年君臣禮成孝安皇帝承襲統業而前世遂令恭陵在康陵之上先後相踰失其次序非所以奉宗廟之重垂無窮之制昔定公追正順祀春秋善之【魯閔公立二年而薨次僖公立僖雖是閔庶兄然常為閔臣位次當在閔下後文公即位乃進僖公神位居閔之上左傳曰躋僖公逆祀也定公八年經書從祀先公從順也順祀謂退僖神位於閔下榖梁曰從祀先公貴正也】其令恭陵次康陵憲陵次恭陵以序親秩為萬世法六月鮮卑寇代郡秋七月庚寅阜陵王代薨廬江盜賊攻尋陽又攻盱台【音吁夷今楚州縣也】滕撫遣司馬王章擊破之九月庚戌太傅趙峻薨冬十一月己丑南陽太守韓昭坐贓下獄死【東觀記曰強賦一億五千萬檻車徵下獄】丙午中郎將滕撫擊廣陵賊張嬰破之丁未中郎將趙序坐事棄市【東觀記曰取錢縑三百七十五萬】歴陽賊華孟自稱黒帝攻殺九江太守楊岑滕撫率諸將擊孟等大破斬之
  本初元年春正月丙申詔曰昔堯命四子以欽天道【四子謂羲仲羲叔和仲和叔也書曰乃命羲和欽若昊天】鴻範九疇休咎有象【尚書曰天乃錫禹洪範九疇孔安國注云洪大也範法也疇類也言天與禹洛出書神龜負文而出列於背有數至於九禹遂因而第之以成九類其八日庶徵有休徵咎徵之應休羙也咎惡也徵騐也人君行善政則百榖用成家用平康是休徵也政有乖失則百榖用不成家用不寜是咎徵也休之與咎皆象人君之政故言休咎有象也象或作家】夫瑞以和降異因逆感禁微應大前聖所重【言君政純和則瑞氣降若逆時令則災異感所禁雖微其應乃大前聖所重即謂唐堯欽若昊天箕子休咎之應】頃者州郡輕慢憲防競逞殘暴造設科條陷入無罪或以喜怒驅逐長吏恩阿所私罰枉仇隙至令守闕訴訟前後不絶送故迎新人離其害怨氣傷和以致災眚書曰明德慎罰【眚過也明德慎罰尚書康誥之言】方春東作育微敬始其勑有司罪非殊死且勿案騐以崇在寛【言東作之時湏育養細微敬事之始禮記月令孟春之月無殺蟲胎夭飛鳥無麛無卵慶賜遂行無有不當書曰敬敷五敎在寛】壬子廣陵太守王喜坐討賊逗遛下獄死二月庚辰詔曰九江廣陵二郡數離寇害殘夷最甚【謂比年張嬰寇廣陵華孟寇九江也】生者失其資業死者委尸原野昔之為政一物不得其所若已為之【尚書一夫弗獲則曰時予之辜】况我元元嬰此困毒方春戒節賑濟之戹掩骼埋胔之時【月令孟春之月行慶施惠下及兆民又曰掩骼埋胔鄭注曰為死氣逆生氣也骨枯曰骼肉腐曰胔】其調比郡見榖出稟窮弱收枯骸務加埋卹以稱朕意夏四月庚辰令郡國舉明經年五十以上七十以下詣太學自大將軍至六百石皆遣子受業歳滿課試以髙第五人補郎中次五人太子舍人又千石六百石四府掾屬三署郎四姓小侯先能通經者各令隨家法【四府掾屬諸大將軍府掾屬二十九人太尉府掾屬二十四人司徒府三十一人司空府二十九人漢官左右中郎將皆秦官也比二千石三署郎皆屬焉三署謂五官署左右署也儒生為詩者謂之詩家禮者謂之禮家故言各随家法也四姓小侯解見明紀也○劉攽曰注漢官左右中郎將案文少一儀字】其髙第者上名牒當以次賞進五月庚寅徙樂安王為勃海王海水溢戊申使謁者案行收樂安北海人為水所漂没死者又稟給貧羸庚戌太白犯熒惑六月丁巳大赦天下賜民爵及粟帛各有差閏月甲申大將軍梁冀潛行鴆弑帝崩於玉堂前殿年九歳丁亥太尉李固免戊子司徒胡廣為太尉司空趙戒為司徒與梁冀參錄尚書事太僕袁湯為司空
  贊曰孝順初立時髦允集【爾雅曰髦俊也郭璞注云士中之俊猶毛中之髦時張皓王龔龎參張衡李郃李固黄瓊之儔也】匪砥匪革終淪嬖習【砥礪也革改也淪沒也言順帝初升天位又羣賢總集不能因兹自礪改革前非而終溺於私嬖近習也謂封孫程等十九人為侯又詔中官養子聽襲封爵之類也】保阿傳士后家世及【保安也阿倚也言可依倚以取安傅姆之類也傅士謂阿母山陽君宋娥更相貨賂求增邑土也后家謂拜后父梁商為大將軍商薨仍拜子冀為大將軍弟不疑為河南尹】冲天未識質弑以聰陵折在運天緒三終【言陵遲夭折在於時運所以天之緒頻致三終也】


  後漢書卷六
  後漢書卷六考證
  順帝紀宗祀明堂發雲臺○何焯曰此靈臺也縁下避火雲臺而訛
  九月庚寅○宋本無庚寅二字











  後漢書卷六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七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桓帝紀第七
  孝桓皇帝諱志【諡法曰克敵服逺曰桓志之字曰意】肅宗曾孫也祖父河間孝王開父蠡吾侯翼【順帝時開上書願分蠡吾縣以封翼帝許之蠡吾故城在今瀛州博野縣西蠡音禮】母匽氏【諱明本蠡吾侯之媵妾史記曰匽姓咎繇之後也匽音偃】翼卒帝襲爵為侯本初元年梁太后徵帝到夏門亭【洛陽城北面西頭門也門外有萬壽亭】將妻以女弟【妻音七計反】㑹質帝崩太后遂與兄大將軍冀定策禁中閏月庚寅使冀持節以王青蓋車【續漢志曰皇太子皇子皆安車朱班輪青蓋金華蚤故曰王青蓋車也】迎帝入南宮其日即皇帝位時年十五太后猶臨朝政【東觀記曰太后御郤非殿】秋七月乙夘孝質皇帝于静陵【在洛陽東南三十里陵髙五丈五尺周百三十八歩】齊王喜薨辛巳謁髙廟光武廟丙戌詔曰孝廉廉吏皆當典城牧民禁姦舉善興化之本恒必由之詔書連下分明懇惻而所在翫習遂至怠慢選舉乖錯害及元元頃雖頗繩正猶未懲改方今淮夷未殄軍師屢出【本初元年廬江賊攻盱台廣陵賊張嬰等殺江都長盱台江都並近淮故言淮夷時中郎將滕撫屢擊破之其餘衆猶未殄也】百姓疲悴困於徵發庶望羣吏恵我勞民蠲滌貪穢以祈休祥其令秩滿百石十歳以上有殊才異行乃得參選臧吏子孫不得察舉杜絶邪偽請託之原令廉白守道者得信其操【信音申古字通】各明守所司將觀厥後九月戊戌追尊皇祖河間孝王曰孝穆皇夫人趙氏曰孝穆皇后皇考蠡吾侯曰孝崇皇冬十月甲午尊皇母匽氏為孝崇博園貴人【博本漢蠡吾縣之地也帝旣追尊父為孝崇皇其陵曰博陵置園廟焉故曰博園在今瀛州博野縣西貴人位次皇后金印紫綬】
  建和元年春正月辛亥朔日有食之詔三公九卿校尉各言得失戊午大赦天下賜吏更勞一歳男子爵人二級為父後及三老孝悌力田人三級鰥寡孤獨篤癃貧不能自存者粟人五斛貞婦帛人三匹災害所傷什四以上勿收田租其不滿者以實除之二月荆揚二州人多餓死遣四府掾分行賑給沛國言黄龍見譙夏四月庚寅京師地震詔大將軍公卿校尉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者各一人又命列侯將大夫御史謁者千石六百石【將謂五官左右虎賁羽林中郎將也大夫謂光禄大夫太中大夫中㪚大夫諫議大夫】博士議郎郎官各上封事指陳得失【博士掌通古今比六百石議郎比六百石郎官謂三中郎將下之屬官也有中郎侍郎郎中】又詔大將軍公卿郡國舉至孝篤行之士各一人壬辰詔州郡不得廹脅驅逐長吏長吏臧滿三十萬而不紏舉者刺史二千石以縱避為罪若有擅相假印綬者與殺人同棄市論丙午詔郡國繫囚減死罪一等勿笞唯謀反大逆不用此書又詔曰比起陵塋【作静陵也】彌歴時歳力役旣廣徒隸尤勤頃雨澤不沾密雲復散儻或在兹【易曰密雲不雨自我西郊】其令徒作陵者減刑各六月是月立阜陵王代兄勃遒亭侯便為阜陵王【便光武孫也阜陵王恢之子以順帝陽嘉中封勃為遒亭侯今改封也遒音子由反本傳作便親紀傳不同蓋有誤】郡國六地裂水涌井溢【續漢志曰水溢壊城寺室屋殺人時梁太后攝政兄冀枉殺李固杜喬】芝草生中黄藏府【漢官儀曰中黄藏府掌中幣帛金銀諸貨物也】六月太尉胡廣罷大司農杜喬為太尉秋七月勃海王鴻薨【章帝曾孫也樂安夷王寵之子質帝之父也梁太后改封勃海】立帝弟蠡吾侯悝為勃海王乙未立皇后梁氏九月丁夘京師地震太尉杜喬免冬十月司徒趙戒為太尉【戒字志伯蜀郡人也】司空袁湯為司徒前太尉胡廣為司空十一月濟隂言有五色大鳥見于已氏【續漢志曰時以為鳳凰政旣衰缺梁冀專權皆羽孽也已氏縣名屬濟隂郡故城在今宋州楚邱縣也古戎州已氏之邑也】戊午減天下死罪一等戍邊清河劉文反殺國相謝暠欲立清河王蒜為天子事覺伏誅蒜坐貶為尉氏侯徙桂陽自殺【尉氏縣屬陳留郡今汴州縣也】前太尉李固杜喬皆下獄死【續漢志曰順帝之末京都童謠曰直如死道邉曲如鈎反封侯曲如鈎謂梁冀胡廣等直如謂李固等】陳留盜賊李堅自稱皇帝伏誅【東觀記曰江舍及李堅等】
  二年春正月甲子皇帝加元服庚午大赦天下賜河間勃海二王黄金各百斤【河間王建勃海王悝】彭城諸國王各五十斤【彭城王定】公主大將軍三公特進侯中二千石二千石將大夫郎吏從官四姓及梁鄧小侯諸夫人以下帛各有差年八十以上賜米酒肉九十以上加帛二匹綿三斤三月戊辰帝從皇太后幸大將軍梁冀府白馬羌寇廣漢屬國殺長吏益州刺史率板楯蠻討破之【板楯西南蠻之號】夏四月丙子封帝弟顧為平原王奉孝崇皇祀尊孝崇皇夫人馬氏為孝崇園貴人嘉禾生大司農帑藏【説文曰帑者金布所藏之府也帑佗朗反】五月癸丑北宮掖廷中德陽殿及左掖門火車駕移幸南宮六月改清河為甘陵立安平王得子經侯理為甘陵王【安平今定州縣也經今貝州經城縣】秋七月京師大水河東言木連理冬十月長平陳景自號皇帝子署置官屬又南頓管伯亦稱真人並圖舉兵悉伏誅
  三年春三月甲申彭城王定薨夏四月丁夘晦日有食之【續漢志曰在東井二十三度東井主法梁太后枉殺公卿犯天法也】五月乙亥詔曰蓋聞天生蒸民不能相理為之立君使司牧之君道得於下則休祥著乎上庶事失其序則咎徵見乎象【已上畧成帝詔詞】間者日食毁缺陽光晦暗朕祗懼潛思匪遑啓處【遑暇也啓跪也詩小雅曰王事靡盬不遑啓處】傳不云乎日食脩德月食脩刑【公羊傳之文也】昔孝章帝愍前世禁徙故建初之元並蒙恩澤流徙者使還故郡沒入者免為庶民先皇德政可不務乎其自永建元年迄于今歳凡諸妖惡支親從坐及吏民減死徙邊者悉歸本郡唯沒入者不從此令六月庚子詔大將軍三公特進侯其與卿校尉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之士各一人乙夘震憲陵寢屋秋七月庚申廉縣雨肉【續漢志曰肉似羊肺或大如手五行傳云棄法律逐功臣時則有羊禍時則有赤眚赤祥是時梁太后攝政兄冀専權枉誅李固杜喬天下寃之廉縣屬北地郡也】八月乙丑有星孛于天市【前書曰旗星中四星名曰天市】京師大水九月己夘地震庚寅地又震詔死罪以下及亡命者贖各有差郡國五山崩冬十月太尉趙戒免司徒袁湯為太尉大司農河内張歆為司徒【歆字敬讓】十一月甲申詔曰朕攝政失中災眚連仍三光不明隂陽錯序監寐寤歎疢如疾首【監寐言雖寢而不寐也寤覺也】今京師厮舍死者相枕【厮舍賤役人之舍也】郡縣阡陌處處有之甚違周文掩胔之義其有家屬而貧無以者給直人三千喪主布三匹若無親屬可於官壖地之【壖官之餘地也前書音義曰壖城郭旁地音奴喚而變二反】表識姓名為設祠祭又徒在作部疾病致醫藥死亡厚埋藏民有不能自振及流移者稟榖如科州郡檢察務崇恩施以康我民
  和平元年春正月甲子大赦天下改元和平己亥詔曰曩者遭家不造先帝早世【謂順帝崩詩周頌曰閔予小子遭家不造鄭注云造成也言成王遭武王崩家道未成】永惟太宗之重深思嗣續之福詢謀台輔稽之兆占旣建明哲克定統業天人協和萬國咸寜元服已加將即委付而四方盜竊頗有未靜故假延臨政以須安謐幸頼股肱禦侮之助殘醜消蕩【謂建和二年長安陳景反南頓管伯等謀反並伏誅】民和年稔普天率土遐邇洽同遠覽復子明辟之義【尚書曰周公曰朕復子明辟復還也子謂成王也辟君也謂周公攝政已乆故復還明君之政於成王今太后亦還政於帝也】近慕先姑歸授之法【先姑謂安帝閻皇后也爾雅曰婦人謂夫之父曰舅夫之母曰姑在則曰君舅君姑歿則曰先舅先姑也】及今令辰皇帝稱制羣公卿士䖍恭爾位戮力一意勉同斷金【金者剛之物也言人能同心則其利可以斷之也易曰二人同心其利斷金】展也大成則所望矣【詩小雅曰允矣君子展也大成鄭注云允信也展誠也大成謂致太平也言誠能致太平是所望也】二月扶風妖賊裴優自稱皇帝伏誅【裴姓優名也風俗通曰裴伯益之後】甲寅皇太后梁氏崩三月車駕徙幸北宮甲午順烈皇后夏五月庚辰尊博園匽貴人曰孝崇皇后秋七月梓潼山崩【梓潼縣屬廣漢郡今始州縣也有梓潼水】冬十一月減天下死罪一等徙邊戍
  元嘉元年春正月京師疾疫使光禄大夫將醫藥案行癸酉大赦天下改元元嘉二月九江廬江大疫甲午河間王建薨夏四月己丑安平王得薨【河間孝王開之子初為樂成王後改曰安平】京師旱任城梁國饑民相食司徒張歆罷光禄勳呉雄為司徒秋七月武陵蠻叛冬十月司空胡廣罷十一月辛巳京師地震閏月庚午任城王崇薨太常黄瓊為司空
  二年春正月西域長史王敬為于寘國所殺【敬殺于寘王建故國人殺之】丙辰京師地震夏四月甲寅孝崇皇后匽氏崩庚午常山王豹薨五月辛夘孝崇皇后于博陵秋七月庚辰曰有食之八月濟隂言黄龍見句陽【縣名屬濟隂郡左傳曰盟于句瀆之丘是也故城在今曹州乘氏縣北一名榖丘】金城言黄龍見允街【允街縣名屬金城郡音縁皆】冬十月乙亥京師地震十一月司空黄瓊免十二月特進趙戒為司空右北平太守和旻坐臧下獄死
  永興元年春二月張掖言白鹿見三月丁亥幸鴻池夏五月丙申大赦天下改元永興丁酉濟南王廣薨無子國除秋七月郡國三十二蝗河水溢百姓飢窮流冗道路至有數十萬户冀州尤甚詔在所賑給乏絶安慰居業冬十月太尉袁湯免太常胡廣為太尉司徒呉雄罷司空趙戒免以太僕黄瓊為司徒光祿勳房植為司空十一月丁丑詔減天下死罪一等徙邊戍是歳武陵太守應奉招誘叛蠻降之
  二年春正月甲午大赦天下二月辛丑初聽刺史二千石行三年喪服癸夘京師地震詔公卿校尉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者各一人詔曰比者星辰繆越坤靈震動災異之降必不空發勑已脩政庶望有補其輿服制度有踰侈長飾者皆宜損省【長音直亮反】郡縣務存儉約申明舊令如永平故事六月彭城泗水増長逆流【張衡對策曰水者五行之首逆流者人君之恩不能下及而致逆也】詔司隸校尉部刺史曰蝗災為害水變仍至五榖不登人無宿儲其令所傷郡國種蕪菁以助人食京師蝗東海朐山崩【朐山名也在今海州朐山縣南】九月丁夘朔日有食之詔曰朝政失中雲漢作旱【雲漢詩大雅篇名也周宣王時大旱故作詩曰倬彼雲漢昭回于天鄭注云雲漢天河也倬然轉運於天時旱渴雨故宣王夜視天河望其焉】川靈涌水蝗蟲孳蔓殘我百榖太陽虧光饑饉荐臻其不被害郡縣當為飢餒者儲天下一家趣不糜爛則為國寶其禁郡國不得賣酒祠祀裁足太尉胡廣免司徒黄瓊為太尉閏月光祿勳尹頌為司徒【頌字公孫鞏人】減天下死罪一等徙邊戌蜀郡李伯詐稱宗室當立為太初皇帝伏誅冬十一月甲辰校獵上林苑遂至函谷闗賜所過道傍年九十以上錢各有差太山琅邪賊公孫舉等反叛殺長吏
  永壽元年春正月戊申大赦天下改元永壽二月司隸冀州饑人相食【司隸州即洛陽】勑州郡賑給貧弱若王侯吏民有積榖者一切貣得十分之三【貣音吐得反又音徒得反】以助稟貸其百姓吏民者以見錢雇直【雇猶酬也】王侯須新租乃償【須待也】夏四月白烏見齊國六月洛水溢壞鴻德苑【續漢志曰水溢至津城門漂流人物時梁冀専政疾害忠良威權震主後遂誅滅也】南陽大水司空房植免太常韓縯為司空【縯音翼善反】詔太山琅邪遇賊者勿收租賦復更算三年又詔被水死流失屍骸者令郡縣鉤求收及所唐突壓溺物故七歳以上賜錢人二千壞敗廬舍亡失榖食尤貧者稟人二斛巴郡益州郡山崩【益州郡名也武帝置諸本無郡字者誤也】秋七月初置太山琅邪都尉官【漢官儀曰秦郡有尉一人典兵禁捕盜賊景帝更名都尉建武七年省唯邊郡往往置都尉及屬國都尉今二郡寇賊不息故置】南匈奴左臺且渠伯德等叛寇羙稷【羙稷西河縣也】安定屬國都尉張奐討除之
  二年春正月初聽中官得行三年服【中官常侍以下】二月甲申東海王臻薨三月蜀郡屬國夷叛秋七月鮮卑寇雲中太山賊公孫舉等寇青兖徐三州遣中郎將段熲討破斬之冬十一月置太官右監丞官【漢官儀曰太官右監丞秩比六百石也】十二月京師地震
  三年春正月己未大赦天下夏四月九真蠻夷叛太守兒式討之戰殁遣九真都尉魏朗擊破之復屯據日南閏月庚辰晦日有食之六月初以小黄門為守宮令置冗從右僕射官【漢官儀曰守宮令一人黄門冗從僕射一人並秩六百石也】京師蝗秋七月河東地裂冬十一月司徒尹頌薨長沙蠻叛寇益陽【縣名屬長沙國在益水之陽今潭州縣也故城在縣東】司空韓縯為司徒太常北海孫朗為司空【朗字代平】
  延熹元年春三月己酉初置鴻德苑令【漢官儀曰苑令一人秩六百石】夏五月己酉大㑹公卿以下賞賜各有差甲戌晦日有食之京師蝗六月戊寅大赦天下改元延熹丙戌分中山置博陵郡以奉孝崇皇園陵【博陵郡故城在今瀛州博野縣後徙安平】大雩秋七月己巳雲陽地裂甲子太尉黄瓊免太常胡廣為太尉冬十月校獵廣成遂幸上林苑十二月鮮卑寇邊使匈奴中郎將張奐率南單于擊破之
  二年春二月鮮卑寇鴈門己亥阜陵王便薨蜀郡夷寇蠶陵殺縣令三月復斷刺史二千石行三年喪夏京師雨水六月鮮卑寇遼東秋七月初造顯陽苑置丞丙午皇后梁氏崩乙丑懿獻皇后于懿陵大將軍梁冀謀為亂八月丁丑帝御前殿詔司隸校尉張彪將兵圍冀第收大將軍印綬冀與妻皆自殺衞尉梁淑河南尹梁屯騎校尉梁讓越騎校尉梁忠長水校尉梁㦸等及中外宗親數十人皆伏誅太尉胡廣坐免司徒韓縯司空孫朗下獄【東觀記曰並坐不衞宮止長壽亭減死一等以爵贖之】壬午立皇后鄧氏追廢懿陵為貴人冢詔曰梁冀奸暴濁亂王室孝質皇帝聰敏早茂冀心懷忌畏私行殺毒永樂太后親尊莫二【和平元年有司奏太后所居皆以永樂為稱置官屬太僕少府焉】冀又遏絶禁還京師【謂太后常居博園不得在洛陽】使朕離母子之愛隔顧復之恩禍害深大罪釁日滋頼宗廟之靈及中常侍單超徐璜具瑗左悺【説文曰悺憂也音工奐反今作心旁官即悹字也今相傳音綰】唐衡尚書令尹勳等激憤建策内外協同漏刻之間桀逆梟夷【梟縣首於木也】斯誠社稷之祐臣下之力宜班慶賞以酬忠勳其封超等五人為縣侯勳等七人為亭侯【五縣侯謂單超新豐侯徐璜武原侯具瑗東武陽侯左悺上蔡侯唐衡汝陽侯七亭侯謂尹勳宜陽都鄉霍諝鄴都亭張敬山陽西鄉歐陽參脩武仁亭李瑋宜陽金門虞放寃句呂都亭周永下邳高遷鄉】於是舊故恩私多受封爵大司農黄瓊為太尉光祿大夫中山祝恬為司徒【恬字伯休盧奴人】大鴻臚梁國盛允為司空【允字伯代】初置祕書監官【漢官儀祕書監一人秩六百石】冬十月壬申行幸長安乙酉幸未央宫甲午祠髙廟十一月庚子遂有事十一陵壬寅中常侍單超為車騎將軍十二月己巳至自長安賜長安民粟人十斛園陵人五斛行所過縣三斛燒當等八種叛寇隴右䕶羌校尉段熲追擊於羅亭破之【東觀記曰追到積石山卽與羅亭相近在今鄯州也】天竺國來獻
  三年春正月丙申大赦天下丙午車騎將軍單超薨閏月燒當叛寇張掖護羌校尉段熲追擊於積石大破之【積石山在今鄯州龍支縣南即禹貢云導河積石是也】白馬令李雲坐直諌下獄死夏四月上郡言甘露降五月甲戌漢中山崩六月辛丑司徒祝恬薨七月司空盛允為司徒太常虞放為司空【放字子仲陳留人也】長沙蠻宼郡界九月太山琅邪賊勞丙等復叛宼掠百姓遣御史中丞趙某【史闕名也】持節督州郡討之丁亥詔無事之官權絶奉豐年如故冬十一月日南蠻賊率衆詣郡降勒姐羌圍允街【勒姐羌號也姐音子野反】段熲擊破之太山賊叔孫無忌攻殺都尉侯章十二月遣中郎將宗資討破之武陵蠻宼江陵車騎將軍馮緄討皆降㪚荆州刺史度尚討長沙蠻平之
  四年春正月辛酉南宫嘉德殿火戊子丙署火【丙署署名也續漢志曰丙署長七人秩四百石黄綬宦者為之主中宮别處】大疫二月壬辰武庫火司徒盛允免大司農种暠為司徒三月省冗從右僕射官【永夀三年置】太尉黄瓊免夏四月太常劉矩為太尉甲寅封河間王開子博為任城王五月辛酉有星孛于心丁夘原陵長壽門火己夘京師雨雹【東觀記曰大如雞子續漢志曰誅殺過差寵小人也】六月京兆扶風及涼州地震庚子岱山及博尤來山並頺裂【博今博城縣也太山有徂來山一名尤來】己酉大赦天下司空虞放免前太尉黄瓊為司空犍為屬國夷寇鈔百姓益州刺史山昱擊破之零吾羌與先零諸種並叛宼三輔秋七月京師雩減公卿以下奉貣王侯半租占賣闗内侯虎賁羽林緹騎營士五大夫錢各有差九月司空黄瓊免大鴻臚劉寵為司空冬十月天竺國來獻南陽黄武與襄城惠得昆陽樂季訞言相署皆伏誅先零沈氐羌與諸種羌寇幷涼二州十一月中郎將皇甫規擊破之十二月夫餘王遣使來獻
  五年春正月省大官右監丞【永夀三年置】壬午南宮丙署火三月沈氐羌寇張掖酒泉壬午濟北王次薨夏四月長沙賊起宼桂陽蒼梧【東觀記曰時攻没蒼梧取銅虎符太守甘定刺史侯輔各奔出城桂陽郡在桂水之陽今連州縣】驚馬逸象突入宮殿乙丑恭陵東闕火【安帝陵也】戊辰虎賁掖門火己巳太學西門自壞五月康陵園寢火【殤帝陵也】長沙零陵賊起攻桂陽蒼梧南海交阯遣御史中丞盛脩督州郡討之不剋乙亥京師地震詔公卿各上封事甲申中藏府丞祿署火秋七月己未南宮承善闥火【爾雅曰宮中門謂之闈廣雅曰闈謂之闥】鳥吾羌宼漢陽隴西金城諸郡兵討破之八月庚子詔減虎賁羽林住寺不任事者半奉勿與冬衣【東觀記曰以京師水旱疫病帑藏空虚虎賁羽林不任事者住寺減半奉據此謂簡選疲弱不勝軍事者留住寺也】其公卿以下給冬衣之半艾縣賊焚燒長沙郡縣宼益陽殺令【東觀記曰時賊乘刺史車屯據臨湘居太守舍賊萬人以上屯益陽殺長吏艾縣名屬豫章郡故城在今洪州建昌縣】又零陵蠻亦叛宼長沙己夘罷琅邪都尉官【永壽元年置】冬十月武陵蠻叛宼江陵南郡太守李肅坐奔北棄市辛丑以太常馮緄為車騎將軍討之假公卿以下奉又換王侯租以助軍糧出濯龍中藏錢還之十一月馮緄大破叛蠻於武陵京兆虎牙都尉宗謙坐臧下獄死【京兆虎牙都尉屯長安見西羌傳】滇那羌宼武威張掖酒泉太尉劉矩免太常楊秉為太尉六年春二月戊午司徒种暠薨三月戊戌大赦天下衞尉潁川許栩為司徒【栩字季闕郾人】夏四月辛亥康陵東署火五月鮮卑寇遼東屬國秋七月甲申平陵園寢火【平陵昭帝陵也】桂陽盜賊李研等宼郡界武陵蠻復叛太守陳奉與戰大破降之隴西太守孫羌討滇那羌破之八月車騎將軍馮緄免冬十月丙辰校獵廣成遂幸函谷闗上林苑十一月司空劉寵免南海賊宼郡界十二月衛尉周景為司空
  七年春正月庚寅沛王榮薨三月癸亥隕石于鄠夏四月丙寅梁王成薨五月己丑京師雨雹秋七月辛夘趙王乾薨野王山上有死龍荆州刺史度尚擊零陵桂陽盜賊及蠻夷大破平之冬十月壬寅南廵狩庚申幸章陵祠舊宅遂有事于園廟賜守令以下各有差戊辰幸雲夢臨漢水還幸新野祠湖陽新野公主魯哀王壽張敬侯廟【光武姊湖陽長公主新野長公主兄魯哀王舅壽張敬侯樊重並光武時立廟】䕶羌校尉段熲擊當煎羌破之十二月辛丑車駕還宮
  八年春正月遣中常侍左悺之苦縣祠老子【史記曰老子者楚苦縣厲鄉曲仁里人也名耳字姓李氏為周守藏史有神廟故就祠之苦縣屬陳國故城在今亳州谷陽縣也苦音戸又如字】勃海王悝謀反降為廮陶王【廮陶縣屬鉅鹿郡故城在今趙州廮陶縣西南】丙申晦日有食之詔公卿校尉舉賢良方正己酉cq=58南宮嘉德署黄龍見千秋萬歳殿火太僕左稱有辠自殺癸亥皇后鄧氏廢河南尹鄧萬世【鄧后之叔父也】虎賁中郎將鄧㑹下獄死【鄧后之兄子】䕶羌校尉段熲擊勒姐羌破之三月辛巳大赦天下夏四月甲寅安陵園寢火【惠帝陵也】丁巳壞郡國諸房祀【房謂祠堂也王渙傳曰時唯密縣存故太傳卓茂廟洛陽留令王渙祠】濟隂東郡濟北河水清五月壬申罷太山都尉官【永壽元年置】丙戌太尉楊秉薨丙辰緱氏地裂桂陽胡蘭朱蓋等復反攻沒郡縣轉宼零陵零陵太守陳球拒之遣中郎將度尚長沙太守抗徐等擊蘭蓋大破斬之【謝承書曰抗徐字伯徐丹陽人少為郡佐史有膽智策畧三府表徐有將率之任特遷長沙太守風俗通曰衛大夫三抗之後漢有抗喜為漢中太守】蒼梧太守張叙為賊所執又桂陽太守任背敵畏懦皆棄市閏月甲午南宫長秋和歡殿後鉤楯掖庭朔平署火【長秋宮名漢官儀曰朔平署司馬一人】六月段熲擊當煎羌於湟中大破之【湟水名在今鄯州湟水縣】秋七月太中大夫陳蕃為太尉八月戊辰初令郡國有田者畝斂税錢【畝十錢也】九月丁未京師地震冬十月司空周景免太常劉茂為司空【茂字叔盛彭城人也】辛巳立貴人竇氏為皇后勃海妖賊蓋登等【蓋古盍反】稱太上皇帝有玉印珪璧鐵劵相署置皆伏誅【續漢書曰時登等有玉印五皆如白石文曰皇帝信璽皇帝行璽其三無文字璧二十二珪五鐵劵十一開王廟帶玉綬衣絳衣相署置也】十一月壬子德陽殿西閤黄門北寺火延及廣義神虎門燒殺人【廣義神虎洛陽宮西門在金商門外袁山松書曰是時連月火災諸宫寺或一日三發又夜有訛言擊鼓相驚陳蕃等上疏諫曰唯善政可以己之書奏不省】使中常侍管霸之苦縣祠老子
  九年春正月辛亥朔日有食之詔公卿校尉郡國舉至孝沛國戴異得黄金印無文字遂與廣陵人龍尚等共祭井作符書稱太上皇伏誅【東觀記曰戴異鉏田得金印到廣陵以與龍尚】己酉詔曰比歳不登人多飢窮又有水旱疾疫之困盜賊徵發南州尤甚【謂長沙桂陽零陵等郡也並屬荆州】災異日食譴告累至政亂在予仍獲咎徵其令大司農絶今歳調度徵求及前年所調未畢者勿復收責其災旱盜賊之郡勿收租餘郡悉半入三月癸巳京師有火光轉行人相驚譟司隸豫州飢死者什四五至有滅户者遣三府掾賑稟之陳留太守韋毅坐臧自殺夏四月濟隂東郡濟北平原河水清司徒許栩免五月太常胡廣為司徒六月南匈奴及烏桓鮮卑寇縁邊九郡秋七月沈氐羌寇武威張掖詔舉武猛三公各二人卿校尉各一人太尉陳蕃免庚午祠黄老於濯龍宮遣使匈奴中郎將張奐擊南匈奴烏桓鮮卑九月光祿勲周景為大尉南陽太守成瑨太原太守劉質並以譖棄市【時小黄門趙津犯法質考殺之宦官怨恚有司承㫖奏質等】司空劉茂免大秦國王遣使奉獻【時國王安敦獻象牙犀角玳瑁】冬十二月洛城傍竹柏枯傷光祿勳汝南宣酆為司空【酆字伯應封東陽亭侯】南匈奴烏桓率衆詣張奐降司隸校尉李膺等二百餘人受誣為黨人並坐下獄書名王府【河内牢脩告之事具劉淑傳】
  永康元年春正月先零羌寇三輔中郎將張奐破平之當煎羌宼武威䕶羌校尉段熲追擊於鸞鳥大破之【鸞鳥縣名屬武威郡鸞音雚】西羌悉平夫餘王寇莬太守公孫域與戰破之夏四月先零羌宼三輔五月丙申京師及上黨地裂廬江賊起寇郡界壬子晦日有食之詔公卿校尉舉賢良方正六月庚申大赦天下悉除黨錮改元永康【時李膺等頗引宦者子弟宦官多懼請帝以天時當赦帝許之故除黨錮也】丙寅阜陵王統薨秋八月魏郡言嘉禾生甘露降巴郡言黄龍見【續漢志曰時人欲就沱浴見沱水濁因相戲恐此中有黄龍語遂行人聞郡欲以為羙故上言之時史以書帝紀桓帝政化衰缺而多言瑞應皆此類也先儒言瑞興非時則為妖孽而人言生龍皆龍孽也】六州大水勃海海溢詔州郡溺死者七歳以上錢人二千一家皆被害者悉為收斂其亡失榖食稟人三斛冬十月先零羌寇三輔使匈奴中郎將張奐擊破之十一月西河言白見十二月壬申復廮陶王悝為勃海王丁丑帝崩于德陽前殿年三十六戊寅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臨朝是歳復博陵河間二郡比豐沛
  論曰前史稱桓帝好音樂善琴笙【前史謂東觀記】飾芳林而考濯龍之宮【薛綜注東京賦云濯龍殿名芳林謂両旁樹木蘭也考成也既成而祭之左傳曰考仲子之宮】設華蓋以祠浮圖老子【浮圖今佛也續漢志曰祀老子於濯龍宮文罽為壇飾淳金銀器設華蓋之坐用郊天樂】斯將所謂聽於神乎【左傳曰史嚚曰國將興聽於人將亡聽於神】及誅梁冀奮威怒天下猶企其休息而五邪嗣虐流衍四方【五邪謂單超徐璜左悺唐衡具瑗也】自非忠賢力爭屢折姦鋒【忠賢謂李膺陳蕃竇武黄瓊朱穆劉淑劉陶等各上書極諫以折宦官等姦謀之鋒也】雖願依斟流彘亦不可得已【帝王紀曰夏帝相為羿所逐相乃都啇丘依同姓諸侯斟灌斟尋氏史記曰周厲王好利暴虐周人相與畔而襲厲王王出奔于彘言帝寵幸宦豎令執威權頼忠臣李膺等竭力諫爭以免簒弑之禍不然則雖願如夏相依斟周王流彘不可得也斟灌斟尋國故城在今青州彘晉地也】贊曰桓自宗支越躋天祿【越謂非次也躋升也天祿天位也左傳子家覊曰天祿不再】政移五倖刑淫三獄【倖佞也淫濫也五倖即上五邪也三獄謂李固杜喬李雲杜衆成瑨劉質也】傾宮雖積皇身靡續【帝王紀曰紂多發羙女以充傾宮之室婦人衣綾紈者三百餘人據桓帝納三皇后又博採宮女五六千人並無子也】





  後漢書卷七
  後漢書卷七考證
  桓帝紀辛巳謁高廟光武廟○何焯曰光武廟上疑脱壬午謁三字
  自號皇帝子○皇監本作黄今從宋本【臣會汾】按黄帝子義亦可通猶前書言白帝子赤帝子也
  和平元年春正月甲子大赦天下改元和平己亥詔曰○何焯曰若以甲子下赦則己亥歸政當在二月疑日有訛







  後漢書卷七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八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靈帝紀第八
  孝靈皇帝諱宏【謚法曰亂而不損曰靈伏侯古今注曰宏之字曰大】肅宗孫也曾祖河間孝王開祖淑父萇世封解瀆亭侯【淑以河間王子封為解瀆亭侯萇襲父封故言世封也解瀆亭在今定州義豐縣東北也】帝襲侯爵母董夫人桓帝崩無子皇太后與父城門校尉竇武定䇿禁中使守光禄大夫劉儵持節將左右羽林至河間奉迎【續漢志曰桓帝之初京都童謡曰城上烏尾畢逋公為吏子為徒一徒死百乘車車班班入河間河間奼女工數錢以錢爲室金為堂石上慊慊舂黄粱梁下有懸鼓我欲擊之丞卿怒城上烏者䖏髙獨食不與下共謂人主多聚斂也公為吏子為徒者言蠻夷叛逆父既為軍吏子弟又為卒徒往擊之也一徒死百乘車者言前一人討胡既死矣後又遣百乘車往也車班班者言乗輿班班入河間迎靈帝也奼女數錢言帝既立其母永樂太后好聚金以為堂室也石上慊慊者言太后雖積金錢猶慊慊常若不足使人舂黄粱而食之也我欲擊之者言太后敎帝使賣官受錢天下忠篤之士怨望欲擊鼓求見卿懸鼔者復怒而止我也】
  建寜元年春正月壬午城門校尉竇武爲大將軍己亥帝到夏門亭【東觀記曰到夏門外萬夀亭羣臣謁見】使竇武持節以王青蓋車迎入殿中庚子卽皇帝位年十二改元建寜以前太尉陳蕃爲太傅與竇武及司徒胡廣叅録尚書事使護校尉叚熲討先零羌二月辛酉葬孝桓皇帝于宣陵【在洛陽東南三十里髙十二丈周三百歩】廟曰威宗庚午謁髙廟辛未謁世祖廟大赦天下賜民爵及帛各有差叚熲大破先零羌於逢義山【山在今原州髙平縣逢一作途】閏月甲午追尊皇祖爲孝元皇夫人夏氏爲孝元皇后考爲孝仁皇夫人董氏爲愼園貴人【愼園在今瀛州樂夀縣東南俗呼爲二皇陵】夏四月戊辰太尉周景薨司空宣酆免長樂衛尉王暢爲司空五月丁未朔日有食之詔公卿以下各上封事及郡國守相舉有道之士各一人又故刺史二千石清髙有遺恵爲衆所歸者皆詣公車太中大夫劉矩爲太尉六月京師雨水秋七月破羌將軍叚熲復破先零羌於涇陽【涇陽縣名屬安定故城在原州涼縣南也】八月司空王暢免宗正劉寵爲司空九月丁亥中常侍曹節矯詔誅太傅陳蕃大將軍竇武及尚書令尹勲侍中劉瑜屯騎校尉馮述皆夷其族皇太后遷于南宫【太后與竇武宻謀欲誅曹節今武等既誅故太后被遷】司徒胡廣爲太傅錄尚書事司空劉寵爲司徒大鴻臚許栩爲司空冬十月甲辰晦日有食之令天下繫囚罪未决入縑贖各有差十一月太尉劉矩免太僕沛國聞人襲為太尉【姓聞人名襲字定卿風俗通曰少正卯魯之聞人其後氏焉】十二月鮮卑及濊貊宼幽拜二州
  二年春正月丁丑大赦天下三月乙巳尊慎園董貴人爲孝仁皇后【續漢志曰置永樂宫儀如桓帝尊匽貴人之禮】夏四月癸巳大風雨雹詔公卿以下各上封事五月太尉聞人襲罷司空許栩免六月司徒劉寵為太尉太常許訓爲司徒【訓字季師平輿人】太僕長沙劉囂爲司空【囂字重寜】秋七月破羌將軍段熲大破先零羌於射虎塞外谷東羌悉平九月江夏蠻叛州郡討平之丹陽山越賊圍太守陳夤夤擊破之冬十月丁亥中常侍侯覽諷有司奏前司空虞放太僕杜密長樂少府李膺司隸校尉朱瑀潁川太守巴肅沛相荀翌河内太守魏朗山陽太守翟超皆爲鉤黨下獄【鉤謂相牽引也事見劉淑李膺傳】死者百餘人妻子徙邊諸附從者錮及五屬【五屬謂五服内親也】制詔州郡大舉鉤黨於是天下豪傑及儒學行義者一切結爲黨人【續漢志曰建寜中京都長者皆以葦方笥爲裝具時有識者竊言葦笥郡國讞篋也後黨人禁錮㑹赦有疑者皆讞廷尉人名悉入方笥中】庚子晦日有食之十一月太尉劉寵免太僕郭禧爲太尉【字公房扶溝人也禧音僖】鮮卑宼幷州是嵗長樂太僕曹節為車騎將軍百餘日罷
  三年春正月河内人婦食夫河南人夫食婦三月丙寅晦日有食之夏四月太尉郭禧罷太中大夫聞人襲為太尉秋七月司空劉囂罷八月大鴻臚橋爲司空九月執金吾董寵下獄死冬濟南賊起攻東平陵【東平陵縣名屬濟南郡故城在今濟州東】鬱林烏滸民相率内屬【烏滸南方夷號也廣州記曰其俗食人以鼻飲水口中進噉如故】
  四年春正月甲子帝加元服大赦天下賜公卿以下各有差唯黨人不赦二月癸夘地震海水溢河水清三月辛酉朔日有食之太尉聞人襲免太僕李咸爲太尉【字元卓汝南西平人】詔公卿至六百石各上封事大疫使中謁者廵行致醫藥司徒許訓免司空橋為司徒夏四月太常來豔爲司空【豔字季徳南陽新野人】五月河東地裂雨雹山水暴出秋七月司空来豔免癸丑立貴人宋氏爲皇后【執金吾宋酆女前年入掖庭為貴人】司徒橋免太常宗俱爲司空【俱字伯儷南陽安定人】前司空許栩為司徒冬鮮卑宼幷州
  熹平元年春三月壬戌太傅胡廣薨夏五月己巳大赦天下改元熹平長樂太僕侯覽有罪自殺六月京師雨水癸巳皇太后竇氏崩秋七月甲寅葬桓思皇后宦官諷司隸校尉叚熲捕繫太學諸生千餘人【時有人書朱雀闕云天下大亂公卿皆尸祿故捕之事見宦者傳】冬十月勃海王悝被誣謀反丁悝及妻子皆自殺十一月㑹稽人許生自稱越王宼郡縣【東觀記曰㑹稽許昭聚衆自稱大將軍立父生為越王攻破郡縣】遣揚州刺史臧旻丹陽太守陳夤討破之十二月司徒許栩罷大鴻臚袁隗爲司徒鮮卑宼幷州是嵗甘陵王恢薨
  二年春正月大疫使使者廵行致醫藥丁丑司空宗俱薨二月壬午大赦天下以光祿勲楊賜為司空三月太尉李咸免夏五月以司隸校尉叚熲為太尉沛相師遷坐誣罔國王下獄死【國王陳愍王寵也臣賢案陳敬王傳云國相師遷又東觀記曰陳行相師遷奏沛相魏愔前爲陳相與陳王寵交通明魏愔為沛相此言師遷為沛相蓋誤也】六月北海地震東莱北海海水溢【續漢志曰時出大魚二枚各長八九丈髙二丈餘】秋七月司空楊賜免太常潁川唐珍為司空冬十二月日南徼外國重譯貢獻太尉段熲罷鮮卑宼幽幷二州癸酉晦日有食之
  三年春正月夫餘國遣使貢獻二月己巳大赦天下太常陳耽爲太尉【耽字漢公東海人也】三月中山王暢薨無子國除夏六月封河間王利子康爲濟南王奉孝仁皇祀秋洛水溢冬十月癸丑令天下繫囚罪未决入縑贖十一月揚州刺史臧旻率丹陽太守陳夤大破許生於㑹稽斬之任城王博薨十二月鮮卑宼北地北地太守夏育追擊破之鮮卑又宼幷州司空唐珍罷永樂少府許訓爲司空
  四年春三月詔諸儒正五經文字刻石立于太學門外封河間王建孫佗為任城王【建桓帝弟】夏四月郡國七大水五月丁夘大赦天下延園陵災【成帝陵也在今武陽縣西】遣使者持節告祠延陵鮮卑宼幽州六月農三輔螟遣守宫令之鹽監穿渠為民興利【前漢地理志及續漢郡國志並無鹽今蒲州安邑縣西南有鹽城○劉攽曰注鹽城當作鹽池耳及無鹽字下當有一監字說文監字訓為鹽池然則注家案地志求鹽所在則無之二漢志不謂池為監也而據今所見則有池云】令郡國遇災者減田租之半其傷害什四以上勿收責冬十月丁巳令天下繫囚罪未决入縑贖拜冲帝母虞羙人爲憲園貴人【順帝虞羙人也憲園在洛陽東北】質帝母陳夫人爲渤海孝王妃【渤海孝王鴻之夫人也】改平凖為中凖【漢官儀曰平凖令一人秩六百石也】使宦者為令列於内署自是諸署悉以閹人爲丞令
  五年夏四月癸亥大赦天下益州郡夷叛太守李顒討平之復崇髙山名爲嵩髙山【前書武帝祠中嶽改嵩髙為崇髙東觀記曰使中郎将堂谿典請雨因上言改之名為嵩髙山】大雩使侍御史行詔獄亭部理寃枉原輕繫休囚徒五月太尉陳耽罷司空許訓為太尉閏月永昌太守曹鸞坐訟黨人棄市【訟謂申理之也其言切直帝怒檻車送槐里獄掠殺之也】詔黨人門生故吏父兄子弟在位者皆免官禁錮六月壬戌太常南陽劉逸【字大逈安衆人】為司空秋七月太尉許訓罷光禄勲劉寛為太尉冬十月壬午御殿後槐樹自㧞倒豎司徒袁隗罷十一月丙戌光禄大夫楊賜為司徒十二月甘陵王定薨試太學生年六十以上百餘人除郎中太子舍人至王家郎郡國文學吏【漢官儀曰太子舍人王家郎中並秩二百石無員】是嵗鮮卑宼幽州沛國言黄龍見譙六年春正月辛巳大赦天下二月南宫平城門及武庫東垣屋自壊【平城門洛陽城南門也蔡邕曰平城門正陽之門與宫連郊祀法駕所從出門之最尊者武庫禁兵所藏東垣庫之外障易傳曰小人在位厥妖城門自壊】夏四月大旱七州蝗鮮卑宼三邊【謂東西與北邉】市賈民為宣陵孝子者數十人皆除太子舍人秋七月司空劉逸免衛尉陳球為司空八月遣破鮮卑中郎将田晏出雲中使匈奴中郎將臧旻與南單于出鴈門護烏桓校尉夏育出髙栁並伐鮮卑晏等大敗冬十月癸丑朔日有食之太尉劉寛免帝臨辟雍辛丑京師地震辛亥令天下繫囚罪未决入縑贖十一月司空陳球免十二月甲寅太常河南孟爲太尉【字叔逹音乙六反】庚辰司徒楊賜免太常陳耽為司空鮮卑宼遼西永安太僕王旻下獄死【永安宫之太僕也】
  光和元年春正月合浦交阯烏滸蠻叛招引九眞日南民攻沒郡縣太尉孟罷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癸丑光祿勳陳國袁滂為司徒【滂字公喜】己未地震始置鴻都門學生【鴻都門名也於内置學時其中諸生皆勑州郡三公舉召能為尺牘辭賦及工書鳥篆者相課試至千人焉】三月辛丑大赦天下改元光和太常常山張顥為太尉【顥字智眀捜神記曰顥為梁相新雨後有鵲飛翔近地令人擿之墮地化為圓石顥命椎破得一金印文曰忠孝侯印】夏四月丙辰地震侍中寺雌雞化為雄司空陳耽免太常来豔為司空五月壬午有白衣人入徳陽殿門亡去不獲【東觀記曰白衣人言梁伯夏敎我上殿與中黄門桓賢語因忽不見】六月丁丑有黑氣墮所御温徳殿庭中【東觀記曰墮所御温明殿庭中如車蓋隆起奮迅五色有頭體長十餘丈形貌似龍】秋七月壬子青虹見御坐玉堂後殿庭中【洛陽宫殿名南宫有玉堂前後殿據楊賜傳云墮嘉徳殿前】八月有星孛于天市九月太尉張顥罷太常陳球為太尉司空来豔薨冬十月屯騎校尉袁逢爲司空皇后宋氏廢后父執金吾酆下獄死丙子晦日有食之十一月太尉陳球免十二月丁巳光祿大夫橋為太尉是嵗鮮卑宼酒泉京師馬生人【京房易傳曰諸侯相伐厥妖馬生人】初開西邸賣官自關内侯虎賁羽林入錢各有差【山陽公載記曰時賣官二千石二千萬四百石四百萬其以徳次應選者半之或三分之一於西園立庫以貯之】私令左右賣公卿公千萬卿五百萬
  二年春大疫使常侍中謁者廵行致醫藥三月司徒袁滂免大鴻臚劉郃為司徒【郃字季承】乙丑太尉橋罷太中大夫段熲為太尉京兆地震司空袁逢罷太常張濟為司空【濟字元江細陽人】夏四月甲戍朔日有食之辛巳中常侍王甫及太尉叚熲並下獄死丁酉大赦天下諸黨人禁錮小功以下皆除之【時上禄長和浮上言黨人錮及五族有乖典訓帝従之】東平王端薨五月衛尉劉寛為太尉秋七月使匈奴中郎將張修有罪下獄死【時張修擅斬單于呼微更立羌渠為單于故坐死】冬十月甲申司徒劉郃永樂少府陳球衛尉陽球歩兵校尉劉納謀誅宦者事泄皆下獄死巴郡板楯蠻叛遣御史中丞蕭瑗督益州刺史討之不剋十二月光禄勲楊賜為司徒鮮卑宼幽幷二州是嵗河間王利薨洛陽女子生兒兩頭四臂【京房易傳曰二首下不一也厥妖人生两頭】
  三年春正月癸酉大赦天下二月公府駐駕廡自壞【公府三公府也駐駕停車䖏也廡廊屋也音無禹反續漢志云南北四十餘間壞】三月梁王元薨夏四月江夏蠻叛六月詔公卿舉能通尚書毛詩左氏榖梁春秋各一人悉除議郎秋表是地震涌水出【表是縣屬酒泉郡故城在今甘州張掖縣西北】八月令繫囚罪未决入縑贖各有差冬閏月有星孛于狼弧【二星名也】鮮卑宼幽幷二州十二月己巳立貴人何氏為皇后【南陽宛人也車騎將軍何貢女】是歳作罼圭靈昆苑【罼圭苑有二東單圭苑周一千五百歩中有魚梁臺西罼圭苑周三千三百歩並在洛陽宣平門外】
  四年春正月初置騄驥廐丞領受郡國調馬【騄驥善馬也調謂徴發也】豪右辜馬一匹至二百萬【前書音義曰辜障也専也謂障餘人賣買而自取其利】二月郡國上芝英草夏四月庚子大赦天下交阯刺史朱儁討交阯合浦烏滸蠻破之六月庚辰雨雹【續漢書曰雹大如雞子】秋七月河南言鳯皇見新城羣鳥隨之賜新城令及三老力田帛各有差九月庚寅朔日有食之太尉劉寛免衛尉許為太尉閏月辛酉北宫東掖庭永巷署災【永巷宫中署名也漢官儀曰令一人宦者為之秩六百石掌宫婢侍使○劉攽曰注侍使案使當作史即給尚書郎侍史之類】司徒楊賜罷冬十月太常陳耽為司徒鮮卑宼幽幷二州是歲帝作列肆於後宫使諸采女販賣更相盗竊爭鬭帝著商估服飲宴為樂又於西園弄狗著進賢冠帶綬【三禮圖曰進賢冠文官服之前髙七寸後髙三寸長八寸續漢志曰靈帝寵用便嬖子弟轉相汲引賣關内侯直五百萬令長强者貪如豺狼弱者畧不類物實狗而冠也昌邑王見狗冠方山冠龔遂曰王之左右皆狗而冠】又駕四驢帝躬自操轡驅馳周旋京師轉相放效【續漢志曰驢者乃服重致逺上下山谷野人之所用耳何有帝王君子而驂駕之乎天意若曰國且大亂賢愚倒植凡執政者皆如驢也】
  五年春正月辛未大赦天下二月大疫三月司徒陳耽免夏四月旱太常袁隗爲司徒五月庚申永樂宫署災【續漢志曰徳陽前殿西北入門内永樂太后宫署災】秋七月有星孛于太微巴郡板楯蠻詣太守曹謙降癸酉令繫囚罪未决入縑贖八月起四百尺觀於阿亭道冬十月太尉許罷太常楊賜爲太尉校獵上林苑歴函谷關遂廵狩于廣成苑十二月還幸太學
  六年春正月日南徼外國重譯貢獻二月復長陵縣比豐沛三月辛未大赦天下夏大旱秋金城河水溢五原山岸崩始置圃囿署以宦者為令冬東海東莱琅邪井中冰厚尺餘大有年
  中平元年春二月鉅鹿人張角自稱黄天其部師有三十六萬皆著黄巾同日反叛【續漢書曰三十六萬餘人】安平甘陵人各執其王以應之【安平王續甘陵王忠】三月戊申以河南尹何進為大將軍將兵屯都亭置八關都尉官【都亭在洛陽八闗謂函谷廣城伊闕大谷轘轅旋門小平津孟津也】壬子大赦天下黨人還諸徙者【時中常侍吕彊言於帝曰黨錮久積若與黄巾合謀悔之無救帝懼皆赦之】唯張角不赦詔公卿出馬弩舉列將子孫及吏民有明戰陣之畧者詣公車遣北中郎將盧植討張角左中郎將皇甫嵩右中郎將朱儁討潁川黄巾庚子南陽黄巾張曼成攻殺郡守褚貢夏四月太尉楊賜免太僕農鄧盛為太尉【盛字伯能】司空張濟罷大司農張温為司空朱儁為黄巾波才所敗侍中向栩張鈞坐言宦者下獄死【時鈞上書曰今斬常侍懸其首於南郊以謝天下即兵自消也章以章示常侍故下獄也】汝南黄巾敗太守趙謙於邵陵【邵陵縣名屬汝南郡故城在今豫州郾城縣東】廣陽黄巾殺幽州刺史郭勳及太守劉衛五月皇甫嵩朱儁復與波才等戰於長社大破之【長社今許州縣也故城在長葛縣西】六月南陽太守秦頡擊張曼成斬之交阯屯兵執刺史及合浦太守来逹自稱柱天將軍遣交阯刺史賈琮討平之皇甫嵩朱儁大破汝南黄巾於西華【西華縣屬汝南郡故城在今陳州項城縣西】詔嵩討東郡朱儁討南陽盧植破黄巾圍張角於廣宗宦官誣奏植抵罪【植連破張角垂當㧞之小黄門左豐言扵帝曰盧中郎固壘息軍以待天誅帝怒遂檻車徵植減死一等】遣中郎將董卓攻張角不剋洛陽女子生兒兩頭共身【續漢志曰上西門外女子生兒兩頭異肩共胷以為不祥墮地棄之其後政在私門上下無别兩頭之象】秋七月巴郡妖巫張修反宼郡縣【劉艾紀曰時巴郡巫人張修療病愈者雇以五斗米號為五斗米師】河南尹徐灌下獄死八月皇甫嵩與黄巾戰於倉亭獲其帥【其帥卜己也倉亭在東郡】乙巳詔皇甫嵩北討張角九月安平王續有罪誅國除冬十月皇甫嵩與黄巾賊戰于廣宗獲張角弟梁角先死乃戮其屍【發棺斷頭傳送馬市】以皇甫嵩爲左車騎將軍十一月皇甫嵩又破黄巾于下曲陽斬張角弟寳湟中義從胡北宫伯玉與先零羌叛以金城人邊章韓遂為軍帥攻殺護羌校尉伶徵金城太守陳懿【伶姓也周有大夫伶州鳩】癸巳朱儁㧞宛城斬黄巾别帥孫夏詔減太官珍羞御食一肉廐馬非郊祭之用悉出給軍十二月己巳大赦天下改元中平是嵗下邳王意薨無子國除郡國生異草備龍蛇鳥獸之形【風俗通曰亦作人狀操持兵弩一一備具續漢志曰龍蛇鳥獸其狀毛羽頭目足翅皆具是嵗黄巾賊起漢遂微弱】
  二年春正月大疫琅邪王據薨二月己酉南宫大災火半月乃滅【續漢志曰時燒靈臺殿樂成殿延及北闕度道西燒嘉徳和驩殿】己亥廣陽門外屋自壞【洛陽城西面南頭門也】稅天下田畝十錢【以修宫室】黑山賊張牛角等十餘軰並起所在宼鈔司徒袁隗免三月廷尉崔烈為司徒北宫伯玉等宼三輔遣左車騎將軍皇甫嵩討之不剋夏四月庚戌大風雨雹五月太尉鄧盛罷太僕河南張延為太尉【延字公威歆之子】秋七月三輔螟左車騎將軍皇甫嵩免八月以司空張温為車騎將軍討北宫伯玉九月特進楊賜為司空冬十月庚寅司空楊賜薨光禄大夫許相為司空【相字公弼平輿人許訓之子】前司徒陳耽諫議大夫劉陶坐直言下獄死十一月張温破北宫伯玉於羙陽因遣盪宼將軍周愼追擊之圍榆中【縣名故城在今蘭州金城縣東也】又遣中郎將董卓討先零羌愼卓並不剋鮮卑宼幽幷二州是嵗造萬金堂於西園洛陽民生兒兩頭肆臂
  三年春二月江夏兵趙慈反殺南陽太守秦頡庚戌大赦天下太尉張延罷車騎將軍張温為太尉中常侍趙忠爲車騎將軍復修玉堂殿鑄銅人四黄鍾四【其音中黄鍾也子為黄鍾】及天祿蝦蟆又鑄四出文錢【天禄獸也時使掖廷令畢嵐鑄銅人列於蒼龍武闕外鍾懸於玉堂及雲臺殿前天禄蝦蟆吐水於平門外事具宦者傳案今鄧州南陽縣北有宗資碑旁有两石獸鐫其膞一曰天祿一曰辟邪據此即天禄辟邪並獸名也漢有天禄閣亦因獸以立名】五月壬辰晦日有食之六月荆州刺史王敏討趙慈斬之車騎將軍趙忠罷秋八月懷陵上有雀萬數悲鳴因鬬相殺【懐陵冲帝陵也續漢志曰天戒若曰諸懐爵禄而尊厚者還自相害也】冬十月武陵蠻叛宼郡界郡兵討破之前太尉張延為宦人所譖下獄死十二月鮮卑宼幽幷二州
  四年春正月己夘大赦天下二月滎陽賊殺中牟令【中牟今鄭州縣劉艾紀曰令落皓及主簿潘業臨陣不顧皆被害】己亥南宫内殿罘罳自壞【前書音義曰罘罳連闕曲閣也音浮思】三月河南尹何苖討滎陽賊破之拜苖為車騎將軍夏四月凉州刺史耿鄙討金城賊韓遂鄙兵大敗遂宼漢陽漢陽太守傅爕戰沒扶風人馬騰漢陽人王國並叛宼三輔太尉張温免司徒崔烈為太尉五月司空許相為司徒光禄勳沛國丁宫為司空【宫字元雄】六月洛陽民生男兩頭共身【劉艾紀曰上西門外劉倉妻生也】漁陽人張純與同郡張舉舉兵叛【○劉攽曰案他處叛賊未嘗言舉兵者當由其人名舉故衍】攻殺右北平太守劉政遼東太守楊終護烏桓校尉公綦稠等舉兵自稱天子宼幽冀二州【○劉攽曰案張舉自稱天子誤出一兵字】秋九月丁酉令天下繫囚罪未决入縑贖冬十月零陵人觀鵠【觀姓鵠名】自稱平天將軍宼桂陽長沙太守孫堅擊斬之十一月太尉崔烈罷大司農曹嵩為太尉十二月休屠各胡叛是嵗賣闗内侯假金印紫綬傳世入錢五百萬
  五年春正月休屠各胡宼西河殺郡守郉紀丁酉大赦天下二月有星孛于紫宫黄巾餘賊郭大等起於西河白波谷宼太原河東三月休屠各胡攻殺并州刺史張懿遂與南匈奴左部胡合殺其單于夏四月汝南葛陂黄巾攻沒郡縣【葛陂在今豫州新蔡縣西北】太尉曹嵩罷五月永樂少府樊陵為太尉【陵字徳雲胡陽人也】六月丙寅大風太尉樊陵罷益州黄巾馬相攻殺刺史郗儉自稱天子又宼巴郡殺郡守趙部益州從事賈龍擊相斬之郡國七大水秋七月射聲校尉馬日磾為太尉八月初置西園八校尉【樂資山陽公載記曰小黄門蹇碩為上軍校尉虎賁中郎將袁紹為中軍校尉屯騎校尉鮑鴻為下軍校尉議郎曹操為典軍校尉趙融為助軍左校尉馮芳為助軍右校尉諫議大夫夏牟為左校尉淳于瓊為右校尉凡八校尉皆統於蹇碩】司徒許相罷司空丁宫為司徒光禄勳南陽劉為司空【字子髙安衆人】衛尉董重爲驃騎將軍九月南單于叛與白波賊宼河東遣中郎將孟益率騎都尉公孫瓚討漁陽賊張純等冬十月壬午御殿後槐樹自拔倒豎青徐黄巾復起宼郡縣甲子帝自稱無上將軍燿兵於平樂觀【平樂觀在洛陽城西】十一月凉州賊王國圍陳倉右將軍皇甫嵩救之遣下軍校尉鮑鴻討葛陂黄巾巴郡板楯蠻叛遣上軍别部司馬趙瑾討平之公孫瓚與張純戰於石門大破之【時烏桓反叛與賊張純等攻薊中故瓚追擊之石門山名在今營州西南】是嵗改刺史新置牧
  六年春二月左將軍皇甫嵩大破王國於陳倉三月幽州牧劉虞購斬漁陽賊張純下軍校尉鮑鴻下獄死夏四月丙午朔日有食之太尉馬日磾免幽州牧劉虞為太尉丙辰帝崩于南宫嘉徳殿年三十四戊午皇子辯即皇帝位年十七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臨朝大赦天下改元為光熹封皇弟協為渤海王後將軍袁隗為太傅與大將軍何進參録尚書事上軍校尉蹇碩下獄【時蹇碩謀欲立渤海王協發覺○劉攽曰正文蹇碩下獄案碩以此時誅明少一死字】五月辛巳驃騎將軍董重下獄死【董重皇后之弟子也】六月辛亥孝仁皇后董氏崩辛酉孝靈皇帝于文陵【在洛陽西北三十里陵髙十二文周回三百步】雨水秋七月甘陵王忠薨庚寅孝仁皇后歸葬河間愼陵徙渤海王協為陳留王司徒丁宫罷八月戊辰中常侍張讓段珪等殺大將軍何進於是虎賁中郎將袁術燒東西宫攻諸宦者庚午張讓段珪等刼少帝及陳留王幸北宫徳陽殿何進部曲將吳匡與車騎將軍何苖戰於朱雀闕下苖敗斬之辛未司隸校尉袁紹勒兵收偽司隸校尉樊陵河南尹許相及諸閹人無少長皆斬之讓珪等復刼少帝陳留王走小平津【小平津在今鞏縣西北續漢志曰時京師童謡曰侯非侯王非王千乗萬騎上北印案獻帝未有爵號為段珪等所執公卿百官皆隨其後到河上乃得還】尚書盧植追讓珪等斬數人其餘投河而死【獻帝春秋曰河南中部掾閔貢見天子出率騎追之北到河上天子飢渇貢宰羊進之厲聲責讓等曰君以閹宦之隸刀鋸之殘越從汚泥扶侍日月賣㺯國恩階賤為貴刼迫帝王蕩覆王室假息漏刻遊魂河津自亡新以来姦臣賊子未有如君者今不速死吾射殺汝譲等惶怖义手再拜叩頭向天子辭曰臣等死陛下自愛遂投河死】帝與陳留王協夜歩逐螢光行數里得民家露車共乗之辛未還宫大赦天下改光熹為昭寧幷州牧董卓殺執金吾丁原司空劉免董卓自為司空九月甲戌董卓廢帝為農王自六月雨至于是月
  論曰秦本紀說趙髙譎二世指鹿為馬【史記曰趙髙欲爲亂恐羣臣不聽乃先設驗持鹿獻胡亥曰馬也胡亥曰丞相誤也以問羣臣左右或言馬或言鹿者髙皆隂法中之自此左右不敢言之也】而趙忠張讓亦紿靈帝不得登髙臨觀【時宦官並起第宅擬則宫室帝常登永安侯臺宦官恐望見之乃使趙忠等諫曰人君不當登髙登髙則百姓散離自是不敢復登臺榭見宦者傳】故知亡敝者同其致矣然則靈帝之為靈也優哉
  贊曰靈帝負乗委體宦孽【易曰負且乘致寇至言帝以小人而乗君子之噐】徵亡備兆小雅盡缺【詩小雅曰小雅廢則四夷交侵中國㣲矣缺亦廢也】麋鹿霜露遂棲宫衛【史記曰伍子胥諌吳王吳王不聽子胥曰臣今見麋鹿逰於姑蘇之臺宫中生荆棘露沾衣也言帝為政貪亂任寄不得其人尋以獻帝遷播洛陽丘墟故麋鹿棲宫衛也協韻衛音于别反劉攽曰熹平五年書十月壬午御殿後槐樹自㧞倒豎中平五年又書十月壬午御殿後槐樹自㧞倒豎年數日月無少異者盖必有一誤臣攽案中平五年十月又書甲子帝稱無上將軍云云壬午到甲子凡四十五日非一月所能兼也則中平所記為衍矣又案續漢志中平五年亦無此異】









  後漢書卷八
  後漢書卷八考證
  靈帝紀癸酉晦日有食之○晦監夲訛朔從宋夲改【臣㑹汾】按上文已序冬十二月事係此語於年終當作晦字元年二年日食皆在十月晦晦而日食司天者失其御也
  六月詔公卿舉能通尚書毛詩左氏榖梁春秋各一人○顧炎武曰尚書上脫古文二字
  其部師有三十六萬○師當作帥萬當作方○何焯曰三十六方見皇甫嵩傳不知何自訛寫爲万復縁注引續漢書語相沿不察也





  後漢書卷八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九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獻帝紀第九
  孝獻皇帝諱協靈帝中子也【謚法曰聰明睿智曰獻協之字曰合張璠記曰靈帝以帝似已故名曰協帝王紀曰協字伯和】母王羙人為何皇后所害中平六年四月少帝即位封帝爲渤海王徙封陳留王九月甲戌即皇帝位年九嵗遷皇太后於永安宮【董卓遷也洛陽宫殿名曰永安宮周逥六百九十八丈故基在洛陽故城中】大赦天下改昭寜為永漢丙子董卓殺皇太后何氏初令侍中給事黄門侍郎員各六人【續漢志曰侍中比二千石無員漢官儀曰侍中左蟬右貂夲秦丞相史往来殿中故謂之侍中分掌乗輿服物下至褻器虎子之屬武帝時孔安國為侍中以其儒者特聽掌御坐唾壺朝廷榮之至東京時屬少府亦無員駕出則一人負傳國璽操斬蛇劒乗輿中官俱止禁中又曰給事黄門侍郎六百石無員掌侍從左右給事中使關通中外應劭曰黄門侍郎每日暮向青瑣門拜謂之夕郎輿服志曰禁門曰黄闥以中人主之故號曰黄門令然則黄門郎給事黄闥之内故曰黄門郎夲既無員於此各置六人也獻帝起居注曰自誅黄門後侍中侍郎出入禁中機事頗露由是王允乃奏侍中黄門不得出入不通賔客自此始也○劉攽曰註乘輿中官俱止禁中案文當云參乘與中官俱止禁中少一參字誤一輿字】賜公卿以下至黄門侍郎家一人為郎以補宦官所領諸署侍於殿上【靈帝熹平四年改平凖為中凖使宦官為令自是諸内署令丞悉以閹人為之故今並令士人代領之】乙酉以太尉劉虞為大司馬董卓自為太尉加鈇鉞虎賁【禮記曰諸侯賜鈇鉞然後専殺説文曰鈇莝刀也蒼頡篇曰鈇斧也加鈇鉞者與専殺也】丙戍太中大夫楊彪為司空甲午豫州牧黄琬為司徒遣使弔祠故太傅陳蕃大將軍竇武等冬十月乙巳葬靈思皇后白波賊宼河東【薛瑩書曰黄巾郭泰等起於西河白波谷時謂之白波賊】董卓遣其將牛輔擊之十一月癸酉董卓為相國十二月戊戍司徒黄琬為太尉司空楊彪為司徒光禄勳荀爽為司空省扶風都尉置漢安都護【扶風都尉比二千石武帝元鼎四年置中興不改至此以羌擾三輔故省之置都護令總統西方】詔除光熹昭寜永漢三號還復中平六年
  初平元年春正月山東州郡起兵以討董卓辛亥大赦天下癸酉董卓殺農王白波賊宼東郡二月乙亥太尉黄琬司徒楊彪免庚辰董卓殺城門校尉伍瓊督軍校尉周珌【珌音必東觀記曰周珌豫州刺史慎之子也續漢書魏志竝作毖音祕】以光禄勳趙謙為太尉【謝承書曰謙字彦信太尉趙戒之孫蜀郡成都人也】太僕王允為司徒丁亥遷都長安董卓驅徙京師百姓悉西入關自留屯畢圭苑壬辰白虹貫日三月乙巳車駕入長安幸未央宫【未央宫蕭何所造也張璠記曰将入宫日大雨晝晦翟雉飛入長安宮】己酉董卓焚洛陽宫廟及人家戊午董卓殺太傅袁隗太僕袁基夷其族【隗紹之叔父基袁術之母兄卓以山東兵起依紹術為主故誅其親屬獻帝春秋曰尺口以上男女五千餘人皆下獄死】夏五月司空荀爽薨六月辛丑光禄大夫种拂為司空大鴻臚韓融少府隂修執金吾胡母班【風俗通云胡母姓夲陳胡公之後也公子完奔齊遂有齊國齊宣王母弟别封母鄉逺夲胡公近取母邑故曰胡母氏也】将作大匠吳修越騎校尉王壞安集関東後将軍袁術河内太守王匡各執而殺之【英雄記曰匡字公節太山人也輕財好施以任侠聞為袁紹河内太守】唯韓融獲免董卓壞五銖錢更鑄小錢【光武中興除王莾貨泉更用五銖錢】冬十一月庚戍鎮星熒惑太白合於尾是嵗有司奏和安順桓四帝無功徳不宜稱宗又恭懐敬隱恭愍三皇后並非正嫡不合稱后皆請除尊號制曰可【和帝號穆宗安帝號恭宗順帝號敬宗桓帝號威宗和帝尊母梁貴人曰恭懐皇后安帝尊祖母宋貴人曰敬隱皇后順帝尊母李氏曰恭愍皇后】孫堅殺荆州刺史王叡【王氏譜曰叡字通曜晉太保祥伯父也吳録曰叡素遇堅無禮堅此時欲殺叡叡曰我何罪堅曰坐無所知罪叡窮廹刮金飲之而死】又殺南陽太守張咨
  二年春正月辛丑大赦天下二月丁丑董卓自為太師袁術遣將孫堅與董卓将胡軫戰於陽人【陽人聚名屬河南郡故城在今汝州梁縣西史記秦滅東周徙其君於陽人聚即此地也】軫軍大敗董卓遂發掘洛陽諸帝陵夏四月董卓入長安六月丙戌地震秋七月司空种拂免光禄大夫濟南淳于嘉為司空太尉趙謙罷太常馬日磾為太尉九月蚩尤旗見于角亢【天官書曰蚩尤之旗類彗而後曲象旗熒惑之精也呂氏春秋云其色黄上白下見則王者征伐四方角亢蒼龍之星】冬十月壬戌董卓殺衛尉張温十一月青州黄巾宼泰山泰山太守應劭擊破之黄巾轉宼渤海公孫瓚與戰於東光復大破之【東光今滄州縣】是嵗長沙有人死經月復活三年春正月丁丑大赦天下袁術遣将孫堅攻劉表於襄陽堅戰歿袁紹及公孫瓚戰于界橋【今貝州宗城縣東有古界城近枯漳水則界橋在此也】瓚軍大敗夏四月辛巳誅董卓夷三族司徒王允録尚書事總朝政遣使者張种撫慰山東青州黄巾擊殺兖州刺史劉岱於東平東郡太守曹操大破黄巾於夀張降之五月丁酉大赦天下丁未征西将軍皇甫嵩為車騎将軍董卓部曲将李傕郭汜樊稠張濟等反攻京師六月戊午䧟長安城太常种拂大僕魯旭大鴻臚周奐【三輔决錄注曰奐字文明茂陵人】城門校尉崔烈越騎校尉王頎竝戰殁【頎音祈】吏民死者萬餘人李傕等並自為将軍己未大赦天下李傕殺司隸校尉黄琬甲子殺司徒王允皆滅其族丙子前将軍趙謙為司徒秋七月庚子太尉馬日磾為太傅錄尚書事八月遣日磾及太僕趙岐持節慰撫天下車騎将軍皇甫嵩為太尉司徒趙謙罷九月李傕自為車騎将軍郭汜後将軍樊稠右将軍張濟鎮東将軍濟出屯農甲申司空淳于嘉為司徒光禄大夫楊彪為司空竝錄尚書事冬十二月太尉皇甫嵩免光禄大夫周忠為太尉參錄尚書事
  四年春正月甲寅朔日有食之【袁宏記曰時未晡八刻太史令王立奏曰晷過度無變也朝臣皆賀帝令候焉未晡一刻而食賈詡奏曰立司候不明疑誤上下請付理官帝曰天道逺事驗難明欲歸咎史官益重朕之不徳也】丁夘大赦天下三月袁術殺揚州刺史陳温據淮南長安宣平城門外屋自壞【三輔黄圖曰長安城東面北頭門也】夏五月癸酉無雲而雷六月扶風大雨雹華山崩裂太尉周忠免太僕朱儁爲太尉録尚書事下邳賊闕宣自稱天子【風俗通曰闕姓也承闕黨童子之後也縱横家有闕子著書】雨水遣侍御史裴茂訊詔獄原輕繫六月辛丑天狗西北行【前書音義曰有聲為天狗無聲為枉矢】九月甲午試儒生四十餘人上第賜位郎中次太子舍人下第者罷之詔曰孔子歎學之不講【講習也論語之文】不講則所識日忘今耆儒年踰六十去離夲土營求糧資不得專業結童入學白首空歸長委農野永絶榮望朕甚愍焉其依科罷者聽為太子舎人【劉艾獻帝紀曰時長安中為之謡曰頭白皓然食不充糧裹衣蹇裳當還故鄉聖王愍念悉用補郎舍是布衣被服黄】冬十月太學行禮車駕幸永福城門臨觀其儀賜博士以下各有差辛丑京師地震有星孛于天市【袁宏記曰孛于天市将從天子移都其後上東遷之應也】司空楊彪免太常趙温爲司空公孫瓚殺大司馬劉虞十二月辛丑地震司空趙温免乙巳衛尉張喜為司空【獻帝春秋曰喜作嘉】是嵗琅邪王容薨
  興平元年春正月辛酉大赦天下改元興平甲子帝加元服二月壬午追尊諡皇妣王氏爲靈懐皇后甲申改葬于文昭陵丁亥帝耕于籍田三月韓遂馬騰與郭汜樊稠戰於長平觀遂騰敗績左中郎将劉範前益州刺史种劭戰殁【前書音義曰長平陂名也上有觀在池陽宫南去長安五十里今涇水南原眭城是也袁宏紀曰是時馬騰以李傕等専亂以益州刺史劉焉宗室大臣遣使招引共誅傕焉遣子範将兵就騰故涼州刺史种劭太常拂之子也拂爲傕所害劭欲報仇遂為此戰】夏六月丙子分涼州河西四郡為廱州【謂金城酒泉燉煌張掖】丁丑地震戊寅又震乙巳晦日有食之帝避正殿寢兵不聽事五日大蝗秋七月壬子太尉朱儁免戊午太常楊彪為太尉録尚書事三輔大旱自四月至于是月帝避正殿請雨遣使者洗囚徒原輕繫【洗謂蕩滌也】是嵗榖一斛五十萬豆麥一斛二十萬人相食啖白骨委積帝使侍御史侯汶出太倉米豆為飢人作麋粥經日而死者無數帝疑賦䘏有虛乃親於御坐前量試作麋乃知非實【袁宏紀曰時勑侍中劉艾取米豆五升於御前作糜得滿三盂於是詔尚書曰米豆五升得麋三盂而人委頓何也】使侍中劉艾出讓有司於是尚書令以下皆詣省閣謝【○劉攽曰案閣當作閤閤門也詣閣無理】奏收侯汶考實詔曰未忍致汶于理可杖五十自是之後多得全濟八月馮翊羌叛宼屬縣郭汜樊稠擊破之九月桑復生椹人得以食司徒淳于嘉罷冬十月長安市門自壞以衛尉趙温為司徒錄尚書事十二月分安定扶風爲新平郡是嵗揚州刺史劉繇與袁術将孫策戰于曲阿【䇿字伯符孫堅子曲阿今潤州縣】繇軍敗績孫䇿遂據江東【吳志曰孫䇿既破繇遂度兵據㑹稽策自領㑹稽太守】太傅馬日磾薨于夀春【夀春縣名屬九江郡今夀春縣也】
  二年春正月癸丑大赦天下二月乙亥李傕殺樊稠而與郭氾相攻三月丙寅李傕脇帝幸其營焚宫室夏四月甲午立貴人伏氏為皇后丁酉郭汜攻李傕矢及御前【山陽公載記曰時弓弩並發矢下如雨及御所止髙樓殿前帷簾也】是日李傕移帝幸北塢【服䖍通俗文曰營居曰塢一曰庳城也山陽公載記曰時帝在南塢傕在北塢時流矢中傕左耳乃迎帝幸北塢帝不肯從强之乃行】大旱五月壬午李傕自為大司馬六月庚午張濟自陕来和傕汜秋七月甲子車駕東歸郭汜自為車騎将軍楊定為後将軍楊奉為興義將軍董承為安集将軍並侍送乗輿張濟為驃騎将軍還屯陜八月甲辰幸新豐冬十月戊戌郭汜使其将伍習夜燒所幸學舎逼脇乗輿楊定楊奉與郭汜戰破之壬寅幸華隂露次道南是夜有赤氣貫紫宫【獻帝春秋曰赤氣廣六七尺東至寅西至戌也】張濟復反與李傕郭汜合十一月庚午李傕郭汜等追乗輿戰於東澗王師敗績殺光禄勳鄧泉衛尉士孫瑞廷尉宣播大長秋苖祀【獻帝春秋播作璠也】歩兵校尉魏桀侍中朱展射聲校尉沮儁【風俗通曰沮姓也黄帝時史官沮誦之後音俱余反】壬申幸曹陽露次田中【曹陽澗名在今陕州西南七里俗謂之七里澗崔浩云自南山北通於河】楊奉董承引白波帥胡才李樂韓暹及匈奴左賢王去卑率師奉迎與李傕等戰破之十二月庚辰車駕乃進李傕等復来追戰王師大敗殺畧宫人少府田芬大司農張義等皆戰歿進幸陕夜度河乙亥幸安邑是嵗袁紹遣將麴義與公孫瓚戰於鮑丘【鮑丘水名出北塞中南流經九莊嶺東俗謂之大榆河又東南經漁陽縣故城東是瓚之戰處見水經注】瓚軍大敗
  建安元年春正月癸酉郊祀上帝於安邑大赦天下改元建安二月韓暹攻衛将軍董承夏六月乙未幸聞喜秋七月甲子車駕至洛陽幸故中常侍趙忠宅丁丑郊祀上帝大赦天下巳卯謁太廟八月辛丑幸南宫楊安殿癸夘安國将軍張楊為大司馬韓暹為大将軍楊奉為車騎将軍是時宫室燒盡百官披荆棘依牆壁間州郡各擁彊兵而委輸不至羣僚饑乏尚書郎以下自出採稆【稆音吕埤蒼曰穭自生也稆與穭同】或饑死牆壁間或為兵士所殺辛亥鎭東将軍曹操自領司隸校尉錄尚書事曹操殺侍中臺崇尚書馮碩等【風俗通日金天氏裔孫曰臺駘其後氏焉山陽公載記曰臺字作壺○劉攽曰注山陽公載記曰案文多一曰字】封衛將軍董承為輔國将軍【○劉攽曰案文多一為字】伏完等十三人為列侯贈沮儁為農太守庚申遷都許己巳幸曹操營九月太尉楊彪司空張喜罷冬十一月丙戍曹操自為司空行車騎将軍事百官總己以聽
  二年春袁術自稱天子三月袁紹自為大将軍夏五月蝗秋九月漢水溢是嵗饑江淮間民相食袁術殺陳王寵孫策遣使奉貢
  三年夏四月遣謁者裴茂率中郎将段煨討李傕夷三族【獻帝起居注曰傳傕首到許有詔髙懸之也】呂布叛冬十一月盜殺大司馬張楊十二月癸酉曹操擊吕布於徐州斬之
  四年春三月袁紹攻公孫瓚于易京獲之【公孫瓚頻失利乃臨易河築京以自固故號易京其城三重周囘六里今内城中有土京在幽州歸義縣南爾雅曰絶髙謂之京非人為之㐀】衛将軍董承為車騎将軍夏六月袁術死是嵗初置尚書左右僕射武陵女子死十四日復活【續漢志曰女子李娥年六十餘死瘞於城中有行人聞冢中有聲告家人出之】
  五年春正月車騎将軍董承偏将軍王服越騎校尉种輯受宻詔誅曹操事洩壬午曹操殺董承等夷三族秋七月立皇子馮為南陽王壬午南陽王馮薨九月庚午朔日有食之詔三公舉至孝二人九卿校尉郡國守相各一人皆上封事靡有所諱曹操與袁紹戰於官度【裴松之北征記曰中牟臺下臨汴水是為官度袁紹曹操壘尚存焉在今鄭州中牟縣北】紹敗走冬十月辛亥有星孛于大梁【大梁酉之分】東海王祗薨是嵗孫䇿死【為許貢客所射傷】弟權襲其餘業【權字仲謀】
  六年春三月丁夘朔日有食之
  七年夏五月庚戌袁紹薨于寘國獻馴象【馴象謂隨人意也】是嵗越嶲男子化為女子
  八年冬十月己巳公卿初迎冬於北郊【斯禮久廢故曰初】總章始復備八佾舞【袁紹紀云迎氣北郊始用八佾佾列也謂舞者之行列往因亂廢今始備之總章樂官名古之安代樂】初置司直官督中都官【司直秩比二千石武帝元狩五年置掌佐丞相舉不法也建武十一年省今復置之】
  九年秋八月戊寅曹操大破袁尚平冀州自領冀州牧冬十月有星孛于東井十二月賜三公已下金帛各有差自是三年一賜以為常制
  十年春正月曹操破袁譚於青州斬之【魏書曰操攻譚不剋乃自執桴鼔應時破之】夏四月黑山賊張燕率衆降【魏志曰燕本姓褚常山真定人也黄巾起燕合聚少年為羣盜萬餘人博陵人張牛角為主牛角死燕代為主故改姓張燕剽勇軍中號曰張飛燕衆至百萬號曰黒山賊】秋九月賜百官尤貧者金帛各有差十一年春正月有星孛于北斗三月曹操破髙幹於幷州獲之【典論曰上洛都尉王琰敗之追斬其首】秋七月武威太守張猛殺廱州刺史邯鄲商【袁宏漢紀曰廱州作凉州也】是嵗立故琅邪王容子熙為琅邪王濟北北海阜陵下邳常山甘陵濟隂平原八國皆除
  十二年秋八月曹操大破烏桓於栁城斬其蹋頓【蹋頓匈奴王號栁城縣名屬遼西郡今營州縣】冬十月辛夘有星孛于鶉尾【鶉尾已之分】己巳黄巾賊殺濟南王贇【河間孝王五代孫】十一月遼東太守公孫康殺袁尚袁熈
  十三年春正月司徒趙温免夏六月罷三公官置丞相御史大夫癸巳曹操自為丞相秋七月曹操南征劉表八月丁未光禄勲郗慮為御史大夫【續漢書曰慮字鴻豫山陽髙平人也少受學於鄭】壬子曹操殺太中大夫孔融夷其族是月劉表卒少子琮立琮以荆州降操冬十月癸未朔日有食之曹操以舟師伐孫權權将周瑜敗之於烏林赤壁十四年冬十月荆州地震
  十五年春二月乙巳朔日有食之
  十六年秋九月庚戍曹操與韓遂馬超戰於渭南遂等大敗關西平【曹瞞傳曰時婁子伯説操曰今天寒可起沙為城以水灌之可一夜而成公從之比明城立超遂數挑戰不利操縱虎騎夹擊大破之超遂走凉州】是嵗趙王赦薨
  十七年夏五月癸未誅衛尉馬騰夷三族六月庚寅晦日有食之秋七月洧水潁水溢螟八月馬超破涼州殺刺史韋康九月庚戍立皇子熙為濟隂王懿為山陽王邈為濟北王敦為東海王【山陽公載記曰時許靖在巴郡聞立諸王曰将欲歙之必姑張之将欲奪之必姑與之其孟徳之謂乎】冬十二月星孛于五諸侯【五諸侯星名也】
  十八年春正月庚寅復禹貢九州【獻帝春秋曰時省幽并州以其郡國并於冀州省司隸校尉及涼州以其郡國并為雍州省交州并荆州益州於是有兖豫青徐荆揚冀益雍也九數雖同而禹貢無益州有梁州然梁益亦一地也】夏五月丙申曹操自立為魏公加九錫【案禮含文嘉曰九錫謂一曰車馬二曰衣服三曰樂器四曰朱戸五曰納陛六曰虎賁七百人七曰斧鉞八曰弓矢九曰秬鬯】大雨水徙趙王珪為博陵王是嵗嵗星鎭星熒惑俱入太微【是年秋三星逆行入太微守帝座五十日】彭城王和薨十九年夏四月旱五月雨水劉備破劉璋據益州冬十月曹操遣将夏侯淵討朱建于枹罕獲之【枹罕縣屬金城郡今河州縣也魏志曰淵字妙才沛國譙人也】十一月丁卯曹操殺皇后伏氏滅其族及二皇子【山陽公載記曰劉備在蜀聞之遂發喪】
  二十年春正月甲子立貴人曹氏為皇后賜天下男子爵人一級孝悌力田二級賜諸王侯公卿以下榖各有差秋七月曹操破漢中張魯降
  二十一年夏四月甲午曹操自進號魏王五月己亥朔日有食之秋七月匈奴南單于来朝是嵗曹操殺琅邪王熙國除【坐謀欲渡江被誅】
  二十二年夏六月丞相軍師華歆為御史大夫冬有星孛于東北是嵗大疫
  二十三年春正月甲子少府耿紀丞相司直韋晃起兵誅曹操不克夷三族【三輔决錄曰時有京兆金褘字徳偉自以代為漢臣乃發憤與耿紀韋晃欲挟天子以攻魏南援劉備事敗夷三族】三月有星孛于東方【杜預注左傳云平旦衆星皆沒而孛星乃見故不言所在之次】
  二十四年春二月壬子晦日有食之夏五月劉備取漢中秋七月庚子劉備自稱漢中王八月漢水溢冬十一月孫權取荆州
  二十五年春正月庚子魏王曹操薨【魏志曰操字孟徳薨時年六十六】子丕襲位【魏志曰丕字子桓操之太子】二月丁未朔日有食之三月改元延康冬十月乙夘皇帝遜位魏王丕稱天子【獻帝春秋曰帝時召羣臣卿士告祠髙廟詔太常張音持節奉䇿璽綬禪位于魏王乃為壇於繁陽故城魏王登壇受皇帝璽綬】奉帝為山陽公【山陽縣名屬河内郡故城在今懐州修武縣西北】邑一萬户位在諸侯王上奏事不稱臣受詔不拜以天子車服郊祀天地宗廟祖臘皆如漢制都山陽之濁鹿城【濁鹿一名濁城亦名清陽城在今懐州修武縣東北】四皇子封王者皆降為列侯明年劉備稱帝于蜀孫權亦自王於吳於是天下遂三分矣魏青龍二年三月庚寅山陽公薨自遜位至薨十有四年年五十四諡孝獻皇帝八月壬申以漢天子禮儀于禪陵【續漢書曰天子太僕駕四輪輈為賔車大練為屋幙中黄門虎賁各二十人執紼司空擇土造穿太史卜日将作作黄腸題湊便房如禮大駕太僕御方相氏黄金四目䝉熊皮衣朱裳執戈揚楯立乗四馬先驅旂長三刃十有二旒曵地畫日月升龍書旐曰天子之柩謁者二人立乗六馬為次太常跪哭日十五舉音止哭晝漏上請發司徒河南尹先引車轉太常曰請拜送車著白絲三糾紼長三十丈圍七寸六行行五十人公卿以下子弟凡三百人皆素幘委貌冠衣素裳挽校尉三百人皆赤幘不冠持幢幡皆銜枚羽林孤兒巴歈嬥歌者六十人為六列司馬八人執鐸至陵南羨門司徒跪請就下房都導東園武士奉入房執事下明器太祝進醴獻司空将校復土嬥音徒了反帝王紀曰禪陵在濁鹿城西北十里在今懐州修武縣北二十五里陵髙二丈周回二百步劉澄之地記云以漢禪魏故以名焉○劉攽曰注太常跪哭日十五舉音止案漢志日字作曰在哭字上】置園邑令丞太子早卒孫康立五十一年晉太康六年薨子瑾立四年太康十年薨子秋立二十年永嘉中為胡賊所殺國除
  論曰傳稱鼎之為器雖小而重故神之所寳不可奪移【左氏傳王孫滿曰桀有昬徳鼎遷於商商紂暴虐鼎遷於周徳之休明雖小重也其姦回昬亂雖大輕也故言神之所寳不可奪移】至今負而趨者此亦窮運之歸乎【言神器至重被人負而趨走者斯亦窮盡之運歸於此時乎言不可復振也莊子曰藏舟於壑藏山於澤謂之固矣然而有力者負之而趨而昧者不知】天厭漢徳久矣山陽其何誅焉【厭倦誅責也漢自和帝以後政教陵遲故言天厭漢徳久矣禍之来也非獨山陽公之過其何所誅責乎左傳宋子魚曰天既厭商徳孔子曰於予予何誅○劉攽曰注於予予何誅案今論語下予當作與】
  贊曰獻生不辰身播國屯【辰時也播遷也言獻帝生不逢時身旣播遷國又屯難詩曰我生不辰左傳曰震蕩播越】終我四百永作虞賔【春秋孔演圖曰劉四百嵗之際褒漢王輔皇王以期有名不就宋均注曰雖褒族人為漢王以自輔以當有應期名見攝錄者故名不就也虞賔謂舜以堯子丹朱為賔虞書曰虞賔在位是也以喻山陽公為魏之賔也】







  後漢書卷九
  後漢書卷九考證
  獻帝紀董卓為相國○何焯曰為相國上脱一自字置漢安都䕶注總統西方○監夲西字訛四從宋夲改南陽王馮薨○監夲脱馮字今從宋夲【臣㑹汾】按他處王薨皆書名但此句䝉上立皇子馮為南陽王文雖無馮字亦可
  斬其蹋頓○何焯曰其字應衍
  改元延康○監夲延字訛建按建康順帝年號也從宋本改
  至今負而趨者○今應作令
  永作虞賔注虞書○監夲訛作商書今改正




  後漢書卷九考證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十上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后紀第十上
  光武郭皇后 光烈隂皇后 明徳馬皇后
  章徳竇皇后 和帝隂皇后 和熹鄧皇后
  夏殷以上后妃之制其文畧矣周禮王者立后【鄭注禮記曰后之言後言在夫之後也】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八十一女御以備内職焉后正位宫闈同體天王夫人坐論婦禮【鄭注周禮云夫人之於后猶三公之於王坐而論婦禮也】九嬪掌敎四徳【九嬪比九卿周禮曰九嬪掌婦學之法以敎九御也四徳謂婦徳婦言婦容婦功也】世婦主喪祭賔客【婦服也明其能服事於人也比二十七大夫周禮世婦掌祭祀賔客喪紀之事祭之日涖陳女宫之具凡内羞之物掌弔臨于卿大夫之喪】女御序于王之燕寢【御謂進御于王也比八十一元士周禮曰女御叙于王之燕寢以嵗時獻功事也】頒官分務各有典司女史彤管記功書過【周禮云女史掌王后之禮書内令凡后之事以禮從也鄭注云亦如太史之於王也彤管赤管筆也詩云詒我彤管注云古者后夫人必有女史彤管之法也】居有保阿之訓動有環佩之響【列女傳曰齊孝公孟姬華氏之女從孝公遊車奔姬墮車碎孝公使駟馬立車載姬姬泣曰妾聞妃下堂必從傅母保阿進退則鳴玉珮環今立車無軿非敢受命】進賢才以輔佐君子哀窈窕而不淫其色【詩序云闗雎樂得淑女以配君子憂在進賢不滛其色哀窈窕思賢才而無傷善之心毛萇注云窈窕幽閒也】所以能述宣隂化修成内則【周禮内宰職曰以隂禮敎六宫以婦職之法敎九御】閨房肅雍險謁不行也【肅敬也雍和也謁請也言能輔佐君子和順恭敬不行私謁詩序曰雖則王姬猶執婦道以成肅雍之徳又曰而無險詖私謁之心】故康王晚朝關雎作諷【前書音義曰后夫人雞鳴佩玉去君所周康王后不然故詩人嘆而傷之見魯詩】宣后晏起姜氏請愆【列女傳曰周宣姜后齊侯之女也宣王常夜卧晏起后夫人不出房姜后既出乃脫簮珥待罪於永巷使傅母通言於王曰妾不才淫心見矣至使君王失禮而晏起以見君王樂色忘徳敢請罪惟君王之命王曰寡人之過夫人何辜遂勤政事成中興之名焉】及周室東遷禮序凋缺【幽王時西夷犬戎兵攻殺幽王于驪山之下太子宜臼立是為平王東遷洛邑以避犬戎政遂微弱】諸侯僭縱軌制無章齊桓有如夫人者六人【左傳曰桓公多内寵有如夫人者六人長衛姬少衛姬鄭姬葛嬴密姬宋華子也】晉獻升戎女為元妃【元妃嫡夫人也史記曰晉獻公伐驪戎得驪姬愛幸立以為妃】終於五子作亂【桓公六夫人生六子桓公卒立公子昭於是公子無虧公子元公子潘公子商人公子雍等五公子皆求立公子昭奔宋是作亂也】冢嗣遘屯【冢大也遘遇也屯難也晉獻公受驪姬之譖殺太子申生故曰遇屯】爰逮戰國風憲逾薄適情任欲顚倒衣裳【上曰衣下曰裳詩曰緑兮衣兮緑衣黄裳鄭曰緑衣黑今反以黄為裏非其禮制諭妾上僭也】以至破國亡身不可勝數斯固輕禮弛防先色後徳者也秦幷天下多自驕大宮備七國【史記曰始皇破六國寫放其宫室作之咸陽北坂上南臨渭水殿屋複道周閣相屬所得諸侯羙人以充入之并秦為七也】爵列八品【前書曰漢興因秦之稱號正嫡稱皇后妾皆稱夫人又有羙人良人八子七子長使少使之號】漢興因循其號而婦制莫釐【釐理】髙祖帷薄不脩【大戴禮曰大臣坐汚穢男女無别者不曰汚穢曰帷薄不脩謂周昌入奏事髙帝擁姬是不脩也】孝文衽席無辨【鄭注禮記曰衽卧席也孝文幸慎夫人每與皇后同坐是無辨也】然而選納尚簡飾翫少華自武元之後世增淫費至乃掖庭三千增級十四【媫妤一娙娥二容華三充衣四已上武帝置昭儀五元帝置羙人六良人七七子八八子九長使十少使十一五官十二順常十三舞涓共和娛靈保休良娣使夜者十四此六宫品秩同為一等】妖倖毁政之符外姻亂邦之迹前史載之詳矣及光武中興斵雕為朴【彫謂刻鏤也史記曰漢興破觚而為圓斵彫而為璞】六宫稱號唯皇后貴人【鄭注周禮曰皇后正寢一燕寢五是為六宫也夫人已下分居焉】貴人金印紫綬奉不過粟數十斛又置羙人宫人采女三等並無爵秩嵗時賞賜充給而已漢法常因八月筭人【漢儀注曰八月初為筭賦故曰筭人】遣中大夫與掖庭丞及相工於洛陽鄉中閲視良家童女年十三以上二十以下姿色端麗合法相者載還後宫擇視可否乃用登御所以明愼聘納詳求淑哲明帝聿遵先㫖宫敎頗脩登建嬪后必先令徳内無出閫之言【閫門限也禮記曰外言不入於閫内言不出於閫也】權無私溺之授可謂矯其敝矣向使因設外戚之禁編著甲令【前書音義曰甲令者前帝第一令也有甲令乙令丙令】改正后妃之制貽厥方来豈不休哉雖御已有度而防閑未篤故孝章以下漸用色授恩隆好合遂忘淄蠧【淄黑也蠧食木蟲以諭傾敗也】自古雖主幼時艱王家多釁必委成冢宰簡求忠賢未有専任婦人斷割重器唯秦芊太后始攝政事【芊音亡爾反】故穰侯權重於昭王家富於嬴國【太后昭王母也號宣太后史記曰昭王立年少宣太后自知事以同母弟魏冉為将軍任政封為穰侯太后攝政始於此也】漢仍其謬知患莫改東京皇統屢絶權歸女主外立者四帝【謂安質桓靈】臨朝者六后【章帝竇太后和熹鄧太后安思閻太后順烈梁太后桓思竇太后靈思何太后也】莫不定䇿帷帟委事父兄貪孩童以久其政抑明賢以專其威【周禮幕人掌幃帟幄幕之事鄭注曰帟幄中坐上承塵也殤帝崩鄧太后與兄騭等迎立安帝年十三冲帝崩梁太后與兄冀迎立質帝年八嵗質帝崩太后與兄冀迎立桓帝年十五桓帝崩竇太后與父武迎立靈帝年十三】任重道悠利深禍速身犯霧露於雲臺之上【霧露謂疾病也不可指言死故假霧露以言之靈帝時中常侍曹節矯詔遷太后於雲臺謝弼上封事曰伏惟皇太后援立明聖幽居空宫如有霧露之疾陛下當何面目以見天下】家嬰縲絏於圄犴之下【縲索也絏繫也囹圄周獄名也鄉亭之獄曰犴音五旦反謂外戚等被誅也】湮滅連踵傾輈繼路【踵跡也輈車轅也賈誼曰前車覆後車誡】而赴蹈不息燋爛為期終於陵夷大運淪亡神寶【陵夷猶頽替神寳帝位也】詩書所歎略同一揆故考列行跡以為皇后夲紀雖成敗事異而同居正號者並列于篇其以私恩追尊非當時所奉者則隨它事附出【謂安帝母左姬及祖母宋貴人之類並見清河孝王傳】親屬别事各依列傳其餘無所見則係之此紀【謂賈貴人虞羙人之類是也】以纘西京外戚云爾【纘繼也】
  郭皇后紀
  光武郭皇后諱聖通眞定槀人也【槀縣名故城在今恒州槀城縣西】為郡著姓父昌讓田宅財產數百萬與異母弟國人義之仕郡功曹娶眞定恭王女號郭主【恭王名普景帝七代孫】生后及子况昌早卒郭主雖王家女而好禮節儉有母儀之徳更始二年春光武擊王郎至眞定因納后有寵及即位以為貴人建武元年生皇子彊帝善况小心謹愼年始十六拜黄門侍郎二年貴人立為皇后彊為皇太子封况緜蠻侯以后弟貴重賔客輻湊况恭謙下士頗得聲譽十四年遷城門校尉其後后以寵稍衰數懐怨懟十七年遂廢為中山王太后進后中子右翊公輔為中山王以常山郡益中山國徙封况大國為陽安侯【陽安縣屬汝南郡故城在今豫州朗山縣故道國城是也】后從兄竟以騎都尉從征伐有功封為新郪侯官至東海相【新郪縣屬汝南郡故城在今潁州汝隂縣西北郪邱城是也音七私反】竟弟匡為發干侯【發干縣屬東郡故城在今博州堂邑縣西南】官至太中大夫后叔父梁早終無子其壻南陽陳茂以恩澤封南䜌侯【䜌音力全反】二十年中山王輔復徙封沛王后為沛太后况遷大鴻臚帝數幸其第㑹公卿諸侯親家飲燕賞賜金錢縑帛豐盛莫比京師號况家為金穴二十六年后母郭主薨帝臨喪送葬百官大㑹遣使者迎昌喪柩與主合葬追贈昌陽安侯印綬諡曰思侯二十八年后薨葬于北芒帝憐郭氏詔况子璜尚淯陽公主除璜為郎顯宗即位况與帝舅隂識隂就並為特進數授賞賜【○劉攽曰案文授當作受】恩寵俱渥禮待隂郭每事必均永平二年况卒贈賜甚厚帝親自臨喪諡曰節侯子璜嗣元和三年肅宗北廵狩過眞定㑹諸郭朝見上壽引入倡飲甚歡【說文曰倡樂也聲類曰俳】以太牢具上郭主冢賜粟萬斛錢五十萬永元初璜為長樂少府【長樂少府掌皇太后宫秩二千石居長信宫曰長信少府長樂宫曰長樂少府】子舉為侍中兼射聲校尉及大将軍竇憲被誅舉以憲女壻謀逆故父子俱下獄死家屬徙合浦【郡名今㢘州縣】宗族為郎吏者悉免官新郪侯竟初為騎将【前書曰車戸騎将屬光禄秩比千石】從征伐有功拜東海相永平中卒子嵩嗣嵩卒追坐染楚王英事國廢建初二年章帝紹封嵩子勤為伊亭侯勤無子國除發干侯匡官至太中大夫建武三十年卒子勳嗣勲卒子駿嗣永平十三年亦坐楚王英事失國建初三年復封駿為觀都侯卒無子國除郭氏侯者凡三人皆絶國
  論曰物之興衰情之起伏理有固然矣而崇替去来之甚者必唯寵惑乎當其接牀第承恩色雖險情贅行莫不徳焉【說文曰贅肬也老子曰餘食贅行河上公注曰行之無當為贅荘子曰附贅懸肬言醜惡也】及至移意愛析嬿私雖恵心妍狀愈獻醜焉愛升則天下不足容其髙歡隊故九服無所逃其命斯誠志士之所沈溺君人之所抑揚未或違之者也郭后以衰離見貶恚怨成尤而猶恩加别館增寵黨戚至乎東海逡廵去就以禮使後世不見隆薄進退之隙不亦光於古乎
  隂皇后紀
  光烈陰皇后諱麗華【諡法曰執徳遵業曰烈東觀記有陰子公者生子方方生幼公公生君孟名睦即后之父也今世夲睦作陸】南陽新野人初光武適新野聞后羙心悦之後至長安見執金吾車騎甚盛因歎曰仕宦當作執金吾娶妻當得陰麗華更始元年六月遂納后於宛當成里時年十九及光武為司隸校尉方西之洛陽令后歸新野及鄧奉起兵后兄識為之将后随家屬徙淯陽止於奉舍光武即位令侍中傅俊迎后與胡陽寧平主諸宫人俱到洛陽以后為貴人【寧平縣屬淮陽故城在今亳州谷陽縣西南】帝以后雅性寛仁欲崇以尊位后固辭以郭氏有子終不肯當故遂立郭皇后建武四年從征彭寵生顯宗於元氏九年有盜刼殺后母鄧氏及弟訢【音欣】帝其傷之乃詔大司空曰吾微賤之時娶於陰氏因将兵征伐遂各别離幸得安全俱脫虎口【荘子曰孔子見盜跖謂栁下恵曰幾不免於虎口也】以貴人有母儀之羙宜立為后而固辭弗敢當列於媵妾【爾雅曰媵送也孫炎曰送女曰媵】朕嘉其義讓許封諸弟未及爵土而遭患逢禍母子同命愍傷于懐小雅曰将恐将懼惟予與汝将安将樂汝轉棄予【谷風之詩】風人之戒可不愼乎其追爵諡貴人父陸為宣恩哀侯弟訢為宣義恭侯以弟就嗣哀侯後及尸柩在堂使太中大夫拜授印綬如在國列侯禮魂而有靈嘉其寵榮十七年廢皇后郭氏而立貴人制詔三公曰皇后懐執怨懟數違敎令不能撫循它子訓長異室宫闈之内若見鷹鸇【爾雅曰宫中小門謂之闈】既無關雎之徳而有呂霍之風豈可託以幼孤恭承明祀今遣大司徒渉【戴渉也】宗正吉持節其上皇后璽綬隂貴人鄉里良家歸自微賤【公羊傳曰婦人謂嫁曰歸】自我不見于今三年【詩豳風東山之詞也】宜奉宗廟為天下母主者詳案舊典時上尊號異常之事非國休福不得上壽稱慶后在位恭儉少嗜玩不喜笑謔性仁孝多矜慈七嵗失父雖已數十年言及未甞不流涕帝見常歎息顯宗即位尊后為皇太后永平三年冬帝從太后幸章陵置酒舊宅㑹隂鄧故人諸家子孫並受賞賜七年崩在位二十四年年六十合葬原陵明帝性孝愛追慕無已十七年正月當謁原陵夜夢先帝太后如平生歡既寤悲不能寐即案歴明旦日吉遂率百官及故客上陵其日降甘露於陵樹帝令百官采取以薦㑹畢帝從席前伏御牀視太后鏡奩中物【奩鏡匣也音㢘】感動悲涕令易脂澤装具左右皆泣莫能仰視焉
  馬皇后紀
  明徳馬皇后諱某【諡法曰中和純淑曰徳諱某者史失其名下皆類此】伏波将軍援之小女也少喪父母兄客卿敏恵早夭母藺夫人悲傷發疾慌惚后時年十嵗幹理家事勅制僮御【幹正也廣雅曰僮御皆使者也】内外諮禀事同成人初諸家莫知者後聞之咸歎異焉后嘗久疾太夫人令筮之筮者曰此女雖有患狀而當大貴兆不可言也後又呼相者使占諸女見后大驚曰我必為此女稱臣然貴而少子若養他人者得力乃當踰於所生初援征五溪蠻卒於師虎賁中郎将梁松黄門侍郎竇固等因譖之由是家益失埶又數為權貴所侵侮后從兄嚴不勝憂憤白太夫人絶竇氏婚求進女掖庭乃上書曰臣叔父援孤恩不報【孤負也】而妻子特獲恩全戴仰陛下為天為父人情既得不死便欲求福竊聞太子諸王妃匹未備援有三女大者十五次者十四小者十三儀状髮膚上中以上【東觀記曰明帝馬皇后羙髮為四起大髻但以髮成尚有餘繞髻三匝眉不施黛獨左眉角小缺補之如粟甞稱疾而終身得意】皆孝順小心婉靜有禮【婉順】願下相工簡其可否如有萬一援不朽於黄泉矣又援姑姊妹並為成帝婕妤葬於延陸臣嚴幸得䝉恩更生冀因縁先姑當充後宫由是選后入太子宫時年十三奉承隂后傍接同列禮則修備上下安之遂見寵異常居後堂顯宗即位以后為貴人時后前母姊女賈氏亦以選入生肅宗帝以后無子命令養之謂曰人未必當自生子但患愛養不至耳后於是盡心撫育勞悴過於所生肅宗亦孝性惇篤恩性夭至母子慈愛始終無纎介之間【纎介猶微細也間隙也】后常以皇嗣未廣每懐憂歎薦逹左右若恐不及後宫有進見者每加慰納若數所寵引輒增隆遇永平三年春有司奏立長秋宫【皇后所居宫也長者久也秋者萬物成熟之初也故以名焉請立皇后不敢指言故以宫稱之】帝未有所言皇太后曰馬貴人徳冠後宫即其人也遂立為皇后先是數日夢有小飛蟲無數赴著身又入皮膚中而後飛出既正位宫闈愈自謙肅身長七尺二寸方口羙髮能誦易好讀春秋楚辭尤善周官董仲舒書【周官周禮也仲舒書玉杯蕃露清明竹林之屬也蕃音繁】常衣大練裙不加緣【大練大帛也杜預注左傳曰大帛厚繒也太后兄廖上書曰今陛下躬服厚繒是也】朔望諸姬主朝請【漢律春曰朝秋曰請】望見后袍衣疏麤反以為綺縠就視乃笑后辭曰此繒特宜染色故用之耳六宫莫不歎息帝甞幸苑囿離宫后輒以風邪露霧為戒辭意款備多見詳擇帝幸濯龍中【續漢志曰濯龍園名也近北宫】並召諸才人下邳王已下皆在側請呼皇后帝笑曰是家志不好樂雖来無歡是以㳺娛之事希甞從焉十五年帝按地圖将封皇子悉半諸國后見而言曰諸子食數縣於制不已儉乎帝曰我子豈宜與先帝子等乎嵗給二千萬足矣時楚獄連年不斷囚相證引坐繫者甚衆后慮其多濫乗間言及惻然帝感悟之夜起仿偟為思所納【思后所納之言】卒多有所降宥時諸将奏事及公卿較議難平者【廣雅曰較明也】帝數以試后后輒分解趣理各得其情每於侍執之際輒言及政事多所毗補而未甞以家私干故寵敬日隆始終無衰及帝崩肅宗即位尊后曰皇太后諸貴人當徙居南宫太后感析别之懐各賜王赤綬加安車駟馬白越三千端【白越越布】雜帛二千匹黄金十斤自撰顯宗起居注削去兄防參醫藥事帝請曰黄門舅旦夕供養且一年既無褒異又不錄勤勞無乃過乎太后曰吾不欲令後世聞先帝數親后宫之家故不著也建初元年欲封爵諸舅太后不聽明年夏大旱言事者以為不封外戚之故有司因此上奏宜依舊典【漢制外戚以恩澤封侯故曰舊典也】太后詔曰凡言事者皆欲媚朕以要福耳昔王氏五侯同日俱封【成帝封太后弟王譚王商王立王根王逢時等同時為闗内侯】其時黄霧四塞不聞澍雨之應又田蚡竇嬰寵貴横恣傾覆之禍為世所傳【田蚡景帝王皇后同母弟武安侯也為丞相貪驕與淮南王覇上私語後薨武帝曰使武安侯在者族矣竇嬰文帝竇皇后從兄子魏其侯也為丞相坐與灌夫朋黨棄市也】故先帝防愼舅氏不令在樞機之位【樞機近要之官也春秋運斗樞曰北斗第一天樞第二璇第三機也】諸子之封裁令半楚淮陽諸國常謂我子不當與先帝子等今有司奈何欲以馬氏比隂氏乎吾為天下母而身服大練食不求甘左右但著帛布無香薫之飾者欲身率下也以為外親見之當傷心自勅但笑言太后素好儉前過濯龍門上見外家問起居者車如流水馬如游龍倉頭衣綠褠領袖正白【褠臂衣今之臂韝以縳左右手於事便也】顧視御者不及逺矣故不加譴怒但絶嵗用而已冀以黙愧其心而猶懈怠無憂國忘家之慮知臣莫若君况親屬乎吾豈可上負先帝之㫖下虧先人之徳重襲西京敗亡之禍哉固不許【西京外戚吕禄呂產竇嬰上官桀安父子霍禹等皆被誅】帝省詔悲歎復重請曰漢興舅氏之封侯猶皇子之為王也太后誠存謙虛奈何令臣獨不加恩三舅乎且衛尉年尊兩校尉有大病【衛尉太后兄廖兩校尉兄防兄光也】如令不諱使臣長抱刻骨之恨宜及吉時不可稽留太后報曰吾反覆念之思令兩善豈徒欲獲謙謙之名而使帝受不外施之嫌哉【以恩澤封爵外家為外施也】昔竇太后欲封王皇后之兄【竇太后文帝后也王皇后景帝后也兄即王信後封為蓋侯】丞相條侯言受髙祖約無軍功非劉氏不侯【條侯周亞父也前書曰髙帝與功臣約非劉氏不王非有功不侯不如約天下共擊之】今馬氏無功於國豈得與隂郭中興之后等邪常觀富貴之家祿位重疊猶再實之木其根必傷【文子曰再實之木根必傷掘臧之家後必殃也】且人所以願封侯者欲上奉祭祀下求温飽耳今祭祀則受四方之珍衣食則䝉御府餘資斯豈不足而必當得一縣乎吾計之孰矣勿有疑也夫至孝之行安親為上今數遭變異榖價數倍憂惶晝夜不安坐臥而欲先營外封違慈母之拳拳乎【拳拳猶勤勤也音權】吾素剛急有胷中氣不可不順也若隂陽調和邊境清靜然後行子之志吾但當含飴弄孫【方言曰飴餳也陳楚宋衛之間通語】不能復闗政矣時新平主家御者失火延及北閣後殿太后以為已過起居不歡時當謁原陵自引守備不愼慙見陵園遂不行初太夫人葬起墳微髙太后以為言兄廖等即時減削其外親有謙素義行者輒假借温言賞以財位如有纖介則先見嚴恪之色然後加譴其羙車服不軌法度者便絶屬籍遣歸田里廣平鉅鹿樂成王車騎朴素無金銀之飾帝以白太后太后即賜錢各五百萬於是内外從化被服如一諸家惶恐倍於永平時乃置織室蠶於濯龍中【前書有東織西織屬少府平帝改名織室】數往觀視以為娛樂常與帝旦夕言道政事及敎授諸小王論語經書述叙平生雍和終日四年天下豐稔方垂無事帝遂封三舅廖防光為列侯並辭讓願就關内侯太后聞之曰聖人設敎各有其方知人情性莫能齊也【禮記王制曰凡居人材必因天地寒暖燥濕廣谷大川異制人居其間異俗脩其敎不易其俗齊其政不易其宜中國戎夷五方之人皆有性也不可推移】吾少壯時但慕竹帛志不顧命【言少慕古人書名竹帛不顧命之長短】今雖已老而復戒之在得【論語孔子曰少之時戒之在色及其老也戒之在得得貪嗇也言彌復吝惜封爵不欲濫封親戚也】故日夜惕厲思自降損【惕懼也厲危也】居不求安食不念飽冀乗此道不負先帝所以化導兄弟共同斯志欲令瞑目之日無所復恨何意老志復不從哉萬年之日長恨矣廖等不得已受封爵而退位歸第焉太后其年寢疾不信巫祝小醫數敕絶禱祀至六月崩在位二十三年年四十餘合葬顯節陵
  賈貴人南陽人建武末選入太子宫中元二年生肅宗而顯宗以為貴人帝既為太后所養専以馬氏為外家故貴人不登極位賈氏親族無受寵榮者及太后崩乃䇿書加貴人王赤綬【續漢書曰諸侯王赤綬也】安車一駟衣巷宫人二百【永巷宫中署名也後改為掖庭永巷宫人即宫婢也】御府雜帛二萬匹大司農黄金千斤錢二千萬
  竇皇后紀
  章徳竇皇后諱某扶風平陵人大司徒融之曾孫也祖穆父勳坐事死事在竇融傳勳尚東海恭王彊女泚陽公主后其長女也家既廢壊數呼相工問息耗【薛氏韓詩章句曰耗惡也息耗猶言善惡也】見后者皆言當大尊貴非臣妾容貎年六嵗能書親家皆竒之建初二年后與女弟俱以選例入見長樂宫進止有序風容甚盛肅宗先聞后有才色數以訊諸姬傅【訊問也傅謂傅母】及見雅以為羙馬太后亦異焉因入掖庭見於北宫章徳殿后性敏給傾心承接稱譽日聞明年遂立為皇后妹為貴人七年追爵諡后父勳為安成思侯【安成縣屬汝南郡故城在今豫州吳房縣東南】后寵幸殊特專固後宫初宋貴人生皇太子慶梁貴人生和帝后既無子並疾忌之數間於帝漸至疎嫌因誣宋貴人挾邪媚道遂自殺廢慶為清河王語在慶傳梁貴人者梁竦之女也少失母為伯母舞隂長公主所養【長公主光武女梁松尚焉】年十六建初二年亦與中姊俱選入掖庭為貴人四年生和帝后養為己子欲専名外家而忌梁氏八年乃作飛書以陷竦【飛書若今匿名書也】竦坐誅貴人姊妹以憂卒自是宫房惵息【惵懼也音牒周書曰臨捕以威而氣惵懼也】后愛日隆及帝崩和帝即位尊后為皇太后皇太后臨朝尊母泚陽公主為長公主益湯沐邑三千戸兄憲弟篤景並顯貴擅威權後遂密謀不軌永元四年發覺被誅九年太后崩未及葬而梁貴人姊嬺【音一計反】上書陳貴人枉殁之状太尉張酺司徒劉方司空張奮上奏依光武黜吕太后故事【中元元年黜吕后不宜配食髙廟】貶太后尊號不宜合葬先帝百官亦多上言者帝手詔曰竇氏雖不遵法度而太后常自減損朕奉事十年深惟大義禮臣子無貶尊上之文恩不忍離義不忍虧案前世上官太后亦無降黜【上官太后昭帝后也父安與燕王謀反誅太后以年少又霍光外孫故不廢也】其勿復議於是合葬敬陵在位十八年帝以貴人酷殁斂葬禮闕乃改殯於承光宫上尊諡曰恭懐皇后【諡法曰敬事尊上曰恭慈仁哲行曰懐】追服喪制百官縞素與姊大貴人俱葬西陵儀比敬園【敬園安帝祖母宋貴人之園也】
  隂皇后紀
  和帝隂皇后諱某光烈皇后兄執金吾識之曾孫也后少聰慧善書蓺永元四年選入掖庭以先后近屬故得為貴人有殊寵八年遂立為皇后自和熹鄧后入宫【熹音許其反】愛寵稍衰數有恚恨后外祖母鄧朱出入宫掖十四年夏有言后與朱共挾巫蠱道【巫師為蠱故曰巫蠱左傳注曰蠱惑也】事發覺帝遂使中常侍張愼與尚書陳褒於掖庭獄雜考案之朱及二子奉毅與后弟軼輔敞辭語相連及以為祠祭祝詛大逆無道奉毅輔考死獄中帝使司徒魯恭持節賜后䇿上璽綬遷于桐宫以憂死立七年葬臨平亭部【葬于亭部内之地也】父特進綱自殺軼敞及朱家屬徙日南比景縣宗親内外昆弟皆免官還田里永初四年鄧太后詔赦隂氏徙者歸故郡還其資財五百餘萬
  鄧皇后紀
  和熹鄧皇后諱綏【蔡邕曰諡法有功安人曰熹】太傅禹之孫也父訓䕶羌校尉母隂氏光烈皇后從弟女也后年五嵗太傅夫人愛之自為翦髮夫人年髙目㝠誤傷后額忍痛不言左右見者怪而問之后曰非不痛也夫人哀憐為斷髮難傷老人意故忍之耳六嵗能史書【史書周宣王太史籕所作大篆十五篇也前書曰敎學童之書也】十二通詩論語諸兄每讀經傳輒下意難問【下意猶出氣也】志在典籍不問居家之事母常非之曰汝不習女工以供衣服乃更務學寧當舉博士邪后重違母言晝脩婦業暮誦經典家人號曰諸生父訓異之事無大小輒與詳議永元四年當以選入㑹訓卒后晝夜號泣終三年不食鹽菜憔悴毁容親人不識之后甞夢捫天【捫摸也】蕩蕩正青若有鍾乳状乃仰嗽飲之以訊諸占夢言堯夢攀天而上湯夢及天而咶之【咶音是】斯皆聖王之前占吉不可言又相者見后驚曰此成湯之法也【續漢書曰相者待詔相工蘇文曰此成湯之骨法】家人竊喜而不敢宣后叔父陔言常聞活千人者子孫有封兄訓為謁者使脩石臼河嵗活數千人天道可信家必福初太傅禹歎曰吾将百萬之衆未嘗妄殺一人其後世必有興者七年后復與諸家子俱選入宫后長七尺二寸姿顏姝麗【姝羙色也詩曰彼姝者子】絶異於衆左右皆驚八年冬入掖庭為貴人時年十六恭肅小心動有法度承事隂后夙夜戰兢接撫同列常克己以下之雖宫人隸役皆加恩借帝深嘉焉及后有疾特令后母兄弟入視醫藥不限以日數后言於帝曰宫禁至重而使外舎久在内省【外舎外家】上令陛下有幸私之譏下使賤妾獲不知足之謗上下交損誠不願也帝曰人皆以數入為榮貴人反以為憂深自抑損誠難及也每有讌㑹諸姬貴人競自脩整簪珥光采袿裳鮮明【説文簪笄也珥瑱也以玉充耳釋名曰婦人上服曰袿】而后獨着素裝服無飾其衣有與隂后同色者即時解易若並時進見則不敢正坐離立行則僂身自卑【離並也禮記曰離坐離立無往參焉】帝每有所問常逡廵後對不敢先隂后言帝知后勞心曲體歎曰脩徳之勞乃如是乎後隂后漸疎每當御見輒辭以疾時帝數失皇子后憂繼嗣不廣數選進才人以博帝意隂后見后徳稱日盛不知所為遂造祝詛欲以為害帝嘗寢病危甚隂后宻言我得意不令鄧氏復有遺類后聞乃對左右流涕言曰我竭誠盡心以事皇后竟不為所祐而當獲罪於天婦人雖無從死之義然周公身請武王之命【武王有疾周公為之請命於太王王季文王曰若爾三王有丕子之責于天以旦代某之身也】越姬心誓必死之分【越姬楚昭王之姬越王句踐女也昭王讌遊越姬從謂姬曰樂乎對曰樂則樂矣而不可久也王曰願與子生死若此姬曰君王樂遊要妾以死不敢聞命後王病有赤雲夹日如飛鳥王問周太史史曰是害王身請移於将相王曰将相於孤猶股肱也不聽姬曰大哉君王之徳妾請從王死矣昔日遊樂是以不敢聽命今君王復禮國人為君王死何况妾乎妾願先驅狐狸於地下昔日口雖不言心許之矣妾聞信者不負其心遂自殺故曰心誓事見列女傳也】上以報帝之恩中以解宗族之禍下不令隂氏有人豕之譏【髙帝愛幸戚夫人帝崩吕太后斷夫人手足去眼薫耳使居鞠室中名曰人彘也】即欲飲藥宫人趙玉者固禁之因詐言屬有使来上疾已愈后信以為然乃止明日帝果瘳十四年夏隂后以巫蠱事廢后請救不能得帝便屬意焉后愈稱篤疾深自閉絶㑹有司奏建長秋宫帝曰皇后之尊與朕同體承宗廟母天下豈易哉唯鄧貴人徳冠後庭乃可當之至冬立為皇后辭讓者三然後即位手書表謝深陳徳薄不足以充小君之選是時方國貢獻競求珍麗之物自后即位悉令禁絶嵗時但供紙墨而已帝每欲官爵鄧氏后輒哀請謙讓故兄隲終帝世不過虎賁中郎元興元年帝崩長子平原王有疾而諸皇子夭殁前後十數後生者輒隱祕養於人間殤帝生始百日后乃迎立之尊后為皇太后太后臨朝和帝葬後宫人並歸園太后賜周馮貴人䇿曰朕與貴人託配後庭共歡等列十有餘年不獲福祐先帝早棄天下孤心焭焭【焭焭孤特之貌也詩曰焭焭在疚】靡所瞻仰夙夜永懐感愴發中今當以舊典分歸外園慘結増歎燕燕之詩曷能喻焉【詩鄁鄘序曰衛荘姜送歸妾也其詩曰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之子于歸逺送于野瞻望不及泣涕如雨】其賜貴人王青蓋車采飾輅驂馬各一駟黄金三十斤雜帛三千匹白越四千端又賜馮貴人王赤綬以未有步摇環珮加賜各一具【周禮王后首服為副所以副首為飾若今步摇也釋名曰皇后首副其上有垂珠步則摇也】是時新遭大憂法禁未設宫中亡大珠一篋太后念欲考問必有不辜乃親閱宫人觀察顏色即時首服又和帝幸人吉成御者共枉吉成以巫蠱事遂下掖庭考訊辭證明白太后以先帝左右待之有恩平日尚無惡言今反若此不合人情更自呼見實覈果御者所為莫不歎服以為聖明常以鬼神難徴滛祀無福乃詔有司罷諸祠官不合典禮者又詔赦除建武以来諸犯妖惡及馬竇家屬所被禁錮者皆復之為平人減太官導官尚方内者服御珍膳靡麗難成之物【漢官儀曰太官主膳羞也前書音義曰導官主導擇米以供祭祀尚方掌工作刀劒諸物及刻玉為器漢官儀曰内者主帷帳並署名也】自非供陵廟稻粱米不得導擇朝夕一肉飯而已舊太官湯官經用嵗且二萬萬【經常也】太后勅止曰殺省珍費自是裁數千萬及郡國所貢皆減其過半悉斥賣上林鷹犬其蜀漢釦器九帶佩刀並不復調【蜀蜀郡也漢廣漢郡也二郡主作供進之器元帝時貢禹上書蜀廣漢主金銀器各用五百萬是也釦音口以金銀緣器也】止畫工三十九種又御府尚方織室錦繡冰紈綺縠金銀珠玉犀象瑇瑁雕鏤翫弄之物皆絶不作離宫别館儲峙米糒薪炭悉令省之【儲峙猶蓄積也糒乾飯也】又詔諸園貴人其宫人有宗室同族若羸老不任使者令園監實覈上名自御北宫增喜觀閲問之恣其去留即日免遣者五六百人及殤帝崩太后定䇿立安帝猶臨朝政以連遭大憂百姓苦役【大憂謂和帝殤帝崩】殤帝康陵方中祕藏【方中陵中也冡藏之中故言祕也】及諸工作事事減約十分居一詔告司隸校尉河南尹南陽太守曰每覽前代外戚賔客假借威權輕薄詷【言忽遽也音七洞反詷音洞】至有濁亂奉公為人患苦咎在執法怠懈不輒行其罸故也今車騎將軍隲等雖懐敬順之志而宗門廣大姻戚不少賔客姦猾多干禁憲【干犯也】其明加檢勅勿相容䕶自是親屬犯罪無所假貸太后愍隂氏之罪廢赦其徙者歸鄉勅還資財五百餘萬永初元年爵號太夫人為新野君萬户供湯沐邑【湯沐者取其賦稅以供湯沐之具也】二年夏京師旱親幸洛陽寺錄寃獄有囚實不殺人而被考自誣羸困輿見畏吏不敢言将去舉頭若欲自訴太后察視覺之即呼還問狀具得枉實即時收洛陽令下獄抵罪行未還宫澍雨大降三年秋太后體不安左右憂惶禱請祝辭願得代命太后聞之即譴怒竊勅掖庭令以下但使謝過祈福不得妄生不祥之言舊事嵗終當饗遣衛士【舊事衛士得代歸者上親饗焉前書蓋寛饒傳曰歳盡當代上臨饗罷衛卒是也】大儺逐疫【禮記月令有大儺旁磔土牛以送寒氣鄭注云儺隂氣也此月之中日歴虛危有墳墓四星之氣為厲鬼隨彊隂出以害人故儺却之也】太后以隂陽不和軍旅數興詔饗㑹勿設戯作樂減逐疫侲子之半【侲子逐疫之人也音振薛綜注西京賦云侲之言善也善童幼子也續漢書曰大儺選中黄門子弟年十嵗以上十二以下百二十人為侲子皆赤幘皂製執大鞉】悉罷象槖駝之屬豐年復故太后自入宫掖從曹大家受經書兼天文筭數晝省王政夜則誦讀而患其謬誤懼垂典章乃博選諸儒劉珍等及博士議郎四府掾史五十餘人詣東觀讎校傳記【讎對也】事畢奏御賜葛布各有差又詔中官近臣於東觀受讀經傳以敎授宫人左右習誦朝夕濟濟及新野君薨太后自侍疾病至乎終盡憂哀毁損事加於常贈以長公主赤綬東園祕器玉衣繡衾【東園署名屬少府主作凶器故言祕也】又賜布三萬匹錢三千萬騭等遂固讓錢布不受使司空持節䕶喪事儀比東海恭王諡曰敬君太后諒闇既終【諒闇居喪之廬也或為諒隂諒信也隂黙也言居憂信黙不言】久旱太后比三日幸洛陽錄囚徒理出死罪三十六人耏罪八十人其餘減罪死右趾以下至司宼七年正月初入太廟齋七日賜公卿百僚各有差庚戌謁宗廟率命婦羣妾相禮儀【相助也儀禮曰命夫者男子之為大夫也命婦者大夫之妻也】與皇帝交獻親薦成禮而還【周禮宗廟祭之日旦王服衮冕而入立於阼后服副褘從王而入王以圭瓉酌鬱鬯以獻尸次后以璋瓉酌鬱鬯以獻尸此謂交獻也卒事凡九獻焉】因下詔曰凡供薦新味多非其節或鬱養强孰或穿掘萌芽味無所至而夭折生長豈所以順時育物乎傳曰非其時不食【論語曰不時不食言非其時物則不食之前書召信臣曰不時之物有傷於人不宜以奉供養】自今當奉祠陵廟及給御者皆須時乃上凡所省二十三種自太后臨朝水旱十載四夷外侵盗賊内起每聞人飢或逹旦不寐而躬自減徹以救災阸故天下復平嵗還豐穰元初五年平望侯劉毅【平望縣屬北海郡今青州北海縣西北平望臺是也一名望海臺也】以太后多徳政欲令早有注紀上書安帝曰臣聞易載羲農而皇徳著【易繫辭曰古者庖犧氏之王天下仰觀象於天俯觀法於地於是始畫八卦以通神明之徳以類萬物之情庖羲氏沒神農氏作斵木為耜揉木為耒耒耜之利以敎天下伏羲神農為三皇故言皇徳也】書述唐虞而帝道崇故雖聖眀必書功於竹帛流音於管絃【竹謂簡冊帛謂縑素黄帝以下六代樂音所以章顯功徳是流音於管絃】伏惟皇太后膺大聖之姿體乾坤之徳【易曰聖人與天地合其徳】齊蹤虞妃比跡任姒【虞妃即舜妻娥皇女英也任文王母姒武王母也】孝悌慈仁允恭節約杜絶奢盈之源防抑逸欲之兆正位内朝流化四海【易家人卦曰女正位乎内正家而天下定矣禮記曰東夷西戎南蠻北狄謂之四海】及元興延平之際國無儲副仰觀乾象參之人譽援立陛下為天下主永安漢室綏靜四海又遭水潦東州饑荒【延平元年安帝初即位六州大水永初元年禀司隸兖豫徐冀并六州貧人也】垂恩元元冠蓋交路菲薄衣食躬率羣下損膳解驂以贍黎苖【廣雅曰苖衆也】惻隱之恩猶視赤子【隱痛也尚書曰若保赤子惟人其康乂也】克己引愆顯揚仄陋崇晏晏之政【尚書考靈耀曰文基晏晏】敷在寛之敎【敷布也尚書曰五敎在寛】興滅國繼絶世錄功臣復宗室追還徙人蠲除禁錮政非恵和不圖於心制非舊典不訪於朝徳洋溢【洋溢言多】充塞宇宙洪澤豐沛漫衍八方華夏樂化戎狄混幷丕功著於大漢碩恵加於生人巍巍之業可聞而不可及蕩蕩之勲可誦而不可名古之帝王左右置史【禮記玉藻曰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漢之舊典世有注紀夫道有夷崇治有進退若善政不述細異輒書是為堯湯負洪水大旱之責而無咸熈假天之羙【咸皆也熙廣也尚書曰庶績咸熙言堯之朝政衆功皆廣假音格至也尚書曰祐我烈祖格于皇天言伊尹佐湯功至于天也堯洪水九載湯大旱七年】髙宗成王有雉雊迅風之變而無中興康寧之功也【髙宗殷王也祖乙之子名武丁當祭成湯有飛雉升鼎耳而雊髙宗修徳殷道中興成王疑周公乃有雷電大風之變成王改過幾刑措也】上考詩書有虞二妃周室三母【尚書曰釐降二女于媯妠嬪于虞三母謂后稷母姜嫄文王母太任武王母太姒也詩大雅曰厥初生民時維姜嫄又曰太任有身生此文王又曰太姒嗣徽音則百斯男也】修行佐徳【詩云既有烈考亦有文母是佐徳也○劉攽曰注案今詩皆作右字右有音耳不當作有也】思不踰閾【閾門限也左傳曰婦人送迎不出門見兄弟不踰閾】未有内遭家難外遇災害覧總大麓經營天物【麓錄也言大錄萬機之政書曰納于大麓又曰暴殄天物也】功徳巍巍若兹者也宜令史官著長樂宫注聖徳頌以敷宣景燿勒勳金石縣之日月【易曰縣象著明莫大乎日月】攄之罔極以崇陛下烝烝之孝帝從之【廣雅曰攄舒也孔安國注尚書曰烝烝猶進進也】六年太后詔徵和帝弟濟北河間王子男女年五嵗以上四十餘人又鄧氏近親子孫三十餘人並為開邸第【倉頡篇曰邸舎也】敎學經書躬自監試尚幼者使置師保朝夕入宫撫循詔導恩愛甚渥【詔告也】乃詔從兄河南尹豹越騎校尉康等曰吾所以引納羣子置之學官者實以方今承百王之敝時俗淺薄巧偽滋生五經衰缺不有化導将遂陵遲故欲襃崇聖道以匡失俗傳不云乎飽食終日無所用心難矣哉【論語孔子言也言人終日飽食不措心于道義難矣哉言終無逺大也】今末世貴戚食祿之家温衣羙飯乗堅驅良【堅謂好車良謂善馬也墨子曰聖王為衣服之法堅車良馬不知貴也】而面牆術學不識臧否【尚書曰弗學靣牆也】斯故禍敗所從来也永平中四姓小侯皆令入學【小侯解見明紀】所以矯俗厲薄反之忠孝先公既以武功書之竹帛兼以文徳敎化子孫【先公謂鄧禹禹有子十三人各使守一蓺故曰文徳也】故能束脩不觸羅網【言能自約束脩整也】誠令兒曹上述祖考休烈下念詔書本意則足矣其勉之哉康以太后久臨朝政心懐畏懼託病不朝太后使内人問之時宫婢出入多能有所毁譽其耆宿者皆稱中大人所使者乃康家先婢亦自通中大人康聞詬之曰汝我家出爾敢爾邪婢怒還説康詐疾而言不遜太后遂免康官遣歸國絶屬籍永寜二年二月寢病漸篤乃乘輦於前殿見侍中尚書因北至太子新所繕宫還大赦天下賜諸園貴人王主羣僚錢布各有差詔曰朕以無徳託母天下而薄祐不天早離大憂延平之際海内無主元元戹運危於累卵【説苑曰晉靈公驕奢造九層之臺國困人貧恥功不成令曰左右諫者斬也孫息求見公曰諫邪息曰不敢臣能累十二博棊加九雞子其上公曰危哉息曰復有危於此者公為九層之臺男女不得耕織社稷一滅君何所望君曰寡人之過乃壊臺焉】勤勤苦心不敢以萬乘為樂上欲不欺天愧先帝下不違人負宿心誠在濟度百姓以安劉氏自謂感徹天地當蒙福祚而喪禍内外傷痛不絶【内外謂新野君薨及和殤二帝崩也】頃以廢病沈滯久不侍祠自力上原陵加欬逆唾血遂至不解存亡大分無可奈何公卿百官其勉盡忠恪以輔朝廷三月崩在位二十年年四十一合葬順陵
  論曰鄧后稱制終身號令自出術謝前政之良身闕明辟之義【前政謂周公也辟君也尚書曰朕復子明辟言周公攝位復還成王今太后不還故曰闕也】至使嗣主側目歛衽於虛器【器謂神器諭帝位也】直生懐懣懸書於象魏【象魏闕也直生杜根等上書請太后還政】借之儀者殆其惑哉【借猶假也殆近也言太后不還政於安帝近可惑也】然而建光之後王柄有歸【太后建光之中崩歸政安帝】遂乃名賢戮辱便孽黨進【帝寵用乳母王聖及其女伯榮出入宫掖通傳姦賂太尉楊震及鄧隲等皆被中官譖誅也】衰斁之来兹焉有徴【斁敗也安帝臨政衰敗逾甚故曰有徴也】故知持權引謗所幸者非己焦心䘏患自强者唯國【言執持朝權以招衆謗者所幸不為己身唯憂國也】是以班母一説闔門辭事【太后兄大将軍騭以母憂上書乞身太后不許以問班昭乃許之語見昭傳也】愛姪微愆髠剔謝罪【太后兄騭子鳳受遺事洩騭遂髠妻及鳳以謝天下語見騭傳】將杜根逢誅未値其誠乎【誠信也言未為太后所信】但蹊田之牛奪之己甚【左傳申叔時曰牽牛以蹊人之田而奪之牛牽牛以蹊者信有罪矣而奪之牛罸己重矣此喻杜根上書雖曰有罪太后殺之爲過甚也】











  後漢書卷十上
  後漢書卷十上考證
  皇后紀上后紀増級十四注此六宫品秩同為一等○【臣良裘】按宫當作官舞涓等皆官名非宫名也
  光烈隂皇后紀九年有盜刼殺后母鄧氏及弟訢○【臣世駿】按三國志注引孫盛曰按光武紀建武九年盜刼隂貴人母弟吏以不得拘質廹盜盜遂殺之即此事也章懐失注孫盛作漢晉陽秋在范史前百年所按光武紀必後漢時班固等所撰者
  尊后為皇太后○監夲脫一皇字從宋本添
  明徳馬皇后紀嵗給二千萬○此句之下一夲有諸史並闕後事故不知所終十一字宋本無
  章徳竇皇后紀尚東海恭王彊女泚陽公主○何焯校夲泚改沘
  梁貴人者○此句之下一夲有褒親愍侯四字宋夲無和熹鄧皇后紀使修石臼河○何焯曰使修當作罷修后憂繼嗣不廣○此句之下一夲有恒垂涕歎息五字宋夲毛夲南監夲俱無
  其賜貴人王青蓋車○王字諸夲誤玉【臣宗萬】按王青蓋車見安帝紀注有明文












  後漢書卷十上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十下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后紀第十下
  安思閻皇后 順烈梁皇后 孝崇匽皇后
  懿獻梁皇后 孝桓鄧皇后 桓思竇皇后
  孝仁董皇后 孝靈宋皇后 靈思何皇后
  獻帝伏皇后 獻穆曹皇后
  閻皇后紀
  安思閻皇后諱姬【諡法曰謀慮不愆曰思】河南滎陽人也祖父章永平中為尚書以二妹為貴人章精力曉舊典久次當遷以重職顯宗為後宫親屬竟不用出為步兵校尉【漢官儀曰比二千石掌宿衛兵屬北軍中候也】章生暢暢生后后有才色元初元年以選入掖庭甚見寵愛為貴人二年立為皇后后専房妬忌帝幸宫人李氏生皇子保遂鴆殺李氏【鴆毒鳥也食蝮以其羽畫酒中飲之立死】三年以后父侍中暢為長水校尉封北宜春侯【北宜春縣屬汝南郡以豫章有宜春故此加北故城在今豫州汝陽縣西南也】食邑五千户四年暢卒諡曰文侯子顯嗣建光元年鄧太后崩帝始親政事顯及弟景耀晏並為卿校典禁兵延光元年更封顯長社縣侯【長社縣屬潁川郡前書音義曰其社中樹暴長故名長社今許州縣】食邑萬三千五百户追尊后母宗為滎陽君【續漢志曰婦人封君儀比公主油犍軿車帶綬以采組為緄帶各如其綬色黄金辟邪加其首為帶】顯景諸子年皆童齓【大戴禮曰男八嵗而齓女七歳而齓齓毁齒也音初刃反】並為黄門侍郎后寵既盛而兄弟頗與朝權后遂與大長秋江京中常侍樊豐等共譖皇太子保廢為濟隂王四年春后從帝幸章陵帝道疾崩於葉縣后顯兄弟及江京樊豐等謀曰今晏駕道次【晏晚也臣下不敢斥言帝崩猶言晚駕而出】濟隂王在内邂逅公卿立之還為大害乃偽云帝疾甚徙御卧車行四日驅馳還宫明日詐遣司徒劉喜詣郊廟社稷告天請命其夕乃發喪尊后曰皇太后皇太后臨朝【蔡邕獨斷曰少帝即位太后即代攝政臨前殿朝羣臣太后東面少帝西面羣臣奏事上書皆為兩通一詣后一詣少帝】以顯為車騎將軍儀同三司太后欲久專國政貪立幼年與顯等定䇿禁中迎濟北恵王子北鄉侯懿【恵王名壽章帝子也】立為皇帝顯忌大将軍耿寳【耿弇之弟舒之孫】位尊權重威行前朝乃風有司奏寳及其黨與中常侍樊豐虎賁中郎将謝惲惲弟侍中篤篤弟大将軍長史宓【善文曰惲字伯周宓字仲周篤字季周】侍中周廣阿母野王君王聖聖女永永壻黄門侍郎樊嚴等更相阿黨互作威福探刺禁省更為唱和皆大不道豐惲廣皆下獄死家屬徙比景【比景縣名屬日南郡前書音義曰日居於頭上景在已下故名之】宓嚴減死髠鉗貶寳為則亭侯遣就國自殺王聖母子徙鴈門於是景為衛尉耀城門校尉晏執金吾兄弟權要威福自由少帝立二百餘日而疾篤顯兄弟及江京等皆在左右京引顯屏語曰北鄉侯病不解國嗣宜時有定前不用濟隂王今若立之後必當怨又何不早徵諸王子簡所置乎顯以為然及少帝薨京白太后徵濟北河間王子未至而中黄門孫程合謀殺江京等立濟隂王是為順帝顯景晏及黨與皆伏誅遷太后於離宫家屬徙比景明年太后崩在位十二年合恭陵帝母李氏瘞在洛陽城北帝初不知莫敢以聞及太后崩左右白之帝感悟發哀親到瘞所更以禮殯上尊諡曰恭愍皇后葬恭北陵為䇿書金匱藏于世祖廟【在恭陵之北因以為名漢官儀曰置陵園令食監各一人秩皆六百石金匱緘之以金】
  梁皇后紀
  順烈梁皇后諱妠【諡法曰執徳尊業曰烈聲類曰妠妠娶也音納】大将軍商之女恭懐皇后弟之孫也后生有光景之祥少善女工好史書九嵗能誦論語治韓詩【韓嬰所傳詩也】大義畧舉常以列女圖畫置於左右以自監戒【劉向撰列女傳八篇圖畫其象】父商深異之竊謂諸弟曰我先人全濟河西所活者不可勝數【商曾祖統更始二年補中郎将酒泉太守使安集凉州時西河擾亂衆議以統素有威信乃推統與竇融共完全五郡】雖大位不究而積徳必報若慶流子孫者儻興此女乎永建三年與姑俱選入掖庭時年十三相工茅通見后驚再拜賀曰此所謂日角偃月相之極貴臣所未嘗見也太史卜兆得壽房又筮得坤之比【易坤卦六五爻變而之比九五象曰顯比之吉位正中也九五居得其位下應於上故吉】遂以為貴人常特被引御從容辭於帝曰夫陽以博施為徳隂以不専為義螽斯則百福之所由興也【詩國風序曰言后妃若螽斯不妬忌則子孫衆多也詩大雅曰大姒嗣徽音則百斯男也】願陛下思雲雨之均澤識貫魚之次序【易曰雲行雨施品物流形剝卦曰貫魚以宫人寵無不利剝坤下艮上五隂而一陽衆隂在下駢頭相次似貫魚也】使小妾得免罪謗之累由是帝加敬焉陽嘉元年春有司奏立長秋宫以乗氏侯商先帝外戚【商祖姑章帝貴人生和帝也】春秋之義娶先大國【公羊傳曰天子娶於紀紀夲子爵也先襃為侯言王者不娶於小國也】梁小貴人宜配天祚正位坤極【正其内位居隂徳之極也易曰女正位乎内也】帝從之乃於壽安殿立貴人為皇后【夀安是徳陽宫内殿名】后既少聰恵深覽前世得失雖以徳進不敢有驕専之心每日月見讁【讁責也禮記云陽事不得讁見於天日為之食隂事不得讁見於天月為之食】輒降服求愆建康元年帝崩后無子羙人虞氏子炳立是為冲帝尊后為皇太后太后臨朝冲帝尋崩復立質帝猶秉朝政時揚徐劇賊宼擾州郡西羌鮮卑及日南蠻夷攻城暴掠賦歛煩數官民困竭太后夙夜勤勞推心仗賢委任太尉李固等㧞用忠良務崇節儉其貪叨罪慝多見誅廢【貪財曰叨慝惡也】分兵討伐羣宼消夷故海内肅然宗廟以寧而兄大将軍冀鴆殺質帝專權暴濫忌害忠良數以邪説疑誤太后遂立桓帝而誅李固太后又溺於宦官多所封寵以此天下失望和平元年春歸政於帝太后寝疾遂篤乃御輦幸宣徳殿見宫省官屬及諸梁兄弟詔曰朕素有心下結氣從間以来加以浮腫逆害飲食寝以沈困【寝漸也】比使内外勞心請禱私自忖度日夜虛劣不能復與羣公卿士共相終竟援立聖嗣恨不久育養見其終始今以皇帝将軍兄弟委付股肱其各自勉焉後二日而崩在位十九年年四十五合葬憲陵
  虞羙人者以良家子年十三選入掖庭【續漢志曰羙人父詩為郎中詩父衡屯騎校尉】又生女舞陽長公主自漢興母氏莫不尊寵順帝既未加羙人爵號而冲帝早夭大将軍梁冀秉政忌惡佗族故虞氏抑而不登但稱大家而已陳夫人者家本魏郡少以聲伎入孝王宫得幸生質帝亦以梁氏故榮寵不及焉熹平四年小黄門趙祐【續漢志曰小黄門六百石宦者無員掌侍左右受尚書事上在内宫關通中外及中宫以下衆事諸公主及王大妃等疾苦則使問之】議郎卑整上言【風俗通曰卑氏鄭大夫卑諶之後漢有卑躬為北平太守】春秋之義母以子貴【公羊傳曰桓公幼而貴隱公長而卑桓何以貴母貴也母貴則子何以貴子以母貴母以子貴】隆漢盛典尊崇母氏凡在外戚莫不加寵今冲帝母虞大家質帝母陳夫人皆誕生聖皇而未有稱號夫臣子雖賤尚有追贈之典况二母見在不蒙崇顯之次無以述遵先世垂示後世也帝感其言乃拜虞大家為憲陵貴人陳夫人為渤海孝王妃【孝王名鴻章帝子千乘貞王伉之孫鴻生質帝帝立徙渤海焉】使中常侍持節授印綬遣太常以三牲告憲陵懐陵靜陵焉【懐陵冲帝陵靜陵質帝陵】
  匽皇后紀
  孝崇匽皇后諱明【匽音偃】為蠡吾侯翼媵妾【蠡吾侯翼河間王開子和帝孫】生桓帝桓帝即位明年追尊翼為孝崇皇陵曰博陵以后為博園貴人和平元年梁太后崩乃就博陵尊后為孝崇皇后遣司徒持節奉䇿授璽綬齎乘輿器服備法物宫曰永樂置太僕少府以下皆如長樂宫故事【漢官儀曰帝祖母稱長信宫帝母稱長樂宫故有長信少府長樂少府及職吏皆宦者為之】又置虎賁羽林衛士起宫室分鉅鹿九縣為后湯沐邑在位三年元嘉二年崩以帝弟平原王石為喪主【石蠡吾侯翼子桓帝兄】歛以東園畫梓夀器玉匣飯含之具禮儀制度比恭懐皇后【東園署名屬少府掌為棺器梓木為棺以漆畫之稱夀器者欲其久長也猶如夀堂夀宫夀陵之類也漢舊儀曰梓棺長二丈廣四尺玉匣者腰已下為柙至足亦縫以黄金為縷飯含者以珠玉實口】使司徒持節大長秋奉弔祠賻錢四千萬【公羊傳曰貨財曰賻】布四萬匹中謁者僕射典䕶喪事侍御史䕶大駕鹵簿【漢官儀曰天子車駕次第謂之鹵簿有大駕法駕小駕大駕公卿奉引大将軍參乘太僕御屬車八十一乘備千乘萬騎侍御史在左駕馬詢問不法者今儀比車駕故以侍御史監䕶焉】詔安平王豹河間王建渤海王悝【悝音恢】長社益陽二長公主【長社公主桓帝姊耿弇弟覇孫援尚焉益陽公主桓帝妹侍中宼榮從兄子尚焉】與諸國侯三百里内者及中二千石二千石令長相皆㑹葬将作大匠復土繕廟合葬博陵
  梁皇后紀
  桓帝懿獻梁王后諱女瑩【諡法曰温和聖善曰懿聰明睿智曰獻】順烈皇后之女弟也帝初為蠡吾侯梁太后徵欲與后為㛰未及嘉禮【嘉禮㛰禮】㑹質帝崩因以立帝明年有司奏太后曰春秋迎王后于紀在塗則稱后【公羊傳曰祭公来迎王后于紀傳曰祭公者何天子之三公其稱王后何王者無外其辭成矣】今大将軍冀女弟膺紹聖善【膺當也紹嗣也聖善謂母也言娶妻當嗣親也詩云母氏聖善】結㛰之際有命既集【謂太后先有令許結親也詩云天監在下有命既集也】宜備禮章時進徵幣【徵成也納幣以成婚】請下三公太常案禮儀奏可於是悉依孝恵皇帝納后故事聘黄金二萬斤納采鴈璧乗馬束帛一如舊典【漢書舊儀聘皇后黄金萬斤吕后為恵帝娶魯元公主女故特優其禮也儀禮曰納采用鴈鄭注云納其采擇之禮用鴈取順隂陽往来也周禮王者穀圭以聘女鄭注云士大夫以上乃以纁束帛天子加以榖圭諸侯加以大璋然禮稱以圭此云用璧形制雖異為玉同也乘馬四匹馬也雜記曰納幣一束束五兩兩五尋然則每端二丈也】建和元年六月始入掖庭八月立為皇后時太后秉政而梁冀専朝故后獨得寵幸自下莫得進見后藉姊兄廕埶恣極奢靡宫幄彫麗服御珍華巧飾制度兼倍前世及皇太后崩恩愛稍衰后既無子潛懐怨忌每宫人孕育鮮得全者帝雖廹畏梁冀不敢譴怒然見御轉稀至延熹二年后以憂恚崩在位十三年葬懿陵其嵗誅梁冀廢懿陵為貴人冢焉
  鄧皇后紀
  桓帝鄧皇后諱猛女和熹皇后從兄子鄧香之女也母宣初適香生后改嫁梁紀紀者大将軍梁冀妻孫夀之舅也后少孤隨母為居因冒姓梁氏冀妻見后貌羙永興中進入掖庭為采女絶幸【采擇也以因采擇而立名】明年封兄鄧演為南頓侯位特進演卒子康嗣及懿獻后崩梁冀誅立后為皇后帝惡梁氏改姓為薄封后母宣為長安君四年有司奏后本郎中鄧香之女不宜改易它姓於是復為鄧氏追封贈香車騎将軍安陽侯印綬更封宣康大縣宣為昆陽君康為泚陽侯賞賜巨萬計【巨大也大萬謂萬萬也】宣卒賵贈葬禮皆依后母舊儀以康弟統襲封昆陽侯位侍中統從兄㑹襲安陽侯為虎賁中郎将又封統弟秉為淯陽侯宗族皆列校郎将帝多内幸博採宫女至五六千人及驅役從使復兼倍於此而后恃尊驕忌與帝所幸郭貴人更相譖訴八年詔廢后送暴室以憂死【漢官儀曰暴室在掖庭内丞一人主宫中婦人疾病者其皇后貴人有罪亦就此室也】立七年葬於北邙從父河南尹萬世及㑹皆下獄死統等亦繫暴室免官爵歸夲郡財物没入縣官
  竇皇后紀
  桓思竇皇后諱妙章徳皇后從祖弟之孫女也延熹八年鄧皇后廢后以選入掖庭為貴人其冬立為皇后而御見甚稀帝所寵唯采女田聖等永康元年冬帝寝疾遂以聖等九女皆為貴人及崩無嗣后為皇太后太后臨朝定䇿立解犢亭侯宏是為靈帝太后素忌忍積怒田聖等桓帝梓宫尚在前殿遂殺田聖又欲盡誅諸貴人中常侍管覇蘇康苦諫乃止時太后父大将軍武謀誅宦官而中常侍曹節等矯詔殺武遷太后於南宫雲臺家屬徙比景竇氏雖誅帝猶以太后有援立之功建寧四年十月朔率羣臣朝于南宫親饋上夀黄門令董萌【漢官儀曰黄門令秩六百石】因此數為太后訴怨帝深納之供養資奉有加於前中常侍曹節王甫疾萌附助太后誣以謗訕永樂宫【靈帝母所居也訕謗毁也】萌坐下獄死熹平元年太后母卒於比景后感疾而崩立七年合葬宣陵
  董皇后紀
  孝仁董皇后諱某河間人為解犢亭侯萇夫人【萇河間孝王開孫淑之子也】生靈帝建寧元年帝即位追尊萇為孝仁皇陵曰愼陵以后為愼園貴人及竇氏誅明年帝使中常侍迎貴人幷徵貴人兄寵到京師上尊號曰孝仁皇后居南宫嘉徳殿【嘉徳殿在九龍門内】宫稱永樂拜寵執金吾後坐矯稱永樂后屬請下獄死及竇太后崩始與朝政使帝賣官求貨自納金錢盈滿堂室中平五年以后兄子衛尉修侯重【修今徳州縣也故城在縣南修今作蓚音修】為驃騎将軍領兵千餘人初后自養皇子協數勸帝立為太子而何皇后恨之議未及定而帝崩何太后臨朝重與太后兄大将軍進權埶相害后每欲叅干政事太后輒相禁塞后忿恚詈言曰汝今輈張怙汝兄耶【輈張猶彊梁也】當勑驃騎斷何進頭来何太后聞以告進進與三公及弟車騎将軍苖等奏孝仁皇后使故中常侍夏惲永樂太僕封諝等交通州郡【漢官儀曰永樂太僕用中人為之】辜較在所珍寳貨賂悉入西省【辜較解見靈紀西省即謂永樂宫之司】蕃后故事不得留京師【蕃后謂平帝母衛姬時王莾攝政恐其專權后不得留在京師故云故事也】輿服有章膳羞有品請永樂后遷宫夲國奏可何進遂舉兵圍驃騎府收重重免官自殺后憂怖疾病暴崩在位二十二年民間歸咎何氏喪還河間合葬愼陵
  宋皇后紀
  靈帝宋皇后諱某扶風平陵人也肅宗宋貴人之從曾孫也【○劉攽曰案宋貴人安得有從曽孫姓宋者當是漏一父字】建寧三年選入掖庭爲貴人眀年立為皇后父酆執金吾封不其鄉侯【不其縣屬琅邪郡故城在今莱州即墨縣西南蓋其縣之鄉也其音基决錄注酆字伯遇】后無寵而居正位後宫幸姬衆共譖毁初中常侍王甫枉誅勃海王悝及妃宋氏【熹平元年王甫譖悝與中常侍鄭䬃交通欲迎立悝悝自殺妃死獄中也】妃即后之姑也甫恐后怨之乃與太中大夫程阿共構言皇后挾左道祝詛【禮記曰執左道以亂衆殺無赦鄭注云左道若巫蠱也】帝信之光和元年遂䇿收璽綬后自致暴室以憂死在位八年父及兄弟並被誅諸常侍小黄門在省闥者皆憐宋氏無辜共合錢物收葬廢后及酆父子歸宋氏舊瑩臯門亭【詩云廼立臯門注云王之郭門曰臯門漢官儀曰十二門皆有亭】帝後夢見桓帝怒曰宋皇后有何罪過而聽用邪孽使絶其命勃海王悝既已自貶又受誅斃今宋氏及悝自訴於天上帝震怒【上帝天也震動也書曰帝乃震怒也】罪在難救夢殊明察帝既覺而恐以事問於羽林左監許永【續漢志日羽林左監一人秩六百石主羽林左騎右亦如之永或作詠】曰此何祥其可禳乎【禳謂除也】永對曰宋皇后親與陛下共承宗廟母臨萬國歴年已久海内蒙化過惡無聞而虛聽䜛妬之説以致無辜之罪身嬰極誅禍及家族天下臣妾咸為怨痛勃海王悝桓帝母弟也處國奉藩未嘗有過陛下曾不證審遂伏其辜昔晉侯失刑亦夢大厲被髮屬地【左傳曰晉侯夢大厲被髮及地搏膺而踊曰殺余孫不義余得請於帝矣杜預注曰厲鬼趙氏之先祖也晉侯先殺趙同趙括故怒也】天道明察鬼神難誣宜幷改葬以安寃魂反宋后之徙家復勃海之先封以消厥咎帝弗能用尋亦崩焉
  何皇后紀
  靈思何皇后諱某南陽宛人家夲屠者以選入掖庭【風俗通曰漢以八月筭人后家以金帛賂遺主者以求入也】長七尺一寸生皇子辯養於史道人家號曰史侯【道人謂道術之人也獻帝春秋曰靈帝數失子不敢正名養道人史子眇家號曰史侯】拜后為貴人甚有寵幸性彊忌後宫莫不震懾光和三年立為皇后明年追號后父眞為車騎将軍舞陽宣徳侯因封后母興為舞陽君時王羙人任娠【左傳曰邑姜方娠杜預注曰懐胎為娠音之刄反一音身】畏后乃服藥欲除之而胎安不動又數夢負日而行四年生皇子協后遂酖殺羙人帝大怒欲廢后諸宦官固請得止董太后自養協號曰董侯
  王羙人趙國人也祖父苞五官中郎将羙人豐姿色聰敏有才明能書㑹計【㑹計謂總㑹其數而筭】以良家子應法相選入掖庭帝愍協早失母又思美人作追徳賦令儀頌中平六年帝崩皇子辯即位尊后為皇太后太后臨朝后兄大将軍進欲誅宦官反為所害舞陽君亦為亂兵所殺幷州牧董卓被徴将兵入洛陽凌虐朝廷遂廢少帝為農王而立協是為獻帝扶農王下殿北面稱臣太后鯁涕羣臣含悲莫敢言董卓又議太后踧廹永樂宫至令憂死逆婦姑之禮乃遷於永安宫因進酖弑而崩在位十年董卓令帝出奉常亭舉哀【華延儁洛陽記曰城内有奉常亭】公卿皆白衣㑹不成喪也【有凶事素服而朝謂之白衣㑹左傳曰不書不成喪】合葬文昭陵初太后新立當謁二祖廟欲齋輒有變故如此者數竟不克時有識之士心獨怪之後遂因何氏傾沒漢祚焉明年山東義兵大起討董卓之亂卓乃置農王於閣上使郎中令李儒進酖曰服此藥可以辟惡王曰我無疾是欲殺我耳不肯飲强飲之不得已乃與妻唐姬及宫人飲讌别酒行王悲歌曰天道易兮我何艱棄萬乘兮退守蕃逆臣見廹兮命不延逝将去汝兮適幽因令唐姬起舞姬抗袖而歌【抗舉也】曰皇天崩兮后土頽【史記周烈王崩周人謂齊威王曰天崩地坼也】身為帝兮命夭摧死生路異兮從此乖奈我焭獨兮心中哀因泣下嗚咽坐者皆歔欷王謂姬曰卿王者妃埶不復為吏民妻自愛從此長辭遂飲藥而死時年十八唐姬潁川人也王薨歸鄉里父㑹稽太守瑁欲嫁之姬誓不許及李傕破長安遣兵鈔關東畧得姬傕因欲妻之固不聽而終不自名【不自名少帝之姬也袁宏紀曰為傕所畧不敢自言】尚書賈詡知之【魏志曰詡字文和武威姑臧人少時漢陽閻忠見而異之曰詡有良平之才】以状白獻帝帝聞感愴乃下詔迎姬置園中使侍中持節拜為農王妃初平元年二月葬農王於故中常侍趙忠成壙中【趙忠元有成壙因而葬焉】諡曰懐王帝求母王羙人兄斌斌将妻子詣長安賜第宅田業拜奉車都尉興平元年帝加元服有司奏立長秋宫詔曰朕禀受不遭値禍亂未能紹先以光故典皇母前薨未卜宅兆禮章有闕中心如結【詩云心如結兮】三嵗之慼盖不言吉且須其後於是有司乃奏追尊王羙人為靈懐皇后改葬文昭陵儀比敬恭二陵【敬章帝陵恭安帝陵】使光禄大夫持節行司空事奉璽綬斌與河南尹駱業復土斌還遷執金吾封都亭侯【凡言都亭者並城内亭也漢法大縣侯位視三公小縣侯位視上卿鄉亭侯視中二千石也】食邑五百石病卒贈前将軍印綬謁者監護喪事長子端襲爵
  伏皇后紀
  獻帝伏皇后諱壽琅邪東武人【東武今宻州諸城縣】大司徒湛之八世孫也父完沈深有大度襲爵不其侯尚桓帝女陽安公主【陽安縣屬汝南郡故城在今豫州朗山縣東北】為侍中初平元年從大駕西遷長安后時入掖庭爲貴人興平二年立為皇后完遷執金吾帝尋而東歸李傕郭汜等追敗乗輿於曹陽帝乃潛夜度河走【度所在今陜州陜縣北水經曰銅翁仲所沒處是獻帝東遷潛度所】六宫皆歩行出營【周禮曰王后率六宫之人鄭注曰六宫之人夫人以下分居后之六宫者】后手持縑數匹董承使符節令孫徽以刃脅奪之殺傍侍者血濺后衣【濺音子見反】既至安邑御服穿敝唯以棗栗為糧建安元年拜完輔國将軍儀比三司完以政在曹操自嫌尊戚乃上印綬拜中散大夫尋遷屯騎校尉十四年卒子典嗣自帝都許守位而已宿衛兵侍莫非曹氏黨舊姻戚議郎趙彦嘗為帝陳言時䇿曹操惡而殺之其餘内外多見誅戮操後以事入見殿中帝不任其憤因曰君若能相輔則厚不爾幸垂恩相捨操失色俛仰求出舊儀三公領兵朝見令虎賁執刃挾之操出顧左右汗流浹背【浹徹也音子協反】自後不敢復朝請董承女為貴人操誅承而求貴人殺之帝以貴人有【説文曰孕也音仁䕃反】累為請不能得后自是懐懼乃與父完書言曹操殘逼之状令宻圖之完不敢發至十九年事乃露泄操追大怒遂逼帝廢后假為䇿曰皇后夀得由卑賤登顯尊極自處椒房【漢官儀曰皇后稱椒房取其蕃實之義也詩云椒聊之實蕃衍盈升】二紀于兹既無任姒徽音之羙【太任文王母太姒武王母徽羙也詩云太姒嗣徽音】又乏謹身養己之福【左傳曰人受天地之中以生謂之命能者養之以福不能者敗以取禍】而隂懐妬害苞藏禍心弗可以承天命奉祖宗今使御史大夫郗慮持節䇿詔其上皇后璽綬【蔡邕獨斷曰皇后赤綬玉璽續漢志曰乗輿黄赤綬四綵黄赤縹紺淳黄圭綬長二丈九尺九寸五百首太皇太后皇太后其綬皆與乗輿同】退避中宫遷于它館嗚呼傷哉自夀取之未致于理為幸多焉又以尚書令華歆為郗慮副【魏志曰華歆字子魚平陽髙唐人代荀彧為尚書令慮字鴻預山陽髙平人】勒兵入宫收后閉户藏壁中【○劉攽曰案文少一后字】歆就牽后出時帝在外殿引慮於坐后被髮徒跣行泣過訣曰不能復相活邪帝曰我亦不知命在何時顧謂慮曰郗公天下寧有是邪遂将后下暴室以幽崩所生二皇子皆酖殺之后在位二十年兄弟及宗族死者百餘人母盈等十九人徙涿郡
  曹皇后紀
  獻穆曹皇后諱節【諡法曰布徳執義曰穆】魏公曹操之中女也建安十八年操進三女憲節華為夫人聘以束帛纁五萬匹小者待年於國【留住於國以待年長】十九年並拜為貴人及伏皇后被弑明年立節為皇后魏受禪遣使求璽綬后怒不與如此數輩后乃呼使者入親數讓之以璽綬抵軒下【抵擲也軒䦨校也】因涕泣橫流曰天不祚爾左右皆莫能仰視后在位七年魏氏既立以后為山陽公夫人自後四十一年魏景初元年薨合葬禪陵車服禮儀皆依漢制
  論曰漢世皇后無諡皆因帝諡以為稱雖吕氏専政上官臨制亦無殊號【上官昭帝后也】中興明帝始建光烈之稱其後並以徳為配至於賢愚優劣混同一貫故馬竇二后俱稱徳焉其餘唯帝之庶母及蕃王承統以追尊之重特為其號如恭懐孝崇之比是也初平中蔡邕始追正和熹之諡【蔡邕集諡議曰漢世母氏無諡至于明帝始建光烈之稱是後轉因帝號加之以徳上下優劣混而為一違禮大行受大名小行受小名之制諡法有功安人曰熹帝后一體禮亦宜同大行皇太后諡宜為和熹】其安思順烈以下皆依而加焉
  贊曰坤惟厚載隂正乎内【易曰坤厚載物又曰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詩羙好逑【逑匹也詩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言后妃有關雎之徳為君子好匹】易稱歸妹【兑下震上歸妹卦也婦人謂嫁曰歸妹為少女之稱兑爲少隂震為長陽少隂而承長陽悦以動之歸妹之象也以六五與九二相應五為王侯故易言帝乙歸妹】祁祁皇孋言觀貞淑【祁祁衆多也孋亦儷也觀示也言諸后皆示其貞淑配皇為儷案字書無孋字相傳音麗蕭該音離】媚兹良哲承我天祿班政蘭閨宣禮椒屋【班固西都賦曰後宫則掖庭椒房后妃之室蘭林蕙草披香發越蘭林殿名故言蘭閨椒屋即椒房也】既云徳升亦曰幸進【徳升謂馬鄧等也幸進謂閻何之類也】身當隆極族漸河潤【公羊傳曰河海潤千里也】視景爭暉方山並峻乘剛多阻行地必順【易屯卦象曰六二之難乗剛也又坤卦曰牝馬地類行地無彊王弼注云地之所以得無彊者以卑順行之故也】咎集驕滿福協貞信慶延自已禍成誰釁
  漢制皇女皆封縣公主儀服同列侯【漢法大縣侯視三公】其尊崇者加號長公主儀服同蕃王【蔡邕曰帝女曰公主姊妹曰長公主建武十五年封武陽公主為長公主即是帝女尊崇亦為長非惟姊妹也輿服志曰長公主赤軿車與諸侯同綬也】諸王女皆封鄉亭公主儀服同鄉亭侯【鄉亭侯視中二千石】肅宗唯特封東平憲王蒼琅邪孝王京女為縣公主【東平王傳曰封蒼女五人為縣公主孝王女傳不見其數】其後安帝桓帝妹亦封長公主同之皇女【案鄧禹孫少府褒尚舞隂長公主耿弇曾孫侍中良尚漢陽公主岑彭孫魏郡守熙尚湼陽長公主來歙孫虎賁中郎将定尚平氏長公主並安帝妹也長社益陽公主桓帝妹也解見上】其皇女封公主者所生之子襲母封為列侯【馮定獲嘉公主子襲封獲嘉侯馮奮平陽公主子襲封平陽侯此其類也】皆傳國於後鄉亭之封則不傳襲其職僚品秩事在百官志【沈約謝儼傳曰范曄所撰十志一皆託儼捜撰垂畢遇曄敗悉蠟以覆車宋文帝令丹陽尹徐湛之就儼尋求已不復得一代以為恨其志今闕續漢志曰諸公主家令一人六百石丞一人三百石其餘屬吏増減無常漢官儀曰長公主傅一人私府長一人食官一人永巷長一人家令一人秩皆六百石各有員吏而鄉公主傅一人秩六百石僕一人六百石家丞一人三百石也】不足别載故附于后紀末
  皇女義王建武十五年封舞陽長公主適延陵鄉侯太僕梁松【舞陽縣屬潁川郡松梁統之子其傳云尚光武女舞隂公主又鄧訓傳舞隂公主子梁扈有罪訓與交通此云舞陽誤也】松坐誹謗誅
  皇女中禮十五年封湼陽公主適顯親侯大鴻臚竇固【湼陽屬南陽郡顯親縣屬漢陽郡固竇融子】肅宗尊為長公主
  皇女紅夫十五年封舘陶公主適駙馬都尉韓光光坐與淮陽王延謀反誅
  皇女禮劉十七年封淯陽公主適陽安侯長樂少府郭璜【璜郭況子也】璜坐與竇憲謀反誅
  皇女綬【綬一作緩】二十一年封酈邑公主適新陽侯世子隂豐豐害主誅死【酈縣屬南陽郡音擲亦反新陽縣屬汝南郡豐隂就子】
  世祖五女
  皇女姬永平二年封獲嘉長公主適楊邑侯将作大匠馮柱【獲嘉縣屬河内郡楊邑縣屬太原郡柱馮魴子】
  皇女奴三年封平陽公主【平陽縣屬河東郡】適大鴻臚馮順【順勤子也】
  皇女迎【迎㦯作延】三年封隆慮公主【隆慮縣屬河内郡】適牟平侯耿襲【牟平縣屬東莱郡襲耿弇弟舒之子】
  皇女次三年封平氏公主【平氏縣屬南陽郡既不言所適不顯始終盖史闕之也它皆倣此】
  皇女致三年封沁水公主【沁水縣屬河内郡】適髙密侯鄧乾【乾鄧震之子禹之孫】
  皇女小姬十二年封平臯公主【平臯縣屬河内郡】適昌安侯侍中鄧蕃【昌安縣屬髙密國蕃鄧襲子禹之孫也】
  皇女仲十七年封浚儀公主適軮侯【軮志作軮音伏師古曰又音徒系反】黄門侍郎王度【軮縣屬江夏郡度王符子覇之孫】
  皇女恵十七年封武安公主適征羌侯世子黄門侍郎来稜【征縣屬汝南郡稜襃之子歙之孫】安帝尊為長公主
  皇女臣建初元年封魯陽公主【魯陽縣屬南陽郡】
  皇女小迎元年封樂平公主【樂平太清縣屬東郡章帝更名】
  皇女小民元年封成安公主【成安縣屬潁川郡】
  顯宗十一女
  皇女男建初四年封武徳長公主
  皇女王四年封平邑公主【平邑縣屬代郡今魏郡昌樂東北又有平邑城】適黄門侍郎馮由
  皇女吉永元五年封隂安公主【隂安縣屬魏郡】
  肅宗三女
  皇女保延平元年封修武長公主【修武縣屬河内郡】
  皇女成元年封共邑公主【共縣屬河内郡】
  皇女利元年封臨潁公主【縣屬潁川郡】適即墨侯侍中賈建【即墨縣屬膠東國建賈參子復之曾孫】
  皇女興元年封聞喜公主【聞喜縣屬河東郡】
  和帝四女
  皇女生永和三年封舞陽長公主
  皇女成男三年封冠軍長公主【冠軍縣屬南陽郡】
  皇女廣永和六年封汝陽長公主【汝陽縣屬汝南郡】
  順帝三女
  皇女華延熹元年封陽安長公主適不其侯輔國将軍伏完【完伏湛五世孫】
  皇女堅七年封潁隂長公主【潁隂縣屬潁川郡】
  皇女修九年封陽翟長公主
  桓帝三女
  皇女某光和三年封萬年公主
  靈帝一女



  後漢書卷十下
  後漢書卷十下考證
  皇后紀下安思閻皇后紀家屬徙比景注景在已下○景字上監夲多一日字從如淳原注減
  桓思竇皇后紀章徳皇后從祖弟之孫女也○此句下監夲有父諱武三字注【臣㑹汾】按下文有太后父大将軍武句此處不復須注且后父亦不當言諱也明是後人添入今從宋夲刪
  孝仁董皇后紀王羙人者趙國人也○【臣良裘】按后紀序曰同居正號者並列於篇私恩追尊者隨事附出此紀例也卷内自賈貴人以下皆應附各紀之末不應另傳此必非范氏之舊
  獻穆曹皇后紀皇女奴適大鴻臚馮順注順勤子也○監夲誤作馮子也從宋夲改
  皇女華適不其侯輔國将軍伏完注完伏湛五世孫○何焯曰以伏后紀及湛傳參校五世誤當作七世後漢書卷十下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十一
  梁    剡    令劉 昭補幷注
  律厯志第一
  律厯志 【律準 候氣】
  古之人論數也曰物生而後有象象而後有滋滋而後有數然則天地初形人物既著則算數之事生矣記稱大橈作甲子【吕氏春秋曰黄帝師大橈博物記曰容成氏造厯黄帝臣也月令章句大橈探五行之情占斗綱所建於是始作甲乙以名曰謂之幹作子丑以名日謂之枝枝幹相配以成六旬】隸首作數【博物記曰隸首黄帝之臣一説隸首善算者也】二者既立以比日表【表即晷景】以管萬事夫一十百千萬所同用也律度量衡厯其别用也故體有長短檢以度【説苑曰以粟生之十粟為一分十分為一寸十寸為一尺十尺為一丈】物有多少受以量【説苑曰千二百粟為一籥十籥為一合十合為一升十升為一斗十斗為一斛】量有輕重平以權衡【説苑曰十粟重一圭十圭重一銖二十四銖重一两十六兩重一斤三十斤重一鈞四鈞重一石】聲有清濁協以律吕三光運行紀以歴數然後幽隱之情精微之變可得而綜也【前志曰夫推厯生律制噐規圓矩方權重衡平準繩嘉量探賾索隱鉤深致逺莫不用焉度長短者不失毫釐量多少者不失圭撮權輕重者不失黍累紀於一協於十長於百大於千廣於萬】漢興北平侯張蒼首治律厯孝武正樂置協律之官至元始中博徵通知鍾律者考其意義羲和劉歆典領條奏前史班固取以為志而元帝時郎中京房房字君明知五聲之音六律之數上使太子太傅韋成字少翁諫議大夫章雜試問房於樂府房對受學故小黄令焦延夀六十律相生之法以上生下皆三生二以下生上皆三生四陽下生隂隂上生陽終於中吕而十二律畢矣中吕上生執始執始下生去滅上下相生終於南事六十律畢矣夫十二律之變至於六十猶八卦之變至於六十四也宓犧作易紀陽氣之初以為律法建日冬至之聲以黄鍾為宫太蔟為商姑洗為角林鍾為徴南吕為羽應鍾為變宫蕤賔為變徵【月令章句曰以姑洗為角南吕為羽則微濁也】此聲氣之元五音之正也故各終一日其餘以次運行當日者各自為宫而商徵以類從焉【月令章句曰律率也聲之管也上古聖人夲隂陽别風聲審清濁而不可以文載口傳也於是始鑄金作鍾以主十二月之聲然後以放并降之氣鍾難分别乃截竹為管謂之律律者清濁之率法也聲之清濁以長短為制】禮運篇曰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宫此之謂也【鄭曰宫數八十一黄鍾長九寸九九八十一也三分宫去一生徴徴數五十四林鍾長六寸六九五十四也三分徵益一生商商數七十二太簇長八寸八九七十二也三分商去一生羽羽數四十八南吕長五寸三分寸之一五九四十五又三分寸之一為四十八也三分羽益一生角角數六十四姑洗長七寸九分寸之一七九六十三又九分寸之一為六十四也三分角去一生變宫三分變宫益一生變徵自此已後則隨月而變所謂還相為宫】以六十律分朞之日黄鍾自冬至始及冬至而復隂陽寒燠風雨之占生焉於以檢攝羣音考其髙下茍非草木之聲則無不有所合虞書曰律和聲此之謂也房又曰竹聲不可以度調故作凖以定數凖之状如瑟長丈而十三隱間九尺以應黄鍾之律九寸中央一下有畫分寸以為六十律清濁之節房言律詳於歆所奏其術施行於史官部用之文多不悉載故總其夲要以續前志律術曰陽以圓為形其性動隂以方為節其性靜動者數三靜者數二以陽生隂倍之以隂生陽四之皆三而一陽生隂曰下生隂生陽曰上生上生不得過黄鍾之清濁下生不得及黄鍾之數實皆參天兩地圓蓋方覆六耦承奇之道也黄鍾律吕之首而生十二律者也【前書曰黄帝使伶倫自大夏之西崑崙之隂取竹之嶰谷生其竅厚均者斷兩節間而吹之以為黄鍾之管制十二筩以聽鳳之鳴其雄鳴爲六雌鳴亦六比黄鍾之音而皆可以生之是為律夲至治之世天地之氣合以生風天地之風氣正十二律乃定】其相生也皆三分而損益之是故十二律之得十七萬七千一百四十七是為黄鍾之實【前書曰太極元氣函三為一極中也元始也行於十二辰始動於子參之於丑得三又參之於寅得九又參之於卯得二十七又參之於辰得八十一又參之於已得二百四十三又參之於午得七百二十九又參之於未得二千一百八十七又參之於申得六千五百六十一又參之於酉得萬九千六百八十三又參之於戍得五萬九千四十九又參之於亥得十七萬七千一百四十七此隂陽合徳氣鍾於子化生萬物者也故滋萌於子紐牙於丑引逹於寅冐茆於卯振羡於辰巳盛於已咢布於午昧曖於未甲堅於申留孰於酉畢入於戌該閡於亥出甲於甲奮軋於乙明炳於丙大成於丁豐茂於戊理紀於已歛更於庚悉新於辛懐任於壬陳揆於發故隂陽之施化萬物之終始既類旅於律吕又經歴於日辰而變化之情則可見矣】又以二乘而三約之是為下生林鍾之實又以四乘而三約之是為上生太蔟之實推此上下以定六十律之實以九三之數萬九千六百八十三為法律為寸於凖為尺不盈者十之所得為分又不盈十之所得為小分以其餘正其强弱
  黄鍾十七萬七千一百四十七
  下生林鍾黄鍾為宫太蔟商林鍾徵
  一日律九寸
  準九尺
  色育十七萬六千七百七十六
  下生謙待色育為宫未知商謙待徵
  六日律八寸九分小分八微强
  凖八尺九寸萬五千九百七十三
  執始十七萬四千七百六十二
  下生去滅執始為宫時息商去滅徵
  六日律八寸八分小分七大强
  凖八尺八寸萬五千五百一十六
  丙盛十七萬二千四百一十
  下生安度丙盛為宫屈齊商安度徴
  六日律八寸七分小分六微弱
  凖八尺七寸萬一千六百七十九
  分動十七萬八十九
  下生歸嘉分動為宫隨期商歸嘉徴
  六日律八寸六分小分四强
  凖八尺六寸八千一百五十二
  質未十六萬七千八百
  下生否與質未為宫形晉商否與徴
  六日律八寸五分小分二强
  凖八尺五寸四千九百四十五
  大吕十六萬五千八百八十八
  下生夷則大吕為宫夾鍾商夷則徵
  八日律八寸四分小分三弱
  凖八尺四寸五千五百八
  分否十六萬三千六百五十四
  下生解形分否為宫開時商解形徴
  八日律八寸三分小分一强
  凖八尺三寸二千八百五十一
  凌隂十六萬一千四百五十二
  下生去南凌隂為宫族嘉商去南徴
  八日律八寸二分小分一弱
  凖八尺二寸五百一十四
  少出十五萬九千二百八十
  下生分積少出為宫爭南商分積徵
  六日律八寸小分九强
  凖八尺萬八千一百六十
  太蔟十五萬七千四百六十四
  下生南吕太蔟為宫姑洗商南吕徵
  一日律八寸
  凖八尺
  未知十五萬七千一百三十四
  下生白吕未知為宫南授商白吕徵
  六日律七寸九分小分八强
  凖七尺九寸萬六千三百八十三
  時息十五萬五千三百四十四
  下生結躬時息為宫變虞商結躬徴
  六日律七寸八分小分九少强
  凖七尺八寸萬八千一百六十六
  屈齊十五萬三千二百五十三
  下生歸期屈齊為宫路時商歸期徵
  六日律七寸七分小分九弱
  凖七尺七寸萬六千九百三十九
  隨期十五萬一千一百九十
  下生未卯隨期為宫形始商未卯徴
  六日律七寸六分小分八强
  凖七尺六寸萬五千九百九十二
  形晉十四萬九千一百五十五
  下生夷汗形晉為宫依行商夷汗徴
  六日律七寸五分小分八弱
  凖七尺五寸萬五千三百二十五
  夾鍾十四萬七千四百五十六
  下生無射夾鍾為宫中吕商無射徴
  六日律七寸四分小分九强
  凖七尺四寸萬八千一十八
  開時十四萬五千四百七十
  下生閉掩開時為宫南中商閉掩徵
  八日律七寸三分小分九㣲弱
  凖七尺三寸萬七千八百四十一
  族嘉十四萬三千五百一十三
  下生鄰齊族嘉為宫内負商鄰齊徵
  八日律七寸二分小分九微强
  凖七尺二寸萬七千九百五十四
  爭南十四萬一千五百八十二
  下生期保爭南為宫物應商期保徴
  八日律七寸一分小分九强
  凖七尺一寸萬八千三百二十七
  姑洗十三萬九千九百六十八
  下生應鍾姑洗為宫蕤賔商應鍾徴
  一日律七寸一分小分一微强
  凖七尺一寸二千一百八十七
  南授十三萬九千六百七十
  下生分烏南授為宫南事商分烏徴
  六日律七寸小分九大强
  凖七尺萬八千九百三十
  變虞十三萬八千八十四
  下生遲内變虞為宫盛變商遲内徴
  六日律七寸小分一半强
  凖七尺三千三十
  路時十三萬六千二百二十五
  下生未育路時為宫離宫商未育徴
  六日律六寸九分小分二微强
  凖六尺九寸四千一百二十三
  形始十三萬四千三百九十二
  下生遲時形始為宫制時商遲時徴
  五日律六寸八分小分三弱
  凖六尺八寸五千四百七十六
  依行十三萬二千五百八十二
  上生色育依行為宫謙待商色育徴
  七日律六寸七分小分三大强
  凖六尺七寸七千五十九
  中吕十三萬一千七十二
  上生執始中吕為宫去滅商執始徴
  八日律六寸六分小分六弱
  凖六尺六寸萬一千六百四十二
  南中十二萬九千三百八
  上生丙盛南中為宫安度商丙盛徴
  七日律六寸五分小分七微弱
  凖六尺五寸萬三千六百八十五
  内負十二萬七千五百六十七
  上生分動内負為宫歸嘉商分動徴
  八日律六寸四分小分八强
  凖六尺四寸萬五千九百五十八
  物應十二萬五千八百五十
  上生質末物應為宫否與商質末徴
  七日律六寸三分小分九强
  凖六尺三寸萬八千四百七十一
  蕤賔十二萬四千四百一十六
  上生大吕蕤賔為宫夷則商大吕徵
  一日律六寸三分小分二微强
  凖六尺三寸四千一百三十一
  南事十二萬四千一百五十四
  下生南事窮無商徴不為宫
  七日律六寸三分小分一弱
  凖六尺三寸一千五百三十一
  盛變十二萬二千七百四十一
  上生分否盛變為宫解形商分否徴
  七日律六寸二分小分三大强
  凖六尺二寸七千六十四
  離宫十二萬一千八百一十九
  上生凌隂離宫為宫去南商凌隂徵
  七日律六寸一分小分五微强
  凖六尺一寸萬二百二十七
  制時十一萬九千四百六十
  上生少出制時為宫分積商少出徴
  八日律六寸小分七弱
  凖六尺萬三千六百二十
  林鍾十一萬八千九十八
  上生太蔟林鍾為宫南吕商太蔟徴
  一日律六寸
  凖六尺
  謙待十一萬七千八百五十一
  上生未知謙待為宫白吕商未知徴
  五日律五寸九分小分九弱
  凖五尺九寸萬七千二百一十三
  去滅十一萬六千五百八
  上生時息去滅為宫結躬商時息徴
  七日律五寸九分小分二弱
  凖五尺九寸三千七百八十三
  安度十一萬四千九百四十
  上生屈齊安度為宫歸期商屈齊徵
  六日律五寸八分小分四弱
  凖五尺八寸七千七百八十六
  歸嘉十一萬三千三百九十三
  上生隨期歸嘉為宫未卯商隨期徵
  六日律五寸七分小分六微强
  凖五尺七寸萬一千九百九十九
  否與十一萬一千八百六十七
  上生形晉否與為宫夷汗商形晉徵
  五日律五寸六分小分八强
  凖五尺六寸萬六千四百二十二
  夷則十一萬五百九十二
  上生夾鍾夷則為宫無射商夾鍾徵
  八日律五寸六分小分二弱
  凖五尺六寸三千六百七十二
  解形十一萬九千一百三
  上生開時解形為宫閉掩商開時徴
  八日律五寸五分小分四强
  凖五尺五寸八千四百六十五
  去南十萬七千六百三十五
  上生族嘉去南為宫鄰齊商族嘉徴
  八日律五寸四分小分六大强
  凖五尺四寸萬三千四百六十八
  分積十萬六千一百八十八
  上生爭南分積為宫期保商爭南徴
  七日律五寸三分小分九半强
  凖五尺三寸萬八千六百八十一
  南吕十萬四千九百七十六
  上生姑洗南吕為宫應鍾商姑洗徵
  一日律五寸三分小分三强
  凖五尺三寸六千五百六十一
  白吕十萬四千七百五十六
  上生南授白吕為宫分烏商南授徵
  五日律五寸三分小分二强
  凖五尺三寸四千三百七十一
  結躬十萬三千五百六十三
  上生變虞結躬為宫遲内商變虞徵
  六日律五寸二分小分六少强
  凖五尺二寸萬二千一百一十四
  歸期十萬二千一百六十九
  上生路時歸期為宫未育商路時徵
  六日律五寸一分小分九微强
  凖五尺一寸萬七千八百五十七
  未卯十萬七百九十四
  上生形始未卯為宫遲時商形始徵
  六日律五寸一分小分二微强
  凖五尺一寸四千八十七
  夷汗九萬九千四百三十七
  上生依行夷汗為宫色育商依行徵
  七日律五寸小分五强
  凖五尺萬二百二十
  無射九萬八千三百四
  上生中吕無射為宫執始商中吕徴
  八日律四寸九分小分九强
  凖四尺九寸萬八千五百七十三
  閉掩九萬六千九百八十
  上生南中閉掩為宫丙盛商南中徵
  八日律四寸九分小分三弱
  凖四尺九寸五千三百三十三
  鄰齊九萬五千六百七十五
  上生内負鄰齊為宫分動商内負徵
  七日律四寸八分小分六微强
  凖四尺八寸萬一千九百六十六
  期保九萬四千三百八十八
  上生物應期保為宫質末商物應徴
  八日律四寸七分小分九微强
  凖四尺七寸萬八千七百七十九
  應鍾九萬三千三百一十二
  上生蕤賔應鍾為宫大吕商蕤賔徵
  一日律四寸七分小分四微强
  凖四尺七寸八千十九
  分烏九萬三千一百一十七
  上生南事分烏窮次無徴不為宫
  七日律四寸七分小分三微强
  凖四尺七寸六千五十九
  遲内九萬二千五十六
  上生盛變遲内為宫分否商盛變徴
  八日律四寸六分小分八弱
  凖四尺六寸萬五千一百四十二
  未育九萬八百一十七
  上生離宫未育為宫凌隂商離宫徴
  八日律四寸六分小分一少强
  凖四尺六寸二千七百五十二
  遲時八萬九千五百九十五
  上生制時遲時為宫少出商制時徴
  六日律四寸五分小分五强
  凖四尺五寸萬二百一十五
  截管為律吹以考聲列以物氣道之夲也【前書注曰章帝時零陵文學奚景於泠道縣舜祠下得白玉琯古以玉為琯】術家以其聲微而體難知其分數不明故作凖以代之凖之聲眀暢易逹分寸又粗然以緩急清濁非管無以正也均其中令與黄鍾相得案畫以求諸律無不如數而應者矣音聲精微綜之者解元和元年待詔鍾律殷彤上言官無曉六十律以凖調音者故待詔嚴崇具以凖法敎子男宣宣通習願召宣補學官主調樂器詔曰崇子學審曉律别其族協其聲者審試不得依託父學以聾為聰聲微妙獨非莫知獨是莫曉以律錯吹能知命十二律不失一方為能傳崇學耳太史丞試十二律其二中其四不中其六不知何律宣遂罷自此律家莫能為凖施部莫知復見【薛瑩書曰上以太常樂丞鮑鄴等上樂事下車騎将軍馬防防奏言建初二年七月鄴上言王者飲食必道須四時五味故有食舉之樂所以順天地養神明求福應也移風易俗莫善於樂樂者天地之和不可久廢今官樂但有太蔟皆不應月律可作十二月均各應其月氣乃能感天地和氣宜應明帝始令靈臺六律而未設其門樂經曰十二月行之所以宣氣豐物也月開斗建之門而奏歌其律誠宜施行願與待詔嚴崇及能作樂器者共作治考工給所當詔下太常太常上言作樂器直錢百四十六萬請太僕作成上奏寢今明詔下臣防臣輒問鄴及待詔知音律者皆言聖人作樂所以宣氣致和順隂陽也臣愚以為可順上天之明待因嵗首令正發太蔟之律奏雅頌之音以立太平以迎和氣其條貫甚備詔書以防言下三公】熹平六年東觀召典律者太子舍人張光等問凖意光等不知歸閱舊藏乃得其器形制如房書猶不能定其緩急音不可書以時人知之者欲敎而無從心逹者體知而無師故史官能辨清濁者遂絶其可以相傳者唯大㩁常數及氣而已夫五音生於隂陽分為十二律轉生六十皆所以紀斗氣效物類也天效以景地效以響即律也隂陽和則景至律氣應則灰除是故天子常以日冬夏至御前殿合八能之士陳八音聽樂均度晷景鍾律權土灰放隂陽冬至陽氣應則樂均清景長極黄鍾通土灰輕而衡仰夏至隂氣應則樂均濁景短極蕤賔通土灰重而衡低【淮南子曰水勝故夏至濕火勝故冬至燥燥故灰輕濕故灰重】進退於先後五日之中八能各以狀聞太史封上效則和否則占【易緯曰冬至人主不出宫寝兵從樂五日擊黄鍾之磬公卿大夫列士之意得則隂陽之晷如度數夏至之日如冬至之禮冬至之日樹八尺之表日中視其晷晷如度者其嵗羙人民和順晷不如度者則嵗惡人民多譌言政令為之不平晷進則水晷退則旱進一尺則日食退一尺則月食月食則正臣下之行日食則正人主之道】氣之法為室三重户閉塗釁必周密布緹縵室中以木為案每律各一内庳外髙從其方位加律其上以葭莩灰抑其内端【葭莩出河内】案厯而之氣至者灰去其為氣所動者其灰散人及風所動者其灰聚殿中用玉律十二惟二至乃靈臺用竹律六十日如其厯【月令章句曰古之為鍾律者以耳齊其聲後不能則假數以正其度度數正則音亦正矣鍾以斤兩尺寸中所容受升斗之數為法律亦以寸分長短為度故曰黄鍾之管長九寸徑三分圍九分其餘皆補短雖大小圍數無増減以度量者可以文載口傳與衆共知然不如耳决之明也】



  後漢書卷十一
  後漢書卷十一考證
  律歴志上律度量衡歴其别用也○監夲作其同用也依宋夲改
  上使太子太傅韋成字少翁○【臣召南】按文不當有字少翁三字










  後漢書卷十一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十二
  梁    剡    令劉 昭補幷注
  律厯志第二
  律厯中 【賈逵論厯 永元論厯 延光論厯漢安論厯 熹平論厯 論月食】
  自太初元年始用三統厯施行百有餘年厯稱後天朔先厯朔或在晦月見考其行日有退無進月有進無退建武八年中太僕朱浮太中大夫許淑等數上書言厯不正宜當改更時分度覺差尚微上以天下初定未遑考正至永平五年官厯署七月十六月食待詔楊岑見時月食多先厯即縮用算上為日上言月當十五日食官厯不中詔書令岑普與官課起七月盡十一月朢凡五官厯皆失岑皆中庚寅詔令岑署朢月食官復令待詔張盛景防鮑鄴等以四分法與岑課嵗餘盛等所中多岑六事十二年十一月丙子詔書令盛防代岑署朢月食加時四分之術始頗施行是時盛防等未能分明厯元綜校分度故但用其朢而已先是九年太史待詔董萌上言厯不正事下三公太常知厯者雜議訖十年四月無能分明據者至元和二年太初失天益逺日月宿度相覺浸多而者皆知冬至之日日在斗二十一度未至牽牛五度而以為牽牛中星從天四分日之三晦朔朢差天一日宿差五度章帝知其謬錯以問史官雖知不合而不能易故召治厯編訢李梵等綜校其状【蔡邕議云梵清河人】二月甲寅遂下詔曰朕聞古先聖王先天而天不違後天而奉天時河圖曰赤九㑹昌十世以光十一以興又曰九名之世帝行徳封刻政朕以不徳奉承大業夙夜祗畏不敢荒寜予末小子託在於數終曷以續興崇祖宗拯濟元元尚書璇璣鈐曰述堯世放唐文帝命驗曰堯考徳顧期立象且三五步驟優劣殊軌况乎頑陋無以克堪雖欲從之末由也已每見圖書中心恧焉間者以来政治不得隂陽不和災異不息癘疫之氣流傷於牛農夲不播夫庶徴休咎五事之應咸在朕躬信有闕矣将何以補之書曰惟先假王正厥事又曰嵗二月東廵狩至岱宗柴望秩于山川遂覲東后叶時月正日祖堯岱宗同律度量考在璣衡以正厯象庶乎有益春秋保乾圖曰三百年斗厯改憲史官用太初鄧平術有餘分一在三百年之域行度轉差浸以謬錯璇璣不正文象不稽冬至之日日在斗二十二度而厯以為牽牛中星先立春一日則四分數之立春日也以折獄斷大刑於氣已迕用望平和厯時之義盖亦逺矣今改行四分以遵於堯以順孔聖奉天之文冀百君子越有民同心敬授獲咸喜以明予祖之遺功於是四分施行而訢梵猶以為元首十一月當先大欲以合耦朢命有常日而十九嵗不得七閏晦朔失實行之未期章帝復發聖思考之經讖使左中郎将賈逵問治厯者衛承李崇太尉屬梁鮪司徒嚴朂太子舍人徐震鉅鹿公乘蘇統及訢梵等十人以為月當先小據春秋經書朔不書晦者朔必有明晦不朔必在其月也即先大則一月再朔後月無朔是明不可必梵等以為當先大無文正驗取欲諧耦十六日月脁昬晦當滅而已又晦與合同時不得異日又上知訢梵宂見勑母拘厯已班天元始起之月當小定後年厯數遂正永元中復令史官以九道法候望驗無有差跌逵論集狀後之議者用得折衷故詳錄焉
  逵論曰太初厯冬至日在牽牛初者牽牛中星也古黄帝夏殷周魯冬至日在建星建星即今斗星也太初厯斗二十六度三百八十五分牽牛八度案行事史官注冬夏至日常不及太初厯五度冬至日在斗二十一度四分度之一石氏星經曰黄道規牽牛初直斗二十度去極二十五度於赤道斗二十一度也四分法與行事候注天度相應尚書考靈曜斗二十二度無餘分冬至在牽牛所起又編訢等據今日所在牽牛中星五度於斗二十一度四分一與考靈曜相近即以明事元和二年八月詔書曰石不可離令兩候上得算多者太史令元等候元和二年至永元元年五嵗中課日行及冬夏至斗一十一度四分一合古厯建星考靈曜日所起其星間距度皆如石氏故事他術以為冬至日在牽牛初者自此遂黜也逵論曰以太初厯考漢元盡太初元年日朔二十三事其十七得朔四得晦二得二日新厯七得朔十四得晦二得三日以太初厯考太初元年盡更始二年二十四事十得晦以新厯十六得朔七得二日一得晦以太初厯考建武元年盡永元元年二十三事五得朔十八得晦以新厯十七得朔三日晦三得二日又以新厯上考春秋中有日朔者二十四事失不中者二十三事天道參差不齊必有餘餘又有長短不可以等齊治厯者方以七十六嵗斷之則餘分稍長稍得一日故易金火相革之卦象曰君子以治厯明時又曰湯武革命順乎天應乎人言聖人必厯象日月星辰明數不可貫數千萬嵗其間必改更先距求度數取合日月星辰所在而已故求度數取合日月星辰有異世之術太初厯不能下通於今新厯不能上得漢元一家厯法必在三百年之間故讖文曰三百年斗厯改憲漢興當用太初而不改下至太初元年百二嵗乃改故其前有先晦一日合朔下至成哀以二日為朔故合朔多在晦此其明效也逵論曰臣前上傅安等用黄道度日月朢多近史官一以赤道度之不與日月同於今厯朢至差一日以上輒奏以為變至以為日却縮退行於黄道日得行度不為變願請太史官日月宿簿及星度課與待詔星象考校奏可臣謹案前對言冬至日去極一百一十五度夏至日去極六十七度春秋分日去極九十一度洪範日月之行則有冬夏五紀論日月循黄道南至牽牛北至東井率日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七也今史官一以赤道為度不與日月行同其斗牽牛輿鬼赤道得十五而黄道得十三度半行東璧奎婁軫角亢赤道十度黄道八度或月行多而日月相去反少謂之日却案黄道値牽牛出赤道南二十五度其直東井輿鬼出赤道北五度赤道者為中天去極俱九十度非日月道而以摇凖度日月失其實行故也以今太史官候注考元和二年九月已来月行牽牛東井四十九事無行十一度者行婁角三十七事無行十五六度者如安言問典星待詔姚崇井畢等十二人皆曰星圖有規法日月實從黄道官無其器不知施行案甘露二年大司農中丞耿夀昌奏以圖儀度日月行考驗天運狀日月行至牽牛東井日過度月行十五度至婁角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赤道使然此前世所共知也如言黄道有驗合天日無前却朢不差一日比用赤道密近宜施用上中多臣校案逵論永元四年也至十五年七月甲辰詔書造太史黄道銅儀以角為十三度亢十氐十六房五心五尾十八箕十斗二十四四分度之一牽牛七須女十一虛十危十六營室十八東壁十奎十七婁十二胃十五昴十二畢十六觜三參八東井三十輿鬼四栁十四星七張十七翼十九軫十八凡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冬至日在斗十九度四分度之一史官以郭日月行參朢雖密近而不為注日儀黄道與度轉運難以候是以少循其事逵論曰又今史官推合朔朢月食加時率多不中在於不知月行遲疾意永平中詔書令故太史待詔張隆以四分法署朢月食加時隆言能用易九六七八支知月行多少今案隆所署多失臣使隆逆推前手所署不應或異日不中天乃益逺至十餘度梵統以史官候注考校月行當有遲疾不必在牽牛東井婁角之間又非所謂朓側匿乃由月所在道有逺近出入所生率一月移故所疾處三度九嵗九道一復凡九章百七十一嵗復十一月合朔旦冬至合春秋三統九道終數可以知合朔朢月食加時據官注天度為分率以其術法上考建武以来月食凡三十八事差密近有益宣課試上案史官舊有九道術廢而不修熹平中故治厯郎梁國宗整上九道術詔書下太史以參舊術相應部太子舎人馮恂課校恂亦復作九道術增損其分與整術並校差為近太史令颺上以恂術參朢然而加時猶復先後天逺則十餘度【杜預長厯曰書稱朞三百六旬有六日以閏月定四時成嵗允釐百工庶績咸熙是以天子必置日官諸侯必置日御世修其業以考其術舉全數而言故曰六日其實五日四分之一日日行一度而月日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有畸日官當㑹集此之遲疾以考成晦朔錯綜以設閏月閏月無中氣而北斗邪指兩辰之間所以異於他月也積此以相通四時八節無違乃得成嵗其微密至矣得其精微以合天道事叙而不悖故傳曰閏以正時時以作事事以厚生生民之道於是乎在然隂陽之運隨動而差差而不已遂與厯錯故仲尼丘明每於朔閏發文葢矯正得失因以宣明厯數也桓十七年日食得朔而史闕其日單書朔僖十五年日食而史闕朔與日故傳因其得失並起時史之謬兼以明其餘日食或厯失其正也莊二十五年經書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周之六月夏之四月所謂正陽之月也而時厯誤實是七月之朔非六月故傳云非常也唯正月之朔慝未作日有食之於是乎有用幣于社伐鼔於朝此非用幣伐鼔常月因變而起厯誤也文十五年經文皆同而更復發傳曰非禮明前傳欲以審正陽之月後傳發例欲以明諸侯之禮也此乃聖賢之微旨先儒所未喻也昭十七年夏六月日有食之而平子言非正陽之月以誣一朝近於指鹿為馬故傳曰不君君且因以明此月為得天正也劉子駿造三統厯以修春秋春秋日食有甲乙者三十四而三統厯唯一食厯術比諸家既最疎又六十餘嵗輒益一日凡嵗當累日為次而無故益之此不可行之甚者班固前代名儒而謂之最密非徒班固也自古以来諸論春秋者多述謬誤或造家術或用黄帝以来諸厯以推經傳朔日皆不得諧合日食於朔此乃天驗經傳又書其朔食可謂得天而劉賈諸儒説皆以為月二日或三日公違聖人明文其蔽在於守一元不與天消息也余感春秋之事嘗著厯論極言厯之通理其大指曰天行不息日月星辰各運其舍皆動物也物動則不一雖行度大量可得而限累日為月以新故相序不得不有毫毛之差此自然理也故春秋日有頻月而食者曠年不食者理不得一而算守恒數故厯無不有差失也始失於毫毛而尚未可覺積而成多以失朢朔晦則不得不改憲以從之書所謂欽若昊天歴象日月星辰易所謂治厯明時言尚順天以求合非為合以驗天者也推此論之春秋二百餘年其治厯變通多矣雖數術絶滅還尋經傳微旨大量可知時之違謬則經傳有驗學者固當曲循經傳月日日之食以考朔晦也以推時驗而皆不然各據其學以推春秋此無異度已之跡而欲削他人之足也余為厯論之後至咸寜中善算李修夏顯依論體為術名乾度厯表上朝廷其術合日行四分之數而微增月行用三百嵗改憲之意二元相推七十餘嵗承以强弱强弱之差葢少而適足以逺通盈縮時尚書及史官以乾度與太史厯參校古今記注乾度厯殊勝今其術具存時又并考古今十厯以驗春秋知三統厯之最踈也今具列其時得失之數又據經傳微旨證據及失閏旨考日辰朔晦以相發明為經傳長厯諸經傳證據及失閏時文字謬誤皆甄發之雖未必其得天葢春秋當時之厯也學者覧焉】
  永元十四年待詔太史霍融上言官漏刻率九日增減一刻不與天相應或時差至二刻半不如夏厯密詔書下太常令史官與融以儀校天課度逺近太史令舒承梵等對案官所施漏法令甲第六常符漏品孝宣皇帝三年十二月乙酉下建武十年二月壬午詔書施行漏刻以日長短為數率日南北二度四分而增減一刻一氣俱十五日日去極各有多少今官漏率九日移一刻不隨日進退夏厯漏隨日南北為長短密近於官漏分明可施行其年十一月甲寅詔曰告司徒司空漏所以節時分定昏明昏明長短起於日去極逺近日道周不可以計率分當據儀度下參晷景今官漏以計率分昏明九日增減一刻違失其實至為疏數以耦法太史待詔霍融上言不與天相應太常史官運儀下水官漏失天者至三刻以晷景為刻少所違失密近有驗今下晷景漏刻四十八箭立成斧官府當用者計吏到班子四十八箭文多故魁取二十四氣日所在并黄道去極晷景漏刻昏明中星刻于下昔太初厯之興也發謀於元封啓定於天鳯積百三十年是非乃審及用四分亦於建武施於元和訖於永元七十餘年然後儀式備立司侯有凖天事幽微若此其難也中興以来圖讖漏泄而考靈曜命厯序皆有甲寅元其所起在四分庚申元後百一十四歳朔差却二日學士修之於草澤信向以為得正及太初厯以後大為疾而修之者云百四十四歳而太歳超一表百七十一歳當棄朔餘六十三中餘千一百九十七乃可常行自太初元年至永平十一年百七十一當去分而不去故令益有疏闊此二家常挟其術庶幾施行每有訟者百寮㑹議羣儒騁思論之有方益於多聞識之故詳錄焉
  安帝延光二年中謁者亶誦言當用甲寅元河南梁豐言當復用太初尚書郎張衡周興皆能厯數難誦豐或不對或言失誤衡興參案儀注者考往校今以為九道法最密詔書下公卿詳議太尉愷等上侍中施延等議太初過天日一度朢失正月以晦見西方食不與天相應元和改從四分四分雖密於太初復不正皆不可用甲寅元與天相應合圖讖可施行博士黄廣大行令任僉議如九道河南尹祉太子舍人李寺四十人議即用甲寅元當除元命苞天地開闢獲麟中百一十四嵗推閏月六直其日或朔晦朢二十四氣宿度不相應者非一用九道為朔月有比三大二小皆疏逺元和變厯以應保乾圖三百嵗斗厯改憲之文四分厯夲起圖讖最得其正不宜易愷等八十四人議宜從太初尚書令忠上奏諸從太初者皆無他效驗徒以世宗攘夷廓境享國久長為辭或云孝章改四分災異率甚未有善應臣伏惟聖王興起各異正朔以通三統漢祖受命因秦之紀十月為年首閏常在嵗後不稽先代違於帝典太宗遵修三階以平黄龍以至刑犴以錯五者以備【洪範庶徴曰雨曰暘曰燠曰寒曰風五者来備各以其叙】哀平之際同承太初而妖孽累仍痾禍非一議者不以成數相參考眞求實而汎采妄説歸福太初致咎四分太初厯衆賢所立是非已定永平不審復革其朢四分有謬不可施行元和鳯鳥不當應厯而翔集逺嘉前造則喪其休近譏後改則隱其福漏見曲論未可為是臣輒復重難衡興以為五紀論推步行度當時比諸術為近然猶未稽於古及向子歆欲以合春秋横斷年數損夏益周考之表紀差謬數百兩厯相課六千一百五十六歳而太初多一日冬至日直斗而云在牽牛迂闊不可復用昭然如此史官所共見非獨衡興前以為九道密近今議者以為有闕及甲寅元復多違失皆未可取正昔仲尼順假馬之名以崇君之義况天之厯數不可任疑從虛以非易是上納其言遂改厯事
  順帝漢安二年尚書侍郎邊韶上言世微於數虧道盛於得常數虧則物衰得常則國昌孝武皇帝攄發聖思因元封七年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乃詔太史令司馬遷治厯鄧平等更建太初改元易朔行夏之正乾鑿度八十分之四十三為日法設清臺之候驗六異課效觕密太初為最其後劉歆研幾極深驗之春秋參以易道以河圖帝覽嬉雒書甄曜度推廣九道百七十一嵗進退六十三分百四十四嵗一超次與天相應少有闕謬從太初至永平十一年百七十嵗進退餘分六十三治厯者不知處之推得十二度朢不效挾廢術者得竄其説至永和二年小終之數寖過餘分稍增月不用晦朔而先見孝章皇帝以保乾圖三百年斗厯改憲就用四分以太白復樞甲子為癸亥引天從算耦之目前更以庚申為元既無明文託之於獲麟之嵗又不與感精符單閼之嵗同史官相代因成習疑少能鉤深致逺案朢足以知之詔書下三公百官雜議太史令虞恭治厯宗訢等議建厯之本必先立元元正然後定日法法定然後度周天以定分至三者有程則厯可成也四分厯仲紀之元起於孝文皇帝後元三年嵗在庚辰上四十五嵗嵗在乙未則漢興元年也又上二百七十五嵗嵗在庚申則孔子獲麟二百七十六萬嵗尋之上行復得庚申嵗嵗相承從下尋上其執不誤此四分厯元明文圖讖所著也太初元年嵗在丁丑上極其元當在庚戍而曰丙子言百四十四嵗超一辰凡九百九十三超嵗有空行八十二周有奇乃得丙子案嵗所超於天元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日月俱超日行一度積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一而周天一匝名曰嵗嵗從一辰日不得空周天則嵗無由超辰案百七十嵗二蔀一章小餘六十三自然之數也夫數出於抄曶以成毫氂毫氂積累以成分寸兩儀既定日月始離初行生分積分成度日行一度一嵗而周故為術者各生度法或以九百四十或以八十一法有細觕以生兩科其歸一也日法者日之所行分也日垂令明行有常節日法所該通逺無已損益毫氂差以千里自此言之數無縁得有虧棄之意也今欲飾平之失斷法垂分恐傷大道以步日月行度終數不同四章更不得朔餘一雖言九道去課進退恐不足以補其闕且課厯之法晦朔變以月食天驗昭著莫大焉今以去六十三分之法為厯驗章和元年以来日變二十事【案五行志章和元年訖漢安二年日變二十三事古今注又長】月食二十八事與四分厯更失定課相除四分尚得多而又使近孝章皇帝厯度審正圖儀晷漏與天相應不可復尚文曜鉤曰髙辛受命重黎説文唐堯即位羲和立禪夏后制徳昆吾列神成周改號萇分官運斗樞曰常占有經世史所明洪範五紀論曰民間亦有黄帝諸厯不如史官記之明也自古及今聖帝明王莫不取言於羲和常占之官定精微於晷儀正衆疑祕藏中書改行四分之原及光武皇帝數下詔書草創其端孝明皇帝課校其實孝章皇帝宣行其法君更三聖年歴數十信而徴之舉而行之其元則上統開闢其數則復古四分宜如甲寅詔書故事奏可
  靈帝熹平四年五官郎中馮光沛相上計掾陳晃言厯元不正故妖民叛宼益州盗賊相續為厯用甲寅為元而用庚申圖緯無以庚為元者近秦所用代周之元太史治厯郎中郭香劉固意造妄説乞與夲庚申元經緯有明受虛欺重誅乙卯詔書下三府與儒林明道者詳cq=59議務得道眞以羣臣㑹司徒府議【蔡邕集載三月九日百官㑹府公殿下東南校尉南靣侍中郎將大夫千石六百石重行北靣議郎博士西靣戸曹令史當坐中而讀詔書公議蔡邕前坐侍中西北近公卿與光晃相難問是非焉】議郎蔡邕議以為厯數精微去聖久逺得失更迭術術無常是以承秦厯用顓頊元用乙卯【蔡邕命論曰顓頊厯術曰天元正月己巳朔旦立春俱以日月起於天廟營室五度今月令孟春之月日在營室】百有二歳孝武皇帝始改正朔厯用太初元用丁丑行之百八十九歳孝章皇帝改從四分元用庚申今光晃各以庚申為非甲寅為是案厯法黄帝顓頊夏殷周魯凡六家各自有元光晃所據則殷厯元也他元雖不明於圖讖各家術皆當有效於其當時黄帝始用太初丁丑之元有六家紛錯爭訟是非太史令張夀王挾甲寅元以非漢厯雜候清臺課在下第卒以疏闊連見劾奏太初效驗無所漏失是則雖非圖讖之元而有效於前者也及用四分以来考之行度密於太初是又新元效於今者也延光元年中謁者亶誦亦非四分庚申上言當用命厯序甲寅元公卿百寮參議正處竟不施行且三光之行遲速進退不必若一術家以算追而求之取合於當時而已故有古今之術今之不能上通於古亦猶古術之不能下通於今也元命苞乾鑿度皆以為開闢至獲麟二百七十六萬歳及命厯序積獲麟至漢起庚子蔀之二十三嵗竟己酉戊子及丁卯蔀六十九歳合為二百七十五嵗漢元年嵗在乙未上至獲麟則歳在庚申推此以上上極開闢則不在庚申讖雖無文其數見存而光晃以為開闢至獲麟二百七十五萬九千八百八十六歳獲麟至漢百六十二嵗轉差少一百一十四歳云當滿足則上違乾鑿度元命苞中使獲麟不得在哀公十四年下不及命厯序獲麟漢相去四蔀年數與奏記譜注不相應當今厯正月癸亥朔光晃以為乙丑朔乙丑之與癸亥無題勒欵識可與衆共别者須以朢晦朔光魄虧滿可得而見者考其符驗而光晃厯以考靈曜二十八宿度數及冬至日所在與今史官甘石舊文錯異不可考校以今渾天圖儀檢天文亦不合於考靈曜光晃誠能自依其術更造望儀以追天度逺有驗於圖書近有效於三光可以易奪甘石窮服諸術者實宜用之難問光晃但言圖讖所言不服元和二年二月甲寅制書曰朕聞古先聖王先天而天不違後天而奉天時史官用太初鄧平術冬至之日日在斗二十二度而厯以為牽牛中星先立春一日則四分數之立春也而以折獄斷大刑於氣已迕用望平和葢亦逺矣今改行四分以遵於堯以順孔聖奉天之文是始用四分厯庚申元之詔也深引河洛圖讖以為符驗非史官私意獨所興構而光晃以為固意造妄説違反經文謬之甚者昔堯命羲和厯象日月星辰舜叶時月正日湯武革命治厯明時可謂正矣且猶遇水遭旱戒以蠻夷猾夏宼賊姦宄而光晃以為隂陽不和姦臣盜賊皆元之咎誠非其理元和二年乃用庚申至今九十二歳而光晃言秦所用代周之元不知從秦来漢三易元不常庚申光晃區區信用所學亦妄虛無造欺語之愆至於改朔易元往者夀王之術已課不效亶誦之議不用元和詔書文備義著非羣臣議者所能變易太尉耽司徒隗司空訓以邕議劾光晃不敬正鬼薪法詔書勿治罪【臣昭曰不有君子其能國乎觀蔡邕之議可以言天機矣賢明在朝益逺哉公卿結正足懲淺妄之徒詔書勿治亦深盍各之致】
  太初厯推月食多失四分因太初法以河平癸巳為元施行五年永元元年天以七月後閏食術以八月其十二年正月十二日蒙公乗宗紺上書言今月十六日月當食而厯以二月至期如紺言太史令廵上紺有益官用除待詔甲辰詔書以紺法署施行五十六嵗至本初元年天以十二月食厯以後年正月於是始差到熹平三年二十九年之中先厯食者十六事常山長史劉洪上作七曜術甲辰詔屬太史部郎中劉固舎人馮恂等課效復作八元術固等作月食術並已相參固術與七曜術同月食所失皆以嵗在己未當食四月恂術以三月官厯以五月太史上課到時施行中者丁巳詔書報可其四年紺孫誠上書言受紺法術當復改今年十二月當食而官厯以後年正月到期如言拜誠為舎人丙申詔書聽行誠法光和二年嵗在己未三月五月皆隂太史令修部舎人張恂等推計行度以為三月近四月逺誠以四月奏廢誠術施用恂術其三年誠兄整前後上書言去年三月不食當以四月史官廢誠正術用恂不正術整所上五屬太史太史主者終不自言三月近四月逺食當以見為正無逺近詔書下太常其詳案注記平議術之要效驗虛實太常就耽上選侍中韓説博士蔡較榖城門劉洪右郎中陳調於太常府覆校注記平議難問恂誠各對恂術以五千六百四十日有九百六十一食為法而除成分空加縣法推建武以来俱得三百二十七食其十五食錯案其官素注天見食九十八與兩術相應其錯辟二千一百誠術以百三十五月二十三食為法乗除成月從建康以上減四十一建康以来減三十五以其俱不食恂術改易舊法誠術中復減損論其長短無以相踰各引書緯自證文無義要取追天而已夫日月之術日循黄道月從九道以赤道儀曰冬至去極俱一百一十五度其入宿也赤道在斗二十一而黄道在斗十九兩儀相參日月之行曲直有差以生進退故月行井牛十四度以上其在角婁十二度以上皆不應率不行以是言之則術不差不改不驗不用天道精微度數難定術法多端厯紀非一未驗無以知其是未差無以知其失失然後改之是然後用之此謂允執其中今誠術未有差錯之謬恂術未有獨中之異以無驗改未失是以檢将来為是者也誠術百三十五月月二十三食其文在書籍學者所修施行日久官守其業經緯日月厚而未愆信於天文述而不作恂久在候部詳心善意能揆儀度定立術數推前校往亦與見食相應然協厯正紀欽若昊天宜率舊章如甲辰丙申詔書以見食為比今宜施用誠術棄放恂術史官課之後有效驗乃行其法以審術數以順改易耽以説等議奏聞詔書可恂整誠各復上書恂言不當施誠術整言不當復棄恂術為洪議所侵事下永安臺覆實皆不如恂誠等言劾奏謾欺詔書報恂誠各以二月奉贖罪整適作左校二月遂用洪等施行誠術光和二年萬年公乗王漢上月食注自章和元年到今年凡九十三歳合百九十六食與官厯河平元年月錯以己巳為元事下太史令修上言漢所作注不與見食相應者二事以同為異者二十九事尚書召榖城門候劉洪勑曰前郎中馮光司徒掾陳晃各訟厯故議郎蔡邕共補續其志今洪其詣修與漠相參推元謂分考校月食審己巳元密近有師法洪便從漢受不能對洪上言推元漢己巳元則考靈曜旃蒙之嵗乙夘元也與光晃甲寅元相經緯於以追天作厯校三光之歩今為疏濶孔子緯一事見二端者明厯興廢隨天為節甲寅厯於孔子時效己巳顓頊秦所施用漢興草創因而不易至元封中迂濶不審更用太初應期三百改憲之節甲寅己巳讖雖有文略其年數是以學人各傳所聞至於課校罔得厥正夫甲寅元天正正月甲子朔旦冬至七曜之起始於牛初乙夘之元人正己巳朔旦立春三光聚天廟五度課兩元端閏餘差自五十分二之三朔三百四中節之餘二十九以效信難聚漢不解説但言先人有書而已以漢成注參官施行術不同二十九事不中見食二事案漢習書見己巳元謂朝不聞不知聖人獨有興廢之義史官有附天密術甲寅己巳前已施行效後格而已不用河平疏濶史官已廢之而漢以去事分爭殆非其意雖有師法與無同課又不近宻其説蔀數術家所共知無所采取遣漢歸鄉里【袁山松書曰劉洪字元卓泰山蒙隂人魯王之宗室也延熹中以校尉應太史徴拜郎中遷常山長史以父憂去官後為上計掾拜郎中檢東觀著作律厯記遷謁者榖城門候㑹稽東部都尉徴還未至領山陽太守卒官洪善算當世無偶作七曜術及在東觀與蔡邕共述律厯記考驗天官及造乾象術十餘年考驗日月與象相應皆傳于世博物記曰洪篤信好學觀乎六藝羣書意以為天文數術探賾索隱鉤深致逺遂專心鋭思為曲城侯相政敎清均吏民畏而愛之為州郡之所禮異】後漢書卷十二
  後漢書卷十二考證
  律歴志中自太初元年始用三統歴施行百有餘年○【臣永祚】按太初元年用太初歴史記歴書具存三統之法作於劉歆前書雖備載其説而當時未嘗用也此志内章帝詔蔡邕議具有明文無用三統歴之説
  日過度月行十五度○推尋文義過字下疑脱一字○史官以郭日月行○【臣召南】按文當作史官以部日月行部郭字相近而訛耳







  後漢書卷十二考證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十三
  梁    剡    令劉 昭補并注
  律厯志第三
  律厯下【厯法】
  昔者聖人之作厯也觀琁璣之運三光之行道之發斂景之長短斗綱之建青龍所躔參伍以變錯綜其數而制術焉天之動也一晝一夜而運過周星從天而西日違天而東日之所行與運周在天成度在厯成日居以列宿終於四七受以甲乙終於六旬日月相推日舒月速當其同謂之合朔舒先速後近一逺三謂之相與為衡分天之中謂之望以速及舒光盡體伏謂之晦晦朔合離斗建移辰謂之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冬夏之間則有春有秋是故日行北陸謂之冬西陸謂之春南陸謂之夏東陸謂之秋日道發南去極彌逺其景彌長逺長乃極冬乃至焉日道斂北去極彌近其景彌短近短乃極夏乃至焉二至之中道齊景正春秋分焉日周於天一寒一暑四時備成萬物畢改攝提遷次青龍移辰謂之嵗嵗首至也月首朔也至朔同日謂之章同在日首謂之蔀蔀終六旬謂之紀嵗朔又復謂之元是故日以實之月以閏之時以分之嵗以周之章以明之蔀以部之紀以記之元以原之然後雖有變化萬殊嬴朒無方莫不結系於此而禀正焉極建其中道營於外琁衡追日以察斂光道生焉孔壺為漏浮箭為刻下漏數刻以考中星昏明生焉日有光道月有九行九行出入而交生焉朔㑹望衡鄰於所交虧薄生焉月有晦朔星有合見月有望星有留逆其歸一也歩術生焉金水承陽先後日下速則先日遲而後留留而後逆逆與日違違而後速與日競競又先日遲速順逆晨夕生焉日月五緯各有終原而七元生焉見伏有日留行有度而率數生焉參差齊之多少均之㑹終生焉引而伸之觸而長之探賾索隠鉤深致逺無幽辟潛伏而不以其精者然故隂陽有分寒暑有節天地貞觀日月貞明若夫祐術開業淳燿天光重黎其上也【顓頊曰重黎】承聖帝之命若昊天典歴象三辰以授民事立閏定時以成嵗功羲和其隆也【唐虞憂啇曰羲和】取象金火革命創制治歴明時應天順民湯武其盛也【月令章句曰帝舜叶時月正日湯武革命治歴明時言承平者叶之承亂者革之】及王徳之衰也無道之君亂之於上頑愚之史失之於下夏后之時羲和滛湎廢時亂日乃征之紂作滛虐䘮其甲子武王誅之夫能貞而明之者其興也勃焉回而敗之者其亡也忽焉巍巍乎若道天地之綱紀帝王之壮事是以聖人寳焉君子勤之夫歴有聖人之徳六焉以本氣者尚其體以綜數者尚其文以考類者尚其象以作事者尚其時以占徃者尚其源以知來者尚其流大業載之吉凶生焉是以君子將有興焉咨焉而以從事受命而莫之違也若夫用天因地揆時施敎頒諸明堂以為民極者莫大乎月令帝王之大司備矣天下之能事畢矣過此而徃羣忌苟禁君子未之或知也斗之二十一度去極至逺也日在焉而冬至羣物於是乎生故律首黄鍾歴始冬至月先建子時平夜半當漢高皇帝受命四十有五嵗陽在上章隂在執除冬十有一月甲子夜半朔旦冬至日月閏積之數皆自此始立元正朔謂之漢歴又上兩元而月食五星之元並發端焉歴數之生也乃立儀表以校日景景長則日逺天度之端也日發其端周而為嵗然其景不復四周千四百六十一日而景復初是則日行之終以周除日得三百六十五四分度之一為嵗之日數日日行一度亦為天度察日月俱發度端【即是起舍合朔】日行十九周月行二百五十四周復㑹於端是則月行之終也以日周除月周得一嵗周天之數以日一周減之餘十二十九分之七則月行過周及日行之數也為一嵗之月以除一嵗日為一月之數月之餘分積滿其法得一月月成則其嵗月大四時推移故置十二中以定月位有朔而無中者為閏月中之始日節與中為二十四氣以除一嵗日為一氣之日數也其分積而成日為沒幷嵗氣之分如法為一嵗沒沒分於終中中終於冬至冬至之分積如其法得一日四嵗而終月分成閏閏七而盡其嵗十九名之曰章章首分盡四之俱終名之曰蔀以一嵗日乗之為蔀之日數也以甲子命之二十而復其初是以二十蔀為紀紀嵗青龍未終三終嵗後復青龍為元元法四千五百六十【樂叶圖徴曰天元以甲子朔旦冬至日月起於牽牛之初右行二十八宿以考王者終始或盡一其歴數或不能盡一以四千五百六十為紀甲寅窮宋均曰紀即元也四千五百六十者五行相代一終之大數也王者即位或遇其統或不盡其數故一共以四千五百六十為甲寅之終也王者起必易元故不復㳂前而終言之也韓子曰四千五百六十嵗為一元元中有厄故聖人有九嵗之畜以備之也】紀法千五百二十【月令章句曰紀還復故歴】 紀月萬八千八百蔀法七十六【月令章句曰七十六嵗為蔀首】 蔀月九百四十 章法十九 章月二百三十五【月令章句曰十九嵗七閏月為一章】周天千四百六十一 日法四 蔀日二萬七千七百五十九沒數二十一為章閏 通法四百八十七 沒法七因為章閏 日餘百六十八 中法四十二 大周三十四萬三千三百三十五 月周千一十六 月食數之生也乃記月食之既者率二十三食而復既其月食百三十五率之相除得五百二十三之二十而一食以除一嵗之月得嵗有再食五百一十三分之五十也分終其法因以與蔀相約得四與二十七五之㑹二千五十二二十而與元㑹 元㑹四萬一千四十 蔀㑹三千五十三 嵗數五百一十三 食數千八十一 月數百二十五 食法二十二
  推入蔀術曰以元法除去上元其餘以紀法除之所得數從天紀算外則所入紀也不滿紀法者入紀年數也以蔀法除之所得數從甲子蔀起算外所入紀嵗名命之算上即所求年太嵗所在 推月食所入蔀㑹年以元㑹除去上元其餘以蔀㑹除之所得以七十二乗之滿六十除去之餘以二十除所得數從天紀算之起外所以入紀不滿二十者數從甲子蔀起算外所入蔀㑹也其初不滿蔀㑹者入蔀㑹年數也各以不入紀嵗名命之算上即所求年蔀
  天紀嵗名 地紀嵗名 人紀嵗名 蔀首
  甲子   庚辰   庚子   庚申一
  癸卯   丙申   丙辰   丙子二
  壬午   壬子   壬申   壬辰三
  辛酉   戊辰   戊子   戊申四
  庚子   甲申   甲辰   甲子五
  己卯   庚子   庚申   庚辰六
  戊午   丙辰   丙子   丙申七
  丁酉   壬申   壬辰   壬子八
  丙子   戊子   戊申   戊辰九
  乙卯   甲辰   甲子   甲申十
  甲午   庚申   庚辰   庚子十一癸酉   丙子   丙申   丙辰十二壬子   壬辰   壬午   壬申十三辛卯   戊申   戊辰   戊子十四庚午   甲子   甲申   甲辰十五乙酉   庚辰   庚子   庚申十六戊子   丙申   丙辰   丙子十七丁卯   壬子   壬申   壬辰十八丙午   戊辰   戊子   戊申十九乙酉   甲申   甲辰   甲子二十推天正術置入蔀年減一以章月乗之滿章法得一名為積月不滿為閏餘十二以上其嵗有閏
  推天正朔日置入蔀積月以蔀日乗之滿蔀月得一名為積日不滿為小餘積日以六十除去之其餘為大餘以所入蔀名命之算盡之外則前年天正十一月朔日也小餘四百四十一以上其月大求後月朔加大餘二十九小餘四百九十小餘滿蔀月得一上加大餘命之如前
  一術以大周乗年周天乗減之餘滿蔀日則天正朔日也
  推二十四氣術曰置入蔀年減一以月餘乗之滿中法得一名曰大餘不滿為小餘大餘滿六十除去之其餘以蔀名命之算盡之外則前年冬至之日也
  求次氣加大餘十五小餘七除命之如前小寒日也推閏月所在以閏餘減章法餘以十二乗之滿章閏數得一滿四以上亦得一算之數從前年十一月起算盡之外閏月也或進退以中氣定之
  推望日因其月朔大小餘之數皆加大餘七小餘三百五十九四分三小餘滿蔀月得一加大餘大餘命如法得上又加得望次下又後月朔其望小餘二百六十以下每以百刻乗之滿蔀月得一刻不滿其數近節氣夜漏之半者以算上為日
  推沒滅術置入蔀年減一以沒數乗之滿日法得一名為積没不盡為沒餘以通法乗積沒滿沒法得一名為大餘不盡為小餘大餘滿六十除去之其餘以蔀名命之算盡之外前年冬至前沒日也求後没加大餘六十九小餘四小餘滿沒法從大餘命之如前無分為滅一術以為五乗冬至小餘以減通法餘滿沒法得一則天正後沒也
  推合朔所在度置入蔀積月以日乗之滿大周除去之其餘滿蔀月得一名為積度不盡為餘分積度加斗二十一度加二百三十五分以宿次除之不滿宿則日月合朔所在星度也求後合朔加度二十九加分四百九十九分滿蔀月得一度經斗除二百三十五分
  一術以閏餘乗周天以減大周餘滿蔀月得一合以斗二十一度四分一則天正合朔日月所在度推日所在度置入蔀積日之數以蔀法乗之滿蔀日除去之其餘滿蔀法得一為積度不盡為餘分積度加斗二十一度加十九分以宿次除去之則夜半日所在宿度也求次日加一度求次月大加三十度小加二十九度經斗除十分
  一術以朔小餘減合度分即日夜半所在其分二百三十五約之十九乗之
  推月所在度置入蔀積日之數以月周乗之滿蔀日除去之其餘滿蔀法得一為積度不盡為餘分積度加斗二十一十分除如上法則所求之日夜半月所在宿度也
  求次日加十三度二十八分求次月大加三十五度六十一分月小二十二度三十三分分滿法得一度經斗除十九分其冬下旬月在張心署之謂盡漏分後盡漏盡也
  一術以蔀法除朔小餘所得以減日半度也餘以減分即月夜半所在度也
  推日明所入度分術曰置其月節氣夜漏之數以蔀法乗之二百除之得一分即夜半到明所行分也以增夜半日所在度分為明所在度分也
  求昬日所入度以夜半到明日所行分分減蔀法其餘即夜半到昬所行分也以加半夜所在度分為昬日所在度也
  推月明所入度分術曰置其節氣夜半之數以月周乗之以二百除之為積分積分滿蔀法得一以增夜半度即明月所在度也
  求昬月所入度以明積分減月周其餘滿蔀法得一度加夜半則昬月所在度也
  推望日所入星度術曰置合朔度分之數加七度三百五十九分四分之三宿次除之即得上日所入宿度分也
  求望下加除如前法小分四從大分滿蔀月從度推望月所入星度術曰置月合朔度分之數加度九十八加分六百五十三半以宿次除之即上月所入宿度分也
  求望下加除如前分滿蔀月從度
  推月食術曰置入蔀㑹年數減一以食數乗之滿嵗數得一名曰積食不滿為食餘以月數乗積滿食法得一名為積月不滿為月餘分積月以章月除去之其餘為入章月數當先除入章閏乃以十二除去之不滿者命以十一月算盡之外則前十一月前食月也
  求入章閏者置入章月以章閏乗之滿章月得一則入章閏數也餘分滿二百二十四以上至二百三十一為食在閏月閏或進退以朔日定之求後食加五百二十分滿法得一月數命之如法其分盡食算上
  推月食朔日術曰置食積月之數以二十九乗之為積日又以四百九十乗積月滿蔀月得一以幷積日以六十除之其餘以所㑹蔀名命之算盡之外則前年天正前食月朔日也
  求食日加大餘十四小餘七百一十九半小餘滿蔀月為大餘大餘命如前則食日也
  求後食朔及日皆加大餘二十七小餘六百一十五其月餘分不滿二十者文加大餘二十九小餘四百九十九其食小餘者當以漏刻課之夜漏未盡以算上為日一術以嵗數去上元餘以為積月以百一十二乗之滿月數去之餘滿食法得一則天正後食也
  推諸加時以十二乗小餘先減如法之半得一時其餘乃以法除之所得算之數從夜半子起算盡之外則所加時也
  推諸上水漏刻以百乗其小餘滿其法得一刻不滿法法什之滿法得一分積刻先減所入節氣夜漏之半其餘為晝上水之數過晝漏去之餘為夜上水數其刻不滿夜漏半者乃減之餘為昨夜未晝其望其日五星數之生也各記於日與周天度相約而為率以章法乗周率為用法章月乗日率如月法為積月日餘以月之月乗積為朔大小餘乗為入月日餘以日法乗周率為日度法以率去日率餘以乗周天如日度法為度之餘也日率相約取之得二千九百九十萬一千六百二十一億五十八萬二千三百而五星終如蔀之數與元通木周率四千三百二十七 日率四千七百二十五合積月十三 月餘四萬一千六百六 月法八萬二千二百一十三 大餘二十三 小餘八百四十七虚分九十三 入月日十五 日餘萬四千六百四十七 日度法萬七千三百八 積度三十三 度餘萬三百一十四
  火周率八百七十九 日率千八百七十六 合積月二十六 月餘六千六百三十四 月法萬六千七百一 大餘四十七 小餘七百五十四 虚分一百八十六 入月日十一 日餘千八百七十二 日度法三千五百一十六 積度四十九 度餘一百一十四土周率九千九十六 日率九千四百一十五 合積月十二 月餘十三萬八千六百三十七 月法十七萬二千八百二十四 大餘五十四 小餘三百四十八 虚分五百九十二 入月日二十三 日餘二千一百六十三 日度法三萬六千三百八十四 積度十二 度餘二萬九千四百五十一
  金周率五千八百三十 日率四千六百六十一 合積月九 月餘九萬八千四百五 月法十一萬七百七十 大餘二十五 小餘七百三十一 虛分二百九 入月日二十六 日餘二百八十一 日度法二萬三千三百二十 積度二百九十二 度餘二百八十一
  水周率萬一千九百八 日率千八百八十九 合積月一 月餘二十一萬七千六百六十 月法二十二萬六千二百五十二 大餘二十九 小餘四百九十九 虚分四百四十九 入月日二十七 日餘四萬四千八百五 日度法四萬七千六百三十一 積度五十七 度餘四萬四千八百五
  推五星術置上元以來盡所求年以周率乗之滿日率得一名為積合不盡名合餘餘以周率除之不得焉退嵗無所得星合其年得一合前年二合前二年金水積合竒為晨偶為夕其不滿周率者反減之餘為度分推星合月以合積月乗積合為小積又以月餘乗積合滿其月法得一從小積為月餘積月滿紀月去之餘為入紀月毎以章閏乗之滿章月得一為閏不盡為閏餘以閏減入紀月其餘以十二去之餘為入嵗月數從天正十一月起算外星合所在之月也其閏滿二百二十四以上至二百三十一星合閏月閏或進退以朔制之推朔日以蔀日乗之入紀月滿蔀月得一為積日不盡為小餘積日滿六十去之餘為大餘命以甲子算外星合月朔日
  推入月日以蔀日乗月餘以其月法乗朔小餘從之以四千四百六十五約之所得得滿日度法得一為入月日不盡為日餘以朔命入月日算外星合日也
  推合度以周天乗度分滿日度法得一為積度不盡為度餘以斗二十一四分一命度算外星合所在度也一術加退嵗一以減上元滿八十除去之餘以沒數乗之滿日法得一為大餘不盡為小餘以甲子命大餘則星合嵗天正冬至日也以周率小餘幷度餘餘滿日度法從度即正後星合日數也命以冬至求後合月加合積月於入嵗月加月餘於月餘滿其月法得一從入嵗月入嵗月滿十二去之有閏計焉餘命如前算外後合月也餘一加晨得夕加夕得晨
  求朔日以大小餘加今所得其月餘得一月者又餘二十九小餘滿蔀月得一如大餘大餘命如前
  求入月日以入月日餘加今所得餘滿日度法得一從日其前合月朔小餘不滿其虚分者空加一日日滿月先去二十九其後合月朔小餘不滿四百九十九又減一日其餘命如前
  求合度以積度度餘加今所得餘滿日度法得一從度命如前經斗除如周率矣
  木晨伏十六日七千二百二十分半行二度萬三千八百一十一分在日後十三度有竒而見東方見順日行五十八分度之十一五十八日行十一度微遲日行九分五十八日行九度留不行二十五日旋逆日行七分度之一八十四日進十二度復留二十五日復順五十八日行九度又五十八日行十一度在日前十三度有竒而夕伏西方除伏逆一見三百六十六日行二十八度伏復十六日七千二百二十二分半行二度萬三千八百一十一分而與日合凡一終三百九十八日有萬四千六百四十一分行星三十二度與萬三百一十四分通率日行四千七百二十五分之三百九十八火晨伏七十一日二千六百九十四分行五十五度二千二百五十四分半在日後十六度有竒而見東方見順日行二十三分度之十四八十四日行一十二度㣲遲日行十二分九十二日行四十八度留不行十一日旋逆日行六十二分度之十七六十二日退十七度復留十一日復順九十二日行四十八度又百八十四日行百一十二度在日前十六度有竒而夕伏西方除伏逆一見六百三十六日行百三度伏復七十一日二千六百九十四分行五十五度二千二百五十四分半而與日合凡一終七百七十九日有千八百七十二分行星四百一十四度與九百九十三分通率日行千八百七十六分之九百九十七
  土晨伏十九日千八十一分半行三度萬四千七百二十五分半在日後十五度有竒而見東方見順日行四十三分度之三八十六日行六度留不行三十三日旋逆日行十七分度之一百二日退六度復留三十三日復順八十六日行六度在日前十五度有竒而夕伏西方除伏逆見三百四十日行六度伏復十九日千八十一分半行三度萬四千七百二十五分半與日合凡一終三百七十八日有二千一百六十三分行星十二度與二萬九千四百五十一分通率日行九千四百一十五分之三百一十九
  金晨伏五日退四度在日後九度而見東方見逆日行五分度之三十三四十六日行三十三度而日行一度六分度之三十三四十六日行三十三度而日行一度九十分度之十五九十一日行六百度益疾日行一度二十二分九十一日行百一十三度在日後九度而晨伏東方除伏逆一見二百四十六日行二百四十六度伏四十一日二百八十一分行五十度二百八十一分而與日合一合二百九十二日百八十一分行星如之金夕伏四十一日二百八十一分行五十度二百八十一分在日前九度而見西方見順疾日行一度九十一分度之二十二九十一日行百一十三度㣲遲日行一度十五分九十一日行百六度而進日行四十六分度之三十三四十六日行三十三度留不行八日旋逆日行五分度之三十日退六度在日前九度而夕伏西方除伏逆一見二百四十六日行二百四十六度伏五日退四度而後合凡三合一終五百八十四日有五百六十二分行星如之通率日行一度
  水晨伏九日退七度在日後十六度而見東方見逆一日退一度留不行二日旋順日行九分度之八九日行八度而疾日行一度四分度之一二十日行二十五度在日後十六度而晨伏東方除伏逆一見三十二日行三十二度伏十六日四萬四千八百五分行三十二度四萬四千八百五分而與日合一合五十七日有四萬四千八百五分行星如之
  水夕伏十六日四萬四千八百五分行三十二度四萬四千八百五分在日前十六度而見西方見順疾日行一度四分度之一二十日行二十五度而遲日行九分度之八九日行八度留不行二日逆一日退一度在日前十六度而夕伏西方除伏逆一見三十二日行三十度伏九日退七度而復合凡再合一終百一十五日有四萬一千九百七十八分行星如之通率日行一度歩術以歩法伏日度分如星合日度餘命之如前得星見日度也術分母乗之分日如度法而一分不盡如法半以上亦得一而日加所行分滿其母得一度逆順母不同以當行之母乗故分如故母如一也留者承前逆則減之伏不書度經斗除如行母四分具一其分有損益前後相放其以赤道命度進加退減之其歩以黄道日名天正十一月十二月正月二月三月四月五月六月七月八月九月十月冬至大寒雨水春分糓雨小滿夏至大暑處暑秋分霜降小雪【月令章句孟春以立春為節驚蟄為中中必在其月節不必在其月據孟春之驚蟄在十六日以後立春在正月驚蟄在十五日以前立春在徃年十二月】斗二十六【四分退二】牛八   女十二【進二】 虛十【進三】危十六【進二】  室十六【進二】 壁十【進二】
  北方九十八度四分一
  奎十六   婁十二【進二】 胃十四【進二】 昴十一【進二】畢十六【進二】  觜二【退二】  參九【退四】
  西方八十度
  井三十三【退三】 鬼四   柳十五  星七【進一】張十八【進一】  翼十八【進一】 軫十七【進一】
  南方百一十二度
  角十二   亢九【退一】  氐十五【退二】 房五【退三】心五【退三】   尾十八【進三】 箕十一【退三】
  東方七十五度
  右赤道度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一
  斗二十四【進一】 牛七   女十一  虛十
  危十六   室十八  壁十
  北方九十六度四分一
  奎十七   婁十二  胃十五  昴十二畢十六   觜三   參八
  西方八十三度
  井三十   鬼四   柳十四  星七
  張十七   翼十九  軫十八
  南方百九度
  角十三   亢十   氏十六  房五
  心五    尾十八  箕十
  東方七十七度
  右黄道度三百六十五四分一
  黄道去極日景之生據儀表也漏刻之生以去極逺近差乗節氣之差如逺近而差一刻以相增損昬明之生以天度乗晝漏夜漏減三百而一為定度以減天度餘為明加定度一為昬其餘四之如法為少不盡三之如法為強餘半法以上以成強強三為少少四為度其強二為少弱也又以日度餘為少强而各加焉【張衡渾儀曰赤道横帶渾天之腹去極九十一度十分之五黄道斜帶其腹出赤道表裏各二十四度故夏至去極六十七度而強冬至去極百一十五度亦強也然則黄道斜截赤道者則春分秋分之去極也今此春分去極九十少秋分去極九十一少者就夏厯景去極之法以為率也上頭横行第一行者黄道進退之數也本當以銅儀日月度之則可知也以儀一嵗乃竟而中間又有隂兩難卒成也是以作小渾盡赤道黄道乃各調賦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從冬至所在始起令之相當值也取北極及衡各誠㧻之為軸取薄竹篾穿其兩端令兩穿中間與渾半等以貫之令察之與渾相切摩也乃從減半起以為八十二度八分之五盡衡減之半焉又中分其篾拗去其半令其半之際正直與兩端減半相直令篾半之際從冬至起一度一移之視篾之半際夕多黄赤道㡬也其所多少則進退之數也從北極數之則元極之度也各分赤道黄道為二十四氣一氣相去十五度十六分之七每一氣者黄道進退一度焉所以然者黄道直時去南北極近其處地小而横行與赤道且等故以篾度之於赤道多也設一氣令十六日皆常率四日差少半也令一氣十五日不能半耳故使中道三日之中若少半也三氣一節故四十六日而差今三度也至於差三之時而五日同率者一其實節之間不能四十六日也今殘日居其䇿故五日同率也其率雖同先之皆強後之皆弱不可勝計取至於三而復冇進退者黄道稍斜於横行不得度故也春分秋分所以退者黄道始起更斜矣於横行不得度故也亦每一氣一度焉三氣一節亦差三度也至三氣之後稍逺而直故横行得度而稍進也立春立秋横行稍退矣而度猶云進者以其所退減其所進猶有盈餘未盡故也立夏立冬横行稍進矣而度猶退者以其所進増其所退猶有不足未畢故也以此論之日行非冇進退而以赤道重廣黄道使之然也本二十八宿相去度數以赤道為強耳故於黄道亦進退也冬至在斗二十一度少半最逺時也而此厯斗二十度俱百一十五強矣冬至冝與之同率焉夏至在井二十一度半強最近時也而此歴井二十三度俱六十七度強矣夏至冝與之同率焉】
  二十四氣
  冬至【月令章句曰冬至之為極有三意焉晝漏極短去極極逺咎景極長極者至而還之辭也】日所在【斗二十度百一十分八分退二】 黄道去極百一十五度晷景丈三尺  晝漏刻四十五 夜漏刻五十五
  昬中星奎六【弱】    旦中星亢二【少強退一月令章句曰中星當中而不中日行遲也未當中而中日行疾也】
  小寒
  日所在【女二度七分進二】   黄道去極百一十三【強】晷景丈二尺【三寸】 晝漏刻四十五【八分】夜漏刻五十四【二分】昬中星婁六半【強退一】  旦中星氐七【少弱退二】
  大寒
  日所在【虚五度十四分進二】   黄道去極百一十一【大弱】晷景丈一尺  晝漏刻四十六【八分】夜漏刻五十三【二分】昬中星胃十一半【強退一】 旦中星心半【退三】
  立春
  日所在【危七度二十一分進】  黄道去極百六【二少】
  晷景九尺六寸 晝漏刻四十八【弱六】夜漏刻五十一【分四】昬中星畢五【分少強退】   旦中星尾七半【三弱退】
  雨水
  日所在【三室八度二十八分】  黄道去極百一【退】
  晷景七尺九寸【三强】晝漏刻五十【五分】 夜漏刻四十九【八分】昬中星參六半【二分弱】  旦中星箕六【退四大弱】
  驚蟄
  日所在【壁八度三分進一】   黄道去極九十五【強】
  晷景六尺五寸 晝漏刻五十三【三分】夜漏刻四十六【七分】昬中星井十七【少弱退三】  旦中星斗少【退二】
  春分
  日所在【奎十四度十分】    黄道去極八十九【少強】
  晷景五尺二寸【五分】晝漏刻五十五【八分】夜漏刻四十四【二分】
  昬中星鬼四     旦中星斗十一【強退二】
  清明
  日所在【胃一度十七分退二】    黄道去極八十三【少弱】晷景四尺一寸【五分】晝漏刻五十八【三分】夜漏刻四十一【七分】
  昬中星星四【大進】     旦中星斗二十一半【退二】
  糓雨
  日所在【昴二度二十四分退】   黄道去極七十七【二大】晷景三尺二寸 晝漏刻六十【強五】 夜漏刻三十九【分五】
  昬中星張十七【分進】    旦中星斗六半
  立夏
  日所在【畢八度三十一分退三】   黄道去極七十三【少弱】晷景二尺五寸【二分】晝漏刻六十二【四分】夜漏刻三十七【六分】昬中星翼十七【大進二】   旦中星女十【少弱一】
  小滿
  日所在【參四度六分退四】    黄道去極六十九【大弱】晷景尺九寸【八分】 晝漏刻六十三【九分】夜漏刻三十六【一分】
  昬中星角六【弱】     旦中星危【大弱進二】
  芒種
  日所在【井十度十三分退三】    黄道去極六十七【少弱】晷景尺六寸【八分】 晝漏刻六十四【九分】夜漏刻三十五【一分】昬中星亢五【大退一】   旦中星危十四【強進二】
  夏至【月令章句曰夏至之為極有三意焉畫漏極長去極極近晷景極短】
  日所在【井二十五度二十分退三】   黄道去極六十七【強】晷景尺五寸  晝漏刻六十五 夜漏刻三十五昬中星氐十二【少弱退二】   旦中星室十二【少弱退三】
  小暑
  日所在【柳三度二十七分】    黄道去極六十七【大強】晷景尺七寸  晝漏刻六十四【七分】夜漏刻三十五【三分】
  昬中星尾一【大強退三】    旦中星奎二【大強】
  大暑
  日所在【星四度三分進二】    黄道去極七十
  晷景二尺   晝漏刻六十三【八分】夜漏刻三十六【二分】昬中星尾十五半【弱退三】  旦中星婁三【大退一】
  立秋
  日所在【張十二度九分進一】   黄道去極七十三【半強】
  晷景二尺五寸【五分】晝漏刻六十二【三分】夜漏刻三十七【七分】
  昬中星箕九【大強退三】    旦中星胃九【大強退二】
  處暑
  日所在【翼九度十六分退二】   黄道去極七十八【半强】
  晷景三尺三寸【三分】晝漏刻六十【二分】 夜漏刻三十九【八分】
  昬中星斗十【少退】     旦中星畢三【大退三】
  白露
  日所在【軫六度二十三分退】  黄道去極八十四【一少】
  晷景四尺三寸【強五】晝漏刻五十七【分八】夜漏刻四十二【分二】昬中星斗二十一【分強退】 旦中星參五半【一弱退】
  秋分
  日所在【四角四度三十】    黄道去極九十半【分】
  晷景五尺五寸 晝漏刻五十五【強二】夜漏刻四十四【分八】
  昬中星牛五【分】    旦中星井十六【少少強退】
  寒露
  日所在【二亢八度五分退】    黄道去極九十六【三少】晷景六尺八寸【強五】晝漏刻五十二【分六】夜漏刻四十七【分四】
  昬中星女七【分大進】    旦中星鬼三【一少】
  霜降
  日所在【強氐十四度十三分】   黄道去極百二【退二】
  晷景八尺四寸 晝漏刻五十【少強】 夜漏刻四十九【三分】
  昬中星虚六【七分大】    旦中星星三【進一大強】
  立冬
  日所在【房四度十九分退三】   黄道去極百七【少強】
  晷景丈四寸【二分】 晝漏刻四十八【二分】夜漏刻五十一【八分】昬中星危八【強進二】   旦中星張十五【大強進一】
  小雪
  日所在【箕一度二十六分退三】  黄道去極百一十一【弱】晷景丈一尺【四寸】 晝漏刻四十六【七分】夜漏刻五十三【三分】昬中星室二半【強進二】  旦中星翼十五【大強進二】
  大雪
  日所在【斗六度一分退三】   黄道去極百一十三【大強】晷景丈二尺【五寸六分】晝漏刻四十五【五分】夜漏刻五十四【五分】昬中星壁半【強進一】   旦中星軫十五【少强進一】
  【易緯所稱晷景長短不與相應今列之於後幷至與不至各有所以參廣異同 冬至晷長一丈三尺當至不至則旱多温病未當至而至則多病暴逆心痛應在夏至 小寒晷長一丈一尺四分當至不至先小旱後小水丈夫多病喉痺未當至而至多病身熱來年麻不熟耳 大寒晷長一丈一尺八分當至不至先大旱後大水麥不成病厥逆未當至而至多病上氣嗌腫 立春晷長一丈一寸六分當至不至兵起麥不成民瘦瘵未當至而至多病熛疾疫 雨水晷長九尺一寸六分當至不至早麥不成多病心痛未當至而至多病□驚蟄晷長八尺二寸當至不至則霧稚禾不成老人多病未當至而至多病癰疽脛腫 春分晷長七尺二寸四分當至不至先旱後水嵗惡米不成多病耳痒清明晷長六尺二寸八分當至不至菽豆不熟多病】【振寒洞泄未當至而至多温病暴死 榖雨晷長五尺三寸六分當至不至水物雜稲等不熟多病疾瘧振寒霍亂未當至而至老人多病氣腫 立夏晷長四尺三寸六分當至不至旱五穀傷牛畜疾未當至而至多病頭痛腫嗌喉痺 小滿晷長三尺四寸當至不至凶言國有大䘮先水後旱多病筋急痺痛未當至而至多熛嗌腫 芒種晷長二尺四寸四分當至不至凶言國有狂令未當至而至多病厥頭痛 夏至晷長一尺四寸八分當至不至國有大殃旱隂陽並傷草木夏落有大寒未當至而至病眉腫 小暑晷長二尺四寸四分當至不至前小水後小旱有兵多病泄注腹痛未當至而至病臚腫 大暑晷長三尺四寸當至不至外兵作來年飢多病筋痺胷痛未當至而至多病脛痛惡氣立秋晷長四尺三寸六分當至不至暴風為災来年黍不熟未當至而至多病咳上氣咽腫 處暑晷長五尺三寸二分當至不至國多浮令兵起来年麥不熟未當至而至病脹耳熟不出行 白露晷長六尺二寸八分當至不至多病痤疽泄未當至而至多病水腹閉疝瘕秋分晷長七尺二寸四分當至不至草木復榮多病温悲心痛未當至而至多病胷鬲痛 寒露晷長八尺】
  【二寸當至不至来年穀不成六畜鳥獸被殃多病疝瘕腰痛未當至而至多病疢熟中 霜降晷長九尺一寸六分當至不至萬物大耗年多大風人病腰痛未當至而至多病胷脇支滿 立冬晷長丈一寸二分當至不至地氣不藏来年立夏反寒早旱晚水萬物不成未當至而至多病臂掌痛 小雪晷長一丈一尺八分當至不至来年蠶麥不成多病脚腕痛未當至而至亦為多肘腋痛 大雪晷長一丈二尺四分當至不至温氣泄夏蝗蟲生大水多病少氣五疸水腫未當至而至多病癰疽痛應在芒種 月令章句曰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分為十二次日月之所躔也地有十二分王侯之所國也毎次三十二度三十三分之十四日至其初為節至其中為中氣 自危十度至壁八度謂之豕韋之次立春驚蟄居之衛之分野 自壁八度至冐一度謂之降婁之次雨水春分居之魯之分野 自胃一度至畢六度謂之大梁之次清明糓雨居之趙之分野 自畢六度至井十度謂之實沈之次立夏小滿居之晉之分野 自井十度至柳三度謂之鶉首之次芒種夏至居之秦之分野 自柳三度至張十二度謂之鶉火之次小暑大暑居之周之分野 自張十二度至軫六度謂之鶉尾之次立秋䖏暑居之楚之分野 自軫六度至亢八度謂之夀星之次白露秋分居之鄭之分野 自亢八度至尾四度謂之大火之次寒露霜降居之宋之分野 自尾四度至斗六度謂之析木之次立冬小雪居之燕之分野 自斗六度至須女二度謂之星紀之次大雪冬至居之越之分野 自湏女二度至危十度謂之枵之次小寒大寒居之齊之分野蔡邕分星次度數與皇甫謐不同兼明氣節所在故載焉謚所列在郡國志】
  中星以日所在為正日行四嵗乃終置所求年二十四氣小餘四之如法為少大餘不盡三之如法為強弱以減節氣昏明中星而各定矣強正弱直也其强弱相減同名相去異名從之從強進少為弱從弱退少而強從上元太嵗在庚辰以來盡熹平三年嵗在甲寅積九千四百五十五嵗也【宋世治歴何承天曰歴數之術若心所不逹雖復通人前識無救其是以多歴年嵗猶未能有定四分於天出三百年而盈一日積世不悟徒云建歴之本必先立元假託䜟緯遂開治亂此之為亦以甚矣劉歆三統法尤復疏闊方於四分六千餘年又益一日揚雄心惑其説採為太班固謂之最密著于漢志司馬彪曰自大初元年始用三統歴施行百有餘年曾不憶劉歆之生不逮太初二三君子為厯㡬乎不知而妄言者歟元和中糓城門劉洪始悟四分於天疏闊更以五百八十九為紀法百四十五為斗分而造乾象法又制遲疾厯以歩月行方於太初四分轉精宻矣】
  論曰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之分尚矣乃有皇犧皇犧之有天下也未有書計厯載彌乆暨於黄帝班示文章重黎記註象應著名始終相驗凖度追元乃立厯數天難諶斯是以五三迄于來今各有改作不通用故黄帝造厯元起辛卯而顓頊用乙卯虞用戊午夏用丙寅殷用甲寅周用丁巳魯用庚子漢興承秦初用乙卯至武帝元封不與天合乃㑹術士作太初厯元以丁丑王莽之際劉歆作三統追太初前世一元得五星㑹庚戌之嵗以為上元太初厯到章帝元和旋復疏闊徴能術者課校諸厯定朔稽元追漢三十五年庚辰之嵗追朔一日乃與天合以為四分厯元加六百五元一紀上得庚申有近於緯而嵗不攝提以辨厯者得開其説而其元尠與緯同同則或不得於天然厯之興廢以疏宻課固不主於元光和元年中議郎蔡邕郎中劉洪補續律厯志邕能著文清濁鍾律洪能為算述敘三光今考論其業義指博通術數略舉是以集録為上下篇放續前志以備一家【蔡邕戍邉上章曰朔方髠鉗徒臣邕稽首再拜上書皇帝陛下臣邕被受陛下尤異大恩初由宰府備數典城以叔父故衛尉質時為尚書召拜郎中受詔詣東觀著作遂與羣儒並拜議郎沐浴恩澤承答聖問前後六年質奉機宻趨走目下遂竟端右出相好藩還尹輦轂句日之中登躡上列父子一門兼受恩寵不能輸冩心力以效絲髮之功一旦被章䧟沒辜戮陛下天地之徳不忍刀鋸截臣首領得就平罪父子家屬徙充邉方完全軀命喘息相隨非臣無状所敢復望非臣罪惡所當復䝉非臣辭筆所能復陳臣初決罪雒陽詔獄生出牢户顧念元初中故尚書郎張俊坐漏泄事當伏重刑已出糓門復聽讀鞠詔書馳救一等輸作左校俊上書謝恩遂以轉徙郡縣促遣徧於吏手不得頃息含辭抱悲無由上逹既到徙所乗塞守烽職在望憂怖焦灼無心復能操筆成草致章闕庭誠知聖朝不責臣謝但愚心有所不竟臣自在布衣常以為漢書十志下盡王莽而世祖以来唯有紀傳無續志者臣所師事故太傅胡廣知臣頗識其門户略以所有舊事雖未備悉粗見首尾積累思惟二十餘年不在其位非外吏庶人所得擅述天誘其得備著作郎建言十志皆當撰録遂與議郎張華等分受之所使元順難者皆以付臣先治律厯以籌算為本天文為驗請太師舊注考校連年徃徃頗有差舛當有增損乃可施行為無窮法道至深㣲不敢獨議郎中劉洪宻於用算故臣表上洪與共參思圖牒尋繹適冇頭角㑹臣被罪遂放邉野臣竊自痛一為不善使史籍所闕胡廣所校二十年之恩中道廢絶不得䆒竟慺慺之情猶以結心不能違望臣初欲須刑竟乃因縣道具以状聞今年七月九日匈奴始攻郡鹽池縣其時鮮卑連犯雲中五原一月之中烽火不絶不言四夷相與合謀所圗廣逺恐遂為變不知所濟郡縣咸懼不守朝旦臣所在孤危懸命鋒鏑湮滅土灰呼吸無期誠恐所懐隨軀腐朽抱恨黄泉遂不設施謹先顛踣科條諸志臣欲制刪定者一所當接續者四前志所無臣著者三及經典羣書所冝捃摭本奏詔書所當依據分别首目幷書章左臣初被考妻子迸竄亡失文書無所案請加以惶怖愁恐思念荒散十分不得識一所識者又恐謬誤觸冐死罪披散愚情願下東觀推求諸奏參以璽書以補綴遺闕昭明國體章聞之後雖肝腦流離白骨剖破無所復恨惟陛下省察謹因臨戎長霍圍封上臣頓首死罪稽首再拜以聞其所論志志家未以成書如有異同今隨事注之于本志也】
  贊曰象因物生數本杪曶律均前起凖調後發該覈衡琁檢㑹日月


  後漢書卷十三
  後漢書卷十三考證
  律歴志下日有光道○光監本作九依宋本改【臣召南】按黄道居中日光道前書天文志云日有中道月有九行中道者黄道一曰光道光道北至東井去北極近南至牽牛去北極逺東至角西至婁去極中此光道之明文也









  後漢書卷十三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十四
  梁    剡    令劉 昭補幷注
  禮儀志第四
  禮儀上 【合朔 立春 五供上陵 冠  夕牲】
  【耕  高禖 養老先蠶 祓禊】
  夫威儀所以與君臣序六親也若君亡君之威臣亡臣之儀上替下陵此謂大亂大亂作則羣生受其殃可不慎哉故記施行威儀以為禮儀志【謝沈書曰太傅胡廣博綜舊儀立漢制度蔡邕因以為志譙周後改定以為禮儀志】
  禮威儀每月朔旦太史上其月厯有司侍郎尚書見讀其令奉行其政朔前後各二日皆牽羊酒至社下以祭日日有變割羊以祠社用救日日變執事者冠長冠衣皂單衣絳領袖緑中衣絳袴以行禮如故事【公羊傳曰日有食之鼔用牲于社求乎隂之道也以朱絲縈社或曰脅之或曰為閣恐人犯之故縈之也何休曰脅之與責求同義社者土地之主也月者土地之精也上繋於天而犯日故鳴鼔而攻之脅其本也朱絲縈之助陽抑隂也或曰為闇者社者土地之主尊也為日光盡天闇㝠恐人犯歴之故縈之然此説非也先言鼔後言用牲者明先以尊者命責之後以臣子禮接之所以為順也白虎通曰日食必救之隂侵陽也鼔攻之以陽責隂也故春秋日食鼓用牲于社所以必用牲者土地别神也尊之不敢虚責也日食大水則鼓用牲大旱則雩祭求雨非虚言也助陽責下求隂之道也決疑要注曰凡救日食皆著赤幘以助陽也日將食天子素服避正殿内外嚴日有變伐鼔聞音侍臣著赤幘帶劎入侍三臺令史已下皆持劔立其戸前衛尉卿驅馳繞宫察廵守備周而復始日復常乃皆罷之】
  立春之日夜漏未盡五刻京師百官皆衣青衣郡國縣道官下至斗食令史皆服青幘立青旙施土牛耕人于門外以示兆民至立夏唯武官不立春之日下寛大書曰制詔三公方春東作敬始慎微動作從之罪非殊死且勿案驗皆須麥秋退貪殘進柔良下當用者如故事【月令曰命相布徳和令蔡邕曰即此詔之謂也獻帝起居注曰建安二十二年二月壬申詔書絶立春寛緩詔書不復行】
  正月上丁祠南郊【白虎通曰春秋傳曰以正月上辛尚書曰丁巳用牲于郊牛二先甲三日辛也後甲三日丁也皆可接事昊天之日】禮畢次北郊明堂高廟世祖廟謂之五供五供畢以次上陵西都舊有上陵東都之儀百官四姓親家婦女公主諸王大夫【蔡邕獨斷曰凡與先后有葛者】外國朝者侍子郡國計吏㑹陵晝漏上水大鴻臚設九賔隨立寢殿前【薛綜曰九賓謂王侯公卿二千石六百石下及郎吏匈奴侍子凡九等】鍾鳴謁者治禮引客羣臣就位如儀乗輿自東廂下太常導出西向拜止旋升阼階拜神坐退坐東廂西向侍中尚書陛者皆神坐後公卿羣臣謁神坐太官上食太常樂奏食舉文始五行之舞【前書志曰文始舞者本韶舞也髙祖六年更名文始以示不相襲也五行舞者本周舞也秦始皇二十六年更名五行之舞也】禮樂闋君臣受賜食畢郡國上計吏以次前當神軒占其郡榖價民所疾苦欲神知其動靜孝子事親盡禮敬愛之心也周徧如禮【謝承書曰建寜五年正月車駕上原陵蔡邕為司徒掾從公行到陵見其儀愾然謂同坐者曰聞古不墓祭朝廷有上陵之禮始為可損今見威儀察其本意乃知孝明皇帝至孝惻隠不可易舊或曰本意云何昔京師在長安時其禮不可盡得聞也光武即世始葬于此明帝嗣位踰年羣臣朝正感先帝不復聞見此禮乃帥公卿百寮就園陵而創焉尚書陛西陛為神坐天子事亡如事存之意茍先帝有葛之屬男女畢㑹王侯大夫郡國計吏各向神坐而言庶㡬先帝神魂聞之今者日月久逺後生非時人但見其禮不知其哀以明帝聖孝之心親服三年乆在園陵初興此儀邱察几筵下顧羣臣悲切之心必不可堪邕見太傅胡廣曰國家禮有煩而不可省者不知先帝用心周密之至於此也廣曰然子宜載之以示學者邕退而記焉魚豢曰孝明以正月旦百官及四方來朝者上原陵朝禮是謂甚違古不墓祭之義臣昭以為邕之言然】最後親陵遣計吏賜之帶佩八月飲酎上陵禮亦如之【丁孚漢儀曰酎金律文帝所加以正月旦作酒八月成名酎酒因合諸侯助祭貢金漢律金布令曰皇帝齋宿親帥羣臣承祠宗廟羣臣宜分奉請諸侯列侯各以民口數率千口奉金四兩竒不滿千口至五百口亦四兩皆㑹酎少府受又大鴻臚食邑九真交阯日南者用犀角長九寸以上若瑇瑁甲一鬱林用象牙長三尺以上若翡翠各二十凖以當金漢舊儀曰皇帝惟八月酎車駕夕牲牛以絳衣之皇帝暮視牲以鑑燧取水於月以火燧取火於日為明水火左袒以水沃牛右肩手執鸞刀以切牛尾薦之而即更衣巾侍上熟乃祀之】凡齋天地七日宗廟山川五日小祠三日齋日内有汙染觧齋副倅行禮先齋一日有汙穢災變齋祀如儀大喪唯天郊越紼而齋地以下皆百日後乃齋如故事【魏文帝詔曰漢氏不拜日於東郊而旦夕常於殿下東面拜日煩褻似家人之事非事天交神之道也於是朝日東門之外將祭必先夕牲其儀如郊】正月甲子若丙子為吉日可加元服儀從冠禮乘輿初緇布進賢次爵弁次武弁次通天以據皆於髙祖廟如禮謁【冠禮曰成王冠周公使祝雍曰辭達而勿多也祝雍曰近於民逺於年逺於侫近於義嗇於財任賢使能博物記曰孝昭帝冠辭曰陛下摛顯先帝之光耀以承皇天之嘉禄欽奉仲春之吉辰普尊大道之郊域秉率百福之休靈始加昭明之元服推逺冲孺之幼志藴積文武之就徳肅勤髙祖之清廟六合之内靡不䝉徳永永與天無極獻帝傳曰興平元年正月甲子帝加元服司徒淳于嘉為賔加賜纁駟馬貴人公主卿司隸城門五校及侍中尚書給事黄門侍郎各一人為太子舍人也】王公以下初加進賢而已【獻帝起居注曰建安十八年正月壬子濟北王加冠戸外以見父母給事黄門侍郎劉瞻兼侍中假貂蟬加濟北王給之】
  正月天郊夕牲【周禮展牲干寳曰若今夕牲又郊儀先郊日未晡五刻夕牲公卿京尹衆官悉至壇東就位太祝吏牽牲入到榜廪犧令跪曰請省牲舉手曰腯太祝令繞牲舉手曰充太史令牽牲就庖豆酌毛血其一奠天神坐前其一奠太祖坐前今之郊祀然也】晝漏未盡十八刻初納夜漏未盡八刻初納【于寳周官注曰納亨納牲將告殺謂向祭之辰也】進熟獻太祝送旋皆就燎位宰祝舉火燔柴火然天子再拜興有司告事畢也明堂五郊宗廟太社稷六宗夕牲皆以晝漏十四刻初納夜漏未盡七刻初納進熟獻送神還有司告事畢六宗燔燎火大然有司告事畢
  正月始耕【月令曰天子親載耒耜措之參保介之御間帥三公九卿躬耕帝籍盧植注曰帝天也藉耕也】晝漏上水初納執事告祠先農已享【賀循藉田儀曰漢耕日以太牢祭先農於田所春秋傳曰耕藉之禮唯齋三日左傳曰鄅人藉稻杜預注曰藉稻履行之薛綜注二京賦曰為天神借民力於此田故名曰帝藉田在國之辰地干寳周禮注曰古之王者貴為天子富有四海而必私置藉田盖其義有三焉一曰以奉宗廟親致其孝也二曰以訓于百姓在勤勤則不匱也三曰聞之子孫躬知稼穡之艱難無違也】耕時有司請行事就耕位天子三公九卿諸侯百官以次耕【鄭注周禮曰天子三推公五推卿諸侯九推庶人終於千畝庶人謂徒三百人也月令章句曰卑者殊勞故三公五推禮自上以下降殺以兩勞事反之諸侯上當有孤卿七推大夫十二士終畝可知也盧植注禮記曰天子耕藉一發九推耒周禮二耜為耦一耜之伐廣尺深尺伐發也天子及三公坐而論道參五職事故三公以五為數卿諸侯當究成天子之職事故以九為數伐皆三者禮以三為文】力田種各耰訖有司告事畢【史記曰漢文帝詔云農天下之本其開藉田朕躬耕以給宗廟粢盛應劭曰古者天子耕藉田千畝為天下先藉者帝王典籍之常也而應劭風俗通又曰古者使民如借故曰藉田鄭曰藉之言借也王一耕之使庶人耘芓終之盧植曰藉耕也春秋傳曰鄅人藉稻故知藉為耕也韋昭曰借民力以治之以奉宗廟且以勸率天下使務農也杜預注曰鄅人藉稻其君自出藉稻盖履行之瓉曰藉稻藉也本以躬親為義不得以假借為稱也漢舊儀曰春始東耕於藉田官祠先農先農即神農炎帝也祠以一太牢百官皆從大賜三輔二百里孝悌力田三老帛種百榖萬斛為立藉田倉置令丞榖皆以給祭天地宗廟羣神之祀以為粢盛皇帝躬秉耒耜而耕古為甸師官賀循曰所種之榖黍稷穜稑稑早也穜晚也干寳周禮注曰穜晚秔稻之屬稑陵榖黍稷之屬】是月令曰郡國守相皆勸民始耕如儀諸行出入皆鳴鍾皆作樂其有災眚有他故若請雨止雨皆不鳴鍾不作樂【春秋釋痾曰漢家郡守行大夫禮鼎爼籩豆工歌縣何休曰漢家法陳師置守相故行其樂也】
  仲春之月立高禖祠于城南祀以特牲【月令鳥至之日以太牢祠詩曰克禋克祀以弗無子毛萇傳曰弗去無子求有子古者必立郊禖焉鳥至之日以太牢祀于郊禖天子親往后妃帥九嬪御乃禮天子所御帶以弓韣授以弓矢于郊禖之前鄭注云弗之言祓也禋祀上帝于郊禖以祓無子之疾而得福也月令章句曰髙尊也禖祀也吉事先見之象也盖為人所以祈子孫之祀烏感陽而至其來主為字乳蕃滋故重其至日因以用事契母簡狄盖以鳥至日有事髙禖而生契焉故詩曰天命鳥降而生商韣弓衣也祀以高禖之命飲之以醴帶以弓衣尚使得男也離騷曰簡狄在臺嚳何宜鳥致胎女何嘉王逸曰言簡狄侍帝嚳於臺上有飛燕堕其卵嘉而吞之因生契鄭注禮記曰後王以為禖官嘉祥而立其祠盧植注云鳥至時隂陽中萬物生故於是以三牲請子於髙禖之神居明顯之處故謂之高因其求子故謂之禖以為古者有媒氏之官因以為神晉元康中髙禖壇上石破詔問出何經典朝士莫知博士束晳答曰漢武帝晚得太子始為立高禖之祠髙禖者人之先也故立石為主祀以太牢】
  明帝永平二年三月上始帥羣臣躬養三老五更于辟雍【孝經援神契曰尊三老者父象也謁者奉几安車輭輪供綏執事五更寵以度接禮交容謙恭順貌宋均曰三老老人知天地人事者奉几授三老也安車坐乗之車輭輪蒲裹輪供綏三老就車天子親執綏授之五更老人知五行更代之事者度法也度以寵異之也鄭注禮記曰皆年老更事致仕者也名三五者取象三辰五星天所因以照明天下者又一注皆老人更知三徳五事者也應劭漢官儀曰三老五更三代所尊也安車輭輪送迎至家天子獨拜于屛三者道成於天地人老者久也舊也五者訓於五品更者五世長子更更相代言其能以善道改更已也三老五更皆取有首妻男女完具臣昭按桓榮五更後除兄子二人補四百石則榮非長子矣蔡邕曰五更長老之稱也】行大射之禮【袁山松書曰天子皮弁素積親射大侯】郡縣道行鄉飲酒于學校皆祀聖師周公孔子牲以犬【鄭注儀禮曰狗取擇人孟冬亦如之石渠論曰鄉射合樂而大射不何也韋成曰鄉人本無樂故於嵗時合樂以同其意諸侯故自有樂故不復合樂鄭注鄉飲酒禮曰今郡國十月行鄉飲酒禮黨正每嵗邦索鬼神而祭祀則以禮屬民而飲酒于序以正齒位之禮凡鄉黨飲酒必於民聚之時欲其見化知尚賢尊長也冠衣皮弁服與禮異服䖍應劭曰漢家郡縣饗射祭祀皆假士禮而行之樂懸笙磬籩爼皆如士制】於是七郊禮樂三雍之義備矣養三老五更之儀先吉日司徒上太傅若講師故三公人名用其徳行年耆髙者一人為老次一人為更也【盧植禮記注曰選三公老者為三老卿大夫中之老者為五更亦參五之也】皆服都紵大袍單衣皁縁領袖中衣冠進賢扶玉杖五更亦如之不杖皆齋于太學講堂【月令章句曰三老國老也五更庶老也】其日乘輿先到辟雍禮殿御坐東廂遣使者安車迎三老五更天子迎于門屏交禮道自阼階三老升自賔階至階天子揖如禮三老升東面三公設几九卿正履天子親袒割牲執醬而饋執爵而酳祝鯁在前祝饐在後【禮記曰天子適饌省醴養老之珍具遂發詠焉退修之以孝養反升歌清廟孝養之詩也】五更南面公進供禮亦如之【譙周五經然否曰漢初或云三老答天子拜遭王莽之亂法度殘缺漢中興定禮儀羣臣欲令三老答拜城門校尉董鈞駮曰養三老所以教事父之道也若答拜是使天下答子拜也詔從鈞議譙周論之曰禮尸服上服猶以非親之故答子拜士見異國君亦答拜是皆不得視猶子也虞喜曰且據漢儀於門屏交禮交禮即答拜中興謬從鈞議後革之深得其意】明日皆詣闕謝恩以見禮遇大尊顯故也【前書禮樂志曰顯宗因祀光武皇帝於明堂養三老五更於辟雍威儀既盛矣徳化未流洽者以其禮樂未具羣下無所誦說而庠序尚未設之故也孔子曰譬如為山未成一簣止吾止也】
  是月皇后帥公卿諸侯夫人蠶【丁孚漢儀曰皇后出乘鸞輅青羽盖駕駟馬龍旂九旒大將軍妻參乗太僕妻御前鸞旂車皮軒闟㦸雒陽令奉引亦千乘萬騎車府令設鹵簿駕公卿五營校尉司隸校尉河南尹妻皆乘其官車帶夫本官綬從其官屬導從皇后置虎賁羽林騎戎頭黄門鼔吹五帝車女騎夾轂執法御史在前後亦有金鉦黄鉞五將導桑于蠶宫手三盆于繭館畢還宫月令曰禁婦人无觀按谷永對稱四月壬子皇后蠶桑之日也則漢桑亦用四月】祠先蠶禮以少牢【漢舊儀曰春桑生而皇后視桑於苑中蠶室養蠶千薄以上祠以中牢羊豕今蠶神曰菀窳婦人寓氏公主凡二神羣臣妾從桑還獻於繭觀皆賜從桑者樂皇后自行凡蠶絲絮織室以作祭服祭服者冕服也天地宗廟羣臣五時之服其皇帝得以作縷縫衣得以作中絮而已置蠶官令丞諸天下官皆詣蠶室亦婦人從事故舊有東西織室作法晋后祠先蠶先蠶壇高一丈方二丈為四出陛陛廣五尺在采桑壇之東南】
  是月上已官民皆絜於東流水上曰洗濯祓除去宿垢疢為大絜絜者言陽氣布暢萬物訖出始絜之矣【謂之禊也風俗通曰周禮女巫掌嵗時以祓除疾病禊者絜也春者蠢也蠢摇動也尚書以殷仲春厥民析言人觧析也蔡邕曰論語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自上及下古有此禮今三月上已祓禊於水濱盖出於此杜篤祓禊賦曰巫咸之徒秉火祈福則巫祝也一說云後漢有郭虞者三月上已産二女二日中並不育俗以為大忌至此月日諱止家皆於東流水上為祈禳自潔濯謂之禊祠引流行觴遂成曲水韓詩曰鄭國之俗三月上已之溱洧兩水之上招魂續魄秉蘭草祓除不祥漢書八月祓灞水亦斯義也後之良史亦據為正臣昭曰郭虞之說良為虚誕假有庶民旬内夭其二女何足驚彼風俗稱為世忌乎杜篤乃稱王侯公主暨于富商用事伊雒帷幔黄本傳大將軍梁商亦歌泣於雒禊也自魏不復用三日水宴者焉】


  後漢書卷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十五
  梁    剡    令劉 昭補幷注
  禮儀志第五
  禮儀中 【立夏 請雨 拜皇太子 拜王公桃印 黄郊 立秋 貙劉 案戸
  祠星 立冬 冬至 臘 大儺土牛 遣衛士 朝㑹】
  立夏之日夜漏未盡五刻京都百官皆衣赤至季夏衣黄郊其禮祠特祭竈
  自立春至立夏盡立秋郡國上雨澤若少府郡縣各掃除社稷其旱也公卿官長以次行雩禮求雨【公羊傳曰大雩旱祭也何休注曰君親之南郊以六事謝過自責曰政不善與民失職與宫室崇與婦謁盛與苞苴行與䜛夫倡與使童男女各八人舞而呼雩故謂之雩春秋繁露曰大旱雩祭而請雨大水鳴鼓而攻社天地之所為隂陽之所起也或請焉或怒焉何如也曰大旱陽滅隂也陽滅隂者尊厭卑也固其義也雖大甚拜請之而已敢有加也大水者隂滅陽也隂滅陽者卑勝尊也以賤陵貴者逆節故鳴鼔而攻之朱絲而脅之為其不義此亦春秋之不畏强禦也變天地之位正隂陽之序貞行其道而不忘其難義之至也又仲舒奏江都王云求雨之方損陽益隂願大王無收廣陵女子為人祝者一月租賜諸巫者諸巫母大小皆相聚於郭門為小壇以脯酒祭女獨擇寛大便處移市市使無内丈夫丈夫無得相從飲食令吏妻各往視其夫皆到即起雨注而已服䖍注左傳曰大雩夏祭天名雩逺也逺為百糓求膏雨也龍見而雩龍角亢也謂四月昬龍星體見萬物始盛待雨而大故雩祭以求雨也一説大雩者祭於帝而祈雨也一説郊祀天祈農事雩祭山川而祈雨也漢舊儀求雨太常禱天地宗廟社稷山川以賽各如其常牢禮也四月立夏旱乃求雨禱雨而已後旱復重禱而已訖立秋雖旱不得禱求雨也】閉諸陽衣皂興土龍【山海經曰大荒東北隅有山名曰凶犂土丘應龍處南極殺蚩尤與夸父不得復上故下數旱旱而為應龍之狀乃得大雨郭璞曰今之土龍本此氣應自然㝠感非人所能為也董仲舒云春旱求雨令縣邑以水日令民禱社稷家人祠戸毋伐名木毋斬山林暴巫聚蛇八日於邑東門之外為四通之壇方八尺植蒼繒八其神共工祭之以生魚八酒具清酒脯擇巫之潔清辯口利辭者以為祝祝齋三日服蒼衣先再拜乃跪陳陳已復再拜乃起祝曰昊天生五穀以養人今五榖病旱恐不成敬進清酒搏脯再拜請雨雨幸大澍奉牲禱以甲乙日為大靑龍一長八丈居中央為小龍七各長四丈於東方皆東鄉其間相去八尺小僮八人皆齋三日服青衣而舞之田嗇夫亦齋三日服青衣而立之諸里社通之於閭外之溝取五蝦蟇錯置社之中池方八尺深一尺置水蝦蟇焉具清酒搏脯祝齋三日服蒼衣拜跪陳祝如初取三嵗雄雞與三嵗豭猪皆燔之於四通神宇令民闔邑里南門置水其外開里北門具老豭猪一置之里北門之外市中亦置一豭猪聞彼鼓聲皆燒猪尾取死人骨埋之開山淵積薪而焚之决通道橋之壅塞不行者決瀆之幸而得雨報以豚一酒鹽黍財足以茅為席毋斷夏求雨令縣邑以水日家人祀竈毋舉土功更大浚井暴釡於壇杵臼于術七日為四通之壇於邑南門之外方七尺植赤繒七其神蚩尤祭之以赤雄雞七酒其清酒搏脯祝齋三日服赤衣拜跪陳祝如春以丙丁日為赤大龍一長七丈居中又為小龍六長三丈五尺於南方皆南鄉其間相去七尺壯者七人皆齋三日服赤衣而舞之司空嗇夫亦齋三日服赤衣而立之鑿社而通之閭外之溝取五蝦蟇錯置社之中池方七尺深一尺酒脯祭齋衣赤拜跪陳祝如初取三嵗雄雞豭猪燔之四通神宇開隂閉陽如春也季夏禱山陵以助之令縣邑一徙市於邑南門之外五日禁男子無得行入市家人祠中霤母舉土功聚巫市旁為之結盖為四通之壇於中央植黄繒五其神后稷祭之以母五酒具清酒搏脯令各為祝齋三日衣黄衣皆如春祠以戊巳日為大黄龍一長五丈居中央又為小龍四各長二丈五尺於中央皆南鄉其間相去五尺丈夫五人皆齋三日服黄衣而舞之老者亦齋三日衣黄衣而立之亦通社中於閭外溝蝦蟇池方五尺深一尺他皆如前秋暴巫尫至九日毋舉火事煎金器家人祠門為四通之壇於邑西門之外方九尺植白繪九其神大昊祭之桐木魚九酒其清酒搏脯衣白衣他如春以庚辛日為大白龍一長九丈居中央為小龍八各長四丈五尺於西方皆西鄉其間相去九尺鰥者九人皆齋三日服白衣而舞之司馬亦齋三日衣白衣而立之蝦蟇池方九尺深一尺他如前冬舞龍六日禱於名山以助之家人祠井毋壅水為四通之壇於邑北門之外方六尺植黒繪六其神冥祭之以黒狗子六酒其清酒搏脯祝齋三日衣衣祀禮如春以壬癸日為大黒龍一長六丈居中央又為小龍五各長三丈於北方皆北鄉其間相去六尺老者六人皆齋三日衣黒衣而舞之尉亦齋三日服黒衣而立之蝦蟇池皆如春四時皆庚子日令吏民夫婦皆偶處凡求雨大體丈夫欲藏而居女子欲和而樂應龍有翼法言曰象龍之致雨艱矣哉龍乎龍乎新論曰劉歆致雨具作土龍吹律及諸方術無不備設譚問求雨所以為土龍何也曰龍見者輙有風雨興起以迎送之故縁其象類而為之】立土人舞僮二佾七日一變如故事【周禮曰䍿舞帥而舞旱暵之事鄭曰䍿赤皂染羽為之也旱暵注陽也用假色者欲其有時而去之】反拘朱索社伐朱鼓【漢舊儀曰成帝二年六月始命諸官止雨朱繩反縈社撃鼔攻之是後水旱常不和干寳曰朱絲縈社社太隂也朱火色也絲維屬天子伐鼔於社責羣隂也諸侯用幣於社請上公也伐鼔於朝退自攻也此聖人厭勝之法也】禱賽以少牢如禮【漢舊儀曰武帝元封日到七月畢賽之秋冬春不求雨古今注曰武帝元封六年五月旱女及巫丈夫不入市也】拜皇太子之儀百官㑹位定謁者引皇太子當御坐殿下北面司空當太子西北東面立讀策書畢中常侍持皇太子璽綬東向授太子太子再拜三稽首謁者贊皇太子臣某甲謁者稱制曰可三公升階上殿賀夀萬歳因大赦天下供賜禮畢罷
  拜諸侯王公之儀百官㑹位定謁者引光禄勲前【丁孚漢儀曰太常住盖下東向讀文與此異也】謁者引當拜前當坐伏殿下光禄勲前一拜舉手曰制詔其以某為某【丁孚漢儀有夏勤策文曰維元初六年三月甲子制詔以大鴻臚勤為司徒曰朕承天序惟稽古建爾于位為漢輔往率舊職敬敷五教五教在寛左右朕躬宣力四表保乂皇家於戲實惟秉國之均旁祗厥緒時亮天工可不慎與勤而戒之】讀策書畢謁者稱臣某再拜尚書郎以璽印綬付侍御史侍御史前東面立授璽印綬王公再拜頓首三下贊謁者曰某王臣某新封某公某初謝中謁者報謹謝贊者立曰謝皇帝為公興皆冠謝起就位供賜禮畢罷【臣昭曰漢立皇后國禮之大而志無其儀良未可了案蔡質所記立宋皇后儀今取以備闕云尚書令臣囂僕射臣鼎尚書臣旭臣乘臣滂臣謨臣詣稽首言伏惟陛下履乾則坤動合隂陽羣臣大小咸以長秋宫未定遵舊依典章表仍聞歴時乃聼令月吉日以宋貴人為皇后應期正位羣生兆庶莫不式舞易稱受兹介祉詩云干禄百福子孫千億萬方幸甚今吉日以定臣請太傅太尉司徒司空太常條列禮儀正處上羣臣妾無得上夀如故事臣囂臣鼎臣旭臣乘臣滂臣謨臣詣愚闇不達大義誠惶誠恐頓首死罪稽首再拜以聞制曰可維建寜四年七月乙未制詔皇后之尊與帝齊體供奉天地祗承宗廟母臨天下故有莘興殷姜任母周二代之隆盖有内徳長秋宫闕中宫曠位宋貴人乗淑媛之懿體山河之儀威容昭曜徳冠後庭羣寮所咨人曰宜哉卜之蓍龜卦得承乾有司奏議宜稱紱組以臨兆民今使太尉襲使持節奉璽綬宗正祖為副立貴人為皇后其徃踐爾位敬宗禮典肅慎中饋無替朕命永終天禄皇后初即位章徳殿太尉使持節奉璽綬天子臨軒百官陪位皇后北面太尉住盖下東向宗正大長秋西向宗正讀策文畢皇后拜稱臣妾畢住位太尉襲授璽綬中常侍長樂太僕髙鄉侯覽長跪受璽綬奏於殿前女史授婕妤婕妤長跪受以授昭儀昭儀受長跪以帶皇后皇后伏起拜稱臣妾訖黄門鼔吹三通鳴鼓畢羣臣以次出后即位大赦天下皇后秩比國王即位威儀赤紱玉璽】
  仲夏之月萬物方盛日夏至隂氣萌作恐物不楙其禮以朱索連葷菜彌牟朴蠱鍾以桃印長六寸方三寸五色書文如法以施門户代以所尚為飾夏后氏金行作葦茭言氣交也【風俗通曰傳曰萑葦有叢吕氏春秋湯始得伊尹祓之於廟薫以萑葦周禮卿大夫之子名曰門子論語曰誰能出不由户故用葦者欲人之子孫蕃殖不失其類有如萑葦茭者交易隂陽代興者也】殷人水徳以螺首慎其閉塞使如螺也周人木徳以桃為更言氣相更也漢兼用之故以五月五日朱索五色印為門户飾以難止惡氣【桃印本漢制所以輔卯金魏除之也】日夏至禁舉大火止炭鼓鑄消石冶皆絶止至立秋如故事是日浚井改水日冬至鑚燧改火云
  先立秋十八日郊黄帝是日夜漏未盡五刻京都百官皆衣黄至立秋迎氣於黄郊樂奏黄鍾之宫歌帝臨冕而執干戚舞雲翹育命所以養時訓也
  立秋之日夜漏未盡五刻京都百官皆衣白施皂領緣中衣迎氣於白郊禮畢皆衣絳至立冬
  立秋之日自郊禮畢始揚威武斬牲於郊東門以薦陵廟其儀乘輿御戎路白馬朱鬛躬執弩射牲牲以鹿麛【月令曰天子乃厲勑執弓挾矢以獵月令章句曰親執弓以射禽所以教兆民載戰事也四時閑習以救無辜以伐有罪所以强兵保民安不忘危也】太宰令謁者各一人載獲車馳駟送陵廟還宫遣使者齎束帛以賜武官【漢官名秩曰賜太尉將軍各六十匹執金吾諸校尉各三十匹武官倍於文官】武官肄兵習戰陣之儀斬牲之禮名曰貙劉兵官皆肄孫呉兵法六十四陣名曰乘之【月令孟冬天子講武習射御角力盧植注曰角力如漢家乘之引閾蹋踘之屬也今月令季秋天子乃教田獵以習五戎月令章句曰寄戎事之教於田獵武事不可空設必有以誡故寄教於田獵閑肄五兵天子諸侯無事而不田為不敬田不以禮為暴天物周禮司馬以旗致民平列陣如戰之陣王執路鼔諸侯執賁鼔軍將執晋鼔師帥執提旅師執鼙卒長執鐃兩司馬執鐸公司馬執鐲以教坐作進退疾徐疏數之節士卒聼聲視旗隨而前却故曰師之耳目在吾旗鼔春教振旅以蒐田夏教苃舎以苗田秋教治兵以獮田冬教大閲以狩田春夏示行禮取禽供事而已秋者殺時田獵之正其禮盛獨斷曰廵狩校獵還公卿以下陳雒陽都亭前街上乗輿到公卿下拜天子下車公卿親識顏色然後還宫古語曰在車為下唯此時施行魏書曰建安二十一年三月曹公親耕藉田有司奏四時講武於農隙漢承秦制三時不講唯十月車駕幸長安水南門㑹五營士為八陣進退名曰乘之今金革未偃士民素習可無四時講武但以立秋擇吉日大朝車騎號曰治兵上合禮名下承漢制也】立春遣使者齎束帛以賜文官【漢官名秩曰賜司徒司空帛四十匹九卿十五匹古今注曰建武八年立春賜公十五匹卿十匹】貙劉之禮祠先虞執事告先虞已烹鮮時有司乃逡廵射牲獲車畢有司告事畢【古今注曰永平元年六月乙夘初令百官貙膢白幕皆霜風俗通稱韓子書山居谷汲者膢臘而寘水楚俗常以十二月祭飲食也又曰當新始殺食曰貙膢】
  仲秋之月縣道皆案户比民年始七十者授之以玉杖餔之糜粥八十九十禮有加賜玉杖長尺端以鳩鳥為飾鳩者不噎之鳥也欲老人不噎是月也祀老人星于國都南郊老人廟
  季秋之月祠星于城南壇心星廟
  立冬之日夜漏未盡五刻京都百官皆衣皂迎氣於黒郊禮畢皆衣絳至冬至絶事
  冬至前後君子安身靜體百官絶事不聽政擇吉辰而後省事絶事之日夜漏未盡五刻京都百官皆衣絳至立春諸王時變服執事者先後其時皆一日日冬至夏至隂陽晷景長短之極微氣之所生也【白虎通曰至日所以休兵不興事閉闗商旅不行何此日隂陽氣微王者承天理物故率天下靜不復行役以扶助微氣成萬物也夏至隂氣始動冬至陽氣始萌易曰先王以至日閉關商旅不行夏至隂始起反大熱何隂氣始起陽氣推而上故大熱也冬至陽始起隂氣推而上故大寒也】故使八能之士八人或吹黄鍾之律間竽或撞黄鍾之鍾或度晷景權水輕重水一升冬重十三两或撃黄鍾之磬或鼓黄鍾之瑟軫間九尺二十五宫處于中左右為商徴角羽或撃黄鍾之鼓先之三日太史謁之至日夏時四孟冬則四仲其氣至焉先氣至五刻太史令與八能之士郎坐于端門左塾太子具樂器夏赤冬黒列前殿之前西上鍾為端守宫設席于器南北面東上正徳席鼓南西面令晷儀東北三刻中黄門持兵引太史令八能之士入自端門就位二刻侍中尚書御史謁者皆陛一刻乘輿親御臨軒安體靜居以聽之太史令前當軒溜北面跪舉手曰八能之士以備請行事制曰可太史令稽首曰起立少退顧令正徳曰可行事正徳曰皆旋復位正徳立命八能士曰以次行事間音以竽八能曰五音各三十為闋正徳曰合五音律先唱五音並作二十五闋皆音以竽【樂叶圖徴曰夫聖人之作樂不可以自娱也所以觀得失之效者也故聖人不取備於一人必從八能之士故撞鍾者當知鍾撃鼓者當知鼔吹管者當知管吹竽者當知竽撃磬者當知磬鼓琴者當知琴故八士曰或調隂陽或調律厯或調五音故撞鍾者以知法度鼓琴者以知四海撃磬者以知民事鍾音調則君道得君道得則黄鍾㽔賔之律應君道不得則鍾音不調鍾音不調則黄鍾蕤賔之律不應鼔音調則臣道得臣道得則太簇之律應管音調則律厯正律厯正則夷則之律應磬音調則民道得民道得則林鐘之律應竽音調則法度得法度得則無射之律應琴音調則四海合嵗氣百川一合徳鬼神之道行祭祀之道得如此則姑洗之律應五樂皆得則應鍾之律應天地以和氣至則和氣應和氣不至則天地和氣不應鍾音調下臣以法賀主鼓音調主以法賀臣磬音調主以徳施於百姓琴音調主以徳及四海八能之士常以日冬至成天文日夏至成地理作隂樂以成天文作陽樂以成地理】訖正徳曰八能士各言事八能士各書板言事文曰臣某言今月若干日甲乙日冬至黄鍾之音調君道得孝道襃商臣角民徴事羽物各一板否則召太史令各板書封以皂囊送西陛跪授尚書施當軒北面稽首拜上封事尚書授侍中常侍迎受報聞以小黄門幡麾節度太史令前曰禮畢制曰可太史令前稽首曰太史令八能士詣太官受賜陛者以次罷日夏至禮亦如之【蔡邕獨斷曰冬至陽氣始動夏至隂氣始起麋鹿角觧故寢兵鼔身欲寜志欲靜故不聽事迎送五日臘者嵗終大祭縱吏民宴飲非迎氣故但送不迎正月嵗首亦如臘儀冬至陽氣起君道長故賀夏至隂氣起君道衰故不賀鼓以動衆鍾以止衆故夜漏盡鼓鳴則起晝漏盡鍾鳴則息】季冬之月星廻嵗終隂陽以交勞農大享臘【髙堂隆曰帝王各以其行之盛而祖以其終而臘火生於寅盛於午終於戌故火家以午祖以戌臘秦靜曰古禮出行有祖祭歳終有蜡臘無正月必祖之祀漢氏以午祖以戌臘午南方故以祖冬者歲之終物畢成故以戌臘而小數之學者因為之説非典文也】
  先臘一日大儺【譙周論語注曰儺却之也】謂之逐疫【漢舊儀曰顓頊氏有三子生而亡去為疫鬼一居江水是為虎一居若水是為罔兩蜮鬼一居人宫室區隅漚庾善驚人小兒月令章句曰日行北方之宿北方大隂恐為所抑故命有司大儺所以扶陽抑隂也盧植禮記注曰所以逐衰而迎新】其儀選中黄門子弟年十歲以上十二以下百二十人為侲子皆赤幘皂製執大鼗【漢舊儀曰方相帥百及童女以桃弧棘矢土鼔鼓且射之以赤九五穀播灑之譙周論語注曰以葦矢射之薛綜曰侲之言善善童幼子也】方相氏黄金四目蒙熊皮衣朱裳執戈揚盾十二獸有衣毛角中黄門行之冗從僕射将之以逐惡鬼于禁中夜漏上水朝臣㑹侍中尚書御史謁者虎賁羽林郎將執事皆赤幘陛衞乗輿御前殿黄門令奏曰侲子備請逐疫於是中黄門倡侲子和曰甲作食胇胃食虎雄伯食魅騰簡食不祥攬諸食咎伯竒食夢强梁祖明共食磔死寄生委隨食觀錯斷食巨窮竒騰根共食蠱凡使十二神追惡凶赫女軀拉女幹節觧女肉抽女肺腸女不急去後者為糧【東京賦曰捐魑魅斮獝狂斬委蛇腦方良囚耕父於清冷溺女魃於神潢殘䕫魖與罔象殪壄仲而殲㳺光注曰魑魅山澤之神獝狂惡鬼委蛇大如車轂方良草澤神耕父女魃皆旱鬼惡水故囚溺於水中使不能為害䕫魖㒺象木石之怪壄仲㳺光兄弟八人恒在人間作怪害也孔子曰木石之怪罔兩水之怪龍罔象臣昭曰木石山怪也䕫一足越人謂之山㺐罔兩山精好學人聲而迷惑人龍神物也非所常見故曰怪罔象食人一名沐□埤蒼曰獝狂無頭鬼】因作方相與十二獸儛嚾呼周徧前後省三過持炬火送疫出端門【東京賦曰煌火馳而星流逐赤疫於四裔注曰煌火光逐驚走煌然火光如星馳赤疫疫鬼惡者也侲子合三行從東序上西序下】門外騶騎傳炬出宫司馬闕門門外五營騎士傳火棄雒水中【東京賦注曰衞士千人在端門外五營千騎在衛士外為三部更送至雒水凡三軰逐鬼投雒水中仍上天池絶其橋梁使不得度還】百官官府各以木面獸能為儺人師訖設桃梗鬱儡葦茭畢執事陛者罷【山海經曰東海中有度朔山上有大桃樹蟠屈三千里其卑枝門曰東北鬼門萬鬼出入也上有二神人一曰神荼一曰鬱儡主閲領衆鬼之惡害人者執以葦索而用食虎於是黄帝法而象之敺除畢因立桃梗於門户上畫鬱儡持葦索以御凶鬼畫虎於門當食鬼也史記曰東至於蟠木風俗通曰黄帝上古之時有神荼與鬱儡兄弟二人性能執鬼桃梗梗者更也嵗終更始受介祉也蘇秦說孟嘗君曰土偶人語桃梗今子東國之桃木削子為人虎者陽物百獸之長能撃鷙性食鬼魅者也】葦㦸桃杖以賜公卿將軍特侯諸侯云【漢官名秩曰大將軍三公臘賜錢各三十萬牛肉二百斤粳米二百斛特侯十五萬卿十萬校尉五萬尚書丞郎各萬五千石六百石各七千侍御史謁者議郎尚書令各五千郎官蘭臺令史三千中黄門羽林虎賁士二人共三千以為當祠門户直各隨多少受也】
  是月也立土牛六頭於國都郡縣城外丑地以送大寒【月令章句曰是月之㑹建丑丑為牛寒將極是故出其物類形象以示送達之且以升陽也】
  饗遣故衛士儀百官㑹位定謁者持節引故衛士入自端門衞司馬執幡鉦䕶行行定侍御史持節慰勞以詔恩問所疾苦受其章奏所欲言畢饗賜作樂觀以角抵樂闋罷遣勸以農桑【周禮曰府史以下則有胥有徒鄭注曰此謂民給徭役若今衛上矣蔡邕曰見客平樂饗衛士瑰偉壯觀也】
  每月朔歳首為大朝受賀其儀夜漏未盡七刻鍾鳴受賀及贄公侯璧中二千石二千石羔千石六百石鴈四百石以下雉【獻帝起居注曰舊典市長執鴈建安八年始令執雉】百官賀正月【決疑要注曰古者朝㑹皆執贄侯伯執圭子男執璧孤執皮帛卿執羔大夫執鴈士執雉漢魏粗依其制正旦大㑹諸侯執玉璧薦以鹿皮公卿以下所執如古禮古者衣皮故用皮帛為幣玉以象徳璧以稱事不以貨没禮庶羞不踰牲宴衣不踰祭服輕重之宜也】二千石以上上殿稱萬歲【蔡邕獨斷曰三公奉璧上殿向御座北面太常贊曰皇帝為君興三公伏皇帝坐乃進璧古語曰御坐則起此之謂也】舉觴御坐前司空奉羮大司農奉飯奏食舉之樂百官受賜宴饗大作樂【蔡質漢儀曰正月旦天子幸徳陽殿臨軒公卿將大夫百官各陪朝賀蠻貊胡朝貢畢見屬郡計吏皆陛覲庭燎宗室諸劉雜㑹萬人以上立西面位定公納薦太官賜食酒西入東出既定上夀計吏中庭北面立太官上食賜羣臣酒食貢事御史四人執法殿下虎賁羽林弧弓撮矢陛㦸左右戎頭偪脛陪前向後左右中郎將住東西羽林虎賁將住東北五官将住中央悉坐就賜作九賔徹樂舍利從西方來戲於庭極乃畢入殿前激水化為比目魚跳躍嗽水作霧鄣日畢化成黄龍長八丈出水逰戲於庭炫燿日光以两大絲繩繋兩柱中頭間相去數丈兩倡女對舞行於繩上對面道逢切肩不傾又蹋局出身藏形於斗中鍾磬並作樂畢作魚龍曼延小黄門吹三通謁者引公卿羣臣以次拜微行出罷卑官在前尊官在後徳陽殿周旋容萬人陛高二丈皆文石作壇激沼水於殿下畫屋朱梁玉階金柱刻鏤作宫掖之好厠以青翡翠一柱三帶韜以赤緹天子正旦節㑹朝百官於此自到偃師去宫四十三里望朱雀五闕徳陽其上鬱嵂與天連雒陽宫閣傳云徳陽宫殿南北行七丈東西行三十七丈四尺】其每朔唯十月旦從故事者髙祖定秦之月元年歳首也【蔡邕曰羣臣朝見之儀視不晚朝十月朔之故以問胡廣廣曰舊儀公卿以下毎月常朝先帝以其頻故省唯六月十月朔朝後復以六月朔盛暑省之蔡邕禮樂志曰漢樂四品一曰大予樂典郊廟上陵殿諸食舉之樂郊樂易所謂先王以作樂崇徳殷薦上帝周官若樂六變則天神皆降可得而禮也宗廟樂虞書所謂琴瑟以詠祖考來假詩云肅雍和鳴先祖是聽食舉樂王制謂天子食舉以樂周官王大食則命奏鍾鼔二曰周頌雅樂典辟雍饗射六宗社稷之樂辟雍饗射孝經所謂移風易俗莫善於樂禮記曰揖讓而治天下者禮樂之謂也社稷詩所謂琴瑟撃鼔以御田祖者也禮記曰夫樂施於金石越於聲音用乎宗廟社稷事乎山川鬼神此之謂也三曰黄門鼔吹天子所以宴樂羣臣詩所謂坎坎鼔我蹲蹲舞我者也其短簫鐃歌軍樂也其傳曰黄帝歧伯所作以建威揚徳風勸士也盖周官所謂王大㨗則令凱樂軍大獻則令凱歌也孝章皇帝親著歌詩四章列在食舉又制雲臺十二門詩各以其月祀而奏之嘉平四年正月中出雲臺十二門新詩下太予樂官習誦被聲與舊詩並行者皆當撰錄以成樂志】




  後漢書卷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十六
  梁     剡    令劉 昭補幷注
  禮儀志第六
  禮儀下 【大䘮諸侯王列侯始封貴人公主薨】
  不豫太醫令丞将醫入就進所冝藥嘗藥監近臣中常侍小黄門皆先嘗藥過量十二公卿朝臣問起居無間太尉告請南郊司徒司空告請宗廟告五嶽四瀆羣祀並禱求福疾病公卿復如禮登遐皇后詔三公典䘮事百官皆衣白單衣白幘不冠閉城門宫門近臣中黄門持兵虎賁羽林郎中署皆嚴宿衛宫府各警北軍五校繞宫屯兵黄門令尚書御史謁者晝夜行陳三公啟手足色膚如禮皇后皇太子皇子哭踊如禮沐浴如禮守宫令兼東園匠将女執事黄緜緹繒金縷玉柙如故事【漢舊儀曰帝崩唅以珠纒以緹繒十二重以玉為如鎧状連縫之以黄金為縷腰以下以玉為札長一尺二寸半為柙下至足亦縫以黄金縷請諸衣衿斂之凡乗輿衣服已御輒藏之崩皆以斂】飯唅珠玉如禮【禮稽命徴曰天子飯以珠唅以玉諸侯飯以珠唅以珠卿大夫士飯以珠唅以貝】槃冰如禮【周禮凌人天子䘮供夷槃冰鄭曰夷之言尸也實冰于槃中置之尸牀之下所以寒尸也漢禮器制度大盤廣八尺長一文二尺深三尺漆赤中】百官哭臨殿下是日夜下竹使符告郡國二千石諸侯王【應劭曰凡與郡國守相竹使符皆以竹箭五枚長五寸鐫刻篆書第一至第五張晏曰符以代古之珪璋從簡易也此下大䘮符亦猶斯比】竹使符到皆伏哭盡哀【漢舊制發兵皆以銅虎符其餘徴調竹使而已符第合㑹為大信見杜詩傳】小斂如禮東園匠考工令奏東園祕器表裏洞赤虡文畫日月鳥龜龍虎連璧偃月牙檜梓宫如故事大歛於兩楹之間五官左右虎賁羽林五将各将所部執虎賁㦸屯殿端門陛左右廂中黄門持兵陛殿上夜漏羣臣入晝漏上水大鴻臚設九賔隨立殿下謁者引諸侯王立殿下西靣北上宗室諸侯四姓小侯在後西靣北上治禮引三公就位殿下北靣特進次中二千石列侯次二千石六百石博士在後羣臣陪位者皆重行西上位定大鴻臚言具謁者以聞皇后東向貴人公主宗室婦女以次立後皇太子皇子在東西向皇子少退在南北靣皆伏哭大鴻臚傳哭羣臣皆哭三公升自阼階安梓宫内珪璋諸物近臣佐如故事嗣子哭踊如禮【周禮駔珪璋璧琮琥璜之渠眉疏璧琮以斂尸鄭司農曰駔外有㨗盧也謂珪璋璧琮琥璜皆為開渠為眉瑑沙除以斂尸令汁得流去也鄭元曰以斂尸者於大斂焉加之也渠眉玉餙之溝瑑也以組穿聨六玉溝瑑之中以斂尸珪在左璋在首琥在右璜在足璧在背琮在腹蓋取象方明神之也疏璧琮者通於天地】東園匠武士下釘祍截去牙【䘮大記曰君盖用漆三祍三束鄭注曰祍小腰】太常上太牢奠太官食監中黄門尚食次奠執事者如禮太常大鴻臚傳哭如儀三公奏尚書顧命太子即日即天子位于柩前請太子即皇帝位皇后為皇太后奏可羣臣皆出吉服入㑹如儀太尉升自阼階當柩御座北靣稽首讀策畢以傳國玉璽綬東靣跪授皇太子即皇帝位中黄門掌兵以玉具隨侯珠斬蛇寳劒授太尉告令羣臣羣臣皆伏稱萬嵗或大赦天下遣使者詔開城門宫門罷屯衛兵羣臣百官罷入成䘮服如禮兵官戎【文帝遺詔無布車及兵器應劭曰不施輕車介士】三公太常如禮故事百官五日一㑹臨故吏二千石刺史在京都郡國上計掾史皆五日一㑹天下吏民發䘮臨三日【文帝遺詔其令天下吏民令到出臨三日釋服】先二日皆旦晡臨既釋服無禁嫁娶祠祀【文帝遺詔文有飲酒食肉自當給䘮事服臨者皆無踐踐徒跣也】佐吏以下布衣冠幘絰帶無過三寸臨庭中【文帝遺詔殿中當臨者以旦夕各十五舉音禮畢罷非旦夕臨時禁無得擅哭臨】武吏布幘大冠大司農出見錢糓給六丈布直以大紅十五日小紅十四日纎七日釋服【應劭曰紅者中祥大祥以紅為領緣纎禫也凡三十六日而釋】部刺史二千石列侯在國者及闗内侯宗室長吏及因郵奉奏諸侯王遣大夫一人奉奏弔臣請驛馬露布奏可以木為重高九尺廣容八歴裏以葦席巾門䘮帳皆以簟車皆去輔轓疏布惡輪走卒皆布褠幘太僕四輪輈為賔車大練為屋幙中黄門虎賁各二十人執紼司空擇土造穿太史卜日謁者二人中謁者僕射中謁者副将作油緹帳以覆坑方石治黄腸題湊便房如禮【漢舊儀略載前漢諸帝壽陵曰天子即位明年将作大匠營陵地用地七頃方中用地一頃深十三丈堂壇高三丈墳髙十二文武帝墳髙二十丈明中髙一丈七尺四周二丈内梓棺栢黄腸題湊以次百官藏畢其設四通羡門容大車六馬皆藏之内方外陟車石外方立先閉劔户户設夜龍莫邪劔伏弩設伏火已營陵餘地為西園后陵餘地為媫妤以下次賜親屬功臣漢書音義曰題頭也湊以頭向内所以為固也便房藏中便坐也皇覽曰漢家之方中百歩已穿築為方城其中開四門四通足放六馬然後錯渾雜物扞漆繪綺金寳米榖及埋車馬虎豹禽獸發近郡卒徒置将軍尉侯以後宫貴幸者皆守園陵元帝乃不用車馬禽獸等物】大駕太僕御方相氏黄金四目䝉熊皮衣朱裳執戈揚楯立乗四馬先驅【周禮曰方相氏大䘮先柩及墓入壙以戈擊四隅敺方良鄭曰方相放想也可畏怖之貌壙穿地中也方良罔兩也天子之椁柏黄腸為裏表以石焉國語曰木石之怪䕫罔兩】旂之制長三仞十有二斿天地畫日月升龍書旐曰天子之柩謁者二人立乗六馬為次大駕甘泉鹵簿金根容車蘭臺法駕䘮服大行載餙如金根車皇帝從送如禮太常上啟奠夜漏二十刻太尉冠長冠衣齋衣乗高車詣殿止車門外使者到南向立太尉進伏拜受詔太尉詣南郊未盡九刻大鴻臚設九賔隨立羣臣入位太尉行禮執事皆冠長冠衣齋衣太祝令跪讀諡䇿太尉再拜稽首治禮告事畢太尉奉諡䇿還詣殿端門太常上祖奠中黄門尚衣奉衣登容根車東園武士載大行司徒却行道立車前治禮引太尉入就位大行車西少南東靣奉䇿太史令奉哀䇿立後太常跪曰進皇帝進太尉讀諡䇿藏金匱皇帝次科藏於廟太史奉哀䇿葦箧詣陵太尉旋復公位再拜立哭太常跪曰哭大鴻臚傳哭十五舉音止哭太常行遣奠皆如禮請哭止哭如儀晝漏上水請發司徒河南尹先引車轉太常跪曰請拜送載車著白系參繆紼長三十丈大七寸為輓六行行五十人公卿以下子弟凡三百人皆素幘委貌冠衣素裳校尉三人皆赤幘不冠絳科單衣持幢幡司馬丞為行首皆銜枚羽林孤兒巴俞擢歌者六十人為六列鐸司馬八人執鐸先大鴻臚設九賔隨立陵南羡門道東北靣諸侯王公特進道西北靣東上中二千石二千石列侯冝九賔東北靣西上皇帝白布幕素裏夾羡道東西向如禮容車幄坐羡道西南向車當坐南向中黄門尚衣奉衣就幄坐車少前太祝進醴獻如禮司徒跪曰大駕請舍太史令自車南北靣讀哀䇿掌故在後已哀哭太常跪曰哭大鴻臚傳哭如儀司徒跪曰請就下位東園武士奉下車司徒跪曰請就下房都導東園武士奉車入房司徒太史令奉諡哀䇿【晉時有人嵩髙山下得竹簡一枚上有兩行科斗書之臺中外傳以相示莫有知者司空張華以問博士束晳晳曰此明帝顯節陵中䇿也檢校果然是知䇿用此書也】東園武士執事下明器【禮記曰明器神明之也孔子謂為明器知䘮道矣備物而不可用也鄭注既夕曰陳明器以西行南端為上】筲八盛容三升【鄭注既夕曰筲畚種類也其容蓋與簋同】黍一稷一麥一粱一稻一麻一菽一小豆一甕三容三升醯一醢一屑一【鄭注既夕曰屑薑桂之屑】黍飴載以木桁覆以疏布甒二容三升醴一酒一載以木桁覆以功布瓦鐙一彤矢四軒輖中亦短衛彤矢四骨短衛【既夕曰翭矢一乗骨鏃短衛鄭曰翭猶也候物而射之矢也四矢曰乗骨鏃短衛亦示不用也生時翭矢金鏃凡為矢五分笴長而羽其一通俗文曰細毛翭也】彤弓一巵八牟八【鄭元注既夕曰牟盛湯漿】豆八籩八形方酒壺八槃匜一具【鄭注既夕曰槃匜盥器也】杖几各一蓋一鍾十六無虡鎛四無虡【爾雅曰大鍾謂之鏞郭璞注曰書曰笙鏞以間亦名鎛】磬十六無虡【禮記曰有鍾磬而無簨虡鄭曰不懸之也】壎一簫四笙一箎一柷一敔一瑟六琴一竽一筑一坎侯一【禮記曰琴瑟張而不平竿笙備而不和】干戈各一笮一甲一胄一【既夕謂之役器鄭曰笮矢箙】輓車九乗芻靈三十六匹【鄭注禮記曰芻靈束茅為人馬謂之芻靈神之類】瓦竈二瓦釡二瓦甑一瓦鼎十二容五升匏勺一容一升瓦案九瓦大杯十六容三升瓦小杯二十容二升瓦飯槃十瓦酒樽二容五斗匏勺二容一升祭服衣送皆畢東園匠曰可哭在房中者皆哭太常大鴻臚請哭止如儀司徒曰百官事畢臣請罷從入房者皆再拜出就位太常導皇帝就贈位司徒跪曰請進贈侍中奉持鴻洞贈玉珪長尺四寸薦以紫巾廣袤各三寸緹裏赤纁周緣贈幣三纁二各長尺二寸廣充幅皇帝進跪臨羡道房户西向手下贈投鴻洞中三東園匠奉封入藏房中太常跪曰皇帝敬再拜請哭大鴻臚傳哭如儀太常跪曰贈事畢皇帝促就位【續漢書曰明帝崩司徒鮑昱典䘮事日三公入安梓宫還至羡道半逢上欲下昱前叩頭言禮天子鴻洞以贈所以重郊廟也陛下奈何冐危險不以義割哀上即還】容根車游載容衣司徒至便殿並䡰騎皆從容車玉帳下司徒跪曰請就幄導登尚衣奉衣以次奉器衣物藏於便殿太祝進醴獻几下用漏十刻禮畢司空将校復土皇帝皇后以下皆去麤服服大紅還宫反廬立主如禮桑木主尺二寸不書諡虞禮畢祔於廟如禮【漢舊儀曰髙帝崩三日小斂室中牖下作栗木主長八寸前方後圓圍一尺置牖中望外内張緜絮以鄣外以皓木大如指長三尺四枚纒以皓皮四方置牖中主居其中央七日大斂棺以黍飯羊舌祭之牖中已收主為木函藏廟太室中西牆壁埳中望内外不出室堂之上坐為五時衣冠履几杖竹籠為俑人無頭坐起如生時皇后主長七寸圍九寸在皇帝主右旁高皇帝主長九寸上林結栗木長安祠廟作神主東園秘器作梓棺素木長丈三尺崇廣四尺】先大駕日游冠衣於諸宫諸殿羣臣皆吉服從㑹如儀皇帝近臣喪服如禮醳大紅服小紅十一升都布練冠醳小紅服纎醳纎服留黄冠常冠近臣及二千石以下皆服留黄冠百官衣早毎變服從哭詣陵㑹如儀祭以特牲不進毛血首司徒光禄勲備三爵如禮【古今注具載帝陵丈尺頃畆今附之後焉 光武原陵山方三百二十三歩高六丈六尺垣四出司馬門寝殿鍾虡皆在周垣内隄封田十二頃五十七畆八十五歩帝王世紀曰在臨平亭之南西望平隂東南去雒陽十五里 明帝顯節陵山方三百歩高八丈無周垣為行馬四出司馬門石殿鍾虡在行馬内寝殿園省在東園寺吏舍在殿北隄封田七十四頃五畆帝王世紀曰故冨壽亭也西北去雒陽三十七里 章帝敬陵山方三百歩高六丈二尺無周垣為行馬四出司馬門石殿鍾虡在行馬内寝殿園省在東園寺吏舍在殿北隄封田二十五頃五十五畆帝王世紀曰在雒陽東南去雒陽三十九里 和帝慎陵山方三百八十歩高十丈無周垣為行馬四出司馬門石殿鍾虡在行馬内寝殿園省在東園寺吏舍在殿北隄封田三十一頃二十畆二百歩帝王世紀曰在雒陽東南去雒陽四十一里 殤帝康陵山周二百八歩高五丈五尺行馬四出司馬門寝殿鍾虡在行馬中因寝殿為廟園吏寺舍在殿北隄封田十三頃十九畆二百五十歩帝王世紀曰高五丈四尺去雒陽四十八里 安帝恭陵山周二百六十歩高十五丈無周垣為行馬四出司馬門石殿鍾虡在行馬内寝殿園吏舍在殿北隄封田一十四頃五十六畆帝王世紀曰高十一丈在雒陽西北去雒陽十五里 順帝憲陵山方三百歩高八丈四尺無周垣為行馬四出司馬門石殿鍾虡在行馬内寝殿園省寺吏舍在殿東隄封田十八頃十九畆三十歩帝王世紀曰在雒陽西北去雒陽十五里 冲帝懐陵山方百八十三歩高四丈六尺為寝殿行馬四出門園寺吏舍在殿東隄封田五頃八十畆帝王世紀曰西北去雒陽十五里 質帝静陵山方百三十六歩高五丈五尺為行馬四出門寝殿鍾虡在行馬中園寺吏舍在殿北隄封田十二頃五十四畆因寝為廟帝王世紀曰在雒陽東去雒陽三十二里 桓帝宣陵帝王世紀曰山方三百歩高十二丈在雒陽東南去雒陽三十里 靈帝文陵帝王世紀曰山方三百歩高十二丈在雒陽西北去雒陽二十里 獻帝禪陵帝王世紀曰不起墳深五丈前堂方一丈八尺後堂方一丈五尺角廣六尺在河内山陽之濁城西北去濁城直行十一里斜行七里去懐陵百一十里去山陽五十里南去雒陽三百一十里蔡質漢儀曰十二陵今見在河南尹無敬也 魏文帝終制略曰漢文帝之不發霸陵無求也光武之掘原陵封樹也覇陵之完功在釋之原陵之掘罪在明帝是釋之忠以利君明帝爱以害親也忠臣孝子冝思釋之之言察明帝之戒存於所以安君定親使魂靈萬載無危斯則聖賢之忠孝矣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國亦無不掘之墓也䘮亂以来漢氏諸陵無不發掘至乃燒取玉柙金鏤骸骨幷盡是焚如之刑也豈不重痛哉禍由乎厚封樹桑藿為我戒不亦明乎臣昭按董卓傳卓使吕布發諸帝陵及公卿以下冢墓收其珍寳卓别傳曰發成帝陵解金縷探含璣焉吕氏春秋略曰審知生聖人之要也審知死聖人之極也知生者不以物害生知死者不以物害死凡生於天地之間其必有死孝子之重其親者若親之愛其子不棄於溝壑故有送之義者藏也以生人心為之慮則莫如無動無動莫如無利藏淺則狐狸掘之深則及水泉故必高陵之上以避二害然而忘姦㓂之變豈不惑哉民之於利也犯白刃渉危難以求之忍親戚欺知交以求之今無此危無此醜而為利甚厚固難禁也國彌大家彌冨其彌厚珠玉金銅不可勝計姦人聞之轉以相告雖有嚴刑重罪不能止也且死者彌乆生者彌疏彌疏則守之彌怠藏器如故而守之有怠其势固必掘矣世至為丘隴其高若山陵樹之若林藪或設闕庭都邑以此示冨則可矣以此為死者則惑矣大凡死者其視萬世猶一暝也人之夀乆者不過百中者六十以百與六十為無窮者慮其情固不相當矣必以無窮為慮然後為可今有銘其墓曰此中有金寳甚厚不可掘也必為世笑矣而為之闕庭以自表此何異彼哉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國也無不亡之國是無不掘之墓以耳目之所聞見則齊荆燕嘗亡矣宋中山已亡矣趙韓魏皆失其故國矣自此以上亡國不可勝數故其大墓無不掘也而猶皆爭為之豈不悲哉今夫君之不令民父之不教子兄之不悌弟皆鄉邑之所遺而惮耕耒之勞者也仍不事耕農而好鮮衣侈食智巧窮匱則合黨連衆而謀名丘大墓上曽不能禁也此有自表之禍也昔堯糓林通樹之舜紀市不變肆禹㑹稽不變人徒非爱其費以為死者也先王之所惡惡死者之辱以為儉則不發不發則不辱故必以儉而合乎山原也宋未亡而東掘齊未亡而荘公掘國存而乃若此又况㓕名之後乎此爱而厚之故也欲爱而反害之欲安而反危之忠臣孝子亦不可以厚矣昔季孫以璵璠斂孔子歴級而止之為無窮慮也】
  太皇太后皇太后崩司空以特牲告諡于祖廟如儀長樂太僕少府大長秋典䘮事三公奉制度他皆如禮儀【丁孚漢儀曰永平七年隂太后崩晏駕詔曰柩将發於殿羣臣百官陪位黄門鼓吹三通鳴鐘鼓天子舉哀女侍史官三百人皆著素參以白素引棺挽歌下殿就車黄門宦者引以出宫省太后魂車鸞路靑羽盖駟馬龍旂九旒前有方相鳯皇車大将軍妻參乘太僕妻御悉道公卿百官如天子郊鹵簿儀後和熹鄧后案以為儀自此皆降損於前事也】合羡道開通皇帝謁便房太常導至羡道去杖中常侍受至柩前謁伏哭止如儀辭太常導出中常侍授杖升車歸宫已下反虞立主如禮諸郊廟祭服皆下便房五時朝服各一襲在陵寝其餘及宴服皆封以箧笥藏宫殿後閤室
  諸侯王列侯始封貴人公主薨皆令贈印璽玉柙銀縷大貴人長公主銅縷諸侯王貴人公主公将軍特進皆賜器宫中二十四物使者治䘮穿作栢棺百官㑹送如故事諸侯王公主貴人皆樟棺洞朱雲氣畫公特進樟棺黒漆中二千石以下坎侯漆【丁孚漢儀曰孝靈帝馬貴人贈歩摇赤紱青羽盖駟馬柩下殿女侍史一百人着素衣挽歌引木下就車黄門宦者引出宫門】朝臣中二千石将軍使者弔祭郡國二千石六百石以至黄綬皆賜常車驛牛贈祭冝自佐史以上逹大斂皆以朝服君臨弔若遣使者主人免絰去杖望馬首如禮免絰去杖不敢以戚凶服當尊者【前書賈山上書曰古之賢君于臣也尊其爵禄而親之疾則臨視之無數死則徃弔哭之臨其小斂大斂已棺塗而後為之服錫衰絰而三臨其䘮未斂而不飲酒食肉未不舉樂可謂盡禮矣服法服端容貌正顔色然後見之故臣下莫敢不竭力盡死以報其上功徳立於世而令問不忘也晋起居注曰太尉賈充薨皇太子妃之父又太保也有司奏依漢元明二帝親臨師保故事皇太子素服為發哀又臨其喪】自王主貴人以下至佐史送車騎導從吏卒各如其官府載飾以葢龍首魚尾華布牆纁上周交絡前後雲氣畫帷裳中二千石以上有輜左龍右虎朱鳥武公侯以上加倚鹿伏熊千石以下緇布葢牆魚龍首尾而已二百石黄綬以下至于處士皆以簟席為牆葢其正妃夫人妻皆如之諸侯王傅相中尉内史典䘮事大鴻臚奏諡天子使者贈璧帛載日命諡如禮下陵羣臣醳麤服如儀主人如禮
  贊曰大禮雖簡鴻儀則容天尊地卑君荘臣恭質文通變哀敬交從元序斯立家邦廼隆











  後漢書卷十六
  後漢書卷十六考證
  禮儀志下備三爵如禮注蔡質漢儀曰十二陵今見在河南尹無敬也○按何焯校本今改令削在字又世至為丘隴何焯校本曰至疑之











  後漢書卷十六考證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十七
  梁    剡    令劉 昭補并注
  祭祀志第七
  祭祀上 【光武即位告天 郊 封禪】
  祭祀之道自生民以來則有之矣豺獺知祭祀而况人乎故人知之至於念想猶豺獺之自然也顧古質畧而後文飾耳自古以來王公所為羣祀至於王莽漢書郊祀志既著矣故今但列自中興以來所修用者以為祭祀志【謝沈書曰蔡邕引中興以來所脩者為祭祀志即邕之意也】
  建武元年光武即位于鄗為壇營于鄗之陽【春秋保乾圖曰建天子於鄗之陽名曰行皇】祭告天地采用元始中郊祭故事六宗羣神皆從未以祖配天地共犢餘牲尚約【黄圖載元始儀最悉曰元始四年宰衡莽奏曰帝王之義莫大承天承天之序莫重於郊祀祭天於南就陽位祀地於北主隂義圜丘象天方澤則地圜方因體南北從位燔燎升氣瘞埋就類牲欲繭栗味尚清器成匏勺貴誠因質天地神所統故類乎上帝禋于六宗望秩山川班于羣神皇天后土隨王所在而事祐焉甘泉太隂河東少陽咸失厥位不合禮制聖王之制必上當天心下合地意中考人事故曰愷悌君子求福不回回而求福厥路不通在易㤗卦乾坤合體天地交通萬物聚出其律太簇天子親郊天地先祖配天先妣配地隂陽之别以日冬至祀天夏至祀后土君不省方而使冇司六宗日月星山川海星則北辰川即河山岱宗三光衆明山阜百川衆流渟汙臯澤以類相屬各數秋望相序於是定郊祀祀長安南北郊罷甘泉河東祀 上帝壇園八觚徑五丈高九尺茅營去壇十歩竹宫徑三百歩土營徑五百歩神靈壇各於其方靣三丈去茅營二十歩廣三十五歩合祀神靈以璧琮用辟神道以通廣各三十歩竹宫内道廣三丈有闕各九十一歩壇方三丈拜位壇亦如之 為周道郊營之外廣九歩營六甘泉北辰于南門之外日月海東門之外河北門之外岱宗西門之外 為周道前望之外廣九歩列望遂乃近前望道外徑六十二歩壇方二丈五尺髙三尺五寸 為周道列望之外徑九歩卿望亞列望外徑四十歩壇廣三丈髙二尺 為周道卿望之外徑九歩大夫望亞卿望道外徑二十歩壇廣一丈五尺髙一尺五寸 為周道大夫望之外徑九步士望亞大夫望道外徑十五歩壇廣一丈髙一尺 為周道士望之外徑九歩庶望亞士望道外徑九歩壇廣五尺髙五寸 為周道庶望之外徑九歩凡天宗上帝宫壇營徑三里周九里營三重通八方 后土壇方五丈六尺茅營去壇十歩外土營方二百歩限之其五零壇土茅營如上帝五神去營歩數神道四通廣各十歩宫内道廣各二丈有闕 為周道后土宫外徑九歩營岱宗西門之外河北門之外海東門之外徑各六十歩壇方二丈高二尺 為周道前望之外徑六歩列望亞前望道外三十六歩壇廣一丈五尺髙一尺五寸 為周道列望之外徑六歩卿望亞列望道外徑二十五歩壇廣一丈高一尺 為周道卿望之外徑六歩大夫望亞卿望道之外徑十九歩壇廣八尺高八寸 為周道大夫望之外徑六歩士望亞大夫望道外徑十二歩壇廣六尺高六寸 為周道士望之外徑六歩凡地宗后土宫壇營方二里周八里營再重道四通常以嵗之孟春正月上辛若丁親郊祭天南郊以地配望秩山川徧于羣神天地位皆南鄉同席地差共東共牢而食太宗高皇帝高后配于壇上西鄉后在北亦同席共牢而食日冬至使有司奉祭天神于南郊高皇帝配而望羣陽夏至使有司奉祭地祗于北郊高皇后配而望羣隂天地用牲二燔燎瘞埋用牲一先祖先妣用牲一天以牲左地以牲右皆用黍稷及樂】其文曰皇天上帝后土神祗睠顧降命屬秀黎元為民父母秀不敢當羣下百僚不謀同辭咸曰王莽篡弑竊位秀發憤興義兵破王邑百萬衆於昆陽誅王郎銅馬赤眉青犢賊平定天下海内䝉恩上當天心下為元元所歸䜟記曰劉秀發兵捕不道卯金修徳為天子秀猶固辭至於再至於三羣下曰皇天大命不可稽留敢不敬承
  二年正月初制郊兆於雒陽城南七里依鄗采元始中故事為圓壇八陛中又為重壇天地位其上皆南鄉西上其外壇上為五帝位青帝位在甲寅之地赤帝位在丙已之地黄帝位在丁未之地白帝位在庚申之地黒帝位在壬亥之地其外為壝重營皆紫以像紫宫有四通道以為門日月在中營内南道日在東月在西北斗在北道之西皆别位不在羣神列中八陛陛五十八醊合四百六十四醊五帝陛郭帝七十二醊合三百六十醊中營四門門五十四神合二百一十六神外營四門門百八神合四百三十二神皆背營内鄉中營四門門封神四外營四門門封神四合三十二神凡千五百一十四神營即壝也封封土築也背中營神五星也及中宫宿五官神及五嶽之屬也背外營神二十八宿外宫星雷公先農風伯雨師四海四瀆名山大川之屬也至七年五月詔三公曰漢當郊堯其與卿大夫博士議時侍御史杜林上疏以為漢起不因緣堯與殷周異冝而舊制以高帝配方軍師在外且可如元年郊祀故事上從之語在林傳【東觀書載杜林上䟽悉於本傳曰臣聞營河雒以為民刻肌膚以為刑封疆畫界以建諸侯井田什一以供國用三代之所同及至漢興因時冝趨世務省煩苛取實事不苟貪高亢之論是以去土中之京師就闗内之逺都除肉刑之重律用髠鉗之輕法郡縣不置世禄之家農人三十而取一政卑易行禮簡易從民無愚智思仰漢徳樂承漢祀基業特起不因緣堯堯逺於漢民不曉信言提其耳終不悦諭后稷近於周民户知之世據以興基由其祚本與漢異郊祀高帝誠從民望得萬國之歡心天下福應莫大於此民奉種祀且猶世主不失先俗羣臣僉薦鯀考績不成九載乃殛宗廟至重衆心難違不可卒改詩云不愆不忘率由舊章明當尊用祖宗之故文章也冝如舊制以解天下之惑合於易之所謂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義方軍師在外祭可且如元年郊祭故事】隴蜀平後乃增廣郊祀高帝配食位在中壇上西面北上【漢舊儀曰祭天祭紫壇幄帷高皇帝祭天居堂下西向紺帷帳紺席鉤命决曰自外至者無主不止自内出者無匹不行】天地高帝黄帝各用犢一頭青帝赤帝共用犢一頭白帝黒帝共用犢一頭凡用犢六頭【漢舊儀曰祭天飬牛五嵗至三千觔按禮記曰天地之牛角繭栗而此云五嵗本志用犢是也】日月北斗共用牛一頭四營羣神共用牛四頭凡用牛五頭凡樂奏青陽朱明西皓㝠及雲翹育命舞中營四門門用席十八枚外營四門門用席三十六枚凡用席二百一十六枚皆莞簟率一席三神日月北斗無陛郭醊既送神燌爼實於壇南已地【周禮凡以神位者掌三辰之法以猶鬼神祗之居辨其名物鄭曰猶圗也居謂坐也天者羣神之精日月星辰其著位也以此圗天神人鬼地祗之坐者謂布祭衆寡與其居向孝經説郊祀之禮曰燔燎掃地祭牲繭栗或象天酒旗坐星厨倉具黍稷布席極敬心也言郊之布席象五帝坐禮祭宗廟序昭穆亦有以虚危則祭天圜丘象北極祭地方澤象后妃及社稷之席皆有明法焉】
  建武三十年二月羣臣上言即位三十年冝封禅㤗山【服虔注漢書曰封者増天之高歸功於天張晏云天高不可及於㤗山上立封禅而祭之冀近神靈也項威注曰封㤗山告太平升中和之氣於天祭土為封謂負土於㤗山為壇而祭也禮記曰因名山升中于天盧植注曰封㤗山告太平升中和之氣於天也東觀書載太尉趙熹上言曰自古帝王毎世之隆未嘗不封禅陛下聖徳洋溢順天行誅撥亂中興作民父母修復宗廟救萬姓命黎庶賴福海内清平功成治定羣司禮官咸以為冝登封告成為民報徳百王所同當仁不譲冝登封岱宗正三雍之禮以明靈契望秩羣神以承天心也】詔書曰即位三十年百姓怨氣滿腹吾誰欺欺天乎曾謂㤗山不如林放何事汙七十二代之編録【荘子曰易姓而王封於㤗山禪於梁父者七十有二代其有形兆垠堮勒石凡千八百餘處許慎説文序曰蒼頡之初作書葢依類象形故謂之文其後形聲相益即謂之字字者言孳乳而滋多也著於竹帛謂之書書者如也以迄五帝三王之世改易殊體封於㤗山者七十有二代靡有同焉】桓公欲封管仲非之若郡縣逺遣吏上壽盛稱虚羙必髠兼令屯田從此羣臣不敢復言三月上幸魯【漢祀令曰天子行有所之出河沈用白馬珪璧各一衣以繒緹五尺祠用脯二束酒六升塩一升渉渭㶚涇雒佗名水如此者沈珪璧各一律在所給祠具及行沈祠佗川水先驅投石少府給珪璧不滿百里者不沈】過㤗山告太守以上過故承詔祭山及梁父時虎賁中郎将梁松等議記曰齊将有事㤗山先有事配林盖諸侯之禮也河嶽視公侯王者祭焉冝無即事之漸不祭配林【盧植注曰配林小山林麓配㤗山者也謂諸侯不郊天㤗山廵省所考五嶽之宗故有事将祀之先即其漸天子則否矣㤗山廟在博縣風俗通曰博縣十月祀岱宗名曰合凍十二月涸凍正月解凍太守潔齋親自執事作脯廣一尺長五寸既祀訖取㤗山君夫人坐前脯三十朐太守拜章縣次驛馬傳送雒陽】三十二年正月上齋夜讀河圖㑹昌符曰赤劉之九㑹命岱宗不慎克用何益於承誠善用之姦偽不萌感此文乃詔松等復案索河雒䜟文言九世封禪事者松等列奏乃許焉【東觀書曰羣臣奏言登封告成為民報徳百王所同陛下輙拒絶不許臣下不敢頌功述徳業河雒誡書赤漢九世當廵封㤗山凡三十六事傳奏左帷陛下遂以仲月令辰遵岱嶽之正禮奉圖雒之明文以和靈瑞以為兆民上曰至㤗山乃復議國家徳薄灾異仍至圖䜟盖如此】初孝武帝欲求神仙以扶方者言黄帝由封禪而後僊於是欲封禪封禪不常時人莫知元封元年上以方士言作封禪器以示羣儒多言不合於古於是罷諸儒不用三月上東上㤗山【郭璞注山海經曰㤗山從山下至頭四十八里二百歩】乃上石立之㤗山顛【風俗通曰石高二丈一尺刻之曰事天以禮立身以義事父以孝成民則仁四海之内莫不為郡縣四夷八蠻咸来貢職與天無極人民蕃息天禄永得】遂東廵海上求僊人無所見而還四月封㤗山【風俗通曰封廣丈二尺髙九尺下有玉牒書也】恐所施用非是乃祕其事語在漢書郊祀志【東觀書曰上至㤗山有司復奏河雒圖記表章赤漢九世尤著明者前後凡三十六事與博士充等議以為殷統未絶黎庶繼命高宗乆勞猶為中興武王因父受命之列據三代郊天因孔子甚美其功後世謂之聖王漢統中絶王莽盗位一民莫非其臣尺土靡不其有宗廟不祀十有八年陛下無十室之資奮振於匹夫除殘去賊興復祖宗集就天下海内治平夷狄慕義功徳盛於高宗武王冝封禪為百姓祈福請親定刻石紀號文太常奏儀制詔曰許音小白欲封夷吾難之季氏欲旅仲尼非焉盖齊諸侯季氏大夫皆無事於㤗山今予未小子廵祭封禪徳薄而任重一則以喜一則以懼喜於得承鴻業帝堯善及子孫之餘賞恭應圖録當得是賞懼於過差執徳不信道不篤為議者所誘進後世知吾罪深矣】上許梁松等奏乃求元封時封禪故事議封禪所施用有司奏當用方石再累置壇中皆方五尺厚一尺用玉牒書藏方石牒厚五寸長尺三寸廣五寸有玉檢又用石檢十枚列於石傍東西各三南北各二皆長三尺廣一尺厚七寸檢中刻三處深四寸方五寸有盖檢用金縷五周以水銀和金以為泥玉璽一方寸二分一枚方五寸方石四角又有距石皆再累枚長一丈厚一尺廣二尺皆在圓壇上其下用距石十八枚皆高三尺厚一尺廣二尺如小碑環壇立之去壇三歩距石下皆有石跗入地四尺又用石碑高九尺廣三尺五寸厚尺二寸立壇丙地去壇三丈以上以刻書上以用石功難又欲及二月封故詔松欲因故封石空檢更加封而已【欲及二月者虞書嵗二月東廵狩至於岱宗柴范寗曰廵狩者廵行諸侯所守二月直卯故以東廵狩也祭山曰燔柴積柴加牲於其上而燔之也】松上疏爭之以為登封之禮告功皇天垂後無窮以為萬民也承天之敬尤冝章明奉圖書之瑞尤冝顯著今因舊封竄寄玉牒故石下恐非重命之義受命中興冝當特異以明天意遂使㤗山郡及魯趣石工冝取完青石無必五色時以印工不能刻玉牒欲用丹漆書之㑹求得能刻玉者遂書書祕刻方石中命容玉牒二月上至奉高【應劭漢官馬第伯封禪儀記曰車駕正月二十八日發雒陽宫二月九日到魯遣守謁者郭堅伯将徒五百人治太山道十日魯遣宗室諸劉及孔氏瑕丘丁氏上壽受賜皆詣孔氏宅賜酒肉十一日發十二日宿奉高是日遣虎賁郎将先上山三案行還益治道徒千人十五日始齋國家居太守府舍諸王居府中諸侯在縣庭中齋諸卿校尉将軍大夫黄門郎百官及宋公衛公褒成侯東方諸侯雒中小侯齋城外汶水上太尉太常齋山虞馬第伯自云某等七十人先之山虞觀祭山壇及故明堂宫郎官等郊四處入其幕府觀治石石二枚状博平圖九尺此壇上石也其一石武帝時石也時用五車不能上也因置山下為屋號五車石四維距石長丈二廣二尺厚尺半所四枚檢石長三尺廣六寸状如封篋長檢十枚一紀號石髙丈二尺廣三尺厚尺二寸名曰立石一枚刻文字紀功徳是朝上山騎行徃徃道峻峭不騎歩牽馬乍歩乍騎且相半至中觀留馬去平地二十里南向極望無不覩仰望天闗如從谷底仰觀抗峰其為高也如視浮雲其峻也石壁窅窱如無道徑遥望其人端如行朽兀或為白石或雪久之白者移過樹乃知是人也殊不可上四布僵臥石上有頃復蘓亦頼齎酒脯處處有泉水目輙為之明復勉強相将行到天闗自以已至也問道中人言尚十餘里其道旁山脅大者廣八九尺狹者五六尺仰視巖石松樹鬱鬱蒼蒼若在雲中俛視谿谷碌碌不可見丈尺遂至天門之下仰視天門窔遼如從穴中視天直上七里頼其羊腸逶迤名曰環道徃徃有絙索可得而登也兩從者扶挾前人相牽後人見前人履底前人見後人頂如畫重累人矣所謂磨胸捏石捫天之難也初上此道行十餘歩一休稍疲咽脣燋五六歩一休牒牒據頓地不避濕暗前有燥地目視而兩脚不隨早食上晡後到天門郭使者得銅物銅物形状如鍾又方柄有孔莫能識也疑封禪具也得之者汝南召陵人姓楊名通東上一里餘得木甲木甲者武帝時神也東北百餘歩得封所始皇立石及闕在南方漢武在其北二十餘歩得北垂圓臺高九尺方圓三丈所有兩陛人不得從上從東陛上䑓上有壇方一丈二尺所上有方石四維有距石四靣有闕鄉壇再拜謁人多置錢物壇上亦不掃除國家上見之則詔書所謂酢梨酸棗狼籍散錢處數百幣帛具道是武帝封禪至㤗山下未及上百官為先上跪拜置梨棗錢于道以求福即此也東山名曰日觀日觀者鷄一鳴時見日始欲出長三丈所秦觀者望見長安吳觀者望見㑹稽周觀者望見齊西北有石室壇以南有玉盤中有玉山南脅神泉飲之極清美利人日入下去行數環日暮時頗雨不見其道一人居其前先知蹈有人乃舉足隨之比至天門下夜人定矣】遣侍御史與蘭臺令史将工先上山刻石文曰維建武三十有二年二月皇帝東廵狩至於岱宗柴【風俗通曰岱者胎也宗者長也萬物之始隂陽之交觸石膚寸而合不崇朝而徧雨天下惟㤗山乎故為五岳之長耳】望秩於山川【孔安國書注曰九州名山大川五岳四瀆之屬皆一時望祭之安國又曰喻以尊卑祭之也五嶽視三公四瀆視諸侯其餘小者或卿大夫伯子男】班於羣神【孔安國曰羣神謂丘陵墳衍古之聖賢皆祭之矣】遂覲東后從臣太尉憙行司徒事特進高密侯禹等漢賔二王之後在位孔子之後褒成侯序在東后蕃王十二咸來助祭河圖赤伏符曰劉秀發兵捕不道四夷雲集龍鬭野四七之際火為主河圖㑹昌符曰赤帝九世廵省得中治平則封誠合帝道孔矩則天文靈出地祗瑞興帝劉之九㑹命岱宗誠善用之姦偽不萌赤漢徳興九世㑹昌廵岱皆當天地扶九崇經之常漢大興之道在九世之王封於㤗山刻石著記禪於梁父退省考五河圖合古篇曰帝劉之秀九名之世帝行徳封刻政河圖提劉子曰九世之帝方明聖持衡拒九州平天下予雒書甄曜度曰赤三徳昌九世㑹修符合帝際勉刻封孝經鉤命決曰予誰行赤劉用帝三建孝九㑹修専兹竭行封岱青河雒命后經䜟所傳昔在帝堯聰明密㣲譲與舜庶後裔握機王莽以舅后之家三司鼎足冢宰之權勢依託周公霍光輔㓜歸政之義遂以篡叛僭號自立宗廟隳壊社稷喪亡不得血食十有八年楊徐青三州首亂兵革横行延及荆州豪傑并兼百里屯聚徃徃僣號北夷作㓂千里無煙無鷄鳴犬吠之聲皇天睠顧皇帝以匹庶受命中興年二十八載興兵起是以中次誅討十有餘年罪人則斯得黎庶得居爾田安爾宅書同文車同軌人同倫舟輿所通人跡所至靡不貢職建明堂立辟雍起靈臺設庠序同律度量衡【孔安國書注曰同音律也度丈尺量斗斛衡觔兩也】修五禮【孔安國曰公侯伯子男朝聘之禮范寗曰吉凶軍賔嘉也】五玉【范寗曰五等諸侯之瑞珪璧也】三帛【孔安國曰諸侯世子執纁公之孤執附庸之君執黄范寗曰纁黄三孤所執】二牲【范寗曰羔鴈也卿執羔大夫執鴈】一死【雉也士所執】䞇【范寗曰總謂上所執之以為䞇者也】吏各修職復於舊典在位三十有二年年六十二乾乾日昃不敢荒寜渉危歴險親廵黎元恭肅神祗惠恤耆老理庶遵古聰允明恕皇帝唯慎河圖雒書正文是月辛卯柴登封㤗山甲午禪於梁隂以承靈瑞以為兆民永兹一宇垂於後昆百僚從臣郡守師尹咸䝉祉福永永無極秦相李斯燔詩書樂崩禮壊建武元年已前文書散亡舊典不具不能明經文以章句細㣲相況八十一卷明者為驗又其十卷皆不昭晢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子曰賜也爾愛其羊我愛其禮後有聖人正失誤刻石記【封禪儀曰車駕十九日之山虞國家居亭百官布野比曰山上雲氣成宫闕百官並見之二十一日夕牲時白氣廣一丈東南極望致濃厚時天清和無雲瑞命篇岱嶽之瑞以日為應也】二十二日辛卯晨燎祭天於㤗山下南方羣神皆從用樂如南郊【封禪儀曰晨祭也日高三丈所燔燎燔燎煙正北也】諸王王者後二公孔子後褒成君皆助祭位事也【封禪儀曰百官各以决上郡儲輦三百為貴臣諸公王侯卿大夫百官皆歩上少用輦輦者干寳周禮注曰對轝曰輦】事畢将升封或曰㤗山雖已從食於柴祭今親升告功冝有禮祭於是使謁者以一特牲於常祠㤗山處告祠㤗山如親耕貙劉先祠先農先虞故事至食時御輦升山【封禪儀曰國家御首輦人輓升山至中觀休須㬰復上】日中後到山上更衣【封禅儀曰湏臾羣臣畢就位】早晡時即位於壇北靣羣臣以次陳後西上畢位升壇【封禅儀曰國家臺上北靣虎賁陛㦸臺下】尚書令奉玉牒檢皇帝以寸二分璽親封之訖太常命人發壇上石【封禅儀曰騶騎三千餘人發壇上方石】尚書令藏玉牒已復石覆訖尚書令以五寸印封石檢【封禅儀曰以金為繩以石三檢東方西方各三檢檢中石泥及壇土色赤白黒各依如其方色】事畢皇帝再拜羣臣稱萬嵗【封禪儀曰稱萬嵗音動山谷有氣屬天遥望不見山巔山巔人在氣中不知也】命人立所刻石碑乃復道下【封禪儀曰封畢有頃詔百官以次下國家隨後數百人維持行相逢推百官連延二十餘里道多廹小深谿高岸數百丈歩從匍匐邪上起近炬火止亦駱驛歩從觸擊大石石聲正讙但讙石無相應和者腸不能已口不能黙夜半後到百官明旦乃訖其中老者氣劣不能行卧巖石下明日早太醫令復遵問起居國家云昨上下山欲行廹前欲休則後人所蹈道峻危險恐不能度國家不勞百官以下露卧水飲無一人蹉跌無一人疾病豈非天邪㤗山率多㬥雨如今上直下柴祭封登清晏溫和明日上壽賜百官省事事畢發暮宿奉高三十里明日發至梁甫九十里夕牲】二十五日甲午禪祭地於梁隂以高后配山川羣神從如元始中北郊故事【服䖍曰禪廣土地項威曰除地為墠後改墠曰禪神之矣封禪儀曰功効如彼天應如此羣臣上壽國家不聼】四月己卯大赦天下以建武三十二年為建武中元元年復博奉高嬴勿出元年租芻槀以吉日刻玉牒書函藏金匱璽印封之乙酉使太尉行事以特告至高廟【虞典曰歸格於㙯祖用特】太尉奉匱以告高廟藏於廟室西壁石室高主室之下【袁宏曰夫天地者萬物之官府山川者雲雨之丘墟萬物生遂則官府之功大雲雨施潤則丘墟之徳厚故化洽天下則功配於天地澤流一國則徳合於山川是以王者經畧必以天地為本諸侯述職必以山川為主體而象之取其陶育禮而告之歸其宗本書日東廵狩至於岱宗柴傳曰郊祀后稷以祈農事夫廵狩觀化之常事祈農撫民之定業猶潔誠殷薦以告昊天况創制改物人神易聼者乎夫揖讓受終必有至徳於天下征伐革命則有大功於萬物是故王者初基則有封禪之事盖以其成功告於神明者也夫東方者萬物之所始山嶽者靈氣之所宅故求之物本必於其始取其所通必於所宅崇其壇則謂之封明其代興則謂之禪然則封禪者王者開務之大禮也徳不周洽不得輙議斯事功不濟不得髣髴斯禮曠代一有其道至高故自黄帝堯舜至三代各一得封禪未有中修其禮者也雖繼職之君時有功徳此盖率復舊業増脩其前政不得仰齊造國同符改物者也夫神道貞一其用不煩天地易簡其禮尚質故藉用白茅貴其誠素器用陶匏取其易從然封禪之禮簡易可也若夫金函玉牒非天地之性也】














  後漢書卷十七
  後漢書卷十七考證
  祭祀志上九州平天下予○予本或作子













  後漢書卷十七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十八
  梁    剡    令劉 昭補并注
  祭祀志第八
  祭祀中 【北郊 明堂 辟雍 靈臺 迎氣増祀 六宗 老子】
  是年初營北郊明堂【周禮考工記曰周人明堂度九尺之筵東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凡室二筵鄭曰明堂者明政教之堂周度以筵亦王者相改周堂高九尺殷三尺則夏一尺矣相參之數也孝經援神契曰明堂上圓下方八窻四逹布政之宫在國之陽晏子春秋曰明堂之制下之温濕不能及也上之寒暑不能入也木工不鏤示民知節也吕氏春秋曰周明堂茅茨蒿柱土階三等以見儉節也前志武帝欲治明堂奉高旁未明其制度濟南人公玉上黄帝時明堂圖圖中有一殿四靣無壁以茅葢通水水園宫垣為復道上有樓從西南入名曰崑崙以拜禮上帝於是作明堂汶水上如帯圖新論曰天稱明故命曰明堂上圓法天下方法地八窻法八風四逹法四時九室法九州十二坐法十二月三十六户法三十六雨七十二牖法七十二風東京賦曰復廟重屋八逹九房薛綜注曰八逹謂室有八窻也堂後有九室所以異於周制也王隆漢官篇曰是古者清廟茅屋胡廣曰古之清廟以茅蓋屋所以示儉也今之明堂茅蓋之乃加瓦其上不忘古也】辟雍【白虎通曰辟雍所以行禮樂宣徳化也辟者象璧圓以法天也雍者壅之以水象教化流行也辟之為言積也積天下之道徳雍之為言壅也壅天下之儀則故謂辟雍也王制曰天子辟雍諸侯泮宫外圓者欲使觀者平均也又欲言外圓内方明徳當圓行當方也】靈臺未用事【禮含文嘉曰禮天子靈臺所以觀天人之際隂陽之㑹也揆星度之驗徴六氣之端應神明之變化覩日氣之所驗為萬物獲福於無方之原招太極之清泉以與稼穡之根倉廩實知禮節衣食足知榮辱天子得靈臺之則五車三柱明制可行不失其常水泉川流無滯寒暴暑之灾陸澤山陵禾盡豐穰故東京賦曰左制辟雍右立靈臺薛綜注曰於上班教曰明堂大合樂射饗者辟雍司歴記候節氣者曰靈臺蔡邕明堂論曰明堂者天子太廟所以崇禮其祖以配上帝者也夏后氏曰世室殷人曰重屋周人曰明堂東曰青陽南曰明堂西曰總章北曰堂中曰太室易曰離也者明也南方之卦也聖人南靣而聼天下嚮明而治人君之位莫正於此焉故雖有五名而主以明堂也其正中焉皆曰太廟謹承天隨時之令昭令徳宗祀之禮明前功百辟之勞起尊老敬長之義顕教㓜誨稚之學朝諸侯選造士於其中以制度生者乘其能而至死者論其功而祭故為大教之宫而四學具焉官司備焉譬如北辰居其所而衆星拱之萬象翼之政教之所由生受作之所自來明一統也故言明堂事之大義之深也取其宗祀之清貌則曰清廟取其正室之貌則曰太廟取其尊崇則曰太室取其向明則曰明堂取其四門之學則曰太學取其四靣周水圓如璧則曰辟雍異名而同事其實一也春秋因魯取宋之姦賂則顕之太廟以明聖王建清廟明堂之義經曰取郜大鼎于宋納于太廟傳曰非禮也君人者将昭徳塞違故昭令徳以示子孫是以清廟茅屋昭其儉也夫徳儉而有度升降有數文物以紀之聲明以發之以照臨百官百官於是戒懼而不敢易紀律所以大明教也以周清廟論之魯太廟皆明堂也魯禘祀周公扵太廟明堂猶周宗祀文王於清廟明堂也禮記檀弓曰王齋禘於清廟明堂也孝經曰宗祀文王於明堂禮記明堂位曰太廟天子曰明堂又曰成王㓜弱周公踐天子位以治天下朝諸侯於明堂制禮作樂頌度量而天下大服成王以周公為有大勲勞於天下命魯公世世禘祀周公於太廟以天子禮樂升歌清廟下管象舞所以異魯於天下也取周清廟之歌歌於魯太廟明魯之太廟猶周清廟也皆所以昭文王周公之徳以示子孫者也易傳太初篇曰太子旦入東學晝入南學暮入西學在中央曰太學天子之所自學也禮記保傳篇曰帝入東學上親而貴仁入西學上賢而貴徳入南學上齒而貴信入北學上貴而尊爵入太學承師而問道與易傳同魏文侯孝經傳曰太學者中學明堂之位也禮記古大明堂之禮曰膳夫是相禮日中出南闈見九侯反問于相日側出西闈視五國之事日闇出北闈視帝節猶爾雅曰宫中之門謂之闈王居明堂之禮又别隂陽門南門稱門西門稱闈故周官有門闈之學師氏教以三徳守王門保氏教以六藝守王闈然則師氏居東門南門保氏居西門北門也知掌教國子與易傳保傅王居明堂之禮參相發明為四學焉文王世子篇曰凡大合樂則遂飬老天子至乃命有司行事興秩節祭先師先聖焉始之飬也適東序釋奠於先老遂設三老五更之席位言教學始之於飬老由東方嵗始也又春夏學干戈秋冬學羽籥皆於東序凡祭與飬老乞言合語之禮皆小樂正詔之於東序又曰大司成論説在東序然則詔學皆在東序東序東之堂也學者詔焉故稱太學仲夏之月令祀百辟卿士之有徳於民者禮記太學志曰禮士大夫學於聖人善人祭于明堂其無位者祭扵太學禮記昭穆篇曰祀先賢于西學所以教諸侯之徳也即所以顕行國禮之處也太學明堂之東序也皆在明堂辟雍之内月令記曰明堂者所以明天氣統萬物明堂上通於天象日辰故下十二宫象日辰也水環四周言王者動作法天地徳廣及四海方此水也禮記盛徳篇曰明堂九室以茅蓋屋上圓下方此水名曰辟雍王制曰天子出征執有罪反舍奠於學以訊馘告樂記曰武王伐殷薦俘馘于京太室詩魯頌云矯矯虎臣在泮獻馘京鎬京也太室辟雍之中明堂太室也與諸侯泮宫俱獻馘焉即王制所謂以訊馘告者也禮記曰祀乎明堂所以教諸侯之孝也孝經曰孝悌之至通於神明光于四海無所不通詩云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言行孝者則曰明堂行悌者則曰太學故孝經合以為一義而稱鎬京之詩以明之凡此皆明堂太室辟雍太學事通文合之義也其制度數各有所法堂方百四十四尺坤之䇿也屋圓屋徑二百一十六尺乾之䇿也太廟明堂方三十六丈通天屋徑九丈隂陽九六之變也圓蓋方載六九之道也八闥以象八卦九室以象九州十二宫以應辰三十六户七十二牖以四户九牖乘九室之數也户皆外設而不閉示天下不藏也通天屋高八十一尺黄鍾九九之實也二十八柱列於四方亦七宿之象也堂高三丈亦應三統四鄉五色者象其行外廣二十四丈應一嵗二十四氣四周以水象四海王者之大禮也】遷吕太后于園上薄太后尊號曰高皇后當配地郊高廟語在光武紀【袁宏紀曰夫越人而臧否者非憎於彼也親戚而加譽者非優於此也處情之地殊故公私之心異也聖人知其如此故明彼此之理開公私之塗則隠諱之義著而親尊之道長矣古之人以為先君之體猶今君之體推近以知逺則先後義鈞也而况彰其大惡以為貶黜者乎】北郊在雒陽城北四里為方壇四陛【張璠記云城北六里袁山松書曰行夏之時殷祭之日犧牲尚黒耳】三十三年正月辛未郊别祀地祗位南靣西上高皇后配西靣北上皆在壇上地理羣神從食皆在壇下如元始中故事中嶽在未四嶽各在其方孟辰之地中營内海在東四瀆河西濟北淮東江南他山川各如其方皆在外營内四陛醊及中外營門封神如南郊地祗高后用犢各一頭五嶽共牛一頭海四瀆共牛一頭羣神共二頭奏樂亦如南郊既送神瘞爼實於壇北明帝即位永平二年正月辛未初祀五帝於明堂光武帝配【孝經云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故鄭曰上帝者天之别名神無二主故異其處避后稷也】五帝坐位堂上各處其方黄帝在未皆如南郊之位光武帝位在青帝之南少退西靣牲各一犢奏樂如南郊卒事遂升靈臺以望雲物【杜預注傳曰雲物氣色灾變也素察妖祥逆為之備】
  迎時氣五郊之兆自永平中以禮䜟及月令有五郊迎氣服色因采元始中故事兆五郊於雒陽四方中兆在未壇皆三尺階無等立春之日迎春於東郊祭青帝句芒【月令章句曰東郊去邑八里因木數也】車旗服餙皆青歌青陽八佾舞雲翹之舞及因賜文官太傅司徒以下縑各有差立夏之日迎夏於南郊祭赤帝祝融【月令章句曰去邑七里因火數也】車旗服餙皆赤歌朱明八佾舞雲翹之舞先立秋十八日迎黄靈於中兆祭黄帝后土【月令章句曰南郊五里因土數也】車旗服餙皆黄歌朱明八佾舞雲翹育命之舞【魏氏繆襲議曰漢有雲翹育命之舞不知所出舊以祀天今可兼以雲翹祀圜丘兼以育命祀方澤】立秋之日迎秋於西郊祭白帝蓐收【月令章句曰西郊九里因金數也】車旗服餙皆白歌西皓八佾舞育命之舞使謁者以一特牲先祭先虞於壇有事天子入囿射牲以祭宗廟名曰貙劉語在禮儀志立冬之日迎冬於北郊祭黒帝冥【月令章句曰北郊六里因水數也】車旗服餙皆黒歌冥八佾舞育命之舞【獻帝起居注曰建安八年公卿迎氣北郊始復用八佾皇覽曰迎禮春夏秋冬之樂又順天道是故距冬至日四十六日則天子迎春於東堂距邦八里堂高八尺堂階三等青税八乘旗尾尚青田車載矛號曰助天生唱之以角舞之以羽翟此迎春之樂也自春分數四十六日則天子迎夏於南堂距邦七里堂高七尺堂階二等赤税七乘旗旄尚赤田車載㦸號曰助天飬唱之以徴舞之以鼓鞉此迎夏之樂也自夏至數四十六日則天子迎秋於西堂距邦九里堂高九尺堂階九等白税九乘旗旄尚白田車載兵號曰助天收唱之以商舞之以干戚此迎秋之樂也自秋分數四十六日則天子迎冬於北堂距邦六里堂高六尺堂階六等黒税六乘旗旄尚黒田車載甲鐵鍪號曰助天誅唱之以羽舞之以干戈此迎冬之樂也】
  章帝即位元和二年正月詔曰山川百神應祀者未盡其議增修羣祀冝享祀者【東觀書詔曰經稱秩元祀咸秩無文祭法功施於民則祀之以死勤事則祀之以勞定國則祀之能禦大灾則祀之以日月星辰民所瞻仰也山林川谷丘陵民所取財用也非此族也不在祀典傳曰聖王先成民而後致力於神又曰山川之神則水旱厲疫之灾於是乎禜之日月星辰之神則雪霜風雨之不時於是乎禜之孝文十二年令曰比年五糓不登欲有以増諸神之祀王制曰山川神祗有不舉者為不敬今恐山川百神應典祀者尚未盡秩其議増修羣祀冝享祀者以祈豐年以致嘉福以蕃兆民詩不云乎懐柔百神及河喬嶽有年報功不私幸望豈嫌同辭其義一焉】二月上東廵狩将至㤗山道使使者奉一太牢祠帝堯於濟隂成陽靈臺上至㤗山修光武山南壇兆辛未柴祭天地羣神如故事壬申宗祀五帝於孝武所作汶上明堂光武帝配如雒陽明堂祀癸酉更告祠高祖太宗世宗中宗世祖顯宗於明堂各一太牢卒事遂覲東后饗賜王侯羣臣因行郡國幸魯祠東海恭王及孔子七十二弟子【漢晉春秋曰闕里者仲尼之故宅也在魯城中帝升廟西靣羣臣中庭北面皆再拜帝進爵而後坐東觀書曰祠禮畢命儒者論難】四月還京都庚申告至祠高廟世祖各一特牛又為靈臺十二門作詩各以其月祀而奏之和帝無所増改
  安帝即位元初六年以尚書歐陽家説謂六宗者在天地四方之中為上下四方之宗以元始中故事謂六宗易六子之氣日月雷公風伯山澤者為非是三月庚辰初更立六宗祀於雒陽西北戍亥之地禮比太社也【月令孟冬祈于天宗盧植注曰天宗六宗之神李氏家書曰司空李郃侍祠南郊不見六宗祠奏曰案尚書肆類于上帝禋于六宗六宗者上不及天下不及地傍不及四方在六合之中助隂陽化成萬物漢初甘泉汾隂天地亦禋六宗孝成之時匡衡奏立南北郊祀復祀六宗及王莽謂六宗易六子也建武都雒陽制祀不道祭六宗由是廢不血食今冝復舊制度制曰下公卿議五官将行等三十一人議可祭大鴻臚龎雄等二十四人議不可當祭上從郃議由是遂祭六宗六宗之議自伏生及乎後代各有不同今竝抄集以證其論云虞書曰肆類于上帝禋于六宗望于山川伏生馬融曰萬物非天不覆非地不載非春不生非夏不長非秋不收非冬不藏禋于六宗此之謂也歐陽和伯夏侯建曰六宗上不謂天下不謂地傍不謂四方在六者之間助隂陽變化者也孔安國曰精意以享謂之禋宗尊也所尊祭其祀有六埋少牢于太昭祭時也相近於坎壇祭寒暑也王宫祭日也夜明祭月也幽禜祭星也雩禜祭水旱也禋于六宗此之謂也孔叢曰宰我問六宗於夫子夫子答如安國之説臣昭以此觧若果是夫子所説則後儒無復紛然文秉案劉歆曰六宗謂水火雷風川澤也賈逵曰六宗謂日宗月宗星宗岱宗海宗河宗也鄭曰六宗星辰司中司命風伯雨師也星五緯也辰謂日月所㑹十二次也司中司命文昌第五第四星也風師箕也雨師畢也晉武帝初司馬紹統表駁之曰臣以為帝在于類則禋者非天山川屬望則海岱非宗宗猶包山則望何秩焉伏與歆逵失其義也六合之間非制典所及六宗之數非一位之名隂陽之説又非義也并五緯以為一分文昌以為二箕畢既屬於辰風師雨師復特為位之失也安國案祭法為宗而除其天地於上遺其四方於下取其中以為六宗四時寒暑日月衆星并水旱所宗者八非但六也傳曰山川之神則水旱厲疫之灾於是乎禜之日月星辰之神則雪霜風雨之不時於是乎禜之又曰龍見而雩如此禜者祀日月星辰山川之名雩者周人四月祭天求雨之稱也雪霜之灾非夫禜之所禳雩祭之禮非正月之所祈周人之後説有虞之典故於學者未盡喻也且類于上帝既禮天也望于山川禜所及也案周禮云昊天上帝日月星辰司中司命風師雨師社稷五祀五嶽山林川澤四方百物又曰兆五帝於四郊四類四望亦如之無六宗之兆祭法云祭天祭地祭時祭寒暑日月星祭水旱祭四方及山林川谷丘陵能出雲為風雨見怪物皆是有天下者祭百神非此族也不在祀典復無六宗之文明六宗所禋即祭法之所及周禮之所祀即虞書之所宗不冝特復立六宗之祀也春官大宗伯之職掌玉作六器以禮天地四方以蒼璧禮天以黄琮禮地以青圭禮東方以赤璋禮南方以白琥禮西方以璜禮北方天宗日月星辰寒暑之屬也地宗社稷五祀之屬也四方之宗者四時五帝之屬也如此則羣神咸秩而無廢百官徧修而不瀆於理為通幽州秀才張髦又上疏曰禋於六宗禮祖考所尊者六也何以考之周禮及禮記王制天子将出類于上帝冝于社造于禰廵狩四方覲諸侯歸格于祖禰用特堯典亦曰肆類于上帝禋于六宗望于山川徧于羣神班瑞于羣后肆覲東后叶時月正日同律度量衡廵狩一嵗以周爾乃歸格于藝祖用特臣以尚書與禮王制同事一義符契相合禋于六宗正謂祀祖考宗廟也文祖之廟六宗即三昭三穆也若如十家之説既各異義上下違背且没乎祖之禮考之禮考之祀典尊卑失序若但類于上帝不禋祖禰而行去時不告歸何以格以此推之較然可知也禮記曰夫政必本於天殽以降命命降于社之為殽地降于祖廟之謂仁義降於山川之謂興作降于五祀之謂制度又曰祭帝於郊所以定天位也祀社于國所以列地利也祭祖於廟所以本仁也山川所以儐鬼神也五祀所以本祀也又曰禮行於郊而百神受職焉禮行於社而百貨可極焉禮行於祖廟而孝慈服焉禮行於五祀而正法則焉故自郊社祖廟五祀義之修而禮之藏也凡此皆孔子所以祖述堯舜紀三代之教著在祀典首尾相證皆先天地次祖宗而後山川羣神耳故禮祭法曰七代之所更變者禘郊宗祖明舜受終文祖之廟察璇璣考七政審已天命之定遂上郊廟當義合堯典則周公其人也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是以四海之内各以其職來祭者也居其位攝其事郊天地供羣神之禮廵狩天下而遺其祖宗恐非有虞之志也五嶽視三公四瀆視諸侯皆以案先儒之説而以水旱風雨先五嶽四瀆從祖考而次上帝錯於肆類而亂祀典臣以十一家皆非也太學博士吳啇以為禋之言煙也三祭皆積柴而實牲體焉以升煙而報陽非祭宗廟之名也鄭所以不從諸儒之説者将欲據周禮禋祀皆天神也日月星辰司中司命風師雨師凡八而日月并從郊故其餘為六宗也以書禋于六宗與周禮事相符故據以為説也且文昌雖有大體而星名異其日不同故隨事祭之而言文昌七星不得偏祭其第四第五此為周禮復不知文昌之體而又妄引為司中司命箕畢二星既不係於辰且同是隨事而祭之例又無嫌於所係者范寗注虞書曰考觀衆議各有説難鄭氏證據最詳是以附之案六宗衆議未知孰是虞喜别論云地有五色太社象之總五為一則成六六為地數推案經句闕無地祭則祭地臣昭曰六宗紛紜衆釋互起竟無全通亦難偏折歴辨碩儒終未挺正康成見宗是多附焉盍各爾志宣尼所許顕其一説亦何傷乎竊以為祭祀之敬莫大天地虞典首載彌乆彌盛此冝學者各盡所求臣昭謂虞喜以祭地近得其實而分彼五色合五為六又不通禋更成疑昧尋虞書所稱肆類于上帝是祭天天不言天而曰上帝帝是天神之極舉帝則天神斯盡日月星辰從可知也禋于六宗是實祭地地不言地而曰六宗宗是地數之中舉中足以該數社稷等祀從可知也天稱神上地表數中仰觀俯察所以為異宗者崇尊之稱斯亦盡敬之謂也禋也者埋祭之言也實瘞埋之異稱非周煙之祭也夫置字渉神必以今之今之即古之神所以社稷諸字莫不以神為體虞書不同祀名斯隔周禮改煙音形兩異虞書改土正元祭義此焉非疑以為可了豈六置宗更為傍祭乎風俗通曰周禮以為槱燎祀司中司命文昌上六星也槱者積薪燔柴也今民猶祠司命耳刻木長尺二寸為人像行者置篋中居者别作小居齊地大尊重之汝南諸郡亦多有者皆祠以猪率以春秋之月】延光三年上東廵狩至㤗山柴祭及祠汶上明堂如元和三年故事順帝即位修奉常祀
  桓帝即位十八年好神仙事延熹八年初使中常侍之陳國苦縣祠老子九年親祠老子於濯龍文罽為壇餙淳金釦器設華蓋之坐用郊天樂也
  後漢書卷十八
  後漢書卷十八考證
  祭祀志中靈臺未用事注取其尊崇則曰太室取其向明則曰明堂○監本崇字下衍矣字向明二字誤作堂字俱依宋本改
  又以周清廟論之○論下衍曰字
  又明魯之太廟猶周清廟也○明下衍堂字之下脱太字俱依宋本改
  又圓蓋方載六九之道也○六九何焯校本改九六
  迎夏于南郊祭赤帝祝融注月令章句去邑七里○本亦作南郊七里【臣良裘】按下祭黄帝后土注云南郊五里互見之文也




  後漢書卷十八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十九
  梁    剡    令劉 昭補并注
  祭祀志第九
  祭祀下 【宗廟 社稷 靈星先農 迎春】
  光武帝建武二年正月立高廟於雒陽【漢舊儀曰故孝武廟古今注曰於雒陽校官立之】四時祫祀高帝為太祖文帝為太宗武帝為世宗如舊餘帝四時春以正月夏以四月秋以七月冬以十月及臘一嵗五祀三年正月立親廟雒陽祀父南頓君以上至舂陵節侯時㓂賊未夷方務征伐祀儀未設至十九年盗賊討除戎事差息於是五官中郎将張純與太僕朱浮奏議禮為人子事大宗降其私親禮之設施不授之與自得之異意當除今親廟四孝宣皇帝以孫後祖為父立廟於奉明曰皇考廟獨羣臣侍祠願下有司議先帝四廟當代親廟者及皇考廟事下公卿博士議郎大司徒渉等議冝奉所代立平帝哀帝成帝元帝廟代今親廟兄弟以下使有司祠冝為南頓君立皇考廟祭上至舂陵節侯羣臣奉祠時議有異不著上可渉等議詔曰以宗廟處所未定且祫祭高廟其成哀平且祠祭長安故高廟其南陽春陵嵗時各且因故園廟祭祀【古今注曰建武十八年七月使中郎将耿遵治皇祖廟舊廬稲田】園廟去太守治所逺者在所令長行太守事侍祠【如淳曰宗廟在章陵南陽太守稱使者徃祭不使侯王祭者諸侯不得祖天子凡臨祭宗廟皆為侍祠】惟孝宣帝有功徳其上尊號曰中宗於是雒陽高廟四時加祭孝宣孝元凡五帝其西廟成哀平三帝主四時祭於故高廟東廟京兆尹侍祠冠衣車服如太常祠陵廟之禮南頓君以上至節侯皆就園廟南頓君稱皇考廟鉅鹿都尉稱皇祖考廟鬱林太守稱皇曾祖考廟節侯稱皇高祖考廟在所郡縣侍祠二十六年有詔問張純禘祫之禮不施行㡬年純奏禮三年一祫五年一禘毁廟之主陳於太祖未毁廟之主皆升合食太祖五年再殷祭舊制三年一祫毁廟主合食高廟存廟主未嘗合元始五年始行禘禮父為昭南嚮子為穆北嚮父子不並坐而孫從王父【决疑要注曰凡昭穆父南靣故曰昭昭明也子北靣故曰穆穆順也始祖特於北其後以次夾始祖而南昭在西穆在東相對】禘之為言諦諦諟昭穆尊卑之義以夏四月陽氣在上隂氣在下故正尊卑之義祫以冬十月五糓成熟故骨肉合飲食祖宗廟未定且合祭今冝以時定語在純傳上難復立廟遂以合祭高廟為常後以三年冬祫五年夏禘之時但就陳祭毁廟主而已謂之殷太祖東靣恵文武元帝為昭景宣帝為穆恵景昭三帝非殷祭時不祭【漢舊儀曰宗廟三年大祫祭子孫諸帝以昭穆坐于高廟諸隳廟神皆合食設左右坐高祖南面幄繡帳望堂上西北隅帳中坐長一丈廣六尺繡絪厚一尺著之以絮四百觔曲几黄金釦器高后右坐亦幄帳却六寸白銀釦器每牢中分之左辨上帝右辨上后爼餘委肉積於前數千觔名曰惟爼子為昭孫為穆昭西靣曲屛風穆東靣皆曲几如高祖饌陳其右各配其祖坐如祖妣之法太常導皇帝入北門羣臣陪者皆舉手班辟抑首伏大鴻臚大行令九儐傳曰起復位而皇帝上堂侍中以巾奉觯酒從帝進拜謁賛饗曰嗣曽孫皇帝敬再拜前上酒却行至昭穆之坐次上酒子為昭孫為穆各父子相對也畢却西靣坐坐如乘輿坐賛饗奉高祖賜夀皇帝起再拜即席以太牢之左辨賜皇帝如祠其夜半入行禮平明上九巵畢羣臣皆拜因賜胙皇帝出即更衣中詔罷當從者奉承丁孚漢儀有桓帝祠恭懐皇后祝文曰孝曽孫皇帝志使有司臣太常撫夙興夜處小心畏忌不墮其身一不寜敢用絜牲一元大武柔毛剛鬛啇祭明視薌萁嘉薦普淖醎鹺豐本明粢醪用薦酎事于恭懐皇后尚饗嘏辭賜皇帝福恭懐皇后命工祝承致多福無疆于爾孝曽孫皇帝使爾受禄于天冝稼于田眉夀萬年介爾景福俾守爾民勿替引之太常再拜太牢左辨以致皇帝】光武皇帝崩明帝即位以光武帝撥亂中興更為起廟尊號曰世祖廟【蔡邕表志曰孝明立世祖廟以明再受命祖有功之義後嗣遵儉不復改立皆藏主其中聖明所制一王之法也自執事之吏下至學士莫能知其所以兩廟之意誠冝具録本事建武乙未元和丙寅詔書下宗廟儀及齋令冝入郊祀志永為典式東觀書曰永平三年八月丁卯公卿奏議世祖廟登歌八佾舞功名東平王蒼議以為漢制舊典宗廟各奏其樂不皆相襲以明功徳秦為無道殘賊百姓高皇帝受命誅暴元元各得其所萬國咸熙作武徳之舞孝文皇帝躬行節儉除誹謗去肉刑澤施四海孝景皇帝制昭徳之舞孝武皇帝功徳茂盛威震海外開地置郡傳之無窮孝宣皇帝制盛徳之舞光武皇帝受命中興撥亂反正武暢方外震服百蠻戎狄奉貢宇内治平登封告成修建三雍肅修典祀功徳巍巍比隆前代以兵平亂武功盛大歌所以詠徳舞所以象功世祖廟樂名冝曰大武之舞元命包曰緣天地之所雜樂為之文典文王之時民樂其興師征伐而詩人稱其武功樞機鈐曰有帝漢出徳洽作樂名予虞韶禹夏湯濩周武無異不冝以名舞叶圗徴曰大樂必易詩傳曰頌言成也一章成篇冝列徳故登歌清廟一章也漢書曰百官頌所登御者一章十四句依書文始五行武徳昭真修之舞節損益前後之冝六十四節為舞曲副八佾之數十月烝祭始御用其文始五行之舞如故勿進武徳舞歌詩曰於穆世廟肅雍顕清俊又翼翼秉文之成越序上帝駿奔來寜建立三雍封禪㤗山章明圗䜟放唐之文休矣惟徳罔射協同本支百世永保厥功詔書曰驃騎将軍議可進武徳之舞如故】以元帝於光武為穆故雖非宗不毁也後遂為常明帝臨終遺詔遵儉無起寝廟藏主於世祖廟更衣孝章即位不敢違以更衣有小别上尊號曰顯宗廟間祠於更衣四時合祭於世祖廟語在章紀【東觀書曰章帝初即位賜東平憲王蒼書曰朕夙夜伏思念先帝躬履九徳對於八政勞謙克己終始之度比放三宗誠有其羙今廹遺詔誡不起寝廟臣子悲結僉以為雖於更衣猶冝有所宗之號以克配功徳宗廟至重朕㓜無知寤寐憂懼先帝每有著述典義之事未嘗不延問王以定厥中願王悉明處乃敢安之公卿議駁今皆并送及有可以持危扶顛冝勿隠思有所承公無困我太尉熹等奏禮祖有功宗有徳孝明皇帝功徳茂盛冝上尊號曰顕宗四時祫食於世祖廟如孝文皇帝在高廟之禮奏武徳文始五行之舞蒼上言昔者孝文廟樂曰昭徳之舞孝武廟樂曰盛徳之舞今皆祫食於高廟昭徳盛徳之舞不進與高廟同樂今孝明皇帝主在世祖廟當同樂盛徳之樂無所施如自立廟當作舞樂者不當與世祖廟盛徳之舞同名即不改作舞樂當進武徳之舞臣愚戇鄙陋廟堂之論誠非所當聞所冝言陛下體純徳之妙奮至謙之意猥歸羙於載列之臣故不敢隠蔽愚請披露腹心誠知愚鄙之言不可以仰四門賔于之議伏惟陛下以至徳當成康之隆天下乂安刑措之時也百姓盛歌元首之徳股肱貞良庶事寜康臣欽仰聖化嘉羡盛徳危顛之備非所冝稱上復報曰有司奏上尊號曰顕宗藏主更衣不敢違詔祫食世祖廟樂皆如王議以正月十八日始祠仰見榱桷俯視几筵眇眇小子哀懼戰慄無所奉承愛而勞之所望於王也謝沈書曰上以公卿所奏明徳皇后在世祖廟坐位駁議示蒼上言文武宣元祖祫食高廟皆以配先帝所制典法設張大雅曰昭哉來御慎其祖武又曰不愆不忘率由舊章明徳皇后冝配孝明皇帝於世祖廟同席而供饌】章帝臨崩遺詔無起寝廟廟如先帝故事和帝即位不敢違上尊號曰肅宗後帝承尊皆藏主於世祖廟積多無别是後顕宗但為陵寝之號永元中和帝追尊其母梁貴人曰恭懐皇后陵以竇后配食章帝恭懐皇后别就陵寝祭之和帝崩上尊號曰穆宗殤帝生三百餘日而崩鄧太后攝政以尚嬰孫故不列於廟就陵寝祭之而已安帝以清河孝王子即位建光元年追尊其祖母宋貴人曰敬隠后陵曰敬北陵亦就陵寝祭太常領如西陵追尊父清河孝王曰孝徳皇母曰孝徳后清河嗣王奉祭而已安帝以䜛害大臣廢太子及崩無上宗之奏後以自建武以來無毁者故遂常祭因以其陵號稱恭宗順帝即位追尊其母曰恭愍后陵曰恭北陵就陵寝祭如敬北陵順帝崩上尊號曰敬宗【東觀書曰有司奏言孝順皇帝秉聖哲龍興統業稽乾則古欽奉鴻烈寛晏晏宣恩以極躬自菲薄以崇黙遺詔貽約顧念萬國衣無製新玩好不餙塋陵損狹不起寝廟遵履前制敬勅慎終有始有卒孝經曰愛敬盡於事親而徳敎加於百姓詩云敬慎威儀惟民之則臣請上尊號曰敬宗廟天子世世獻奉藏主祫祭進武徳之舞如祖宗故事露布奏可】沖質帝皆小崩梁太后攝政以殤帝故事就陵寝祭凡祠廟訖三公分祭之桓帝以河間孝王孫蠡吾侯即位亦追尊祖考王國奉祀語在章和八王傳桓帝崩上尊號曰威宗無嗣靈帝以河間孝王曾孫解犢侯即位亦追尊祖考語在章和八王傳靈帝時京都四時所祭高廟五主世祖廟七主少帝三陵追尊后三陵凡牲用十八太牢皆有副倅故高廟三主親毁之後亦但殷祭之嵗奉祠【决疑要注曰毁廟主藏廟外户之外西牖之中有石函名曰宗祏函中有笥以盛主親盡則廟毁毁廟之主藏於始祖之廟一世為祧祧猶四時祭之二世為壇三世為墠四世為鬼祫乃祭之有禱亦祭之祫於始祖之廟禱則迎主出陳於壇墠而祭之事訖還藏故室迎送皆蹕禮也】靈帝崩獻帝即位初平中相國董卓左中郎将蔡邕等以和帝以下功徳無殊而有過差不應為宗及餘非宗者追尊三后皆奏毁之【袁山松書載邕議曰漢承亡秦滅學之後宗廟之制不用周禮每帝即位輙立一廟不止於七不列昭穆不定迭毁元皇帝時丞相匡衡御史大夫貢禹始建大議請依典禮孝文孝武孝宣皆以功徳茂盛為宗不毁孝宣尊崇孝武歴稱世宗中正大臣夏侯勝等猶執異議不應為宗至孝成皇帝議猶不定太僕王舜中壘校尉劉歆據不可毁上從其議古人㩀正重順不敢私其君若此其至也後遭王莽之亂光武皇帝受命中興廟稱世祖孝明皇帝聖徳聰明政參文宣廟稱顯宗孝章皇帝至孝烝烝仁恩博大廟稱肅宗皆方前世得禮之冝自此以下政事多釁權移臣下嗣帝殷勤各欲褒崇至親而已臣下懦弱莫能執夏侯之直今聖朝尊古復禮以求厥中誠合禮議元帝世在第八光武世在第九故以元帝為考廟尊而奉之孝明遵述亦不敢毁孝和以下穆宗威宗之號皆省去五年而再殷祫食於太祖以遵先典議遂施行】四時所祭高廟一祖二宗及近帝四凡七帝古不墓祭漢諸陵皆有園寝承秦所為也説者以為古宗廟前制廟後制寝以象人之居前有朝後有寝也月令有先薦寝廟詩稱寝廟奕奕言相通也廟以藏主以四時祭寝有衣冠几杖象生之具以薦新物秦始出寝起於墓側漢因而弗改故陵上稱寝殿起居衣服象生人之具古寝之意也建武以來闗西諸陵以轉乆逺但四時特牲祠帝每幸長安謁諸陵乃太牢祠自雒陽諸陵至靈帝皆以晦望二十四氣伏臘及四時祠廟日上飯太官送用物園令食監典省其親陵所宫人隨鼓漏理被枕具盥水陳嚴具【蔡邕表志曰宗廟迭毁議奏國家大體班固録漢書乃置韋賢傳末臣以問胡廣廣以為實冝在郊祀志去中鬼神仙道之語取賢傳宗廟事寘其中既合孝明㫖又使祀事以類相從臣昭曰國史明乎得失者也至如孝武皇帝滛祀妄祭舉天下而從焉疲耗蒼生費散國畜後王深戒來世冝懲志之所取於焉斯允不先宗廟誠如廣論悉去仙道未或易罔也】
  建武二年立大社稷於雒陽在宗廟之右【馬融周禮注曰社稷在右宗廟在左或曰王者五社大社在中門之外惟松東社八里惟栢西社九里惟栗南社七里惟梓北社六里惟槐禮郊特牲曰社祭土而主隂氣也王肅注曰五行之主也能吐生百榖者也馬昭曰列為五官直一行之名耳自不専主隂氣隂氣地可以為之主曰五行之主也若社則為五行之主何復言社稷五祀乎土自列於五祀社亦自復有祀不得同也昭又曰土地同也焉得有二書曰禹敷土又曰句龍能平九土九土九州之土地官是五行土官之名耳】方壇【白虎通曰春秋文義天子社廣五丈諸侯半之其色東方青南方赤西方白北方黒上冒以黄土故将封東方諸侯取青土苴以白茅各取其靣以為封社明土謹敬絜淨也祭社有樂禮記曰樂之施於金石越於聲音用於宗廟社稷獨㫁曰天子太社封諸侯者取其土苞以白茅授之以立社其國故謂之受茅土漢興唯皇子封為王者得茅土其他功臣以户數租入為節不受茅土不立社也】無屋有牆門而已【禮記曰天子太社必受霜露風雨以逹天地之氣也盧植曰謂無屋】二月八月及臘一嵗三祠皆太牢具使有司祠【禮記曰地載萬物天垂象取財於地取法於天是以尊天而親地故敎民美報焉家主中霤而國主社示本也盧植曰諸主祭以土地為本也中霤其神后土即句龍也既祀於社又祀中霤古今注曰建武二十一年二月乙酉徙立社稷上東門内漢舊儀使者監祠南向立不拜也】孝經援神契曰社者土地之主也稷者五榖之長也【月令章句曰稷秋夏乃熟歴四時備隂陽榖之貴者】禮記及國語皆謂共工氏之子曰句龍為后土官能平九土故祀以為社烈山氏之子曰柱能植百榖蔬自夏以上祀以為稷至殷以柱久逺而堯時棄為后稷亦植百榖故廢柱祀棄為稷【案前志立官社以夏禹配王莾奏立官稷后稷配也】大司農鄭説古者官有大功則配食其神故勾龍配食於社棄配食於稷【白虎通曰王者所以有社稷何為天下求福報功人非土不立非榖不食土地廣博不可徧敬五榖衆多不可一一而祭故封土立社示有土也稷五榖之長故封稷而祭之也稷者得隂陽中和之氣而用尤多故稷為長也嵗再祭之何春求秋報也祭社稷以三牲重功也天子社稷皆太牢諸侯社稷皆少牢王者諸侯所以俱兩社何俱有土之君也故禮記三正曰王者二社為天下立社曰太社自為立社曰王社諸侯為百姓立社曰國社自為立社曰侯社太社為天下報功王社為京師報功也孔鼂云周祀一社一稷漢及魏初亦一社一稷至景初中既立帝社二社到於今是祀而後諸儒論之其文衆矣】郡縣置社稷太守令長侍祠牲用羊豕唯州所治有社無稷以其使官古者師行平有載社主不載稷也【自漢諸儒論句龍即是社主或云是配其議甚衆後荀彧問仲長統以社所祭者何神也統答所祭者土神也侍中鄧義以為不然而難之彧令統答焉統答義曰前見逮及敢不敬對退熟惟省郊社之祭國之大事誠非學淺思薄者所冝興論重復亦以鄧君難事有先漸議則既行可謂辭而不可得因而不可已者也屯有經綸之義暌有異同之辭歸於建國立家通志㫁類也意則欲廣其微以宗實備其論以求真先難而後易出異而歸同乎難曰社祭土主隂氣正所謂句龍土行之官為社則主隂明矣不與記説有違錯也答曰今記之言社輙與郊連體有本末辭有上下謂之不錯不可得禮運曰政必本於天殽以降命命降于社之謂殽地參於天地並於鬼神又曰祭帝於郊所以定天位也祀社於國所以列地利也郊特牲曰社所以神地之道也地載萬物天垂象取財於地取法於天是以尊天而親地家主中霤國主社示本也相此之類元尚不道配食者也主以為句龍無乃失歟難曰信如此所言土尊故以為首在於上宗伯之體所當列上下之叙上句當言天神地祗人鬼何反先人而後地上文如此至下何以獨不可而云社非句龍當為地哉答曰此形成著體數自上來之次言之耳豈足據使從人鬼之例邪三科之祭各指其體今獨擿出社稷以為但句龍有烈山氏之子恐非其本意也案記言社土而云何得之為句龍則傳雖言祀句龍為社亦何嫌反獨不可謂之配食乎祭法曰周人禘嚳郊稷祖文王宗武王皆以為配食者若復可須謂之不祭天乎備讀傳者則真土獨據記者則疑句龍未若交錯參伍致其義以相成之為善也雖曰再特於郊牛者后稷配故也社于新邑牛一羊一豕一所以用二牲者立社位祀句龍縁人事之也如此非祀地明矣以宫室新成故立社耳又曰軍行載社者當行賞罰明不自専故告祖而行賞造社而行戮二主明皆人鬼人鬼故以告之必若所云當言載地主於齋車又當言用命賞於天不用命戮于地非其謂也所以有死社稷之義者凡賜命受國造建宫室無不立社是奉言所受立不可棄捐茍免而去當死之也易句龍為其社傳有見文今欲易神之相令記附食冝明其徴祀國大事不可不重㩀經依傳庶無咎悔答曰郊特牲者天至尊無物以稱専誠而社稷太牢者土於天為卑縁人事以牢祭也社禮今亡并特之義未可得明也昭告之文皆於天地何獨人鬼此言則未敢取者也郊社之次天地之序也今使句龍載冒其名耦文於天以度言之不可謂安矣土者人所依以固而最近者也故立以為守祀居則事之時軍則告之以行戳自順義也何為當平於社不言用命賞于天乎帝王兩儀之参宇中之莫尊者也而盛一官之臣以為土之貴神置之宗廟之上接之郊禘之次俾守之者有死無失何聖人制法之参差用禮之偏頗其列在先王人臣之位其於四官爵侔班同比之司徒於數居二縱復令王者不同禮儀相變或有尊之則不過當若五卿之與冢宰此坐之上下行之先後耳不得同祖與社言俱坐處尊位也周禮為禮之經而禮記為禮之傳案經傳求索見文在於此矣鈞之兩者未知孰是去本神而不祭與貶句龍為土配比其輕重何謂為甚經有條例記有明義先儒未能正不可稱是鉤校典籍論本考始矯前易故不從常説不可謂非孟軻曰予豈好辯哉乃不得已也鄭司農之正此之謂也】國家亦有五祀之祭有司掌之其禮簡於社稷云【五祀門户井竈中霤也韋昭曰古者穴居故名室中為中霤也】
  漢興八年有言周興而邑立后稷之祀於是高帝令天下立靈星祠【三輔故事長安城東十里有靈星祠】言祠后稷而謂之靈星者以后稷又配食星也舊説星謂天田星也一曰龍左角為天田官主榖【張晏曰農祥晨見而祭也】祀用壬辰位祠之壬為水辰為龍就其類也牲用太牢縣邑令長侍祠【漢舊儀曰古時嵗再祠靈星靈星春秋之太牢禮也】舞者用童男十六人【服䖍應劭曰十六人即古之二羽也】舞者象敎田初為芟除次耕種芸耨驅爵及穫刈舂簸之形象其功也【古今注曰元和三年初為郡國立稷及祠社靈星禮器也】
  縣邑常以乙未日祠先農於乙地以丙戌日祠風伯於戌地以己丑日祠雨師於丑地用羊豕
  立春之日皆青幡幘迎春於東郭外令一童男冒青巾衣青衣先在東郭外野中迎春至者自野中出則迎者拜之而還弗祭三時不迎
  論曰臧文仲祀爰居而孔子以為不知漢書郊祀志著自秦以來迄於王莽典祀或有未修而爰居之類衆焉世祖中興蠲除非常修復舊祀方之前事邈殊矣嘗聞儒言三皇無文結繩以治自五帝始有書契至於三王俗化彫文詐偽漸興始有印璽以檢姦萌然而未有金玉銀銅之器也【臣昭曰禹㑹羣臣於塗山執玉帛者萬國故已贄不同圓方異等周禮天地四方壁琮琥璋各有其玉而云未有其器斯亦何哉】自上皇以來封㤗山者至周七十二代封者謂封土為壇柴祭告天代興成功也禮記所謂因名山升中於天者也易姓則改封者著一代之始明不相襲也繼世之王廵狩則修封以祭而已自秦始皇孝武帝封㤗山本由好仙信方士之言造為石檢印封之事也所聞如此雖誠天道難可度知然其大較猶有本要天道質誠約而不費者也故牲有犢器用陶匏殆将無事於檢封之間而樂難攻之石也【臣昭曰玉貴五徳金存不朽有告有文何敢題刻告厥成功難可知者】且唯封為改代故曰岱宗夏康周宣由廢復興不聞改封世祖欲因孝武故封實繼祖宗之道也而梁松固爭以為必改乃當夫既封之後未有福而松卒被誅死雖罪由身蓋亦誣神之咎也且帝王所以能大顕于後者實在其徳加於民不聞其在封矣【臣昭曰功成道懋天下被化徳敷世治所以登封封由徳興興封所以成徳昭告師天遞以相感若此論可通非乎七十二矣】言天地者莫大於易易無六宗在中之象若信為天地四方所宗是至大也而比太社又為失所難以為誠矣
  贊曰天地禋郊宗廟享祀咸秩無文山川具止滛乃國紊典惟皇紀肇自盛敬孰崖厥始












  後漢書卷十九
  後漢書卷十九考證
  祭祀志下語在章紀注謝沈書曰大雅曰昭哉來御愼其祖武○【臣世駿】按昭兹來許繩其祖武大雅文也以兹為哉漢碑有之以許為御以繩為慎非有避諱不知何自
  建武二年立大社稷于雒陽在宗廟之右注馬昭曰○諸本皆作馬何焯校本改臣昭








  後漢書卷十九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二十
  梁    剡    令劉 昭補并注
  天文志第十
  天文上 【王莾三 光武十二】
  易曰天垂象聖人則之庖犧氏之王天下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觀象於天謂日月星辰觀法於地謂水土州分形成於下象見於上故曰天者北辰星合元垂耀建帝形運機授度張百精三階九列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斗衡太㣲攝提之屬百二十官二十八宿各布列下應十二子天地設位星辰之象備矣【星經曰嵗星主㤗山徐州青州兖州熒惑主霍山揚州荆州交州鎭星主嵩髙山豫州太白主華隂山凉州雍州益州辰星主恒山冀州幽州并州嵗星主角亢氐房心尾箕熒惑主輿鬼柳七星張翼軫鎮星主東井太白主奎婁胃昴畢觜参辰星主斗牛女虛危室壁璇璣者謂北極星也玉衡者謂斗九星也玉衡第一星主徐州常以五子日之甲子為東海丙子為琅琊戊子為彭城庚子為下邳壬子為廣陵凡五郡第二星主益州常以五亥日之乙亥為漢中丁亥為永昌己亥為巴郡蜀郡牂牁辛亥為廣漢癸亥為犍為凡七郡第三星主冀州常以五戌日之甲戌為魏郡渤海丙戌為安平戊戌為鉅鹿河間庚戌為清河趙國壬戌為恒山凡八郡第四星主荆州常以五卯日之乙卯為南陽已卯為零陵辛卯為桂陽癸卯為長沙丁卯為武陵凡五郡第五星主兗州常以五辰日之甲辰為東郡陳留丙辰為濟北戊辰為山陽㤗山庚辰為濟隂壬辰為東平任城凡八郡第六星主掦州常以五已日之乙巳為豫章辛巳為丹陽己巳為廬江丁巳為吳郡㑹稽癸巳為九江凡六郡第七星為豫州常以五午日之甲午為頴川壬午為梁國丙午為汝南戊午為沛國庚午為魯國凡五郡第八星主幽州常以五寅日之甲寅為莬丙寅為遼東遼西漁陽庚寅為上谷代郡壬寅為廣陽戊寅為涿郡凡八郡第九星主并州常以五申日之甲申為五原雁門丙申為朔方雲中戊申為西河庚申為太原定襄壬申為上黨凡八郡璇璣玉衡占色春青黄夏赤黄秋白黄冬黒黄此是常明不如此者所向國有兵殃起凡有六十郡九州所領自有分而名焉】三皇邁化協神醇朴謂五星如連珠日月如合璧化由自然民不犯慝至於書契之興五帝是作軒轅始受河圖鬭苞授規日月星辰之象故星官之書自黄帝始至高陽氏使南正重司天北正黎司地唐虞之時羲仲和仲【尚書曰帝在璇璣玉衡以齊七政孔安國曰在察也璇美玉也璣衡王者正天文之器可運轉者七政日月五星各異政舜察天文齊七政也】夏有昆吾湯則巫咸周之史佚萇宋之子韋楚之唐蔑魯之梓慎鄭之禆竈魏石中夫【或云石申父】齊國甘公皆掌天文之官仰占俯視以佐時政歩變擿㣲通洞密至採禍福之原覩成敗之勢秦燔詩書以愚百姓六經典籍殘為灰炭星官之書全而不毁故秦史書始皇之時彗孛大角大角以亡有大星與小星鬭於宫中是其廢亡之徴至漢興景武之際司馬談談子遷以世黎氏之後為太史令遷著史記作天官書成帝時中壘校尉劉向廣洪範灾條作五紀皇極之論以參徃行之事孝明帝使班固叙漢書而馬續述天文志【謝沈書曰蔡邕撰建武已後星驗著明以續前志譙周接繼其下者】今紹漢書作天文志起王莽居攝元年迄孝獻帝建安二十五年二百一十五載言其時星辰之變表象之應以顯天戒明王事焉【臣昭以張衡天文之妙冠絶一代所著靈憲渾儀畧具辰耀之本今冩載以備其理焉靈憲曰昔在先王将歩天路用之靈軌尋緒本元先準之於渾體是為正儀立度而皇極有逌建也樞運有逌稽也乃建乃稽斯經天常聖人無心因兹以生心故靈憲作興曰太素之前幽清静寂寞冥黙不可為象厥中惟靈厥外惟無如是者永乆焉斯謂溟涬蓋乃道之根也道根既建自無生有太素始萌萌而未兆并氣同色渾沌不分故道志之言云有物渾成先天地生其氣體固未可得而形其遲速固未可得而紀也如是者又永乆焉斯謂龎鴻蓋乃道之幹也道幹既育有物成體於是元氣剖判剛柔始分清濁異位天成於外地定於内天體於陽故圓以動地體於隂故平以静動以行施静以合化堙鬱構精時育庶類斯謂太元蓋乃道之實也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天有九位地有九域天有三辰地有三形有象可效有形可度情性萬殊旁通感薄自然相生莫之能紀於是人之精者作聖實始紀綱而經緯之八極之維徑二億三萬二千三百里南北則短減千里東西則廣増千里自地至天半於八極則地之深亦如之通而度之則是渾已将覆其數用重鉤股懸天之景薄地之義皆移千里而差一寸得之過此而徃者未之或知也未之或知者宇宙之謂也宇之表無極宙之端無窮天有兩儀以儛道中其可覩樞星是也謂之北極在南者不著故聖人弗之名焉其世之遂九分而減二陽道左廻故天運左行有驗於物則人氣左嬴形左繚也天以陽廻地以隂淳是故天致其動稟氣舒光地致其静承施明天以順動不失其中則四序順至寒暑不減致生有節故品物用生地以靈静作合承天清化致飬四時而後育故品物用成凡至大莫如天至厚莫若地地至質者曰地而已至多莫若水水精為漢漢用於天而無列焉思次質也地有山嶽以宣其氣精種為星星也者體生於地精成於天列居錯跱各有逌屬紫宫為皇極之居太㣲為五帝之廷明堂之房大角有席天市有坐蒼龍連蜷於左白虎猛據於右朱雀奮翼於前靈蜷首於後黄神軒轅於中六擾既畜而狼蚖魚鼈罔有不具在野象物在朝象官在人象事於是備矣懸象著明莫大乎日月其徑當天周七百三十六分之一地廣二百四十二分之一日者陽精之宗積而成鳥象烏而有三趾陽之類其數竒月者隂精之宗積而成獸象兎隂之類其數耦其後有憑焉者羿請無死之藥於西王母姮娥竊之以奔月将徃枚筮之於有黄有黄筮之曰吉翩翩歸妹獨将西行逢天晦芒母驚毋恐後且大昌姮娥遂託身於月是為蟾蜍夫日譬猶火月譬猶水火則外光水則含景故月光生於日之所照魄生於日之所蔽當日則光盈就日則光盡也衆星被耀因水轉光當日之衝光常不合者蔽於地也是謂闇虛在星星㣲月過則食日之薄地其明也繇暗視明明無所屈是以望之若火方於中天天地同明繇明瞻暗暗還自奪故望之若水火當夜而揚光在晝則不明也月之於夜與日同而差㣲星則不然強弱之差也衆星列布其以神著有五列焉是為三十五名一居中央謂之北斗動變挺占實司王命四布於方為二十八宿日月運行歴示吉凶五緯經次用告禍福則天心於是見矣中外之官常明者百有二十四可名者三百二十為星二千五百而海人之占未存焉㣲星之數蓋萬一千五百二十庶物蠢蠢咸得繫命不然何以總而理諸夫三光同形有似珠玉神守精存麗其職而宣其明及其衰神歇精斁於是乎有隕星然則奔星之所墜至則石文曜麗乎天其動者七日月五星是也周旋右回天道者貴順也近天則遲逺天則速行則屈屈則留回留回則逆逆則遲廹於天也行遲者覿于東覿于東屬陽行速者覿于西覿于西屬隂日與月此配合也攝提熒惑地見晨附于日也太白辰星見昏附于月也二隂三陽参天兩地故男女取焉方星廵鎮必因常度苟或盈縮不逾於次故有列司作使曰老子四星周伯王逢芮各一錯乎五緯之間其見無期其行無度實妖經星之所然後吉凶冝周其祥可盡蔡邕表志曰言天體者有三家一曰周髀二曰宣夜三曰渾天宣夜之學絶無師法周髀數術具存考驗天状多所違失故史官不用唯渾天者近得其情今史官所用臺銅儀則其法也立八尺圓體之度而具天地之象以正黄道以察發斂以行日月以歩五緯精㣲深妙萬世不易之道也官有其器而無本書前志亦闕而不論臣求其舊文連年不得在東觀以治律未竟未及成書案畧求索竊不自量卒欲寝伏儀下思惟精意案度成數扶以文義潤以道術著成篇章罪惡無状投畀有北灰滅雨絶世路無由冝博問羣臣下及巖穴知渾天之意者使述其義以禆天文志撰建武以來星變彗孛占驗著明者續其後】
  王莽地皇三年十一月有星孛于張東南行五日不見孛星者惡氣所生為亂兵【星占曰其國内外用兵也】其所以孛徳孛徳者亂之象不明之表又參然孛焉兵之類也故名之曰孛孛之為言猶有所傷害有所妨蔽或謂之彗星所以除穢而布新也【宋鈞注鉤命决曰彗五彗也蒼則王侯破天子苦兵赤則賊起強國恣黄則女害色權奪於后妃白則将軍逆二年兵大作黒則水精賦江河决賊處處起也韓楊占曰其象若竹彗樹木條長短無常其長大見乆灾深短小見不乆灾狹晏子春秋曰齊景公睹彗星使伯常騫穰之晏子曰不可此天教也日月之氣風雨不時彗星之出天為民之亂見之又一曰景公彗星出而泣晏子問之公曰寡人聞之彗星出其所向之國君當之今彗星出而向吾國我是以悲晏子曰君之行義固應無徳於國穿陂池則欲其深以廣也為臺榭則欲其髙且大也賦歛如撝奪誅戮如仇讎自是觀之孛又将出彗星之出庸何懼乎果如晏子之言孛之與彗如似匪同】張為周地星孛于張東南行即翼軫之分翼軫為楚是周楚地将有兵亂後一年正月光武起兵舂陵㑹下江新市賊張卬王常及更始之兵亦至俱攻破南陽斬莽前隊大夫甄阜屬正梁丘賜等殺其士衆數萬人更始為天子都雒陽西入長安敗死光武興於河北復都雒陽居周地除穢布新之象
  四年六月漢兵起南陽至昆陽莽使司徒王尋司空王邑将諸郡兵號曰百萬衆已至者四十二萬人能通兵法者六十三家皆為将帥持其圖書器械軍出闗東牽從羣象虎狼猛獸放之道路以示冨強用怖山東至昆陽山作營百餘圍城數重或為衝車以撞城為雲車高十丈以瞰城中弩矢雨集城中負户而汲求降不聼請出不得二公之兵自以必克不恤軍事不協計慮莽有覆敗之變見焉晝有雲氣如壊山墮軍上軍人皆厭所謂營頭之星也占曰營頭之所墮其下覆軍流血三千里【袁山松書曰怪星晝行名曰營頭行振大誅也】是時光武将兵數千人赴救昆陽奔擊二公并力猋發號呼聲動天地虎豹驚怖敗振㑹天大風飛屋瓦雨如注水二公兵亂敗自相賊就死者數萬人競赴滍水死者委積滍水為之不流殺司徒王尋軍皆散走歸本郡王邑還長安莽敗俱誅死營頭之變覆軍流血之應也
  四年秋太白在太㣲中燭地如月光太白為兵太㣲為天廷太白贏而北入太㣲是大兵将入天子廷也是時莽遣二公之兵至昆陽已為光武所破莽又拜九人為将軍皆以虎為號九虎将軍至華隂皆為漢将鄧曄李松所破進攻京師倉将軍韓臣至長門十月戊申漢兵自宣平城門入二日己酉城中少年朱弟張魚等數千人起兵攻莽燒作室斧敬法闥啇人杜吳殺莽漸臺之上校尉公賔就斬莽首大兵蹈藉宫廷之中仍以更始入長安赤眉賊立劉盆子為天子皆以大兵入宫廷是其應也
  光武【古今注曰建武六年九月丙戌月犯太㣲西藩十一月辛亥月犯軒轅七年九月庚子土入鬼中漢史鎮星逆行輿鬼女主貴親有憂巫咸曰有土功事是嵗太白經太㣲八年四月辛未月犯房第二星光芒不見九年四月乙卯金犯婁南星甲子曰犯軒轅第二星壬寅犯心火星七月戊辰月並犯昴黄帝星占土犯鬼皇后有憂失亡其勢河圖月犯房天子有憂四足之蟲多死漢史曰其國有憂将軍死又案嚴光傳光與帝卧足加帝腹上太史奏客星犯帝坐甚急】
  建武九年七月乙丑金犯軒轅大星十一月乙丑金又犯軒轅【孟康曰犯七寸以内光芒相及也韋昭曰自下徃觸之曰犯】軒轅者後宫之官大星為皇后金犯之為失勢是時郭后已失勢見疏後廢為中山太后隂貴人立為皇后
  十年三月癸卯流星如月從太㣲出入北斗魁第六星色白旁有小星射者十餘枚滅則有聲如雷食頃止【孟康曰流星光跡相連也絶跡而去為飛也】流星為貴使星大者使大星小者使小太㣲天子廷北斗魁主殺星從太㣲出抵北斗魁是天子大使将出有所伐殺【古今注曰正月壬戍月犯心後星閏月庚辰火入輿鬼過軫北庚申月在斗赤如丹者也】十二月己亥大流星如缶出柳西南行入軫且滅時分為十餘如遺火状須臾有聲隠隠如雷柳為周軫為秦蜀大流星出柳入軫者是大使從周入蜀是時光武帝使大司馬呉漢發南陽卒三萬人乘船泝江而上擊蜀白帝公孫述【臣昭曰述雖以白承黄而此遂號為白帝於文繁長書例未通】又命将軍馬武劉尚郭霸岑彭馮駿平武都巴郡十二年十月漢進兵擊述從弟衛尉永遂至廣都殺述女壻史興威虜将軍馮駿㧞江州斬述将田戎呉漢又撃述大司馬謝豐斬首五千餘級臧宫破涪殺述弟大司空恢十一月丁丑漢䕶軍将軍高午刺述洞胸其夜死明日漢入屠蜀城誅述大将公孫晃延岑等所殺數萬人夷滅述妻宗族萬餘人以上是大将出伐殺之應也其小星射者及如遺火分為十餘皆小将隨從之象有聲如雷隐隐者兵将怒之徴也
  十二年正月【古今注曰丁丑月乘軒轅大星】己未小星流百枚以上或西北或正北或東北二夜止【古今注曰二月辛亥月入氐暈珥圍角亢房】六月戊戍晨小流星百枚以上四靣行小星者庶民之類流行者移徙之象也或西北或東北或四靣行皆小民流移之徴是時西北討公孫述北征盧芳匈奴助芳侵邉漢遣将軍馬武騎都尉劉納閻興軍下曲陽臨平呼沱以備胡匈奴入河東中國未安米榖荒貴民或流散後三年呉漢馬武又徙鴈門代郡上谷闗西縣吏民六萬餘口置常闗居庸闗以東以避胡㓂是小民流移之應【古今注曰其年七月丁丑月犯昴頭兩星八月辛酉水見東方翼分九月甲午火犯輿鬼十月丁卯大星流有光發東井西行聲隆隆十三年二月乙卯火犯輿鬼西北黄帝占曰熒惑守輿鬼大人憂一曰貴人當之巫咸曰水見翼多火灾石氏曰為旱郗萌占曰流星出東井所之國大水】
  十五年正月丁未彗星見昴【炎長三丈韓占曰在昴大國起兵也】稍西北行入營室犯離宫【韓揚占曰彗出營室東壁之間為兵起也】二月乙未至東壁滅見四十九日彗星為兵入除穢昴為邉兵彗星出之為有兵至十一月定襄都尉隂承反太守隨誅之盧芳從匈奴入居高柳至十六年十月降上璽綬一曰昴星為獄事是時大司徒歐陽歙以事繫獄踰嵗死營室天子之常宫離宫妃后之所居彗星入營室犯離宫是除宫室也是時郭皇后已疏至十七年十月遂廢為中山太后立隂貴人為皇后除宮之象也【古今注曰十六年四月土星逆行十七年三月乙未火逆行從東門入太㣲到執法星東己酉南出端門十八年十二月壬戍月犯木星十九年閏月戊申火逆從氐到亢二十一年七月辛酉月入畢二十三年三月癸未月食火星郗萌曰熒惑逆行氐為失火】
  三十年閏月甲午水在東井二十度生白氣東南指炎長五尺為彗東北行至紫宫西藩止五月甲子不見凡見三十一日水常以夏至放於東井閏月在四月尚未當見而見是贏而進也東井為水衡水出之為大水是嵗五月及明年郡國大水壊城郭傷禾稼殺人民白氣為䘮有炎作彗彗所以除穢紫宫天子之宫彗加其藩除宫之象也【荆州星經曰彗在東井國大人死七十日王當之五十日相當之三十日兵将當之】後三年光武帝崩
  三十一年七月【古今注曰戊申月犯心後星】戊午火在輿鬼一度入鬼中出尸星南半度十月己亥犯軒轅大星又七日間有客星炎二尺所西南行至明年二月二十二日在輿鬼東北六尺所滅凡見百一十三日【輿鬼五星天府也黄帝占曰輿鬼天目也朱雀頭也中央星如粉絮鬼為變害故言一名天尸斧鉞或以病亡或以誅斬火尅金天以制法其西南一星主積布帛西北一星主積金玉東北一星主積馬東南一星主積兵一曰主頷珠錢郗萌曰輿鬼者參之尸也弧射狼誤中參左肩舉尸之東井治留尸輿鬼故曰天尸鬼之為言歸也又占曰五星有入輿鬼大臣誅有干鉞乘質者君貴人憂金玉用民人多疾從南入為男子從北入為女從西入為老人從東入為丁壯棺木倍價】熒惑為凶衰輿鬼尸星主死亡熒惑入之為大䘮軒轅為後宫七星周地客星居之為死䘮其後二年光武崩
  中元【古今注曰元年三月甲寅月犯心後星】二年八月丁巳火犯太㣲西南角星相去二寸十月戊子大流星從西南東北行聲如雷火犯太㣲西南角星為将相後太尉趙憙司徒李訢坐事免官大流星為使中郎將竇固揚虚侯馬武揚鄉侯王賞将兵征西也








  後漢書卷二十
  後漢書卷二十考證
  天文志上鬭苞授規○困學紀聞曰鬭苞似是人名氏湯則巫咸○困學紀聞曰星家有甘石巫咸三家太史公謂殷啇巫咸攷之書伊陟賛於巫咸作咸乂四篇又曰在太戊巫咸乂王家孔安國云巫氏也馬融謂殷之巫也鄭康成謂巫官孔頴逹云咸賢父子並為大臣必不世作巫官言巫氏是也後漢天文志乃云湯則巫咸當以書為正
  以顕天戒明王事焉注攝提熒惑地見晨附於日也太白辰星見昏附於月也○【臣召南】按攝提地熒惑俱屬陽故曰附於日非謂土木火必附日而行金水不附日而行也
  光武下古今注壬寅犯心火星○何焯校本火改大威虜将軍馮駿○【臣召南】按公孫述傳作破虜将軍光武紀又作威虜将軍馮峻
  是時西北討公孫述○【臣永祚】按公孫述在西南北字疑誤














  後漢書卷二十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二十一
  梁    剡    令劉 昭補并注
  天文志第十一
  天文中 【明十二 章五 和三十三 殤一安四十六   順二十三 質三】
  孝明永平元年四月丁酉流星大如斗起天市樓西南行光照地流星為外兵西南行為西南夷是時益州發兵撃姑復蠻夷太牟替滅陵斬首傳詣雒陽【古今注曰閏九月辛未火在太微左執法星所光芒相及十一月辛未土逆行乘東井北軒轅第二星二年十二月戊辰月食火星黄帝星經曰出入井為人主一曰陽爵禄事】
  三年六月丁卯彗星出天舩北長二尺所稍北行至亢南百三十五日去天舩為水彗出之為大水是嵗伊雒水溢到津城門壞伊橋郡七縣三十二皆大水
  四年八月辛酉客星出梗河西北指貫索七十日去梗河為胡兵至五年十一月北匈奴七千騎入五原塞十二月又入雲中至原陽貫索貴人之牢其十二月陵鄉侯梁松坐怨望懸飛書誹謗朝廷下獄死妻子家屬徙九真
  七年正月戊子流星大如杯從織女西行光照地織女天之真女流星出之女主憂其月癸卯光烈皇后崩【古今注曰三月庚戌客星光氣二尺所在太微左執法南端門外凡見七十五日】
  八年六月壬午長星出栁張三十七度犯軒轅刺天舩陵太微氣至上階凡見五十六日去柳周地是嵗多雨水郡十四傷稼【古今注曰十二月戊子客星出東方】
  九年正月戊申客星出牽牛長八尺歴建星至房南【古今注曰歴斗建箕房過角亢至翼芒東指】滅見至五十日【郗萌占曰客星舍房左右羣臣有吞藥死者又占有奪地】牽牛主吳越房心為宋後廣陵王荆與沈涼楚王英與顔忠各謀逆事覺皆自殺廣陵屬吳彭城古宋地【古今注曰十年七月甲寅月犯嵗星十一年六月壬辰火犯土星】
  十三年閏月丁亥火犯輿鬼為大喪質星為大臣誅戮【晉灼曰鬼五星其中白者為質】其十二月楚王英與顔忠等造作妖謀反事覺英自殺忠等皆伏誅【古今注曰十一月客星出軒轅四十八日十二月戊午月犯木星】
  十四年正月戊子客星出昴六十日在軒轅右角稍滅昴主邊兵後一年漢遣奉車都尉顯親侯竇固駙馬都尉耿秉騎都尉耿忠開陽城門候秦彭太僕祭肜將兵撃匈奴一曰軒轅右角為貴相昴為獄事客星守之為大獄是時考楚事未訖司徒虞延與楚王英黨與黄初公孫宏等交通皆自殺或下獄伏誅
  十五年十一月乙丑太白入月中為大将戮人主亡不出三年後三年孝明帝崩
  十六年正月丁丑嵗星犯房右驂北第一星不見辛巳乃見【石氏星經曰嵗星守房良馬出厩古今注曰正月丁未月犯房】房右驂為貴臣嵗星犯之為見誅是後司徒邢穆坐與阜陵王延交通知逆謀自殺
  四月癸未太白犯畢畢為邊兵後北匈奴宼入雲中至咸陽使者髙發三郡兵追討無所得太僕祭肜坐不進下獄cq=60
  十八年六月己未彗星出張長三尺轉在郎将南八太微皆屬張張周地為東郡太微天子廷彗星犯之為兵喪其八月壬子孝明帝崩
  孝章建初元年正月丁巳太白在昴西一尺八月庚寅彗星出天市長二尺所稍行入牽牛三度積四十日稍滅太白在昴為邊兵彗星出天市為外軍牽牛為吳越是時蠻夷陳縱等及哀牢王類反攻蕉唐城永昌太守王尋走奔楪榆安夷長宋延為羌所殺以武威太守傅育領䕶羌校尉馬防行車騎將軍征西羌又阜陵王延與子男魴謀反大逆無道得不誅廢為侯
  二月九日【古今注曰甲申金入斗魁】甲寅流星過紫宮中長數丈散為三滅十二月戊寅彗星出婁三度長八九尺稍入紫宮中百六日稍滅流星過入紫宮皆大人忌後四年六月癸丑明德皇后崩【古今注曰五年二月戊辰木火俱在參三月戊寅木火在東井六年七月丁酉夜有流星起軒轅大如拳歴文昌餘氣正白句曲西如文昌久久乃滅黄帝星經曰木守東井有土功之事一曰大水郗萌曰嵗星守參后當之熒惑守大人當之】
  元和元年四月丁巳客星晨出東方在胃八度長三尺歴閣道入紫宮留四十日滅閣道紫宮天子之宮也客星犯入留久為大喪後四年孝章皇帝崩
  孝和永元元年正月辛卯有流星起參長四丈【古今注曰大如拳起參東南】有光色黄白【古今注曰癸亥鎮在參又流星大如桃色赤起太微東蕃石氏曰鎮守參有土功事】二月流星起天棓東北行三丈所滅色青白壬申夜有流星起太微東蕃長三丈三月【古今注曰戊子土在參】丙辰流星起天津【古今注曰星大如桃起天津東至斗黃白頻有光】壬戌有流星起天將軍東北行【古今注曰色黄無光】參為邊兵天棓為兵太微天廷天津為水天將軍為兵流星起之皆為兵其六月漢遣車騎將軍竇憲執金吾耿秉與度遼將軍鄧鴻出朔方並進兵臨私渠北鞮海斬虜首萬餘級獲生口牛馬羊百萬頭日逐王等八十一部降凡三十餘萬人追單于至西海是嵗七月又雨水漂人民是其應【古今注曰十一月壬申鎮星在東井石氏曰天下水其大出流殺人】
  二年正月乙卯金木俱在奎丙寅水又在奎【巫咸曰辰守奎多水火災亦為旱古今注曰土在東井】奎主武庫兵三星㑹又為兵喪辛未水金木在婁亦為兵又為匿謀【郗萌曰辰守婁有兵兵罷兵起巫咸石氏云多火災古今注曰丙寅水在奎土在東井金在婁木火在昴】二月丁酉有流星大如桃起紫宮東蕃西北行五丈稍滅【古今注曰三月甲子火在亢南端門第一星南乙亥金在東井】四月丙辰有流星大如起文昌東北西南行至少微西滅有頃音如雷聲已而金在軒轅大星東北二尺所【古今注曰丁丑火在氐東南星東南】八月丁未有流星如雞子起太微西東南行四丈所消十月癸未有流星大如桃起天津西行六丈所消十一月辛酉有流星大如拳起紫宮西行到胃消
  三年九月丁卯有流星大如鷄子起紫宮西南至北斗柄間消【星紫宮占曰有流星出紫宮天子使也色赤言兵色白言喪色黄言吉色青言憂色黑言水出皆以所之野命東西南北】紫宮天子宮文昌少微為貴臣天津為水北斗主殺流星起歴紫宮文昌少微天津文昌為天子使出有兵誅也竇憲為大將軍憲弟篤景等皆卿校尉憲女弟壻郭舉為侍中射聲校尉與衛尉鄧疊母元俱出入宮中謀為不軌至四年六月丙寅發覺和帝幸北宮詔執金吾五校勒兵屯南北宮閉城門捕舉舉父長樂少府璜及疊疊弟歩兵校尉磊母元皆下獄誅憲弟篤景等皆自殺金犯軒轅女主失勢竇氏被誅太后失勢
  五年【古今注曰正月甲戍月乘嵗星】四月癸巳太白熒惑辰星俱在東井【巫咸曰太白守井五榖不成黄帝經曰五星及客星守井皆為水石氏曰為旱又曰太白入東井留一日以上乃占大臣當之期三月若一年遠五年古今注曰木在輿鬼】七月壬午嵗星犯軒轅大星九月金在南斗魁中【為水石氏曰為旱】火犯房北第一星東井秦地為法三星合内外有兵又為法令及水金入斗口中為大将将死火犯房北第一星為将相其六年正月司徒丁鴻薨【古今注曰六年六月丁亥金在東井閏月己丑流星大如桃起參北西至參肩南稍有光】七月水大漂殺人民傷五榖許侯馬光有罪自殺九月行車騎将軍事鄧鴻越騎校尉馮柱發左右羽林北軍五校士及八郡跡射烏桓鮮卑合四萬騎與度遼將軍朱徴䕶烏桓校尉任尚中郎將杜崇征叛胡十二月車騎將軍鴻坐追虜失利下獄死度遼將軍徴中郎將崇皆抵罪
  七年正月丁未有流星起天津入紫宮中滅色青黃有光二月癸酉金火俱在參【巫咸占曰熒惑守參多火災海中占曰為旱太白守參國有反臣郗萌曰有攻戰伐國也】戊寅金火俱在東井【郗萌曰熒惑守井百川皆滿太白又從舍蓋二十日流國又曰雜糴貴又將相死】八月甲寅水土金俱在軫【春秋緯曰五星有入軫者皆為兵大起巫咸占曰五星入軫者司其出日而數之期二十日皆為兵發司始八處之率一日期十日軍罷石氏星經曰辰星守軫嵗水郗萌曰鎮星出入留舍軫六十日不下必有大喪春秋緯曰太白八軫兵太起郗萌曰太白守軫必有死亡】十一月甲戍金火俱在心【雒書曰太白守心後九年大饑】十二月己卯有流星起文昌入紫宮消丙辰火金水俱在斗流星入紫宮金火在心皆為大喪三星合軫為白衣之㑹金火俱在參東井皆為外兵有死將三星俱在斗有戮將若有死相八年四月樂成王黨七月樂成王宗皆薨將兵長史吳棽坐事徴下獄誅【古今注曰永元八年九月辛丑夜有流星大如拳起婁】十月北海王威自殺十二月陳王羡薨其九年閏月皇太后竇氏崩遼東鮮卑太守祭參不追虜徴下獄誅九月司徒劉方坐事免官自殺隴西羌反遣執金吾劉尚行征西將軍事越騎校尉節鄉侯趙世發北軍五校黎陽雍營及邊胡兵三萬騎征西羌十一年五月丙午流星大如起氐西南行稍有光白色【古今注曰六月庚辰月入畢中】占曰流星白為有使客大為大使小亦小使疾期疾遲亦遲大如為近小行稍有光為遲也又正王日邊方有受王命者也明年二月蜀郡旄牛徼外夷白狼樓薄種王唐繒等率種人口十七萬歸義内屬賜金印紫綬錢帛
  十二年十一月癸酉夜有蒼白氣長三丈起天園東北指軍市見積十日占曰兵起十日期嵗明年十一月遼東鮮卑二千餘騎寇右北平
  十三年【古今注曰正月辛未水乘輿鬼十二月癸巳犯軒轅大星】十一月乙丑軒轅第四星間有小客星色青黄軒轅為後宫星出之為失勢其十四年六月辛卯隂皇后廢【古今注曰十四年正月乙卯月犯軒轅在太微中二月十日丁酉水入太微西門十一月丁丑有流星大如拳起北斗魁中北至閣道稍有光色赤黄須臾西北有雷聲】
  十六年四月丁未紫宮中生白氣如粉絮戊午客星從紫宮西行至昴五月壬申滅七月庚午水在輿鬼中【黄帝占曰辰星犯昴大臣誅國有憂郗萌曰多蝗蟲】十月辛亥流星起鉤陳北行三丈有光色黄白氣生紫宮中為喪客星從紫宮西行至昴為趙輿鬼為死喪鉤陳為皇后流星出之為中使後一年元興元年十月二日和帝崩殤帝即位一年又崩無嗣鄧太后遣使者迎清河孝王子即位是為孝安皇帝是其應也清河趙地也
  元興元年二月庚辰有流星起角亢五丈所四月辛亥有流星起斗東北行到須女七月己巳有流星起天市五丈所光色赤閏月辛亥水金俱在氐【巫咸曰辰星守氐多水災海中占曰天下大旱所在不收荆州星占曰太白守氐國君大哭】流星起斗東北行至須女須女燕地天市為外軍水金㑹為兵誅其年遼東貃人反鈔六縣發上谷漁陽右北平遼西烏桓討之孝殤帝延平元年正月丁酉金火在婁金火合為爍為大人憂【古今注曰七月甲申月在南斗中】是嵗八月辛亥孝殤帝崩孝安永初元年五月戊寅熒惑逆行守心前星【韓楊占曰多火災一曰地震檢其年十八郡地震明年漢陽火】八月戊申客星在東井弧星西南心為天子明堂熒惑逆行守之為反臣【雒書曰熒惑守心逆臣起黄帝占曰逆行守心二十日大臣亂】客星在東井為大水【荆州經曰客星干犯東井則大臣誅】是時安帝未臨朝鄧大后攝政鄧騭為車騎將軍弟元悝閻皆以校尉封侯秉國勢司空周章意不平與王尊叔元茂等謀欲閉宮門捕將軍兄弟誅常侍鄭衆蔡倫劫刺尚書廢皇太后封皇帝為遠國王事覺章自殺東井弧皆秦地是時羌反斷隴道漢遣騭將左右羽林北軍五校及諸郡兵征之是嵗郡國四十一縣三百一十五雨水四瀆溢傷秋稼壊城郭殺人民是其應也二年正月戊子太白晝見【古今注曰四月乙亥月入南斗魁中八月己亥熒惑出入太微端門】
  三年正月庚戍月犯心後星【河圖曰亂臣在旁】己亥太白入斗中【古今注曰三月壬寅熒惑入輿鬼中五月丙寅太白入畢中石氏經曰太白守畢國多淫刑也】十二月彗星起天苑南東北指長六七尺色蒼白太白晝見為強臣【前志曰太白晝見強國弱小國強女主昌】是時鄧氏方盛月犯心後星不利子心為宋五月丁酉沛王牙薨太白入斗中為貴相凶【臣昭案楊厚對曰以為諸王子多在京師容有非常宜亟發遣還本國太后從之星尋滅不見以斯而言太白入之災在貴相】天苑為外軍彗星出其南為外兵是後使羌氐討賊李貴又使烏桓擊鮮卑又使中郎將任尚䕶羌校尉馬賢擊羌皆降
  四年【古今注曰二月丙寅月犯軒轅大星】六月丙子客星大如李蒼白芒氣長二尺西南指上階星癸酉太白入輿鬼指上階為三公後太尉張敏免官太白入輿鬼為將凶後中郎將任尚坐贓千萬檻車徴棄市【韓揚占曰太白入輿鬼亂臣在内臣昭以占為明堂任尚所能感也】
  五年六月辛丑太白晝見經天【春秋漢含孳曰陽弱辰逆太白經天注云陽弱君柔不堪鈎命決曰天失仁太白經天】元初元年三月癸酉熒惑入輿鬼二年九月辛酉熒惑入輿鬼中三年三月熒惑入輿鬼中五月丙寅太白入畢口【黄帝占曰火攻近期十五日遠期四十日又曰大臣當之亂國易主】七月甲寅嵗星入輿鬼閏月己未太白犯太微左執法十一月甲午客星見西方己亥在虛危南至胃昴【郗萌曰客星入虚大人當之又曰客星守危強臣執國命在后族又且大風有危敗黄帝星經曰客星入守若出危大饑民食貴】四年正月丙戍嵗星留輿鬼中【石氏經曰嵗星入留輿鬼五十日不下民有大喪百日不下民半死黄帝星經曰守鬼十日金錢散諸侯郗萌曰五榖多傷民以饑死者無數】乙未太白晝見丙上四月壬戍太白入輿鬼中【石氏占太白入鬼一曰病在女主一曰將戮死】己巳辰星入輿鬼中【郗萌曰以罪誅大臣一曰后疾一曰大人憂】五月己卯辰星犯嵗星六月丙申熒惑入輿鬼中戊戍犯輿鬼大星九月辛巳太白入南斗口中【黄帝經曰大人當之國易政】五年三月丙申鎮星犯東井鉞星五月庚午辰星犯輿鬼質星丙戌太白犯鉞星六年四月癸丑太白入輿鬼【郗萌曰太白守輿鬼疾在女主】六月丙戌熒惑在輿鬼中【黄帝經曰熒惑犯守鬼國有大喪有女喪大將有死者荆州星占曰熒惑犯鬼忠臣戮死不出一年中】丁卯鎮星在輿鬼中【黄帝經曰鎮八鬼中大臣誅海中石氏曰大人憂】辛巳太白犯左執法自永初五年到永寧十年之中太白一晝見經天再入輿鬼一守畢再犯左執法入南斗犯鉞星熒惑五入輿鬼鎮星一犯東井鉞星一入輿鬼嵗星辰星再入輿鬼凡五星入輿鬼中皆為死喪熒惑太白甚犯鉞質星為誅戮斗為貴將執法為近臣客星在虛危為喪為哭泣【星占曰不一年遠期二年】昴畢為邊兵又為獄事至建光元年三月癸巳鄧太后崩五月庚辰太后兄車騎將軍騭等七侯皆免官自殺是其應也
  延光【古今注曰元年四月丙午太白晝見】二年八月己亥熒惑出太微端門三年二月辛未太白犯昴【石氏星占太白守昴兵從門闕入主人走郗萌曰不有亡國必有謀主又云入昴大赦】五月癸丑太白入畢【郗萌曰太白入畢馬馳人走又曰有中䘮】九月壬寅鎮星犯左執法四年太白入輿鬼中【古今注曰四月甲辰入】六月壬辰太白出太微九月甲子太白入斗口中十一月客星見天市熒惑出太微為亂臣太白犯昴畢為近兵一曰大人當之鎮星犯左執法有誅臣太白入輿鬼中為大喪太白出太微為中宮有兵入斗口為貴将相有誅者客星見天市中為貴喪是時大将軍耿寳中常侍江京樊豊小黄門劉安與阿母王聖聖子女永等并構譖太子保并惡太子乳母男厨監邴吉三年九月丁酉廢太子為濟隂王以北鄉侯懿代殺男吉徙其父母妻子日南四年三月丁卯安帝廵狩從南陽還道寢疾至葉崩閻后與兄衛尉顯中常侍江京等共隠匿不令羣臣知上崩遣司徒劉喜等分詣郊廟告天請命載入北宮庚午夕發喪尊閻氏為太后北鄉侯懿病薨京等又不欲立保白太后更徴諸王子擇所立中黄門孫程王國王康等十九人共合謀誅顯京等立保為天子是為孝順皇帝皆姦人强臣狂亂王室其於死亡誅戮兵起宮中是其應【古今注曰永建元年二月甲午客星入太微五月甲子月入斗李氏家書曰時天有變氣李郃上書諫曰臣聞天不言縣象以示吉凶挺災變異以為譴誡昔齊桓公遭虹貫牛斗之變納管仲之謀令齊去婦無近妃宮桓公聽用齊以大安趙有尹史見月生齒齕畢大星占有兵變趙君曰天下共一畢知為何國也下史於獄其後公子牙謀弑君血書端門如史所言乃月十三日有客星氣象彗孛歴天市梗河招揺槍棓十六日入紫宮廹北辰十七日復過文昌泰陵至天舩積水間稍微不見客星一占曰魯星歴天市者為榖貴梗河三星備非常泰陵八星為凶喪紫宮北辰為至尊如占恐宮廬之内有兵喪之變千里之外有非常暴逆之憂魯星不得過歴尊宿行度從疾應非一端恐復有如王阿母母子賤妾之欲居帝旁耗亂政事者誠令有之宜當抑遠饒足以財王者權柄及爵祿人天所重慎誠非阿妾所宜干豫天故挺變明以示人如不承慎禍至變成悔之靡及也】
  孝順永建二年二月癸未太白晝見三十九日【古今注曰丁巳月犯心七月丁酉犯昴】閏月乙酉太白晝見東南維四十一日八月乙巳熒惑入輿鬼太白晝見為强臣熒惑為凶輿鬼為死喪質星為誅戮是時中常侍髙梵張防將作大匠翟酺尚書令髙堂芝僕射張敦尚書尹就郎姜述楊鳯等及兗州刺史鮑就使匈奴中郎張國金城太守張篤敦煌太守張朗相與交通漏泄就述棄市梵防酺芝敦鳳就國皆抵罪又定遠侯班始尚隂城公主堅得鬭爭殺堅得坐要斬馬市同産皆棄市【古今注曰其年九月戊寅有白氣廣三尺長十餘丈從北落師門南至斗三年二月癸未月犯心後星六月甲子太白晝見四年二月癸丑月犯心後星五年閏月庚子太白晝見六年彗星出於斗牽牛滅於虛危虛危為齊牽牛吳越故海賊浮於會稽山賊㨗於濟南五年夏熒惑守氐諸侯有斬者是冬班始腰斬馬市】
  六年四月熒惑入太微中犯左右執法西北方六寸所十月乙卯太白晝見十二月壬申客星芒氣長二尺餘西南指色蒼白在牽牛六度客星芒氣白為兵牽牛為吳越後一年會稽海賊曾於等千餘人燒句章殺長吏又殺鄞鄮長取官兵拘殺吏民攻東部都尉揚州六郡逆賊章何等稱將軍犯四十九縣大劫略吏民
  陽嘉元年閏月戊子【臣昭案郎顗表云十七日己丑】客星氣白廣二尺長五丈起天苑西南主馬牛為外軍色白為兵是時敦煌太守徐白使疏勒王盤等兵二萬人入于寘界虜掠斬首三百餘級烏桓校尉耿曅使烏桓親漢都尉戎末瘣等出塞鈔鮮卑斬首獲生口財物鮮卑怨恨鈔遼東代郡殺傷吏民是後西戎北狄為寇害以馬牛起兵馬牛亦死傷於兵中至十餘年乃息【臣昭案郎顗陽嘉元年太白與嵗星合於房心二年熒惑失度盈縮徃來渉歴輿鬼環繞軒轅古今注曰二年四月壬寅太白晝見五月癸巳又晝見十一月辛未又晝見十二月壬寅月犯太白三年十二月辛未太白晝見四月乙卯太白熒惑入輿鬼永和元年五月丁卯太白犯牽牛大星】
  永和二年五月戊申太白晝見八月庚子熒惑犯南斗斗為吳【黄帝經曰不期年國有亂有憂海中占為多火災一曰旱古今注曰九月壬午月入畢口中】明年五月吳郡太守行丞事羊珍與越兵弟葉吏民吳銅等二百餘人起兵反殺吏民燒官亭民舎攻太守府太守王衡距守吏兵格殺珍等又江賊蔡伯流等數百人攻廣陵九江燒城郭殺都長
  三年二月辛巳太白晝見戊子在熒惑西南光芒相犯辛丑有流星大如斗從西北東行長八九尺色赤黄有聲隆隆如雷三月壬子太白晝見六月丙午太白晝見八月【古今注曰己酉熒惑入太微】乙卯太白晝見閏月甲寅辰星入輿鬼己酉熒惑入太微乙卯太白晝見【古今注曰十二月丁卯月犯軒轅大星】太白者將軍之官又為西州晝見隂盛與君爭明熒惑與太白相犯為兵喪流星為使聲隆隆怒之象也辰星入輿鬼為大臣有死者熒惑入太微亂臣在廷中是時大將軍梁商父子秉勢故太白常晝見也其四年正月祀南郊夕牲中常侍張逵蘧政陽定内署令石光尚方令傅福等與中常侍曹騰孟賁爭權白帝言騰賁與商謀反矯詔命收騰賁賁自解説順帝寤解騰賁縛逵等自知事不從各奔走或自刺解貂蟬投草中逃亡皆得免其六年征西將軍馬賢擊西羌於北地謝姑山下父子為羌所没殺是其應也
  四年七月壬午熒惑入南斗犯第三星五年四月戊午太白晝見八月己酉熒惑入太微斗為貴相為揚州熒惑犯入之為兵喪其六年大將軍商薨九江丹陽賊周生馬勉等起兵攻沒郡縣梁氏又專權於天廷中六年二月丁巳彗星見東方長六七尺色青白西南指營室及墳墓星【郗萌占曰彗星出而中營室天下亂易政以五色占之吉凶】丁丑彗星在奎一度長六尺癸未昬見【河圗曰彗星出貫奎庫兵悉出禍在强侯外夷胡應逆首謀也】西北歴昴畢甲申在東井遂歴輿鬼栁七星張光炎及三台至軒轅中滅【古今注曰五月庚寅太白晝見十一月甲午太白晝見】營室者天子常宮墳墓主死彗星起而在營室墳墓不出五年天下有大喪後四年孝順帝崩昴為邊兵又為趙羌周馬父子後遂為寇又劉文刦清河相謝暠欲立王蒜為天子暠不聽殺暠王閉門距文官兵捕誅文蒜以惡人所刦廢為尉氏侯又徙為犍陽都鄉侯薨國絶歴東井輿鬼為秦皆羌所攻鈔炎及三台為三公是時太尉杜喬及故太尉李固為梁冀所陷入坐文書死及至注張為周滅於軒轅中為後宮其後懿獻后以憂死梁氏被誅是其應也
  漢安【古今注曰元年二月壬午嵗星在太㣲中八月癸丑月犯南斗入魁中】二年正月己亥太白晝見五月丁亥辰星犯輿鬼【古今注曰丙辰月入斗中】六月乙丑熒惑光芒犯鎮星七月甲申太白晝見辰星犯輿鬼為大喪熒惑犯鎮星為大人忌明年八月孝順帝崩孝沖【古今注曰建康元年九月己亥太白晝見韓揚占曰天下有喪一曰有白衣之㑹】明年正月又崩
  孝質本初元年【古今注曰三月丁丑月八南斗】三月癸丑熒惑入輿鬼四月辛巳太白入輿鬼皆為大喪五月庚戍太白犯熒惑為逆謀閏月一日孝質帝為梁冀所鴆崩

  後漢書卷二十一
  後漢書卷二十一考證
  天文志中攻蕉唐城○【臣召南】按文當作嶲唐城嶲唐永昌郡屬縣也
  二月九日甲寅流星過紫宮○【臣良裘】按書日例惟甲子此兼言九日訛也上書八月庚寅彗星出天市此不應更紀二月事且上書元年正月丁巳則二月九日安得為甲寅乎下云十二月戊寅彗星出考章帝紀在建初二年此二月九日乃二年九月之訛也
  水在輿鬼中注辰星犯昴○【臣永祚】按正文在輿鬼而注為犯昴必誤【臣召南】按犯昴當作犯鬼





  後漢書卷二十一考證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二十二
  梁    剡    令劉 昭補并注
  天文志第十二
  天文下 【桓三十八 靈二十獻九   隕石】
  孝桓建和元年八月壬寅熒惑犯輿鬼質星二年二月辛卯熒惑行在輿鬼中三年五月己丑太白行入太微右掖門留十五日出端門丙申熒惑入東井八月己亥鎮星犯輿鬼中南星乙丑彗星芒長五尺見天市中東南指色黄白九月戊辰不見熒惑犯輿鬼為死喪質星為戮臣入太微為亂臣鎮星犯輿鬼為喪彗星見天市中為質貴人至和平元年十二月甲寅梁太后崩梁冀益驕亂矣
  元嘉元年二月戊子太白晝見永興二年閏月丁酉太白晝見時上幸後宮采女鄧猛明年封猛兄演為南頓侯後四嵗梁皇后崩梁冀被誅猛立為皇后恩寵甚盛永夀元年三月丙申鎮星逆行入太微中七十四日去左掖門七月己未辰星入太微中八十日去左掖門八月己巳熒惑入太微二十一日出端門太微天子廷也鎮星為貴臣妃后逆行為匿謀辰星入太微為大水一曰後宮有憂是嵗雒水溢至津門南陽大水熒惑留入太微中又為亂臣是時梁氏専政九月己酉晝有流星長二尺所色黄白癸巳熒惑犯嵗星為姦臣謀大將戮二年六月甲寅辰星入太微遂伏不見辰星為水為兵為妃后八月戊午太白犯軒轅大星為皇后其三年四月戊寅熒惑入東井口中為大臣有誅者其七月丁丑太白犯心前星為大臣後二年四月懿獻皇后以憂死大將軍梁冀使太倉令秦宫刺殺議郎邴尊又欲殺鄧后母宣事覺桓帝收冀及妻夀襄城君印綬皆自殺誅諸梁及孫氏宗族或徙邊是其應也
  延熹四年三月甲寅熒惑犯輿鬼質星五月辛酉客星在營室稍順行生芒長五尺所至心一度轉為彗熒惑犯輿鬼質星大臣有戮死者五年十月南郡太守李肅坐蠻夷賊攻盜郡縣取財物一億以上入府取銅虎符肅背敵走不救城郭又監黎陽謁者燕喬坐贓重泉令彭良殺無辜皆棄市京兆虎牙都尉宋謙坐贓下獄死客星在營室至心作彗為大喪後四年鄧后以憂死六年十一月丁亥太白晝見是時鄧后家貴盛
  七年七月戊辰辰星犯嵗星八月庚戌熒惑犯輿鬼質星庚申嵗星犯軒轅大星十月丙辰太白犯房北星丁卯辰星犯太白十二月乙丑熒惑犯軒轅第二星辰星犯嵗星為兵熒惑犯質星有戮臣嵗星犯軒轅為女主憂太白犯房北星為後宮其八年二月太僕南鄉侯左勝以罪賜死勝弟中常侍上蔡侯悺北鄉侯黨皆自殺癸亥皇后鄧氏坐執左道廢遷于祠宫死宗親侍中泚陽侯鄧康河南尹鄧萬越騎校尉鄧弼虎賁中郎將安鄉侯鄧魯侍中監羽林左騎鄧徳右騎鄧夀昆陽侯鄧綂淯陽侯鄧秉議郎鄧循皆繫暴室萬魯死康等免官又荆州刺史芝交阯刺史葛祗皆為賊所拘略桂陽太守任湚背敵走皆棄市熒惑犯輿鬼質星之應也八年五月癸酉太白犯輿鬼質星壬午熒惑入太微右執法閏月己未太白犯心前星十月癸酉嵗星犯左執法十一月戊午嵗星入太微犯左執法九年正月壬辰嵗星入太微中五十八日出端門六月壬戍太白行入輿鬼七月乙未熒惑行輿鬼中犯質星九月辛亥熒惑入太微西門積五十八日永康元年正月庚寅熒惑逆行入太微東門留太微中百一日出端門七月丙戍太白晝見經天太白犯心前星太白犯輿鬼質星有戮臣熒惑入太微為賊臣太白犯心前星為兵喪嵗星入太微犯左執法將相有誅者嵗星入守太微五十日占為人主太白熒惑入輿鬼皆為死喪又犯質星為戮臣熒惑留太微中百一日占為人主太白晝見經天為兵憂在大人其九年十一月太原太守劉瓆南陽太守成瑨皆坐殺無辜荆州刺史李隗為賊所拘尚書郎孟璫坐受金漏言皆棄市永康元年十二月丁丑桓帝崩太傳陳蕃大將軍竇武尚書令尹黄門令山冰等皆枉死太白犯心熒惑留守太微之應也
  孝靈帝建寧元年六月太白在西方入太微犯西蕃南頭星太微天廷也太白行其中宮門當閉大將被甲兵大臣伏誅其八月太傳陳蕃大將軍竇武謀欲盡誅諸宦者其九月辛亥中常侍曹節長樂五官史朱瑀覺之矯制殺蕃武等家屬徙日南比景
  熹平元年十月熒惑入南斗中占曰熒惑所守為兵亂斗為吳其十一月㑹稽賊許昭聚衆自稱大將軍昭父生為越王攻破郡縣
  二年四月有星出文昌入紫宫蛇行有首尾無身赤色有光炤垣墻八月丙寅太白犯心前星辛未白氣如一匹練衝北斗第四星占曰文昌為上將貴相太白犯心前星為大臣後六年司徒劉羣為中常侍曹節所譖下獄死白氣衝北斗為大戰明年冬揚州刺史臧旻丹陽太守陳寅攻盗賊苴康斬首數千級
  光和元年四月癸丑流星犯軒轅第二星東北行入北斗魁中八月彗星出亢北入天市中長數尺稍長至五六丈赤色經歴十餘宿八十餘日乃消於天菀中流星為貴使軒轅為内宮北斗魁主殺流星從軒轅出抵北斗魁是天子大使將出有伐殺也至中平元年黄巾賊起上遣中郎將皇甫嵩朱儁等征之斬首十餘萬級彗除天市天帝將徙帝將易都至初平元年獻帝遷都長安
  三年冬彗星出狼弧東行至于張乃去張為周地彗星犯之為兵亂後四年京都大發兵擊黄巾賊
  五年四月熒惑在太微中守屏七月彗星出三台下東行入太微至太子幸臣二十餘日而消十月嵗星熒惑太白三合於虛相去各五六寸如連珠占曰熒惑在太微為亂臣是時中常侍趙忠張讓郭勝孫璋等並為姦亂彗星入太微天下易主至中平六年宮車晏駕嵗星熒惑太白三合於虛為喪虛齊地明年琅邪王據薨光和中國皇星東南角去地一二丈如炬火狀十餘日不見占曰國皇星為内亂外内有兵喪其後黄巾賊張角燒州郡朝廷遣將討平斬首十餘萬級中平六年宮車晏駕大將軍何進令司隸校尉袁紹私募兵千餘人隂跱雒陽城外竊呼并州牧董卓使將兵至京都共誅中官對戰南北宮闕下死者數千人燔燒宮室遷都西京及司徒王允與將軍呂布誅卓卓部曲將郭汜李傕旋兵攻長安公卿百官吏民戰死者且萬人天下之亂皆自内發
  中平二年十月癸亥客星出南門中大如半筵五色喜怒稍小至後年六月消占曰為兵至六年司隸校尉袁紹誅滅中官大將軍部曲將吳匡攻殺車騎將軍何苖死者數千人
  三年四月熒惑逆行守心後星十月戊午月食心後星占曰為大喪後三年而靈帝崩
  五年二月彗星出奎逆行入紫宮後三出六十餘日乃消六月丁卯客星如三升椀出貫索西南行入天市至尾而消占曰彗除紫宫天下易主客星入天市為貴人喪明年四月宮車晏駕中平中夏流星赤如火長三丈起河皷入天市抵觸宦者星色白長二三丈後尾再屈食頃乃滅狀似枉矢占曰枉矢流發其宮射所謂矢當直而枉者操矢者邪枉人也中平六年大将軍何進謀盡誅中官中官於省中殺進俱兩破滅天下由此遂大壊亂六年八月丙寅太白犯心前星戊辰犯心中大星其日未寅四刻大將軍何進於省中為諸黄門所殺已已車騎將軍何苖為進部曲將吳匡所殺
  孝獻初平二年九月蚩尤旗見長十餘丈色白出角亢之南占曰蚩尤旗見則主征伐四方其後丞相曹公征討天下且三十年
  四年十月孛星出兩角間東北行入天市中而滅占曰彗除天市天帝將徙帝將易都是時上在長安後二年東遷明年七月至雒陽其八月曹公迎上都許
  建安五年十月辛亥有星孛于大梁冀州分也時袁紹在冀州其年十一月紹軍為曹公所破七年夏紹死後曹公遂取冀州
  九年十一月有星孛于東井輿鬼入軒轅太微十一年正月星孛于北斗首在斗中尾貫紫宮及北辰占曰彗星掃太微宮人主易位其後魏文帝受禪
  十二年十月辛卯有星孛于鶉尾荆州分也時荆州牧劉表據荆州時益州從事周羣以荆州牧將死而失土明年秋表卒以小子琮自代曹公將伐荆州琮懼舉軍詣公降
  十七年十二月有星孛于五諸侯周羣以為西方専據土地者皆將失土是時益州牧劉璋據益州漢中太守張魯别據漢中韓遂據涼州宋建别據枹罕明年冬曹公遣偏將擊涼州十九年獲宋建韓遂逃于羌中病死其年秋璋失益州二十年秋曹公攻漢中魯降
  十八年秋嵗星鎮星熒惑俱入太微逆行留守帝坐百餘日占曰嵗星入太微人主改
  二十三年三月孛星晨見東方二十餘日夕出西方犯歴五車東井五諸侯文昌軒轅后妃太微鋒炎指帝坐占曰除舊布新之象也
  殤帝延平元年九月乙亥隕石陳留四春秋僖公十六年隕石于宋五傳曰隕星也董仲舒以為從髙及下之象或以為庶人惟星隕民困之象也
  桓帝延熹七年三月癸亥隕石右扶風一鄠又隕石二皆有聲如雷





  後漢書卷二十二
  後漢書卷二十二考證
  天文志下後六年司徒劉羣為中常侍曹節所譖○何焯校本羣改郃
  宋建别據枹䍐○何焯校本宋改宗











  後漢書卷二十二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二十三
  梁    剡    令劉 昭補并注
  五行志第十三
  五行一 【貌不恭 淫雨 服妖雞禍  青 屋自壊】
  【訛言  旱  謡狼食人】
  五行傳説及其占應漢書五行志録之詳矣故㤗山太守應劭給事中董巴散騎常侍譙周【蜀志曰周字允南巴西西充國人也治尚書兼通諸經及圖緯州郡辟請皆不應耽古篤學誦讀典籍欣然獨笑以忘寢食蜀亡魏徴不至】並撰建武以來災異今合而論之以續前志云
  五行傳曰田獵不宿【鄭注尙書大傳曰不宿不宿禽也角主天兵周禮四時習兵因以田獵禮志曰天子不合圍諸侯不掩羣過此則暴天物為不宿禽角南有天庫將軍騎官漢書音義曰遊田馳騁不反宮室】飲食不享【鄭曰享獻也禮志曰天子諸侯無事則嵗三田一為乾豆二為賔客三為充君之庖周禮獸人冬獻狼夏獻麋春秋獻獸物此獻禮之大畧也注五行稱鄭曰皆出注大傳也漢書音義曰無獻享之禮】出入不節【鄭曰角為天門房有三道出入之象也】奪民農時【鄭曰房心農時之也季冬之月命農師計耦耕事是時房心晨中春秋傳曰辰為農祥后稷之所經緯也】及有姦謀【鄭曰亢為朝廷房心為明堂謀事出政之象】則木不曲直【鄭曰君行此五者為逆天東宮之政東宮於地為木木性或曲或直人所用為噐也無故生不暢茂多折槁是為木不曲直木金水火土謂之五材春秋傳曰天生五材民並用之其政逆則神怒神怒則材失性不為民用其他變異皆屬沴沴亦神怒凡神怒者日月五星既見謫于天矣洪範木曰曲直孔安國曰木可以揉曲直】謂木失其性而為災也又曰貌之不恭是謂不肅【鄭曰肅敬也君貌不恭則是不能敬其事也洪範曰貌曰恭】厥咎狂【鄭曰君臣不敬則倨慢如狂方儲對策曰君失制度下不恭承臣恣淫慢】厥罰恒雨【鄭曰貌曰木木主春春氣生生氣失則踰其節故常雨也管子曰冬作土功發地藏則夏多暴雨秋雨霖不止淮南子曰金不收則多淫雨】厥極惡【孔安國曰醜陋】時則有服妖【鄭曰服貌之飾也】時則有龜孽【鄭曰龜蟲之生於水而游於春者屬木】時則有雞禍【鄭曰雞畜之有冠翼者也屬貌洪範傳曰妖者敗胎也少小之類言其事之尚微也至孽則牙孽也至乎禍則著矣】時則有下體生上之痾【鄭曰痾病也貌氣失之病也漢書音義曰若梁孝王之時牛足反出背上也此下欲伐上之禍】時則有青青祥【鄭曰青木色也生於此祥自外來也】惟金沴木【鄭曰沴殄也凡貌言視聽思心一事失則逆人之心人心逆則怨木金水火土氣為之傷傷則衝勝來乘殄之於是神怒人怨将為禍亂故五行先見變異以譴告人也及妖孽禍痾祥皆其氣類暴作非常為時怪者也各以物象為之占也】説云氣之相傷謂之沴【尚書大曰凡六沴之作嵗之朝月之朝日之朝則后王受之嵗之中月之中日之中則正卿受之嵗之夕月之夕日之夕則庶民受之鄭曰自正月盡四月為嵗之朝自五月盡八月為嵗之中自九月盡十二月為嵗之夕上旬為月之朝中旬為月之中下旬為月之夕平旦至食時為日之朝隅中至日昳為日之中晡時至黄昏為日之夕受之受其凶咎也大傳又云其二辰以次相将其次受之鄭曰二辰謂日月也假令嵗之朝也日月中則上公受之日月夕則下公受之嵗之中也日月朝則孤卿受之日月夕則大夫受之嵗之夕也日月朝則上士受之日月中則下士受之其餘差以尊卑多少則悉矣管子曰明王有四禁春無殺伐無割大陵伐大木斬大山行大火誅大臣收榖賦錢夏無遏水逹名川塞大谷動土功射鳥獸秋無赦過釋罪緩刑冬無爵賞禄傷伐五藏故春政不禁則五榖不成夏政不禁則草木不榮秋政不禁則姦邪不勝冬政不禁則地氣不藏四者俱犯則隂陽不和風雨不時火流邑大風飄屋折樹木地草夭冬雷草木夏落而秋蟲不藏宜死者生宜蟄者鳴多螣蟇蟲也六畜不蕃民多夭死國貧法亂逆氣下生故曰臺榭相望者亡國之簾也馳車充國者追察之馬也翠羽朱飾者斬生之斧也五采纂組者蕃功之室也明王知其然故逺而不近能去此取彼則王道備也續漢書曰建武二年尹敏上疏曰六沴作見若是供御帝用不差神則大喜五福乃降用章于下若不供御六罰既侵六極其下明供御則天報之福不供御則禍災至欲尊六事之體則貌言視聽思心之用合六事之揆以致乎太平而消除轗軻孽害也】
  建武元年赤眉賊率樊崇逢安等共立劉盆子為天子然崇等視之如小兒百事自由初不恤録也後正旦至君臣欲共饗既坐酒食未下羣臣更起亂不可整時大司農楊音案劒怒曰小兒戱尚不如此其後遂破壞崇安等皆誅死唯音為闗内侯以夀終
  光武崩山陽王荆哭不哀作飛書與東海王勸使作亂明帝以荆同母弟大后在故隠之後徙王廣陵荆遂坐復謀反自殺也
  章帝時竇皇后兄憲以皇后甚幸於上故人人莫不畏憲憲於是強請奪沁水長公主田公主畏憲與之憲乃賤顧之後上幸公主田覺之問憲憲又上言借之上以后故但譴勅之不治其罪後章帝崩竇太后攝政憲秉機密忠直之臣與憲忤者憲多害之其後憲兄弟遂皆被誅
  桓帝時梁冀秉政兄弟貴盛自恣好驅馳過度至於歸家猶驅馳入門百姓號之曰梁氏滅門驅馳後遂誅滅和帝永元十年十三年十四年十五年皆淫雨傷稼【古今注曰光武建武六年九月大雨連月苖稼更生鼠巢樹上十七年雒陽暴雨壊民廬舍壓殺人傷害禾稼】安帝元年四年秋郡國十淫雨傷稼【方儲對策曰雨不時節妄賞賜也】永寧元年郡國三十三淫雨傷稼
  建光元年京都及郡國二十九淫雨傷稼是時羌反久未平百姓屯戍不解愁苦
  延光元年郡國二十七淫雨傷稼【案本傳陳忠奏以為王侯二千石為女使伯榮獨拜車下柄在臣妾】
  二年郡國五連雨傷稼
  順帝永建四年司隸荆豫兖冀部淫雨傷稼
  六年冀州雨傷稼
  桓帝延熹二年夏霖雨五十餘日是時大将軍梁冀秉政謀害上所幸鄧貴人母宣冀又擅殺議郎邴尊上欲誅冀懼其持權日久威勢強盛恐有逆命害及吏民密與近臣中常侍單超等圖其方畧其年八月冀卒伏罪誅滅【案公沙穆傳永夀元年霖雨大水三輔以東莫不湮没】
  靈帝建寧元年夏霖雨六十餘日是時大将軍竇武謀變廢中官其年九月長樂五官吏朱瑀等共與中常侍曹節起兵先誅武交兵闕下敗走追斬武兄弟死者數百人【案武死無兄弟有兄子】
  熹平元年夏霖雨七十餘日是時中常侍曹節等共誣曰勃海王悝謀反其十月誅悝
  中平六年夏霖雨八十餘日是時靈帝新棄羣臣大行尚在梓宮大将軍何進與佐軍校尉袁紹等共謀欲誅廢中官下文陵畢中常侍張讓等共殺進兵戰京都死者數千
  更始諸将軍過雒陽者數十軰皆幘而衣婦人衣繡擁時智者見之以為服之不中身之災也乃奔入邊郡避之是服妖也其後更始遂為赤眉所殺
  桓帝元嘉中京都婦女作愁眉啼粧墮馬䯻折要歩齲齒笑所謂愁眉者細而曲折啼粧者薄拭目下若啼處墮馬䯻者作一邊【梁冀别傳曰冀婦女又有不聊生䯻】折要歩者足不在體下齲齒笑者若齒痛樂不欣欣始自大将軍梁冀家所為京都歙然諸夏皆放效此近服妖也梁冀二世上将㛰媾王室大作威福将危社稷天誡若曰兵馬将徃收捕婦女憂愁踧眉啼泣吏卒掣頓折其要脊令䯻傾邪雖強語笑無復氣味也到延熹二年舉宗誅夷延熹中梁冀誅後京都幘顔短耳長短上長下時中常侍單超左悺徐璜具瑗唐衡在帝左右縱其姦慝海内愠曰一将軍死五将軍出家有數侯子弟列布州郡賔客雜襲騰翥上短下長與梁冀同占到其八年桓帝因日蝕之變乃拜故司徒韓寅為司隸校尉以次誅鉏京都正清【臣昭案本傳寅誅左悺貶具瑗雖尅折姦首羣閹相䝉京都未為正清】
  延熹中京都長者皆着木屐婦女始嫁至作漆畫五采為系此服妖也到九年黨事始發傳黄門北寺臨時惶惑不能信天任命多有逃走不就考者九族拘繫及所過歴長少婦女皆被桎梏應木屐之象也
  靈帝建寧中京都長者皆以葦方笥為粧具下士盡然時有識者竊言葦方笥郡國讞篋也今珍用之此天下人皆當有罪讞於理官也到光和三年癸丑赦令詔書吏民依黨禁錮者赦除之有不見文他以類比疑者讞於是諸有黨郡皆讞廷尉人名悉入方笥中
  靈帝好胡服胡帳胡牀胡坐胡飯胡箜篌胡笛胡舞京都貴戚皆競為之此服妖也其後董卓多擁胡兵填塞街衢虜掠宮掖發掘園陵
  靈帝於宮中西園駕四白驢躬自操轡驅馳周旋以為大樂於是公卿貴戚轉相放效至乘輜軿以為騎從互相侵奪賈與馬齊案易曰時乘六龍以御天行天者莫若龍行地者莫如馬詩云四牡騤騤載是常服檀車煌煌四牡彭彭夫驢乃服重致遠上下山谷野人之所用耳何有帝王君子而驂服之乎遲鈍之畜而今貴之天意若曰國且大亂賢愚倒植凡執政者皆如驢也其後董卓陵虐王室多援邊人以充本朝胡夷異種跨蹈中國
  熹平中省内冠狗帶綬以為笑樂有一狗突出走入司徒府門或見之者莫不驚怪【袁山松書曰光和四年又於西園弄狗以配人】京房易傳曰君不正臣欲簒厥妖狗冠出後靈帝寵用便嬖子弟永樂賔客鴻都羣小傳相汲引公卿牧守比肩是也又遣御史於西邸賣官闗内侯顧五百萬者賜與金紫詣闕上書占令長隨縣好醜豐約有賈强者貪如豺虎弱者畧不類物實狗而冠者也司徒古之丞相壹綂國政天戒若曰宰相多非其人尸禄素餐莫能據正持重阿意曲從今在位者皆如狗也故狗走入其門【應劭曰靈帝數以車騎將軍過拜孽臣内孽又贈亡人顯號加於頑凶印綬汙於腐屍昔辛有睹被髮之祥知其為戎今假號雲集不亦宜乎】
  靈帝數遊戲於西園中令後宮采女為客舍主人身為商賈服行至舍采女下酒食因共飲食以為戲樂此服妖也其後天下大亂【風俗通曰時京師賔㛰嘉㑹皆作魁酒酣之後續以挽歌魁喪家之樂挽歌執紼相偶和之者天戒若曰國家當急殄悴諸貴樂皆死亡也自靈帝崩後京師壊滅戸有兼屍蟲而相食魁挽歌斯之效乎】
  獻帝建安中男子之衣好為長躬而下甚短女子好為長裙而上甚短時益州從事莫嗣以為服妖是陽無下而隂無上也天下未欲平也後還遂大亂【袁山松曰禪位於魏】靈帝光和元年南宮侍中寺雌雞欲化雄一身毛皆似雄但頭冠尙未變詔以問議郎蔡邕邕對曰貌之不恭則有雞禍宣帝黄龍元年未央宮雌雞化為雄不鳴無距是嵗元帝初即位立王皇后至初元元年丞相史家雌雞化為雄冠距鳴将是嵗后父禁為平陽侯女立為皇后至哀帝晏駕后攝政王莽以后兄子為大司馬由是為亂臣竊推之頭元首人君之象今雞一身已變未至於頭而上知之是将有其事而不遂成之象也若應之不精政無所改頭冠或成為患兹大是後張角作亂稱黄巾遂破壊四方疲於賦役多叛者上不改政遂致天下大亂
  桓帝永興二年四月丙午光禄勲吏舍壁下夜有青氣視之得玉鉤玦各一鉤長七寸二分周五寸四分身中皆雕鏤此青祥也玉金類也七寸二分商數也五寸四分徴數也商為臣徴為事蓋為人臣引決事者不肅将有禍也是時梁冀秉政専恣後四嵗梁氏誅滅也延熹五年太學門無故自壊襄楷以為太學前疑所居【本傳楷書無前疑之言也】其門自壊文徳将喪教化廢也是後天下遂至喪亂
  永康元年十月壬戌南宮平城門内屋自壊金沴木木動也其十二月宮車晏駕
  靈帝光和元年南宮平城門内屋武庫屋及外東垣屋前後頓壊蔡邕對曰平城門正陽之門與宮連郊祀法駕所由從出門之最尊者也武庫禁兵所藏東垣庫之外障易傳曰小人在位上下咸悖厥妖城門内崩潛潭巴曰宮瓦自墮諸侯强陵主此皆小人顯位亂法之咎也其後黄巾賊先起東方庫兵大動皇后同父兄何進為大将軍同母弟苖為車騎将軍兄弟並貴盛皆綂兵在京都其後進欲誅廢中官為中常侍張讓叚珪等所殺兵戰宮中闕下更相誅滅天下兵大起
  三年二月公府駐駕廡自壊南北三十餘間
  中平二年二月癸亥廣陽城門外上屋自壊也
  獻帝初平二年三月長安宣平城門外屋無故自壞至三年夏司徒王允使中郎将呂布殺太師董卓夷三旅【袁山松曰李傕等攻破長安城害允等】
  興平元年十月長安市門無故自壊至二年春李傕郭氾鬬長安中傕迫劫天子移置傕塢盡燒宮殿城門官府民舍放兵寇鈔公卿以下冬天子東還雒陽傕氾追上到曹陽虜掠乘輿輜重殺光禄勲鄧淵廷尉宣璠少府田邠等數十人
  五行傳曰好攻戰【鄭注曰參伐為武府攻戰之象】輕百姓【鄭注曰輕之者不重民命春秋傳曰師出不正反戰不正勝也】飾城郭【鄭注曰昴畢間為天街甘氏經曰天街保塞孔塗道衢保塞城郭之象也月令曰四鄙入保】侵邊境【鄭曰畢主邊兵】則金不從革【鄭注曰君行此四者為逆天西宮之政西宮於地為金金性從刑而革人所用為噐者也無故冶之不銷或入火飛亡或鑄之裂形是為不從革其他變異皆屬沴也洪範曰從革作辛馬融曰金之性從人而更可銷鑠也漢書音義曰言人君言不見從則金鐡亦不從人意】謂金失其性而為災也又曰言不從是謂不乂【鄭曰乂治也君言不從則是不能治其事也】厥咎僭【鄭曰君臣不治則僭差矣】厥罰恒暘【鄭曰金主秋秋氣殺殺氣失故常暘也春秋考異郵曰君行非是則言不見從言不見從則下不治下不治則僭差過制度奢侈驕泰天子僭天大夫僭人主諸侯僭上陽無以制從心之喜上憂下則常暘從之推設其跡考之天意則大旱不雨而民庶大災傷淮南子曰殺不辜則國赤地】厥極憂【鄭曰殺氣失故於人為憂】時則有詩妖【鄭曰詩之言志也】時則有介蟲之孽【鄭曰蝝螽蜩蟬之類生於火而藏於秋者也屬金】時則有犬禍【鄭曰犬畜之以口吠守者屬言】時則有口舌之痾【鄭曰言氣失之病】時則有白白祥惟木沴金介蟲劉歆傳以為毛蟲乂治也安帝永初元年十一月民訛言相驚司隸并冀州民人流移時鄧太后專政婦人以順為道故禮夫死從子之命今專主事此不從而僭也【古今注曰章帝建初五年東海魯國東平山陽濟隂陳留民訛言相驚有賊捕至京師民皆入城也】
  世祖建武【古今注曰建武三年七月雒陽大旱帝至南郊求雨即日雨】五年夏旱京房傳曰欲德不用兹謂張厥災荒其旱隂雲不雨變而赤因四隂衆出過時兹謂廣其旱不生上下皆蔽兹謂隔其旱天赤三月時有雹殺飛禽上緣求妃兹謂僭其旱三月大温亡雲君高臺府兹謂犯隂侵陽其旱萬物根死有火災庶位踰節兹謂僭其旱澤物枯為火所傷【春秋考異郵曰國大旱寃獄結旱者陽氣移精不施君上失制奢滛僭差氣亂感天則旱徴見又云隂厭陽移君滛民惡隂精不舒陽偏不施又云陽偏民怨徴也在所以感之者上奢則求多求多則下竭下竭則潰君不仁管子曰春不收枯骨伐枯木而起去之則夏旱方儲對策曰百姓苦士卒煩碎責租税失中暴師外營經歴三時内有怨女外有曠夫王者熟推其祥揆合於天圖之事情旱災可除夫旱者過日天王無意於百姓恩德不行萬民煩擾故天應以無澤】是時天下僭逆者未盡誅軍多過時【古今注曰建武六年六月九年春十二年五月二十一年六月明帝永平元年五月八年冬十一年八月十五年八月十八年三月並旱】
  章帝章和二年夏旱時章帝崩後竇太后兄弟用事奢僭【古今注曰建初二年夏雒陽旱四年夏元和元年春並旱案楊終傳建初元年大旱榖貴終以為廣陵楚淮陽濟南之獄徙者數萬人吏民怨曠上疏云久旱孔叢曰建初元年大旱天子憂之侍御史孔豐乃上疏曰臣聞為不善而災報得其應也為善而災至遭時運也陛下即位日淺視民如傷而不幸耗旱時運之㑹耳非政教所致也昔成湯遭旱因自責省畋散積減御損食而大有年意者陛下未為成湯之事焉天子納其言而從之三日雨即降轉拜黄門郎典東觀事】
  和帝永元六年秋京都旱時雒陽有寃囚和帝幸雒陽寺録囚徒理寃囚收令下獄抵罪行未還宮澍雨降【古今注曰永元二年郡國十四旱十五年丹陽郡國二十二並旱或傷稼安帝古今注曰永初元年郡國八旱分遣議郎請雨案本紀二年五月旱皇太后幸雒陽寺録囚徒即日降雨六月京都及郡國四十大水雖去旱得水無救為災】
  永初六年夏旱【古今注曰三年郡國八旱四年五年夏並旱】
  七年夏旱
  元初元年夏旱
  二年夏旱【三年夏旱時西羗寇亂軍屯相繼連十餘年】
  六年夏旱【古今注曰建光元年郡國四旱延光元年郡國五並旱傷稼】
  順帝永建三年夏旱
  五年夏旱
  陽嘉二年夏旱時李固對策以為奢僭所致也【臣昭案本紀元年二月京師旱郎顗傳人君恩澤不施於民祿去公室臣下專權所致也又周舉傳三年河南三輔大旱五榖傷災天子親自露坐陽德殿東廂請雨】
  沖帝永嘉元年夏旱時沖帝幼崩太尉李固勸太后及兄梁冀立嗣帝擇年長有德者天下頼之則功名不朽年幼未可知如後不善悔無所及時太后及冀貪立年幼欲久自專遂立質帝八嵗此不用德【古今注曰本初元年二月京師旱】
  桓帝元嘉元年夏旱是時梁冀秉政妻子並受封寵踰節
  延熹元年六月旱【京房占曰人君無施澤惠利於下則致旱也不救必蝗蟲害榖其救也貰擿罰行寛大惠兆民勞功吏賜鰥寡禀不足案陳蕃上疏宮女多聚不御憂悲之感以致水旱之困也】靈帝熹平五年夏旱【蔡邕作伯夷叔齊碑曰熹平五年天下大旱禱請名山求獲答應時處士平陽蘇騰字成夢陟首陽有神馬之使在道明覺而思之以其夢陟狀上聞天子開三府請雨使者與郡縣户曹掾吏登山升祠手書要曰君況我聖主以洪澤之福天尋興雲即降甘雨也】
  六年夏旱
  光和五年夏旱
  六年夏旱是時常侍黄門僭作威福
  獻帝興平元年秋長安旱是時李傕郭氾専權縱肆【獻帝起居注曰建安十九年夏四月旱】
  更始時南陽有童謡曰諧不諧在赤眉得不得在河北是時更始在長安世祖為大司馬平定河北更始大臣並僭専權故謡妖作也後更始遂為赤眉所殺是更始之不諧在赤眉也世祖自河北興
  世祖建武六年蜀童謡曰黄牛白腹五銖當復是時公孫述僭號於蜀時人竊言王莽稱黄述欲繼之故稱曰五銖漢家貨明當復也述遂誅滅王莽末天水童謡曰出吳門望緹羣見一蹇人言欲上天令天可上地上安得民時隗囂初起兵於天水後意稍廣欲為天子遂破滅囂少病蹇吳門冀郭門名也緹羣山名也
  順帝之末京都童謡曰直如死道邊曲如鉤反封侯案順帝即位孝質短祚大将軍梁冀貪樹疏幼以為已功專國號令以贍其私大尉李固以為清河王雅性聰明敦詩悦禮加又屬親立長則順置善則固而冀建白太后策免固徴蠡吾侯遂即至尊固是日幽斃于獄暴屍道路而太尉胡廣封安樂鄉侯司徒趙戒厨亭侯司空袁湯安國亭侯云
  桓帝之初天下童謡曰小麥青青大麥枯誰當穫者婦與姑丈人何在西擊胡吏買馬君具車請為諸君鼓嚨胡案元嘉中涼州諸羌一時俱反南入蜀漢東抄三輔延及并冀大為民害命将出衆每戰常負中國益發甲卒麥多委棄但有婦女穫刈之也吏買馬君具車者言調發重及有秩者也請為諸君鼓嚨胡者不敢公言私咽語
  桓帝之初京都童謡曰城上烏尾畢逋公為吏子為徒一徒死百乘車車班班入河間河間姹女工數錢以錢為室金為堂石上慊慊舂黄粱梁下有懸鼓我欲擊之丞卿怒案此皆謂為政貪也城上烏尾畢逋者處高利獨食不與下共謂人主多聚斂也公為吏子為徒者言蠻夷将畔逆父既為軍吏其子又為卒徒徃擊之也一徒死百乘車者言前一人徃討胡既死矣後又遣百乘車徃【臣昭曰志家此釋豈未盡乎徃徒一死何用百乘其後驗竟為靈帝作此言一徒似斥桓帝帝貴任羣閹參委機政左右前後莫非刑人有同囚徒之長故言寄一徒也且又弟則廢黜身無嗣魁然單獨非一而何百乘車者乃國之君解犢後徴正膺斯數繼以班班尤得以類焉】車班班入河間者言上将崩乘輿班班入河間迎靈帝也【應劭釋此句云徴靈帝者輪班擁節入河間也】河間姹女工數錢【一本作妖女】以錢為室金為堂者靈帝既立其母永樂太后好聚金以為堂也石上慊慊舂黄粱者言永樂雖積金錢慊慊常若不足使人舂黄粱而食之也梁下有懸鼓我欲擊之丞卿怒者言永樂主教靈帝使賣官受錢所禄非其人天下忠篤之士怨望欲擊懸鼓以求見丞卿主鼓者亦復諂順怒而止我也桓帝之初京都童謡曰游平賣印自有平不辟豪賢及大姓案到延熹之末鄧皇后以譴自殺乃以竇貴人代之其父名武字游平拜城門校尉及太后攝政為大将軍與太傅陳蕃合心戮力惟德是建印綬所加咸得其人豪賢大姓皆絶望矣
  桓帝之末京都童謡曰茅田一頃中有井四方纎纎不可整嚼復嚼今年尚可後年鐃【風俗通作譊】案易曰拔茅茹以其彚征吉茅喻羣賢也井者法也于時中常侍管霸蘇康憎疾海内英哲與長樂少府劉囂大常許永尚書柳分【袁山松書曰柳分權豪之黨為范滂所奏者】尋穆史佟【佟後亦為司隸應劭曰史佟左官媮進者也】司隸唐珍等代作脣齒河内牢川詣闕上書汝潁南陽上采虛譽專作威福甘陵有南北二部三輔尤甚由是博考黄門北寺始見廢閣茅田一頃者言羣賢衆多也中有井者言雖阨窮不失其法度也四方纎纎不可整者言姦慝大熾不可整理嚼復嚼者京都飲酒相强之辭也言食肉者鄙不恤王政徒耽宴飲歌呼而已也今年尚可者言但禁錮也後年鐃者陳竇被誅天下大壞
  桓帝之末京都童謡曰白蓋小車何延延河間來合諧河間來合諧案解犢亭屬饒陽河間縣也【臣昭案郡國志饒陽本屬涿後屬安平靈帝既是河間王曾孫謡言自是有徴無俟明河間之縣為騐】居無幾何而桓帝崩使者與解犢侯皆白蓋車從河間來延延衆貌也是時御史劉儵建議立靈帝以儵為侍中中常侍侯覽畏其親近必當間已白拜儵泰山太守因令司隸廹促殺之朝廷少長思其功效乃抜用其弟郃致位司徒此為合諧也
  靈帝之末京都童謡曰侯非侯王非王千乘萬騎上北芒案到中平六年史侯登躡至尊獻帝未有爵號為中常侍叚珪等數十人所執公卿百官皆隨其後到河上乃得來還此為非侯非王上北芒者也【英雄記曰京師謡歌咸言河臘叢進獻帝臘日生也風俗通曰烏臘鳥臘案逆臣董卓滔天虐民窮凶極惡闗東舉兵欲共誅之轉相顧望莫肯先進處處停兵數十萬若烏臘蟲相隨横取之矣】
  靈帝中平中京都歌曰承樂世董逃遊四郭董逃䝉天恩董逃帶金紫董逃行謝恩董逃整車騎董逃垂欲發董逃與中辭董逃出西門董逃瞻宮殿董逃望京城董逃日夜絶董逃心推傷董逃【楊孚卓傳曰卓改為董安】案董謂董卓也言雖跋扈縱其殘暴終歸逃竄至於滅族也【風俗通曰卓以董逃之歌主為已發大禁絕之死者千數靈帝之末禮樂崩壊賞刑失中毁譽無驗競飾偽服以盪典制遠近翕然咸名後生放聲者為時人有識者竊言舊曰世人次曰俗人今更曰時人此天促其期也其間無㡬天下大壞也】
  獻帝踐阼之初京師童謡曰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案千里草為董十日卜為卓凡别字之體皆從上起左右離合無有從下發端者也今二字如此者天意若曰卓自下摩上以臣陵君也青青者暴盛之貌也不得生者亦旋破亡【獻帝初童謡曰燕南垂趙北際中央不合大如礪唯有此中可避世公孫瓚以為易地當之遂徙鎮焉乃修城積榖以待天下之變建安三年袁紹攻瓚瓚大敗縊其姊妹妻子引火自焚紹兵趣登臺斬之初瓚破黄巾殺劉虞乘勝南下侵據齊地雄威大振而不能開廓遠圖欲以堅城觀時坐聽圍戮斯亦自易地而去世也】
  建安初荆州童謡曰八九年間始欲衰至十三年無孑遺言自中興以來荆州無破亂及劉表為牧又豐樂至此逮八九年當始衰者謂劉表妻當死諸将並零落也十三年無孑遺者言十三年表又當死民當移詣冀州也【干寶搜神記曰是時華容有女子忽啼呼云有大喪言語過差縣以為妖言繫獄百餘日忽於獄中哭曰劉荆州今日死華容去州數日即遣馬吏驗視表果死縣乃出之續又歌吟曰不意李立為貴人後無幾曹公平荆州以涿郡李立字建賢為荆州刺史】
  順帝陽嘉元年十月中望都蒲隂狼殺童兒九十七人時李固對䇿引京房易傳曰君将無道害将及人去之深山全身厥災狼食人陛下覺寤比求隠滯故狼災息【東觀書曰中山相朱遂到官不出奉祠北嶽詔曰災暴縁類符驗不虛政失厥中狼災為應至乃殘食孩幼朝廷愍悼思惟咎徴博訪其故山嶽尊靈國所望秩而遂比不奉祠怠慢廢典不務懇惻淫刑放濫害加孕婦毒流未生感和致災其詳思改救追復所失有不遵憲舉正以聞】
  靈帝建寧中羣狼數十頭入晉陽南城門囓人【袁山松書曰光和三年正月虎見平樂觀又見憲陵上囓衞士蔡邕封事曰政有苛暴則虎狼食人】










  後漢書卷二十三
  後漢書卷二十三考證
  五行志一拜故司徒韓寅為司校尉○寅當作演冲帝永嘉元年○嘉當作熹
  言自中興以來○何焯校本興改平











  後漢書卷二十三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二十四
  梁   剡     令劉 昭補并注
  五行志第十四
  五行二 【災火  草妖羽蟲孽 羊禍】
  五行傳曰棄法律【鄭注尚書大曰東井主法令也】逐功臣【鄭曰功臣制法律者也或曰喙主尚食七星主衣裳張為食厨翼主天倡經曰帝曰臣作朕股肱耳目予欲左右有民汝翼予欲觀古人之象日月星辰山龍華蟲作繢宗彛藻火粉米黼黻絺繡以五采章施于五色作服汝明予欲聞六律五聲八音在治忽以出納五言汝聽是則食與服樂臣之所用為大功也七星北有洒旗南有天厨翼南有噐府】殺太子【鄭曰五行火生土天文以參繼東井四時以秋代夏殺太子之象也春秋傳曰夫千乘之主將廢正而立不正必殺正也】以妾為妻【鄭曰軒轅為后妃屬南宮其大星女主之位女御在前妾為妻之象也】則火不炎上【鄭曰君行此四者為逆天南宮之政南宮於地為火火性炎上然行人所用烹餁者也無故因見作熱燔熾為害是為火不炎上其他變異皆屬沴春秋考異郵曰火者陽之精也人合天氣五行隂陽極隂反陽極陽生隂故應人行以災不祥在所以感之萌應轉旋從逆殊心也】謂火失其性而為災也又曰視之不明是謂不悊【鄭曰視瞭也君視不明則是不能瞭其事也洪範曰視曰明】厥咎舒【䜟曰君舒怠臣下有倦白黒不别賢不肖並不能憂民急氣為之舒緩草不揺鄭曰君臣不瞭則舒緩矣】厥罰常燠【鄭曰視曰火火主夏夏氣長長氣失故常燠】厥極疾【鄭曰長氣失故於人為疾】時則有草妖【鄭曰草視之物可見者莫衆於草】時則有蠃蟲之孽【鄭曰蠶螟蟲之類蟲之生於火而藏於秋者也】時則有羊禍【鄭曰羊畜之遠視者也屬視】時則有赤赤祥惟水沴火蠃蟲劉歆傳以為羽蟲
  建武中漁陽太守彭寵被徴書至明日潞縣火災起城中飛出城外燔千餘家殺人京房易傳曰上不儉下不節盛火數起燔宮室儒説火以明為德而主禮時寵與幽州牧朱浮有隙疑浮見浸譖故意狐疑其妻勸無應徴遂反叛攻浮卒誅滅【古今注曰建武六年十二月雒陽市火二十四年正月戊子雷雨霹靂火災高廟北門明帝永平元年六月已亥桂陽見火飛來燒城寺章帝建初元年十二月北宮火燒夀安殿延及右掖門元和三年六月丙午雷雨火燒北宮朱爵西闕】
  和帝永元八年十二月丁已南宮宣室殿火是時和帝幸北宮竇太后在南宮明年竇太后崩
  十三年八月已亥北宮盛饌門閤火是時和帝幸鄧貴人隂后寵衰怨恨上有欲廢之意明年㑹得隂后挾偽道事遂廢遷于桐宮以憂死立鄧貴人為皇后
  十五年六月辛酉漢中城固南城門災此孝和皇帝將絶世之象也其後二年宮車晏駕殤帝及平原王皆早夭折和帝世絶
  安帝【古今注曰永初元年十二月河南郡縣火燒殺百五人二年河南郡縣又失火燒五百八十四人】永初二年四月甲寅漢陽河陽城中失火燒殺三千五百七十人先是和帝崩有皇子二人皇子勝長鄧皇后貪殤帝少欲自養長立之延平元年殤帝崩勝有厥疾不篤羣臣咸欲立之太后以前既不立勝遂更立清河王子是為安帝司空周章等心不厭服謀欲誅鄧氏廢太后安帝而更立勝元年十一月事覺章等被誅其後涼州叛羌為害太甚涼州諸郡寄治馮翊扶風界及太后崩鄧氏被誅
  四年三月戊子杜陵園火
  元初四年二月壬戌武庫火【東觀書曰燒兵物百二十五種直千萬以上】是時羌叛大為寇害發天下兵以攻禦之積十餘年未巳天下厭苦兵役
  延光元年八月戊子陽陵園寢殿火凡災發于先陵此太子將廢之象也若曰不當廢太子以自翦則火不當害先陵之寢也明年上以䜛言廢皇太子為濟隂王後二年宮車晏駕中黄門孫程等十九人起兵殿省誅賊臣立濟隂王
  四年秋七月乙丑漁陽城門樓災
  順帝永建三年七月丁酉茂陵園寢災【古今注曰三年五月戊辰守宮失火燒宮藏財物盡四年河南郡縣失火燒人六畜】
  陽嘉元年恭陵廡災及東西莫府火【古今注曰十二月河南郡國火燒廬舍殺人也】太尉李固以為奢僭所致陵之初造禍及枯骨規廣治之尤飾又上欲更造宮室益臺觀故火起莫府燒材木
  永和元年十月丁未承福殿火【臣昭案楊厚傳是災】先是爵號阿母宋娥為山陽君后父梁商本國侯又多益商封商長子冀當繼商爵以商生在復更封冀為襄邑侯追號后母為開封君皆過差非禮【古今注曰六年十二月雒陽酒市失火燒肆殺人】漢安元年三月甲午雒陽劉漢等百九十七家為火所燒【東觀書曰其九十家不自存詔賜錢廪榖古今注曰火或從室屋間物中不知所從起數月乃止十二月雒陽失火】後四年宮車比三晏駕建和元年君位乃定桓帝建和二年五月癸丑北宮掖庭中德陽殿火及左掖門先是梁太后兄冀挾姦枉以故太尉李固杜喬正直恐害其事令人誣奏固喬而誅滅之是後梁太后崩而梁氏誅滅
  延熹四年正月辛酉南宮嘉德殿火戊子丙署火二月壬辰武庫火五月丁卯原陵長夀門火先是亳后因賤人得幸號貴人為后上以后母宣為長安君封其兄弟愛寵隆崇又多封無功者去年春白馬令李雲坐直諫死至此彗除心尾火連作
  五年正月壬午南宮丙署火四月乙丑恭北陵東闕火戊辰虎賁掖門火五月康陵園寢火甲申中藏府承禄署火七月已未南宮承善闥内火
  六年四月辛亥康陵東署火七月甲申平陵園寢火八年二月己酉南宮嘉德署黄龍千秋萬嵗殿皆火四月甲寅安陵園寢火閏月南宮長秋和歡殿後鉤盾掖庭朔平署各火十月壬子德陽前殿西閤及黄門北寺火殺人【袁山松書曰是時連月有火灾諸宮寺或一日再三發又夜有訛言擊鼓相驚陳蕃劉智茂上疏諫曰古之火皆君弱臣强極隂之變也前始春而獄刑慘故火不炎上前入春節連寒木冰暴風折樹又八九州郡並言隕霜殺菽春秋晉執季孫行父木為之冰夫氣則景星見化錯則五星開日月蝕灾為已然異為方來恐卒有變必於三朝唯善政可以已之願察臣前言不棄愚忠則元元幸甚書奏不省】
  九年三月癸巳京都夜有火光轉行民相驚譟【袁山松書曰是時宦豎専朝鉤黨事起上尋無嗣陳蕃竇武為曹節等所害天下無復紀綱】
  靈帝熹平四年五月延陵園灾
  光和四年閏月辛酉北宮東掖庭永巷署灾【陳蕃諌曰楚女悲而西宮灾不御宮女怨之所致也】
  五年五月庚申德陽前殿西北入門内永樂太后宮署火
  中平二年二月己酉南宮雲臺灾庚戌樂城門灾【南宮中門】延及北闕道西燒嘉德和歡殿案雲臺之灾自上起榱題數百同時並然若就縣華鐙其日燒盡延及白虎威興門尚書符節蘭臺夫雲臺者乃周家之所造也圖書術籍珍玩寶怪皆所藏在也京房易傳曰君不思道厥妖火燒宮是時黄巾作慝變亂天常七州二十八郡同時俱發命將出衆雖頗有所禽然宛廣宗曲陽尚未破壊役起負海杼柚空懸百姓死傷己過半矣而靈帝曾不克已復禮虐侈滋甚尺一雨布騶騎電激官非其人政以賄成内嬖鴻都並受封爵京都為之語曰今兹諸侯嵗也天戒若曰放賢賞淫何以舊典為故焚其臺門祕府也其後三年靈帝暴崩續以董卓之亂火三日不絶京都為丘墟矣【魏志曰魏明帝青龍二年崇華殿災詔問太史令高堂隆此何咎於禮寜有祈禳之義乎對曰夫災變之發皆所以明教誡也唯率禮修德可以勝之易傳曰上不儉下不節孽火燒其室又曰君高其臺天火為災此人君苟飾宮室不知百姓空竭故天應之以旱火從高殿起也上天降監故譴告陛下陛下宜增崇人道以答天意昔太戊有桑榖生於朝武丁有雊雉登於鼎皆聞災恐懼側身修徳三年之後遠夷朝貢故號曰中宗高宗此則前代之明鑒也今案舊占災火之發皆以臺榭宮室為誡然今宮室之所以充廣者實由宮人猥多之故宜簡擇留其淑懿如周之制罷省其餘此則祖已之所以訓高宗高宗之所以享遠號也詔問隆吾聞漢武帝時栢梁災而起宮殿以厭之其義云何對曰臣聞西京栢梁既災越巫陳方建章是營以厭火祥乃夷越之巫所為非聖賢之明訓也五行志曰栢梁災其後有江充巫蠱衞太子事如志之言越巫建章無所厭也孔子曰災者修類應行精祲相感以戒人君是以聖主覩災責躬退以修德以消復之今宜罷散民役宮室之制務從約節内足以待風雨外足以講禮儀清掃所災之處不敢於此有所立作萐莆嘉禾必生此地以報陛下䖍恭之德疲民之力竭民之財實非所以致符瑞而懐遠人也臣昭曰高堂隆之言災其得天心乎雖與本志所明不同靈帝之時有焉故載其言廣災異也】
  獻帝初平元年八月霸橋災其後三年董卓見殺【臣昭案劉焉傳興平元年天火燒其城府輜重延及民家館邑無餘也】
  庶徴之恒燠漢書以冬温應之中興以來亦有冬温而記不錄云【越絶范蠡曰春燠而不生者王者德不完也夏寒而不長者臣下不奉主令也秋暑而復榮者百官刑不斷也冬温而泄者發府庫賞無功也此四者邦之禁也管子曰臣乘君威則隂侵陽盛夏雪降冬不冰也】
  安帝元初三年有異本共生一同蔕時以為嘉或以為者外延離本而實女子外屬之象也是時閻皇后初立後閻后與外親耿寶等共譖太子廢為濟隂王更外迎濟北王子犢立之草妖也【古今注曰和帝永元七年三月江夏縣民舍柱生兩枝其一長尺五寸分為八枝其一長尺六寸分為五枝皆青也】
  桓帝延熹九年雒陽城局竹栢葉有傷者占曰天子凶靈帝熹平三年右校别作中有兩樗樹皆高四尺許其一株宿夕暴長長丈餘大一圍作胡人狀頭目鬢鬚髪備具京房易傳曰王德衰下人將起則有木生人狀【臣昭以木生人狀下人將起京房之占雖以證驗貌類胡人猶未辨了董卓之亂實擁胡兵傕汜之時充斥尤甚遂窺間宮嬪剽虐百姓鮮卑之徒踐藉畿封胡之害深亦已毒矣】
  五年十月壬午御所居殿後槐樹皆六七圍自拔倒竪根在上【臣昭曰槐是三公之象貴之也靈帝授位不以徳進貪愚是升清賢斯黜槐之倒植豈以斯乎】中平元年夏東郡陳留濟陽長垣濟隂寃句離狐縣界【風俗通曰西及城皇陽武城郭路邊】有草生其莖靡纍腫大如手指狀似鳩雀龍蛇鳥獸之形五色各如其狀毛羽頭目足翅皆具【風俗通曰亦作人狀操持兵弩萬萬備具非但彷彿類良熟然也】近草妖也是嵗黄巾賊始起皇后兄何進異父兄朱苖皆為將軍領兵後苖封濟陽侯進苗遂秉威權持國柄漢遂微弱自此始焉【應劭曰關東義兵先起於宋衛之郊東郡太守橋瑁負衆怙亂陵蔑同盟忿疾同類以殞厥命陳留濟隂迎助謂為離德棄好即戎吏民殲之草妖之興豈不或信】
  中平中長安城西北六七里空樹中有人面生鬢【魏志曰建安二十五年正月曹公在雒陽起建始殿伐濯龍樹而血出又掘徙梨根傷而血出曹公惡之遂寢疾是月薨】獻帝興平元年九月桑復生椹可食【臣昭曰桑重生椹誠是木異必在濟民安知非瑞乎時蒼生死敗周秦殲盡餓䰟餒鬼不可勝言食此重椹大拯危命雖連理附枝亦不能及若以為怪則建武野穀旅生麻菽尤盛復是草妖邪】
  安帝延光三年二月戊子有五色大鳥集濟南臺十月又集新豐時以為鳳皇或以為鳳皇陽明之應故非明主則隠不見凡五色大鳥似鳳者多羽蟲之孽是時安帝信中常侍樊豐江京阿母王聖及外屬耿寶等䜛言免太尉楊震廢太子為濟隂王不悊之異也章帝末號鳯皇百四十九見時直臣何敞以為羽孽似鳳翺翔殿屋不察也【臣昭曰已論之於敞傳】記者以為其後章帝崩以為驗案宣帝明帝時五色鳥羣翔殿屋賈逵以為胡降徴也帝多善政雖有過不及至衰缺末年胡降二十萬口是其驗也帝之時羌胡外叛讒慝内興羽孽之時也樂叶圖徵説五鳳皆五色為瑞者一為孽者四【叶圖徴曰似鳳有四並為妖一曰鷫鸘鳩喙圓目身義戴信嬰禮膺仁負智至則早役之感也二曰發明烏喙大頸大翼大脛身仁戴智嬰義膺信負禮至則喪之感也三曰焦明長喙疏翼圓尾身義戴信嬰仁膺知負禮至則水之感也四曰幽昌鋭目小頭大身細足脛若鱗葉身智戴信負禮膺仁至則旱之感也國語曰周之興也鸑鷟鳴岐説文曰五方神鳥東方曰發明南方曰焦明西方曰鷫鸘北方曰幽昌中央曰鳳皇】
  桓帝元嘉元年十一月五色大鳥見濟隂已氏時以為鳳皇此時政治衰缺梁冀秉政阿枉上幸亳后皆羽孽時也【臣昭案魏朗對䇿桓帝時雉入太常宗正府朗説見本傳注】
  靈帝光和四年秋五色大鳥見于新城衆鳥隨之時以為鳳皇時靈帝不恤政事常侍黄門專權羽孽之時也衆鳥之性見非常班駮好聚觀之至於小爵希見梟者虣見猶聚
  中平三年八月中懐陵上有萬餘爵先極悲鳴已因亂鬬相殺皆斷頭懸著樹枝枳棘到六年靈帝崩大將軍何進以内寵外嬖積惡日乆欲悉糾黜以隆更始冗政而太后持疑事久不決進從中出於省内見殺因是有司盪滌䖍劉後祿而尊厚者無餘矣夫陵者高大之象也天戒若曰諸懐爵祿而尊厚者還自相害至滅亡也【古今注曰建武九年六郡八縣䑕食稼張璠紀曰初平元年三月獻帝初入未央宮翟雉飛入未央宮獲之獻帝春秋曰建安七年五色大鳥集魏郡衆鳥數千隨之魏志曰二十三年秃鶖集鄴宮文昌殿後也】桓帝建和三年秋七月北地亷雨肉似羊肋【説文曰肋脅骨也】或大如手近赤祥也是時梁太后攝政兄梁冀専權枉誅漢良臣故太尉李固杜喬天下寃之其後梁氏誅滅







  後漢書卷二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二十五
  梁   剡     令劉 昭補并注
  五行志第十五
  五行三 【大水 水變色 大寒 雹冬雷 山鳴  魚孽 蝗】
  五行傳曰簡宗廟不禱祠【鄭注曰虛危為宗廟】廢祭祀【鄭曰牽牛主祭祀之牲】逆天時【鄭曰月在星紀周以為正月在枵殷以為正皆不得四時之正逆天時之象也春秋定十五年夏五月辛亥郊譏運卜三正以至失時是其類也】則水不潤下【鄭曰君行此四者為逆天北宮之政也北宮於地為水水性浸潤下流人所用灌溉者也無故源流竭絶川澤以涸是為不潤下其他變異皆屬沴】謂水失其性而為災也【太公六韜曰人主好破壊名山壅塞大川決通名水則嵗多大水五榖不成也】又曰聽之不聰是謂不謀【鄭曰君聽不聰則是不能謀其事也洪範曰聰作謀孔安國曰所謀必成當馬融曰上聰則下進其謀】厥咎急【鄭曰君臣不謀則急矣易傳曰誅罰絶理不云下也顓事有知不云謀也】厥罰恒寒【鄭曰聽曰水水主冬冬氣藏藏氣失故常寒】厥極貧【鄭曰藏氣失故於人為貧】時則有鼓妖【鄭曰鼓聽之應也】時則有魚孽【鄭曰魚蟲之生水而遊於水者也】時則有豕禍【鄭曰豕畜之居閑衛而聽者也屬聽】時則有耳痾【鄭曰聽氣失之病】時則有黑眚黑祥惟火沴水魚孽劉歆傳以為介蟲之孽謂蝗屬也【月令章句曰介者甲也謂蟹之屬也古今注曰光武建武四年東郡以北傷水七年六月戊辰雒水盛溢至聿城門帝自行水農都尉治折為水所漂殺民溺傷稼壊廬舍二十四年六月丙申沛國睢水逆流一日一夜止章帝建初八年六月癸巳東昬城下池水變赤如血臣昭案諸史光武之時郡國亦常有水災而志不載本紀八年秋大水又云是嵗大水今據杜林之傳列之孝和之前東觀書曰建武八年間郡國七大水涌泉盈溢杜林以為倉卒時兵擅權作威張氏雖皆降散猶尚有遺脱長吏制御無術令得復熾元元侵陵之所致也上疏曰臣聞先王無二道明聖用而治見惡如農夫之務去革焉芟夷藴崇之絶其本根勿使能殖畏其易也古今通道傳其法於有根狼子野心奔馬善驚成王深知其終卒之患故以殷氏六族分伯禽七族分康叔懐姓九宗分唐叔檢押其姦宄又遷其餘於成周舊地雜俗旦夕拘録所以挫其强御之力詘其驕恣之節也及漢初興上稽舊章合符重規徙齊諸田楚昭屈景燕趙韓魏之後以稍弱六國强宗邑里無營利之家野澤無兼并之民萬里之綂海内頼安後輙因衰麤之痛脅以送終之義故遂相率而陪園陵無反顧之心追觀徃法政皆神道設教强幹弱枝本支百世之要也是以皆永享康寜之福無怵惕之憂繼嗣承業恭已而治蓋此助也其被災害民輕薄無累重者兩府遣吏䕶送饒榖之郡或懼死亡卒為傭賃亦所以消散其口救瞻全其性命也昔魯隠有賢行將致國於桓公乃留連貪位不能早退況草創兵長卒無徳能直以擾亂乘時擅權作威玉食狃猱之意徼幸之望曼延無足張歩之計是也小民負縣官不過身死負兵家滅門殄世陛下昭然獨見成敗之端或屬諸侯官府元元少得舉首仰視而尚遺脱二千石失制御之道令得復昌熾縱横比年大雨水潦暴長涌泉盈溢災壊城郭官寺吏民廬舎潰徙離處潰成坑坎臣聞水隂類也易卦地上有水比言性不相害故曰樂也而猥相毁墊淪失常敗百姓安居殆隂下相為蠧賊有小大勝負不齊均不得其所侵陵之象也詩云畏天之威于時保之唯陛下留神明察徃來懼思天下幸甚謝承書曰陳宣子興沛國蕭人也剛猛性毅博學明魯詩遭王莾簒位隠處不仕光武即位徴拜諫議大夫建武十年雒水出造津城門校尉欲奏塞之宣曰昔周公卜雒以安宗廟為萬世基水不當入城門如為災異人主過而不可辭塞之無益昔東郡金堤大決水欲没郡令吏民散走大守王尊亡身勅以住立不動水應時自消尊人臣尚修政弭災豈況朝廷中興聖主天所挺授水必不入言未絶水去上善其言後乘輿出宣列引在前行遲乘輿欲驅鉤宣車蓋使疾行御者墮車下宣前諫曰王者承天綂地動有法度車則和鸞歩則佩玉動靜應天昔孝文時邊方有獻千里馬者還而不受陛下宜上稽唐虞下以文帝為法上納其言遂徐行按轡遷為河堤謁者以病免卒於家】
  和帝永元元年七月郡國九大水傷稼【榖梁傳曰高下有水災曰大水】京房易傳曰顓事有知誅罰絶理厥災水其水也而殺人隕霜大風天黄饑而不損兹謂泰厥水水殺人辟遏有徳兹謂狂厥水水流殺人已水則地生蟲歸獄不解兹謂追非厥水寒殺人追誅不解兹謂不理厥水五榖不收大敗不解兹謂皆隂厥水流入國邑隕霜殺榖【春秋考異郵曰隂盛臣逆民悲情發則水出河決也】是時和帝幼竇太后攝政其兄竇憲幹事及憲諸弟皆貴顯並作威虣虐嘗所怨恨輙任客殺之其後竇氏誅滅【東觀書曰十年五月丁巳京師大雨南山水流出至東郊壊民廬舍】
  十二年六月潁川大水傷稼是時和帝幸鄧貴人隂有欲廢隂后之意隂后亦懐恚怨一曰先是恭懐皇后葬禮有闕竇太后崩後乃改殯梁后葬西陵徴舅三人皆爲列侯位特進賞賜累千金【廣州先賢傳曰和帝時䇿問隂陽不和或水或旱方正鬱林布衣養奮字叔高對曰天有隂陽隂陽有四時四時有政令春夏則子惠布施寛仁秋冬則剛猛盛威行刑賞罰殺生各應其時則隂陽和四時調風雨時五榖升今則不然長吏多不奉行時令為政舉事干逆天氣上不卹下下不忠上百姓困乏而不卹哀衆怨鬱積故隂陽不和風雨不時災害緣類水者隂盛小人居位依公營私䜛言誦上雨漫溢者五榖有不升而賦税不為減百姓虛竭家有愁心也】
  殤帝延平元年五月郡國三十七大水傷稼董仲舒曰水者隂氣盛也是時帝在襁抱鄧太后專政【臣昭案本紀是年九月六州大水袁山松書曰六州河濟渭雒洧水盛長泛溢傷秋稼】
  安帝永初元年冬十月辛酉河南新城山水虣出突壊民田壊處泉水出深三丈是時司空周章等以鄧太后不立皇太子勝而立清河王子故謀欲廢置十一月事覺章等伏誅是年郡國四十一水出漂没民人【謝沈書曰死者以千數】讖曰水者純隂之精也隂氣盛洋溢者小人専制擅權妬疾賢者依公結私侵乘君子小人席勝失懐得志故涌水為災
  二年大水【臣昭案本紀京師及郡國四十有水周嘉傳是夏旱嘉收葬客死骸骨應時澍雨嵗乃豐稔則水不為災也】
  三年大水【臣昭案本紀京師及郡國四十一雨水】
  四年大水【臣昭案本紀云三郡】
  五年大水【臣昭案本紀郡國八】
  六年河東池水變色皆赤如血【水變占曰水化為血者好任殘賊殺戮不辜延及親戚水當為血】是時鄧太后猶専政【古今注曰元初二年潁川襄城流水化為血京房占曰流水化為血兵且起以日辰占與其色博物記曰江河水赤占曰泣血道路渉蘇於河以處】延光三年大水流殺民人傷苖稼是時安帝信江京樊豐及阿母王聖等䜛言免太尉楊震廢皇太子【臣昭案左雄傳順帝永建四年司冀二州大水傷禾稼楊厚傳永和元年夏雒陽暴水殺千餘人】
  質帝本初元年五月海水溢樂安北海溺殺人物是時帝㓜梁太后専政【春秋漢含孳曰九卿阿黨擠排正直驕奢僭害則江河潰決方儲對䇿曰民悲怨則隂類强河決海澹地動土涌】
  桓帝建和二年七月京師大水去年冬梁冀枉殺故太尉李固杜喬
  三年八月京都大水是時梁太后猶専政
  永興元年秋河水溢漂害人物【臣昭案朱穆傳云漂害數千萬戸京房占曰江河溢者天有制度地有里數懐容水澤浸溉萬物今溢者明在位者不勝任也三公之禍不能容也率執法者利刑罰不用常法】
  二年六月彭城泗水增長逆流【梁冀别傳曰冀之專政天為見異衆災並湊蝗蟲滋生河水逆流五星失次太白經天人民疾疫出入六年羌戎叛戾盜賊畧平皆冀所致敦煌實録張衡對䇿曰水者五行之首滯而逆流者人君之恩不能下及而教逆也潛潭巴曰水逆者反命也宜修德以應之】永夀元年六月雒水溢至津陽城門漂流人物【臣昭案本紀又南陽大水】是時梁皇后兄冀秉政疾害忠直威權震主後遂誅滅
  延熹八年四月濟北水清九年四月濟隂東郡濟北平原河水清襄楷上言河者諸侯之象清者陽明之徴豈獨諸侯有規京都計邪其明年宮車晏駕徴解犢亭侯為漢嗣即尊位是為孝靈皇帝
  永康元年八月六州大水勃海海溢没殺人是時桓帝奢侈淫祀其十一月崩無嗣
  靈帝建寧四年二月河水清【袁山松書曰禱于龍】五月山水大出漂壊廬舍五百餘家【袁山松書曰是河東水暴出也】
  熹平二年六月東萊北海海水溢出漂没人物
  三年秋雒水出
  四年夏郡國三水傷害秋稼
  光和六年秋金城河溢水出二十餘里
  中平五年郡國六水大出【臣昭案袁山松書曰山陽梁沛彭城下邳東海琅邪則是七郡】
  獻帝建安二年九月漢水流害民人是時天下大亂【袁山松書曰曹操専政十七年七月大水洧水溢】
  十八年六月大水【獻帝起居注曰七月大水上親避正殿八月以雨不止且還殿】二十四年八月漢水溢流害民人【袁山松書曰明年禪位于魏也】庶徴之恒寒
  靈帝光和六年冬大寒北海東萊琅邪井中氷厚尺餘【袁山松書曰是時羣賊起天下始亂讖曰寒者小人暴虐専權居位無道有位適罰無法又殺無罪其寒必暴殺】
  獻帝初平四年六月寒風如冬時【袁山松書曰時帝流遷失政養奮對䇿曰當温而寒刑罰慘也】
  和帝永元五年六月郡國三雨雹大如雞子【春秋考異郵曰隂氣之專精凝合生雹雹之為言合也以妾為妻大尊重九女之妃闕而不御坐不離前無由相去之心同輿參駟房袵之内歡欣之樂專政夫人施而不博隂精凝而見成易讖曰凡雹者過由人君惡聞其過抑賢不揚内與邪人通取財利蔽賢施之並當雨不雨故反雹下也】是時和帝用酷吏周紆為司隸校尉刑誅深刻【古今注曰光武建武十年十月戊辰樂浪上谷雨雹傷稼十二年河南平陽雨雹大如杯壊敗吏民廬舍十五年十二月乙卯鉅鹿雨雹傷稼永平三年八月郡國十二雨雹傷稼十年郡國十八或雨雹蝗易緯曰夏雹者治道煩苛繇役急促教令數變無有常法不救為兵强臣逆謀蝗蟲傷榖救之舉賢良爵有功務寛大無誅罰則災除】
  安帝永初元年雨雹二年雨雹大如雞子三年雨雹大如鴈子傷稼劉向以為雹隂脅陽也是時鄧太后以隂專陽政
  元初四年六月戊辰郡國三雨雹大如杅杯及雞子殺六畜【古今注曰樂安雹如杅殺人京房占曰夏雨雹天下兵大作】
  延光元年四月郡國二十一雨雹大如雞子傷稼是時安帝信䜛無辜死者多【臣昭案尹敏傳是嵗河西大雨雹如斗安帝見孔季彦問其故對曰此皆隂乘陽之徴也今貴臣擅權母后黨盛陛下宜修聖德慮此二者也】
  三年雨雹大如雞子【古今注曰順帝永建三年郡國十二雨雹六年郡國十二雨雹傷秋稼】
  桓帝延熹四年五月己卯京都雨雹大如雞子是時桓帝誅殺過差又寵小人
  七年五月己丑京都雨雹是時皇后鄧氏僭侈驕恣專幸明年廢以憂死其家皆誅
  靈帝建寧二年四月雨雹
  四年五月河東雨雹
  光和四年六月雨雹大如雞子是時常侍黄門用權中平二年四月庚戍雨雹傷稼
  獻帝初平四年六月右扶風雹如斗【袁山松書曰雹殺人前後雨雹此最為大時天下潰亂】
  和帝元興元年冬十一月壬午郡國四冬雷是時皇子數不遂皆隠之民間是嵗宮車晏駕殤帝生百餘日立以為君帝兄有疾封為平原王卒皆夭無嗣【古今注曰光武建武十年遼東冬雷草木實】
  殤帝延平元年九月乙亥陳留雷有石隕地四【臣昭案天文志末已載石隕未解此篇所以重記石與雷隕俱者九月雷未為異桓帝亦有此隕後不兼載於是為常古今注曰章帝建初四年五月戊寅頴隂石從天墜大如鐵鑕色黑始下時聲如雷】
  安帝永初六年十月丙戌郡六冬雷【京房占曰天冬雷地必震又曰教令擾又曰雷以十一月起黄鍾二月大聲八月闔藏此以春夏殺無辜不須冬刑致災蟄蟲出行不救之則冬温風以其來年疾病其救也恤㓜孤振不足議獄刑貰讁罰災則消矣古今注曰明帝永平七年十月丙子越嶲雷】
  七年十月戊子郡國三冬雷
  元初元年十月癸巳郡國三冬雷
  三年十月辛亥汝南樂浪冬雷
  四年十月辛酉郡國五冬雷
  六年十月丙子郡國五冬雷
  永寧元年十月郡國七冬雷
  建光元年十月郡國七冬雷
  延光四年郡國十九冬雷是時太后攝政上無所與太后既崩阿母王聖及皇后兄閻顯兄弟更秉威權上遂不親萬機徔容寛仁任臣下【古今注曰順帝永和四年四月戊午雷震擊高廟世祖廟外槐樹】
  桓帝建和三年六月乙卯雷震憲陵寢屋先是梁太后聽兄冀枉殺李固杜喬
  靈帝熹平六年冬十月東萊大雷
  中平四年十二月晦雨水大雷電雹
  獻帝初平三年五月丙申無雲而雷
  四年五月癸酉無雲而雷
  建安七八年中長沙醴陵縣有大山常大鳴如牛呴聲積數年後豫章賊攻没醴陵縣殺略吏民【干寶曰論語擿輔像曰山土崩川閉塞漂淪移山鼓哭閉衡夷庶桀合兵王作時天下尚亂豪傑並爭曹操事二袁於河北孫吳創基於江外劉表阻亂衆於襄陽南招零桂北割漢川又以黄祖爲爪牙而祖與孫氏爲深讐兵革嵗交十年曹操破袁譚於南皮十一年走袁尙於遼東十三年吳禽黄祖是嵗劉表死曹操畧荆州逐劉備於當陽十四年吳破曹操於赤壁是三雄者卒共三分天下成帝王之業是所謂蔗桀合兵王作者也十六年劉備入蜀與吳再爭荆州於時戰爭四分五裂之地荆州爲劇故山鳴之異作其域也】
  靈帝熹平二年東萊海出大魚二枚長八九丈高二丈餘明年中山王暢任城王博並薨【京房易傳曰海出巨魚邪人進賢人疏臣昭謂此占符靈帝之世巨魚之出於是爲徴寧獨二王之妖也】
  和帝永元四年蝗【臣昭案本紀光武建武六年詔稱徃嵗水旱蝗蟲爲災古今注曰建武二十二年三月京師郡國十九蝗二十三年京師郡國十八大蝗旱草木盡二十八年三月郡國八十蝗二十九年四月武威酒泉清河京兆魏郡農蝗三十年六月郡國十二大蝗三十一年郡國大蝗中元元年三月郡國十六大蝗永平四年十二月酒泉大蝗從塞外入謝承書曰永平十五年蝗起泰山彌行兗豫謝沈書鍾離意譏起北宫表云未數年豫章遭蝗榖不收民饑死縣數千百人】
  八年五月河内陳留蝗九月京都蝗九年蝗從夏至秋先是西羌數反遣將軍將北軍五校征之
  安帝永初四年夏蝗是時西羌寇亂軍衆征距連十餘年【讖曰主失禮煩苛則旱之魚螺變為蝗蟲】
  五年夏九州蝗【京房占曰天生萬物百榖以給民用天地之性人為貴今蝗蟲四起此為國多邪人朝無忠臣蟲與民爭食居位食禄如蟲矣不救致兵起其救也舉有道置於位命諸侯試明經此消災也】六年三月去蝗處復蝗子生【古今注曰郡國四十八蝗】
  七年夏蝗
  元初元年夏郡國五蝗
  二年夏郡國二十蝗
  延光元年六月郡國蝗
  順帝永建五年郡國十二蝗是時鮮卑寇朔方用衆征之
  永和元年秋七月偃師蝗去年冬烏桓寇沙南用衆征之
  桓帝永興元年七月郡國三十二蝗是時梁冀秉政無謀憲茍貪權作虐【春秋考異郵曰貪擾生蝗】
  二年六月京都蝗
  永夀三年六月京都蝗
  延熹元年五月京都蝗【臣昭案劉歆傳皆逆天時聽不聰之過也養奮對䇿曰佞邪以不正食禄饗所致謝沈書曰九年揚州六郡連水旱蝗害也】
  靈帝熹平六年夏七州蝗先是鮮卑前後三十餘犯塞是嵗䕶烏桓校尉夏育破鮮卑中郎將田晏使匈奴中郎將臧旻將南單于以下三道並出討鮮卑大司農經用不足殷斂郡國以給軍糧三將無功還者少半光和元年詔䇿問曰連年蝗蟲至冬踊其咎焉在蔡邕對曰臣聞易傳曰大作不時天降災厥咎蝗蟲来河圖祕徴篇曰帝貪則政暴而吏酷酷則誅深必殺主蝗蟲蝗蟲貪苛之所致也是時百官遷徙皆私上禮西園以為府【蔡邕對曰蝗蟲出息不急之作省賦斂之費進清仁黜貪虐分損承安屈省别藏以贍國用則其救也易曰得臣無家言有天下者何私家之有】
  獻帝興平元年夏大蝗是時天下大亂
  建安二年五月蝗
  後漢書卷二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二十六
  梁    剡    令劉 昭補并注
  五行志第十六
  五行四 【地震   山崩 地䧟大風拔樹 螟  牛疫】
  五行傳曰治宫室飾臺榭内淫亂犯親戚侮父兄則稼穡不成謂土失其性而爲灾也又曰思心不容是謂不聖厥咎霿厥罰恒風厥極凶短折時則有脂夜之妖時則有華孽時則有牛禍時則有心腹之痾時則有黄眚黄祥惟金水木火沴土華孽劉歆傳為蠃蟲之孽謂螟屬也
  世祖建武二十二年九月郡國四十二地震南陽尤甚地裂壓殺人其後武谿蠻夷反為宼害至南郡發荆州諸郡兵遣武威將軍劉尚擊之爲夷所圍復發兵赴之尚遂為所没
  章帝建初元年三月甲申山陽東平地震
  和帝永元四年六月丙辰郡國十三地震春秋漢含孳曰女主盛臣制命則地動坼畔震起山崩淪是時竇太后攝政兄竇憲專權將以是受禍也後五日詔牧憲印綬兄弟就國逼廹皆自殺
  五年二月戊午隴西地震儒說民安土者也將大動行大震九月匈奴單于於除難鞬叛遣使發邉郡兵討之七年九月癸卯京都地震儒説奄官無陽施猶婦人也是時和帝與中常侍鄭衆謀奪竇氏權徳之因任用之及幸常侍蔡倫二人始並用權
  九年三月庚辰隴西地震閏月塞外羌犯塞殺略吏民使征西將軍劉尚擊之
  安帝永初元年郡國十八地震李固曰地者隂也法當安靜今乃越隂之職專陽之政故應以震動是時鄧太后攝政專事訖建光中太后崩安帝乃得制政於是隂類並勝西羌亂夏連十餘年
  二年郡國十二地震
  三年十二月辛酉郡國九地震
  四年三月癸巳郡國四地震
  五年正月丙戌郡國十地震
  七年正月壬寅二月丙午郡國十八地震
  元初元年郡國十五地震
  二年十一月庚申郡國十地震
  三年二月郡國十地震十一月癸卯郡國九地震四年郡國十三地震
  五年郡國十四地震
  六年二月乙巳京都郡國四十二地震或地坼裂涌水敗壞城郭民室屋壓人冬郡國八地震
  永寜元年郡國二十三地震
  建光元年九月己丑郡國三十五地震或地坼裂壞城郭室屋壓殺人是時安帝不能明察信宫人及阿母聖等讒云破壞鄧太后家於是專聽信聖及宦者中常侍江京樊豐等皆得擅權
  延光元年七月癸卯京都郡國十三地震九月戊申郡國二十七地震
  二年京都郡國三十二地震
  三年京都郡國二十三地震是時以讒免太尉楊震廢太子
  四年十月丁巳京都郡國十六地震時安帝既崩閻太后攝政兄弟閻顯等並用事遂斥安帝子更徴諸國王子未至中黄門遂誅顯兄弟
  順帝永建三年正月丙子京都漢陽地震漢陽屋壞殺人地坼涌水出是時順帝阿母宋娥及中常侍張昉等用權
  陽嘉二年四月己亥京都地震是時爵號宋娥為山陽君
  四年十二月甲寅京都地震
  永和二年四月庚申京都地震是時宋娥構姦誣罔五月事覺収印綬歸田里十一月丁卯京都地震是時太尉王龔以中常侍張昉等專弄國權欲奏誅之時龔宗親有以楊震行事諌之止云
  三年二月乙亥京都金城隴西地震裂城郭室屋多壞壓殺人閏月己酉京都地震十月西羌二千餘騎入金城塞爲涼州害
  四年三月乙亥京都地震
  五年二月戊申京都地震
  建康元年正月凉州都郡六地震從去年九月以來至四月凡百八十日震山谷坼裂壞敗城寺傷害人物三月護羌校尉趙冲為叛胡所殺九月丙午京都地震是時順帝崩梁太后攝政欲為順帝作陵制度奢廣多壞吏民冡尚書欒巴諌事太后怒癸卯詔書收巴下獄欲殺之丙午地震於是太后乃出巴免為庻人
  桓帝建和元年四月庚寅京都地震九月丁卯京都地震是時梁太后攝政兄冀持權至和平元年太后崩然冀猶秉政專事至延熹二年乃誅滅
  三年九月己卯地震庚寅又震
  元嘉元年十一月辛巳京都地震
  二年正月丙辰京都地震十月乙亥京都地震
  永興二年二月癸卯京都地震
  永夀二年十二月京都地震
  延熹四年京都右扶風涼州地震
  五年五月乙亥京都地震是時桓帝與中常侍單超等謀誅除梁冀聽之並使用事專權又鄧皇后本小人性行無恒茍有顔色立以為后後卒坐執左道廢以憂死八年九月丁未京都地震
  靈帝建寜四年二月癸卯地震是時中常侍曹節王甫等皆專權
  熹平二年六月地震
  六年十月辛丑地震
  光和元年二月辛未地震四月丙辰地震靈帝時宦者專恣
  二年三月京兆地震
  三年自秋至明年春酒泉表氏地八十餘動涌水出城中官寺民舎皆䪺縣易處更築城郭
  獻帝初平二年六月丙戌地震
  興平元年六月丁丑地震
  和帝永元元年七月㑹稽南山崩㑹稽南方大名山也京房易傳曰山崩隂乘陽弱勝强也劉向以為山陽君也水陰民也君道崩壊百姓失所也劉歆以為崩猶地也是時竇太后攝政兄竇顯專權
  七年七月趙國易陽地裂京房易傳曰地裂者臣下分離不肯相從也是時南單于衆乖離漢軍追討
  十二年夏閏四月戊辰南郡秭歸山髙四百丈崩塡谿殺百餘人明年冬至蠻夷反遣使募荆州吏民萬餘人擊之
  元興元年五月癸酉右扶風雍地裂是後西羌大宼涼州
  殤帝延平元年五月壬辰河東恒山崩是時鄧太后專政秋八月殤帝崩
  安帝永初元年六月丁巳河東楊地䧟東西百四十步南北百二十步深三丈五尺
  六年六月壬辰豫章員谿原山崩各六十三所
  元初元年三月己卯日南地坼長百八十二里其後三年正月蒼梧鬱林合浦盜賊群起劫略吏民
  二年六月河南雒陽新城地裂
  延光二年七月丹陽山崩四十七所
  三年六月庚午巴郡閬中山崩
  四年十月丙午蜀郡越嶲山崩殺四百餘人丙午天子㑹日也是時閻太后攝政其十一月中黄門孫程等殺江京立順帝誅閻后兄弟明年閻后崩
  順帝陽嘉二年六月丁丑雒陽宣徳亭地坼長八十五丈近郊地時李固對䇿以為隂類專恣將有分離之象所以附郊城者是上帝示象以誡陛下也是時宋娥及中常侍各用權分爭後中常侍張逵蘧政與大將軍梁商争權為商作飛語欲䧟之
  桓帝建和元年四月郡國六地裂水涌出井溢壊寺屋殺人時梁太后攝政兄冀枉殺李固杜喬
  三年郡國五山崩
  和平元年七月廣漢梓潼山崩
  永興二年六月東海朐山崩冬十二月泰山琅邪盜賊羣起
  永夀三年七月河東地裂時梁皇后兄冀秉政桓帝欲自由内患之
  延熹元年七月乙巳左馮翊雲陽地裂
  三年五月戊申漢中山崩是時上寵恣中常侍單超等四年六月庚子泰山博尤來山判解
  八年六月丙辰緱氏地裂
  永康元年五月丙午雒陽髙平永夀亭上黨【工反】氏地各裂是時朝臣患中常侍王甫等專恣冬桓帝崩明年竇氏等欲誅常侍黄門不果更為所誅
  靈帝建寜四年五月河東地裂十二處裂合長十里百七十步廣者三十餘步深不見底
  和帝永元五年五月戊寅南陽大風㧞樹木
  安帝永初元年大風拔樹是時鄧太后攝政以清河王子年少號精耳故立之是為安帝不立皇太子勝以爲安帝賢必當德鄧氏也後安帝親讒廢免鄧氏令郡縣廹切死者八九人家至破壊此爲瞽霿也是後西羌亦大亂涼州十有餘年
  二年六月京都及郡國四十八大風拔樹
  三年五月癸酉京都大風拔南郊道梓樹九十六枚七年八月丙寅京都大風拔樹
  元初二年二月癸亥京都大風拔樹
  六年夏四月沛國勃海大風拔樹三萬餘枚
  延光二年三月丙申河東潁川大風拔樹六月壬午郡國十一大風拔樹是時安帝親讒曲直不分
  三年京都及郡國三十六大風拔樹
  靈帝建寜二年四月癸巳京都大風雨雹拔郊道樹十圍已上百餘枚其後晨迎氣東郊道於雒水西橋逢暴風雨道鹵簿車或發蓋百官霑濡還不至郊使有司行禮迎氣西郊亦壹如此
  中平五年六月丙寅大風拔樹
  獻帝初平四年六月右扶風大風發屋拔木
  中興以來脂夜之妖無録者
  章帝七八年間郡縣大螟傷稼語在魯㳟傳而紀不録也是時章帝用竇皇后讒害宋梁二貴人廢皇太子靈帝熹平四年六月農三輔螟蟲為害是時靈帝用中常侍曹節等讒言禁錮海内清英之士謂之黨人中平二年七月三輔螟蟲為害
  明帝永平十八年牛疫死是嵗遣竇固等征西域置都護戊巳校尉固等適還而西域叛殺都護陳睦戊巳校尉闗寵於是大怒欲復發興討㑹秋明帝崩是思心不容也
  章帝建初四年冬京都牛大疫是時竇皇后以宋貴人子為太子寵幸令人求伺貴人過隙以讒毁之章帝不知竇太后不善厥咎霿也或曰是年六月馬太后崩土功非時興故也










  後漢書卷二十六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二十七
  梁    剡    令劉 昭補并注
  五行志第十七
  五行五 【射妖 龍蛇孽 馬禍 人痾人化 死復生 疫  投蜺】
  五行傳曰皇之不極是謂不建【尚書大傳皇作王鄭曰王君也不名體而言王者五事象五行則王極象天也天變化為隂為陽覆成五行經曰歴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時論語曰為政以徳譬如北辰是則天之道於人政也孔子説春秋曰政以不由王出不得為政則王君出政之號也極中也建立也王象天以情性覆成五事為中和之政也王政不中和則是不能立其事也古文尚書皇極皇建其有極孔安國曰大中之道大立其有中謂行九疇之義馬融對䇿曰大中之道在天為北辰在地為人君】厥咎眊【尚書大傳作瞀鄭曰瞀與思心之咎同耳故傳曰眊眊亂也君臣不立則上下亂矣字林曰目少精曰眊】厥罰恒隂【鄭曰王極象天天隂養萬物陰氣失故常陰】厥極弱【鄭曰天為剛徳剛氣失故於人為弱易説亢龍之行曰貴而無位髙而無民賢人在下位而無輔此之謂弱或云懦不敬也】時則有射妖【鄭曰射王極之度也射人將發矢必先於此儀之發則中於彼矣君將出政亦先於朝廷度之出則應於民心射其象也】時則有龍蛇之孽【鄭曰龍蟲之生於淵行無形遊於天者也屬天蛇龍之類也或曰龍無角者曰蛇】時則有馬禍【鄭曰天行健馬畜之疾行者也屬王極】時則有下人伐上之痾【鄭曰夏侯勝説伐宜為代書亦或作代陰陽之神曰精氣情性之神曰䰟魄君行不由常侜張無度則是䰟魄傷也王極氣失之病也天於不中之人恒耆其毒増以為病將以開賢代之也春秋傳所謂奪伯有魄者是也不名病者病不著於身體也】時則有日月亂行星辰逆行【鄭曰亂謂薄食鬬並見逆謂縮反明經天守舎之類也太公六韜曰人主好武事兵革則日月薄食太白失行】皇君也極中也眊不明也說云此沴天也不言沴天者至尊之辭也春秋王師敗績以自敗爲文
  恒陰中興以來無録者【臣昭案本傳陽嘉二年郎顗上書云正月以來陰闇連日乆陰不雨亂氣也得賢不用猶乆陰不雨也】
  靈帝光和中雒陽男子夜龍以弓箭射北闕吏収考問辭居貧負責無以聊生因買弓箭以射近射妖也【風俗通曰龍從兄陽求臘錢龍假取䌓數頗厭患之陽與錢千龍意不滿欲破陽家因持弓矢射武東闕三發吏士呵縛首服因是遣中常侍尚書御史中丞直事御史謁者衛尉司隸河南尹雒陽令悉㑹發所劭時為太尉議曹掾白公鄧盛夫禮設闕觀所以餙門章於至尊懸諸象魏示民禮法也故車過者下步過者趨今龍乃敢射闕意慢事醜次於大逆宜遣主者參問變狀公曰府不主盜賊當與諸府相卲曰丞相邴吉以為道路死傷既往之事京兆長安職所窮逐而住車問牛喘吐舌者豈輕人而貴畜哉頗念隂陽不和必有所害掾史爾乃恱服漢書嘉其逹大體今龍所犯然中外奔波邴吉防患太豫況於己形昭晰者哉明公既䖏宰相大任加掌兵戎之職凡在荒裔謂之大事何有近目下而致逆節之萌者孔子攝魯司㓂非常卿也折僭溢之端消纎介之漸從政三月惡人走境邑門不闔外收强齊侵地内虧三桓之威區區小國尚於趣舎大漢之朝焉可無乎明公恬然謂非已詩云儀刑文王萬邦作孚當為人制法何必取法於人於是公意大悟遣令史謝申以鈐下規應掾自行之還具條奏時靈帝詔報惡惡止其身龍以重論之陽不坐】其後車騎將軍何苖與兄大將軍進部兵還相猜疑對相攻擊戰於闕下苖死兵敗殺數千人雒陽宫室内人燒盡【應劭曰龍者陽類君之象也夜者不明之應也此其象也】
  安帝延光三年濟南言黄龍見歴城琅邪言黄龍見諸是時安帝聽讒免太尉楊震震自殺又帝獨有一子以為太子信讒廢之是皇不中故有龍孽是時多用佞媚故以為瑞應明年正月東郡又言黄龍二見濮陽桓帝【干寳搜神記曰桓帝即位冇大蛇見徳陽殿上雒陽市令淳于翼曰蛇有鱗甲兵之象也見於省中將有椒房大臣受甲兵之誅也乃棄官遁去到延熹二年誅大將軍梁冀捕治宗屬揚兵京師也】延熹七年六月壬子河内野王山上有龍死長可數十丈【袁山松書曰長可百餘丈】襄楷以為夫龍者為帝王瑞易論大人天鳳中黄山宫有死龍漢兵誅莽而世祖復興此易代之徵也至建安二十五年魏文帝代漢【臣昭曰夫屈申躍見變化無方非顯死之體横强之畜易況大聖實類君道野王之異豈桓帝將崩之表乎妖等占殊其例斯衆茍欲附㑹以同天則帝涉三主年踰五十此為迂闊將恐非徵矣】
  永康元年八月巴郡言黄龍見時吏傅堅以郡欲上言内白事以為走卒戲語不可太守不聽嘗見堅語云時民以天熱欲就池浴見池水濁因戲相恐此中有黄龍語遂行人間聞郡欲以為美故言時史以書帝紀桓帝時政治衰缺而在所多言瑞應皆此類也又先儒言瑞興非時則為妖孽而民訛言生龍語皆龍孽也
  熹平元年四月甲午青蛇見御坐上是時靈帝委任宦者王室微弱【楊賜諌曰皇極不建則有龍蛇之孽詩云惟虺惟蛇女子之祥宜抑皇甫之權割豔妻之愛則蛇變可消者也案張奐傳建寕二年夏青蛇見御坐軒前奐上疏陳蕃竇武未被明宥妖之來皆爲此也敦煌實録曰蛇長六尺夜於御前當軒而見】
  更始二年二月發雒陽欲入長安司直李松奉引車奔觸北宫鐡柱門三馬皆死馬禍也時更始失道將亡桓帝延熹五年四月驚馬與逸象突入宮殿近馬禍也是時桓帝政衰缺
  靈帝光和元年司徒長史馮巡馬生人【風俗通曰巡馬生胡子問飬馬胡蒼頭乃奸此馬以生子】京房易傳曰上亡天子諸侯相伐厥妖馬生人後馮巡遷甘陵相黄巾初起為所殘殺而國家亦四靣受敵其後闗東州郡各舉義兵卒相攻伐天子西移王政隔塞其占與京房同
  光和中雒陽水西橋民馬逸走遂齧殺人是時公卿大臣及左右數有被誅者
  安帝永初元年十一月戊子民轉相驚走棄什物去廬舎
  靈帝建寜三年春河内婦食夫河南夫食婦【臣昭曰案此二食夫妻不同在河南北每見死異斯豈怪妖復有徴乎河者經天亘地之水也河内河之陽也夫婦參配陰陽判合成體今以夫之尊在河之陽而隂承體卑吞食尊陽脟非君道昬弱無居剛之徳遂為隂細之人所能消毁乎河南河之隂河視諸侯夫亦惟家之主而自食正内之人時宋皇后將立而靈帝一聽閹宦無所厝心夫以宫房之愛惡亦不全中懐抱宋后終廢王甫挟姦隂中列侯實應厥位天戒若曰徒随閹豎之意夫噉其妻乎】熹平二年六月雒陽民訛言虎賁寺東壁中有黄人形容鬚眉良是觀者數萬省内悉出道路斷絶【應劭時為郎風俗通曰劭故往視之何在其冇人也走漏汙䖏膩赭流漉壁有他剝數寸曲折耳劭又通之曰季夏土黄中行用事又在壁中壁亦土也以見於虎賁寺者虎賁國之祕兵扞難禦侮必示於東東者動也言當出師行将天下揺動也天之以類告人甚於影響也】到中平元年二月張角兄弟起兵冀州自號黄天三十六方四面出和將帥星布吏士外屬因其疲餧牽而勝之【物理論曰黄巾被服純黄不將尺兵肩長衣翔行舒步所至郡縣無不從是曰天大黄也】
  光和元年五月壬午何人白衣欲入徳陽門辭我梁伯夏教我上殿為天子中黄門相賢等呼門吏僕射欲収縛何人吏未到湏臾還走求索不得不知姓名時蔡邕以成帝時男子王襃絳衣入宫上前殿非常室曰天帝令我居此後王莽篡位今此與成帝時相似而有異被服不同又未入雲龍門而覺稱梁伯夏皆輕於言以往況今將有狂狡之人欲為王氏之謀其事不成其後張角稱黄天作亂竟破壊【風俗通曰光和四年四月南宮中黄門寺有一男子長九尺服白衣中黄門觧歩呵問汝何等人白衣妄入宫掖曰我梁伯夏後天使我為天子步欲前収取因忽不見劭曰尚書春秋左傳曰伯益佐禹治水封於梁飂叔安有裔子曰董父實甚好龍龍多歸之帝舜嘉之賜姓董氏董氏之祖與梁同焉到光熹元年董卓自外入因間乘釁廢帝殺后百官總已號令自由殺戮決前威重於主梁夲安定而卓隴西人俱凉州也天戒若曰卓不當專制奪矯如白衣無冝䦨入宫也白衣見黄門寺及卓之末中黄門誅滅之際事類如此可謂無乎袁山松曰案張角一時狡亂不足致此大妖斯乃曹氏滅漢之徴也案劭所述與志或有不同年月舛異故俱載焉臣昭注曰檢觀前通各有未直尋梁即魏地之名伯夏明於中夏非溥天之稱以内臣孫夫得稱王徴驗有應有若符契復云伯夏教我為天子後曹公曰若天命在吾吾為周文王矣此乃魏文帝受我成䇿而陟帝位也風俗通云見中黄門寺曹騰之家尤見其證】
  二年雒陽上西門外女子生兒両頭異肩共胸俱前向以為不祥堕地棄之自此之後朝廷霿亂政在私門上下無别二頭之象後董卓戮太后被以不孝之名放廢天子後復害之漢元以來禍莫踰此
  四年魏郡男子張博送鐵盧詣太官博上書室殿山居屋後宫禁落屋讙呼上収縳考門辭忽不自覺知【臣昭曰魏人入宫既奪漢之徴至後宫而讙呼終亦禍廢母后】
  中平元年六月壬申雒陽男子劉倉居上西門外妻生男兩頭共身
  靈帝時江夏黄氏之母浴而化為黿入于深淵其後時出見初浴簮一銀釵及見猶在其首【臣昭曰黄者代漢之色女人臣妾之體化為黿黿者元也入于深淵水實制火夫君徳尊陽利見九五飛在于天乃備光盛俯等龜黿有愧潛躍首從戴釵卑弱未盡後帝者王不專權極天德雖謝蜀猶傍纉推求斯異女為曉著矣】
  獻帝初平中長沙有人姓桓氏死棺歛月餘其母聞棺中聲發之遂生占曰至隂為陽下人為上其後曹公由庻士起
  建安四年二月武陵充縣女子李娥年六十餘物故以其家杉木槥歛瘞於城外數里上已十四日有行聞其塚中有聲便語其家家往視聞聲便發出遂活【干寳搜神記曰武陵充縣女子李娥年六十餘病死埋於城外已十四日娥比舎有蔡仲聞娥富謂殯當有金寳盜發塜剖棺斧數下娥於棺中言曰蔡仲汝護我頭驚遽便走出㑹為吏所見遂収治依法當棄市娥兒聞來迎出娥将去武陵太守聞娥死復生召見問事状娥對曰聞謬為司命所召到得遣出過西門適見外兄劉伯文為相勞問涕泣悲哀娥語曰伯丈一日誤見召今得遣歸既不知道又不能獨行為我得一伴不又我見召在此已十餘日形體又當見埋藏歸當那得自出伯文曰當為問之即遣門卒與户曹相問司命一日誤召武陵大女李娥今得遣還娥在此積日尸喪又當殯歛當作何等得出又女弱獨行豈當有伴邪是吾外妹幸為便安之答曰今武陵西男民李黒亦得遣還便可為伴輒令黒過勑娥比舎蔡仲令發出娥也於是娥遂得出與伯文别伯文曰書一封以與兒佗娥遂與黒俱歸事狀如此太守慨然嘆曰天下事眞不可知也乃表以為蔡仲雖發塜爲鬼神所使雖欲無發勢不得已宜加寛宥詔書報可太守欲驗語虛實即遣馬吏於西界推問李黒得之黒語恊乃致伯文書與佗佗識其紙乃是父亡時送箱中文書也表文字猶在也而書不可曉乃請費長房讀之曰告佗當從府君出案行當以八月八日日中時武陵城南溝水畔頓汝是時必往到期悉将大小於城南待之湏臾果至但聞人馬隐隱之聲詣溝水便聞有呼聲曰佗來汝得我所寄李娥書不邪曰即得之故來至此伯文以次呼家中大小問之悲傷斷絶曰死生異路不能數得汝消息吾亡後兒孫乃爾許人良乆謂佗曰來春大病與此一丸藥以塗門户則辟來年妖厲矣言訖忽去竟不得見其形至前春武陵果大病白日見鬼唯伯文之家鬼不敢向費長房視藥曰此方相臨也博物記曰漢末闗中大亂有發前漢宮人冡者宫人猶活既出平復如舊魏郭后愛念之録置宫内常在左右問漢時官中事説之了了皆有次緒郭后崩哭泣過哀遂死漢末發范明友奴冡奴猶活明友霍光女壻說光家事廢立之際多與漢書相應此奴常遊走居民間無止住䖏遂不知所在】
  七年越嶲有男化為女子時周羣上言哀帝時亦有此異將有易代之事至二十五年獻帝封于山陽
  建安中女子生男兩頭共身
  安帝元初六年夏四月㑹稽大疫【公羊傳曰大灾者何大瘠也大瘠者何㾐也何休曰民疾疫也邪亂之氣所生古今注曰光武建武十三年楊徐部大疾疫㑹稽江左甚案傳鍾離意為督郵建武十四年㑹稽大疫案此則頻嵗也古今注曰二十六年郡國七大疫】
  延光四年冬京都大疫【張衡明年上封事臣竊見京師為害兼所及民多病死死有滅户人人恐懼朝廷燋心以為至憂臣官在於考變禳灾思任防救未知所由夙夜征營臣聞國之大事在祀祀莫大於郊天奉祖方今道路流言僉曰孝安皇帝南廵路崩從駕左右行慝之臣欲徴諸國王子故不發䘮衣車還宫偽遣大臣並禱請命臣處外官不知其審然尊靈見罔豈能無怨且凡夫私小有不蠲猶為譴謫況以大穢用禮郊廟孔子曰曽謂泰山不如林放乎天地明察降禍見灾乃其理也又間者有司正以冬至之後奏開恭陵神道陛下至孝不忍距逆或發冡移尸月令仲冬土事無作慎無發蓋及起大衆以固而閉地氣上泄是謂發天地之房諸蟄則死民必疾疫又随以喪厲氣未息恐其殆此二年欲使知過改悔五行傳曰六沴作見若時共禦帝用不差神則不怒萬福乃降用章于下臣愚以為可使公卿䖏議所以陳術改過取媚神祗自求多福也】
  桓帝元嘉元年正月京都大疫二月九江廬江大疫延熹四年正月大疫【太公六韜曰人主好重賦役大宫室多臺遊則民多病瘟也】靈帝建寜四年三月大疫
  熹平二年正月大疫
  光和二年春大疫
  五年二月大疫
  中平二年正月大疫
  獻帝建安二十二年大疫【魏文帝書與吴質曰昔年疾疫親故多離其灾魏陳思王常說疫氣云家家有强尸之痛室室有號泣之哀或闔門而殪或舉族而喪者】
  靈帝光和元年六月丁丑有黒氣堕北宫温明殿東庭中黒如車蓋起奮訊身五色有頭體長十餘丈形貌似龍上問蔡邕對曰所謂天投蜺者也不見足尾不得稱龍易傳曰蜺之比無德以色親也潛潭巴曰虹出后妃陰脅王者又曰五色迭至照于宫殿有兵革之事演孔圖曰天子外苦兵威内奪臣無忠則天投蜺【案邕集稱曰演孔圖曰蜺者斗之精也失度投蜺見態主惑於毁譽合誠圖曰天子外苦兵者也】變不空生占不空言【邕對又曰意者陛下樞機之内袵席之上獨有以色見進陵尊踰制以昭變象若羣臣有所毁譽聖意低廻未知誰是兵戎未息威權漸移忠言不聞則虹蜺所在生也抑内寵任中正決毁譽分直邪各得其所勤守衛整武傋威權之機不以假人則其救也】先是立皇后何氏皇后每齋當謁祖廟輙有變異不得謁中平元年黄巾賊張角等立三十六方起兵燒郡國山東七州處䖏應角遣兵外討角等内使皇后二兄為大將統兵其年宫車宴駕皇后攝政二兄秉權譴譲帝母永樂后令自殺隂呼并州牧董卓欲共誅中官中官逆殺大将軍進兵相攻討京都戰者塞道皇太后母子遂為太尉卓等所廢黜皆死天下之敗兵先興於宫省外延海内二三十嵗其殃禍起自何氏【袁山松書曰是年七月虹晝見御坐玉堂後殿前庭中色靑赤也】








  後漢書卷二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二十八
  梁    剡    令劉 昭補并注
  五行志第十八
  五行六 【日蝕 日抱 日赤無光 日黄珥日中黒 虹貫日 月蝕非其月】
  光武帝【古今注曰建武元年正月庚午朔日有蝕之即更始三年】建武二年正月甲子朔日有食之在危八度【杜預曰歴家之說謂日光以望時遥奪月光故月蝕日月同㑹月奄日故日蝕蝕冇上下者行有髙下日光輪存而中食者相奄密故日光溢出皆既者正相當而相奄間疏也然聖人不言月蝕日而以自蝕為文闕於所不見春秋潛潭巴云甲子蝕有兵敵强臣昭案春秋緯六旬之蝕各以甲子為説此偏舉一隅未為通證故於事驗不盡相符今依日例注以廣其候耳京房占曰北夷侵忠臣有謀後大水在東方】日蝕說曰日者太陽之精人君之象君道有虧為陰所乘故蝕蝕者陽不克也其雜說漢書五行志著之必矣【春秋緯曰日之將食則斗第二星變色微赤不明七日而蝕】儒説諸侯專權則其應多在日所宿之國【春秋漢含孳曰臣子謀日乃蝕孝經鉤命決曰失義不徳白虎不出禁或逆枉矢射山崩日蝕管子曰日掌陽月掌陰星掌和陽為徳隂為刑和為事是故日蝕則失徳之國惡之月蝕則失刑之國惡之彗星見則失和之國惡之是故聖王日蝕則修徳月蝕則修刑慧星見則修和】諸象附從則多為王者事人君改修其徳則咎害除【孝經鉤命決曰日蝕修孝山崩理惑】是時世祖初興天下賊亂未除虛危齊也賊張步擁兵據齊上遣伏隆諭步許降旋復叛稱王至五年中乃破
  三年五月乙卯晦日有蝕之【潜潭巴曰乙卯蝕雷不行雪殺草不長姦人入宮】在栁十四度栁河南也時世祖在雒陽赤眉降賊樊崇謀作亂其七月發覺皆伏誅【古今注曰四年五月乙卯晦日有蝕之】六年九月丙寅晦日有蝕之【潛潭巴曰丙寅蝕乆旱多有徴京房曰有小旱灾】史官不見郡以聞【本紀都尉詡以聞】在尾八度【宋浮上疏以郡縣數代羣陽騷動所致見浮傳】
  七年三月癸亥晦日有蝕之【潛潭巴曰癸亥日蝕天人崩鄭興曰頃年日蝕每多在晦行疾也君亢急臣下促廹】在畢五度畢為邉兵秋隗囂反侵安定冬盧芳所置朔方雲中太守各舉郡降【古今注曰九年七月丁酉十一年六月癸丑十二月辛亥竝日有蝕之】
  十六年三月辛丑晦日有蝕之【潛潭巴曰辛丑日蝕主疑王】在昴七度昴為獄事時諸郡太守坐度田不實世祖怒殺十餘人然後深悔之
  十七年二月乙未晦日有蝕之【潛潭巴曰乙未蝕天下多邪氣鬱鬱蒼蒼京房曰君責衆庶暴害之】在胃九度胃為廩倉時諸郡新坐租之後天下憂怖以榖為言故示象或曰胃供飬之官也其十月廢郭皇后詔曰不可以奉供飬
  二十二年五月乙未晦日有蝕之在栁七度京都宿也栁為上倉祭祀榖也近輿鬼輿鬼為宗廟十九年中有司奏請立近帝四廟以祭之有詔廟處所未定且就髙廟祫祭之至此三年遂不立廟有簡墮心奉祖宗之道有闕故示象也
  二十五年三月戊申晦日有蝕之【潜潭巴曰戊申蝕地動揺侵兵强一曰主兵弱諸侯强】在畢十五度畢為邉兵其冬十月以武谿蠻夷爲㓂害伏波將軍馬援将兵擊之【古今注曰二十六年二月戊子日有蝕之盡】
  二十九年二月丁巳朔日有蝕之【潜潭巴曰丁巳蝕下有敗兵】在東壁五度東壁為文章一名娵訾之口先是皇子諸王各招來文章談說之士去年中有人上奏諸王所招待者或眞偽雜受刑罸者子孫宜可分别於是上怒詔捕諸王客皆被以苛法死者甚多世祖不早為明設刑禁一時治之過差故天示象世祖於是改悔遣使悉理侵枉也
  三十一年五月癸酉晦日有蝕之【潛潭巴曰癸酉蝕連陰不觧滛雨毁山有兵】在栁五度京都宿也自二十一年示象至此十年後二年宫車晏駕
  中元元年十一月甲子晦日有蝕之在斗二十度斗為廟主爵祿儒説十一月甲子時王日也又為星紀主爵禄其占重
  明帝永平三年八月壬申晦日有蝕之【潛潭巴曰壬申蝕水滅陽潰隂欲翔】在氐二度氐為宿宫是時明帝作北宫【古今注曰四年八月丙寅時加未日有蝕之五年二月乙未朔日有蝕之京師者不覺河南尹郡國三十一上六年六月庚辰晦日有蝕之時雒陽者不見】
  八年十月【古今注曰十二月】壬寅晦日有蝕之既【潛潭巴曰壬寅蝕天下苦兵大臣驕横】在斗十一度斗吳也廣陵於天文屬吳後二年廣陵王荆坐謀反自殺
  十三年十月【古今注曰閏八月】甲辰晦日有蝕之【潜潭巴曰甲辰蝕四騎脅大水】在尾十七度【京房占曰主后夀命絶後有大水】
  十六年五月戊午晦日有蝕之【潛潭巴曰戊午蝕乆旱榖不傷】在栁十五度儒說五月戊午猶十一月甲子也又宿在京都其占重後二嵗宫車晏駕
  十八年十一月甲辰晦日有蝕之在斗二十一度是時明帝既崩馬太后制爵禄故陽不勝
  章帝建初五年二月庚辰朔日有蝕之【潛潭巴曰庚辰蝕彗星東至有宼兵】在東壁八度例在前建武二十九年是時群臣爭經多相非毁者【又别夲云庚辰蝕大旱】
  六年六月辛未晦日有蝕之【潛潭巴曰辛未蝕大水】在翼六度翼主逺客冬東平王蒼等來朝明年正月蒼薨【古今注曰元和元年九月己未日有蝕之】
  元和元年八月乙未晦日有蝕之史官不見佗官以聞日在氐四度【星占曰天下災期三年】
  和帝永元二年二月壬午日有蝕之【潛潭巴曰壬午蝕乆雨旬望】史官不見涿郡以聞日在奎八度【京房占曰三公與諸侯相賊弱其君王天應而日蝕三公失國後旱且水臣昭以為三公宰輔之位即竇憲】
  四年六月戊戌朔日有蝕之【潛潭巴曰戊戌蝕有土殃主后死天下諒陰京房占曰婚嫁家欲戮】在七星二度主衣裳又曰行近軒轅在左角為太后族是月十九日【案夲紀庚申幸北宫詔捕憲等庚申是二十三日】上免太后兄弟竇憲等官遣就國選嚴能相於國蹙廹自殺七年四月辛亥朔日有蝕之【潛潭巴曰辛亥蝕子為雄】在觜觽為葆旅主収歛儒説葆旅宫中之象収歛貪妬之象是嵗鄧貴人始入明年三月陰皇后立鄧貴人有寵陰后妬忌之後遂坐廢一曰是將入參参伐為斬刈明年七月越騎校尉馮柱捕斬匈奴温禺犢王烏居戰
  十二年秋七月辛亥朔日有蝕之在翼八度荆州宿也明年冬南郡蠻夷反為宼
  十五年四月甲子晦日有蝕之在東井二十二度東井主酒食之宿也婦人之職無非無儀酒食是議去年冬鄧皇后立有丈夫之性與知外事故天示象是年水雨傷稼
  安帝永初元年三月二日癸酉日有蝕之在胃二度胃主廪倉是時鄧太后専政去年大水傷稼倉廩為虛【古今注曰三年三月日有蝕之】
  五年正月庚辰朔日有蝕之在虛八度正月王者統事之正日也虛空名也是時鄧太后攝政安帝不得行事俱不得其正若王者位虛故於正月陽不克示象也於是陰預乘陽故夷狄並為㓂害西邉諸郡皆至虛空七年四月丙申晦日有蝕之【潛潭巴曰丙申蝕諸侯相攻京房占曰君臣暴虐臣下横恣上下相賊後有地動】在東井一度
  元初元年十月戊子朔日有蝕之【潛潭巴曰戊子蝕宫室内婬雌必成雄京房占曰妻欲害夫九族夷滅後有大水】在尾十度尾為後宫繼嗣之宫也是時上甚幸閻貴人將立故示不善將為繼嗣禍也明年四月遂立為后後遂與江京耿寳等共讒太子廢之二年九月壬午晦日有蝕之在心四度心為王者明乆失位也
  三年三月二日辛亥日有蝕之在婁五度史官不見遼東以聞
  四年二月乙亥朔日有蝕之【潛潭巴曰乙亥蝕東國發兵京房占曰諸侯上侵以自益近臣盜竊以為積天子未知日爲之蝕】在奎九度史官不見七郡以聞奎主武庫兵其十月八日壬戌武庫火燒兵器也五年八月丙申朔日有蝕之在翼十八度史官不見張掖以聞【潛潭巴曰丙申蝕夷狄内攘石氏占曰王者失禮宗廟不親其嵗旱】
  六年十二月戊午朔日有蝕之幾盡地如昬狀【古今注曰星盡見春秋緯曰日蝕既君行無常公輔不修徳夷狄强侵萬事錯】在湏女十一度女主惡之後二嵗三月鄧太后崩【李氏家書司空李郃上書曰陛下祗畏天威懼天變克己責躬博訪群下咎皆在臣力小任重招致咎徵去年二月京師地震今月戊午日蝕夫至尊莫過乎天天之變莫大乎日蝕地之戒莫重乎震動今一嵗之中大異両見日蝕之變既為尤深地動之戒揺宫最醜日者陽精君之象也戊者土主任在中宫午者火徳漢之所承地道安静法當由陽今乃専恣揺動宫闕禍在蕭牆之内臣恐宫中必有隂謀其陽下圗其上造為逆也災變終不虛生推原二異日辰行度甚為較明譬猶指掌宜察宫闕之内如有所疑急推破其謀無令得成修政恐懼以答天意十月辛卯日有蝕之周家所忌乃為亡徴是時妃后用事七子朝令戊午之灾近相似類宜貶退諸后兄弟群從内外之寵求賢良徵逸士下徳令施恩惠澤及山海時度遼將軍遵多興師重賦出塞妄政之事上深納其言建光二年鄧后崩上収考中人趙任等辭言地震日蝕在中官竟有廢立之謀郃乃自知其言驗也】
  永寜元年七月乙酉朔日有蝕之【潛潭巴曰乙酉蝕仁義不明賢人消京房占曰君弱臣强司馬將兵反征其王】在張十五度史官不見酒泉以聞【石氏古曰日蝕張王者失禮】
  延光三年九月庚寅晦日有蝕之【京房占曰骨肉相賊後有水】在氐十五度氐為宿宫宫中宫也時上聽中常侍江京樊豐及阿母王聖等讒言廢皇太子
  四年三月戊午朔日有蝕之在胃十二度隴西酒泉朔方各以狀上史官不覺【案馬融集是時融為許令其四月庚申自縣上書曰伏讀詔書陛下深惟禹湯罪已之義歸咎自責寅畏天戒詳延百僚博問公卿知變所自審得厥故修復往術以答天命臣子逺近莫不延頸企踵茍有隙空一介之知事願自效貢納聖聽臣伏見日蝕之占自昔典籍十月之交春秋傳記漢注所載史官占羣臣宻對陛下所觀覽左右所諷誦可謂詳悉備矣雖復廣問䧟在前志無以復加乃者茀氣于參臣前得敦朴之人後三年二月對䇿北宫端門以為參者西方之位其於分野并州是也殆謂西戎北狄其後種叛戻烏桓犯上郡并凉動兵驗略效矣今復見大異申誡重譴於此二城海内莫見三月一日合辰在婁婁又西方之宿衆占顯明者及烏桓有悔過之辭将吏䇿勲之名臣恐受任典牧者茍脱目前皆粗圗身一時之權不顧為國百世之利論者羙近功忽其逺則各相不大疢病伏惟天象不虚老子曰圖難於其易也為大於其細也消灾復異宜在於今詩曰日月告凶不用其行四國無政不用其良傳曰國無政不用善則自取謫于日月之災故政不可不慎也務三而已一曰擇人二曰安民三曰從時臣融伏惟方今有道之世漢典設張侯甸采衛司民之吏案繩循墨雖有殿最所差無幾其䧟罪辟身自取禍百姓未被其大傷至邉郡牧御失和吉之與凶敗之與成優劣相懸不誡不可審擇其人上以應天變下以安民隸竊見列將子孫生長京師食仰租奉不知稼穡之艱又希遭阨困故能果毅輕財施與孤弱以獲生死之用此其所長也不拘法禁奢泰無度功勞足以宣威踰濫足以傷化此其所短也州郡之士出自貧苦長扵撿押雖專賞罰不敢越溢此其所長也拘文守法遭遇非常狐疑無斷畏首畏尾威恩纎薄外内離心士卒不附此其所短也必得將兼有二長之才無二短之累参以吏事任以兵法有此數姿然後能折衝厭難致其功實轉灾為福孔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以天下之大四海之衆云無若人臣以為誣矣宜特選詳譽審得其眞鎮守二方以應用良擇人之義以塞大異也】
  順帝永建二年七月甲戍朔日有蝕之【潛潭巴曰甲戌蝕草木不滋王命不行京房占曰近臣欲戮身及戮辱後小旱】在翼九度
  陽嘉四年閏月丁亥朔日有蝕之【潛潭巴曰丁亥蝕匿謀滿玉堂京房占曰君臣無别】在角五度史官不見零陵以聞【案張衡為太史令表奏云今年三月朔方覺日蝕此郡懼有兵患臣愚以爲可勅北邉湏塞郡縣明烽火遠斥深藏固閉無令榖畜外露不詳是何年三月】
  永和三年十二月戊戌朔日有蝕之在湏女十一度史官不見㑹稽以聞明年中常侍張逵等謀譖皇后父梁商欲作亂推考逵等伏誅也
  五年五月己丑晦日有蝕之【潛潭巴曰日蝕己丑天下唱之】在東井三十三度東井三輔宿又近輿鬼輿鬼為宗廟其秋西爲宼至三輔陵園
  六年九月辛亥晦日有蝕之在尾十一度尾主後宫繼嗣之宫也以為繼嗣不興之象
  桓帝建和元年正月辛亥朔日有蝕之在營室三度史官不見郡國以聞是時梁太后攝政
  三年四月丁卯晦日有蝕之【潛潭巴曰丁卯蝕有旱有兵京房占曰諸侯欲戮後有祼蟲之殃】在東井二十三度例在永元十五年東井主法梁太后又聽兄冀枉殺公卿犯天法也明年太后崩元嘉二年七月二日庚辰日有蝕之在翼四度史官不見廣陵以聞【京房占曰庚辰蝕君易賢以剛卒以自傷後有水】翼主倡樂時上好樂過【阮籍樂論曰桓帝聞琴悽愴傷心倚扆而悲慷慨長息曰善乎哉為琴若此一而足矣】永興二年九月丁卯朔日有蝕之在角五度角鄭宿也十一月泰山盗賊群起劫殺長吏泰山於天文屬鄭永夀三年閏月庚辰晦日有蝕之在七星二度史官不見郡國以聞例在永元四年後二嵗梁皇后崩冀兄弟被誅
  延熹元年五月甲戌晦日有蝕之在栁七度京都宿也【梁冀别傳曰常侍徐璜白言臣切見道術家常言漢死在戌亥今太嵗在丙戌五月甲戍日蝕栁宿朱雀漢家之貴國宿分周地今京師是也史官上占去重見輕璜召太史陳援詰問乃以實對冀怨援不為隐諱使人隂求其短發擿上聞上以亡失儀不肅有司奏収殺獄中】
  八年正月丙申晦日有蝕之在營室十三度營室之中女主象也其二月癸亥鄧皇后坐酗上送暴室令自殺家屬被誅吕太后崩時亦然
  九年正月辛卯朔日有蝕之【潛潭巴曰辛卯蝕臣伐其主】在營室三度史官不見郡國以聞谷永以為三朝尊者惡之其明年宫車晏駕
  永康元年五月壬子晦日有蝕之【潛潭巴曰壬子蝕妃后專恣女謀主】在輿鬼一度儒説壬子淳水日而陽不克將有水害其八月六州大水勃海盗賊
  靈帝建寜元年五月丁未朔日有蝕之【潛潭巴曰丁未蝕王者崩】冬十月甲辰晦日有蝕之
  二年十月戊戌晦日有蝕之右扶風以聞
  三年三月丙寅晦日有蝕之梁相以聞
  四年三月辛酉朔日有蝕之【潛潭巴曰辛酉蝕女謀主谷永上書飲酒無節君臣不别姦邪欲起傳曰酒無節兹謂荒厥異曰蝕厥咎亡靈帝好為商估飲於宫人之肆也】
  熹平二年十二月癸酉晦日有蝕之在虛二度是時中常侍曹節王甫等専權【蔡邕上書曰四年正月朔日體微傷群臣服赤幘赴宫門之中無救乃各罷歸天有大異隱而不宣求御過是已事之甚者】
  六年十月癸丑朔日有蝕之趙相以聞【谷永上書賦歛滋重不顧黎民百姓虛竭則日蝕將有潰叛之變】
  光和元年二月辛亥朔日有蝕之十月丙子晦日有蝕之在箕四度箕為後宫口舌是月上聽讒廢宋皇后【案本傳盧植上書丙子蝕自己過午既蝕之後雲霧掩暧陳八事以諌蔡邕對問曰詔問踐阼以来災屢見頃嵗日蝕地動風雨不時疫癘流行勁風折樹河雒盛溢臣聞陽微則日蝕隂盛則地震思亂則風貌失則雨視闇則疾簡宗廟水不潤下川流滿溢明君臣正上下抑隂尊陽修五事於聖躬致精慮於共御其救之也】二年四月甲戍朔日有蝕之
  四年九月庚寅朔日有蝕之【潛潭巴曰庚寅蝕将相誅大水多死傷】在角六度
  中平三年五月壬辰晦日有蝕之【潛潭巴曰壬辰蝕河決海久霧連隂】六年四月丙午朔日有蝕之其月浹辰宫車晏駕獻帝初平四年正月甲寅朔日有蝕之在營室四度【潛潭巴曰甲寅蝕雷電擊殺骨肉相攻】是時李傕郭汜專政【袁宏紀曰未蝕八刻太史令王立奏曰日晷過度無有變也於是朝臣皆賀帝宻令尚書焉未晡一刻而蝕尚書賈詡奏曰立伺不明疑悮上下太尉周忠職所典掌請皆治罪詔曰天道遠事驗難明且灾異應政而至雖探道知機焉能無失而欲歸咎史官益重朕之不徳也弗從於是避正殿寢兵不聼事五日】
  興平元年六月乙巳晦日有蝕之
  建安五年九月庚午朔日有蝕之【潛潭巴曰庚午蝕後火燒官兵】六年十月癸未朔日有蝕之
  十三年十月癸未朔日有蝕之【潛潭巴曰癸未蝕仁義不明】在尾十二度
  十五年二月乙巳朔日有蝕之
  十七年六月庚寅晦日有蝕之
  二十一年五月己亥朔日有蝕之【潛潭巴曰己亥蝕小人用事君子縶】二十四年二月壬子晦日有蝕之
  凡漢中興十二世百九十六年日蝕七十二朔三十二晦三十七月二日三
  光武建武七年四月丙寅日有暈抱白虹貫暈在畢八度【古今注曰時日加卯西面東面有抱湏臾成暈中有兩鈎在南北面有白虹貫暈在西北南面有背在景加已皆觧也】畢為邉兵秋隗囂反侵安定【皇徳傳史曰白虹貫下破軍晋分也古今注曰章帝建初元年正月壬申白虹貫日五年七月甲寅夜白虹出乙丑地西北曲入七年四月丙寅日加卯西面有抱湏臾成暈有白虹貫日殤帝延平元年六月丁未日暈上有半暈暈中外有僪背两珥十二月丙寅日暈再重中有背僪順帝永建二年正月戊午白虹貫日三年正月丁酉日有白虹貫交暈中六年正月丁卯日暈两珥白虹貫珥中永和六年正月己卯暈两珥中赤外靑白虹貫暈中案郎顗傳陽嘉二年正月乙卯白虹貫日又唐檀傳永建五年白虹貫日檀上便宜三事陳其咎徵春秋元命苞曰隂陽之氣聚為雲氣立為虹蜺離為倍僪分為抱珥考異郵曰臣謀反徧刺日巫咸占曰臣不知則日月僪如淳曰蝃蝀謂之虹雌謂之蜺向外曰倍刺日曰僪在旁如半環向日曰抱在傍直對曰珥孟康曰僪如僪也宋均曰黄氣抱日輔臣納忠】
  靈帝時日數出東方正赤如血無光髙二丈餘乃有景且入西方去地二丈亦如之【京房占曰國有侫䜛朝有殘臣則曰不光闇㝠不明孟康曰日月無光曰薄】其占曰事天不謹則日月赤是時日出入去地二三丈皆赤如血者數矣【春秋感精符曰日無光主勢奪羣臣以讒術色赤如炭以急見伐又兵馬發禮斗威儀曰日月赤君喜怒無常輕殺不辜戮於無罪不事天地忽於鬼神時則大雨土風常起日蝕無光地動雷降其時不救兵從外来為賊戮而不葬京房占曰日無故日夕無光天下變枯社稷移主】
  光和四年二月己巳黄氣抱日黄白珥在其表【春秋感精符曰日朝珥則有喪孽又云日已出若其入而雲皆赤黄名曰日空不出三年必有移民而去者也】
  中平四年三月丙申黒氣大如在日中【春秋感精符曰日黒則水滛溢】
  五年正月日色赤黄中有黒氣如飛鵲數月乃銷六年二月乙未白虹貫日【春秋感精符曰虹貫日天下悉極文法大擾百官殘賊酷法横殺下多相告刑用及族世多深刻獄多怨宿吏皆惨毒又曰國多死孽天子命絶大臣為禍主將見殺星占曰虹蜺主内滛土精填星之變易讖曰聰明蔽塞政在臣下㛰戚干朝君不覺悟虹蜺貫日】
  獻帝初平元年二月壬辰白虹貫日【袁山松書曰三年十月丁卯日有重两倍吳書載韓馥與袁術書曰凶出於代郡】
  桓帝永夀三年十二月壬戌月蝕非其月【古今注曰光武建武八年三月庚子夜月暈五重紫微青黄似虹有黒氣如雲月星不見丙夜乃觧中元元年十一月甲辰日中星齒往往出入】
  延熹八年正月辛巳月蝕非其月【袁山松書曰興平二年十二月月在太微端門中重暈二珥两白氣廣八九寸貫月東西南北】
  贊曰皇極惟建五事克端罸咎入沴逆亂浸干火下水騰木弱金酸妖豈或妄氣炎以觀


  後漢書卷二十八
  後漢書卷二十八考證
  五行志六月二日三○【臣永祚】按此文總結日食之數月二日當連讀言蝕不於晦朔而於月之二日者有三合之朔三十二晦三十七為七十二也和帝永元二年二月壬午不言晦朔是二日之一也安帝永初元年三月二日癸酉及元初三年三月二日辛亥是二日之三也








  後漢書卷二十八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二十九
  梁    剡    令劉 昭補并注
  郡國志第十九
  郡國一
  司 【河南 河内 河東 農京兆 馮翊 扶風】
  漢書地理志記天下郡縣本末及山川竒異風俗所由至矣今但錄中興以來郡縣改異及春秋三史㑹同征伐地名【臣昭案志猶有遺闕今衆書所載不可悉記其春秋土地通儒所據而未備者皆先列焉】以為郡國志【本志唯郡縣名為大書其山川地名悉為細注今進為大字新注證發臣劉昭采集】凡前志有縣名今所不載者皆世祖所并省也前無今有者後所置也凡縣名先書者郡所治也【帝王世紀曰自天地設闢未有經界之制三皇尚矣諸子稱神農之王天下也地東西九十萬里南北八十五萬里及黄帝受命始作舟車以濟不通乃推分星次以定律度自斗十一度至婺女七度一名須女曰星紀之次於辰在丑謂之赤奮若於律為黄鍾斗建在子今吳越分野自婺女八度至危十六度曰枵之次一名天黿於辰在子謂之困敦於律為大吕斗建在丑今齊分野自危十七度至奎四度曰豕韋之次一名娵訾於辰在亥謂之大淵獻於律為太蔟斗建在寅今衞分野自奎五度至胃六度曰降婁之次於辰在戌謂之閹茂於律為夾鍾斗建在卯今魯分野自胃七度至畢十一度曰大梁之次於辰在酉謂之作噩於律為姑洗斗建在辰今趙分野自畢十二度至東井十五度曰實沈之次於辰在申謂之涒灘於律為中吕斗建在已今晉魏分野自井十六度至栁八度曰鶉首之次於辰在未謂之協洽於律為蕤賔斗建在午今秦分野自栁九度至張十七度曰鶉火之次於辰在午謂之敦牂一名大律於律為林鍾斗建在未今周分野自張十八度至軫十一度曰鶉尾之次於辰在已謂之大荒落於律為夷則斗建在申今楚分野自軫十二度至氐四度曰夀星之次於辰在辰謂之執徐於律為南吕斗建在酉今韓分野自氐五度至尾九度曰大火之次於辰在卯謂之單閼於律為無射斗建在戌今宋分野自尾十度至斗七度百三十五分而終曰析木之次於辰在寅謂之攝提格於律為應鍾斗建在亥今燕分野凡天有十二次日月之所躔也地有十二分王侯之所國也故四方方七宿四七二十八宿合一百八十二星東方蒼龍三十二星七十五度北方武三十五星九十八度四分度之一西方白虎五十一星八十度南方朱雀六十四星百一十二度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一度二千九百三十三里分為十二次一次三十度三十二分度之十四各以附其七宿間距周天積百七萬九百一十三里徑三十五萬六千九百七十一里陽道左行故太嵗右轉凡中外官常明者百二十四可名者三百二十合二千五百星微星之數凡萬一千五百二十星萬物所受咸系命焉此黄帝創制之大略也而佗説稱日月所照三十五萬里考諸子所載神農之地過日月之表近為虚誕及少昊氏之衰九黎亂徳其制無聞矣洎顓頊之所建帝嚳受定則孔子稱其地北至幽陵南暨交趾西蹈流沙東極蟠木日月所照莫不底焉是以建萬國而制九州至堯遭洪水分為十二州今虞書是也及禹平水土還為九州今禹貢是也是以其時九州之地凡二千四百三十萬八千二十四頃定墾者九百三十萬六千二十四頃不墾者千五百萬二千頃民口千三百五十五萬三千九百二十三人至於塗山之㑹諸侯承唐虞之盛執玉帛亦有萬國是以山海經稱禹使大章步自東極至於西垂二億三萬三千三百里七十一步又使豎亥步南極北盡於北垂二億三萬三千五百里七十五步四海之内則東西二萬八千里南北二萬六千里出水者八千里受水者八千里名山五千三百五十經六萬四千五十六里出銅之山四百六十七出鐵之山三千六百九以供財用儉則有餘奢則不足以男女耕織不奪其時故公家有三十年之積私家有九年之儲及夏之衰棄稷弗務有窮之亂少康中興乃復禹迹孔甲之至桀行暴諸侯相兼逮湯受命其能存者三千餘國方於塗山十損其七民離毒政將亦如之殷因於夏六百餘載其間損益書策不存無以考之又遭紂亂至周克商制五等之封凡千七百七十三國又減湯時千三百矣民衆之損將亦如之及周公相成王致治刑錯民口千三百七十一萬四千九百二十三人多禹十六萬一千人周之極盛也其後七十餘嵗天下無事民彌以息及昭王南征不反穆王失荒加以幽厲之亂平王東遷三十餘載至齊桓公二年周莊王之十三年五千里内非天王九嬪之御自世子公侯以下至於庶民凡千百八十四萬七千人除有土老疾定受田者九百萬四千人其後諸侯相并當春秋時尚有千二百國二百四十二年之中殺君三十六亡國五十二諸侯奔走不得保社稷者不可勝數至于戰國存者十餘於是縱横短長之説相奪於時殘民詐力之兵動以萬計故崤有匹馬之禍宋有易子之急晉陽之圍縣釜而炊長平之戰血流漂鹵周之列國唯有燕衞秦楚而已齊及三晉皆以簒亂南面稱王衞雖得存不絶若綫然考蘇張之説計秦及山東六國戎卒尚存五百餘萬推民口數尚當千餘萬及秦兼諸侯置三十六郡其所殺傷三分居二猶以餘力行參夷之刑収大半之賦北築長城四十餘萬南戍五嶺五十餘萬阿房驪山七十餘萬十餘年間百姓死没相踵於路陳項又肆其餘烈故新安之坑二十餘萬彭城之戰睢水不流至漢祖定天下民之死傷亦數百萬是以平城之卒不過三十萬方之六國五損其二自孝惠至文景與民休息六十餘嵗民衆大増是以太倉有不食之粟都内有朽貫之錢武帝承其資畜軍征三十餘嵗地廣萬里天下之衆亦減半矣及霍光秉政乃務省役至于孝平六世相承雖時征行不足大害民户又息元始二年郡國百三縣邑千四百八十七地東西九千三百二里南北萬三千三百六十八里定墾田八百二十七萬五百三十六頃民户千三百二十三萬三千六百一十二口五千九百一十九萬四千九百七十八人多周成王四千五百四十八萬五十五人漢之極盛也及王莽簒位續以更始赤眉之亂至光武中興百姓虚耗十有二存中元二年民户四百二十七萬千六百三十四口二千一百萬七千八百二十人永平建初之際天下無事務在養民迄于孝和民户滋殖及孝安永初元初之間兵饑之苦民人復損至于孝桓頗增於前永夀二年二千六百七萬九百六口五千六萬六千八百五十六人墾田亦多單師屢征及靈帝遭黄巾獻帝即位而董卓興亂大焚宫廟劫御西遷京師蕭條豪傑並爭郭汜李傕之屬殘害又甚是以興平建安之際海内凶荒天子奔流白骨盈野故陜津之難以箕撮指安邑之東后裳不完遂有㓂戎雄雌未定割剝庶民三十餘年及魏武皇帝尅平天下文帝受禪人衆之損萬有一存景元四年與蜀通計民戸九十四萬三千四百二十三口五百三十七萬二千八百九十一人又案正始五年揚威將軍朱照日所上吳之所領兵户九十三萬二千推其民數不能多蜀矣昔漢永和五年南陽户五十餘萬汝南户四十餘萬方之於今三帝鼎足不踰二郡加有食祿復除之民凶年饑疾之難見可供役裁若一郡以一郡之人供三帝之用斯亦勤矣自禹至今二千餘載六代損益備於兹焉臣昭案謐記云春秋時有千二百國未知所出班固云周之始爵五而土三葢千八百國轉相吞滅數百年間列國耗盡至春秋時尚有數十】河南尹【秦三川郡髙帝更名世祖都雒陽建武十五年改曰河南尹應劭漢官曰尹正也郡府聽事壁諸尹畫贊肇自建武訖于陽嘉注其清濁進退所謂不隱過不虚譽甚得述事之實後人是瞻足以勸懼雖春秋采毫毛之善貶纎介之惡不避王公無以過此尤著明也】二十一城永和五年户二十萬八千四百八十六口百一萬八百二十七雒陽【摯虞曰古之周南今之雒陽魏氏春秋曰有委粟山在陰鄉魏時營為圓丘皇覽曰縣東北山萇冢縣北芒山道西吕不韋冢】周時號成周【公羊傳曰成周者何東周也何休曰周道始成王之所都也帝王世紀曰城東西六里十一步南北九里一百步晉元康地道記曰城内南北九里七十步東西六里十步為地三百頃一十二畝有三十六步城東北隅周威烈王冢】有狄泉在城中【左傳僖二十九年盟于狄泉杜預曰城内太倉西南池水或曰本在城外定元年城成周乃繞之案此水晉時在東宫西北帝王世紀曰狄泉本殷之墓地在成周東北今城中有殷王冢是也又太倉中大冢周景王也】有唐聚【左傳昭二十三年尹辛敗劉師于唐】有上程聚【古程國史記曰重黎之後伯休甫之國也關中更有程地帝王世紀曰文王居程徙都豐故此加為上程】有士鄉聚【馮異斬武勃地】有褚氏聚【左傳昭二十六年王宿褚氏杜預曰縣南有褚氏亭】有榮錡澗【左傳周景王崩于榮錡氏杜預曰鞏縣西】有前亭【杜預曰縣西南有泉亭即泉城也】有圉鄉【左傳昭二十二年單氏伐東圉杜預曰縣東南有圉鄉又西南有戎城伊雒之戎】有大解城【左傳昭二十三年晉師次于解杜預曰縣西南有大解小解】 河南【帝王世紀曰城西有郟鄏陌太康畋于有雒之表今河之南本傳有員犢山】周公時所城雒邑也春秋時謂之王城【鄭詩譜曰周公攝政五年成王宅雒邑使召公先相宅既成謂之王城博物記曰王城方七百二十丈郛方一十里南望雒水北至陜山地道記曰去雒城四十里左傳定八年單子伐穀城杜預曰在縣西】東城門名鼎門【帝王世紀曰東南門九鼎所從入又曰武王定鼎雒陽西南雒水九鼎中觀是也】北城門名乾祭【左傳昭二十四年士伯立於乾祭皇覽曰城西南柏亭西周山上周靈王冢民祠之不絶】又有甘城【杜預曰縣西南有甘泉】有蒯鄉【左傳昭二十三年尹辛攻蒯晉地道記曰在縣西南有蒯亭】梁故國伯翳後【有陽人聚史記曰秦滅東周不絶其祀以陽人地】有霍陽山
  【左傳哀四年楚為一昔之期襲梁及霍】有注城【史記曰魏文侯四十二年敗秦于注博物記曰梁伯好土功今梁多有城】 滎陽有鴻溝水【文穎曰於滎陽下引河東南為鴻溝即官渡水也】有廣武城【西征記曰有三皇山或謂三室山山上有二城東者曰東廣武西者曰西廣武各在山一頭相去二百餘步其間隔深澗漢祖與項籍語處】有虢亭虢叔國有隴城【左傳文二年盟于垂隴】有薄亭有敖亭【周宣王狩于敖左傳宣十二年晉師在敖鄗之間秦立為敖倉】有費澤【左傳宣十二年楚潘黨逐魏錡及滎杜預曰縣東滎澤也】 卷【左傳成十年晉鄭盟修澤杜預曰縣東有修武亭】有長城經陽武到密【史記蘇秦說襄王曰大王之地西有長城之界】有垣雝城或曰古衡雍【史記無忌謂魏王曰王有鄭地得垣雍者也杜預曰即是衡雍又今縣所治城】有扈城亭【左傳莊二十三年盟于扈杜預曰在縣西北】 原武陽武【有武彊城史記曰曹參攻武彊秦始皇東逰至陽武博浪沙中為盜所驚】 中牟【左傳宣元年諸侯救鄭遇于北林杜預曰縣西南有林亭在鄭北】有圃田澤【左傳曰原圃爾雅十藪鄭有圃田】有清口水【左傳閔二年遇于清杜預曰縣有清陽亭】有管城【杜預曰管國也在京縣東北漢書音義曰故管叔邑】有曲遇聚【前書曹參破楊熊】有蔡亭 開封【左傳哀十四年逢澤有介麋杜預曰在縣東北逺疑非徐廣曰逢池也】 苑陵有棐林【左傳宣元年諸侯㑹于棐林杜預曰縣東有林鄉徐齊民北征記曰縣東南有大隧澗鄭莊公所闕又大城東臨濮水水東溱水注于洧城西臨洧水】有制澤【左傳宣十年諸侯遷於制田杜預曰縣東有制城】有瑣侯亭【左傳襄十一年諸侯之師次于瑣杜預曰縣西有瑣侯亭】 平陰 穀城瀍水出【博物記曰出潛亭山】有函谷關【西征記曰函谷左右絶岸十丈中容車而已】 緱氏【左傳曰吕相絶秦伯殄滅我費滑杜預曰滑國都於費今緱氏縣案本紀縣有百坏山干寳搜神記曰縣有延夀亭】有鄔聚【左傳王取鄔劉杜預曰鄔在縣西南】有轘轅關【瓚曰險道名在縣東南】 鞏【鞏伯國左傳曰商湯有景亳之命杜預曰縣西南有湯亭帝王世紀曰湯亭偃師又曰夏太康五弟須于雒汭在縣東北三十里】有尋谷水【左傳昭二十三年王師晉師圍鄩中史記曰張儀下兵三川塞什谷之口徐廣曰縣有尋口】有東訾聚今名訾城【左傳昭二十三年單子取訾杜預曰在縣西南晉地道記曰在縣之東】有坎塪聚【左氏周襄王出國人納之坎塪杜預曰在縣東地道記在南】有黄亭有湟水【左傳昭二十三年王子猛居于湟杜預曰有黄亭在縣西北】有明谿泉【左傳昭二十三年賈辛軍于溪泉】 成臯【史記曰成臯北門名玉門左傳破燕師于北制杜預曰北制一名虎牢亦即此縣也穆天子傳曰七萃之士生搏虎而獻天子命為柙而畜之東虢是曰虎牢左傳曰鄭子皮勞晉韓宣子于索氏杜預曰縣東有大索城尚書禹貢至于大岯張楫云成臯縣山又有旋門坂縣西南十里見東京賦】有旃然水【左傳襄十八年楚伐鄭次旃然】有瓶丘聚有漫水有汜水【左傳曰周襄王處鄭地汜】 京【鄭共叔所居左傳云謂之京城大叔應劭曰有索亭楚漢戰京索北征記又有索水】 密【春秋時曰新城傳曰新密僖六年諸侯圍新城杜預曰一名密縣】有大騩山【山海經曰大騩之山其隂多鐵多美堊有草焉狀如蓍而毛青華而白實其名曰服者不夭】有梅山【左傳曰襄十八年楚伐鄭右廻梅山在縣西北】有陘山【史記魏襄王六年伐楚敗之陘山秦破魏華陽地亦在縣杜預遺令曰山上有冢或曰子産邪東北向新鄭城不忘本也】 新城【左傳曰文十七年周敗戎于垂杜預曰縣北有垂亭史記秦遷西周公於狐徐廣曰與陽人聚相近在雒陽南百五十里梁新城之間】有髙都城【史記蘇代説韓相國以髙都與周者】有廣成聚【有廣成苑】有鄤聚古鄤氏今名蠻中【左傳昭十六年楚殺鄤子杜預曰縣東南有蠻城又祭遵獲張滿也】 匽師【帝王世紀曰帝嚳所都殷盤庚復南亳是為西亳皇覽曰北有臯繇祠又曰有湯亭有湯祠】有尸鄉【帝王世紀曰尸鄉在縣西二十里】春秋時曰尸氏【左傳昭二十六年劉人敗子朝之師于尸氏前書田横自殺處】 新鄭詩鄭國祝融墟【皇甫謐曰古有鄭國黄帝之所都】 平
  河内郡【髙帝置雒陽北百二十里】十八城户十五萬九千七百七十口八十萬一千五百五十八 懷有隰城【左傳曰王取鄭隰城杜預曰在縣西南傳又曰郤至與周爭鄇田杜預曰縣西南有鄇人亭】 河陽【左傳曰王與鄭盟杜預曰縣南孟津】有湛城 軹【左傳曰王以蘇忿生田向與鄭杜預曰縣西北地名向上】有原鄉【左傳曰王與鄭原杜預曰沁水西北有原城】有溴梁【左傳曰襄十六年諸侯㑹溴梁】 波有絺城【左傳曰王與鄭絺杜預曰在野王縣西南】 沁水【山海經曰沁水出井陘東】 野王有太行山【山海經曰其上有金玉下有碧有獸焉其狀如麋而四角馬尾而有距其名曰驒還酈食其説曰杜太行之道韋昭曰在縣北】有射犬聚【世祖破青犢也】有邘城【史記曰紂以文王九侯鄂侯為三公徐廣曰鄂一作邘武王子封在縣西北】 溫蘇子所都濟水出王莽時大旱遂枯絶【皇覽曰縣郭東濟水南有虢公冢】 州 平臯有邢丘故邢國周公子所封【臣瓚曰丘名也非國在襄國西】有李城【史記曰邯鄲李同却秦兵趙封其父李侯徐廣曰即此城】 山陽邑有雍城【杜預曰古雍國在縣西】有蔡城【蔡叔邑此猶鄭管城之類乎】 武徳 獲嘉侯國 脩武故南陽秦始皇更名有南陽城【左傳僖四年晉文公圍南陽史記曰白起攻韓南陽太行道絶之山海經曰太行之山清水出焉郭璞曰脩武縣北黒山亦出清水】陽樊攒茅田【服䖍曰樊仲山之所居故名陽樊杜預曰縣西北有攢城左傳曰定元年魏獻子田大陸杜預曰西北吳澤也】有小脩武聚【春秋曰甯史記曰髙祖得韓信軍小脩武晉灼曰在城東】有隤城【左傳隱十一年以隤與鄭】 共本國淇水出【前志注曰水出北山博物記曰有奥水流入淇水有緑竹草】有汎亭【凡伯邑】 汲【晉地道記曰有銅關】 朝歌【有鹿腹山】紂所都居【帝王世紀曰紂糟丘酒池肉林在城西前書注曰鹿臺在城中】南有牧野【去縣十七里】北有邶國南有寧鄉【史記無忌説魏安釐王曰通韓上黨於共甯徐廣曰有寧鄉左傳曰襄二十三年救晉次雍榆杜預曰縣東有雍城是也】 蕩陰有羑里城【韋昭曰羑音酉文王所拘處】 林慮故隆慮殤帝改有鐵【徐廣曰洹水所出蘇秦合諸侯盟處班叔皮逰居賦亦曰潄余馬乎洹泉嗟西伯於牖城】
  河東郡【秦置雒陽西北五百里博物記曰有山澤近鹽沃土之民不才漢興少有名人大衣冠三世皆衰絶也】二十城户九萬三千五百四十三口五十七萬八百三 安邑【帝王世紀曰縣西有鳴條陌湯伐桀戰昆吾亭左傳昆吾與桀同日亡地道記咸山在南】有鐵有鹽池【前志曰池在縣西南魏都賦注曰在猗氏六十四里楊佺期雒陽記曰河東鹽池長七十里廣七里水氣紫色有别御鹽四面刻如印齒文章字妙不可述】 楊有髙梁亭【左傳曰僖九年晉懷公死髙梁杜預曰在縣西南地道記有梁城去縣五十里叔嚮邑也】 平陽侯國【左傳曰成七年諸侯盟馬陵杜預曰衞地也平陽東南地名馬陵又説在魏郡元城】有鐵堯都此【晉地道記曰有堯城】 臨汾【博物記曰有賈鄉賈伯邑】有董亭【左傳曰晉改蒐于董杜預曰縣有董亭】 汾陰【博物記曰古之綸少康邑】有介山【縣西北有狐谷亭郭璞爾雅注曰縣有水口如車輪許濆沸涌出其深無限名之為瀵】 蒲坂有雷首山【史記曰趙盾田首山息桑下有餓人示眯明縣南二十里有歴山舜所耕處又伯夷叔齊隱於首陽山馬融曰在蒲坂華山之北河曲之中】有沙丘亭【左傳曰文十二年秦晉戰河曲杜預曰在縣南湯伐桀孔安國曰河曲之南】大陽有吳山上有虞城【杜預曰虞國也帝王世紀曰舜嬪于虞虞城是也亦謂吳】
  【城史記秦昭王伐魏取吳城即此城也皇覽曰盜跖冢臨河博物記曰傅巖在縣北】有下陽城【虢邑左傳僖二年虞晉所滅縣東北三十里】有茅津【左傳曰秦伐晉遂自茅津濟杜預曰在縣西南有茅亭即茅城】有顛軨坂【左傳曰入自顛軨博物記曰在縣鹽池東吳城之北今之吳坂杜預曰在縣東北】 解【左傳曰咎犯與秦晉大夫盟於郇杜預曰縣西北有郇城博物記曰有智邑】有桑泉城【左傳僖二十四年晉文公入桑泉杜預曰在縣西二十里】有臼城【左傳曰晉文公入取臼衰者也杜預曰在縣東南博物記曰臼季邑縣西北卑耳山縣西南齊桓公西伐所登】有解城【左傳僖十五年晉侯賂秦伯及解梁城】有瑕城【左傳文十二年秦侵晉及瑕杜預曰猗氏縣東北有瑕城】 皮氏有耿鄉【尚書祖乙徙耿左傳閔元年晉滅耿杜預曰縣東南有耿鄉博物記曰有耿城】有鐵有冀亭【左傳僖二年晉荀息曰冀為不道杜預曰國在縣東北史記蘇代説燕王曰下南陽封冀】聞喜邑【博物記曰縣治涑之川史記曰伐韓到乾河郭璞曰縣東北有乾河口但有故溝處無復水左傳曰僖三十一年晉蒐清源杜預曰在縣北】本曲沃【曲沃在縣東北數里與晉相去六七百里見毛詩譜注】有董池陂古董澤【左傳曰改蒐于董董澤之蒲】有稷山亭【縣西五十里左傳曰宣十五年晉侯治兵于稷】有涑水【左傳吕相絶秦曰伐我涑川】有洮水 絳邑【縣西有絳邑城杜預曰古絳也】有翼城【左傳隱五年曲沃伐翼杜預曰在縣東八十里】 永安故彘【史記曰周穆王封造父趙城徐廣曰在永安博物記曰有吕鄉吕甥邑也】陽嘉三年更名【杜預曰縣東北有彘城】有霍大山【爾雅曰西南之美者有霍山之多珠玉焉左傳曰閔元年晉滅霍杜預曰縣東北有霍大山史記曰原過受神人書稱余霍大山山陽侯天吏也又蜚亷於山得石棺仍葬也】 河北詩魏國有韓亭 猗氏【地道記曰左傳文十三年詹嘉處瑕在縣東北】 垣有王屋山兗水出【史記曰魏武侯二年城王垣博物記曰山在東狀如垣】有壺丘亭【左傳襄元年晉討宋五大夫寘諸瓠丘杜預曰縣東南有壺丘亭】有邵亭【博物記曰縣東九十里有郫邵之阨賈季迎公子樂于陳趙孟殺諸郫邵】 襄陵【晉地道記曰晉武公曲沃徙此】 北屈【左傳曰二屈杜預曰二當為北傳曰屈産之乗有駿馬】有壺口山【禹貢曰壺口治梁及岐】有采桑津【左傳僖八年晉敗狄于采桑杜預曰縣西南有采桑津】 蒲子【左傳曰晉文公居蒲城杜預曰今蒲子縣】 濩澤侯國有析城山【前志曰在縣西南】 端氏【史記曰趙韓魏分晉封晉端氏】
  農郡【武帝置其二縣建武十五年屬雒陽西南四百五十里】九城户四萬六千八百一十五口十九萬九千一百一十三 農故秦函谷關【左傳曰虢公敗戎于桑田杜預曰在縣東北桑田亭】燭水出【前志出衡山嶺下谷】有枯樅山【本傳赤眉立盆子於鄭北古今注曰在此山下】有桃丘聚故桃林【左傳曰守桃林之塞博物記曰在湖縣休與之山】有務鄉【赤眉破季松處】有曹陽亭【史記曰章邯殺周章于曹陽晉灼曰縣東十三里又獻帝東歸敗處曹公改曰好陽】 陜【史記曰自陜以西召公主之自陜以東周公主之】本虢仲國【杜預曰虢都上陽在縣東有虢城】有焦城【故焦國史記曰武王封神農之後於焦】有陜陌【博物記二伯所分】 黽池穀水出【前志曰出穀陽谷】有二崤 新安澗水出【博物記曰西漢水出新安入雒又有孝水見潘岳西征賦】宜陽【有金門山山竹為律管】 陸渾西有虢略地【左傳僖十五年晉侯賂秦】
  【東盡虢畧杜預曰從河曲南行而東盡故虢】 盧氏有熊耳山【山海經曰其上多漆其下多㯶浮豪之水出焉西北流注于雒其中多美玉多人魚】伊水清水出【晉地道記伊東北入雒】湖故屬京兆【前志有鼎湖】有闅鄉【皇覽曰戾太子南出葬在闅鄉南秦又改曰寧】
  【秦】 華陰故屬京兆【史記曰魏文侯三十六年齊侵陰晉前志曰髙帝改曰華隂吕氏春秋九藪云秦之華陽髙誘曰或在華隂西誘又曰桃林縣西長城是也晉地道記曰潼關是也】有太華山【左傳晉賂秦南及華山山海經曰太華之山削成而四方其髙五千仞其廣十里鳥獸奠居有蛇焉名曰肥六足四翼見則天下大旱武王放馬牛於桃林墟孔安國曰在華山東晉地道記山在縣西南】京兆尹【秦内史武帝改其四縣建武十五年屬雒陽西九百五十里決錄注曰京大也天子曰兆民】十城户五萬三千二百九十九口二十八萬五千五百七十四 長安髙帝所都【漢舊儀曰長安城方亦十三里經緯各長十五里十三城門九百七十三頃城中皆屬長安令辛氏三秦記曰長安地皆黒壤城中今赤如火堅如石父老所傳盡鑿龍首山為城皇覽曰衞思后葬城東南桐松園今千人聚是】鎬在上林苑中【孟康曰長安西南有鎬池秦始皇江神反璧曰為吾遺鎬池君古史考曰武王遷鎬長安豐亭鎬池也皇覽曰文王周公冢皆在鎬聚東杜中】有細栁聚【前書周亞夫所屯處】有蘭池【史記曰秦始皇微行夜出逢盜蘭池三秦記曰始皇引渭水為長池東西二百里南北三十里刻石為鯨魚二百丈】有曲郵【前書髙帝征黥布張良送至曲郵】有杜郵【史記曰白起死處三秦記曰長安城西有九山西有杜山杜預曰畢國在西北】 霸陵有枳道亭【前書秦王子嬰降於軹道旁地道記曰霸水西】有長門亭【前書文帝出長門若見五人於道北立五帝壇】 杜陵【杜預曰古唐杜氏也】酆在西南【杜預曰在鄠縣東決錄注曰鎬在酆水東酆在鎬水西相去二十五里】 鄭【史記殺商君鄭黽池鄭桓公封於此黄圖云下邽縣并鄭桓帝西廵復之】 新豐有驪山【杜預曰古驪戎國韋昭曰戎來居此山故號驪戎三秦記曰始皇墓在山北有始皇祠不齋戒往即疾風暴雨人理欲上則杳㝠失道縣西有白鹿原周平王時白鹿出案關中圖縣南有新豐原白鹿在霸陵】東有鴻門亭【前書髙帝見項羽處孟康曰在縣東七十里舊大道北下坂口名關中記曰始皇陵北十餘里有謝聚】及戲亭【周幽王死處蘇林曰縣東南四十里】有嚴城 藍田出美玉【三秦記曰有川方三十里其水北流出玉銅鐵石地道記有虎山】 長陵故屬馮翊【蔡邕作樊陵頌云前漢户五萬口有十七萬王莽後十不存一永初元年羌戎作虐至光和領户不盈四千園陵蕃衞粢盛之供百役出焉民用匱乏不堪其事】 商故屬農【帝王世紀曰契所封也左傳哀四年將通於少習杜預曰少習縣東之武關】 上雒侯國有冢領山雒水出故屬農【山海經曰雒水出䕶舉之山案史記云雒水出熊耳山海經曰雒出王城南至相谷西東北流去虎牢城西四十里注河口謂之雒汭】有莵和山【左傳哀四年楚司馬軍于莵和】有蒼野聚【左傳曰昭四年楚左師軍蒼野杜預曰在縣南】 陽陵故屬馮翊
  左馮翊【秦屬内史武帝分改名雒陽西六百八十八里決錄注曰馮馮也翊明也】十三城户三萬七千九十口十四萬五千一百九十五【潘岳關中記曰三輔舊治長安城中長吏各在其縣治民光武東都之後扶風出治槐里馮翊出治髙陵】 髙陵 池陽【爾雅十藪周有焦穫郭璞曰縣瓠中是也地道記有嶻嶭山在北有鬼谷生三所氏案史記鬼谷在潁川陽城與地記不同】 雲陽【有荆山帝王世紀曰禹鑄鼎於荆山在馮翊懷德之南今其下荆渠也】祋祤永元九年復 頻陽 萬年【帝王世紀曰秦獻公都櫟陽是也】蓮勺 重泉 臨晉本大荔有河水祠有芮鄉【古苪國與】
  【虞相讓者】有王城【史記曰秦厲恭公伐大荔取其王城即此城也左傳晉陰飴甥與秦伯盟王城杜預曰後改為武鄉在縣東】 郃陽永平二年復 夏陽有梁山【詩云弈弈梁山在縣西北公羊傳曰河陽之山杜預曰古梁國史記曰本少梁爾雅曰梁山晉望也】龍門山【書曰導河積石歴龍門太史公曰遷生龍門韋昭曰在縣北博物記曰有韓原韓武子采邑】 衙【左傳文二年晉敗秦于彭衙皇覽曰有蒼頡冢在利陽亭南墳髙六丈】 粟邑永元九年復右扶風【秦屬内史武帝分改名決錄曰扶風化也】十五城户萬七千三百五十二口九萬三千九十一 槐里周曰犬丘【又名廢丘周懿王章邯所都】髙帝改 安陵【皇覽曰縣西北畢陌秦武王冢】 平陵 茂陵鄠【古扈國】豐水出【左傳曰康有酆宫之朝杜預曰有靈臺康王於是朝諸侯】有甘亭【帝王世紀曰在縣南夏啓伐扈大戰于甘又南山有王季冢】 郿有邰亭【史記曰封棄於邰徐廣曰今斄鄉又案王忳傳郿之斄亭為寃鬼報戮故亭長者也秦是榮縣後省帝王世紀曰秦出公徙平陽新論曰邰在漆縣其民有㑹日以相與夜中市奴不為則有災咎】 武功永平八年復有太一山本終南垂山本敦物【前志在縣東】有斜谷【西征賦注曰襃斜谷在長安西南南口襃北口斜長百七十里其水南流】 陳倉【三秦記曰秦武公都雍陳倉城是也有石鼓山將有兵此山則鳴】 汧【爾雅曰十藪秦有楊紆郭璞曰在縣西】有吳嶽山【郭璞曰别名吳山周禮所謂嶽山者】本名汧汧水出有回城名回中【來歙開道處】 渝麋侯國 雍【左傳召穆公采邑史記有鴻冢】有鐵【帝王世紀曰秦德公徙都】 栒邑有豳鄉【鄭詩譜曰豳者公劉自邰而出所徙戎狄之地名又有劉邑】 美陽有岐山【左傳椒舉曰成王有岐山之蒐山海經曰其上多白金其下多鐵城水出焉東南流注于江】有周城【杜預曰城在縣西北帝王世紀曰周太王所徙南有周原】 漆有漆水【山海經曰羭次之山漆水出焉郭璞曰漆水出岐山詩云自土沮漆地道記曰水在縣西皇覽曰有師曠冢名師曠山】有鐵【杜預曰豳國在東北帝王世紀曰有豳亭】 杜陽永和二年復【詩譜曰周原者岐山陽地屬杜陽地形險阻而原田肥美】
  右司隸校尉部郡七縣邑侯國百六【漢書舊儀曰司隸治所故孝武廟魏志曰曹公分關中置漢興郡國游楚為太守獻帝起居注曰中平六年省扶風都尉置漢安郡鎮雍渝麋杜陽陳倉汧五縣也】




  後漢書卷二十九
  後漢書卷二十九考證
  郡國志一以為郡國志注本志唯郡縣名為大書其山川地名悉為細注今進為大字新注證發臣劉昭采集○【臣召南】按舊注既進為大字則每遇縣名自不應連書監本或斷或續殊欠分曉今悉間一字以别之
  郡所治也注北方元武三十五星九十八度四分度之一○【臣召南】按蒼龍元武白虎朱雀各言星度之數下言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不應於北方星度獨言四分度之一也四分度之一五字自是衍文
  又元始二年郡國百三縣邑千四百八十七○【臣召南】按前漢書地理志縣邑千三百一十四道三十二侯國二百四十一然則合計有千五百八十七也本文四百應是五百之訛又前書民户千二百二十三萬三千六十一此作千三百二十三萬三千六十一前書口五十九萬四千九百七十八此作一十九萬四千九百七十八
  梁故國伯翳後注有陽人聚史記曰秦滅東周不絶其祀以陽人地○【臣召南】按秦本紀曰以陽人地賜周君此脱三字
  楊有髙梁亭注左傳曰僖九年晉懷公死髙梁○【臣召南】按志引左傳紀年多訛晉文公入國而後殺懷公於髙梁是僖公二十四年事
  農郡注其二縣建武十五年屬○【臣召南】按郡國志改之縣各於縣名下云故屬某此與京兆尹獨於郡下言之葢劉昭注有詳略也
  農故秦函谷關注左傳曰虢公敗戎于桑田杜預曰在縣東北桑田亭○【臣世駿】按此注應有闕文與函谷關不相屬【臣召南】按此錯簡當在下陜有陜陌之下杜預左傳注云桑田虢地在農陜縣東北葢舊志陜有桑田亭而劉昭引此文為注也故秦函谷關燭水出本應連書証以前志自明但前志云衙山領下谷爥水所出此注又訛為衡山耳
  湖有閬鄉注秦又改曰寧秦○【臣召南】按此注六字亦錯簡當在下華隂注髙帝改曰華隂之上証以前志自明
  杜陵○説文杜陵有鄉附袁切志失載
  藍田○説文藍田有唈鄉苦后切志失載








  後漢書卷二十九考證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三十
  梁    剡    令劉 昭補并注
  郡國志第二十
  郡國二
  豫州 【潁川 汝南 梁國沛國 陳國 魯國】
  冀州 【魏郡 鉅鹿 常山 中山 安平河間 清河 趙國 勃海】
  潁川郡【秦置雒陽東南五百里】十七城户二十六萬三千四百四十口百四十三萬六千五百一十三 陽翟禹所都【汲冢書禹都陽城古史考曰鄭厲公入櫟即此也晉地道記云去雒陽二百八十六里屬河南】有鈞臺【左傳曰夏啓有鈞臺之享杜預曰有鈞臺陂帝王世紀云在縣西】有髙氏亭【左傳成十七年衛侵鄭至髙氏杜預曰縣西南】有雍氏城【左傳襄十八年楚伐鄭侵雍梁杜預曰在縣東北史記齊湣王十二年攻魏楚圍雍氏】 襄有養陰里 襄城【左傳定四年盟臯鼬杜預曰縣東南有城臯亭】有西不羮【杜預曰有不羮城】有汜城【杜預曰在縣南周襄王所處】有汾丘【左傳襄十八年楚治兵於汾杜預曰縣東北有汾丘城】有魚齒山【左傳謂魚陵杜預曰魚齒山也在犨縣北】 昆陽有湛水【左傳襄十六年楚公子格與晉戰於湛陂】 定陵有東不羮【杜預曰縣西北有不羮亭地道記曰髙陵山汝水所出】 舞陽邑 郾 臨潁 潁陽 潁隂【左傳文九年楚伐鄭師於狼淵杜預曰縣西有狼陂獻帝遣御史大夫張音奉皇帝璽綬策書禪帝位於魏是文帝繼王位南廵在潁隂有司乃為壇於潁隂庚午登壇魏相國華歆跪受璽綬以進於王王既受畢降壇視燎成禮而反帝王世紀云魏文帝登禪于曲蠡之繁陽亭為縣曰繁昌亦禹貢豫州之域今許之封内今潁川繁昌是也北征記曰城在許之南七十里東有臺髙七丈方五十步臺南有壇髙二丈方三十步即受終之壇也案北征記云是外黄縣繁昌城非也】有狐宗鄉或曰古狐人亭有岸亭【史記魏哀王五年秦伐魏走犀首岸門徐廣曰岸亭】 許【左傳莊二十八年楚伐鄭鄭奔桐丘杜預曰縣東北有桐丘城獻帝徙都改許昌】 新汲【左傳文元年衞孔達侵鄭伐緜訾及匡杜預曰縣東北有匡城成十七年伐齊至曲洧杜預曰縣治曲洧城臨洧水】 陵春秋時曰【鄭叔段所保故曰克段于鄢又成十六年晉敗楚於陵李竒曰六國曰安陵】長社有長葛城【左傳隠五年宋伐鄭圍長葛縣本名長葛地道記曰社中樹暴長漢改名】有向鄉【左傳襄十一年諸侯師于向杜預曰在縣東北】有蜀城有蜀津【史記曰魏惠王元年韓趙合軍伐魏蜀澤】 陽城【帝王世紀曰陽城有啓母冢】有嵩髙山【山海經謂為太室之山禹貢有外方山鄭毛詩譜云外方之山即嵩也孟子曰益避禹之子於箕山之隂注云嵩髙之北】洧水潁水出【晉地道記曰潁水出陽乾山】有鐵有負黍聚【史記曰周敬王十九年鄭伐負黍馮敬通賦遇許由於負黍山也】 父城有應鄉【杜預曰應國在西南史記曰客謂周最以應為秦王太后養地】 輪氏建初四年置
  汝南郡【髙帝置雒陽東南六百五十里】三十七城户四十萬四千四百四十八口二百一十萬七百八十八 平輿有沈亭故國姬姓【有摯亭見説文】 新陽侯國 西平有鐵有柏亭故柏國 上蔡本蔡國 南頓本頓國 汝陰本胡國【杜預曰縣西北有胡城地道記有陶丘鄉詩所謂汝墳】 汝陽 新息國 北宜春㶏强侯國 灈陽 期思有蔣鄉古蔣國 陽安道亭故國【杜預曰在縣南袁山松書有朔山魏氏春秋曰初平三年分二縣置陽安都尉】 項【故國左傳僖十七年魯所滅地道記曰有公路城袁術所築】 西華 細陽 安城侯國有武城亭 吳房有棠谿亭【左傳曰房國楚靈王所滅又楚封吳夫概王於棠谿地道記有吳城】 鮦陽侯國【皇覽曰縣有葛陂鄉城東北有楚武王冢民謂之楚王岑永平中葛陂城北祝里社下於土中得銅鼎而銘曰楚武王之冢民傳言秦項赤眉之時欲發之輒頽壞厭不得發】慎陽 慎 新蔡有大吕亭【地道記曰故吕侯國左傳昭四年吳伐楚入櫟杜預曰縣東北有櫟亭】 安陽侯國有江亭故國嬴姓 富波侯國永元中復 宜祿永元中復 朗陵侯國【左傳成六年楚拒晉桑隧杜預曰縣東有桑里亭】 弋陽侯國有黄亭故黄國嬴姓 召陵【左傳昭十三年楚蔡公與子干子晳盟于鄧杜預曰縣西南有鄧城】有陘亭【左傳僖四年齊伐楚次陘杜預曰在縣南蘇秦説韓宣惠王曰南有陘山】有安陵鄉 征羌侯國有安陵亭【史記無忌説魏安釐王曰王之使者出過而惡安陵氏於秦博物記曰故安陵君也】 思善侯國 宋公國周名郪丘漢改為新郪章帝建初四年徙宋公於此有繁陽亭【左傳襄四年楚師繁陽杜預曰鮦陽南有繁陽亭】 褒信侯國有頼亭故國【史記楚封王孫勝白公杜預曰褒信縣有白亭】 原鹿侯國【春秋左氏傳僖二十一年宋盟鹿上杜預曰原鹿縣也】 定潁侯國 固始侯國故寢也光武中興更名有寢丘【史記曰楚莊王封孫叔敖子又䝉恬破楚軍】山桑侯國故屬沛有下城父聚有垂惠聚【蘇茂奔垂惠王劉紆】城父故屬沛春秋時曰夷【楚屬陳左傳僖二十三年楚所取有乾谿在縣南】
  有章華臺【杜預曰章華宫在華容縣城内】
  梁國【秦碭郡髙帝改其三縣元和元年屬雒陽東南八百五十里】九城户八萬三千三百口四十三萬一千二百八十三 下邑【左傳哀七年築黍丘杜預曰縣西南有黍丘亭】 睢陽【北征記曰城周三十七里南臨濊水凡二十四門地道記曰梁孝王築城十二里小鼓唱節杵下而和之稱睢陽曲】本宋國閼伯墟有盧門亭【左傳桓十四年宋伐鄭取大宫之椽為盧門之椽昭二十一年敗吳鴻口杜預曰縣東有鴻口亭地道記曰昭二十一年禦諸横横亭在縣南】有魚門【左傳僖二十二年邾人懸公胄於魚門】有陽梁聚【左傳襄十三年楚伐宋師陽梁杜預曰有梁亭僖二十八年楚子玉夢河神謂已曰吾賜汝孟諸之麋杜預曰在縣東北爾雅十藪宋有孟諸】 虞有空桐地有桐地有桐亭【左傳哀二十六年宋景公死空桐】有綸城少康邑 碭山出文石【史記曰髙祖隱於芒碭山澤巖石之間有陳勝墓】 蒙【帝王世紀曰有北亳即景亳湯所盟處】有蒙澤【左傳宋萬殺宋閔公於蒙澤僖二年齊侯盟貰杜預曰縣西北有貰城貰字與貫字相似】 穀熟有新城【左傳曰文十四年諸侯㑹新城帝王世紀有南亳】有邳亭【古邳國】 故屬陳留 寧陵故屬陳留【左傳成十六年㑹沙隨杜預曰縣北有沙隨亭】有葛鄉故葛伯國【左傳曰在縣東北】 薄故屬山陽所都【杜預曰縣西北有薄城中有湯冢左傳宋公子御説奔亳其西又有微子冢】
  沛國【秦泗川郡髙帝改雒陽東南千二百里】二十一城户二十萬四百九十五口二十五萬一千三百九十三 相【左傳桓十五年㑹于袲杜預曰在縣西南一名犖】 蕭本國【北征記城周十四里南臨汙水】 沛有泗水亭【亭有髙祖碑班固為文見固集地道記有許城左傳定八年鄭伐許】 豐【地道記曰去國二百六十州六百雒千二十五里】西有大澤髙祖斬白蛇於此有枌榆亭【案前志注枌榆社在縣東北十五里或鄉名髙祖里社戴延之西征記曰縣西北有漢祖廟為亭長所處】 酇【左傳昭四年吳伐楚入棘杜預曰縣東北有棘亭襄元年鄭侵宋取犬丘杜預曰縣東北有犬丘城帝王世紀曰曹騰封費亭侯縣有費亭是也】有鄍聚【左傳曰冀為不道伐鄍三門服䖍曰鄍晉别都杜預曰是虞邑地處闕則非此鄍矣博物記曰諸侯㑹于鄍亭】 穀陽 譙【平陽邑左傳僖二十三年楚所取乾谿在南】刺史治【漢官曰去雒陽千二十里】 洨有垓下聚【髙祖破項羽地】 蘄有大澤鄉陳涉起此【史記曰髙祖擊黥布於㑹甀徐廣曰在縣西】 銍 鄲建平 臨睢故芒光武更名 竹邑侯國故竹 公
  丘本滕國【杜預曰在縣東南】 龍亢【地道記曰左傳隱二年入向城在縣東南】 向本國 符離 紅【地道記云左傳昭八年大蒐于紅】 太丘 杼秋故屬梁國有澶淵聚【左傳襄二十年盟于澶淵】
  陳國【髙帝置為淮陽章和二年改雒陽東南七百里】九城户十一萬二千六百五十三口百五十四萬七千五百七十二 陳【帝王世紀曰庖犧氏所都舜後所封左傳僖元年㑹于檉杜預曰縣西北有檉城爾雅曰丘上有丘曰宛丘陳有株邑蓋朱襄之地博物記曰卭地在縣北防亭在焉詩曰卭有㫖苕防有鵲巢】 陽夏有固陵聚【史記髙祖五年追項羽至固陵晉灼漢書注云汝南固始縣】 寧平 苦春秋時曰相有頼鄉【伏滔北征記曰有老子廟廟中有九井水相通古史考曰有曲仁里老子里也地道記曰城南三十里有平城】 柘 新平 扶樂 武平【左傳成十六年諸侯侵陳鳴鹿杜預曰縣西南有鹿邑】 長平故屬汝南【左傳宋華氏戰于鬼閻杜預曰縣西北有閻亭】有辰亭【左傳宣十一年盟辰陵杜預曰縣東南有辰亭】有赭丘城
  魯國【秦薛郡髙后改本屬徐州光武改屬豫州】六城户七萬八千四百四十七口四十一萬一千五百九十 魯國古奄國【帝王世紀曰黄帝生於夀丘在魯東門之北少昊自窮桑登帝位窮桑在魯北後徙曲阜應劭曰曲阜在魯城中委曲長七八里左傳曰伯禽封少昊之墟僖二十九年介葛盧舎于昌衍杜預曰縣東南有昌平城皇覽曰奄里伯公冢在城内祥舍中民傳言魯五徳奄里伯公其宅】有大庭氏庫【杜預曰大庭氏古國名在城内魯於其處作庫】有鐵有闕里孔子所居【漢晉春秋曰鍾離意相魯見仲尼廟頽毁㑹諸生於廟中慨然歎曰蔽芾甘棠勿翦勿伐況見聖人廟乎遂躬留治之周觀輿服之在焉自仲尼以來莫之開也意發視之得古文策書曰亂吾書董仲舒治吾堂鍾離意璧有七張伯盜一意尋案未了而卒張伯者治中庭治地得六璧上之意曰此有七何以不遂伯懼探璧懷中魯咸以為神意别傳曰意省堂有孔子小車乗皆朽敗意自糶俸雇漆膠之直請魯民治之及䕶几席劒履後得甕中素書曰䕶吾履鍾離意又禮記矍相之圃亦在城中西南近孔子廟而仲尼墓在魯城門北□之外泗水上去城一里葬地蓋一頃墓墳南北十步東西十三步髙一丈二尺墓前有瓴甓為祠壇方六尺與地平塋中異木以百數魯人莫能識皇覽曰孔子本無祠堂塋中不生荆棘及刺人草伯魚冢在孔子冢東與孔子冢近大小相望子思冡在孔子冢南案今墓書孫在祖前謂此為驕孫祔】有牛首亭【左傳曰桓十四年宋伐鄭取牛首】有五父衢【地道記曰在城東】 騶本邾國【有騶山髙五里秦始皇刻石焉劉薈騶山記曰邾城在山南去山二里城東門外有韋賢墓北有繹山左傳文十三年邾遷於繹郭璞曰繹山純石積構連屬城北有牙山牙山北有唐口山唐口山北有陽山城北有孟軻冢】 蕃有南梁水【左傳襄四年戰狐台杜預曰縣東南有目台亭】 薛本國【地道記曰夏車正奚仲所封冢在城南二十里山上皇覽曰靖郭君冢在城中東南陬孟嘗君冢在城中向門東北邊】六國時曰徐州【史記曰齊宣王九年與魏襄王㑹徐州而相王】 卞有盜泉有郚鄉城【左傳文公七年城郚杜預曰縣南有郚鄉城隱元年盟于蔑杜預曰蔑地名縣南有姑城襄十七年齊圍桃杜預曰縣東南有桃墟】 汶陽【左傳桓十二年盟曲池杜預曰縣北有曲水亭地道記臨淄縣西南門曰曲門其側有池案魯桓與杞莒盟不往齊地地道記為妄】右豫州刺史部郡國六縣邑侯國九十九
  魏郡【髙帝置雒陽東北七百里魏志曰建安十七年割河内之蕩陰朝歌林慮東郡之衞國頓丘東武陽發干鉅鹿之廮陶曲陽南和廣平之廣平任城趙國之襄國邯鄲易陽以益魏郡十八年分置東西都尉】十五城户十二萬九千三百一十口六十九萬五千六百六 鄴【帝王世紀曰縣西南有上司馬殷太甲常居焉魏都賦注曰縣西北有鼓山時時自鳴鳴則兵又交谷水在縣南案本傳有西唐山又鄴北太行山西北去亦不知山所極處亦如東海不知水所窮盡也】有故大河有滏水【魏都賦曰北臨漳滏則冬夏異沼注云水經鄴西北滏水熱故名滏口】有汙水有汙城【史記曰項羽破秦軍汙水上】有平陽城【史記曰靳歙别下平陽】有武城有九侯城【徐廣曰一作鬼侯與文王為紂三公】 繁陽 内黄【左傳襄十九年㑹于柯杜預注曰縣東北有柯城昭九年荀盈卒于戲陽杜預曰縣北有戲陽城】清河水出有羛陽聚【世祖破五校處】有黄澤【前志曰在縣西】 魏 元城【左傳成七年㑹馬陵杜預曰縣東南有地名馬陵史記曰龎涓死處】墟故沙鹿【左傳沙鹿崩穀梁傳曰林屬於山曰沙鹿山名也】有沙亭【左傳定七年盟于沙亭杜預曰在縣東南十年盟于瑣晉地道記曰縣南有瑣陽城】 黎陽【左傳定十四年㑹于牽杜預曰縣東北有牽城】 陰安邑 館陶清淵 平恩 沙侯國【魏都賦注曰有龍山】 斥丘有葛【杜預曰有】
  【乾侯魯昭公所處】 武安有鐵【即臺孝威隱于縣山】 曲梁侯國【左傳宣十五年敗赤狄于曲梁】故屬廣平有雞澤【左傳襄三年諸侯㑹雞澤杜預曰在縣西南】 梁期
  鉅鹿郡【秦置建武十三年省廣平國以其縣屬雒陽北千一百里】十五城户十萬九千五百一十七口六十萬二千九十六 廮陶有薄落亭 鉅鹿故大鹿有大陸澤【有廣阿澤吕氏春秋九藪趙之鉅鹿髙誘注云廣阿澤也山海經曰大陸之水史記紂盈鉅橋之粟許慎云鉅鹿之大橋也鉅鹿南有棘原章邯所軍處前書曰沙丘臺在縣東北七十里】 楊氏 鄡 下曲陽有鼓聚故翟鼓子國【杜預曰縣西南有肥累城古肥國白狄别種】有昔陽亭【左傳昭十二年晉荀吳入昔陽杜預cq=61曰沾縣東有昔陽城肥古都也】 任 南和 廣平 斥章 廣宗曲周 列人 廣年 平鄉 南
  常山國【髙帝置建武十三年省真定國以其縣屬】十三城户九萬七千五百口六十三萬一千一百八十四 元氏【晉地道記有石塞三公塞】髙邑故鄗光武更名刺史治【漢官曰去雒陽一千里】有千秋亭五成陌【縣西七里】光武即位於此矣 都鄉侯國有鐵 南行唐有石臼谷 房子贊皇山【在縣西南六十里】濟水所出【晉地道記有礫塞中谷塞】 平棘有塞 欒城【在縣西北四十里】 九門【史記趙武靈王出九門如野臺以望齊中山之境碣石山戰國策云在縣界】 靈夀衞水出 蒲吾【史記番吾君杜預曰晉之蒲邑也古今注曰永平十年作常山呼沱河蒲吾渠通漕船也】 井陘真定 上艾故屬太原
  中山國【髙祖置雒陽北一千四百里】十三城户九萬七千四百一十二口六十五萬八千一百九十五 盧奴 北平有鐵毋極 新市有鮮虞亭故國子姓【杜預曰白狄别種】 望都
  【左傳晉伐鮮虞及中人杜預曰縣西北有中人城晉地道記有馬安關】 唐有中人亭【博物記曰唐關在中人西北百里中人在縣西四十里列子曰趙襄子使新穉穆子攻翟取左人中人】有左人鄉【帝王世紀曰堯封唐堯山在北唐水西入河南有望都山即堯母慶都所居相去五十里都山一名豆山博物記曰左人唐西北四十里】 安國 安憙本安險章帝更名漢昌本苦陘章帝更名 蠡吾侯國故屬涿 上曲陽故屬常山恒山在西北【有泉水于吉得神書晉地道記自縣北行四百二十五里恒多山坂名飛狐口】 蒲隂本曲逆章帝更名有陽城【晉地道記曰有陽安關陽城蒲陽山蒲水出也】 廣昌故屬代郡
  安平國【故信都髙帝置明帝名樂成延光元年改雒陽北二千里】十三城户九萬一千四百四十口六十五萬五千一百一十八 信都有絳水呼沱河 阜城故昌城 南宫 扶栁 下博武邑 觀津【本清河下縣決錄注曰孝文竇皇后父隱身漁釣墜淵而卒景帝立后為太后遣使者更填父所墜淵而起太墳于縣城南民號曰竇氏青山】 經西有漳水津名薄落津【史記曰趙武靈王曰晉國東有河薄落之水】 堂陽故屬鉅鹿 武遂故屬河間 饒陽故名饒屬涿有無蔞亭【馮異進豆粥光武案志有解犢侯靈帝封】 安平故屬涿 南深澤故屬涿
  河間郡【文帝置世祖省屬信都和帝永元二年復故雒陽北二千五百里】十一城户九萬三千七百五十四口六十三萬四千四百二十一樂成 弓髙 易故屬涿 武垣故屬涿 中水故屬涿 鄚故屬涿 髙陽故屬涿有葛城 文安故屬勃海 束州故屬勃海 成平故屬勃海 東平舒故屬勃海
  清河國【髙帝置桓帝建和二年改為甘陵雒陽北千二百八十里】七城户十二萬三千九百六十四口七十六萬四百一十八 甘陵故厝安帝更名 具丘 東武城 鄃 靈和帝永元九年復【地道記曰有鳴犢河】 繹幕 廣川故屬信都有棘津城【太公吕尚困於棘津城琅邪海曲非此城也案永初元年鄧太后分置廣川王國後王薨國除太后崩還益清河】趙國【秦邯鄲郡髙帝改名雒陽北千一百里】五城户三萬二千七百一十九口一十八萬八千三百八十一 邯鄲【張華曰趙奢冢在邯鄲西山上謂之馬服山】有叢臺【有洪波臺】 易陽【魏都賦曰溫泉毖涌而自浪注曰溫泉在易陽世以治疾洗百病】 襄國本邢國秦為信都項羽更名有檀臺【史記曰趙成侯魏獻榮掾因以為檀臺】有蘇人亭 柏人 中丘【晉地道記曰有石門塞燒梁關】
  勃海郡【髙帝置雒陽北千六百里】八城户十三萬二千三百八十九口百一十萬六千五百 南皮 髙城侯國 重合侯國 浮陽侯國 東光【有胡蘇亭胡蘇河之名見爾雅】 章武 陽信延光元年復 修故屬信都
  右冀州刺史部郡國九縣邑侯國百











  後漢書卷三十
  後漢書卷三十考證
  郡國志二楊翟有雍氏城注史記齊湣王十二年攻魏楚圍雍氏○【臣召南】按齊攻魏一事也楚圍雍氏又一事也雍氏韓邑楚人圍之與攻魏並無干涉此劉昭采輯之失也
  昆陽有湛水注戰于湛陂○左傳作湛阪陸徳明音義曰阪音反
  長社有蜀津注史記曰魏惠王元年趙韓合軍伐魏蜀澤○魏世家作濁澤六國年表又作涿澤
  陽城有負黍聚注史記曰周敬王十九年鄭伐負黍○【臣召南】按周本紀無此文年表是周威烈王十九年鄭敗韓于負黍時鄭繻公十六年韓景侯二年也
  輪氏建初四年置○【臣召南】按前志潁川郡有輪氏疑縣不自建初置也但前志作綸此志作輪按本書陳寔傳亦作輪
  睢陽有魚門注左傳僖二十二年邾人懸公胄于魚門○【臣召南】按睢陽宋國不應有邾城門事此亦錯簡當在魯國騶本邾國下
  薄故屬山陽所都○【臣召南】按山陽下脫湯字薄與亳通前書臣瓚注薄湯所都是也
  沛國注秦泗川郡○川何焯校本改水
  元城有沙亭注定七年盟于沙亭○推尋文義衍一亭字








  後漢書卷三十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三十一
  梁    剡    令劉 昭補并注
  郡國志第二十一
  郡國三
  兗州 【陳留 東郡 東平 任城泰山 濟北 山陽 濟陰】
  徐州 【東海 琅邪 彭城廣陵 下邳】
  陳留郡【武帝置雒陽東五百三十里】十七城户十七萬七千五百二十九口八十六萬九千四百三十三 陳留有鳴鴈亭【左傳成十六年衛伐鄭鳴鴈杜預曰在縣西北陳留志曰有桐陵亭古桐丘】 浚儀本大梁【帝王世紀曰禹避商均浚儀晉地道記儀封人此縣也通俗文曰渠在浚儀曰莨蕩也】 尉氏【陳留志曰有陵樹鄉北有澤澤有天子苑囿有秦樂廐漢諸帝以馴養猛獸】 雍丘本杞國【陳留志曰城内有神井能興霧雹案北征記曰有吕祿臺髙七丈有酈生祠曹植禹廟讃曰有禹祠植移于其城城本名杞城】 襄邑有滑亭【左傳莊三年次于滑杜預曰在縣西北】有承匡城【地道記曰在縣西左傳文十一年㑹晉郤缺于承匡有桐門亭有黄門亭襄元年㑹鄫杜預曰縣東南有鄫城】外黄【左傳惠公季年敗宋師于黄杜預曰宋邑縣東有黄城】有葵丘聚齊桓公㑹此城中有曲棘里【左傳昭二十五年宋公佐卒曲棘】有繁陽城 小黄【漢舊儀曰髙祖母起兵時死縣北為作陵廟於小黄】 東昏【陳留志曰故户牖鄉有陳平祠】 濟陽【有武父鄉左傳桓十二年盟于武父杜預曰縣東北有武父城縣東南有武城縣都鄉有行宫光武生】平丘有臨濟亭田儋死此有匡【匡人之亭曹公破袁術處】有黄池
  亭【陳留志云黄亭在封丘左傳哀十三年盟黄池杜預曰在縣南傳曰吳囚子服景伯以還及户牖然即黄池在户牖西或以為外黄縣東溝非也】 封丘【博物記有秋溝即敗狄于長丘是也】有桐牢亭或曰古蟲牢【左傳成五年諸侯㑹蟲牢陳留志有鞠亭古鞠居】 酸棗【左傳鄭太叔至于廩延杜預曰縣北有延津襄五年㑹城棣杜預曰縣西南有棣城東有地烏巢曹公破袁紹處陳留志曰城内有韓王故宫闕】 長垣侯國有匡城【陳留志曰孔子囚此北征記城周三里左傳僖十五年㑹牡丘次于匡杜預曰匡在縣西南昭十三年㑹平丘杜預曰縣西有平丘城】有蒲城【左傳成九年㑹于蒲杜預曰在縣西南史記曰孔子自匡過蒲陳留志云有子路祠】有祭城【杜預曰鄭祭封人仲邑陳留志曰有蘧伯玉墓及祠又西南有宛亭左傳僖二十八年衞人盟宛濮杜預曰近濮水】已吾有大棘鄉【左傳宣二年鄭破宋師大棘杜預曰在襄邑縣南】有首鄉【左傳桓八年齊侯師于首止杜預曰在襄邑東南有首止城】 考城古菑【陳留志曰古戴國地名杜預曰戴在外黄東南爾雅曰木立死曰菑吕氏春秋草鬱即為菑】章帝更名故屬梁【陳留志曰有箕子祠有穀亭古句瀆之丘案本傳有蒲亭】 圉故屬淮陽有髙陽亭【陳留志曰有萬人聚王邑破翟義積尸處前書今髙陽文頴曰髙陽聚邑名在縣西】 扶溝故屬淮陽東郡【秦置去雒陽八百餘里】十五城户十三萬六千八十八口六十萬三千三百九十三 濮陽古昆吾國【杜預曰古衞也帝王世紀曰顓頊自窮桑徙商丘左傳曰衞顓頊之墟杜預曰帝丘昆吾氏因之故曰昆吾之墟縣城内有顓頊冢皇覽曰冢在城門外廣陽里中博物記曰桑中在其中】春秋時曰濮有鹹城或曰古鹹國【左傳僖十三年同㑹于鹹】有清丘【左傳曰宣十二年盟清丘杜預曰縣東南】有鉏城燕本南燕國有雍鄉【謝沈書曰赤眉攻雍鄉】有胙城古胙國有
  平陽亭【左傳哀十六年衞侯飲孔悝酒於平陽】有瓦亭【左傳曰定八年㑹于瓦杜預曰縣東北】有桃城【史記曰春申君説秦曰王又舉甲而拔桃入邢是也】 白馬有韋鄉【杜預曰縣東南有韋城古豕韋氏之國】 頓丘【白虎通曰帝嚳冢在城臺隂野是也】 東阿【左傳桓十年㑹于桃丘杜預曰縣東南有桃城襄十四年孫林父敗衞侯于阿澤杜預曰縣西南大澤魏志有渠丘山】有清亭【左傳隱四年遇于清是也】 東武陽濕水出 范有秦亭【左傳莊三十一年築臺于秦地道記在縣西北】 臨邑有沛廟 博平 聊城有夷儀聚【左傳僖元年邢遷于夷儀】有聶戚【左傳曰聊攝以東】 發干 樂平侯國故清章帝更名 陽平侯國有莘亭【杜預注傳曰衞作新臺在縣北衞殺公子伋之地故曰待諸莘】有岡成城【秦封蔡澤為岡成君未詳】 衞公國本觀故國姚姓光武更名有河牧城【左傳文元年㑹于戚鄭救晉中行氏晉敗鄭鐵杜預曰戚城南有鐵丘】有竿城【前書故發干縣】 穀城春秋時小穀【左傳莊三十二年城小穀杜預曰城中有管仲井又傳曰埋長狄榮如首於周首之北門杜預曰縣東北有周首亭】有巂下聚【左傳僖二十六年追齊師至酅杜預曰縣西有地名酅下皇覽曰縣東十五里有項羽冢】
  東平國【故梁景帝分為濟東國宣帝改雒陽東九百七十五里】七城户七萬九千一十二口四十四萬八千二百七十 無鹽本宿國任姓【左傳昭二十五年臧㑹奔郈杜預曰縣東南有郈鄉亭】有章城【古國左傳莊三十年齊取鄣】東平陸六國時曰平陸有闞亭【左傳桓十一年㑹于闞杜預曰在須昌縣】
  【東南有闞城博物記云即此亭是】有堂陽亭【故縣後省】 富成 章 夀張春秋曰良漢曰夀良光武改曰夀張有堂聚故聚屬東郡【地道記曰有蚩尤祠狗城皇覽曰蚩尤冡在縣闞城中髙七丈】 須昌故屬東郡【杜預曰須句古國在西北】有致宻城古中都有陽穀城【左傳僖三年㑹陽穀杜預曰在縣北】 寧陽故屬泰山
  任城國【章帝元和元年分東平為任城雒陽東千一百里】三城户三萬六千四百四十二口十九萬四千一百五十六 任城本任國有桃聚【光武破龎萌於桃鄉】 亢父【左傳襄十三年取邿杜預曰縣有邿亭哀六年城邾瑕杜預曰縣北有邾瑕城】 樊
  泰山郡【髙帝置雒陽東千四百里】十二城户八千九百二十九口四十三萬七千三百一十七 奉髙有明堂武帝造【前書曰在縣西南四里左傳昭八年大蒐于紅至于商衞紅亭在縣西北杜預曰接宋衞也】 博有泰山廟岱山在西北有龜山【左傳定十年齊歸龜陰之田杜預曰田在山北琴操孔子作龜山之操】有龍鄉城【左傳成二年齊圍龍杜預曰在縣西南史記作隆又楚有蜀之役杜預曰縣西北有蜀亭】 梁甫侯國有莵裘聚【左傳隠公使營莵裘吾將老焉杜預曰縣南有莵裘城】 鉅平侯國有亭禪山【即古所禪亭亭者也】有陽關亭【左傳襄十七年師自陽關桓六年㑹于成杜預曰縣東南成城即孟孫之邑】 嬴有鐵山 荏侯國萊蕪有原山潘水出【杜預曰汶水出】 蓋沂水出【左傳㑹于防杜預曰】
  【在縣東南有防城】 南武陽侯國有顓臾城 南城故屬東海有東陽城【吕氏春秋夏孔甲遊田于東陽萯山左傳哀八年克東陽襄十九年城武城杜預曰南城縣哀十四年司馬丘輿杜預曰縣西北有輿城】 費侯國【曹騰封費是鄼縣費亭非此國】故屬東海有祊亭【左傳隠八年鄭歸祊杜預曰在縣東南閔二年莒人歸共仲及宻杜預曰縣有宻如亭】有台亭【左傳襄十二年莒圍台杜預曰縣南有台亭】 牟故國
  濟北國【和帝永元二年分泰山置臣昭案濟北前漢之舊國此是經并泰山復分雒陽東千一百五十里】五城户四萬五千六百八十九口二十三萬五千八百九十七 盧【左傳隠三年齊鄭尋盧之盟杜預曰今縣故城有邾山在縣北成二年封鋭司徒女石窌杜預曰縣東有地名石窌】有平陰城有防門【左傳襄十八年齊禦晉平陰塹防門杜預曰在縣北又齊登巫山以望晉師杜預曰在縣東北】有光里有景兹山【杜預曰在縣東南】有敖山【左傳曰先君獻武廢二山即敖山具山】有清亭【左傳哀十一年齊伐魯及清是也】有長城至東海【史記蘇代説燕王曰齊有長城巨防巨防即防門】 蛇丘有遂鄉【古遂國左傳莊十三年齊人滅遂】有下讙亭【左傳桓三年送姜氏于讙】有鑄郷城【周武王未及下車封堯後於鑄左傳有棘地成公三年叔孫僑如所圍杜預曰汶水北地有棘鄉東觀書有芳陘山】 成本國【左傳衞師入郕杜預曰東平剛父縣西南有郕鄉】 茌平本屬東郡 剛【左傳哀八年齊取闡杜預曰在縣北有闡鄉】
  山陽郡【故梁景帝分置雒陽東八百一十里】十城户十萬九千八百九十八口六十萬六千九十一 昌邑刺史治有梁丘城【左傳莊三十二年遇于梁丘杜預曰梁丘鄉在縣西南】有甲父亭【杜預曰甲父古國名在縣東南左傳隠十年取防杜預曰縣西有防城】 東緡春秋時曰緡【左傳僖二十三年齊圍緡】鉅野【左傳桓七年焚咸丘杜預曰縣西有咸亭】有大野澤【春秋西狩獲麟之所爾雅十藪魯有大野杜預曰縣西南有郥亭定十三年齊伐晉之所】 髙平侯國故槖章帝更名【前漢志莽改曰髙平章帝復莽此號左傳隠九年費伯城郎杜預曰縣東南有郁郎亭】有茅鄉城【杜預曰茅鄉在昌邑西南】 湖陸故湖陵章帝更名【前漢志王莽改曰湖陸章帝復其號博物記曰茍水出地道記縣西有費亭城魏武帝初封所】 南平陽侯國有漆亭【左傳城漆】有閭丘亭【左傳襄二十一年邾庶其以漆閭丘來奔杜預曰縣東北有漆鄉西北有顯閭亭哀七年囚邾子負瑕杜預曰縣西北有瑕丘城】 方與有武唐亭【左傳桓二年盟于唐杜預曰在西南】魯侯觀魚臺【春秋經隠五年矢魚于棠】有泥母亭或曰古甯母【左傳僖七年盟甯母杜預曰在縣東三十一年臧文仲宿重館杜預曰縣西北有重鄉城】 瑕丘金鄉【晉地道記曰縣多山所治名金山山北有鑿石為冢深十餘丈隧長三十丈傍却入為堂三方】
  【云得白兎不更南山鑿而得金故曰金山故冢今在或云漢昌邑所作或云秦時】 防東濟陰郡【故梁景帝分置雒陽東八百里】十一城户十三萬三千七百一十五口六十五萬七千五百五十四 定陶本曹國【郭璞曰城中有陶丘皇覽曰伯樂冢縣東南一里所髙四五丈】古陶堯所居【帝王世紀曰舜陶河濵縣西南陶丘亭是】有三亭【湯伐三鬷孔安國曰今定陶】 寃句有煮棗城【史記蘇秦説魏襄王曰大王之地東有淮潁煮棗】 成陽有堯冢靈臺有雷澤【禹貢曰雷夏既澤帝王世紀曰舜耕歴山漁雷澤濟陰有歴山】 乗氏侯國【博物記曰古乗丘】有泗水有鹿城鄉 句陽有垂亭【左傳隠八年遇于垂史記無忌説魏安僖王曰文臺隳垂都焚徐廣曰縣有垂亭】 鄄城 離狐故屬東郡 廩丘故屬東郡有髙魚城有運城【左傳襄二十六年齊烏餘以廩丘奔晉杜預曰今縣故城是又襲衞羊角取之杜預曰今縣所治城又襲我髙魚杜預曰在縣東北】 單父侯國故屬山陽 成武故屬山陽【左傳隠七年戎執凡伯於楚丘杜預曰在縣西南】有郜城【左傳隠十年取郜杜預曰縣東南有郜城地道記有秺城】 已氏故屬梁【皇覽曰有平和鄉鄉有伊尹冢】
  右兗州刺史部郡國八縣邑公侯國八十
  東海郡【髙帝置雒陽東千五百里】十三城户十四萬八千七百八十四口七十萬六千四百一十六 剡本國刺史治【博物記曰有勇王亭即勇士菑丘欣】 蘭陵有次室亭【地道記曰故魯次室邑列女傳有漆室之女或作次室】 戚 胊【山海經曰都洲在海中一曰郁洲郭璞曰在縣界世俗傳此山在蒼梧徙來上皆有南方樹木博物記縣東北海邊植石秦所立之東門】有鐵有伊盧鄉【史記曰鍾離昧冢在伊盧】 襄賁 昌慮有藍鄉【左傳昭三十一年邾黒肱以濫來奔杜預曰縣所治城東北有郳城郳小邾國也】 承 陰平 利城 合城【漷水自北南至湖陸】祝其有羽山【殛鯀之山杜預曰在縣西南博物記曰東北獨居山西南有淵水即羽泉也俗謂此山為懲父山】春秋時曰祝其夾谷地【左傳定十年㑹齊侯夾谷孔子相】 厚丘【左傳成九年城中城杜預曰在縣西南有中鄉城】 贛榆本屬琅邪建初五年復【左傳齊伐莒莒子奔紀鄣杜預曰縣東北有紀城地道記曰海中去岸百九十步有秦始皇碑長一丈八尺廣五尺厚八尺三寸一行十三字潮水至加其上三丈去則三尺見也】
  琅邪國【秦置建武中省城陽國以其縣屬案本紀永夀元年置都尉治雒陽東一千五百里】十三城户二萬八百四口五十七萬九百六十七 開陽【杜預曰古鄅左傳哀三年城啓陽杜預曰開陽】故屬東海建初五年屬 東武琅邪【山海經曰有琅邪臺在渤海間琅邪之東郭璞曰琅邪臨海邊有山嶕嶢特起狀如髙臺此即琅邪臺齊景公曰吾循海而南放乎琅邪越絶曰句踐徙琅邪起觀臺臺周七里以望東海史記曰秦始皇徙黔首三萬户琅邪臺下傳有勞山】 東莞有鄆亭【左傳曰公處鄆】有邳鄉有公來山或曰古浮來【左傳隠八年盟浮來杜預曰邳來山之間號曰邳來莊九年鮑叔受管仲及堂阜而脱之杜預曰東莞䝉陰縣西北有夷吾亭或曰鮑叔解夷吾縛於此因以為名即古堂阜也東莞後為名】西海【東觀書曰有勝山博物記太公吕望所出今有東吕鄉又釣於棘津其浦今存】 諸【左傳】
  【莊二十九年城諸杜預曰諸縣在城陽郡又言隠四年莒人伐杞取牟婁杜預曰縣東北有婁鄉】 莒本國故屬城陽【左傳成八年申公巫臣㑹渠丘公杜預曰縣有蘧丘里】有鐵有崢嶸谷 東安故屬城陽 陽都故屬城陽有牟臺【左傳宣元年㑹于平州杜預曰在縣西】 臨沂故屬東海有叢亭【左傳隠六年盟于艾杜預曰縣東南有艾山七年城中丘杜預曰縣東北有中丘亭博物記曰縣東界次睢有大叢社民謂之食人社即次睢之社】 即丘侯國故屬東海春秋曰祝丘 繒侯國故屬東海有概亭【左傳莊九年盟于蔇杜預曰在縣北】 姑幕【左傳昭五年莒牟夷以牟婁及防茲來奔杜預曰縣東北有茲亭博物記曰淮水入城東南五里有公冶長墓】
  彭城國【髙祖置為楚章帝改雒陽東千二百二十里】八城户八萬六千一百七十口四十九萬三千二十七 彭城【古大彭邑北征記城西二十里有山山有楚元王墓伏滔北征記曰城北六里有山臨泗有宋桓魋石槨皆青石隠起龜龍鱗鳳之象】有鐵 武原 傅陽有柤水【左傳襄十年滅偪陽杜預曰即此縣也】 吕留【西征記曰城中有張良廟】 梧 菑丘 廣戚故屬沛國
  廣陵郡【景帝置為江都武帝更名建武中省泗水國以其縣屬雒陽東一千六百四十里】十一城户八萬三千九百七口四十一萬百九十 廣陵【吳王濞所都城周十四里半】有東陵亭【博物記曰女子杜姜左道通神縣以為妖閉獄桎梏卒變形莫知所極以狀上因以其處為廟祠號曰東陵聖母】 江都有江水祠 髙郵平安 淩故屬泗水 東陽故屬臨淮有長洲澤吳王濞太倉在此【縣多麋博物記曰千千為羣掘食草根其處成泥名曰麋畯民人隨此畯種稻不耕而穫其収百倍又扶海洲上有草名蒒其實食之如大麥從七月稔熟民斂穫至冬乃訖名曰自然穀或曰禹餘糧】 射陽故屬臨淮【有梁湖地道記曰有博支湖】 鹽瀆故屬臨淮輿侯國故屬臨淮 堂邑故屬臨淮有鐵春秋時曰
  堂 海西故屬東海
  下邳國【武帝置為臨淮郡永平十五年更為下邳國雒陽東千四百里】十七城户十三萬六千三百八十九口六十一萬一千八十三 下邳本屬東海【戴延之西征記曰有沂水自城西西南注泗别下廻城南亦注泗舊有橋處張良與黄石公㑹此橋】葛嶧山本嶧陽山【山出名桐伏滔北征記曰今槃根往往而存】有鐵徐本國有樓亭或曰古蔞林【杜預曰在僮縣東南伏滔北征記曰縣北有大冢徐君墓延陵解劒之處】 僮侯國 睢陵 下相 淮陰【下鄉有南昌亭韓信寄食處】 淮浦 盱台 髙山 潘旌 淮陵 取慮有蒲姑陂【左傳昭十六年齊師至蒲隧杜預曰縣東有蒲姑陂】 東城 曲陽侯國故屬東海 司吾侯國故屬東海 良城故屬東海春秋時曰良【左傳昭十三年晉㑹吳于良】 夏丘故屬沛
  右徐州刺史部郡國五縣邑侯國六十二【魏氏春秋曰初平三年分琅邪東海為城陽新城昌慮郡建安十一年省昌慮并東海】















  後漢書卷三十一
  後漢書卷三十一考證
  郡國志三已吾有大棘鄉○有首鄉○【臣召南】按此二鄉注皆應在上文襄邑有承匡城之下大棘首鄉皆襄邑地非巳吾地也不知何以脱入於此又首鄉注左傳桓八年齊侯師于首止應作僖五年齊侯會于首止杜預曰有首止城應作有首鄉
  林邑有沛廟○沛當作泲
  湖陸故湖陵章帝更名注王莽改曰湖陸章帝復其號○【臣召南】按前書湖陵莽曰湖陸蓋自光武中興郡縣名皆復其舊至章帝又改湖陵為湖陸也
  琅邪國注秦置建武中省城陽國以其縣屬○【臣召南】按此注不明郡與國亦畧有别秦置琅邪郡前漢因之光武改為國省城陽國來屬此其始末也秦置之下當有郡字
  東莞有邳鄉有公來山或曰古浮來注杜預曰邳來山之間號曰邳來○按杜預注原文云邳鄉西有公來山號曰邳來間
  陽都有牟臺○牟當作平
  東城○城當作成












  後漢書卷三十一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三十二
  梁    剡    令劉 昭補并注
  郡國志第二十二
  郡國四
  青州 【濟南 平原 樂安 北海 東萊齊國】荆州 【南陽 南郡 江夏 零陵 桂陽武陵 長沙】揚州 【九江 丹陽 廬江 㑹稽 吳郡豫章】
  濟南郡【故齊文帝分雒陽東千八百里】十城户七萬八千五百四十四口四十五萬三千三百八 東平陵有鐵有譚城【故譚國】有天山 著 於陵【杜預曰縣西北有于亭陳桓子以封齊公子周】 臺 菅有賴亭【左傳哀六年公如賴】 土鼓 梁鄒 鄒平 東朝陽【杜預曰縣西有崔城】 歴城有鐵有巨里聚【耿弇破費敢處皇覽曰太甲有冢在歴山上】平原郡【髙帝置雒陽北一千三百里】九城户十五萬五千五百八十八口百萬二千六百五十八 平原【地道記曰有篤馬河】 髙唐濕水出 般 鬲侯國夏時有鬲君滅浞立少康【魏都賦注曰縣有蓋節淵三齊記曰城南有蒲臺髙八十尺秦始皇所頓處在臺下縈蒲繫馬今蒲猶縈者】 祝阿春秋時曰祝柯【左傳哀十年取犂及轅杜預曰縣西有轅城故縣省】有野井亭【左傳昭二十五年齊侯唁公于野井杜預曰在縣東】 樂陵 濕陰 安徳侯國厭次本富平明帝更名
  樂安國【髙帝西平昌置為千乗永元七年更名雒陽東千五百二十里】九城户七萬四千四百口四十二萬四千七十五 臨濟本狄安帝更名【地道記曰狄伐衞懿公】 千乗 髙苑 樂安 博昌有薄姑城【古薄姑氏杜預曰薄姑地】有貝中聚【左傳齊侯田于貝丘杜預曰縣南有地名貝丘】有時水【左傳莊九年戰于乾時杜預曰時水在縣界岐流旱則竭涸故曰乾時】 蓼城侯國【杜預曰縣東北有攝城】 利故屬齊 益侯國故屬北海 夀光故屬北海有灌亭【古灌國】
  北海國【景帝置建武十三年有菑川髙宻膠東三國以其縣屬】十八城户十五萬八千六百四十一口八十五萬三千六百四 劇有紀亭古紀國 營陵 平夀有斟城【杜預曰有斟亭古斟國故縣後省】有寒亭古寒國浞封此 都昌【左傳莊元年齊遷紀之鄑城地道記曰鄑城在縣西】安丘有渠丘亭【地道記曰有渠丘城】 淳于永元九年復有宻
  鄉【左傳隠二年紀莒盟宻故宻鄉在縣東北後省】 平昌侯國故屬琅邪有蔞鄉【左傳昭五年莒牟夷以牟婁及防茲來奔杜預曰縣西南有防亭】 朱虚侯國故屬琅邪永初元年屬【左傳莊元年齊遷紀郚杜預曰朱虚縣東南有郚城鄭志曰有小泰山公玉帶曰岐伯令黄帝封㤗山即此山也】 東安平故屬菑川六國時曰安平有酅亭【故兆左傳莊三年紀季以酅入于齊地道記有羌頭山】 髙宻侯國昌安侯國安帝復 夷安侯國安帝復 膠東侯國即墨侯國有棠鄉【左傳襄六年圍棠杜預曰棠國也】 壯武安帝復【故夷國左傳隠元年紀伐夷】 下宻安帝復 拒【地道記曰養澤在西幽州藪有萊山萊王祠】 觀陽
  東萊郡【髙帝置雒陽東三千二百二十八里】十三城户十萬四千二百九十七口四十八萬四千三百九十三 黄【地道記曰縣東二百三十里至海中連岑有土道秦始皇登此山刻二碑東二百三十里有始皇漢武帝二碑】 牟平 惤侯國【地道記曰有百枝萊君祠三齊記曰南有蹲犬山似犬蹲有神劉寵出西都經此山山犬吠之寵曰山神謂我人也】 曲成侯國【前書禱萬里沙在縣】 掖侯國有過鄉【故過國】當利侯國 東牟侯國 昌陽 盧鄉 長廣故屬
  琅邪 黔陬侯國故屬琅邪有介亭【左傳襄二十四年伐莒侵介根杜預曰縣東北計基城號介國】 葛盧有尤涉亭 不期侯國故屬琅邪【三齊記曰鄭教授不期山山下生草大如䪥葉長一尺餘堅韌異常土人名曰康成書帶】
  齊國【秦置雒陽東千八百里】六城户六萬四千四百一十五口四十九萬一千七百六十五 臨菑本齊刺史治【爾雅十藪齊有海隅郭璞曰海濵廣斥左傳齊戌葵丘杜預曰在縣西皇覽曰吕尚冢往縣城南去縣十餘里在齊桓公冢南菑水南桓公冢西北有晏嬰冢孟子注曰南小山曰牛山博物記曰縣西有袁婁】 西安有棘里亭【杜預曰在縣東陳桓子封子山】有蘧丘里古渠丘 昌國 臨胊有三亭古郱邑【左傳莊元年齊所徙杜預曰在縣東南應劭曰伯氏邑也地道記曰有石髙山】廣 般陽故屬濟南
  右青州刺史部郡國六縣六十五
  南陽郡【秦置雒陽南七百里】三十七城户五十二萬八千五百五十一口二百四十三萬九千六百一十八 宛本申伯國【荆州記曰郡城周三十六里博物記有申亭南都賦注曰有玉池澤陂】有南就聚有里津【東觀書鄧奉拒光武里】有夕陽聚【袁山松書曰賈復從擊鄧奉追至夕陽聚】有東武亭 冠軍邑 葉有長山曰方城【杜預曰方城山在縣南屈完曰楚國方城以為城皇覽曰縣西北去城三里葉公諸梁冢近縣祠之曰葉君丘】有卷城【左傳昭二十五年楚子使季然郭卷】 新野有東鄉故新都【王莽封也】有黄郵聚【吳漢破秦豐地】章陵故舂陵世祖更名【古今注曰建武十八年使中郎將耿遵築城】有上
  唐鄉【前志曰故唐國下江兵荆州軍】 西鄂【有精山朱儁破孫夏山海經曰有豐山神耕父處之常逰清泠之淵出入有光見即其國為敗有九鍾焉是知霜鳴郭璞曰清泠水在西鄂縣山上神來時水赤光耀今有屋祠也霜降則鍾鳴故言知也物有自然感應而不可為也南都賦注耕父旱鬼也皇覽曰王子朝冢在縣西】 雉【博物記曰滍水出】 魯陽有魯山【前志曰古魯縣南都賦注有堯山封劉累立堯祠】有牛蘭累亭【謝沈書云牛蘭山也】 犨 堵陽 博望舞陰邑 比陽 復陽侯國有杏聚 平氏桐柏大復山淮水出【前書曰在縣南荆州記曰桐柏淮源涌發其中潛流三十里東出大復山南山南有淮源廟博物記曰有陽山出紫草】有宜秋聚【伯升見下江兵】 棘陽【荆州記曰東北百里有謝城】有藍鄉【伯升襲甄阜處】有黄淳聚【又伯升攻梁丘賜杜預曰蓼國在東南前志蓼國湖陽是】 湖陽邑【荆州記曰樊重母畏雷為石室避之悉以文石為階今存】 隨【古隨國】西有斷蛇丘【即䘖珠之蛇也杜預曰有賴亭左傳僖十五年齊伐厲在縣北帝王世紀曰神農氏起列山謂列山氏今隨厲鄉是也荆州記曰縣北界有重山山有一穴云是神農所生又有周廻一頃二十畝地外有兩重壍中有九井相傳神農既育九井自穿汲一井則衆井動即此地為神農社年常祠之】 育陽邑有小長安【漢軍為甄阜所破處】有東陽聚【朱祐破張成處】 湼陽 陰酇 鄧有鄾聚【左傳桓九年楚師圍鄾】 山都侯國 酈侯國
  【荆州記曰縣北八里有菊水其源旁悉芳菊水極甘馨又中有三十家不復穿井即飲此水上夀百二十三十中夀百餘七十者猶以為夭漢司空王暢太傅袁隗為南陽令縣月送三十餘石飲食澡浴悉用之太尉胡廣父患風羸南陽恒汲飲此水疾遂瘳此菊莖短葩大食之甘美異於餘菊廣又収其實種之京師遂處處傳植之】 穰 朝陽【南都賦陂澤有鉗盧注曰匡縣】 蔡陽侯國【襄陽耆舊傳曰有松子亭下有神陂中多魚人捕不可得南都賦所稱】 安衆侯國【博物記曰有土魯山出紫石英】筑陽侯國有涉都鄉【杜預曰穀國在縣北博物記曰今穀亭荆州記曰縣北四里有】
  【開林山西北有䪥山】 武當有和城聚【荆州記曰縣有女思山南二百里有武當】 順陽侯國故博山有須聚 成都 襄鄉 南鄉 丹水故屬農【南鄉丹水二縣有商城張儀與楚商於之地】有章宻鄉有三户亭【左傳哀四年晉執蠻子畀楚師】 析故屬農故楚白羽邑【左傳昭十八年許遷于白羽】有武關在縣西【南都賦曰武關在其西文頴曰去縣百七十里】有豐鄉城【左傳哀四年司馬起豐析荆州記曰縣有龍淵深不測縣北有馬頭山】
  南郡【秦置雒陽南一千五百里】十七城户十六萬二千五百七十口七十四萬七千六百四 江陵【史記曰楚熊渠立長子康為句亶王張瑩曰今江陵也皇覽曰孫叔敖冢在城中白土里】有津鄉【左傳莊十九年楚子大敗于津荆州記曰縣東三里餘有三湖湖東有水名長谷又西北有小城名曰冶父左傳曰莫敖縊于荒谷羣師囚于冶父縣北十餘里有紀南城楚王所都東南有郢城子囊所城史記蘇秦説楚威王楚東有夏州左傳楚莊伐陳鄉取一人以歸謂之夏州今夏口城有州名夏口】 巫西有白帝城【郭璞曰有巫山】 秭歸本歸國【杜預曰䕫國荆州記曰縣北一百里有屈平故宅方七頃累石為屋基今其地名樂平宅東北六十里有女須廟】 中廬侯國【襄陽耆舊傳曰古廬戎也縣西山中有一道漢時常有數百匹馬出其中馬形皆小似巴滇馬三國時陸遜攻襄陽又值此穴中有數十匹馬出遜載還建業蜀使來有五部兵家滇池者識其馬色云亡父所乗對之流涕荆州記云是析縣馬頭山又縣南十五里有陵水東流注沔水中有物如馬甲如鮮鯉不可入七八月中好在磧上自曝膝頭似虎掌爪小兒不知欲取弄戲便殺人或曰生得者摘其鼻厭可小小便名為木盧】 編有藍口聚【下江兵所據左傳鬪緡以權叛楚遷於那處杜預曰縣東南有那口城】 當陽【杜預曰縣東有權城楚武王所尅荆州記曰縣東南有麥城城東有廬城沮水西有磨城伍子胥造此二城以攻麥城】 華容侯國雲夢澤在南【杜預曰州國在縣東枝江縣有雲夢城江夏安陸縣東南有雲夢城或曰華容縣東南亦有雲夢巴丘湖江南之雲夢也爾雅十藪楚有雲夢郭璞曰巴丘湖是也】 襄陽有阿頭山【岑彭破張楊襄陽耆舊傳曰縣西九里有方山父老傳云交甫所見玉女㳺處北山之下曲隈是也荆州記曰襄陽舊楚之北津從襄陽渡江經南陽出方關是周鄭晉衛之道其東津經江夏出平澤關是通陳蔡齊宋之道】 邔侯國有犂丘城【朱祐禽秦豐蘇嶺山】 宜城侯國【杜預曰縣西舊羅國後徙枝江】 鄀侯國永平元年復【左傳楚文王伐黄還及湫杜預曰縣東南有湫城】 臨沮侯國有荆山【山海經曰其陽多鉄其陰多赤金其東多牛荆州記曰西北三十里有清谿谿北即荆山首曰景山即卞和抱璞之處南都賦注曰漢水至荆山東别流為滄浪之水】 枝江侯國本羅國有丹陽聚【史記曰秦齊破楚屈匄遂取丹陽】 夷道【荆州記曰縣西北有宜陽山東南有羊腸山】 夷陵有荆門【岑彭破田戎處】虎牙山【荆州記曰荆門江南虎牙江北虎牙有文如齒牙荆門上合下開】 州陵【史記楚考烈王納州於秦】 佷山故屬武陵
  江夏郡【髙帝置雒陽南千五百里】十四城户五萬八千四百三十四口二十六萬五千四百六十四 西陵 西陽 侯國【杜預曰古䢵國在東南有䢵城】 鄳【史記曰無忌説魏安釐王曰秦不敢攻㝠阸之塞徐廣云即此縣也】 竟陵侯國有鄖鄉【左傳桓十一年鄖人軍蒲騷】立章山本内方【荆州記曰山髙三十丈周廻百餘里縣東有申水左傳楚公子比為王次魚陂杜預曰在縣西北】 雲杜【杜預曰縣東南有鄖城故國】 沙羨 邾【地道記曰楚滅邾徙其君此城】 下雉蘄春侯國 鄂 平春侯國 南新市侯國【案本傳有離鄉】
  【聚綠林】 安陸
  零陵郡【武帝置雒陽南三千三百里】十三城户二十一萬二千二百八十四口百萬一千五百七十八 泉陵 零陵陽朔山湘水出【羅含湘中記曰有營水有洮水有雍水有祁水有宜水有春水有烝水有表水有來水有淥水有連水有倒水有偽水有泊水有資水皆注湘】 營道南有九疑山【舜之所郭璞山海經注曰其山九谿皆相似故曰九疑湘州營陽郡記曰山下有舜祠故老相傳舜登九疑】 營浦【滎陽郡記曰縣南三里餘有舜南廵止宿處今立廟】 泠道【有舂陵鄉】 洮陽 都梁有路山 夫夷侯國故屬長沙 始安侯國【始安郡記曰縣東有駮樂山東有遼山】 重安侯國故鍾武永建三年更名 湘鄉昭陽侯國【荆州記縣東有余水傍有漁父廟】 烝陽侯國故屬長沙
  桂陽郡【髙帝置上領山在雒陽南三千九百里】十一城户十三萬五千二十九口五十萬一千四百三 郴有客嶺山【湘中記曰項籍徙義帝於郴而害之今有義陵祠又縣南十數里有馬嶺山山有仙人蘇耽壇荆州記曰城南六里縣西北有溫泉其下流有數十畝田常十二月下種明年三月新穀便登一年三収】 便 耒陽有鐵陰山 南平 臨武 桂陽 含洭 湞陽有苲領山【始興郡記有吳山】 曲江【始興郡記縣北有臨沅山】 漢寧永和元年置武陵郡【秦昭王置名黔中郡髙帝五年更名雒陽南二千一百里先賢傳曰晉代太守趙厥問主簿潘京曰貴郡何以名武陵京曰鄙郡本名義陵在辰陽縣界與夷相接為所攻破光武時移東出遂得見全先識易號傳曰止戈為武髙平曰陵於是改名焉臣昭案前書本名武陵不知此對何據而出荆州記曰郡社中木麃樹是光武種至今也】十二城户四萬六千六百七十二口二十五萬九百一十三 臨沅【荆州記曰縣南臨沅水水源出牂牁且蘭縣至郡界分為五谿故云五溪蠻】 漢夀故索陽嘉三年更名刺史治【漢官儀曰去雒陽二千里】 孱陵【魏氏春秋曰劉備在荆州所都改曰公安】 零陽 充 沅陵先有壺頭山【馬援軍渡處有松梁山山有石開處數十丈其上名曰天門】 辰陽酉陽 遷陵 鐔成 沅南建武二十六年置 作唐長沙郡【秦置雒陽南二千八百里】十三城户二十五萬五千八百五十四口百五萬九千三百七十二 臨湘 攸 茶陵安城 酃【荆州記曰有酃湖周廻三里取湖水為酒酒極甘美湘東記曰縣西南母山周廻四】
  【百里】 湘南侯國衡山在東南【郭璞曰山别名岣嶁湘中記曰衡山有玉牒禹案其文以治水遥望衡山如陣雲㳂湘千里九向九背廼不復見】 連道 昭陵 益陽【荆州記曰縣南十里有平岡岡有金井數百淺者四五尺深者不測俗傳云有金人以杖撞地輙便成井】下雋 羅【帝王世紀曰有黄陵亭湘中記亦云二妃之神劉表為之立碑】 醴陵【荆州記曰縣東四十里有大山山有三石室室中有石牀石臼父老相傳昔有道士學仙此室即合金沙之臼】 容陵
  右荆州刺史部郡七縣邑侯國百一十七【魏氏春秋建安二十四年吳分巫秭歸為固陵郡二十五年分南郡之巫秭歸夷陵臨川并房陵上庸西城七縣為新城郡】
  九江郡【秦置雒陽東一千五百里】十四城户八萬九千四百三十六口四十三萬二千四百二十六 陰陵 夀春【漢官云刺史治去雒陽千三百里與志不同】 浚遒【左傳哀十二年㑹吳于槖臯杜預曰在縣東南案宋均傳縣有唐后二山】 成徳 西曲陽 合肥侯國 歴陽侯國刺史治 當塗有馬丘聚徐鳳反於此【帝王世紀曰禹㑹諸侯塗山皇覽曰楚大夫子思冢在縣東山鄉西去縣四十里子思造芍陂】 全椒 鍾離侯國 阜陵下蔡故屬沛【左傳成七年吳入州來杜預曰下蔡縣】 平阿故屬沛有
  塗山【應劭云山在當塗左傳穆有塗山之㑹】 義成故屬沛
  丹陽郡【秦鄣郡武帝更名雒陽東二千一百六十里建安十三年孫權分新都郡】十六城户十三萬六千五百一十八口六十三萬五百四十五宛陵 溧陽 丹陽 故鄣【秦鄣郡所治吳興記曰中平年分縣南置安吉縣光和末張角亂此鄉守險助國漢嘉之故立縣中平二年又分立原鄉縣】 於潛 涇 歙【山海經曰三天子鄣山在閩西海北郭璞曰在縣東今謂之三玉山魏氏春秋有安勒烏邪山】 黝【魏氏春秋有林歴山】 陵陽【陵陽子明得仙於此縣山故以為名】 蕪湖中江在西【左傳襄三年楚子伐吳克鳩兹杜預曰在縣之東】 秣陵【其地本名金陵秦始皇改建安十六年孫權改曰建業十七年城石頭】南有牛渚 湖熟侯國 句容 江乗春穀 石城
  廬江郡【文帝分淮南置建武十年省六安國以其縣屬雒陽東一千七百里】十四城户十萬一千三百九十二口四十二萬四千六百八十三舒有桐鄉【古桐國左傳昭五年吳敗楚鵲岸杜預曰縣有鵲尾渚】 雩婁侯國尋陽【有置馬亭劉勲士衆散處】南有九江東合為大江【釋慧逺廬山記畧曰山在尋陽南南濵宫亭湖北對小江山去小江三十餘里有匡俗先生者出殷周之際隠遯潛居其下受道於仙人而共嶺時謂所止為仙人之廬而命焉其山大嶺凡七重圓基周廻垂三五百里其南嶺臨宫亭湖下有神廟七嶺㑹同莫升之者東南有香爐山其上氛氲若香煙西南中石門前有雙闕壁立千餘仞而瀑布流焉其中鳥獸草木之美靈藥方林之竒所稱名代豫章舊志匡俗字君平夏禹之苗裔也】 潛【左傳曰昭三十一年吳人侵楚伐夷侵潛六楚沈尹戍帥師救潛是也潛有天柱山】 臨湖侯國 龍舒侯國 襄安 皖有鐵 居巢侯國【皇覽曰范増冢在郭東又庭中亞父井吏民皆祭亞父於居巢庭上長吏初視事皆祭而後從政後更造祠於東廣志曰有二大湖】 六安國【皇覧曰臯陶冢在縣】 蓼侯國 安豐有大别山【左傳昭二十三年吳敗諸侯之師于雞父杜預曰縣南有雞備亭】 陽泉侯國【廣志曰有陽泉湖】 安風侯國
  㑹稽郡【秦置本治吳立郡吳乃移山隂雒陽東三千八百里】十四城户十二萬三千九十口四十八萬一千一百九十六 山陰【越絶曰句踐小城山陰是也稷山有句踐齋戒臺吳越春秋曰句踐築城已成怪山自至怪山者琅邪海中山也一夕自來故名怪山】㑹稽山在南上有禹冢【山海經曰㑹稽之山四方上多金玉下多瑛石郭璞曰有禹井越絶曰有重山句踐大夫種】有浙江【郭璞注山海經曰江出歙縣玉山】 鄮烏傷【越絶曰有常山古聖所采藥髙且神英雄交爭記曰初平三年分縣南鄉為常山縣】 諸暨【越絶曰興平二年分立吳寧縣】 餘暨【越絶曰西施之所出謝承書有涉皇山魏都賦注有蕭山潛水出焉】 太末【左傳謂姑蔑初平三年分立新安縣建安四年孫氏分立豐安縣二十三年立遂昌縣東陽記縣龍丘山有九石特秀林表色丹白逺望盡如蓮花龍丘長隠居於此因以為名其峯際復有巖穴外如牖中有石床巖前有一桃樹其實甚甘非山中自有莫知誰植】 上虞【漢末分南鄉立始寜縣】剡 餘姚 句章【山海經曰餘句之山無草木多金玉郭璞曰山在餘姚南句章北故】
  【二縣因以為名句踐欲遷吳王於甬東韋昭曰縣東洲】 鄞 章安故治閩越地光武更名【晉元康記曰本鄞縣南之廻浦鄉章帝章和元年立未詳】 永寧永和三年以章安縣東甌鄉為縣 東部侯國
  吳郡【順帝分㑹稽置雒陽東三千二百里】十三城户十六萬四千一百六十四口七十萬七百八十二 吳本國【越絶曰吳大城闔閭所造周四十七里二百一十步二尺又有伍子胥城居巢城昌門外闔閭冢虎丘穹窿赤松子所取赤石脂也去縣二十里有鹿湖麗谿城又石城闔閭置美山虞山巫咸山皇覽曰縣東門外孫武冢又要離冢縣西南】震澤在西後名具區澤【爾雅十藪吳越之間有具區郭璞曰縣南太湖也中有句山山下有洞庭穴道潛行水底去無所不通號為地脉越絶書曰湖周三萬六千頃又有大雷山小雷山周處風土記曰舜漁澤之所臣昭案此僻在成陽是也又吳伐越敗之夫椒杜預曰太湖中椒山是也】 海鹽【案今計偕簿縣之故治順帝時陷而為湖今謂為當湖大旱湖竭城郭之處可識】 烏程【左傳襄三年楚伐吳至于衡山杜預曰在縣南或云丹陽縣之横山去鳩茲不逺子重所至也吳興記曰縣西北其山有項籍祠興平二年太守許貢奏分縣為永縣】 餘杭【顧夷曰秦始皇至㑹稽經此立為縣史記曰始皇臨浙江水波惡乃西北二十里從狹中渡徐廣曰餘杭也臣昭案始皇所過乃在錢塘富春豈近餘杭之界乎】毘陵季札所居北江在北【越絶曰縣南城古淹地上湖中冢者季子冢也名延陵墟皇覽曰暨陽鄉】 丹徒【春秋曰朱方】 曲阿 由拳【左傳曰越敗吳于檇李杜預曰縣南醉李城也干寳搜神記曰秦始皇東廵望氣者云五百年後江東有天子氣始皇至令囚徒十萬人堀汙其地表以惡名故改之曰由拳縣】 安【越絶曰有西岑冢越王孫開所立以備春申君使其子守之子死遂城中】 富春 陽羨邑【郭璞曰縣有張公山洞宻有二堂】 無錫侯國【史記曰春申君城故吳墟以自為都邑城在無錫皇覽曰吳王太伯冢在吳縣北梅里聚去城十里太伯始所居地名句吳臣昭案無錫縣東皇山有太伯冡民世修敬焉去墓十里有舊宅井猶存臣昭以為即宅為置廟不如皇覽所説也越絶曰縣西龍尾陵道春申君初封吳所造臣昭案今見在自是山名非築陵道】婁
  豫章郡【髙帝置雒陽南二千七百里】二十一城户四十萬六千四百九十六口百六十六萬八千九百六【豫章記曰新吳上蔡永脩縣並中平立豫章縣建安立上蔡民分徙此地立名上蔡】 南昌【豫章記曰江淮唯此縣及吳臨湘三縣是也】建城【此地立名上蔡者豫章記曰縣有葛鄉有石炭二頃可燃以㸑】 新淦 宜春廬陵【興平元年孫策分立廬陵郡】 贛有豫章水 雩都 南野
  有臺領山 南城 鄱陽有鄱水黄金采【建安十五年孫權分立鄱陽郡治縣】 歴陵有傅昜山 餘汗 鄡陽 彭澤彭蠡澤在西 柴桑 艾【左傳哀二十年吳公子慶忌所居】 海昏侯國【在昌邑城豫章記曰城東十三里縣列江邊名慨口出豫章大江之口也昌邑王每乗流東望輙憤慨而還故謂之慨口】平都侯國故安平 石陽 臨汝永元八年置 建
  昌永元十六年分海昏置
  右揚州刺史部郡六縣邑侯國九十二















  後漢書卷三十二
  後漢書卷三十二考證
  郡國志四即墨侯國有棠鄉注左傳襄六年圍棠杜預曰棠國也○【臣召南】按左傳注原文棠菜邑也北海即墨縣有棠鄉此志作棠國也非是
  不期侯國○【臣召南】按不期當從前書作不其本書伏湛傳封不其侯亦作其字
  葉有長山曰方城注杜預曰方城山在縣南屈完曰楚國方城以為城○推尋文義當云左傳屈完曰楚國方城以為城杜預曰方城山在縣南今此文誤倒
  酈侯國注即飲此水○何焯校本即改仰
  秭歸本歸國○推尋文義國上衍一歸字注杜預曰䕫國非歸國明矣
  零陵陽朔山湘水出注有雍水○何焯校本作有灌水又有表水又有來水何焯校本作有來水有米水
  耒陽有鐵○【臣世】駿按循吏衞諷傳注引續漢志云耒陽有鐵官較此志多一官字
  丹陽郡○陽當作楊
  歙注今謂之三王山 本亦作三玉山何焯校本又減去三字
  廬江郡注建武十年省六安國以其縣屬○【臣召南】按建武十年應作十三年後章帝元和二年復改廬江為六安國至章和二年和帝即位復省六安入廬江此注未明
  東合為大江注圓基周廻垂三五百里○何焯校本減去三字
  安豐注縣南有雞備亭○何焯校本備改人
  㑹稽郡注秦置本治吳立郡吳乃移山陰○立郡吳當改吳立郡
  太末注龍丘長隱居於此○長當作萇
  又中有石林○林毛本作牀
  婁○監本脱此一縣依宋本添
  建城注此地立名上蔡者○【臣召南】按上文豫章郡户口下分注豫章記曰一條三十二字應在此文之下遍檢本志引書必有所指上文豫章記言上蔡民分徙此地即此地立名上蔡之注解也不知何以將豫章記一條移置於前後人遂無糾正者
  南野有臺領山○【臣召南】按監本於有臺下空一字是領山亦似縣名矣又彭澤縣彭蠡澤在西監本於彭蠡上亦空一字皆當連不連








  後漢書卷三十二考證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三十三
  梁    剡    令劉 昭補并注
  郡國志第二十三
  郡國五
  益州 【漢中 巴郡 廣漢 蜀郡 犍為牂牁 越嶲 益州 永昌
  廣漢屬國  蜀郡屬國犍為屬國】
  涼州 【隴西 漢陽 武都 金城 安定北地 武威 張掖 酒泉 敦煌
  張掖屬國張掖居延屬國】
  并州 【上黨 太原 上郡 西河 五原雲中 定襄 鴈門 朔方】幽州 【涿郡 廣陽 代郡 上谷 漁陽右北平   遼西 遼東 莵
  樂浪遼東屬國】
  交州 【南海 蒼梧 鬱林 合浦 交趾九真 日南】
  漢中郡【秦置雒陽西千九百九十里】九城户五萬七千三百四十四口二十六萬七千四百二 南鄭【華陽國志曰有池水從旱山來】 成固媯墟在西北【前書曰在西城帝王世紀亦云姚墟在西北有舜祠】 西城【巴漢志云漢末以為西城郡】 襃中【華陽國志曰有唐公防祠】 沔陽有鐵【華陽國志曰有定軍山博物記曰縣北有丙穴巴漢志曰縣有度水水有二原一曰清檢一曰濁檢】 安陽 錫有錫春秋時曰錫穴【左傳文十一年楚伐麋至于錫穴】 上庸本庸國房陵【巴漢志曰建安十三年别屬新城郡有維山維水所出東入瀘】
  巴郡【秦置雒陽西三千七百里譙周巴記曰初平六年趙頴分巴為二郡欲得巴舊名故郡以墊江為治安漢以下為永寧郡建安六年劉璋分巴以永寧為巴東郡以墊江為巴西郡蜀都賦注云銅梁山在巴東干寳搜神記曰有澤水民謂神龍不可鳴鼓其傍即使大雨蜀都賦曰潛龍蟠於沮澤應鳴鼓而興雨】十四城户三十一萬六百九十一口百八萬六千四十九江州【杜預曰巴國也有塗山禹娶塗山華陽國志曰帝禹之廟銘存焉有清水穴巴人以此為粉則膏澤鮮芳貢粉京師乃因名粉水】 宕渠有鐵 朐忍【巴漢志曰山有大小石城勢者】閬中【案本傳有俞水巴漢志曰有彭池大澤名山靈臺見孔子内䜟】 魚復【古庸國左傳文十年魚人逐楚師是也】扞水有扞關【史記曰楚肅王為扞關以拒蜀】 臨江 枳【史記蘇代曰楚得枳而國亡華陽國志有明月峽廣徳嶼者是也】 涪陵出丹【巴記曰靈帝分涪陵置永寧縣巴漢志曰涪陵巴郡之南鄙從枳南入折丹涪陵水與楚商於之地接漢時赤田軍常取其民】墊江 安漢 平都【巴記曰和帝分枳置】 充國永元二年分閬中置【巴記曰初平四年復分為南充國縣】 宣漢【巴漢記曰和帝分宕渠之東置】 漢昌永元中置【巴記曰分宕渠之北而置之】
  廣漢郡【髙帝置雒陽西三千里】十一城户十三萬九千八百六十五口五十萬九千四百三十八 雒州刺史治 新都【華陽國志曰有金堂山水通巴漢】 緜竹【地道記曰有紫巖山緜水之所出焉】 什邡涪【巴漢志曰孱水出孱山】 梓潼【地道記五婦山馳水出建安二十二年劉備以為郡】 白水【山海經曰白水出蜀而東南入江郭璞曰今在縣】 葭萌【華陽國志有水通于漢川有金銀鑛民洗取之】 郪 廣漢有沈水 徳陽【華陽國志曰有劎閣道三十里至險】蜀郡【秦置雒陽西三千一百里】十一城户三十萬四百五十二口百三十五萬四百七十六 成都【蜀都賦注曰武帝元鼎二年立成都郭十八門】郫 江原 繁 廣都【任豫益州記曰縣有望川源鑿石二十里引取郫江水灌廣都田云後漢所穿鑿者】 臨卭【博物記曰有火井深二三丈在縣南百里以竹木投取火後人以火燭投井中火即滅絶不復然蜀都賦注曰火井欲出其火先以家火投之須臾許隆隆如雷聲爛然通天光耀十里以竹筒盛之接其光而無炭也取井火還煮井水一斛水得四五斗鹽家火煮之不過二三斗鹽耳】有鐵湔氐道【蜀王本紀曰縣前有兩石對如闕號曰彭門】岷山在西徼外【山海經曰】
  【岷山江水出焉東北注于海中多良龜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白珉其獸多犀象䕫郭璞曰今蜀山中有大牛重數千斤曰䕫蜀都賦注曰岷山特多藥其椒特多好者絶異于天下之好者】 汶江道【華陽國志曰濊水駹水出焉多冰寒盛夏凝凍不釋孝安延光三年復立之以為郡】 八陵 廣柔【帝王世紀曰禹生石紐縣有石紐邑華陽國志曰夷人營其地方百里不敢居牧有過逃其野中不敢追云畏禹神能藏三年為人所得則共原之云禹神靈祐之】 緜虒道【華陽國志曰有玉壘山出璧玉湔水所出】犍為郡【武帝置雒陽西三千二百七十里劉璋分立江陽郡】九城户十三萬七千七百一十三口四十一萬一千三百七十八 武陽有彭亡聚【岑彭死處南中志曰縣南二十里彭望山益州記曰縣有王喬仙處王喬祠今在縣下有彭祖冢上有彭祖祠】 資中 牛鞞 南安【蜀都賦注曰縣之南有五屼山一山而五里在越嶲界】有魚泣津【蜀都賦注曰魚符津數百步在縣北三十里縣臨大江岸便山嶺相連經益州郡有道廣四五丈深或百丈斬鑿之跡今存昔唐䝉所造博物記縣西百里有牙門山華陽國志曰縣西有熊耳峽南有峨眉山去縣八十餘里】 僰道【華陽國志曰治馬湖江㑹水通越嶲舊本有僰人有荔枝薑蒟有玉岳蘭李冰燒之崖有五色赤白映水黄魚從楚來至此而止畏崖映其水故也】 江陽【華陽國志曰江雒㑹有方蘭祀江中有大闕小闕蜀都賦注云沱潛既道從縣南流至漢嘉縣入大穴中通剛山下因南潛出今名復出水是也】 荷節 南廣 漢安
  牂牁郡【武帝置雒陽西五千七百里】十六城户三萬一千五百二十三口二十六萬七千二百五十三 故且蘭【地道記曰有沈水】平夷 鄨【地道記曰不狼山鄨水所出】 母斂 談指出丹【南中志曰】
  【有不津江江有瘴氣】 夜郎出雄黄雌黄【案本傳有竹王三郎祠】 同竝談槀 漏江 毋單 宛溫【南中志曰縣北三百里有盤江廣數百步深十餘丈此江有毒氣】 鐔封【華陽國志曰有溫水】 漏卧 句町【案本傳有桄榔木地道記有文衆水】 進乗 西隨【地道記曰麋水西受徼外東至麊冷入尚龍谿】
  越嶲郡【武帝置雒陽西四千八百里】十四城户十三萬一百二十口六十二萬三千四百一十八 卭都南山出銅【南中志曰縣東南數里有水名卭廣都河從廣二十里深百餘丈有魚長一二丈頭特大遥視如戴鐵釜狀華陽國志曰河有唪雋山又有溫水穴冬夏常熱】 遂久【華陽國志曰有繩水廣志曰有縹碧石有綠碧】 靈關道【華陽國志曰有銅山又有利慈】 臺登出鐵【華陽國志曰有孫水一曰白沙江山有砮火燒成鐵】 青蛉有禺同山俗謂有金馬碧雞【華陽國志曰有鹽官濮水出】卑水【華陽國志曰水通馬湖】 三縫【華陽國志曰通道寧州度瀘得蛉縣有長谷石時坪】
  【中有石豬子母數千頭長老傳言夷昔牧豬于此一朝豬化為石迄今夷不敢往牧】 㑹無出鐵【郭璞曰山海經稱縣東山出碧亦玉類華陽國志曰故濮人邑也今有濮人冢冢不閉户其中多珠人不可取取之不祥有元馬河元馬日行千里縣有元馬祠民居家馬牧山下或産駿駒云元馬子也今其有元馬逕厥迹存焉河中有銅船今在祠以羊可取也河中見子土地特産好羣牛東山出青碧】 定莋【華陽國志縣在郡西度瀘水賔岡徼白摩沙夷有鹽坑積薪以齊水灌而後焚之成白鹽漢末夷等皆飼之】 闡【華陽國志曰故卭人邑治卭都城】 蘇示 大莋 莋秦 姑復【地道記鹽池澤在南】
  益州郡【武帝置故滇王國雒陽西五千六百里諸葛亮表有耽文山澤山司彌瘞山婁山辟龍山此等並皆未詳所在縣】十七城户二萬九千三十六口十一萬八百二 滇池出鐵有池澤【澤在縣西見前書南中志曰池周二百五十里】北有黒水祠【華陽國志曰水是温泉又有白蝟山淮有蝟】 勝休【南中志曰有大河從廣百四十里深數十丈地道記曰水東至毋掇入橋水】 俞元装山出銅【華陽國志在河中洲上】律髙石室山出錫盢町山出銀鉛 賁古采山出銅錫【前書曰在縣北】羊山出銀鉛【在縣西地道記曰南烏山出錫】 毋掇【地道記曰有橋水出橋山】 建伶 穀昌 牧靡【李竒曰靡音麻出升麻】 味 昆澤同瀨【地道記曰銅虜山米水所出】 同勞 雙栢出銀 連然 梇棟【地道記連山無血水所出】 秦臧
  永昌郡【明帝永平二年分益州置雒陽西七千二百六十里廣志曰永昌一郡見龍之耀日月相屬】八城户二十三萬一千八百九十七口百八十九萬七千三百四十四 不韋出鐵【華陽國志曰孝武置不韋縣徙南越相吕嘉子孫宗族居之因名不韋以章其先人之惡】 嶲唐【本西南夷史記曰古為嶲昆明古今注曰永平十年置益州西部都尉治嶲唐鎮尉哀牢人楪榆蠻夷華陽國志曰有同水從徼外來】 比蘇 楪榆【有河廣志曰有弔鳥山縣西北八十里在阜山衆鳥千百羣共㑹鳴呼啁哳每嵗七月八月晦望至集六日則止嵗凡六至雉雀來弔特悲其方人夜然火伺取無嗉不食者以為義鳥則不取也俗言鳳凰死于此山故衆鳥來弔地道記有澤在縣東】 邪龍 雲南【南中志曰縣西髙山相連有大泉水周旋萬步名馮河縣西北百數十里有山衆山之中特髙大狀如扶風太乙鬱然髙峻與雲氣相連結因視之不見其山固陰沍寒雖五月盛暑不熱廣志曰五月霜雪皓然】 哀牢永平中置故牢王國博南永平中置南界出金【華陽國志曰西山髙三十里越得蘭滄水有金沙洗】
  【取融為金有光珠穴廣志曰有虎魄生地中其上及傍不生草深者四五八九尺大者如斛削去外皮中成虎魄如升初如桃膠凝堅成也】
  廣漢屬國都尉【故北部都尉屬蜀郡安帝時以為屬國都尉别領三城】户三萬七千一百一十口二十萬五千六百五十二 陰平道甸氐道【華陽國志曰有白水出徼外入漢】 剛氐道【華陽國志曰涪水所出有金銀鑛】蜀郡屬國【故屬西部都尉延光元年以為屬國都尉别領四城】户十一萬一千五百六十八口四十七萬五千六百二十九 漢嘉故青衣陽嘉二年改有䝉山【華陽國志曰有洙水從卭來出岷江又從岷山西來入江合郡下青衣江入大江土地多山蜀都賦曰廓靈關而為門注曰山名也地在縣南】 嚴道有卭僰九折坂者卭刻置【山海經曰崍山江水出焉郭璞曰中江所出也華陽國志曰道至險有長嶺若棟八渡之難楊母閣之峻昔楊氏倡造作閣故名焉卭崍山本名卭莋故卭人莋人界也巖阻峻廻曲九折乃至山上凝冰夏結冬則劇寒王陽行步至此退】 徙【華陽國志曰出丹砂雄雌黄空青青碧】旄牛【華陽國志曰旄地也在卭崍山表卭人自蜀入度此山甚險難南人毒之故名卭崍有鮮水若水一名洲江】
  犍為屬國【故郡南部都尉永初元年以為屬國都尉别領二城】户七千九百三十八口三萬七千一百八十七 朱提【南中志曰縣有大淵池水名千頃池西南二里冇堂狼山多毒草盛夏之月飛鳥過之不能得去蜀都賦注曰有靈池在縣南數十里周四十七里】山出銀銅【案前書朱提銀重以八兩為一流直一千五百八十他銀一流直一千南中志曰舊有銀窟數處諸葛亮書云漢嘉金朱提銀採之不足以自食】 漢陽
  右益州刺史部郡國十二縣道一百一十八【本梁州袁山松書曰建安二十年復置漢寧郡漢中之安陽西城郡分錫上庸為上庸郡置都尉】
  隴西郡【秦置雒陽西二千二百二十里】十一城户五千六百二十八口二萬九千六百三十七 狄道 安故 氐道養水出此【巴漢志曰漢水二源東源出縣之養山名養南都賦注曰漢水源出隴西經武都至武關山歴南陽界出沔口入江巴漢志曰西漢隴西嶓冢山㑹白水經葭萌入漢始源曰沔故曰漢沔】 首陽有鳥䑕同穴山【爾雅曰其鳥為䳜其䑕為鼵如人家䑕而短尾䳜似鵽而小黄黒色穴地入三四尺䑕在内鳥在外孔安國尚書傳曰共為雌雄張氏地理記云不為牝牡山海經曰山多白虎白玉】渭水出【地道記曰有三危三苗所處】 大夏 襄武有五雞聚 臨洮有西頃山【前志曰在縣西本傳縣馬防築索西城】 枹罕故屬金城 白石故屬金城 鄣 河關故屬金城積石山在西南河水出漢陽郡【武帝置為天水永平十七年更名在雒陽西二千里秦州記曰中平五年分置南安郡獻帝起居注曰初平四年十二月巳分漢陽上郡為永陽以鄉亭為屬縣】十三城户二萬七千四百二十三口十三萬一百三十八 冀【史記曰秦武公伐冀戎縣】有朱圄山【前志曰在縣南】有緹羣山有雒門聚【來歙破隗囂處】 望恒阿陽 略陽有街泉亭【街水故縣省】 勇士 成紀【帝王世紀】
  【曰包犧氏生于成紀】 隴州刺史治【漢官云去雒陽二千一百里】有大坂名隴坻【三秦記其坂九廻不知髙㡬許欲上者七日乃越髙處可容百餘家清水四注下郭仲産秦州記曰隴山東西百八十里登山嶺東望秦川四五百里極目泯然山東人行役升此而顧瞻者莫不悲思故歌曰隴頭流水分離四下念我行役飄然曠野登髙逺望涕零雙墮度汧隴無蠶桑八月乃麥五月乃凍解】豲坻聚有秦亭【秦之先封起於此】 豲道【史記秦孝公西斬戎王】 蘭干 平襄顯親 上邽故屬隴西【秦州記曰縣北有利山川中平地有土堆髙五丈生細竹】
  【翠茂殊常二楊樹大數十圍百姓祀之】 西故屬隴西有嶓冢山西漢水【史記曰申命和仲居西土徐廣曰今之西縣鄭曰西在隴西西今謂之八充山】
  武都郡【武帝置雒陽西一千九百六十里】七城户二萬一百二口八萬一千七百二十八 下辨【有赤亭】 武都道【華陽國志曰有大池澤】上祿 故道【干寳搜神記曰有奴特祠秦置旄頭騎起此】 河池【地道記曰有泉】
  【街水】 沮沔水出東狼谷 羌道
  金城郡【昭帝置雒陽西二千八百里】十城户三千八百五十八口萬八千九百四十七 允吾【西羌傳有唐谷秦州有牢北山傍有三窟】 浩亹【有雒都谷馬武破羌處】 令居 枝楊 金城 榆中 臨羌有昆崙山 破羌 安夷 允街
  安定郡【武帝置雒陽西千七百里】八城户六千九十四口二萬九千六十 臨涇【謝承書曰宣仲為長史民扳留改曰宜民見李固傳而志無此改豈承之妄乎】髙平有第一城【髙峻所據】 朝那【有湫淵方四十里停不流冬夏不增減不生草木郭璞注山海經曰涇水出縣西丹頭山入渭】 烏枝有瓦亭【牛邯軍處】山薄落谷【本傳有龍池山地道記曰烏水出】 三水【有左谷盧芳所居】 陰盤【舊有陰宻縣未詳所并杜預曰安定陰宻縣古宻須國史記曰秦遷白起於陰宻山海經曰温水出崆峒山在臨汾南入河華陽北郭璞曰水常温】 彭陽 鶉觚故屬北地
  北地郡【秦置雒陽西千一百里】六城户 千一百二十二口萬八千六百三十七 富平 泥陽有五柞亭【地道記曰泥水出郁郅北蠻中】 弋居有鐵 廉【前志卑移山在西北】 參䜌故屬安定【有青山謝沈書屬國降羌胡數千人居山田畜】 靈州
  武威郡【故匈奴休屠王地武帝置雒陽西三千五百里】十四城户萬四十三口三萬四千二百二十六 姑臧【地道記南山谷水所出】 張掖武威 休屠 揟次 鸞鳥 樸 媼圍 宣威倉松【地道記曰南山松陜水所出】 鸇陰故屬安定 租厲故屬安定 顯美故屬張掖 左騎千人官
  張掖郡【故匈奴昆邪王地武帝置雒陽西四千二百里獻帝分置西郡】八城户六千五百五十二口二萬六千四十 觻得 昭武 刪丹弱水出 氐池 屋蘭 日勒 驪靬 番和
  酒泉郡【武帝置雒陽西四千七百里】九城户萬二千七百六 福祿表氏 樂涫 玉門 㑹水 沙頭 安彌故曰緩
  彌 乾齊 延夀【博物記曰縣南有山石出泉水大如筥注池為溝其水有肥如煮肉洎羕羕永永如不凝膏然之極明不可食縣人謂之石漆】
  敦煌郡【武帝置雒陽西五千里耆舊記曰國當乾位地列艮墟水有縣泉之神山有鳴沙之異川無蛇虺澤無兕虎華戎所支一都㑹也】六城户七百四十八口二萬九千一百七十 敦煌古州出美 冥安 效穀 拼泉廣至 龍勒有玉門關
  張掖屬國【武帝置屬國都尉以主蠻夷降者安帝時别領五城】户四千六百五十六口萬六千九百五十二 官 左騎 千人司馬官千人官
  張掖居延屬國【故郡都尉安帝别領一郡】户一千五百六十口四千七百三十三 居延有居延澤古流沙【獻帝建安末立為西海郡】右涼州刺史部郡國十二縣道官九十八【袁山松書曰興平元年分安定鶉觚右扶風之漆置新平郡】
  上黨郡【秦置雒陽北千五百里】十三城户二萬六千二百二十二口十二萬七千四百三 長子【山海經曰有發鳩之山章水出焉上黨記曰關城都尉所治令狐徴君隠城東山中去郡六十里即壺關三老令狐茂上書訟戾太子者也茂即其山】屯留絳水出【上黨記曰有鹿谷山濁漳所出有余吾城在縣西北三十里】 銅鞮【上黨記曰晉别宫墟關猶有北城去晉宫二十里羊舌所邑左傳成九年晉執鄭伯於此】 沾【山海經曰有少山其上有金玉其下有銅郭璞云在沾】 涅有閼與聚【史記曰趙奢破秦兵閼與山海經曰謁戾之山有金玉沁水出焉南流注于河郭璞曰在涅】 襄垣【上黨記曰邑帶山林茂松生焉】壺關有黎亭故黎國【文王戡黎即此也上黨記曰東山在城東南晉申生所伐今名平澤】氏有長平亭【史記曰白起破趙長平上黨記曰白城在郡南山中百二十里】 髙
  都【前志曰有天井關戰國策曰桀居天井即天門也博物記曰縣南地名即垂】 潞本國【左傳哀四年齊伐晉壺口杜預曰潞縣東有壺口關上黨記曰潞濁漳也縣城臨潞晉荀林父伐曲梁在城西十里今名石梁又東北八十里有黎城臨壺口關至建安十一年從洶河口鑿入潞河名泉州梁以通于海】猗氏【漢書音義縣出鶡】 陽阿侯國 穀逺【上黨記曰有羊頭山泌水所出】太原郡【秦置】十六城户三萬九百二口二十萬一百二十四 晉陽本唐國【毛詩譜曰堯始都於此後遷河東平陽】有龍山晉水所出【山海經曰有懸甕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銅其獸多閭麋晉水出焉東南注汾郭璞曰在縣左傳曰遷實沈于大夏賈逵曰陶唐之劉累也杜預曰今晉陽縣】刺史治【漢官曰南有梗陽城中行獻子見巫臯】 介休有介山有緜上聚【左傳曰晉文公以緜上為介之推田介山推焚死之山故太原俗有寒食】有千畝聚【左傳曰晉為千畝之戰在縣南】 榆次【左傳謂塗水】有鑿壺【史記曰韓魏殺智伯埋于鑿壺之下】 中都【左傳昭二年執陳無宇于中都杜預曰界休縣南中都城是也】 于離 兹氏 狼孟 鄔【史記韓信破夏説于鄔徐廣曰音於庶反】 盂【晉大夫孟丙邑】 平陶 京陵春秋時九京【禮記曰趙武從先大夫于九京鄭曰晉卿大夫之墓地京字之誤當為九原】 陽曲 大陵有鐵【史記曰趙肅侯㳺大陸出于鹿門即大陵】 祁 慮虒 陽邑有箕城【左傳僖三十三年晉敗狄于箕】
  上郡【秦置】十城户五千一百六十九口二萬八千五百九十九 膚施 白土 漆垣 奢延 雕陰 楨林定陽 髙奴 龜兹屬國 官
  西河郡【武帝置雒陽北千二百里】十三城户五千六百九十八口二萬八百三十八 離石 平定 美稷 樂街 中陽臯狼 平周 平陸 益蘭 圜陰 藺 圜陽
  廣衍
  五原郡【秦置為九原武帝更名】十城户四千六百六十七口二萬二千九百五十七 九原 五原 臨沃 父國 河除 武都 宜梁 曼柏 成宜 西安陽北有陰山【徐廣曰陰山在河南陽山在河北史記曰蒙恬築長城臨洮延袤萬里餘度河據陽山】
  雲中郡【秦置】十一城户五千三百五十一口二萬六千四百三十 雲中 咸陽 箕陵 沙陵 沙南【案烏桓有蘭池城鳥桓之圍耿曅處】北輿 武泉 原陽 定襄故屬定襄 成樂故屬定襄 武進故屬定襄
  定襄郡【髙帝置】五城户三千一百五十三口萬三千五百七十一 善無故屬鴈門 桐過 武成 駱 中陵故屬鴈門
  鴈門郡【秦置雒陽北千五百里】十四城户三萬一千八百六十二口二十四萬九千 陰館【史記曰漢蘇意軍句注應劭曰山險名也在縣爾雅八陵西隃鴈門是也郭璞曰即鴈門山山海經曰鴈門山者鴈飛出於其間】 繁畤 樓煩武州【前書武帝誘匈奴入武州塞】 汪陶 劇陽 崞 平城【前書髙帝被圍白登服䖍曰去縣七里】 埒 馬邑【干寳搜神記曰昔秦人築城于武州塞内以備胡城成而崩者數矣有馬馳走一地周旋反覆父老異之因依以築城城乃不崩遂名之為馬邑】 鹵城故屬代郡【山海經曰泰戲之山無草木多金玉呼沱之水出焉郭璞曰今呼沱河縣武夫山周禮并州其川呼沱魏志曰建安十年鑿渠自呼沱入汾名平虜渠】 廣武故屬太原有夏屋山【史記曰趙襄子北登夏屋山以銅斗殺代王郭璞曰爾雅山中有獸形如莵相負共行土俗名之蹷】原平故屬太原【古史考曰趙衰居原今原平縣】 彊陰
  朔方郡【武帝置】六城户千九百八十七口七千八百四十三 臨戎 三封 朔方 沃野 廣牧 大城故屬西河
  右并州刺史部郡九縣邑侯國九十八【古今注曰建武十一年十月西河上郡屬魏魏志曰建安二十年省雲中定襄五原朔方置一縣領其民合以為新興郡】
  涿郡【髙帝置雒陽東北千八百里】七城户十萬二千二百一十八口六十三萬三千七百五十四 涿 逎侯國【史記漢武帝至鳴澤服䖍曰在縣北界】 故安易水出雹水出【案本紀永元十五年復置縣鐵官】范陽侯國 良鄉 北新城有汾水門【史記曰趙與燕分門】
  方城故屬廣陽有臨鄉【故縣後省惠文王與燕臨樂】有督亭【劉向别錄曰督亢膏腴之地史記荆軻奉督亢圖入秦】
  廣陽郡【髙帝置為燕國昭帝更名為郡世祖省并上谷永平八年復】五城户四萬四千五百五十口二十八萬六百 薊本燕國刺史治【漢官曰雒陽東北二千里】 廣陽 昌平故屬上谷 軍都故屬上谷安次故屬勃海
  代郡【秦置雒陽東北二千五百里古今注曰建武二十七年七月屬幽州】十一城户二萬一百二十三口十二萬六千一百八十八 髙栁 桑乾 道人 當城 馬城 班氏 狋氏 北平邑永元八年復 東安陽 平舒 代【干寳搜神記曰代城始築立板幹一旦亡西南板四五十里于澤中自立結葦為外門因就營築焉故其城周圓三十五丈為九門故城處呼之以為東城】
  上谷郡【秦置雒陽東北三千二百里】八城户萬三百五十二口五萬一千二百四 沮陽 潘永元十一年復 甯 廣甯居庸 雊瞀 涿鹿【帝王世紀曰黄帝所都有蚩尤地阪泉地黄帝祠世本云在鼓】
  【城南張晏曰在上谷于瓉案禮五帝位云黄帝與赤帝戰于阪泉之野不在涿鹿是伐蚩尤之地】 下落
  漁陽郡【秦置雒陽東北二千里】九城户六萬八千四百五十六口四十三萬五千七百四十 漁陽有鐵 狐奴 潞雍奴 泉州有鐵 平谷 安樂 傂奚 獷平右北平郡【秦置雒陽東北二千三百里】四城户九千一百七十口五萬三千四百七十五 土垠 徐無 俊靡 無終遼西郡【秦置雒陽東北三千三百里】五城户萬四千一百五十口八萬一千七百一十四 陽樂 海陽 令支有孤竹城【伯夷叔齊本國】 肥如 臨渝【山海經曰碣石之山編水出焉其上有玉其下有青碧水經曰在縣南郭璞曰或曰在右北平驪城縣海邊山也】
  遼東郡【秦置雒陽東北三千六百里案本紀和帝永元十六年郡復置西部都尉官】十一城户六萬四千一百五十八口八萬一千七百一十四襄平 新昌 無慮 望平 城 安市 平郭有鐵 西安平【魏氏春秋曰縣北有小水南流入海句驪别種因名之小水貊】 汶 番汗 沓氏
  莵郡【武帝置雒陽東北四千里】六城户一千五百九十四口四萬三千一百六十三 髙句驪遼山遼水出【山海經曰遼水出白平東郭璞曰出塞外御白平山遼山小遼水所出】 西蓋鳥 上殷台 髙顯故屬遼東 城故屬遼東 遼陽故屬遼東【東觀書安帝即位之年分三縣來屬】
  樂浪郡【武帝置雒陽東北五千里】十八城户六萬一千四百九十二口二十五萬七千五十 朝鮮 邯 水 貪資占蟬 遂城 増地 帶方 駟望 海冥 列口
  【郭璞注山海經曰列水名列水在遼東】 長岑 屯有 昭明 鏤方提奚 渾彌 樂都
  遼東屬國【故邯鄉西部都尉安帝時以為屬國都尉别領六城雒陽東北三千二百六十里】昌遼故天遼屬遼西【何法盛晉書有青城山】 賔徒故屬遼西徒河故屬遼西 無慮有醫無慮山 險瀆【史記曰王險衞滿所都】 房
  右幽州刺史部郡國十一縣邑侯國九十
  南海郡【武帝置雒陽南七千一百里】七城户七萬一千四百七十七口二十五萬二百八十二 番禺【山海經注桂林八樹在賁禺東郭璞云今番禺】 博羅【有羅浮山自㑹稽浮往博羅山故置博羅縣】 中宿 龍川 四㑹 揭陽 増城有勞領山
  蒼梧郡【武帝置雒陽南六千四百一十里】十一城户十一萬一千三百九十五口四十六萬六千九百七十五 廣信【漢官曰刺史治去雒陽九千里】 謝沐 髙要 封陽 臨賀 端谿 馮乗富川 荔浦 猛陵【地道記曰龍山合水所出】 鄣平【永平十四年置】
  鬱林郡【秦桂林郡武帝更名雒陽南六千五百里】十一城 布山 安廣阿林 廣鬱 中溜 桂林 潭中 臨塵 定周増食 領方
  合浦郡【武帝置雒陽南九千一百九十一里】五城户二萬三千一百二十一口八萬六千六百一十七 合浦 徐聞【交州記曰出大吳公皮以冠鼓】 髙涼【建安二十五年孫權立髙梁郡】 臨元 朱崖
  交趾郡【武帝置即安陽王國雒陽南萬一千里】十二城 龍編【交州記曰縣西帶江有仙山數百里有三湖有注沅二水】 羸【地道記曰南越侯織在此】 安定【交州記曰越人鑄銅為船在江潮退時見】 茍漏【交州記曰有潛水牛上岸共鬪角軟還復出】 麊泠曲陽 北帶 稽徐 西于 朱䳒 封谿建武十九年置【交州記曰有隄防龍門水深百尋大魚登此門化成龍不得過曝鰓㸃額血流此水恒如丹池有秦潛江出嘔山分為九十九流三百餘里共㑹于一口】 望海建武十九年置九真郡【武帝置雒陽南萬一千五百八十里】五城户四萬六千五百一十三口二十萬九千八百九十四 胥浦 居風【交州記曰有山出金牛往往夜見光曜十里山有風門常有風】 咸懽 無功 無編
  日南郡【秦象郡武帝更名雒陽南萬三千四百里】五城户萬八千二百六十三口十萬六百七十六 西卷 朱吾【交州記曰其民依海際居不食米止資魚】 盧容【交州記曰有採金浦】 象林【今之林邑國】 比景【博物記曰日南出野女羣行不見夫其狀晶且白裸袒無衣襦】
  右交州刺史部郡七縣五十六【王範交廣春秋曰交州治羸縣元封五年移治蒼梧廣信縣建安十五年治番禺縣詔書以州邊逺使持節并七郡皆授鼔吹以重威鎮】
  漢書地理志承秦三十六郡縣邑數百後稍分析至于孝平凡郡國百三縣邑道侯國千五百八十七世祖中興惟官多役煩乃命并合省郡國十縣邑道侯國四百餘所【應劭漢官曰世祖中興海内人民可得而數裁十二三邊陲蕭條靡有孑遺鄣塞破壞亭隊絶滅建武二十一年始遣中郎將馬援謁者分築烽堡壁稍興立郡縣十餘萬户或空置太守令長招還人民上笑曰今邊無人而設長吏治之難如春秋素王矣乃建立三營屯田殖穀弛刑謫徒以充實之】至明帝置郡一章帝置郡國二和帝置三安帝又命屬國别領比郡者六又所省縣漸復分置至於孝順凡郡國百五縣邑道侯國千一百八十【東觀書曰永興元年鄉三千六百八十一亭萬二千四百四十三】民户九百六十九萬八千六百三十口四千九百一十五萬二百二十【應劭漢官儀曰永和中户至千七十八萬口五千三百八十六萬九千五百八十八又帝王世紀永嘉二年户則多九十七萬八千七百七十一口七百二十一萬六千六百三十六應載極盛之時而所殊甚衆舎永嘉多取永和少良不可解皇甫謐校覈精審復非謬記未詳孰是豈此是順朝時書後史即為本乎伏無忌所記每帝崩輒最户口及墾田大數今列于後以見滋減之差焉○光武中元二年户四百二十七萬九千六百三十四口二千一百萬七千八百二十○明帝永平十八年户五百八十六萬五百七十三口三千四百一十二萬五千二十一○章帝章和二年户七百四十五萬六千七百八十四口四千三百三十五萬六千三百六十七○和帝永興元年户九百二十三萬七千一百一十二口五千三百二十五萬六千二百二十九墾田七百三十二萬一百七十頃八十畝百四十步○安帝延光四年户九百六十四萬七千八百三十八口四千八百六十九萬七百八十九墾田六百九十四萬二千八百九十二頃一十三畝八十五步○順帝建康元年户九百九十四萬六千九百一十九口四千九百七十三萬五百五十墾田六百八十九萬六千二百七十一頃五十六畝一百九十四步○冲帝永嘉元年户九百九十三萬七千六百八十口四千九百五十二萬四千一百八十三墾田六百九十五萬七千六百七十六頃二十畝百八步○質帝本初元年户九百三十四萬八千二百二十七口四千七百五十六萬六千七百七十二墾田六百九十三萬一百二十三頃三十八畝】
  贊曰衆安后載政洽區分侯罷守列民無常君稱號遷隔封割糾紛略存減益多證前聞















  後漢書卷三十三
  後漢書卷三十三考證
  郡國志五巴郡注建安六年劉綽分巴○【臣召南】按劉綽當作劉璋璋分巴東巴西二郡蜀志可考
  魚復注左傳文十年魚人逐楚師○左傳是文公十六年事此脱六字
  涪陵出丹注從枳南折丹涪陵水與楚商於之地接○【臣召南】按析丹水皆縣名與涪陵相接注當云從枳南入析丹水涪陵與商於之地接也析誤作折丹涪陵水又倒其字遂不可解
  雒州刺史治○【臣召南】按雒是一字縣名前書可証又本書李固傳出為廣漢雒令是也各州刺史治例無州字此州字衍又漢陽郡隴州刺史治亦衍州字
  永昌郡注明帝永平二年分益州置○【臣召南】按本書永平十二年以益州徼外夷哀牢王内附置永昌郡是二年上脱十字
  廣漢屬國都尉注故北部都尉屬蜀郡○【臣召南】按屬蜀郡應是屬廣漢郡之訛陰平甸氐剛氐三道舊屬廣漢陰平道即廣漢北部都尉治也前書可証
  臨洮注本傳縣馬防築索西域○此注縣字疑衍望恒○前書作望垣
  略陽有街泉亭注街水故縣省○街水故縣當作街泉故縣
  朝那注郭璞注山海經曰涇水出縣西丹頭山入渭○【臣召南】按丹頭山應作幵頭山各本俱誤
  鸇隂○前書作鶉隂
  租厲○前書作祖厲
  拼泉○前書作淵泉
  張掖屬國注安帝時别領五城○【臣召南】按下列官左騎千人司馬官千人官皆官名非城名也前志張掖領十縣後志領八城其居延别為居延屬國顯美改屬武威郡未知張掖屬國所領之五城為何名也
  張掖居延屬國注安帝别領一郡○郡字何焯校本改城
  壺關注今名平澤○本亦作無睪何焯校本改平睪氏注白城在郡南山中○何焯校本削白字
  穀逺注泌水所出○泌前書作沁
  埒○何焯校本改垀
  大城○何焯校本城字去土傍
  廣陽郡注永平八年復○【臣召南】按和帝永元八年復非永平也按此注昭帝更名為郡之下尚缺宣帝復為國五字蓋本始元年更為廣陽國至光武始并入上谷郡耳
  汶○何焯校本滅去氵按前書作文
  髙句驪注出塞外御白平山○御當作銜
  西蓋鳥○前書作西蓋馬【臣召南】按本書東沃沮在髙句驪蓋馬太山之東知此作鳥誤
  城○【臣召南】按顧炎武救文格論曰城改屬元莵而遼東復出一城無慮改屬遼東屬國而遼東復出一無慮必有一焉宜刪者然則天下郡國少二城矣
  占蟬○前書作黏蟬
  遂城○前書作遂成
  遼東屬國○【臣世駿】按此郡獨無户口
  昌遼故天遼屬遼西○【臣召南】按前志遼西無天遼縣顧炎武考古錄疑此志昌遼故天遼五字當作昌黎故交黎是也又考安帝紀鮮卑攻夫犁營章懷注曰夫犁縣名屬遼東屬國鮮卑傳又作扶黎注文同然則前漢名交黎後漢名夫黎又改曰昌黎也疑此志當作昌黎故夫黎夫與天字尤相近
  賔徒○前書作賔從
  臨元○前書作臨允
  朱崖○前書作朱盧
  羸○羸應作□前書孟康曰□音蓮則作羸字非也無功○前書作無切















  後漢書卷三十三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三十四
  梁    剡    令劉 昭補并注
  百官志第二十四
  百官一 【太傅 太尉 司徒 司空 將軍】
  漢之初興承繼大亂兵不及戢法度草創略依秦制後嗣因循至景帝感吳楚之難始抑損諸侯王及至武帝多所改作然而奢廣民用匱乏世祖中興務從節約并官省職費減億計所以補復殘缺及身未改而四海從風中國安樂者也昔周公作周官分職著明法度相持王室雖微猶能久存今其遺書所以觀周室牧民之徳既至又其有益來事之範殆未有所窮也故新汲令王隆作小學漢官篇諸文倜說較畧不究【案胡廣注隆此篇其論之注曰前安帝時越騎校尉劉千秋校書東觀好事者樊長孫與書曰漢家禮儀叔孫通等所草創皆隨律令在理官藏於几閣無紀錄者久令二代之業闇而不彰誠宜撰次依擬周禮定位分職各有條序令人無愚智入朝不惑君以公族元老正丁其任焉可以已劉君甚然其言與邑子通人郎中張平子參議未定而劉君遷為宗正衞尉平子為尚書郎太史令各務其職未暇恤也至順帝時平子為侍中典校書方作周官解説乃欲以漢次述漢事㑹復遷河間相遂莫能立也述作之功獨不易矣既感斯言顧見故新汲令王文山小學為漢官篇畧道公卿内外之職旁及四夷博物條暢多所發明足以知舊制儀品蓋法有成易而道有因革是以聊集所宜為作詁解各隨其下綴續後事令世施行庶明厥㫖廣前後憤盈之念増助來哲多聞之覽焉】唯班固著百官公卿表記漢承秦置官本末訖于王莽差有條貫然皆孝武奢廣之事又職分未悉世祖節約之制宜為常憲故依其官簿粗注職分以為百官志【臣昭曰本志既久是注曰百官簿今昭又採異同俱為細字如或相冒兼應注本注尤須分顯故凡是舊注通為大書稱本注曰以表其異】凡置官之本及中興所省無因復見者既在漢書百官表不復悉載
  太傅上公一人【大戴記曰傅傅之徳義也應劭漢官儀曰傅者覆也賈生曰天子不喻於先聖之徳不知君民之道不見禮義之正詩書無宗學業不法此太師之責也古者齊太公職之天子不惠於庶民不禮於大臣不中於折獄無經於百官不哀於䘮不敬於祭不戒於齊不信於事此太傅之責也古者周公職之天子處位不端受業不敬言語不叙音聲不中進退升降不以禮俯仰周旋無節此太保之責也古者燕召公職之天子燕業反其學左右之習詭其師荅諸侯遇大臣不知文雅之辭言語之道簡聞少誦不博不習此少師之責也天子居處出入不以禮衣服冠帶不以制御器列側不以度采服從好不以章忿悦不以義與奪不以節此少傅之責也天子居處燕私安而易樂而耽飲食不時醉飽不節寢起早晏無常玩好器弄無制此少保之責也此古天子自輔弼之禮也自為天子而賢智維之故能慮無失計舉無過事終身得中】本注曰掌以善導無常職世祖以卓茂為太傅薨因省其後每帝初即位輙置太傅錄尚書事薨輙省【胡廣注曰猶古冢宰總己之義也案靈帝之初以陳蕃為太傅蕃誅以胡廣代始不止一人也董卓在長安又自尊為太師位在太傅上應劭漢官儀曰太師古官也平帝元年孔光以太見授詔太師無朝十日一賜餐賜靈夀杖省中施坐置几太師入省中用杖自是而闕又漢官云太傅長史一人秩千石掾屬二十四人令史御屬二十二人荀綽晉百官表注曰漢太傅置掾屬十人御屬一人令史十二人置長史與漢異】
  太尉公一人【應劭曰自上安下曰尉武官悉以為稱前書曰秦官鄭注月令亦曰秦官尚書中云舜為太尉束晳據非秦官以此追難焉臣昭曰緯衆書宗貴神詭出沒隱顯動挾誕怪該覈隂陽徼迎起伏或有先徴時能後驗故守寄搆思雜稱曉輔通儒達好時畧文滯公輸益州具於張衡之詰無口漢輔炳乎尹敏之諷圖䜟紛偽其俗多矣太尉官實司天虞舜作宰璇衡賦政將是據後位以書前非唐官之實號乎太尉所職即舜所掌遂以同掌追稱太尉乃中之妄蓋非官之為謬康成淵博自注中裁及注禮而忘舜位豈其實哉此是不發譏於中而正之於月令也廣微之誚未探碩意説苑曰當堯之時舜為司徒新論曰昔堯試於大麓者領錄天子事如今尚書官矣古史考曰舜居百揆總領百事説者以百揆堯初别置於周更名冢宰斯其然矣】本注曰掌四方兵事功課嵗盡即奏其殿最而行賞罰凡郊祀之事掌亞獻大喪則告諡南郊凡國有大造大疑則與司徒司空通而論之國有過事則與二公通諫爭之世祖即位為大司馬【漢官儀曰元狩六年罷太尉法周制置司馬時議者以為漢軍有官千人司馬故加大為大司馬所以别異大小司馬之號】建武二十七年改為太尉【蔡質漢儀曰府開闕王莽初起大司馬後簒盜神器故遂貶去其闕漢官儀曰張衡云明帝以司馬司空府欲復更太尉府時公趙熹也西曹掾安衆鄭均素好名節以為朝廷新造北宫整飭官寺旱魃為虐民不堪命曾無殷湯六事周宣雲漢之辭今府本館陶公主第舎員職既少自足相容熹表陳之即聴許其冬臨辟雍歴二府見皆壯麗而太尉府獨卑陋顯宗東顧歎息曰椎牛縱酒勿令乞兒為宰時熹子世為侍中驂乗歸具白之熹以為恨頻譴責均均自劾去道發病亡古今注曰永平十五年更作太尉司徒司空府開陽城門内與此不同臣昭案劉虞為大司馬而與太尉並置焉】長史一人千石【盧植禮注曰如周小宰】本注曰署諸曹事掾史屬二十四人本注曰漢舊注東西曹掾比四百石餘掾比三百石屬比二百石故曰公府掾比古元士三命者也或曰漢初掾史辟皆上言之故有秩比命士其所不言則為百石屬其後皆自辟除故通為百石云【漢書音義曰正曰掾副曰屬】西曹主府史署用東曹主二千石長吏遷除及軍吏户曹主民户祠祀農桑奏曹主奏議事辭曹主辭訟事法曹主郵驛科程事尉曹主卒徒轉運事賊曹主盜賊事決曹主罪法事兵曹主兵事金曹主貨幣鹽鐵事倉曹主倉穀事黄閣主簿錄省衆事【應劭漢官儀曰世祖詔方今選舉賢佞朱紫錯用丞相故事四科取士一曰徳行髙妙志節清白二曰學通行脩經中博士三曰明達法令足以決疑能案章覆問文中御史四曰剛毅多畧遭事不惑明足以決才任三輔令皆有孝悌亷公之行自今以後審四科辟召及刺史二千石察茂才尤異孝亷之吏務盡實覈選擇英俊賢行亷潔平端於縣邑務授試以職有非其人臨計過署不便習官事書疏不端正不如詔書有司奏罪名并正舉者又舊河隄謁者世祖改以三府掾屬為謁者領之遷超御史中丞刺史或為小郡監察黎陽謁者世祖以幽并州兵騎定天下故於黎陽立營以謁者監之兵騎千人復除甚重謁者任輕多放情態順帝改用公解府掾有清名威重者遷超牧守焉漢官目錄曰建武十二年八月乙未詔書三公舉茂才各一人亷吏各二人光祿嵗舉茂才四行各一人察亷吏三人中二千石嵗察亷吏各一人廷尉大司農各二人將兵將軍嵗察亷吏各二人監察御史司州牧嵗舉茂才各一人】令史及御屬二十三人本注曰漢舊注公令史百石自中興以後注不説石數御屬主為公御【荀綽晉百官表注曰御屬如錄事也】閤下令史主閤下威儀事記室令史主上表章報書記門令史主府門其餘令史各典曹文書【應劭漢官儀有官騎三十人】
  司徒公一人【孔安國曰主徒衆教以禮義】本注曰掌人民事凡教民孝悌遜順謙儉養生送死之事則議其制建其度凡四方民事功課嵗盡則奏其殿最而行賞罰凡郊祀之事掌省牲視濯大喪則掌奉安梓宫凡國有大疑大事與太尉同世祖即位為大司徒【漢官儀曰王莽時議以漢無司徒官故定三公之號曰大司馬大司徒大司空世祖即位因而不改蔡質漢儀曰司徒府與蒼龍闕對厭於尊者不敢號府應劭曰此不然丞相舊位在長安時府有四出門隨時聴事明帝本欲依之迫於太尉司空但為東西門耳國每有大議天子車駕親幸其殿殿西王侯以下更衣并存每嵗州郡聴採長吏臧否民所疾苦還條奏之是為之舉謡言者也頃者舉謡言者掾屬令史都㑹殿上主者大言某州郡行狀云何善者同聲稱之不善者各爾銜枚大較皆取無名勢其中或有愛憎微裁黜陟之暗昧也若乃中山祝恬踐周召之列當軸處中忘謇諤之節憚首尾之譏懸囊捉撮無能清澄其與申屠須責鄧通王嘉封還詔書邈矣乎周禮有外朝干寳注曰禮司徒府中有百官朝㑹殿天子與丞相決大事是外朝之存者】建武二十七年去大【漢舊儀曰哀帝元夀二年以丞相為大司徒郡國守長史上計事竟遣公出庭上親問百姓所疾苦記室掾史一人大音讀勅畢遣勅曰詔書殿下禁吏無苛暴丞史歸告二千石順民所疾苦急去殘賊審擇良吏無任苛刻治獄決訟務得其中明詔憂百姓困於衣食二千石帥勸農桑思稱厚恩有以賑贍之無煩撓奪民時今日公卿以下務飭儉恪奢侈過制度以益甚二千石身帥有以化之民冗食者請諭以法養視疾病致醫藥務治之詔書無飾厨養至今未變又更過度甚不稱歸告二千石務省約如法且案不改者長吏以聞官寺鄉亭漏敗墻垣阤壞不治無辨䕶者不勝任先自劾不應法歸告二千石聴十年更名相國案獻帝初董卓自太尉進為相國而司徒不省及建安末曹公為丞相郗慮為御史大夫則罷三公官荀綽晉百官表注曰漢丞相府門無䦨不設鈴不警鼓言其深大濶逺無節限也】長史一人千石掾屬三十一人【漢官目錄曰三十人】令史及御屬三十六人本注曰世祖即位以武帝故事置司直居丞相府助督錄諸州建武十八年省也【獻帝起居注曰建安八年十二月復置司直不屬司徒掌督中都官不領諸州九年十二月詔司直比司校尉坐同席在上假傳置從事三人書佐四人】
  司空公一人【馬融曰掌營城郭主司空土以居民】本注曰掌水土事凡營城起邑浚溝洫修墳防之事則議其利建其功凡四方水土功課嵗盡則奏其殿最而行賞罰凡郊祀之事掌掃除樂器大喪則掌將校復土凡國有大造大疑諫爭與太尉同【韓詩外傳曰三公之得者何曰司馬司空司徒也司馬主天司空主土司徒主人故隂陽不和四時不節星辰失度災變非常則責之司馬山陵崩阤川谷不通五穀不植草木不茂則責之司空君臣不正人道不和國多盜賊民怨其上則責之司徒故三公典其職憂其分舉其辨明其得此之謂三公之事】世祖即位為大司空【應劭漢官儀曰綏和元年罷御史大夫官法周制初置司空議者初以縣道官獄司空故覆加大為大司空亦所以别大小之文】建武二十七年去大【漢舊儀曰御史大夫勅上計丞長史曰詔書殿下布告郡國臣下承宣無狀多不宄百姓不蒙恩被化守長史到郡與二千石同力為民興利除害務有以安之稱詔書郡國有茂才不顯者言殘民貪汚煩擾之吏百姓所苦務勿任用方察不稱者刑罰務於得中惡惡止其身選舉民侈過度務有以化之問今嵗善惡孰與往年對上問今年盜賊孰與往年得無有羣輩大賊對上臣昭案獻帝建安十三年又罷司空置御史大夫御史大夫郗慮慮免不得補荀綽晉百官表注曰獻帝置御史大夫職如司空不領侍御史】屬長史一人千石掾屬二十九人【漢官目錄云二十四人】令史及御屬四十二人將軍不常置本注曰掌征伐背叛比公者四第一大將軍次驃騎將軍次車騎將軍次衞將軍又有前後左右將軍【蔡質漢儀曰漢興置大將軍驃騎位次丞相車騎衞將軍左右前後皆金紫位次上卿典京師兵衛四夷屯警】初武帝以衞青數征伐有功以為大將軍欲尊寵之以古尊官唯有三公皆將軍始自秦晉以為卿號故置大司馬官號以冠之其後霍光王鳳等皆然成帝綏和元年賜大司馬印綬罷將軍官世祖中興吳漢以大將軍為大司馬景丹為驃騎大將軍位在公下及前後左右雜號將軍衆多皆主征伐事訖皆罷【魏畧曰曹公置都䕶軍中尉置䕶軍將軍亦皆比二千石旋軍並止罷】明帝初即位以弟東平王蒼有賢才以為驃騎將軍以王故位在公上數年後罷章帝即位西羌反故以舅馬防行車騎將軍征之還後罷和帝即位以舅竇憲為車騎將軍征匈奴位在公下還復有功遷大將軍位在公上復征西羌還免官罷安帝即位西羌寇亂復以舅鄧隲為車騎將軍征之還遷大將軍位如憲數年復罷自安帝政治衰缺始以嫡舅耿寳為大將軍常在京都順帝即位又以皇后父兄弟相繼為大將軍如三公焉【梁冀别傳曰元嘉二年又加冀禮儀大將軍朝到端門若龍門謁者將引増掾屬舎人令史官騎鼔吹各十人】長史司馬皆一人千石【東觀書曰竇憲作大將軍置長史司馬員吏官屬位次太傅】本注曰司馬主兵如太尉從事中郎二人六百石本注曰職參謀議【東觀書曰大將軍出征置中䕶軍一人】掾屬二十九人【案本傳東平王作驃騎掾史四十人】令史及御屬三十一人本注曰此皆府員職也又賜官騎三十人及鼓吹【應劭漢官儀曰鼔吹二十人非常員舎人十人】其領軍皆有部曲大將軍營五部部校尉一人比二千石軍司馬一人比千石部下有曲曲有軍一人比六百石曲下有屯屯長一人比二百石其不置校尉部但軍司馬一人又有軍假司馬假皆為副貳其别營領屬為别部司馬其兵多少各随時宜門有門其餘將軍置以征伐無員職亦有部曲司馬軍以領兵其職吏部集各一人總知營事兵曹掾史主兵事器械禀假掾史主禀假禁司又置外刺刺姦主罪法明帝初置度遼將軍以衞南單于衆新降有二心者後數有不安遂為常守【應劭漢官儀曰度遼將軍孝武皇帝初用范明友明帝十八年行度遼將軍事安帝元初元年置真銀印青綬秩二千石長史司馬六百石東觀書云司馬二人】






  後漢書卷三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三十五
  梁    剡    令劉 昭補并注
  百官志第二十五
  百官二 【太常 光祿勲 衞尉 太僕廷尉 大鴻臚】
  太常卿一人中二千石【盧植禮注曰如大樂正】本注曰掌禮儀祭祀每祭祀先奏其禮儀及行事常贊天子【漢書儀曰贊饗一人秩六百石掌贊天子】每選試博士奏其能否大射養老大喪皆奏其禮儀每月前晦察行陵廟【漢官曰員吏八十五人其十二人四科十五人佐五人假佐十三人百石十五人騎吏九人學事十六人守學事臣昭曰凡漢官所載列職人數今悉以注雖頗為繁蓋周禮列官陳人役於前以為民極實觀國制此則宏模不可闕者也】丞一人比千石【盧植禮注曰如小樂正】本注曰掌凡行禮及祭祀小事總署曹事【漢舊儀曰丞舉廟中非法者】其署曹掾史随事為員諸卿皆然
  太史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掌天時星厯凡嵗將終奏新年厯凡國祭祀喪娶之事掌奏良日及時節禁忌凡國有瑞應灾異掌記之【漢官儀曰太史待詔三十七人其六人治厯三人龜卜三人廬宅四人日時三人易筮二人典禳九人籍氏許氏典昌氏各三人嘉法請雨解事各二人醫二人】丞一人明堂及靈臺丞一人二百石本注曰二丞掌守明堂靈臺靈臺掌日月星氣皆屬太史【漢官曰靈臺待詔四十二人其十四人星二人日三人風十二人氣三人晷景七人鍾律一人舎人】
  博士祭酒一人六百石本僕射中興轉為祭酒【胡廣曰官名祭酒皆一位之元長者也古禮賔客得主人饌則老者一人舉酒以祭於地舊説以為示有先】博士十四人比六百石本注曰易四施孟梁丘京氏尚書三歐陽大小夏侯氏詩三魯齊韓氏禮二大小戴氏春秋二公羊嚴顔氏掌教弟子國有疑事掌承問對本四百石宣帝増秩【本紀桓帝延熹二年置秘書監】
  太祝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凡國祭祀掌讀祝及迎送神【漢舊儀曰廟祭太祝令主席酒漢官曰員吏四十一人其二人百石二人斗食二十二人佐二人學事四人守學事九人有秩百五十人祝人宰二百四十二人屠者六十人】丞一人本注曰掌祝小神事
  太宰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掌宰工鼎俎饌具之物凡國祭祀掌陳饌具【漢官曰明堂丞一人二百石員吏四十二人其二人百石二人斗食二十三人佐九人有秩二人學事四人守學事宰二百四十二人屠者七十三人衞士一十五人】丞一人大予樂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掌伎樂凡國祭祀掌請奏樂及大饗用樂掌其陳序【漢官曰員吏二十五人其二人百石二人斗食七人佐十人學事四人守學事樂人八佾舞三百八十人盧植禮注曰太子令如古大胥漢大樂律卑者之子不得舞宗廟之酎除吏二千石到六百石及關内侯到五大夫子取適子髙五尺已上年十二到三十顔色和身體修治者以為舞人】丞一人【盧植禮注曰大樂丞如古小胥】
  髙廟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守廟掌案行掃除無丞【漢官曰員吏四人衞士一十五人】
  世祖廟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如髙廟【漢官曰員吏六人衞士二十人】先帝陵每陵園令各一人六百石本注曰掌守陵園案行掃除丞及校長各一人本注曰校長主兵戎盜賊事【應劭漢官名秩曰丞皆選孝亷郎年少薄伐者遷補府長史都官令司馬】
  先帝陵每陵食官令各一人六百石本注曰掌望晦時節祭祀【漢官曰每陵食監一人秩六百石監丞一人三百石中黄門八人從官二人案食監即是食官令號】
  右屬太常本注曰有祠祀令一人後轉屬少府有太卜令六百石後省并太史中興以來省前凡十官【案前書十官者太宰均官都水雍大祝五畤各一尉也東觀書曰章帝又置祀令丞延光元年省】
  光祿勲卿一人中二千石本注曰掌宿衞宫殿門户典謁署郎更直執㦸宿衞門户考其徳行而進退之【胡廣曰勲猶閽也易曰為閽寺宦寺主殿宫門户之職】郊祀之事掌三獻【漢官曰員吏四十四人其十人四科三人百石二人斗食二人佐六人騎吏八人學事十三人守學事一人官醫衞士八十一人】丞一人比千石
  五官中郎將一人比二千石本注曰主五官郎【蔡質漢儀曰中郎解其府對太學】五官中郎比六百石本注曰無員【郎年五十以屬五官故曰六百石】五官侍郎比四百石本注曰無員五官郎中比三百石本注曰無員凡郎官皆主更直執㦸宿衞諸殿門出充車騎唯議郎不在直中【蔡質漢儀曰三署郎見光祿勲執板拜見五官左右將執板不拜於三公諸卿無敬】
  左中郎將比二千石本注曰主左署郎【蔡質漢儀曰郎中解其府府次五官】中郎比六百石侍郎比四百石郎中比三百石【三郎】本注曰皆無員
  右中郎將比二千石本注曰主右署郎中郎比六百石侍郎比四百石郎中比三百石本注曰皆無員【三郎並無員】虎賁中郎將比二千石本注曰主虎賁宿衞【前書武帝置期門平帝更名虎賁蔡質漢儀曰主虎賁千五百人無常員多至千人戴鶡冠次右將府又虎賁舊作虎奔言如虎之奔也王莽以古有勇士孟賁故名焉孔安國曰若虎賁獸言其甚猛】左右僕射左右陛長各一人比六百石本注曰僕射主虎賁郎習射陛長主直虎賁朝㑹在殿中【漢官曰陛長墨綬銅印】虎賁中郎比六百石虎賁侍郎比四百石虎賁郎中比三百石【荀綽晉百官表注曰虎賁諸郎皆父死子代漢制也】節從虎賁比二百石【四郎】本注曰皆無員掌宿衞侍從自節從虎賁久者轉遷才能差髙至中郎羽林中郎將比二千石本注曰主羽林郎【案漢末又有四中郎將皆帥師征伐不知何時置董卓為東中郎將盧植為北中郎將獻帝以曹操為南中郎將】羽林郎比三百石本注曰無員掌宿衞侍從常選漢陽隴西安定北地上郡西河凡六郡良家補本武帝以便馬從獵還宿殿陛巖下室中故號巖郎【前書曰初置名建章營騎後更名出補三百石丞尉荀綽晉百官表注曰言其嚴厲整鋭也案此則為巖郎與志不同蔡質漢儀曰羽林郎百一十八人無常員府次虎賁府】
  羽林左監一人六百石本注曰主羽林左騎【漢官曰孝亷郎作主羽林九百人二監官屬史吏皆自出羽林中有材者作】丞一人
  羽林右監一人六百石本注曰主羽林右騎丞一人奉車都尉比二千石本注曰無員【漢官曰三人】掌御乗輿車駙馬都尉比二千石本注曰無員【漢官曰五人】掌駙馬騎都尉比二千石本注曰無員【漢官曰一十人】本監羽林騎光祿大夫比二千石本注曰無員【漢官曰三人】凡大夫議郎皆掌顧問應對無常事唯詔命所使凡諸國嗣之喪則光祿大夫掌弔
  太中大夫千石本注曰無員【漢官曰二十人秩比二千石】
  中散大夫六百石本注曰無員【漢官曰二十人秩比二千石】
  諫議大夫六百石本注曰無員【胡廣曰光祿大夫本為中大夫武帝元狩五年置諫大夫為光祿大夫世祖中興以為諫議大夫又有太中中散大夫此四等於古皆為天子之下大夫視列國之上卿漢官曰三十人】
  議郎六百石本注曰無員【漢官曰五十人無常員】
  謁者僕射一人比千石本注曰為謁者臺率主謁者天子出奉引古重習武有主射以督錄之故曰僕射【蔡質漢儀曰見尚書令對揖無敬謁者見執板拜之】常侍謁者五人比六百石本注曰主殿上時節威儀【漢官曰謁者三十人其二人公府掾六百石持使也】謁者三十人其給事謁者四百石其灌謁者郎中比三百石本注曰掌賔贊受事及上章報問將大夫以下之喪掌使弔本員七十人中興但三十人【荀綽晉百官表注曰漢皆用孝亷年五十威容嚴恪能賔者為之明帝詔曰謁者乃堯之尊官所以試舜賔于四門四門穆穆者也昔燕太子使荆軻劫始皇變起兩楹之間其後謁者持匕首刺腋髙祖偃武行文故易之以板】初為灌謁者滿嵗為給事謁者【蔡質漢儀曰出府丞長史陵令皆選儀容端正任奉使者】
  右屬光祿勲本注曰職屬光祿者自五官將至羽林右監凡七署自奉車都尉至謁者以文屬焉舊有左右曹秩以二千石上殿中主受尚書奏事平省之世祖省使小黄門郎受事車駕出給黄門郎兼有請室令車駕出在前請所幸徼車迎白示重慎中興但以郎兼事訖罷又省車户騎凡三將【如淳曰主車曰車郎主户衞曰户郎】及羽林令
  衞尉卿一人中二千石本注曰掌宫門衞士宫中徼循事【漢官曰員吏四十一人其九人四科二人二百石文學三人百石十二人斗食二人佐十三人學事一人官醫衞士六十人】丞一人比千石
  公車司馬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掌宫南闕門凡吏民上章四方貢獻及徴詣公車者【獻帝起居注曰建安八年議郎衞林為公車司馬令位随將大夫舊公車令與都官長史位從將大夫自林始】丞尉各一人本注曰丞選曉諱掌知非法尉主闕門兵禁戒非常【胡廣曰諸門部各陳屯夾道其旁當兵以示威武交㦸以遮妄出入者】
  南宫衞士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掌南宫衞士【漢官曰員吏九十五人衞士五百三十七人】丞一人
  北宫衞士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掌北宫衞士【漢官曰員吏七十二人衞士四百七十二人】丞一人
  左右都各一人六百石【周禮司寤氏有夜士干寳注曰今都之屬】本注曰主劒㦸士徼循宫及天子有所収考【漢官曰右都員吏二十二人衞士四百一十六人左都員吏二十八人衞士三百八十三人蔡質漢儀曰宫中諸有劾奏罪左都執㦸戲車縛送付詔獄在官大小各付所屬以馬被覆見尚書令尚書僕射尚書皆執板拜見丞郎皆揖】丞各一人
  宫掖門每門司馬一人比千石本注曰南宫南屯司馬主平城門【漢官曰員吏九人衞士百二人古今注曰建武十三年九月初開此門】北宫門蒼龍司馬主東門【案雒陽宫門名為蒼龍闕門漢官曰員吏六人衞士四十人】武司馬主武門【漢官曰員吏二人衞士三十八人】北屯司馬主北門【漢官曰員吏二人衞士三十八人】北宫朱爵司馬主南掖門【漢官曰員吏四人衞士百二十四人古今注曰永平二年十一月初作北宫朱爵南司馬門】東明司馬王東門【漢官曰員吏十三人衞士百八十人】朔平司馬主北門【漢官曰員吏五人衞士百一十七人】凡七門【漢官曰凡員吏皆隊長佐】凡居宫中者皆有口籍於門之所屬宮名兩字為鐵印文符案省符乃内之【胡廣曰符用木長尺二寸鐵印以符之】若外人以事當入本官長史為封棨傳其有官位出入令御者言其官
  右屬衞尉本注曰中興省旅賁令衞士一人丞【漢官目錄曰古三卿太尉所部】
  太僕卿一人中二千石本注曰掌車馬天子每出奏駕上鹵簿用大駕則執馭【漢官曰員吏七十人其七人四科一人二百石文學八人百石六人斗食七人佐六人騎吏三人假佐三十一人學事一人官醫】丞一人比千石考工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主作兵器弓弩刀鎧之屬成則傳執金吾入武庫及主織綬諸雜工【漢官曰員吏百九人】左右丞各一人
  車府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主乗輿諸車【漢官曰員吏二十四人】丞一人
  未央廏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主乗輿及廏中諸馬【漢官曰員吏七十人卒騶二十人】長樂廏丞一人【漢官曰員吏十五人卒騶二十人苜蓿苑官田所一人守之】
  右屬太僕本注曰舊有六廏皆六百石令【前書曰有大廏未央家馬三令各五丞一尉又車府路軨騎馬駿馬四令丞晉灼曰六廏名也主馬萬匹】中興省約但置一廏後置左駿令廏别主乗輿御馬後或并省又有牧師苑皆令官主養馬分在河西六郡界中中興皆省唯漢陽有流馬苑但以羽林郎監領【古今注曰漢安元年七月置承華廏令秩六百石】
  廷尉卿一人中二千石【應劭曰兵獄同制故稱廷尉】本注曰掌平獄奏當所應凡郡國讞疑罪皆處當以報【胡廣曰讞質也漢官曰員吏百四十人其十一人四科十六 二百石廷吏文學十六人百石十三人獄史二十七 佐二十六人騎吏三十人假佐一人官醫】正左監各一人【前漢有左右監平世祖省右而猶曰左】左平一人六百石本注曰掌平決詔獄
  右屬廷尉本注曰孝武帝以下置中都官獄二十六所各令長名世祖中興皆省唯廷尉及雒陽有詔獄【蔡質漢儀曰正月旦百官朝賀光祿勲劉嘉廷尉趙世各辭不能朝髙賜舉奏皆以被病篤困空文武之位闕上卿之賛既無忠信斷金之用而有敗禮傷化之尤不謹不敬請廷尉治嘉罪河南尹治世罪議以世掌廷尉故轉屬他官】
  大鴻臚卿一人中二千石【周禮象胥干寳注曰今鴻臚】本注曰掌諸侯及四方歸義蠻夷其郊廟行禮賛導請行事既可以命羣司諸王入朝當郊迎典其禮儀及郡國上計匡四方來亦屬焉【漢官曰員吏五十五人其六人四科二人二百石文學六人百石一人斗食十四人佐六人騎吏十五人學士五人官醫永元十年大匠應順上言百郡計吏觀國之光而舎逆旅崎嶇私館直裝衣物敝朽暴露朝㑹邈逺事不肅給昔霸國盟主耳舎諸侯於人子産以為大譏況今四海之大而可無乎和帝嘉納其言即創業焉】皇子拜王賛授印綬及拜諸侯諸侯嗣子及四方夷狄封者臺下鴻臚召拜之王薨則使弔之及拜王嗣丞一人比千石
  大行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主諸郎【漢官曰員吏四十人】丞一人治禮郎四十七人【漢官曰其四人四科五人二百石文學五人百石九人斗食六人佐六人學事十二人守學事東觀書曰主齋祠儐賛九賔又有公室主稠中都官斗食以下功次相補案盧植禮注曰大行郎亦如謁者兼舉形貌】
  右屬大鴻臚本注曰承秦有典屬國别主四方夷狄朝貢侍子成帝時省并大鴻臚中興省驛官别火二令丞【如淳曰漢儀注别火獄令官主治改火事】及郡邸長丞但令郎治郡邸【漢官目錄曰右三官司徒所部】



  後漢書卷三十五
  後漢書卷三十五考證
  百官志二省前凡十官注延光元年○光何焯校本改平
  治禮郎四十七人注上稠中都官○稠當作調











  後漢書卷三十五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三十六
  梁    剡    令劉 昭補并注
  百官志第二十六
  百官三 【宗正 大司農 少府】
  宗正卿一人中二千石本注曰掌序錄王國嫡庶之次及諸宗室親屬逺近郡國嵗因計上宗室名籍若有犯法當髠以上先上諸宗正宗正以聞乃報決【胡廣曰又嵗一治諸王世譜差序秩第漢官曰員吏四十一人其六人四科一人二百石四人百石三人佐六人騎吏二人法家十八人學事一人官醫】丞一人比千石
  諸公主每主家令一人六百石丞一人三百石本注曰其餘屬吏増減無常【漢官曰主簿一人秩六百石僕一人秩六百石私府長一人秩六百石家丞一人三百石直吏三人從官二人東觀書曰其主薨無子置傅一人守其家】
  右屬宗正本注曰中興省都司空令丞【如淳曰主罪人】
  大司農卿一人中二千石本注曰掌諸錢穀金帛諸貨幣郡國四時上月旦見錢穀簿其逋未畢各具别之邊郡諸官請調度者皆為報給損多益寡取相給足【漢書曰員吏百六十四人其十八人四科九人斗食十六人二百石文學二十人百石二十五人佐七十五人學事一人官醫】丞一人比千石部丞一人六百石本注曰部丞主帑藏【古今注曰建初七年七月為大司農置丞一人秩千石别主帑藏則部丞應是而秩不同應劭漢官秩亦云二千石】
  太倉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主受郡國傳漕榖【漢官曰員吏九十九人】丞一人
  平凖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掌知物賈主練染作采色【漢官曰員吏百九十人】丞一人
  導官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主舂御米及作乾糒導擇也【漢官曰員吏百一十二人】丞一人
  右屬大司農本注曰郡國鹽官鐵官本屬司農中興皆屬郡縣【魏志曰曹公置典農中郎將秩二千石典農都尉秩六百石或四百石典農校尉秩比二千石所主如中郎部分别而少為校尉丞】又有廩犧令六百石掌祭祀犧牲鴈鶩之屬【漢官曰丞一人三百石員吏四十人其十一人斗食十七人佐七人學事五人守學事皆河南屬縣給吏者】及雒陽市長【漢官曰市長一人秩四百石丞一人二百石明法補員吏三十六人十三人百石嗇夫十一人斗食十二人佐又有檝櫂丞三百石别治中水官主水渠在馬市東有員吏六人】滎陽敖倉官中興皆屬河南尹餘均輸等皆省【均輸者前書孟康注曰謂諸當所有輸於官者皆令輸其土地所饒平其所在時賈官更於他處貨之輸者既便而官有利鹽鐵論大夫曰往者郡國諸侯各以其物貢輸往來煩雜物多苦惡或不償其費故郡置輸官以相給運而便逺方之貢故曰均輸開委府于京師以籠貨物賤則買貴則賣是以縣官不失實商賈無所利故曰平凖平凖則民不失職均輸則民不劬勞故平凖均輸所以平萬物而便百姓也文學曰古之賦税於民也因其所工不求所拙農人納其穫工女效其織今釋其所有責其所無百姓賤買貨物以便上求間者郡國或令民作布絮吏留難與之為市吏之所入非獨齊陶之縑蜀漢之布也亦民間之所為耳行姦賣平農民重苦必苦女工繭税未見輸之均也縣官猥發闔門擅市即萬民並収並収則物騰躍騰躍則商賈利自市則吏容姦豪吏富商積貨儲物以待其急輕賈姦吏収以取貴未見凖之平也蓋古之均輸所以齊勞逸而便貢輸非以為利而賈萬物也王隆小學漢官篇曰調均報度輸漕委輸胡廣注曰邊郡諸官請調者皆為調均報給之也以水通輸曰漕委積也郡國所積聚金帛貨賄随時輸送諸司農曰委輸以供國用前書又有都内籍田令丞幹官鐵市兩長丞郡國諸倉農監六十五官長丞皆屬之】
  少府卿一人中二千石本注曰掌中服御諸物衣服寳貨珍膳之屬【漢官曰員吏三十四人其一人四科一人二百石五人百石四人斗食三人佐六人騎吏十三人學事一人官醫少者小也小故稱少府王者以租税為公用山澤陂池之税以供王之私用古皆作小府漢官儀曰田租芻槀以給經用凶年山澤魚鹽市税少府以給私用也】丞一人比千石太醫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掌諸醫【漢官曰員醫二百九十三人員吏十九人】藥丞方丞各一人本注曰藥丞主藥方丞主藥方太官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掌御飲食【漢官曰員吏六十九人衞士三十八人荀綽晉百官表注曰漢制太官令秩千石丞四人秩四百石不與志同】左丞甘丞湯官丞果丞各一人本注曰左丞主飲食甘丞主膳具湯官丞主酒果丞主果【荀綽云甘丞掌諸甘肥果丞别在外諸果菜茹】
  守宫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主御紙筆墨及尚書財用諸物及封泥【漢官曰員吏六十九人】丞一人【漢官曰外官丞二百石公府吏府也】上林苑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主苑中禽獸頗有民居皆主之捕得其獸送太官【漢官曰員吏五十八人案桓帝又置鴻徳苑令】丞尉各一人
  侍中比二千石【漢官秩云千石周禮太僕干寳注曰若漢侍中】本注曰無員掌侍左右賛導衆事顧問應對法駕出則多識者一人參乗餘皆騎在乗輿車後本有僕射一人中興轉為祭酒或置或否【蔡質漢儀曰侍中常伯選舊儒髙徳博學淵懿仰占俯視切問近對喻㫖公卿上殿稱制參乗佩璽秉劒員本八人陪見舊在尚書令僕射下尚書上今官出入禁中更在尚書下司校尉見侍中執板揖河南尹亦如之又侍中舊與中官俱止禁中武帝時侍中莽河羅挾刃謀逆由是侍中出禁外有事乃入畢即出王莽秉政侍中復入與中官共止章帝元和中侍中郭舉與後宫通拔佩刀驚上舉伏誅侍中由是復出外】
  中常侍千石本注曰宦者無員後増秩比二千石掌侍左右從入内宫賛導内衆事顧問應對給事
  黄門侍郎六百石本注曰無員掌侍從左右給事中關通中外及諸王朝見於殿中引王就坐【漢舊儀曰黄門郎屬黄門令日暮入對青瑣門拜名曰夕郎宫閣簿青瑣門在南宫衛瓘注吳都賦曰青瑣户邊靑鏤也一曰天子門内有眉格再重裏青畫曰瑣獻帝起居注曰帝初即位初置侍中給事黄門侍郎員各六人出入禁中近侍帷幄省尚書事改給事黄門侍郎為侍中侍郎去給事黄門之號旋復復故舊侍中黄門侍郎以在中宫者不與近宻交政誅黄門後侍中侍郎出入禁闈機事頗露由是王允乃奏比尚書不得出入不通賔客自此始也又曰諸奄人官悉以議郎郎中稱秩如故諸署令兩梁冠陛殿上得召都官從事以下】
  小黄門六百石本注曰宦者無員掌侍左右受尚書事上在内宫關通中外及中宫已下衆事諸公主及王太妃等有疾苦則使問之
  黄門令一人六百石【董巴曰禁門曰黄闥以中人主之故號曰黄門令】本注曰宦者主省中諸宦者【漢官曰員吏十八人】丞從丞各一人本注曰宦者從丞主出入從
  黄門署長畫室署長玉堂署長各一人丙署長七人皆四百石黄綬本注曰宦者各主中宫别處
  中黄門冗從僕射一人六百石本注曰宦者主中黄門冗從居則宿衞直守門户出則騎從夾乗輿車
  中黄門比百石本注曰宦者無員後増比三百石掌給事禁中
  掖庭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宦者掌後宫貴人采女事【漢官曰吏從官百六十七人待詔五人員吏十人】左右丞室丞各一人本注曰宦者室丞主中婦人疾病者就此室治其皇后貴人有罪亦就此室
  永巷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宦者典宫婢侍使【漢官曰員吏六人吏從官三十四人】丞一人本注曰宦者【漢官曰右丞一人室一人】
  御府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宦者典官婢作中衣服及補浣之屬【漢官曰員吏七人吏從官三十人】丞織室丞各一人本注曰宦者【漢官曰右丞一人】
  祠祀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典中諸小祠祀【漢官曰從官吏八人騶僕射一人家巫八人】丞一人本注曰宦者
  鉤盾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宦者典諸近池苑囿逰觀之處【漢官曰吏從官四十人員吏四十八人】丞永安丞各一人三百石本注曰宦者永安北宫東北别小宫名有園觀苑中丞果丞鴻池丞南園丞各一人二百石本注曰苑中丞主苑中離宫果丞主果園鴻池池名在雒陽東二十里南園在雒水南【漢官曰又有署一人胡熟監一人案本紀桓帝又置顯陽苑丞】濯龍監【應劭漢官秩曰秩六百石】直里監各一人四百石本注曰濯龍亦園名近北宫直里亦園名也在雒陽城西南角
  中藏府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掌中幣帛金銀諸貨物【漢官曰員吏十三人吏從官六人】丞一人
  内者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掌中布張諸衣物【漢官曰從官祿士一人員吏十九人】左右丞各一人
  尚方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掌上手工作御刀劒諸好器物【漢官曰員吏十二人吏從官六人】丞一人
  尚書令一人千石本注曰承秦所置【荀綽晉百官表注曰唐虞官也詩云仲山甫王之喉舌蓋謂此人】武帝用宦者更為中書謁者令成帝用士人復故掌凡選署及奏下尚書曹文書衆事【蔡質漢儀曰故公為之者朝㑹不陛奏事増秩二千石故自佩銅印墨綬】
  尚書僕射一人六百石本注曰署尚書事令不在則奏下衆事【蔡質漢儀曰僕射主封門掌授廩假錢穀凡三公列卿將大夫五營校尉行復道中遇尚書僕射左右丞郎御史中丞侍御史皆避車豫相廻避衞士傳不得迕臺官臺官過後乃得去臣昭案獻帝分置左右僕射建安四年以榮邵為尚書左僕射是也獻帝起居注曰邵卒官贈執金吾】
  尚書六人六百石本注曰成帝初置尚書四人【韋昭曰尚奉也】分為四曹【漢舊儀曰初置五曹有三公曹主斷獄蔡質漢儀曰典天下嵗盡集課事三公尚書二人典三公文書吏曹尚書典選舉齋祀屬三公曹靈帝末梁鵠為選部尚書】常侍曹尚書主公卿事【蔡質漢儀曰主常侍黄門御史事世祖改曰吏曹】二千石曹尚書主郡國二千石事【漢舊儀曰亦云主刺史蔡質漢儀曰掌中郎官水火盗賊辭訟罪】民曹尚書主凡吏上書事【蔡質漢舊儀曰典繕治功作監池苑囿盜賊事】客曹尚書主外國夷狄事【尚書龍作納言出入帝命應劭曰今尚書官王之喉舌】世祖承遵後分二千石曹又分客曹為南主客曹北主客曹【蔡質漢儀曰天子出獵駕御府曹郎屬之】凡六曹【周禮天官有司㑹鄭曰若今尚書】
  左右丞各一人四百石本注曰掌錄文書期㑹左丞主吏民章報及騶伯史【蔡質漢儀曰總典臺中綱紀無所不統】右丞假署印綬及紙筆墨諸財用庫藏【蔡質漢儀曰右丞與僕射對掌授廩假錢穀與左丞無所不統凡中宫漏夜盡鼓鳴則起鍾鳴則息衞士甲乙徼相傳甲夜畢傳乙夜相傳盡五更衞士傳言五更未明三刻後雞鳴衞士踵丞郎趨嚴上臺不畜宫中雞汝南出雞鳴衞士朱雀門外專傳雞鳴於宫中應劭曰楚歌今雞鳴歌也晉太康地道記曰後漢固始鮦陽公安細陽四縣衞士習此曲於闕下歌之今雞鳴是也】侍郎三十六人四百石本注曰一曹有六人主作文書起草【蔡質漢儀曰尚書郎初從三署詣臺試初上臺稱守尚書郎中嵗滿稱尚書郎三年稱侍郎客曹郎主治羌胡事劇遷二千石或刺史其公遷為縣令秩滿自占縣去詔書賜錢三萬與三臺祖餞餘官則否治嚴一月凖謁公卿陵廟乃發御史中丞遇尚書丞郎避車執板住揖丞郎坐車舉手禮之車過逺乃去尚書言左右丞敢告知如詔書律令郎見左右丞對揖無敬稱曰左右君丞郎見尚書執扳對揖稱曰明時見令僕射執板拜朝賀對揖】令史十八人二百石本注曰曹有三主書後増劇曹三人合二十一人【古今注曰永元三年七月増尚書令史員功滿未嘗犯禁者以補小縣墨綬蔡質曰皆選蘭臺符節上稱簡精練有吏能為之決錄注曰故事尚書郎以令史久缺補之世祖始改用孝㢘為郎以孝亷丁邯補焉邯稱疾不就詔問實病羞為郎乎對曰臣實不病恥以孝亷為令史職耳世祖怒曰虎賁滅頭杖之數十詔問欲為郎不邯曰能殺臣者陛下不能為郎者臣中詔遣出竟不為郎邯字叔春京兆陽陵人也有髙節正直不撓後拜汾陰令治有名迹遷漢中太守妻弟為公孫述將収妻送南鄭獄免冠徒跣自陳詔曰漢中太守妻乃繫南鄭獄誰當搔其背垢者懸牛頭賣馬脯盜跖行孔子語以邯服罪且邯一妻冠履勿謝治有異卒於官】
  符節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為符節臺率主符節事凡遣使掌授節尚符璽郎中四人本注曰舊二人在中主璽及虎符竹符之半者【漢官曰當時明法律郎周禮掌節有虎節龍節皆金也干寳注曰漢之銅虎符則其制也周禮又曰以英蕩輔之干寳曰英刻書也蕩竹箭也刻而書其所使之事以助三節之信則漢之竹使符者亦取則於故事也】符節令史二百石本注曰掌書【魏氏春秋曰中平六年始復節上赤葆】
  御史中丞一人千石本注曰御史大夫之丞也舊别監御史在殿中宻舉非法【周禮掌建邦之宫刑以主治王宫之政令干寳注曰若御史中丞】及御史大夫轉為司空因别留中為御史臺率【風俗通曰尚書御史臺皆以官倉頭為吏主賦舎凡守其門户蔡質漢儀曰丞故二千石為之或遷侍御史髙第執憲中司朝㑹獨坐内掌蘭臺督諸州刺史糾察百寮出為二千石魏志曰建安置御史大夫不領中丞置長史一人】後又屬少府治書侍御史二人六百石本注曰掌選明法律者為之凡天下諸讞疑事掌以法律當其是非【蔡質漢儀曰選御史髙第補之胡廣曰孝宣感路温舒言秋季後請讞時帝幸宣室齋居而決事令侍御史二人治書御史起此後因别置冠法冠秩百石有印綬與符節郎共平廷尉奏事罪當輕重荀綽晉百官表注曰惠帝以後無所平治備位而已】侍御史十五人六百石本注曰掌察舉非法受公卿郡吏奏事有違失舉刻之凡郊廟之祠及大朝㑹大封拜則二人監威儀有違失則劾奏【蔡質漢儀曰其二人者更直執法省中者皆糾察百官督州郡公法府掾屬髙第補之初稱守滿嵗拜真出治劇為刺史二千石平遷補令見中丞執板揖】
  蘭臺令史六百石本注曰掌奏及印工文書
  右屬少府本注曰職屬少府者自太醫上林凡四官自侍中至御史皆以文屬焉承秦凡山澤陂池之税名曰禁錢屬少府世祖改屬司農考工轉屬太僕都水屬郡國孝武帝初置水衡都尉秩比二千石别主上林苑有離宫燕休之處世祖省之并其職於少府每立秋貙劉之日輙暫置水衡都尉事訖乃罷之少府本六丞省五又省湯官織室令置丞又省上林十池監胞人長丞宦者昆臺【昆臺本名甘泉居室武帝改】佽飛【佽飛本名左弋武帝改】三令二十一丞又省水衡屬官令長丞尉二十餘人章和以下中官稍廣加嘗藥太官御者鉤盾尚方考工别作監皆六百石宦者為之轉為兼副或省故錄本官【蔡質漢儀曰少府符著出見都官從事持板都官從事入少府見符著持板漢官目錄曰古三卿司空所部】





  後漢書卷三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三十七
  梁    剡    令劉 昭補并注
  百官志第二十七
  百官四 【執金吾  太子太傅大長秋  太子少傅】
  【將作大匠 城門校尉北軍中 司校尉】
  執金吾一人中二千石【漢官秩云比二千石】本注曰掌宫外戒司非常水火之事【胡廣曰衞尉廵行宫中則金吾徼於外相為表裏以擒姦討猾】月三繞行宫外及主兵器吾猶禦也【應劭曰執金革以禦非常漢官曰員吏二十九人其十人四科一人二百石文學三人百石二人斗食十三人佐學事主緹騎】丞一人比千石【漢官秩云六百石】緹騎二百人本注曰無秩比吏食奉【漢官曰執金吾緹騎二百人五百二十人輿服導從光滿道路羣僚之中斯最壯矣世祖歎曰仕宦當作執金吾】
  武庫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主兵器丞一人
  右屬執金吾本注曰本有式道左右中三人六百石車駕出掌在前清道還持麾至宫門宫門乃開中興但一人又不常置每出以郎兼式道事已罷不復屬執金吾又省中壘寺互都船令丞尉及左右京輔都尉
  太子太傅一人中二千石本注曰職掌輔導太子禮如師不領官屬【荀綽晉百官表注曰唐虞官】
  大長秋一人二千石本注曰承秦將行宦者景帝更為大長秋或用士人中興常用宦者職掌奉宣中宫命凡給賜宗親及宗親當謁見者關通之中宫出則從【張晏曰皇后卿】丞一人六百石本注曰宦者
  中宫僕一人千石本注曰宦者主馭本注曰太僕秩二千石中興省太減秩二千石以屬長秋
  中宫謁者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宦者中宫謁者三人四百石本注曰宦者主報中章
  中宫尚書五人六百石本注曰宦者主中文書
  中宫私府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宦者主中藏幣帛諸物裁衣被補浣者皆主之【丁孚漢儀曰中宫藏府令秩千石儀比御府令】丞一人本注曰宦者中宫永巷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宦者主宫人丞一人本注曰宦者
  中宫黄門冗從僕射一人六百石本注曰宦者主中黄門冗從【丁孚漢儀曰給事中宫侍郎六人比尚書郎宦者為之給事黄門四人比黄門侍郎給事羽林郎一人比羽林將虎賁官騎下】
  中宫署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宦者主中宫請署天子數女騎六人丞復道丞各一人本注曰宦者復道丞主中閣道
  中宫藥長一人四百石本注曰宦者
  右屬大長秋本注曰承秦有詹事一人位在長秋上亦宦者主中諸官成帝省之以其職并長秋是後皇后當法駕出則中謁中宦者職吏權兼詹事奉引訖罷宦者誅後尚書選兼職吏一人奉引云其中長信長樂宫者署少府一人職如長秋及餘吏皆以宫名為號員數秩次如中宫【長樂五官吏朱瑀之類是也】本注曰帝祖母稱長信宫故有長信少府長樂少府位在長秋上及職吏皆宦者秩次如中宫長樂又有衞尉僕為太僕皆二千石在少府上【丁孚漢儀曰丞六百石】其崩則省不常置
  太子少傅二千石本注曰亦以輔導為職悉主太子官屬【漢官曰員吏十三人】
  太子率更令一人千石本注曰主庶子舎人更直職似光祿
  太子庶子四百石本注曰無員如三署中郎
  太子舎人二百石本注曰無員更直宿衞如三署郎中【漢官曰十三人選良家子孫】
  太子家令一人千石本注曰主倉穀飲食職似司農少府
  太子倉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主倉穀
  太子食官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主飲食
  太子僕一人千石本注曰主車馬職如太僕
  太子廏長一人四百石本注曰主車馬
  太子門大夫六百石【漢官曰門大夫二人選四府掾屬】本注曰舊注云職比郎將舊有左右户將别置左右户直郎建武以來省之
  太子中庶子六百石本注曰員五人職如侍中
  太子洗馬比六百石本注曰舊注云員十六人職如謁者太子出則當直者在前導威儀【漢官曰選郎中補也】
  太子中盾一人四百石本注曰主周衞徼循
  太子衞率一人四百石本注曰主門衞士
  右屬太子少傅本注曰凡初即位未有太子官屬皆罷唯舎人不省領屬少府
  將作大匠一人二千石【蔡質漢儀曰位次河南尹光武中元二年省謁者領之章帝建初元年復置】本注曰承秦曰將作少府景帝改為將作大匠掌修作宗廟路寢宫室陵園木土之功并樹桐梓之類列于道側【漢官篇曰樹栗掎桐梓胡廣曰古者列樹以表道並以為林囿四者皆木名治宫室并主之毛詩傳曰椅梓屬也陸璣草木疏曰梓實桐皮曰椅今民云梧桐是也梓今人所謂梓楸者是也】丞一人六百石
  左校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掌左工徒丞一人【安帝復也】右校令一人六百石本注曰掌右工徒丞一人【安帝復也】右屬將作大匠【前書曰屬官又有左右中右庫東園王章左右前後中校士令丞成帝省】
  城門校尉一人比二千石本注曰掌雒陽城門十二所【周禮司門干寳注曰如今校尉】
  司馬一人千石本注曰主兵城門每門一人【周禮每門下士二人干寳曰如今門】六百石【蔡質漢儀曰門見校尉執板不拜】本注曰雒陽城十二門其正南一門曰平城門【漢官秩曰平城門為宫門不置置屯司馬秩二千石李尤銘曰平城司午厥位處中古今注曰建武十四年九月開平城門】北宫門屬衞尉其餘上西門【應劭漢官曰上西所以不純白者漢家初成故丹鏤之李尤銘曰上西在季位月惟戌】雍門【銘曰雍門處中位月在酉】廣陽門【銘曰廣陽位孟厥月在申】津門【銘曰津名自定位季月未】小苑門開陽門【應劭漢官曰開陽門始成未有名宿昔有一柱來在樓上琅邪開陽縣上言縣南城門一拄飛去光武皇帝使來識視悵然遂堅縛之刻記其年月因以名焉銘曰開陽在孟位月惟已】耗門【銘曰耗門值季月位在辰】中東門【銘曰中東處仲月位當卯】上東門【銘曰上東少陽厥位在寅】穀門【銘曰穀門北中位當于子】夏門【銘曰夏門值孟位月在亥】凡十二門【蔡質漢儀曰雒陽二十四街街一亭十二城門門一亭】
  右屬城門校尉
  北軍中一人六百石本注曰掌監五營【漢官曰員吏七人自得辟召通大鴻臚一人斗食】
  屯騎校尉一人比二千石本注曰掌宿衞兵【漢官曰員吏百二十八人領士七百人】司馬一人千石【蔡質漢儀曰五營司馬見校尉執板不拜】
  越騎校尉一人比二千石【如淳曰越人内附以為騎也晉灼曰取其才力超越也案紀光武改青巾右校尉為越騎校尉臣昭曰越人非善騎所出晉灼為允】本注曰掌宿衞兵【蔡質漢儀亦曰掌越騎漢官曰員吏百二十七人領士七百人】司馬一人千石
  步兵校尉一人比二千石【初置掌上林苑門屯兵見前書】本注曰掌宿衞兵【漢官曰員吏七十三人領士七百人】司馬一人千石
  長水校尉一人比二千石【如淳曰長水胡名也韋昭曰長水校尉典胡騎廏近長水故以為名長水蓋中小水名】本注曰掌宿衞兵【蔡質漢儀曰主長水宣曲胡騎漢官曰員吏百五十七人烏桓胡騎七百三十六人】司馬胡騎司馬各一人千石本注曰掌宿衞主烏桓騎
  射聲校尉一人比二千石【服䖍曰工射也冥寞中聞聲則射中之故以為名】本注曰掌宿衞兵【蔡質漢儀曰掌待詔射聲事漢官曰員吏百二十九人領士七百人】司馬一人千石
  右屬北軍中本注曰舊有中壘校尉領北軍營壘之事有胡騎虎賁校尉皆武帝置中興省中壘但置中以監五營胡騎并長水虎賁主輕車并射聲【案大駕鹵簿五校在前各有鼓吹一部】
  凡中二千石丞比千石真二千石丞長史六百石比二千石丞比六百石令相千石丞尉四百石其六百石丞尉三百石長相四百石及三百石丞尉皆二百石諸公主家丞秩皆比百石諸邊鄣塞尉諸陵校尉長皆二百石有常例者不署秩
  司校尉一人比二千石【蔡質漢儀曰職在典京師外部諸郡無所不糾封侯外戚三公以下無尊卑入宫開中道稱使者每㑹後到先去】本注曰孝武帝初置【荀綽晉百官表注曰司校尉周官也征和中陽石公主巫蠱之獄起乃依周置司臣昭曰周無司豈即司寇乎】持節掌察舉百官以下及京師近郡犯法者【前書曰置從中都官徒千二百人捕巫蠱督大姦猾後罷其兵】元帝去節成帝省建武中復置并領一州【蔡質漢儀曰司詣臺廷議處九卿上朝賀處公卿下陪卿上初除謁大將軍三公通謁持板揖公儀朝賀無敬臺召入宫對見尚書持板朝賀揖】從事史十二人本注曰都官從事主察舉百官犯法者【蔡質漢儀曰都官主雒陽百官朝㑹與三府掾同博物記曰中興以來都官從事多出之河内掊擊貴戚】功曹從事主州選署及衆事别駕從事校尉行部則奉引錄衆事簿曹從事主財穀簿書其有軍事則置兵曹從事主兵事其餘部郡國從事每郡國各一人主督促文書察舉非法皆州自辟除故通為百石云假佐二十五人本注曰主簿錄閣下事省文書門亭長主州正門功曹書佐主選用孝經師主監試經月令師主時節祠祀律令師主平法律簿曹書佐主簿書其餘都官書佐及每郡國各有典郡書佐一人各主一郡文書以郡吏補嵗滿一更司所部郡七河南尹一人主京都特奉朝請其京兆尹左馮翊右扶風三人漢初都長安皆秩中二千石謂之三輔中興都雒陽更以河南郡為尹以三輔陵廟所在不改其號但減其秩其餘農河内河東三郡其置尹馮翊扶風及太守丞奉之本位在地理志















  後漢書巻三十七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三十八
  梁    剡    令劉 昭補并注
  百官志第二十八
  百官五 【州郡    縣鄉   亭里匈奴中郎將 烏桓校尉 䕶羌校尉
  王國    宋衞國  列侯關内侯   四夷國  百官奉】
  外十有二州每州刺史一人六百石本注曰秦有監御史監諸郡漢興省之但遣丞相史分刺諸州無常官孝武帝初置刺史十三人秩六百石【古今注曰常以春分行部郡國各遣一吏迎界上諸書不同也】成帝更為牧秩二千石建武十八年復為刺史十二人各主一州其一州屬司校尉【蔡質漢儀曰詔書舊典刺史班宣周行郡國省察治政黜陟能否斷理寃獄以六條問事非條所問即不省一條强宗豪右田宅踰制以强凌弱以衆寡二條二千石不奉詔書遵承典制倍公向私旁詔守利侵漁百姓聚歛為姦三條二千石不䘏疑獄風厲殺人怒則任刑喜則任賞煩擾苛剝戮黎元為百姓所疾山崩石裂妖祥訛言四條二千石選署不平茍阿所愛蔽賢寵頑五條二千石子弟怙恃榮勢請託所監六條二千石違公下比阿附豪强通行貨賂割損政令諸州刺史初除比諸持板揖不拜獻帝起居注曰建安十八年三月庚寅省州并郡復禹貢之九州冀州得魏郡安平鉅鹿河間清河博陵常山趙國渤海甘陵平原太原上黨西河定襄鴈門雲中五原朔方河東河内涿郡漁陽廣陽右北平上谷代郡遼東遼東屬國遼西菟樂浪凡三十二郡省司校尉以司部分屬豫州冀州雍州省涼州刺史以并雍州部郡得農京兆左馮翊右扶風上郡安定隴西漢陽北地武都武威金城西平西郡張掖張掖屬國酒泉敦煌西海漢興永陽東安南凡二十二郡省交州以其郡屬荆州荆州得交州之蒼梧南海九真交趾日南與其舊所部南陽章陵南郡江夏武陵長沙零陵桂陽凡十三郡益州本部郡有廣漢漢中巴郡犍為蜀郡牂牁越巂益州永昌犍為屬國蜀郡屬國廣漢屬國今并得交州之鬱林合浦凡十四郡豫州部郡本有潁川陳國汝南沛國梁國魯國今并得河南榮陽都尉凡八郡徐州部郡得下邳廣陵彭城東海琅邪利城城陽東莞凡八郡青州得齊國北海東萊濟南樂安凡五郡獻帝春秋曰孫權以步隲行交州刺史東觀書曰交趾刺史持節】諸州常以八月廵行所部郡國【胡廣注曰廵謂驛馬也縣次傳駕之以走疾猶言古附遂】錄囚徒【胡廣曰縣邑囚徒皆閲錄視參考辭狀實其真偽有侵寃者即時平理也】考殿最【胡廣曰課第長吏不稱職者為殿舉免之其有治能者為最察上尤異州又狀州中吏民茂才異等嵗舉一人】初嵗盡詣京都奏事【胡廣曰所察有條應繩異者輒覆問之不茹柔吐剛也嵗盡齎所狀納京師名奏事差其逺近各有常㑹】中興但因計吏【胡廣曰不復自詣京師其所道皆如舊典東觀書曰和帝初張酺上言臣聞王者法天熒惑奏事太微故州牧刺史入奏事所以通下問知外事也數十年以來重其道歸煩擾故時止勿奏事今因以為故事臣愚以為刺史視事滿嵗可令奏事如舊典問州中風俗恐好惡過所道事所聞見考課衆職下章所告及所自舉有意者賞異之其尤無狀逆詔書行罪法冀勅戒其餘令各敬慎所職於以衰滅貪邪便佞韓詩外傳曰王者必立牧方三人所以使窺逺牧衆也逺方之民有饑寒而不得衣食獄訟而寃失職賢而不舉者入告天子天子於其君之朝也揖而進之曰意朕之政教有不得爾者邪如何乃有饑寒而不得衣食獄訟而寃失職賢而不舉然後其君退而與其卿大夫謀之逺方之民聞皆曰誠天子也夫我居之辟見我之近也我居之幽見我之明也可欺乎哉故牧者所以開四目通四聰】皆有從事史假佐本注曰員職略與司同無都官從事其功曹從事為治中從事豫州部郡國六冀州部九兖州部八徐州部五青州部六荆州部七揚州部六益州部十二涼州部十二并州部九幽州部十一交州部七凡九十八其二十七王國相其七十一郡太守其屬國都尉屬國分郡離逺縣置之如郡差小置本郡名世祖并省郡縣四百餘所後世稍復增之【臣昭曰昔在先代列爵殊等九服不同畿荒制異雖連帥相司牧伯分長而封疆置限兼庸有數如身之使臂手之使指故能髙卑相固逺近維緝羣后克穆共康兆庶爰及周衰稍競吞廣邦國侵爭遞懷貪畧猶歴數百年乃能成其并一豈非樹之有本使其然乎秦兼天下開設郡縣孤立獨王即以顛亡漢祖因循雖不頓革分置子弟終龕諸吕之難漸剖列郡以減大都之權後嚴安之徒猶忼慨發憤謂千里之威即古之强國慮非安本無窮之計也孝武之末始置刺史監糾非法不過六條傳車周流匪有定鎮秩裁數百威望輕寡得有舉察之勤未生陵犯之釁成帝改牧其萌始大既非識治之主故無取焉耳世祖中興監乎政本復約其職還遵舊制斷親奏事省入惜煩漸得自重之路因茲以降彌於嵗年母后當朝多以弱守六合危動四海潰弊財盡力竭綱維撓毁而八方不能内侵諸侯莫敢入伐豈非榦强枝弱控制素重之所致乎至孝靈在位横流既及劉焉徼偽自為身謀非有憂國之心專懷狼據之策抗論昏世薦議愚主盛稱宜重牧伯謂足鎮壓萬里扶姦樹算茍罔一時豈可永為國本長期勝術哉夫聖主御世莫不大庇生民承其休謀傳其典制猶云事久弊生無或通貫故改變正服革異質文分爵三五參差不一況在豎騃之君挾姦詐之臣共所創置哉焉可仍因大建尊州之規竟無一日之治故焉牧益土造帝服於岷峨袁紹取冀下制書於燕朔劉表制南郊天祀地魏祖據兖遂搆皇業漢之殄滅禍原乎此及臻後代任寄彌廣委之邦宰之命授之斧鉞之重假之都督之威開之征討之畧晉太康之初武帝亦疑其然乃詔曰上古及中代或置州牧或置刺史置監御史皆總綱紀而不賦政治民之事任之諸侯郡守昔漢末四海分崩因以吳蜀自擅自是刺史内親民事外領兵馬此一時之宜爾今頼宗廟之靈士大夫之力江表平定天下合之為一當韜戢干戈與天下休息諸州無事者罷其兵刺史分職皆如漢氏故事出頒詔條入奏事京城二千石專治民之重監司清峻於上此經久之體也其便省州牧晉武帝又見其弊矣雖有其言不卒其事後嗣纘繼牧鎮愈重據地分爭竟覆天下昔王畿之大不過千里州之所司廣袤兼逺爭强虎視之辰遷鼎革終之日未嘗不藉蕃兵之權挾董司之力逼迫伺隙陵奪沖幼其甚者臣主揚兵骨肉戰野昆弟梟懸伯叔屠裂末壯披心尾大不掉既用此始亦病以終傾輈愈襲莫或途改致雒京有銜璧之痛秦臺有不守之酷胡羌遞興氐鮮更起摩滅羣黎流禍百世堅冰所漸兼緣茲蠧嗚呼後之聖王必不久滯斯迹靈長之終當有神算不然則雄捍反拒之事懼甚於此心憑强作害之謀方盛於後意】凡州所監都為京都置尹一人二千石丞一人每郡置太守一人二千石丞一人郡當邊戍者丞為長史【古今注曰建武六年三月令郡太守諸侯相病丞長史行事十四年罷邊郡太守丞長史領丞職】王國之相亦如之每屬國置都尉一人比二千石丞一人本注曰凡郡國皆掌治民進賢勸功決訟檢姦常以春行所主縣勸民農桑振救乏絶秋冬遣無害吏案訊諸囚平其罪法論課殿最【案律有無害都吏如今言公平吏漢書音義曰文無所枉害蕭何以文無害為沛主吏掾】嵗盡遣吏上計【盧植禮注曰計斷九月因秦以十月為正故】并舉孝亷郡口二十萬舉一人典兵禁備盜賊景帝更名都尉武帝又置三輔都尉各一人譏出入邊郡置農都尉主屯田殖穀又置屬國都尉主蠻夷降者中興建武六年省諸郡都尉并職太守無都試之役【古今注曰六年八月省都尉官應劭曰每有劇職郡臨時置都尉事訖罷之】省關都尉唯邊郡往往置都尉及屬國都尉稍有分縣治民比郡安帝以羌犯法三輔有陵園之守乃復置右扶風都尉京兆虎牙都尉【應劭漢官曰蓋天生五材民並用之廢一不可誰能去兵兵之設尚矣易稱木為弧剡木為矢弧矢之利以威天下春秋三時務農一時講武詩美公劉匪居匪康入耕出戰乃裹餱糧干戈載揚四方莫當自郡國罷材官騎士之後官無警備實啓㓂心一方有難三面救之發興雷震煙蒸電激一切取辦黔首囂然不及講其射御用其戒誓一旦驅之以即强敵猶鳩鵲捕鷹鸇豚羊弋豺虎是以每戰常負王旅不振張角懷挾妖偽遐邇摇蕩八州幷發煙炎絳天牧守梟裂流血成川爾乃逺徴三邊殊俗之兵非我族類忿鷙縱横多僵良善以為己功財貨糞土哀夫民氓遷流之咎見出在茲不教而戰是謂棄之跡其禍敗豈虚也哉春秋家不藏甲所以一國威抑私力也今雖四海殘壞王命未洽可折衝壓難若指於掌故置右扶風】皆置諸曹掾史【新論曰王莽時置西海郡令其吏皆百石親事一曰為四百石二嵗而遷補】本注曰諸曹略如公府曹無東西曹【蔡質漢儀曰河南尹掾出考案與從事同】有功曹史主選署功勞有五官掾署功曹及諸曹事其監屬縣有五部督郵曹掾一人正門有亭長一人主記室史主錄記書催期㑹無令史閣下及諸曹各有書佐幹主文書【漢官曰河南尹員吏九百二十七人十二人百石諸縣有秩三十五人官屬掾史五人四部督郵吏部掾二十六人案獄仁恕三人監津渠漕水掾二十五人百石卒吏二百五十人文學守助掾六十人書佐五十人循行二百三十人幹小史二百三十一人】屬官每縣邑道大者置令一人千石其次置長四百石小者置長三百石侯國之相秩次亦如之【應劭漢官曰前書百官表云萬户以上為令萬户以下為長三邊始孝武皇帝所開縣户數百而或為令荆陽江南七郡唯有臨湘南昌吳三令爾及南陽穰中土沃民稠四五萬户而為長桓帝時以江南陽安為女公主邑改號為令主薨復復其故若此為繫其本俗説令長以水土為之及秩髙下皆無明文班固通儒述一代之書斯近其真】本注曰皆掌治民顯善勸義禁姦罰惡理訟平賊恤民時務秋冬集謀上計於所屬郡國【胡廣曰秋冬嵗盡各計縣户口墾田錢穀出入盜賊多少上其集簿丞尉以下嵗詣郡課校其功功多尤為最者於廷尉勞勉之以勸其後負多尤為殿者於後曹别責以糾怠慢也諸對辭窮尤困収主者掾史關白太守使取法丞尉縛責以明下轉相督勅為民除害也明帝詔書不得僇辱黄綬以别小人吏也】
  凡縣主蠻夷曰道公主所食湯沐曰國縣萬户以上為令不滿為長侯國為相皆秦制也【史記秦并天下夷郡縣銷兵刃示不復用】丞各一人尉大縣二人小縣一人本注曰丞署文書典知倉獄尉主盜賊凡有賊發主名不立則推索行尋案察姦宄以起端緒【應劭漢官曰大縣丞左右尉所謂命卿三人小縣一尉一丞命卿二人】各署諸曹掾史本注曰諸曹略如郡員五官為廷掾監鄉五部春夏為勸農掾秋冬為制度掾【漢官曰雒陽令秩千石丞三人四百石孝亷左尉四百石孝亷右尉四百石員吏七百九十六人十三人四百石鄉有秩獄史五十六人佐史鄉佐七十七人斗食令史嗇夫假五十人官掾史幹小史二百五十人書佐九十人循行二百六十人】鄉置有秩三老游徼本注曰有秩郡所署秩百石【漢官曰鄉户五千則置有秩】掌一鄉人【風俗通曰秩則田間大夫言其官裁有秩耳】其鄉小者縣置嗇夫一人【風俗通曰嗇者省也夫賦也言消息百姓均其役賦】皆主知民善惡為役先後知民貧富為賦多少平其差品三老掌教化凡有孝子順孫貞女義婦讓財救患及學士為民法式者皆扁表其門以興善行游徼掌徼循禁司姦盜又有鄉佐屬鄉主民収賦稅【風俗通曰國家制度大率十里一鄉】
  亭有亭長以禁盜賊本注曰亭長主求捕盜賊承望都尉【漢官儀曰民年二十三為正一嵗以為衞士一嵗為材官騎士習射御騎馳戰陣八月太守都尉令長相丞尉㑹都試課殿最水家為樓船亦習戰射行船過郡太守各將萬騎行鄣塞烽火追虜置長史一人丞一人治兵民當兵行長領置部尉千人司馬農都尉皆不治民不給衞士材官樓船年五十六老衰乃得免為民就田應合選為亭長亭長課徼廵尉游徼亭長皆習設備五兵五兵弓弩㦸楯刀劒甲鎧鼓吏赤幘行縢帶劒佩刀持楯被甲設矛㦸習射設十里一亭亭長亭五里一郵郵間相去二里半司姦盜亭長持二尺板以劾賊索繩以収執賊風俗通曰漢家因秦大率十里一亭亭留也蓋行旅宿㑹之所館亭吏舊名負弩改為長或謂亭父】
  里有里魁民有什伍善惡以告本注曰里魁掌一里百家什主十家伍主五家以相檢察民有善事惡事以告監官【風俗通曰周禮五家為鄰四鄰為里里者止也里有司司五十家共居止同事春秋通其所也】邊縣有障塞尉本注曰掌禁備羌夷犯塞【太公隂符曰武王問太公願聞治亂之要太公曰其本在吏武王曰吏者治也所以為治其亂者何太公曰故吏重罪有十武王問吏之重罪太公曰一吏苛刻二吏不平三吏貪汚四吏以威力迫脅於民五吏與史合姦六吏與人亡情七吏作盜賊使人為耳目八吏賤買賣貴於民九吏増易於民十吏振懼於民夫治者有三罪則國亂而民愁盡有之則民流亡而君失其國武王曰民亦有罪乎太公曰民有十大於此除者則國治而民安武王曰十大何如太公曰民勝吏厚大臣一大也民宗强侵陵羣下二大也民甚富傾國家三大也民尊親其君天下歸慕四大也衆暴寡五大也民有百里之譽千里之交六大也民以吏威為權七大也恩行於吏八大也民服信以少為多奪人田宅贅人妻子九大也民之基業畜産為人所苦十大也所謂一家害一里一里害諸侯諸侯害天下武王曰絶吏之罪塞民之大奈何太公曰察民之吏明其賞審其誅則吏不敢犯罪民不敢大也武王曰是民吏相伺上下不和而結其讎太公曰為君守成為吏守職為民守事如此各居其道則國治國治則都治都治則里治里治則家治家治則善惡分明善惡分明則國無事國無事則吏民外不懷怨内不徼事】其郡有鹽官鐵官工官都水官者隨事廣狹置令長及丞秩次皆如縣道無分士給均本吏本注曰凡郡縣出鹽多者置鹽官主鹽稅出鐵多者置鐵官主鼓鑄【胡廣曰鹽官掊坑而得鹽或有鑿井煮海水而以得之者鑄銅為器械當鑄冶之時扇熾其火謂之鼓鑄】有工多者置工官主工稅物有水池及魚利多者置水官主平水収漁稅在所諸縣均差吏更給之置吏隨事不具縣員使匈奴中郎將一人比二千石本注曰主䕶南單于置從事二人有事隨事増之掾隨事為員䕶羌烏桓校尉所置亦然【應劭漢官曰擁節屯中步南設官府掾史單于嵗遣侍子來朝謁者常送迎焉得賂弓馬氊罽他物百餘萬謁者事訖還具表付帑藏詔書勅自受】
  䕶烏桓校尉一人比二千石本注曰主烏桓胡【應劭漢官曰擁節長史一人司馬二人皆六百石并領鮮卑客賜質子嵗時胡市馬晉書曰漢置東夷校尉以撫鮮卑】䕶羌校尉一人比二千石本注曰主西羌【應劭漢官曰擁節長史司馬二人皆六百石】
  皇子封王其郡為國每置傅一人相一人皆二千石本注曰傅主導王以善禮如師不臣也相如太守有長史如郡丞漢初立諸王因項羽所立諸王之制地既廣大且至千里又其官職傅為太傅相為丞相又有御史大夫及諸卿皆秩二千石百官皆如朝廷國家唯為置丞相其御史大夫以下皆自置之【胡廣曰後漢妾數無限别乃制設正適曰妃取小夫人不得過四十人】至景帝時吳楚七國恃其國大遂以作亂㡬危漢室及其誅滅景帝懲之遂令諸王不得治民令内史主治民改丞相曰相省御史大夫廷尉少府宗正博士官武帝改漢内史中尉郎中令之名【前書曰改漢内史為京兆尹中尉為執金吾郎中令為光祿勲】而王國如故員職皆朝廷為署不得自置至漢成帝省内史治民更令相治民【漢舊儀曰大司空何武奏罷内史相如太守中尉如都尉參職是後中尉爭權與王相奏常不和也】太傅但曰傅【臣昭曰觀夫髙祖之創業也豈直鴻勲碩徳大庇羣生蕩其毒虐厝之和泰而已哉至於謀深慮久封建子弟蕃維盤固規謀逺及於三趙不終燕靈夭絶齊代淮楚皆為外重故宋昌曰外畏齊楚淮南斯非效與事過則弊孰或通之全國之難誠固財物之富作衞之益亦既得之於前矣故賜以几杖用息姦謀嗣隕局下怨生有以逮連師搆亂兵交梁闕禦侮摧冦肇自密戚景帝遂削蕃國之權刻骨肉之援封為君而不聽治其民置為主而稍賤其臣矯枉過甚遂臻於此吕霍之危朝后族愈貴於來寵吳楚之叛奔侯王恒借以受誚故賈誼欲衆建以少其力列虚以侯其生此乃達觀深識監於親陪之要者也冡嗣必傳萬里之地分支欲使動摇不得於經維逺算且已礙矣復哀平之際劉氏徧於四海宗正著錄遂以萬數及乎後漢彌循前迹光武十子並列畿外近郡孝明八國不能開庇逺民國近則不可以大不大則不足為强此所以本枝之援終以少固若使漢分兩越置二三親國剖吳楚樹數四列蕃割遼海而分皇枝開隴蜀而王子弟使主尊顯依漢初之貴民無定限許滋養之富若有昏虐之嗣可得廢而不得削必傳劉氏民信所奉發其侵伐兼并之釁峻其他族簒殺之科制其入貢輕重之法䟽其來朝往復之數君君臣臣永許百世之期一國之民常無遷動之志四方得志聽離官列封懷賢抱智隨所適樂土强弱相侔逺近相推舉其大歸畧其小滯與其畫一班之海内天子之朝自非異姓僭奪不得興勤王之師諸蕃國自非雜互簒主不降討伐之詔犬牙相經共為嚴國雖王莽善盜將何因而敢竊曹操雄勇亦安能以得土斯無俟極聖然克行明賢粗識亦足立故父子首足也昆弟四肢也當使筋骨髓血動靜足以相勝長短大小幹用足以相衞豈有割脛致腹取骨肉以増頭剗背露骨剝膏腴以裨頷而謂顱顙魁岸可得比夀松晉咽喉擁腫必能長生久視哉漢氏得之微猶能四百載魏人失之甚不滿數十年爰自晉世矯枉太過入列皇朝非簡賢之授唯親是貴無愚智之辨不能勝衣冠早據公相之尊童䝉幼子遄登槐嶽之位職應論道而未離保母之養續侯賦政而服二三尺衣英賢大度禀彼昏稚髙才碩儒恭承藐識公餗覆而不憂美錦碎而愈截兼授若流廻遷競路才駑任重功尠釁多曉比名於公旦夕同罪於盜跖褒稱無位可以充徳貶退刑轘不足以塞咎威力强濟聲實隆重嫌猜畏逼身受其弊覆滅分體若梟仇㓂虀粉同氣有過他逆忠貞之士横罹其凶志節之人狼狽其禍閼伯實沈繼踵史筆顯思顯甫比有國書趙倫以蠢愚排天齊攸以賢明謝世枉鬱殄夷寃孫就盡不可勝載矣豈周漢之君多孝悌之性晉宋之主禀豺狼之情葢事勢使之然也朝行斯術夕窮崩亂未能革悛來事愈甚蒼生為此將盡矣四海為此構䠞矣聖帝英君欲反斯敗必當更開同姓之國置不増之約罷皇入宫之禍守盟牲礪河之篤乃可還險墜之路反乎全安之轍也】中尉一人比二千石本注曰職如郡都尉主盜賊【東觀書曰其紹封削絀者中尉内史官屬亦以率減】郎中令一人僕一人皆千石本注曰郎中令掌王大夫郎中宿衞官如光祿勲自省少府職皆并焉僕主車及馭如太僕本注曰太僕比二千石武帝改但曰僕又皆減其秩治書比六百石本注曰治書本尚書更名大夫比六百石本注曰無員掌奉王使至京都奉璧賀正月及使諸國本皆持節後去節謁者比四百石本注曰掌冠長冠本員十六人後減禮樂長本注曰主樂人衞士長本注曰主衞士醫工長本注曰主醫藥永巷長本注曰宦者主宫中婢使祠祀長本注曰主祠祀皆比四百石【自禮樂長至此皆四百石】郎中二百石本注曰無員
  衞公宋公本注曰建武二年封周後姬常為周承休公五年封殷後孔安為殷紹嘉公十三年改常為衞公安為宋公以為漢賔在三公上【五經通義二王之後不考功有誅無絶鄭曰王者存二代而封及五郊天用天子禮以祭其始祖行其正朔此謂通三統也三恪者敬其先聖封其後而已無殊異者也】
  列侯所食縣為侯國本注曰承秦爵二十等為徹侯金印紫綬以賞有功功大者食縣小者食鄉亭得臣其所食吏民後避武帝諱為列侯武帝元朔二年令諸王得推恩分衆子土國家為封亦為列侯舊列侯奉朝請在長安者位次三公中興以來唯以功徳賜位特進者次車騎將軍【胡廣漢制度曰功徳優盛朝廷所敬異者賜特進在三公下不在車騎下】賜位朝廷侯次五校尉賜位侍祠侯次大夫其餘以胏附及公主子孫奉墳墓於京都者亦隨時見㑹位在博士議郎下【胡廣制度曰是為猥諸侯】諸王封者受茅土歸以立社稷禮也【胡廣曰諸王受封皆受茅土歸立社稷本朝為宫室自有制度至於列侯歸國者不受茅土不立宫室各隨貧富裁制黎庶以守其寵】列土特進朝侯賀正月執璧云每國置相一人其秩各如本縣本注曰主治民如令長不臣也但納租於侯以户數為限其家臣置家臣庶子各一人本注曰主侍侯使理家事列侯舊有行人洗馬門大夫凡五官中興以來食邑千户已上置家丞庶子各一人不滿千户不置家丞又悉省行人洗馬門大夫
  關内侯【如淳曰列侯出關就國侯但爵身其有家累者與之關内之邑食其租税也古今注曰建武六年初令關内侯食邑者俸月二十五斛】承秦賜爵十九等為關内侯無土寄食在所縣民租多少各有户數為限【荀綽晉百官表注曰時六國未平將帥皆家關中故以為號劉劭爵制曰春秋傳有庶長鮑商君為政備其法品為十八級合關内侯列侯凡二十等其制因古義古者天子寄軍政於六卿居則以田警則以戰所謂入使治之出使長之素信者與衆相得也故啓伐有扈乃召六卿大夫之在軍為將者也及周之六卿亦以居軍在國也則以比長閭胥族師黨正州長鄉大夫為稱其在軍也則以卒伍司馬將軍為號所以異在國之名也秦依古制其在軍賜爵為等級其帥人皆更卒也有功賜爵則在軍吏之例自一爵以上至不更四等皆士也大夫以上至五大夫五等比大夫也九等依九命之義也自左庶長以上至大庶長九卿之義也關内侯者依古圻内子男之義也秦都山西以關内為王畿故曰關内侯也列侯者依古列國諸侯之義也然則卿大夫士下之品皆放古比朝之制而異其名亦所以殊軍國也古者以車戰兵車一乗步卒七十二人分翼左右車大夫在左御者處中勇士居右凡七十五人一爵曰公士者步卒之有爵為公士者二爵曰上造造成也古者成士升於司徒曰造士雖依此名皆步卒也三爵曰簪褭御駟馬者要褭古之名馬也駕駟馬者其形似簮故曰簮褭也四爵曰不更不更者為車右不復與凡更卒同也五爵曰大夫大夫者在車左者也六爵為官大夫七爵為公大夫八爵為公乗九爵為五大夫皆軍吏也吏民爵不得過公乗者得貰與子若同産然則公乗者軍吏之爵最髙者也雖非臨戰得公卒車故曰公乗也十爵為左庶長十一爵為右庶長十二爵為左更十三爵為中更十四爵為右更十五爵為少上造十六爵為大上造十七爵為駟車庶長十八爵為大庶長十九爵為關内侯二十爵為列侯自左庶長以上至大庶長皆卿以下皆軍將也所將皆庶人更卒也故以庶更為名大庶長即大將軍也左右庶長即左右偏裨將軍也古今注曰成帝鴻嘉二年令吏民得買爵級千錢】
  四夷國王率衆王歸義侯邑君邑長皆有丞比郡縣百官受奉例【古今注曰建武二十六年四月戊戌増吏奉如此志例以明也】大將軍三公奉月三百五十斛中二千石奉月百八十斛二千石奉月百二十斛比二千石奉月百斛千石奉月八十斛六百石奉月七十斛比六百石奉月五十斛四百石奉月四十五斛比四百石奉月四十斛三百石奉月四十斛比三百石奉月三十七斛二百石奉月三十斛比二百石奉月二十七斛一百石奉月十六斛斗食奉月十一斛【漢書音義曰斗食祿日以斗為計】佐史奉月八斛【古今注曰永和三年初與河南尹及雒陽員吏四百二十七人奉月四十五斛臣昭曰此言豈其妄乎若人人奉四十五斛則四百石秩為大優而無品若共進奉者人不過一斗亦非義理】凡諸受奉皆半錢半穀【荀綽晉百官表注曰漢延平中中二千石奉錢九千米七十二斛真二千石月錢六千五百米三十六斛比二千石月錢五千米三十四斛一千石月錢四千米三十斛六百石月錢三千五百米二十一斛四百石月錢二千五百米十五斛三百石月錢二千米十二斛二百石月錢一千米九斛百石月錢八百米四斛八斗獻帝起居注曰帝在長安詔書以三輔地不滿千里而軍師用度非一公卿已下不得奏除其若公田以秩石為率賦與令各自収其租稅】
  贊曰帝道淵黙冡帥脩徳寡以御衆分職乃克不置不監無驕無忒程是師徒寧民康國








  後漢書卷三十八
  後漢書卷三十八考證
  百官志五諸州常以八月廵行所部郡國注猶言古附遂○何焯校本作猶古言附遂
  承望都尉注過郡太守各將萬騎行障塞○過本亦作邊
  太傅但曰傅注或力强濟聲實隆重○或當作威賜位朝廷○廷字衍
  凡諸受奉皆半錢半穀注中二千石舉錢九千○舉當作奉






  後漢書卷三十八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三十九
  梁    剡    令劉 昭補并注
  輿服志第二十九
  輿服上 【玉輅 乗輿 金根 安車 立車耕車 戎車 獵車 軿車 青葢車緣車 皂葢車   夫人安車大駕 法駕 小駕 輕車 大使車小使車   載車 導從車車馬飾】
  書曰明試以功【孔安國曰攷試其居國為政以差其功】車服以庸【孔安國曰賜以車服以旌其徳用所任也又一通諸侯四朝各使陳進治化之言明試其言以要其功功成則錫車服以表顯其能用】言昔者聖人興天下之大利除天下之大害躬親其事身履其勤憂之勞之不避寒暑使天下之民物各得安其性命無夭昏陵之災是以天下之民敬而愛之若親父母則而養之若仰日月夫愛之者欲其長久不憚力役相與起作宫室上棟下宇以雍覆之欲其長久也敬之者欲其尊嚴不憚勞煩相與起作輿輪旌旗章表以尊嚴之斯愛之至敬之極也茍心愛敬雖報之至情由未盡或殺身以為之盡其情也弈世以祀之明其功也是以流光與天地比長後世聖人知恤民之憂思深大者必饗其樂勤仁毓物使不夭折者必受其福故為之制禮以節之使夫上仁繼天統物不伐其功民物安逸若道自然莫知所謝老子曰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此之謂也夫禮服之興也所以報功章徳尊仁尚賢故禮尊尊貴貴不得相踰所以為禮也非其人不得服其服所以順禮也順則上下有序徳薄者退徳盛者縟故聖人處乎天子之位服玉藻邃延日月升龍山車金根飾黄屋左纛所以副其徳章其功也賢仁佐聖封國愛民黼黻文繡降龍路車所以顯其仁光其能也及其季末聖人不得其位賢者隠伏是以天子微弱諸侯脅矣於是相貴以等相讟以貨相賂以利天下之禮亂矣至周夷王下堂而迎諸侯此天子失禮微弱之始也自是諸侯宫縣樂食祭以白牡擊玉磬朱干設錫冕而儛大武【鄭注禮記曰此皆天子之禮也宫縣四面縣也干盾也錫傅其背如龜也武萬舞也白牡大路殷天子之禮也白牡殷牲】大夫臺門旅樹反坫繡黼丹朱中衣鏤簋朱紘此大夫之僭諸侯禮也【鄭曰此皆諸侯之禮也旅道也屏謂之樹所以蔽行道管氏樹塞門塞猶蔽也禮天子外屏諸侯内屏大夫以簾士以幃反坫反爵之坫也蓋在樽南兩君相見主君既獻於此反爵焉繡黼丹朱以為中衣領緣也繡讀為綃綃繒名也詩云素衣朱綃又曰素衣朱襮襮繡領也鏤簋謂刻而飾之也大夫刻之為龜耳諸侯飾以象天子飾以玉朱紘天子冕之紘也諸侯青組大夫士當緇組紘纁邊】詩刺彼己之子不稱其服傷其敗化易譏負且乗致㓂至言小人乗君子器盜思奪之矣自是禮制大亂兵革並作上下無法諸侯陪臣山楶藻梲降及戰國奢僭益熾削滅禮籍葢惡有害己之語競修竒麗之服飾以輿馬文罽玉纓象鑣金鞍以相夸上爭錐刀之利殺人若刈草然而宗祀亦旋夷滅榮利在已雖死不悔及秦并天下攬其輿服上選以供御其次以錫百官漢興文學既缺時亦草創承秦之制後稍改定參稽六經近於雅正孔子曰其或繼周者行夏之正乗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故撰輿服著之於篇以觀古今損益之義云上古聖人見轉蓬始知為輪輪行可載因物知生復為之輿輿輪相乗流運罔極任重致逺天下獲其利後世聖人觀於天視斗周旋魁方杓曲【春秋緯曰瑶光第一至第四為魁第五至第七為杓合為斗】以攜龍角為帝車於是廼曲其輈乗牛駕馬登險赴難周覽八極故易震乗乾謂之大壯言器莫能有上之者也【孝經援神契曰斗曲杓橈象成車房為龍馬華葢覆鉤天罡入魁神不獨居故驂駕陪乗以道踟蹰宋均注曰房星既體蒼龍又象駕駟馬故兼言之也覆鉤既覆且鉤曲似葢也天罡入魁又似御陪乗】自是以來世加其飾至奚仲為夏車正建其斿旐尊卑上下各有等級【世本云奚仲始作車古史考曰黄帝作車引重致逺其後少昊時駕牛禹時奚仲駕馬臣昭案服牛乗馬以利天下其所起逺矣豈奚仲為始世本之誤史考所説是也】周室大備官有六職百工與居一焉【周禮曰審曲面勢以飭五材以辨民器謂之百工】一器而羣工致巧者車最多是故具物以時六材皆良【鄭曰取幹以冬取角以秋絲漆以夏筋膠未聞自此至弧旌枉矢皆出周禮鄭曰即是周禮注】輿方法地葢圓象天三十輻以象日月【鄭曰輪象日月者以其運行也日月三十日而合宿】蓋弓二十八以象列星龍旂九斿七仞齊軫【鄭曰軫謂車後横木】以象大火【鄭曰交龍為旂諸侯之所建也大火蒼龍宿之心其屬有尾尾九星】鳥旟七斿五仞齊較【鄭曰較者車髙檻木也】以象鶉火【鄭曰鳥隼為旟州里之所建鶉火朱鳥宿之栁其屬有七星】熊旗六斿五仞齊肩以象參伐【鄭曰熊虎為旗師都之所建伐屬白虎宿與參連體而六星】龜旐四斿四仞齊首以象營室【鄭曰龜蛇為旐縣鄙之所建營室武宿與東壁連體而四星】弧旌枉矢以象弧也【鄭曰覲禮曰侯氏載龍旂弧韣則旌旗之屬皆有弧也弧以張縿之幅有衣謂之韣又為設矢象弧星有矢也妖星有枉矢者蛇行有尾因此云枉矢蓋畫之注禮含文嘉曰蓋旗有九名日月為常交龍為旂通帛為旃雜帛為物熊虎為旗鳥隼為旟龜蛇為旐全羽為析羽為旌盧植注禮記曰有鈴曰旂干寳注周禮曰枉矢象妖星非其義也枉蓋應為枉直謂枉矢於弧】此諸侯以下之所建者也【白虎通曰居車中不内顧也仰即觀天俯即察地前聞和鸞之聲旁見四方之運此車教之道論語曰升車必正立執綏車中不内顧所以有和鸞以正威儀節行舒疾也鸞者在衡和者在軾馬動則鸞鳴鸞鳴則和應其聲名曰和敬舒則不鳴疾則失音明得其和也故詩云和鸞雍雍萬福攸同魯訓曰和設軾者也鸞設衡者也許慎曰詩云八鸞鎗鎗則一馬二鸞也又曰輶車鸞鑣知非衡也毛詩傳曰在軾曰和在鑣曰鸞杜預注左傳亦云鸞在鑣和在衡傅乗輿馬賦注曰鸞在馬勒鑣于寳周禮注曰和鸞皆以金為鈴史記曰前有錯衡所以養目也步中武象驟中韶濩所以養耳也龍旂九斿所以養信也寢兕持虎蛟韅彌龍所以養威也故大路之馬必信至教順然後乗之所以養安也】
  天子五路【周禮王之五路一曰玉路二曰金路三曰象路四曰革路五曰木路釋名曰天子所乗曰路路亦軍事也謂之路言行路也】以玉為飾【古文尚書曰大路在賔階面綴路在阼階面孔安國曰大路玉綴路金也服䖍曰大路總名也如今駕駟髙車矣尊卑俱乗之其采飾有差鄭曰王在焉曰路以玉飾諸末也傅乗輿馬賦注曰玉路重較也韻集曰軛前横木曰路】樊纓十有再就【鄭曰面當盧刻金為之所謂鏤也樊讀如鞶帶之鞶謂今馬大帶也鄭衆曰纓謂當胷士喪禮曰馬纓三就以削革為之三就三重三匝也鄭曰纓今馬鞅玉路之樊及纓皆以五采罽飾之十二就就成也杜預曰纓在馬脅前如索帬乗輿馬賦注曰繁纓飾以旄尾金塗十二重】建太常十有二斿九仞曳地【鄭衆曰太常九旗之畫日月者鄭曰七尺為仞天子之旗髙六丈三尺】日月升龍象天明也【崔駰東廵頌曰登天靈之威路駕太乙之象車】夷王以下周室衰弱諸侯大路秦并天下閲三代之禮或曰殷瑞山車金根之色【殷人以為大路於是始皇作金根之車殷曰乗根秦改曰金根乗輿馬賦注曰金根以金為飾】漢承秦制御為乗輿孔子所謂乗殷之輅者也
  乗輿 金根 安車 立車【蔡邕曰五安五立徐廣曰立乗曰髙車坐乗曰安車】輪皆朱班重牙【周禮曰牙也者以為固抱也鄭衆曰牙謂輪輮也世間或謂之輞】貳轂兩轄【蔡邕曰轂外復有一轂抱轄其外乃復設轄抱銅置其中東京賦曰重輪貳轄疏轂飛軨】金薄繆龍為輿倚較【徐廣曰繆交錯之形也較在箱上説文曰文畫蕃蕃箱也通俗文曰車箱為較】文虎伏軾【魏都賦注曰軾車横覆膝人所馮止者也】龍首衘軛左右吉陽筩鸞雀立衡【徐廣曰置金鳥於衡上】文畫輈羽葢華蚤【徐廣曰翠羽葢黄裏所謂黄屋車也金華施橑末有二十八枚即蓋弓也東京賦曰樹翠羽之髙蓋薛綜曰樹翠羽為蓋如雲龍矣金作華形莖皆低曲】建大旂十二斿畫日月升龍駕六馬【東京賦云六虬之弈弈】象鑣鏤金鑁方釳挿翟尾【獨斷曰金鑁者馬冠也髙廣各五寸上如五華形在馬髦前方釳鐵也廣數寸在馬鑁後後有三孔挿翟尾其中薛綜曰釳中央兩頭髙如山形而貫中翟尾結著之顔延之幼誥曰釳乗輿馬頭上防釳角所以防罔羅釳以翟尾鐵翮象之也徐廣曰金為馬文髦】朱兼樊纓赤罽易茸金就十有二左纛以牛尾為之在左騑馬軛上大如斗【徐廣曰馬在中曰服在外曰騑騑亦名驂蔡邕曰在最後左騑馬頭上】是為徳車五時車安立亦皆如之各如方色馬亦如之白馬者朱其髦尾為朱鬛云所御駕六餘皆駕四後從為副車【古文尚書曰予臨兆民廩乎若朽索之馭六馬逸禮王度記曰天子駕六馬諸侯駕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周禮四馬為乗毛詩天子至大夫同駕四士駕二易京氏春秋公羊説皆云天子駕六許慎以為天子駕六諸侯及卿駕四大夫駕三士駕二庶人駕一史記曰秦始皇以水數制乗六馬鄭以為天子四馬周禮乗馬有四圉各養一馬也諸侯亦四馬顧命時諸侯皆獻乗黄朱乗亦四馬也今帝者駕六此自漢制與古異耳蔡邕表志曰以文義不著之故俗人多失其名五時副車曰五帝車鸞旗曰雞翹耕根曰三蓋其比非一也】
  耕車其飾皆如之有三蓋一曰芝車置耒耜之箙上親耕所乗也【新論桓譚謂楊雄曰君之為黄門郎居殿中數見輿輦玉蚤華芝及鳯皇三蓋之屬皆黄五色飾以金玉翠羽珠絡錦繡茵席者也東京賦曰立戈迆戞農輿路木薛綜曰戈句孑㦸戞長矛置車上者邪柱之迆邪也是謂戈路農輿三蓋所謂耕根車也東耕于藉乗馬無飾故稱木也賀循曰漢儀親耕青衣幘東京賦説親耕亦云鸞路蒼龍賀循曰車必有鸞而春獨鸞路者鸞鳯類而色青故以名春路也賦又曰介御間以剡耜薛綜曰耜耒金也廣五寸著耒耜而載之天子車參乗帝在左御在中介處右以耒置御之右】
  戎車其飾皆如之蕃以矛麾金鼓羽析幢翳胄甲弩之箙【漢制度曰戎立車以征伐周官其矢箙通俗文曰箭箙謂之步义干寳亦曰今謂之步义鄭注旣夕曰服車箱也顔延之幼誥云弩矢也】
  獵車其飾皆如之重網縵輪繆龍繞之一曰闟猪車親校獵乗之【魏文帝改曰闟虎車】
  太皇太后皇太后法駕皆御金根【重翟羽蓋者也】加交路帳裳【徐廣曰青交路青帷裳】非法駕則乗紫罽軿車【字林曰軿車有衣蔽無後轅者謂之輜也釋名軿屏也四屏蔽婦人乗牛車也有邸曰輜無邸曰軿傅子曰周曰輜車即輦也】雲文畫輈黄金塗五末【徐廣曰未詳疑謂前一轅及衡端轂頭也】蓋蚤左右騑駕三馬
  長公主赤罽軿車
  大貴人貴人公主王妃封君油畫軿車大貴人加節畫輈皆右騑而已皇太子皇子皆安車朱班輪青蓋金華蚤黒文畫轓文輈金塗五末皇子為王錫以乗之故曰王青蓋車【徐廣曰旂旗九旒畫降龍魏武帝令問東平王有金路何意為是特賜非侍中鄭稱對曰天子五路金以封同姓諸侯得乗金路與天子同此自得有非特賜也】
  皇孫綠車以從皆左右騑駕三【獨斷曰綠車名曰皇孫車天子有孫乗之】公列侯安車朱班輪倚鹿較伏熊軾皁繒蓋黒轓右騑【車有轓者謂之軒】
  中二千石二千石皆皁蓋朱兩轓其千石六百石朱左轓轓長六尺下屈廣八寸上業廣尺二寸九文十二初後謙一寸若月初生示不敢自滿也【案本傳舊典傳車驂駕乗赤帷裳唯郭賀為冀州勅去襜帷謝承書曰孔恂字巨卿新淦人州别駕從事車前舊有屏星如刺史車曲翳儀式是時刺史行部發去日晏刺史怒欲去别駕車屏星恂諫曰明使君傳車自發晚而欲徹去屏星毁國舊儀此不可行别駕可去屏星不可省即投傳去刺史追辭謝請不肯還於是遂不去屏星説文曰車當謂之屏星】景帝中元五年始詔六百石以上施車轓得銅五末軛有吉陽筩中二千石以上右騑三百石以上皁布蓋千石以上皁繒覆蓋二百石以下白布蓋皆有四維杠衣賈人不得乗馬車除吏赤畫杠其餘皆青云【古今注曰武帝天漢四年令諸侯王大國朱輪特虎居前左兕右麋小國朱輪畫特熊居前寢麋居左右卿車者也】
  公列侯中二千石二千石夫人㑹朝若蠶各乗其夫之安車右騑加交路帷裳皆皁非公㑹不得乗朝車得乗漆布輜軿車銅五末
  乗輿大駕公卿奉引太僕御大將軍參乗屬車八十一乗【薛綜曰屬之言相連屬也皆在後為三行】備千乗萬騎西都行祠天郊甘泉備之官有其注名曰甘泉鹵簿【蔡邕表志曰國家舊章而幽僻藏蔽莫之得見】東都唯大行乃大駕大駕太僕校駕法駕黄門令校駕乗輿法駕八卿不在鹵簿中河南尹執金吾雒陽令奉引奉車郎御侍中參乗屬車四十六乗前驅有九斿雲䍐【徐廣曰斿車有九乗前史不記形也武王尅紂百夫荷䍐旗以先驅東京賦曰雲䍐九斿薛綜曰旌旗名】鳳凰闟㦸【薛綜曰闟之言函也取四㦸函車邊】皮軒鸞旗【應劭漢官鹵簿圖曰乗輿大駕則御鳳凰車以金根為列】皆大夫載【胡廣曰皮軒以虎皮為軒郭璞曰皮軒革車或曰即曲禮前有士師則載虎皮】鸞旗者編羽旄列繫幢旁【胡廣曰建蓋在中】民或謂之雞翹非也【胡廣曰鸞旗以銅作鸞鳥車衡上與本志不同】後有金鉦黄鉞【説文曰鉞大斧也司馬法曰夏執鉞殷執白鉞周執黄鉞】黄門鼓車古者諸侯貳車九乗秦滅九國兼其車服故大駕屬車八十一乗法駕半之屬車皆皁蓋赤裏木轓戈矛弩箙尚書御史所載最後一車懸豹尾【薛綜曰侍御史載之】豹尾以前比省中【小學漢官篇曰豹尾過後罷屯解圍胡廣曰施於道路豹尾之内為省中故須過後屯圍乃得解皆所以戒不虞也淮南子曰軍政執豹皮所以制正其衆禮記前載虎皮亦此之義類】行祠天郊以法駕祠地明堂省什三祠宗廟尤省謂之小駕每出太僕奉駕上鹵簿中常侍小黄門副尚書主者郎令史副侍御史蘭臺令史副皆執注以督整車騎謂之䕶駕春秋上陵尤省於小駕直事尚書一人從其餘令以下皆先行後罷輕車古之戰車也洞朱輪輿不巾不蓋建矛㦸幢麾輒弩服【徐廣曰置弩於軾上駕兩馬也】藏在武庫大駕法駕出射聲校尉司馬吏士載以次屬車在鹵簿中諸車有矛㦸其飾幡斿旗幟皆五采制度從周禮孫吳兵法云有巾有蓋謂之武剛車武剛車者為先驅又為屬車輕車為後殿焉
  大使車立乗駕駟赤帷持節者重導從賊曹車斧車督車功曹車皆兩大車伍百璅弩十二人辟車四人【周禮條狼氏干寳注曰今卒辟車之屬】從車四乗無節單導從減半小使車不立乗有騑赤屏泥油重絳帷導無斧車近小使車蘭輿赤轂白蓋赤帷從騶騎四十人此謂追捕考案有所勅取者之所乗也諸使車皆朱班輪四輻赤衡軛其送白堊已下洒車而後還公卿中二千石二千石郊廟明堂祠陵法出皆大車立乗駕駟他出乗安車
  大行載車其飾如金根車加施組連璧交絡四角金龍首衘璧垂五采析羽流蘇前後雲氣畫帷裳文畫曲轓長懸車等太僕御駕六布施馬布施馬者淳白駱馬也以黒藥灼其身為虎文既下馬斥賣車藏城北祕宫皆不得入城門當用太僕考工乃内飾治禮吉凶不相干也
  公卿以下至縣三百石長導從置門下五吏賊曹督盜賊功曹皆帶劒三車從導主簿主記兩車為從縣令以上加導斧車公乗安車則前從并馬立乗長安雒陽令及王國都縣加前後兵車亭長【纂要雒陽亭長車前吹管】設右騑駕兩璅弩車前伍伯公八人中二千石二千石六百石皆四人自四百石以下至二百石皆二人黄綬武官伍伯文官辟車軨下侍閣門䦨部署街里走卒皆有程品多少隨所典領
  驛馬三十里一置【臣昭案東晉猶有郵驛共置承受傍郡縣文書有郵有驛行傳以相付縣置屋二區有承驛吏皆條所受書每月吉上州郡風俗通曰今吏郵書掾府督郵職掌此】卒皆赤幘絳韝云古者軍出師旅皆從秦省其卒取其師旅之名焉公以下至二千石騎吏四人千石以下至三百石縣長二人皆帶劒持棨㦸為前列揵弓韣九鞬【通俗文曰弓韔謂之鞬】諸侯王法駕官屬傅相以下皆備鹵簿似京都官騎張弓帶鞬遮迾出入稱課促列侯家丞庶子導從若㑹耕祠主縣假給辟車鮮明卒備其威儀導從事畢皆罷所假諸車之文乗輿倚龍伏虎文畫輈龍首鸞衡重牙班輪升龍飛軨【薛綜曰飛軨以緹油廣八寸長注地畫左蒼龍右白虎繫軸頭二千石亦然但無畫耳盧植禮記注曰軨轄頭也楚辭云猗結軨兮太息王逸注曰重軨也李尤小車銘曰軨之嗛噓疏達開通案二家之言不如綜注所記】
  皇太子諸侯王倚虎伏鹿文畫輈轓吉陽筩朱班輪鹿文飛軨旂旗九斿降龍公列侯倚鹿伏熊黒轓朱班輪鹿文飛軨九斿降龍卿朱兩輪五斿降龍二千石以下各從科品諸轓車以上軛皆有吉陽筩諸馬之文案乗輿金鍐方釳揷翟象鑣【爾雅注曰鑣馬勒旁鐵也此用象牙】龍畫總洙升龍赤扇汗【詩云朱幩鑣鑣毛傳曰人君以朱纒鑣扇汗且以為鑣飾】青兩翄鷰尾附馬左右赤珥流蘇飛鳥節赤膺兼皇太子或亦如之王公列侯鏤鍚义髦朱鑣朱鹿朱文絳扇汗青翄鷰尾卿以下有騑者緹扇汗青翄尾當盧义髦上下皆通中二千石以上及使者乃有騑駕云

  後漢書卷三十九
  後漢書卷三十九考證
  輿服志上此諸侯以下之所建者也注其聲名曰和敬○名當作鳴
  金鑁方釳揷翟尾注方釳鐵也廣數寸在馬鑁後○鑁當作騣又注金為馬文髦一本或作馬文尾何焯校本作馬义髦
  屬車皆皁蓋赤裏○裏應作裹
  龍畫總洙升龍赤扇汗○洙應作沬
  附馬○附應改駙






  後漢書卷三十九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四十
  梁    剡    令劉 昭補并注
  輿服志第三十
  輿服下【冕冠  長冠  委貌冠 皮弁冠爵弁冠 通天冠 逺遊冠 高山冠進賢冠 法冠  武冠  建華冠方山冠 巧士冠 却非冠 却敵冠樊噲冠 術氏冠 鶡冠  幘佩 刀 印   黄赤綬 赤綬綠綬  紫綬  青綬  黒綬黄綬  青紺綸 后夫人服】
  上古穴居而野處衣毛而冒皮未有制度後世聖人易之以絲麻觀翬翟之文榮華之色乃染帛以效之始作五采成以為服見鳥獸有冠角胡之制遂作冠冕纓蕤以為首飾凡十二章故易曰庖犧氏之王天下也仰觀象於天俯觀法於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逺取諸物於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徳以類萬物之情黄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蓋取諸乾巛乾巛有文故上衣下裳黄日月星辰山龍華蟲【孔安國注尚書曰華象草華蟲雉也】作繢宗彝【古文尚書繢作㑹孔安國曰以五采成此畫焉宗廟彝樽亦以山龍華蟲為飾】藻火粉米【孔安國曰藻水草有文者火為火字粉若粟米米若聚米】黼黻絺繡【孔安國曰黼若斧形黻為兩已相背葛之精者曰絺五色備曰繡杜預注左傳曰白與黒謂之黼黒與青謂之黻】以五采章施于五色作服【孔安國曰以五采明施于五色作尊卑之服】天子備章【鄭周禮注曰此古天子冕服十二章】公自山以下侯伯自華蟲以下子男自藻火以下卿大夫自粉米以下至周而變之以三辰為旂旗王祭上帝則大裘而冕【鄭衆曰大裘羔裘服以祀天示質也】公侯卿大夫之服用九章以下【鄭曰華蟲五色之蟲周禮繢人職曰鳥獸蛇雜四時五色之位以章之謂是也王者相變至周而以日月星辰畫於旌旗所謂三辰旂旗昭其明也而冕服九章初一曰龍次二曰山次三曰華蟲次四曰火次五曰宗彝皆畫以為繢次六曰藻次七曰粉米次八曰黼次九曰黻皆絺以為繡則衮之衣五章裳四章凡九也鷩畫以雉為華蟲也其衣三章裳四章凡七也毳畫虎蜼謂宗彝也其衣三章裳二章凡五也絺刺粉米無畫也其衣一章裳二章凡三也法言曰聖人文質備也車服以章之藻色以明之聲音以揚之詩書以光之籩豆不陳玉帛不分琴瑟不鏗鐘鼔不鏘吾無以見乎聖也】秦以戰國即天子位滅去禮學郊祀之服皆以袀漢承秦故至世祖踐祚都于土中始修三雍正兆七郊顯宗遂就大業初服旒冕衣裳文章赤舄絇屨以祠天地養三老五更於三雍于時致治平矣天子三公九卿特進侯侍祠侯祀天地明堂皆冠旒冕衣裳上纁下【東觀書曰永平二年正月公卿議春南北郊東平王蒼議曰孔子曰行夏之時乗殷之輅服周之冕為漢制法髙皇帝始受命創業制長冠以入宗廟光武受命中興建明堂立辟雍陛下以聖明奉遵以禮服龍衮祭五帝禮缺樂崩久無祭天地冕服之制按尊事神祇絜齋盛服敬之至也日月星辰山龍華藻天王衮冕十有二旒以則天數旂有龍章日月以備其文今祭明堂宗廟圓以法天方以則地服以華文象其物宜以降神明肅雍備思博其類也天地之禮冕冠裳衣宜如明堂之制】乗輿備文日月星辰十二章三公諸侯用山龍九章九卿以下用華蟲七章皆備五采大佩赤舄絇履以承大祭百官執事者冠長冠皆祗服五嶽四瀆山川宗廟社稷諸沾秩祠皆袀長冠五郊各如方色云百官不執事各服常冠袀以從
  冕冠垂旒前後延【䆳垂也延冕上覆】玉藻【周禮曰五采繅十有二就皆五采王十有二玉笄朱紘鄭注曰繅雜文之名也合五采絲為之繩垂於延之前後各十二所謂䆳延也就成也繩之每一帀而貫五采王十有二旒則十二玉也每就間蓋一寸朱紘以朱組為紘也紘一條屬兩端於武此為衮衣之冕十二旒則用玉二百八十八鷩衣之冕繅九旒用玉二百一十六毳衣之冕七旒用玉百六十八絺衣之冕五旒用玉百二十衣之冕三旒用玉七十二】孝明皇帝永平二年初詔有司采周官禮記尚書臯陶篇乗輿服從歐陽氏説公卿以下從大小夏侯氏説冕皆廣七寸長尺二寸前圓後方朱綠裏上前垂四寸後垂三寸係白玉珠為十二旒以其綬采色為組纓【説文曰組綬屬也小者以為冕纓焉禮記曰冠朱組纓天子之服是也】三公諸侯七旈青玉為珠卿大夫五旈黒玉為珠【獨斷曰三公諸侯九旈卿七旒與此不同】皆有前無後各以其綬采色為組纓旁垂黈纊【吕忱曰黈黄色也黄綿為之禮緯曰旒垂目纊塞耳王者示不聴讒不視非也薛綜曰以珩玉為充耳也詩云充耳琇瑩毛萇傳曰充耳謂之瑱天子玉瑱琇瑩美石也諸侯以石】郊天地宗祀明堂則冠之【蔡邕曰鄙人不識謂之平天冠】衣裳玉佩備章采乗輿刺史公侯九卿以下皆織成陳留襄邑獻之云長冠一曰齋冠髙七寸廣三寸促漆纚為之制如板以竹為裏初髙祖微時以竹皮為之謂之劉氏冠楚冠制也民謂之鵲尾冠非也祀宗廟諸祀則冠之皆服袀【獨斷曰袀紺繒也吳都賦曰袀皁服也】絳緣領袖為中衣絳絝示其赤心奉神也五郊衣幘絝各如其色此冠髙祖所造故以為祭服尊敬之至也
  委貌冠皮弁冠同制長七寸髙四寸制如覆杯前髙廣後卑銳所謂夏之母追殷之章甫也委貌以皁絹為之皮弁以鹿皮為之行大射禮於辟雍公卿諸侯大夫行禮者冠委貌衣端素裳【鄭衆周禮傳曰衣有裳者為端鄭曰謂之端取其正也正者士之衣袂皆二尺二寸而屬幅是廣袤等也其袪尺二寸大夫以上侈之侈之者蓋半而益一焉半而益一則其袂三尺三寸袪尺八寸】執事者冠皮弁衣緇麻衣皁領袖下素裳所謂皮弁素積者也【皮弁質也石渠論冠朝服戴聖曰冠委貌也朝服布上素下緇帛帶素韋韠白虎通曰三王共皮弁素積素積者積素以為裳也言要中辟積也】
  爵弁一名冕廣八寸長尺二寸如爵形前小後大繒其上似爵頭色有収持笄所謂夏収殷冔者也【獨斷曰殷黒而微白前大而後小夏純黒亦前小而後大皆以三十六升漆布為之詩云常服黼冔書曰王與大夫盡弁上古皆以布中古以絲孔子曰麻冕禮也今也純儉】祠天地五郊明堂雲翹舞樂人服之禮曰朱干玉鏚【鄭曰朱干赤大盾也鏚斧也】冕而舞大夏此之謂也
  通天冠髙九寸正豎頂少邪却乃直下為鐵卷梁前有山展筩為述乗輿所常服【獨斷曰漢受之秦禮無文】服衣深衣制有cq=62袍隨五時色袍者或曰周公抱成王宴居故施袍禮記孔子衣縫掖之衣縫掖其袖合而縫大之近今袍者也今下至賤更小史皆通制袍單衣皁緣領袖中衣為朝服云
  逺遊冠制如通天有展筩横之於前無山述諸王所服也【獨斷曰禮無文】
  髙山冠一曰側注制如通天不邪却直豎無山述展筩【獨斷曰鐵為卷梁髙九寸漢書音義曰其體側立而曲注】中外官謁者僕射所服太傅胡廣說曰髙山冠蓋齊王冠也秦滅齊以其君冠賜近臣謁者服之【史記酈生初見髙祖儒衣而冠側注漢舊儀曰乗輿官髙山冠飛月之纓幘耳赤丹紈裏衣帶七尺斬蛇劒履虎尾絇履案此則亦通于天子】
  進賢冠古緇布冠也文儒者之服也前髙七寸後髙三寸長八寸公侯三梁【胡廣曰車駕廵狩幸其國諸侯衣端之衣冠九旒之冕其盛法服以就位也今列侯自不奉朝請侍祠祭者不得服此皆當三梁冠皁單衣其歸國流黄衣皁云晉公卿禮秩曰太傅司空司徒著進賢三梁冠黒介幘】中二千石以下至博士兩梁自博士以下至小史私學弟子皆一梁宗室劉氏亦兩梁冠示加服也【獨斷曰漢制禮無文荀綽晉百官表注曰建光中尚書陳忠以為令史質堪上言太官宜著兩梁尚書孟希奏太官職在鼎俎不列陛位堪欲令比大夫兩梁冠不宜許臣伏惟太官令職在典掌王饔統六清之飲列八珍之饌正百品之羞納四方之貢所奉尤重用思又勤明詔慎口實之御防有敗之姦増崇其選侍御史主捕案太醫令奉方藥供養符節令掌幡信金虎故位從大夫車有韜沂冠有兩梁所以殊親疎别内外也太官令以供養言之為最親近以職事言之為最煩多令又髙選又執法比太醫令科同服等而冠二人殊名實不副又博士秩卑以其傳先王之訓故尊而異之令服大夫之冕猶此言之兩梁冠非必列於陛位也建初中太官令兩梁冠春秋之義大於復古如堪言合典可施行克厭帝心即聴用之獻帝起居注曰中平六年令三府長史兩梁冠五時衣袍事位從千石六百石】
  法冠一曰柱後【獨斷曰柱後惠文】髙五寸以纚為展筩【前書注曰纚今之縰通俗文幘裏曰纚】鐵柱卷【荀綽晉百官表注曰鐵柱言其厲直不曲撓】執法者服之侍御史廷尉正監平也或謂之獬豸冠獬豸神羊能别曲直楚王嘗獲之故以為冠【異物志曰東北荒中有獸名獬豸一角性忠見人鬪則觸不直者聞人論則咋不正者楚執法者所服也今冠兩角非豸也臣昭曰或謂獬豸廼非定名在兩角未足斷正安不存其豎飾令兩為冠乎】胡廣説曰春秋左氏傳有南冠而縶者則楚冠也秦滅楚以其君服賜執法近臣御史服之
  武冠【一云古緇布冠之象也或曰繁冠】一曰武弁大冠諸武官冠之【晉公卿禮秩曰大司馬將軍尉驃騎車騎衞軍諸大將軍開府從公者著武冠平上幘】侍中中常侍加黄金璫附蟬為文貂尾為飾謂之趙惠文冠【又名駿鸃冠】胡廣説曰趙武靈王效胡服以金璫飾首前揷貂尾為貴職秦滅趙以其君冠賜近臣【應劭漢官曰説者以金取堅剛百鍊不耗蟬居髙飲潔口在腋下貂内勁捍而外溫潤此因物生義也徐廣曰趙武靈王胡服有此秦即趙而用之説者蟬取其清髙飲露而不食貂紫蔚柔潤而毛采不彰灼故於義亦取胡廣又曰意謂北方寒涼本以貂皮暖額附施於冠因遂變成首飾】建武時匈奴内屬世祖賜南單于衣服以中常侍惠文冠中黄門童子佩刀云
  建華冠以鐵為柱卷貫大銅珠九枚制似鏤鹿【獨斷曰其狀若婦人縷鹿薛綜曰下輪大上輪小】記曰知天者冠述知地者履絇春秋左傳曰鄭子臧好鷸冠前圓以為此則是也【説文曰鷸知天將雨鳥也】天地五郊明堂育命舞樂人服之
  方山冠似進賢以五采縠為之祠宗廟大予八佾四時五行樂人服之冠衣各如其行方之色而舞焉
  巧士冠髙七寸要後相通直豎不常服唯郊天黄門從官四人冠之在鹵簿中次乗輿車前以備宦者四星云【獨斷曰禮無文】
  却非冠制似長冠下促宫殿門吏僕射冠之負赤幡青翅燕尾諸僕射幡皆如之【獨斷曰禮無文】
  却敵冠前髙四寸通長四寸後髙三寸制似進賢衞士服之【獨斷曰禮無文】
  樊噲冠漢將樊噲造次所冠以入項羽軍廣九寸髙七寸前後出各四寸制似冕司馬殿門大難衞士服之或曰樊噲常持鐵楯聞項羽有意殺漢王噲裂裳以裹楯冠之入軍門立漢王旁視項羽
  術氏冠前圓吳制差池邐迆四重趙武靈王好服之今不施用官有其圖注【淮南子曰楚莊王所服讎冠者是蔡邕曰其説未聞】
  諸冠皆有纓蕤執事及武吏皆縮纓垂五寸
  武冠俗謂之大冠環纓無㽔以青系為緄加雙鶡尾豎左右為鶡冠云【莊子曰縵胡之纓武士之服是也】五官左右虎賁羽林五中郎將羽林左右監皆冠鶡冠紗縠單衣虎賁將虎文絝白虎文劒佩刀虎賁武騎皆鶡冠虎文單衣襄邑嵗獻織成虎文云鶡者勇雉也其鬪對一死乃止故趙武靈王以表武士秦施安焉【徐廣曰鶡似黒雉出於上黨荀綽晉百官表注曰冠挿兩鶡鷙鳥之疏者也毎所攫撮應爪摧衂天子武騎故以冠焉傅賦注曰羽騎騎者戴鶡】安帝立皇太子太子謁髙祖廟世祖廟門大夫從冠兩梁進賢洗馬冠髙山罷廟侍御史任方奏請非乗從時皆冠一梁不宜以為常服事下有司尚書陳忠奏門大夫職如諫大夫洗馬職如謁者故皆服其服先帝之舊也方言可寢奏可謁者古者一名洗馬【古今注曰建武十三年初令令長皆小冠獨斷曰公卿侍中尚書衣皁而入朝者曰朝臣諸營校尉將大夫以下不為朝臣】
  古者有冠無幘其戴也加首有頍所以安物故詩曰有頍者弁此之謂也三代之世法制滋彰下至戰國文武並用秦雄諸侯乃加其武將首飾為絳袙以表貴賤其後稍稍作顔題漢興續其顔却摞之施巾連題却覆之今喪幘是其制也名之曰幘幘者賾也頭首嚴賾也至孝文乃髙顔題續之為耳崇其巾為屋合後施収上下羣臣貴賤皆服之文者長耳武者短耳稱其冠也尚書賾収方三寸名曰納言示以忠正顯近職也迎氣五郊各如其色從章服也皁衣羣吏春服青幘立夏乃止助微順氣尊其方也武吏常赤幘成其威也未冠童子幘無屋者示未成人也入學小童幘也句卷屋者示尚幼少未逺冐也喪幘却摞反本禮也升數如冠與冠偕也期喪起耳有収素幘亦如之禮輕重有制變除從漸文也【獨斷曰幘古者卑賤執事不冠者之所服也董仲舒止雨書曰執事者皆赤幘知不冠者之所服也元帝額有壯髮不欲使人見始進幘服之羣臣皆隨焉然尚無巾故言王莽禿幘施屋冠進賢者宜長耳冠惠文者宜短耳各隨其宜漢舊儀曰齋紺幘耕青幘秋貙劉服緗幘】
  古者君臣佩玉尊卑有度上有韍【徐廣曰韍如今蔽膝】貴賤有殊佩所以章徳服之衷也韍所以執事禮之共也故禮有其度威儀之制三代同之五伯迭興戰兵不息佩非戰器韍非兵旗於是解去韍佩留其係璲【徐廣曰今名璲為縌】以為章表故詩曰鞙鞙佩璲此之謂也【鞙鞙佩玉貌璲瑞也鄭箋曰佩璲者以瑞玉為佩佩之鞙鞙然】韍佩既廢秦乃以采組連結於璲光明章表轉相結受故謂之綬漢承秦制用而弗改故加之以雙印佩刀之飾至孝明皇帝乃為大佩衝牙雙瑀璜皆以白玉【詩云雜佩以贈之毛萇曰珩璜琚瑀衝牙之類月令章句曰佩上有雙衝下有雙璜琚瑀以雜之衝牙蠙珠以納其間玉藻曰右徴角左宫羽進則揖之退則揚之然後玉瑲鳴焉纂要曰琚瑀所以納間在玉之間今白珠也】乗輿落以白珠公卿諸侯以采絲其視冕旒為祭服云
  佩刀乗輿黄金通身貂錯半鮫魚鱗金漆錯雌黄室五色罽隠室華諸侯王黄金錯環挾半鮫黒室公卿百官皆純黒不半鮫小黄門雌黄室中黄門朱室童子皆虎爪文虎賁黄室虎文其將白虎文皆以白珠鮫為口之飾【通俗文曰刀鋒曰】乗輿者加翡翠山紆嬰其側【左傳曰藻繂鞞鞛杜預曰鞞佩刀削上飾鞛下飾也鄭詩箋曰既爵命賞賜而加賜容刀有飾顯其能制斷也春秋繁露曰劒之在左青龍之象也刀之在右白虎之象也韍之在前朱鳥之象也冠之在首武之象也四者人之盛飾也臣昭案自天子至于庶人咸皆帶劒劒之與刀形制不同名稱各異故蕭何劒履上殿不稱為刀而此志言不及劒如為未備】
  佩雙印長寸二分方六分乗輿諸侯王公列侯以白玉中二千石以下至四百石皆以黒犀二百石以至私學弟子皆以象牙上合絲乗輿以縢貫白珠赤罽㽔諸侯王以下以綔赤絲㽔縢綔各如其印質刻書文曰正月剛卯既決靈殳四方赤青白黄四色是當帝令祝融以教龍庶疫剛癉莫我敢當疾日嚴卯帝令化慎爾周伏化茲靈殳既正既直既觚既方庶疫剛癉莫我敢當凡六十六字【前書注云以正月卯日作】
  乗輿黄赤綬四采黄赤紺縹淳黄圭長丈九尺九寸五百首【漢舊儀曰璽皆白玉螭虎紐文曰皇帝行璽皇帝之璽皇帝信璽天子行璽天子之璽天子信璽凡六璽皇帝行璽凡封之璽賜諸侯王書信璽發兵徴大臣天子行璽策拜外國事天地鬼神璽皆以武都紫泥封青嚢白素裏兩端無縫尺一板中約署皇帝帶綬黄地六采不佩璽璽以金銀縢組侍中組負以從秦以前民皆佩綬金玉銀銅犀象為方寸璽各服所好奉璽書使者乗馳傳其驛騎也三騎行晝夜千里為程吳書曰漢室之亂天子北詣河上六璽不自隨掌璽者投井中孫堅北討董卓頓軍城南官署有井每旦有五色氣從井出堅使人浚得傳國璽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夀永昌方圍四寸上有紐文槃五龍瑨七寸管龍上一角缺獻帝起居注曰時六璽不自隨及還於閣上得晉陽秋曰冉閔大將軍蔣幹以傳國璽付河南太守戴施施獻之百僚皆賀璽光照洞徹上蟠螭文隠起書曰昊天之命皇帝夀昌秦舊璽也徐廣曰傳國璽文曰受天之命皇帝夀昌】
  諸侯王赤綬【徐廣曰太子及諸王金印組纁朱綬】四采赤黄縹紺淳赤圭長二丈一尺三百首【荀綽晉百官表注曰皇太子朱綬三百二十首】
  太皇太后皇太后其綬皆與乗輿同皇后亦如之長公主天子貴人與諸侯王同綬者加特也
  諸國貴人相國皆綠綬三采綠紫紺淳綠圭長二丈一尺二百四十首【前書曰相國丞相皆秦官金印紫綬髙帝相國綠綬徐廣曰金印綠綟綬綟音戾草名也以染似綠又云似紫紫綬名緺緺音其色青紫綟字亦盩音同也傳寫者誤作縶公加殊禮皆服之何承天云緺音媧青紫色綬綟紫色也】
  公侯將軍紫綬二采紫白淳紫圭長丈七尺百八十首【前書曰太尉金印紫綬御史大夫位上卿銀印青綬成帝更名大司空金印紫綬將軍亦金印漢官儀曰馬防為車騎將軍銀印青綬在卿上絶席和帝以竇憲為車騎將軍始加金印次司空】公主封君服紫綬
  九卿中二千石二千石青綬三采青白紅淳青圭長丈七尺百二十首【一號青緺綬】自青綬以上縌皆長三尺二寸與綬同采而首半之縌者古佩璲也佩綬相迎受故曰縌紫綬以上縌綬之間得施玉環鐍云【通俗文曰缺環曰鐍漢舊儀曰其斷獄者印為章也】
  千石六百石黒綬三采青赤紺淳青圭長丈六尺八十首四百石三百石長同【漢官曰尚書僕射銅印青綬】
  四百石三百石二百石黄綬淳黄圭一采長丈五尺六十首自黒綬以下縌綬皆長三尺與綬同采而首半之百石青紺綸一采宛轉繆織長丈二尺【丁孚漢儀載太僕太中大夫襄言乗輿綬黄地冒白羽青絳綠五采四百首長二丈三尺詔所下王綬冒亦五采上下無差諸王綬四采絳地冒白羽青黄去緑二百六十首長二丈二尺公主綬如王侯絳地紺縹三采百二十首長丈八尺二千石綬羽青地桃華縹三采百二十首長丈八尺黒綬羽青地絳二采八十首長一丈七尺黄綬一采八十首長丈七尺以為常式民織綬不如式沒入官犯者為不敬二千石綬以上禁民無得織以粉組皇太后詔可王綬如所下】凡先合單紡為一系四系為一扶五扶為一首五首為一文文采淳為一圭首多者系細少者系麤皆廣尺六寸【東觀書曰建武元年復設諸侯王金璽綟綬公侯金印紫綬九卿執金吾河南尹秩皆中二千石大長秋將作大匠度遼諸將軍郡太守國傅相皆秩二千石校尉中郎將諸郡都尉諸國行相中尉内史中䕶軍司直秩皆二千石以上皆銀印青綬中外官尚書令御史中丞治書侍御史公將軍長史中二千石丞正平諸司馬中宫王家僕雒陽令秩皆千石尚書中謁者黄門冗從四僕射諸都監中外諸都官令都侯司農部丞郡國長史丞司馬千人秩皆六百石家令侍僕秩皆六百石雒陽市長秩四百石主家長秩皆四百石以上皆銅印黒綬諸署長楫櫂丞秩三百石諸秩千石者其丞尉皆秩四百石秩六百石者丞尉秩三百石四百石者其丞尉秩二百石縣國丞尉亦如之縣國三百石長丞尉亦二百石明堂靈臺丞諸陵校長秩二百石丞尉校長以上皆銅印黄綬縣國守宫令相或千石或六百石長相或四百石或三百石長相皆以銅印黄綬而有秩者侍中中常侍光祿大夫秩皆二千石太中大夫秩皆比二千石尚書諫議大夫侍御史博士皆六百石議郎中謁者秩皆比六百石小黄門黄門侍郎中黄門秩皆比四百石郎中秩皆比三百石太子舎人秩二百石】太皇太后皇太后入廟服紺上皁下蠶青上縹下皆深衣制【徐廣曰即單衣】隱領袖緣以絛翦氂蔮簪珥耳璫垂珠簪以瑇瑁為擿長一尺端為華勝上為鳳凰爵以翡翠為毛羽下有白珠垂黄金鑷左右一横簪之以安蔮結諸簪珥皆同制其擿有等級焉
  皇后謁廟服紺上皁下蠶青上縹下皆深衣制隱領袖緣以絛假結步揺簪珥步揺以黄金為山題貫白珠為桂枝相繆一爵九華熊虎赤羆天鹿辟邪南山豐大特六獸詩所謂副笄六珈者【毛詩傳曰副者后夫人之首飾編髪為之笄衡笄也珈笄飾之最盛者所以别尊卑鄭曰珈之言加也副既笄而加飾如今步揺上飾古之制所未聞】諸爵獸皆翡翠為毛羽金題白珠璫繞以翡翠為華云
  貴人助蠶服純縹上下深衣制大手結墨瑇瑁又加簪珥
  長公主見㑹衣服加步揺公主大手結皆有簪珥衣服同制
  自公主封君以上皆帶綬以采組為緄帶各如其綬色黄金辟邪首為帶鐍飾以白珠
  公卿列侯中二千石二千石夫人紺繒蔮黄金龍首䘖白珠魚須擿長一尺為簪珥入廟佐祭者皁絹上下助蠶者縹絹上下皆深衣制緣自二千石夫人以上至皇后皆以蠶衣為朝服公主貴人妃以上嫁娶得服錦綺羅縠繒采十二色重綠袍特進列侯以上錦繒采十二色六百石以上重練采九色禁丹紫紺三百石以上五色采青絳黄紅綠二百石以上四采青黄紅綠賈人緗縹而已【博物記曰交州南有蟲長減一寸形似白英不知其名視之無色在隂地多緗色則赤黄之色也】公列侯以下皆單綠襈制文繡為祭服自皇后以下皆不得服諸古麗圭襂閨緣加上之服【司馬相如李夫人賦重旬始以為襂注曰葆下旒也則襂之容如旌旒也】建武永平禁絶之建初永元又復中重於是世莫能有制其裁者乃遂絶矣【蔡邕表志曰永平初詔書下車服制度中宫皇太子親服重繒厚練浣已復御率下以儉化起機諸侯王以下至于士庶嫁娶被服各有秩品當傳萬世揚光聖徳臣以為宜集舊事儀注本奏以成志也】
  凡冠衣諸服旒冕長冠委貌皮弁爵弁建華方山巧士衣裳文繡赤舄服絇履大佩皆為祭服其餘悉為常用朝服唯長冠諸王國謁者以為常朝服云宗廟以下祠祀皆冠長冠皁繒袍單衣絳緣領袖中衣絳絝五郊各從其色焉
  贊曰車輅各庸旌旂異局冠服致美佩紛璽玉敬敬報情尊尊下欲孰夸華文匪豪麗縟


  後漢書卷四十
  後漢書卷四十考證
  輿服志下冠角胡之制○監本譌作依宋本改藻火粉米注粉若粟米○【臣良裘】按孔傳本作粉若粟冰作米譌也此志北宋本亦作粟冰
  縫掖其袖合而縫大之近今袍者○者下本或有也字進賢冠古緇布冠也○古字監本誤作右依宋本改却敵冠制似進賢○似字監本誤作以依宋本改術氏冠注淮南子曰楚莊王所服讐冠者是○服字監本誤作復依宋本改
  秦施安焉○安毛本作之
  故忠皆服其服○忠字疑衍
  入學小童幘也句卷屋者○也疑作施
  公侯將軍紫綬注始加金印○印應改紫


  後漢書卷四十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四十一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劉劉盆子列傳第一
  劉傳
  劉字聖公光武族兄也【爾雅曰族父之子相謂為族昆弟帝王紀曰舂陵戴侯熊渠生蒼梧太守利利生子張納平林何氏女生更始】弟為人所殺聖公結客欲報之客犯法【續漢書曰時聖公聚客家有酒請㳺徼飲賔客醉歌言朝亨兩都尉㳺徼後來用調羮味㳺徼大怒縛捶數百】聖公避吏於平林吏繫聖公父子張聖公詐死使人持喪歸舂陵吏乃出子張聖公因自逃匿王莽末南方饑饉人庶羣入野澤掘鳬茈而食之更相侵奪【爾雅曰芍鳬茈郭璞曰生下田中苗似龍鬚而細根如指頭黒色可食芍音胡了反鳬茈續漢書作符訾】新市人王匡王鳳為平理諍訟遂推為渠帥衆數百人於是諸亡命馬武王常成丹等往從之共攻離鄉聚藏於綠林中【離鄉聚謂諸鄉聚離散去城郭逺者大曰鄉小曰聚前書曰収合離鄉置大城中即其義也綠林山在今荆州當陽縣東北也】數月間至七八千人地皇二年【王莽年也】荆州牧某【史闕名也】發奔命二萬人攻之匡等相率迎擊於雲杜【雲杜縣名屬江夏郡故城在今復州沔陽縣西北】大破牧軍殺數千人盡獲輜重【續漢書曰牧欲北歸隨武等復遮擊之鈎牧車屏泥刺殺其驂乗然不敢殺牧也○劉攽曰案馬謂之驂人謂之參乗只合用參字】遂攻㧞竟陵【縣名屬江夏郡故城在今郢州長夀縣南】轉擊雲杜安陸【安陸縣屬江夏郡今安州縣也】多畧婦女還入綠林中至有五萬餘口州郡不能制三年大疾疫死者且半乃各分散引去王常成丹西入南郡號下江兵王匡王鳳馬武及其支黨朱鮪張卬等【續漢書卬作印】北入南陽號新市兵皆自稱將軍七月匡等進攻隨未能下【隨縣屬南陽郡今隨州縣】平林人陳牧廖湛【廖音力弔反】復聚衆千餘人號平林兵以應之聖公因往從牧等為其軍安集掾【欲其安集軍衆故權以為官名】是時光武及兄伯升亦起舂陵與諸部合兵而進四年正月破王莽前隊大夫甄阜屬正梁丘賜斬之號聖公為更始將軍衆雖多而無所統一諸將遂共議立更始為天子二月辛巳設壇場於淯水上沙中陳兵大㑹更始即帝位南面立朝羣臣素懦弱羞愧流汗舉手不能言於是大赦天下建元曰更始元年悉拜置諸將以族父良為國三老王匡為定國上公王鳳成國上公朱鮪大司馬伯升大司徒陳牧大司空餘皆九卿將軍五月伯升㧞宛六月更始入都宛城盡封宗室及諸將為列侯者百餘人更始忌伯升威名遂誅之以光祿勲劉賜為大司徒前鍾武侯劉望起兵畧有汝南時王莽納言將軍嚴尤秩宗將軍陳茂既敗於昆陽往歸之八月望遂自立為天子以尤為大司馬茂為丞相王莽使太師王匡國將哀章守洛陽【風俗通曰哀姓魯哀公之後因諡以為姓】更始遣定國上公王匡攻洛陽西屏大將軍申屠建丞相司直李松攻武關三輔震動是時海内豪傑翕然響應皆殺其牧守自稱將軍用漢年號以待詔命旬月之間徧於天下長安中起兵攻未央宫九月東海人公賔就斬王莽於漸臺【風俗通曰公賔姓也魯大夫公賔庚之後漸臺太液池中臺也為水所漸潤故以為名】収璽綬傳首詣宛更始時在便坐黄堂取視之喜曰莽不如是當與霍光等寵姬韓夫人笑曰若不如是帝焉得之乎更始悦乃懸莽首於宛城市是月㧞洛陽生縛王匡哀章至皆斬之十月使奮威大將軍劉信擊殺劉望於汝南并誅嚴尤陳茂更始遂北都洛陽以劉賜為丞相申屠建李松自長安傳送乗輿服御又遣中黄門從官奉迎遷都二年二月更始自洛陽而西初發李松奉引馬驚奔觸北宫鐵柱門三馬皆死【續漢書曰馬禍也時更始失道將亡之徴】初王莽敗唯未央宫被焚而已其餘宫館一無所毁宫女數千備列後庭自鍾鼔帷帳輿輦器服太倉武庫官府市里不改於舊更始既至居長樂宫升前殿郎吏以次列庭中更始羞怍俛首刮席不敢視【怍顔色變也俛俯也】諸將後至者更始問虜掠得㡬何左右侍官皆宫省久吏各驚相視李松與棘陽人趙萌説更始宜悉王諸功臣朱鮪爭之以為髙祖約非劉氏不王更始乃先封宗室太常將軍劉祉為定陶王劉賜為宛王劉慶為燕王劉歙為元氏王大將軍劉嘉為漢中王劉信為汝陰王後遂立王匡為比陽王王鳳為宣城王朱鮪為膠東王衞尉大將軍張卬為淮陽王廷尉大將軍王常為鄧王執金吾大將軍廖湛為穰王申屠建為平氏王尚書胡殷為隨王柱天大將軍李通為西平王【西平縣屬汝南郡故城在今豫州郾城縣南也】五威中郎將李軼為舞隂王水衡大將軍成丹為襄邑王大司空陳牧為陰平王【陰平縣屬廣漢國】驃騎大將軍宋佻為潁陰王尹尊為郾王唯朱鮪辭曰臣非劉宗不敢干典遂讓不受乃徙鮪為左大司馬劉賜為前大司馬使與李軼李通王常等鎮撫關東以李松為丞相趙萌為右大司馬共秉内任更始納趙萌女為夫人有寵遂委政於萌日夜與婦人飲讌後庭羣臣欲言事輙醉不能見時不得已乃令侍中坐帷内與語諸將識非更始聲出皆怨曰成敗未可知遽自縱放若此韓夫人尤嗜酒每侍飲見常侍奏事輙怒曰帝方對我飲正用此時持事來乎起抵破書案【抵擊也】趙萌專權威福自己郎吏有說萌放縱者更始怒㧞劒擊之自是無復敢言萌私忿侍中引下斬之更始救請不從時李軼朱鮪擅命山東王匡張卬横暴三輔其所授官爵者皆羣小賈豎或有膳夫庖人多著繡面衣錦袴襜褕諸于罵詈道中【襜褕諸于見光武紀續漢志曰時智者見之以為服之不中身之灾也乃奔入邊郡避之是服妖也其後為赤眉所殺也】長安為之語曰竈下養中郎將爛羊胃騎都尉爛羊頭關内侯【公羊傳曰炊烹為養】軍帥將軍【○劉攽曰案是時多置軍師鄧禹傳亦作軍師將軍此當作師】豫章李淑上書諫曰方今賊寇始誅王化未行百官有司宜慎其任夫三公上應台宿九卿下括河海【春秋漢含孳曰三公在天為三台九卿為北斗故三公象五岳九卿法河海二十七大夫法山陵八十一元士法谷阜合為帝佐以匡綱紀】故天工人其代之陛下定業雖因下江平林之埶斯蓋臨時濟用不可施之既安宜釐改制度更延英俊因才授爵以匡王國今公卿大位莫非戎陳尚書顯官皆出庸伍資亭長賊捕之用【漢法十里一亭亭置一長捕賊掾專捕盗賊也○劉攽曰注捕賊掾案前書合作賊捕掾】而當輔佐綱維之任唯名與器聖人所重今以所重加非其人望其毗益萬分興化致理譬猶縁木求魚升山採珠【求之非所不可得也孟子對齊宣王曰以若所為求若所欲猶緣木求魚也】海内望此有以闚度漢祚臣非有憎疾以求進也但為陛下惜此舉厝敗材傷錦所宜至慮【孟子謂齊宣王曰為巨室則必使工師求大木工師得大木則王喜以為能勝其任也匠人斵而小之則王怒以為不勝其任矣左傳子産謂子皮曰子有美錦不使人學製焉大官大邑身之所庇而使學者製焉其為美錦不亦重乎未嘗操刀而使之割其傷實多也】惟割既往謬妄之失思隆周文濟濟之美【割絶也詩大雅曰濟濟多士文王以寧】更始怒繫淑詔獄自是關中離心四方怨叛諸將出征各自專置牧守州郡交錯不知所從十二月赤眉西入關三年正月平陵人方望立前孺子劉嬰為天子初望見更始政亂度其必敗謂安陵人弓林等曰前定安公嬰平帝之嗣雖王莽簒奪而嘗為漢主今皆云劉氏真人當更受命欲共定大功何如林等然之乃於長安求得嬰將至臨涇立之【今涇州縣也】聚黨數千人望為丞相林為大司馬更始遣李松與討難將軍蘇茂等擊破皆斬之又使蘇茂拒赤眉於農茂軍敗死者千餘人三月遣李松㑹朱鮪與赤眉戰於蓩鄉【蓩音莫老反字林云毒草也因以為地名續漢志農有蓩鄉東觀記曰徐宣樊崇等入至農枯樅山下與更始將軍蘇茂戰崇北至蓩鄉轉至湖湖即湖城縣也以此而言其蓩蓋在今虢州湖城縣之間】松等大敗棄軍走死者三萬餘人時王匡張卬守河東為鄧禹所破還奔長安卬與諸將議曰赤眉近在鄭華陰間旦暮且至今獨有長安見滅不久不如勒兵掠城中以自富轉攻所在東歸南陽収宛王等兵事若不集復入湖池中為盜耳申屠建廖湛等皆以為然共入說更始更始怒不應莫敢復言及赤眉立劉盆子更始使王匡陳牧成丹趙萌屯新豐李松軍掫以拒之【掫音子侯反續漢志曰新豐有鴻門亭掫城即此也】張卬廖湛胡殷申屠建等與御史大夫隗囂合謀欲以立秋日貙膢時共劫更始【前書音義曰貙獸以立秋日祭獸王者亦此日出獵用祭宗廟冀州北郡以八月朝作飲食為膢其俗語曰膢臘社伏貙音丑于反膢音婁】俱成前計侍中劉能卿知其謀以告之更始託病不出召張卬等卬等皆入將悉誅之唯隗囂不至更始狐疑使卬等四人且待於外廬卬與湛殷疑有變遂突出獨申屠建在更始斬之卬與湛殷遂勒兵掠東西市昏時燒門入戰於宫中更始大敗明旦將妻子車騎百餘東奔趙萌於新豐更始復疑王匡陳牧成丹與張卬等同謀乃並召入牧丹先至即斬之王匡懼將兵入長安與張卬等合李松還從更始與趙萌共攻匡卬於城内連戰月餘匡等敗走更始徙居長信宫【三輔黄圖曰從洛門至周廟門有長信宫在其中】赤眉至髙陵匡等迎降之遂共連兵而進更始城守使李松出戰敗死者二千餘人赤眉生得松時松弟汎為城門校尉赤眉使使謂之曰開城門活汝兄汎即開門九月赤眉入城更始單騎走從厨城門出【三輔黄圖曰洛城門王莽改曰建子門其内有長安厨官俗名之為厨城門今長安故城北面之中門是也】諸婦女從後連呼曰陛下當下謝城更始即下拜復上馬去初侍中劉恭以赤眉立其弟盆子自繫詔獄聞更始敗乃出步從至髙陵止傳舎右輔都尉嚴本【本或作平或作丕】恐失更始為赤眉所誅將兵在外號為屯衞而實囚之赤眉下書曰聖公降者封長沙王過二十日勿受更始遣劉恭請降赤眉使其將謝祿往受之十月更始遂隨祿肉袒詣長樂宫上璽綬於盆子赤眉坐更始置庭中將殺之劉恭謝祿為請不能得遂引更始出劉恭追呼曰臣誠力極請得先死㧞劒欲自刎赤眉帥樊崇等遽共救止之乃赦更始封為畏威侯劉恭復為固請竟得封長沙王更始常依謝祿居劉恭亦擁䕶之三輔苦赤眉虐皆憐更始而張卬等以為慮謂祿曰今諸營長多欲簒聖公者一旦失之合兵攻公自滅之道也於是祿使從兵與更始共牧馬於郊下因令縊殺之劉恭夜往収藏其屍光武聞而傷焉詔大司徒鄧禹之於霸陵有三子求歆鯉明年夏求兄弟與母東詣洛陽帝封求為襄邑侯奉更始祀歆為穀孰侯鯉為夀光侯求後徙封咸陽侯求卒子廵嗣復徙封灌澤侯【襄邑即春秋襄牛地也今為縣在宋州西穀孰縣屬梁國在宋州東南夀光縣屬北海郡今青州縣也灌澤縣今澤州縣故曰徙封】廵卒子姚嗣
  論曰周武王觀兵孟津退而還師以為紂未可伐斯時有未至者也【史記曰武王即位太公望為師周公旦為輔召公畢公之徒左右王師東觀兵孟津時諸侯不期而㑹者八百皆曰紂可伐矣武王曰未可乃還師】漢起驅輕黠烏合之衆【輕黠謂輕鋭桀黠也烏合如烏鳥之羣合也】不當天下萬分之一而旌旃之所撝及【撝與麾同】書文之所通被莫不折戈頓顙爭受職命非唯漢人餘思固亦㡬運之㑹也夫為權首鮮或不及【左傳曰無始禍前書曰無為權首將受其咎】陳項且猶未興况庸庸者乎
  劉盆子傳
  劉盆子者太山式人【式縣名中興縣廢】城陽景王章之後也【章髙帝孫朱虚侯也】祖父憲元帝時封為式侯父萌嗣王莽簒位國除因為式人焉天鳯元年琅邪海曲有吕母者子為縣吏犯小罪宰論殺之【海曲縣名故城在宻州莒縣東續漢書曰吕母子名育為㳺徼犯罪也】吕母怨宰宻聚客規以報仇母家素豐貲産數百萬乃益釀醇酒買刀劒衣服少年來酤者皆賖與之視其乏者輙假衣裳不問多少數年財用稍盡少年欲相與償之吕母垂泣曰所以厚諸君者非欲求利徒以縣宰不道枉殺吾子欲為報怨耳諸君寧肯哀之乎少年壯其意又素受恩皆許諾其中勇士自號猛虎遂相聚得數十百人【東觀記曰賔客徐次子等自號搤虎搤音於責反力可搤虎言其勇也今為猛字搤與猛相類也】因與吕母入海中招合亡命衆至數千吕母自稱將軍引兵還攻破海曲執縣宰諸吏叩頭為宰請母曰吾子犯小罪不當死而為宰所殺殺人當死又何請乎遂斬之以其首祭子冢復還海中後數嵗琅邪人樊崇起兵於莒【東觀記曰樊崇字細君】衆百餘人轉入太山自號三老時青齊大饑寇賊蜂起羣盜以崇勇猛皆附之一嵗間至萬餘人崇同郡人逄安【○劉攽曰案逢字從夅音龎字自從夅非借逢為龎音此傳内皆誤】東海人徐宣謝祿楊音【東觀記曰逄音龎安字少子東莞人也徐宣字驕稺謝祿字子竒皆東海臨沂人也】各起兵合數萬人復引從崇共還攻莒不能下轉掠至姑幕【姑幕縣名故城在今宻州莒縣東北古薄姑氏之國】因擊王莽探湯侯田況大破之【王莽改北海益縣曰探湯】殺萬餘人遂北入青州所過虜掠還至太山留屯南城【南城縣屬東海郡有南城山因以為名也】初崇等以困窮為寇無攻城徇地之計衆既寖盛乃相與為約殺人者死傷人者償創以言辭為約束無文書旌旗部曲號令其中最尊者號三老次從事次卒吏汎相稱曰臣人【○劉攽曰案三老從事卒史皆是漢小吏名或鄉官也赤眉之起不知自名官府取耳目所熟者為稱呼故有此號後人不曉誤以史為吏字卒吏絶無義理當改為卒史又案前書言盜賊亶稱巨人今此為臣人亦誤也當作巨】王莽遣平均公亷丹太師王匡擊之崇等欲戰恐其衆與莽兵亂乃皆朱其眉以相識别由是號曰赤眉赤眉遂大破丹匡軍殺萬餘人追至無鹽【無鹽縣名故城在今鄆州須昌縣東】亷丹戰死王匡走崇又引其兵十餘萬復還圍莒數月或説崇曰莒父母之國奈何攻之乃解去時吕母病死其衆分入赤眉青犢銅馬中赤眉遂寇東海與王莽沂平大尹【王莽改東海郡曰沂平以郡守為大尹】戰敗死者數千人乃引去掠楚沛汝南潁川還入陳留攻㧞魯城轉至濮陽㑹更始都洛陽遣使降崇崇等聞漢室復興即留其兵自將渠帥二十餘人隨使者至洛陽降更始皆封為列侯崇等既未有國邑而留衆稍有離叛乃遂亡歸其營將兵入潁川分其衆為二部崇與逄安為一部徐宣謝祿楊音為一部崇安攻㧞長社南擊宛斬縣令而宣祿等亦㧞陽翟引之梁【今汝州梁縣也】擊殺河南太守赤眉衆雖數戰勝而疲敝厭兵【厭倦】皆日夜愁泣思欲東歸崇等計議慮衆東向必散不如西攻長安更始二年冬崇安自武關宣等從陸渾關【武關在今商州上洛縣東河圖括地象曰武關山為地門上為天齊星前書曰陸渾縣有關在今洛州伊闕縣西南】兩道俱入三年正月俱至農與更始諸將連戰尅勝衆遂大集乃分萬人為一營凡三十營營置三老從事各一人進至華隂軍中常有齊巫鼓舞祠城陽景王以求福助【以其定諸吕安社稷故郡國多為立祠焉盆子承其後故軍中祠之】巫狂言景王大怒曰當為縣官何故為賊【縣官謂天子也】有笑巫者輙病軍中驚動時方望弟陽怨更始殺其兄乃逆説崇等曰更始荒亂政令不行故使將軍得至於此今將軍擁百萬之衆西向帝城而無稱號名為羣賊不可以久不如立宗室挾義誅伐以此號令誰敢不服崇等以為然而巫言益甚前及鄭【今華州縣】乃相與議曰今迫近長安而鬼神如此當求劉氏共尊立之六月遂立盆子為帝自號建世元年初赤眉過式掠盆子及二兄恭茂皆在軍中恭少習尚書略通大義及隨崇等降更始即封為式侯以明經數言事拜侍中從更始在長安盆子與茂留軍中屬右校卒吏【○劉攽曰案吏當為史説並見上】劉俠卿主芻牧牛號曰牛吏及崇等欲立帝求軍中景王後者得七十餘人唯盆子與茂及前西安侯劉孝最為近屬崇等議曰聞古天子將兵稱上將軍乃書札為符曰上將軍又以兩空札置笥中【札簡也笥篋也】遂於鄭北設壇場祠城陽景王諸三老從事皆大㑹陛下列盆子等三人居中立以年齒探札盆子最幼後探得符諸將乃皆稱臣拜盆子時年十五被髪徒跣敝衣赭汗見衆拜恐畏欲啼茂謂曰善藏符盆子即齧折棄之復還依俠卿俠卿為制絳單衣半頭赤幘【幘巾所以覆髻也續漢書曰童子幘無屋示未成人也半頭幘即空頂幘也其上無屋故以為名董仲舒繁露曰以赤統者幘尚赤盆子承漢統故用赤也東宫故事曰太子有空頂幘一枚即半頭幘之製也】直綦履【綦履文也蓋直刺其文以為飾也】乗軒車大馬赤屏泥【赤屏泥謂以緹油屏泥於軾前】絳襜絡【襜帷也車上施帷以屏蔽者交絡之以為飾續漢志曰王公列侯安車加交絡帷裳也】而猶從牧兒遨崇雖起勇力而為衆所宗然不知書數徐宣故縣獄吏能通易經遂共推宣為丞相崇御史大夫逢安左大司馬謝祿右大司馬自楊音以下皆為列卿軍及髙陵與更始叛將張卬等連和遂攻東都門【三輔黄圖曰宣平門長安城東面北頭第一門也其外郭門名東都門】入長安城更始來降盆子居長樂宫諸將日㑹論功爭言讙呼【讙譁也讙音火完反】㧞劒擊柱不能相一三輔郡縣營長遣使貢獻兵士輙剽奪之【剽劫也】又數虜暴吏民百姓保壁由是皆復固守至臘日崇等乃設樂大㑹盆子坐正殿中黄門持兵在後公卿皆列坐殿上酒未行其中一人出刀筆書謁欲賀【古者記事書於簡册謬誤者以刀削而除之故曰刀筆】其餘不知書者起往請之【請其書己名也】各各屯聚更相背向大司農楊音按劒罵曰諸卿皆老傭也今日設君臣之禮反更殽亂【殽亦亂也】兒戲尚不如此皆可格殺【相拒而殺之曰格】更相辯鬪而兵衆遂各踰宫斬關入掠酒肉互相殺傷衞尉諸葛穉聞之勒兵入格殺百餘人乃定盆子惶恐日夜啼泣獨與中黄門共卧起唯得上觀閣而不聞外事時掖庭中宫女猶有數百千人自更始敗後幽閉殿内掘庭中蘆菔根【爾雅曰葖蘆菔音步北反菔字或作蔔】捕池魚而食之死者因相埋於宫中有故祠甘泉樂人尚共擊鼓歌舞衣服鮮明【甘泉宫有祭祀之所樂人謂掌祭天之樂者也】見盆子叩頭言飢盆子使中黄門稟之米人數斗後盆子去皆餓死不出劉恭見赤眉衆亂知其必敗自恐兄弟俱禍宻教盆子歸璽綬習為辭讓之言建武二年正月朔崇等大㑹劉恭先曰諸君共立恭弟為帝徳誠深厚立且一年淆亂日甚誠不足以相成恐死而無所益願得退為庶人更求賢知唯諸君省察崇等謝曰此皆崇等罪也恭復固請或曰此寧式侯事邪【劉恭為式侯言衆立天子非恭所預】恭惶恐起去盆子乃下牀解璽綬叩頭曰今設置縣官而為賊如故吏人貢獻輙見剽劫流聞四方莫不怨恨不復信向此皆立非其人所致願乞骸骨避賢聖必欲殺盆子以塞責者無所離死【離避也】誠冀諸君肯哀憐之耳因涕泣噓唏【唏與同】崇等及㑹者數百人莫不哀憐之乃皆避席頓首曰臣無狀負陛下請自今已後不敢復放縱因共抱持盆子帶以璽綬盆子號呼不得已既罷出各閉營自守三輔翕然稱天子聰明百姓爭還長安市里且滿得二十餘日赤眉貪財物復出大掠城中糧食盡遂収載珍寳因大縱火燒宫室引兵而西過祠南郊車甲兵馬最為猛盛衆號百萬盆子乗王車駕三馬【續漢志曰王車朱班輪青葢左右騑駕三馬】從數百騎乃自南山轉掠城邑與更始將軍嚴春戰於郿破春殺之遂入安定北地至陽城番須中逢大雪坑谷皆滿士多凍死乃復還發掘諸陵取其寳貨遂汙辱吕后屍凡賊所發有玉匣殮者率皆如生【漢儀注曰自腰以下以玉為札長尺廣二寸半為匣下至足綴以黄金縷謂之為玉匣也】故赤眉得多行婬穢大司徒鄧禹時在長安遣兵擊之於郁夷【郁夷縣屬右扶風也】反為所敗禹乃出之雲陽九月赤眉復入長安止桂宫【長安記曰桂宫在未央宫北亦曰北宫】時漢中賊延岑出散關屯杜陵逢安將十餘萬人擊之鄧禹以逢安精兵在外唯盆子與羸弱居城中乃自往攻之㑹謝祿救至夜戰稾街中【三輔舊事曰長安城中有稾街】禹兵敗走延岑及更始將軍李寳合兵數萬人與逢安戰於杜陵岑等大敗死者萬餘人寳遂降安而延岑収散卒走寳乃宻使人謂岑曰子努力還戰吾當於内反之表裏合勢可大破也岑即還挑戰安等空營擊之寳從後悉㧞赤眉旌幟更立已幡旗安等戰疲還營見旗幟皆白大驚亂走自投川谷死者十餘萬逢安與數千人脱歸長安時三輔大飢人相食城郭皆空白骨蔽野遺人往往聚為營保各堅守不下赤眉虜掠無所得十二月乃引而東歸衆尚二十餘萬隨道復散光武乃遣破姦將軍侯進等屯新安建威大將軍耿弇等屯宜陽分為二道以要其還路勅諸將曰賊若東走可引宜陽兵㑹新安賊若南走可引新安兵㑹宜陽明年正月鄧禹自河北度擊赤眉於湖【湖縣故城在今虢州湖城縣西南】禹復敗走赤眉遂出關南向征西大將軍馮異破之於崤底【即崤坂也在今洛州永寧縣西北】帝聞乃自將幸宜陽盛兵以邀其走路赤眉忽遇大軍震驚不知所為乃遣劉恭乞降曰盆子將百萬衆降陛下何以待之帝曰待汝以不死耳樊崇乃將盆子及丞相徐宣以下三十餘人肉袒降上所得傳國璽綬更始七尺寳劒及玉璧各一積兵甲宜陽城西與熊耳山齊【宜陽縣故城韓國城也在今洛州福昌縣東酈元水經注曰洛水之北有熊耳山雙巒競舉狀如熊耳在宜陽西也】帝令縣厨賜食衆積困餧十餘萬人皆得飽飫明旦大陳兵馬臨洛水令盆子君臣列而觀之謂盆子曰自知當死不對曰罪當應死猶幸上憐赦之耳帝笑曰兒大黠宗室無蚩者【釋名曰蚩癡也】又謂崇等曰得無悔降乎朕今遣卿歸營勒兵鳴鼓相攻決其勝負不欲强相服也徐宣等叩頭曰臣等出長安東都門君臣計議歸命聖徳百姓可與樂成難與圖始故不告衆耳今日得降猶去虎口歸慈母誠歡誠喜無所恨也帝曰卿所謂鐵中錚錚傭中佼佼者也【説文曰錚錚金也鐵之錚錚言微有剛利也錚音初耕反佼音古巧反佼好貌也詩曰佼人僚兮今相傳云音胡巧反言佼佼者凡傭之人稍為勝也】又曰諸卿大為無道所過皆夷滅老弱溺社稷汚井竈【溺音奴弔反】然猶有三善攻破城邑【○劉攽曰案文當云攻城破邑】周徧天下本故妻婦無所改易是一善也立君能用宗室是二善也餘賊立君迫急皆持其首降自以為功諸卿獨完全以付朕是三善也乃令各與妻子居洛陽賜宅人一區田二頃其夏樊崇逢安謀反誅死楊音在長安時遇趙王良有恩賜爵關内侯與徐宣俱歸郷里卒於家劉恭為更始報殺謝祿自繫獄赦不誅帝憐盆子賞賜甚厚以為趙王郎中後病失明賜滎陽均輸官地以為列肆【均輸官名屬司農肆市列也桓寬鹽鐵論云郡國諸侯各以其方物貢輸往來物多苦惡不償其費故郡國置輸官以相紹運故曰均輸】使食其稅終身
  贊曰聖公靡聞假我風雲【易曰雲從龍風從虎聖人作而萬物覩假借也言聖公初起無所聞知借我中興風雲之便】始順歸歴終然崩分赤眉阻亂【阻恃也】盆子探符雖盜皇器【皇器猶神器謂天位也】乃食均輸




  後漢書卷四十一
  後漢書卷四十一考證
  劉聖公傳共攻離鄉聚注離鄉聚謂諸鄉聚離散去城郭逺者大曰鄉小曰聚○【臣承蒼】按離鄉乃聚名若南陽之夕陽聚南郡之藍口聚丹陽聚皆是也郡國志於南新市侯國下注按本傳有離鄉聚綠林則離鄉聚與綠林均為地名可知章懷注非









  後漢書卷四十一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四十二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王劉張李彭盧列傳第二
  王昌傳
  王昌一名郎趙國邯鄲人也素為卜相工明星歴常以為河北有天子氣時趙繆王子林【景帝七代孫也】好竒數【術數】任俠於趙魏間多通豪猾而郎與之親善初王莽簒位長安中或自稱成帝子子輿者莽殺之【王莽傳曰時男子武仲自稱劉子輿】郎緣是詐稱真子輿云母故成帝謳者嘗下殿卒僵須臾有黄氣從上下半日乃解遂身就館趙后欲害之【趙飛鷰也】偽易它人子以故得全【東觀記曰宫婢生子正與同時即易之也】輿年十二【○劉攽曰案上下文皆言子輿此少一子字】識命者郎中李曼卿【識命謂知天命也】與俱至蜀十七到丹陽【丹陽楚所封地在今歸州秭歸縣東也】二十還長安展轉中山往來燕趙以須天時【須待也】林等愈動疑惑乃與趙國大豪李育張參等通謀規共立郎㑹人間傳赤眉將度河林等因此宣言赤眉當立劉子輿以觀衆心百姓多信之更始元年十二月林等遂率車騎數百晨入邯鄲城止於王宫【故趙王之宫也】立郎為天子林為丞相李育為大司馬張參為大將軍分遣將帥徇下幽冀移檄州郡曰制詔部刺史郡太守曰【○劉攽曰案文多下一曰字凡有曰字皆史臣所加詔不自言曰也】朕孝成皇帝子子輿者也昔遭趙氏之禍因以王莽簒殺賴知命者將䕶朕躬【東觀記曰知命者謂侍郎韓公等】解形河濵削迹趙魏【解形猶脱身也】王莽竊位獲罪於天天命佑漢故使東郡太守翟義嚴鄉侯劉信擁兵征討出入胡漢普天率土知朕隱在人間南嶽諸劉為其先驅【聖公光武本自舂陵北徙故舂陵近衡山故曰南嶽諸劉也】朕仰觀天文乃興于斯以今月壬辰即位趙宫休氣熏蒸應時獲雨蓋聞為國子之襲父古今不易劉聖公未知朕故且持帝號諸興義兵咸以助朕皆當裂土享祚子孫已詔聖公及翟太守亟與功臣詣行在所【天子所在曰行在所】疑刺史二千石皆聖公所置未覩朕之沈滯或不識去就强者負力【負恃也】弱者惶惑今元元創痍已過半矣【痍傷也】朕甚悼焉故遣使者班下詔書郎以百姓思漢既多言翟義不死故詐稱之以從人望於是趙國以北遼東以西皆從風而靡明年光武自薊得郎檄南走信都【走趣也音子豆反】發兵徇旁縣遂攻栢人不下議者以為守栢人不如定鉅鹿光武乃引兵東北圍鉅鹿郎太守王饒據城數十日連攻不尅耿純説曰久守王饒士衆疲敝不如及大兵精銳進攻邯鄲若王郎已誅王饒不戰自服矣光武善其計乃留將軍鄧滿【續漢書滿作蒲】守鉅鹿而進軍邯鄲屯其郭北門郎數出戰不利乃使其諫議大夫杜威持節請降威雅稱郎實成帝遺體光武曰設使成帝復生天下不可得況詐子輿者乎威請求萬户侯光武曰顧得全身可矣【顧猶念也】威曰邯鄲雖鄙并力固守尚曠日月終不君臣相率但全身而已遂辭而去因急攻之二十餘日郎少傅李立為反間開門内漢兵遂拔邯鄲郎夜亡走道死追斬之
  劉永傳
  劉永者梁郡睢陽人梁孝王八世孫也傳國至父立元始中立與平帝外家衞氏交通【衞氏平帝母家也中山衞子豪之女】為王莽所誅更始即位永先詣洛陽紹封為梁王都睢陽永聞更始政亂遂據國起兵以弟防為輔國大將軍防弟少公御史大夫封魯王遂招諸郡豪傑沛人周建等並署為將帥攻下濟隂山陽沛楚淮陽汝南凡得二十八城又遣使拜西防賊帥山陽佼彊為横行將軍【西防縣名故城在今宋州單父縣北佼音絞】是時東海人董憲起兵據其郡而張步亦定齊地永遣使拜憲翼漢大將軍步輔漢大將軍與共連兵遂專據東方及更始敗永自稱天子建武二年夏光武遣虎牙大將軍蓋延等伐永初陳留人蘇茂為更始討難將軍與朱鮪等守洛陽鮪既降漢茂亦歸命光武因使茂與蓋延俱攻永軍中不相能茂遂反殺淮陽太守掠得數縣據廣樂而臣於永永以茂為大司馬淮陽王蓋延遂圍睢陽數月拔之永將家屬走虞【虞縣名屬梁國故城在今宋州虞城縣】虞人反殺其母及妻子永與麾下數十人奔譙蘇茂佼彊周建合軍救永為蓋延所敗茂奔還廣樂彊建從永走保湖陵三年春永遣使立張步為齊王董憲為海西王於是遣大司馬吳漢等圍蘇茂於廣樂周建率衆救茂茂建戰敗棄城復還湖陵而睢陽人反城迎永【反音幡】吳漢與蓋延等合軍圍之城中食盡永與茂建走鄼【今亳州縣也鄼音在何反】諸將追急永將慶吾斬永首降封吾為列侯蘇茂周建奔垂惠共立永子紆為梁王佼彊還保西防四年秋遣捕虜將軍馬武騎都尉王霸圍紆建於垂惠蘇茂將五校兵救之紆建亦出兵與武等戰不尅而建兄子誦反閉城門拒之建茂紆等皆走建於道死茂奔下邳與董憲合紆奔佼彊五年遣驃騎大將軍杜茂攻佼彊於西防彊與劉紆奔董憲時平狄將軍龎萌反叛遂襲破蓋延引兵與董憲連和自號東平王屯桃鄉之北【桃鄉故城在今兖州龔丘縣西北也】
  龎萌傳
  龎萌山陽人初亡命在下江兵中更始立以為冀州牧將兵屬尚書令謝躬共破王郎及躬敗萌乃歸降光武即位以為侍中萌為人遜順甚見信愛帝嘗稱曰可以託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者【解見明紀】龎萌是也拜為平狄將軍與蓋延共擊董憲時詔書獨下延而不及萌萌以為延譖已自疑遂反帝聞之大怒乃自將討萌與諸將書曰吾常以龎萌社稷之臣將軍得無笑其言乎老賊當族其各厲兵馬㑹睢陽憲聞帝自討龎萌乃與劉紆蘇茂佼彊去下邳還蘭陵使茂彊助萌合兵三萬急圍桃城帝時幸蒙聞之乃留輜重自將輕騎三千步卒數萬晨夜馳赴師次任城去桃鄉六十里旦日諸將請進賊亦勒兵挑戰帝不聴乃休士養鋭以挫其鋒城中聞車駕至衆心益固時吳漢等在東郡馳使召之萌等乃悉兵攻城二十餘日衆疲困而不能下及吳漢與諸將到乃率衆軍進桃城而帝親自搏戰大破之萌茂彊夜棄輜重逃奔董憲乃與劉紆悉其兵數萬人屯昌慮自將鋭卒拒新陽【新陽縣屬東海郡】帝先遣吳漢擊破之憲走還昌慮漢進守之憲恐乃招誘五校餘賊步騎數千人屯建陽去昌慮三十里【建陽縣屬東海郡故城在今沂州丞縣北丞音時證反】帝至蕃【蕃音皮又音婆】去憲所百餘里諸將請進帝不聴知五校乏食當退勅各堅壁以待其敝頃之五校糧盡果引去帝乃親臨四面攻憲三日復大破之衆皆奔散遣吳漢追擊之佼彊將其衆降蘇茂奔張步憲及龎萌走入繒山【繒縣名故城在今沂州丞縣東北繒山即其縣之山也】數日吏士聞憲尚在復往往相聚得數百騎迎憲入郯城吳漢等復攻拔郯憲與龎萌走保胊【縣名屬東海郡今海州朐山縣西有故朐城秦始皇立石以為東闕門即此地也】劉紆不知所歸軍士髙扈斬其首降梁地悉平吳漢進圍朐明年城中穀盡憲萌潛出襲取贛榆【贛榆縣名今海州東海縣也贛音貢】琅邪太守陳俊攻之憲萌走澤中㑹吳漢下朐城進盡獲其妻子【○劉攽曰案文多一進字】憲乃流涕謝其將士曰妻子皆已得矣【為吳漢所得也】嗟乎久苦諸卿乃將數十騎夜去欲從間道歸降而吳漢校尉韓湛追斬憲於方與【方與音防預】方與人黔陵亦斬萌皆傳首洛陽封韓湛為列侯黔陵為闗内侯
  張步傳
  張步字文公琅邪不其人也漢兵之起步亦聚衆數千轉攻傍縣下數城自為五威將軍遂據本郡更始遣魏郡王閎為琅邪太守步拒之不得進閎為檄曉諭吏人降得贛榆等六縣収兵數千人與步戰不勝時梁王劉永自以更始所立貪步兵彊承制拜步輔漢大將軍忠節侯督青徐二州使征不從命者步貪其爵號遂受之乃理兵於劇【劇縣名在今青州夀光縣南也】以弟為衞將軍弟藍武大將軍藍弟夀髙宻太守遣將徇太山東萊城陽膠東北海濟南徐諸郡皆下之步拓地寖廣【寖漸也】兵甲日盛王閎懼其衆散乃詣步相見欲誘以義方步大陳兵引閎怒曰步有何過君前見攻之甚乎閎按劒曰太守奉朝命而文公擁兵相距閎攻賊耳何謂甚邪步嘿然良久離席跪謝乃陳樂獻酒待以上賔之禮令閎關掌郡事【關通也】建武三年光武遣光祿大夫伏隆持節使齊拜步為東萊太守劉永聞隆至劇乃馳遣立步為齊王步即殺隆而受永命是時帝方北憂漁陽南事梁楚故步得專集齊地據郡十二及劉永死步等欲立永子紆為天子自為定漢公置百官王閎諫曰梁王以奉本朝之故是以山東頗能歸之今尊立其子將疑衆心且齊人多詐【汲黯目公孫之詞】宜且詳之步乃止五年步聞帝將攻之以其將費邑為濟南王屯歴下冬建威大將軍耿弇破斬費邑進拔臨淄步以弇兵少逺客可一舉而取乃悉將其衆攻弇於臨淄步兵大敗還奔劇帝自幸劇步退保平夀【今青州北海縣也】蘇茂將萬餘人來救之茂讓步曰以南陽兵精延岑善戰而耿弇走之大王奈何就攻其營既呼茂不能待邪步曰負負無可言者【負愧也再言之者愧之甚】帝乃遣使告步茂能相斬降者封為列侯步遂斬茂使使奉其首降步三弟各自繫所在獄皆赦之封步為安丘侯後與家屬居洛陽王閎亦詣劇降八年夏步將妻子逃奔臨淮與弟藍欲招其故衆乗船入海琅邪太守陳俊追擊斬之王閎者王莽叔父平阿侯譚之子也哀帝時為中常侍時倖臣董賢為大司馬寵愛貴盛閎屢諫忤㫖哀帝臨崩以璽綬付賢曰無妄以與人時國無嗣主内外恇懼閎白元后請奪之即帶劒至宣徳後闥【三輔黄圖曰未央宫有宣徳殿闥宫中門也】舉手叱賢曰宫車晏駕國嗣未立公受恩深重當俯伏號泣何事久持璽綬以待禍至邪賢知閎必死不敢拒之乃跪授璽綬閎馳上太后朝廷壯之及王莽簒位潛忌閎乃出為東郡太守閎懼誅常繫藥手内莽敗漢兵起閎獨完全東郡三十餘萬户歸降更始
  李憲傳
  李憲者潁川許昌人也王莽時為廬江屬令【王莽每郡置屬令職如都尉】莽末江賊王州公等起衆十餘萬攻掠郡縣莽以憲為偏將軍廬江連率擊破州公莽敗憲據郡自守更始元年自稱淮南王建武三年遂自立為天子置公卿百官擁九城衆十餘萬四年秋光武幸夀春遣揚武將軍馬成等擊憲圍舒【廬江舒縣】至六年正月抜之憲亡走其軍士帛意【帛姓也宋帛産之後也見韓非子也】追斬憲而降憲妻子皆伏誅封帛意漁浦侯後憲餘黨淳于臨等猶聚衆數千人屯灊山攻殺安風令【灊山安豐皆縣名屬廬江郡灊縣故城今夀州也○劉攽曰案傳作安風注作安豐安風安豐皆是縣名從傳是】揚州牧歐陽歙遣兵不能尅帝議欲討之廬江人陳衆為從事白歙請得喻降臨【曉喻其意而降之也】於是乗單車駕白馬往説而降之灊山人共生為立祠號曰白馬陳從事云
  彭寵傳
  彭寵字伯通南陽宛人也父宏哀帝時為漁陽太守偉容貌能飲飯【飯音扶逺反】有威於邊王莽居攝誅不附已者宏與何武鮑宣並遇害寵少為郡吏地皇中為大司空士【王莽時九卿分屬三公每一卿置元士三人○劉攽曰案王莽傳一卿置大夫三人一大夫置士三人此文不具少置大夫三人一大夫八字】從王邑東拒漢軍到洛陽聞同産弟在漢兵中懼誅即與鄉人吳漢亡至漁陽抵父時吏【抵歸也】更始立使謁者韓鴻持節徇北州【謂幽并也】承制得專拜二千石以下鴻至薊以寵漢並鄉閭故人相見歡甚即拜寵偏將軍行漁陽太守事漢安樂令【安樂縣名屬漁陽郡故城在今幽州潞縣西北也】及光武鎮慰河北至薊以書招寵寵具牛酒將上謁㑹王郎詐立傳檄燕趙遣將徇漁陽上谷急發其兵北州衆多疑惑欲從之吳漢説寵從光武語在漢傳㑹上谷太守耿況亦使功曹寇恂詣寵結謀共歸光武寵乃發步騎三千人以吳漢行長史及都尉嚴宣䕶軍蓋延狐奴令王梁【狐奴縣名屬漁陽郡】與上谷軍合而南及光武於廣阿光武承制封寵建忠侯賜號大將軍遂圍邯鄲寵轉糧食前後不絶及王郎死光武追銅馬北至薊寵上謁自負其功意望甚髙【負恃也】光武接之不能滿以此懷不平【不能滿其意故心不平也】光武知之以問幽州牧朱浮浮對曰前吳漢北發兵時大王遺寵以所服劍又倚以為北道主人寵謂至當迎閤握手交歡並坐今既不然所以失望浮因曰王莽為宰衡時甄豐旦夕入謀議時人語曰夜半客甄長伯【長伯豐字也豐平帝時為少府王莽簒位時為更始將軍】及莽簒位後豐意不平卒以誅死光武大笑以為不至於此及即位吳漢王梁寵之所遣並為三公而寵獨無所加愈怏怏不得志歎曰我功當為王但爾者陛下忘我邪是時北州破散而漁陽差完有舊鹽鐵官寵轉以貿穀【貿易也】積珍寳益富彊朱浮與寵不相能浮數譖搆之建武二年春詔徴寵寵意浮賣已上疏願與浮俱徴又與吳漢蓋延等書盛言浮枉狀【枉譖己之狀也】固求同徴帝不許益以自疑而其妻素剛不堪抑屈固勸無受召寵又與常所親信吏計議皆懷怨於浮莫有勸行者帝遣寵從弟子后蘭卿喻之寵因留子后蘭卿遂發兵反拜署將帥自將二萬餘人攻朱浮於薊分兵徇廣陽上谷右北平又自以與耿況俱有重功而恩賞並薄數遣使要誘況況不受輙斬其使秋帝使㳺擊將軍鄧隆救薊隆軍潞南浮軍雍奴遣吏奏狀帝讀檄怒謂使吏曰營相去百里其勢豈可得相及比若還【若汝也】北軍必敗矣寵果盛兵臨河以拒隆又别發輕騎三千襲其後大破隆軍浮逺遂不能救引而去明年春寵遂拔右北平上谷數縣遣使以美女繒綵賂遺匈奴要結和親單于使左南將軍七八千騎往來為㳺兵以助寵又南結張步及富平獲索諸豪桀皆與交質連衡【交質謂交相為質也左傳曰交質往來道路無壅前書音義曰以利合曰從以威力相脅曰衡】遂攻拔薊城自立為燕王其妻數惡夢又多見怪變【東觀記曰夢臝袒冠幘踰城髠徒推之又寵堂上聞蝦蟇聲在火鑪下鑿地求之不得也】卜筮及望氣者皆言兵當從中起寵疑子后蘭卿質漢歸故不信之使將兵居外無親於中五年春寵齋獨在便室【便坐之室非正室也】蒼頭子宻等三人因寵卧寐共縛著牀告外吏云大王齋禁皆使吏休偽稱寵命教収縛奴婢各置一處【○劉攽曰案文多一命字教即勅下之書下文自有命字】又以寵命呼其妻妻入大驚【東觀記曰妻入驚曰奴反奴乃捽其妻頭擊其頰】寵急呼曰趣為諸將軍辦裝【呼奴為將軍欲其赦已也】於是兩奴將妻入取寳物留一奴守寵寵謂守奴曰若小兒我素愛也今為子宻所迫劫耳解我縳當以女珠妻汝家中財物皆與若小奴意欲解之視户外見子宻聴其語遂不敢解於是収金玉衣物至寵所裝之被馬六疋使妻縫兩縑囊昏夜後解寵手令作記告城門將軍云今遣子宻等至子后蘭卿所速開門出勿稽留之【稽停也】書成即斬寵及妻頭置囊中便持記馳出城因以詣闕封為不義侯明旦閤門不開官屬踰牆而入見寵屍驚怖其尚書韓立等共立寵子午為王以子后蘭卿為將軍國師韓利斬午首詣征虜將軍祭遵降夷其宗族
  盧芳傳
  盧芳字君期安定三水人也居左谷中【續漢志曰三水縣有左右谷故城在今涇州安定縣南】王莽時天下咸思漢徳芳由是詐自稱武帝曽孫劉文伯曽祖母匈奴谷蠡渾邪王之姊為武帝皇后生三子遭江充之亂太子誅皇后坐死中子次卿亡之長陵小子回卿逃於左谷霍將軍立次卿迎回卿回卿不出因居左谷生子孫卿孫卿生文伯常以是言誑惑安定間王莽末乃與三水屬國羌胡起兵更始至長安徴芳為騎都尉使鎮撫安定以西更始敗三水豪傑共計議以芳劉氏子孫宜承宗廟乃共立芳為上將軍西平王【欲平定西方故以為號】使使與西羌匈奴結和親單于曰匈奴本與漢約為兄弟【髙祖時與冒頓單于約為兄弟】後匈奴中衰呼韓邪單于歸漢漢為發兵擁䕶世世稱臣【呼韓邪單于降漢入朝宣帝擁䕶國内遂定】今漢亦中絶劉氏來歸我亦當立之令尊事我乃使句林王將數千騎迎芳【句音古侯反】芳與兄禽弟程俱入匈奴單于遂立芳為漢帝以程為中郎將將胡騎還入安定初五原人李興隨昱朔方人田颯代郡人石鮪閔堪各起兵自稱將軍建武四年單于遣無樓且渠王入五原塞【塞屬五原郡因以為名】與李興等和親告興欲令芳還漢地為帝五年李興閔堪引兵至單于庭迎芳與俱入塞都九原縣【九原縣名故城在勝州銀山縣也】掠有五原朔方雲中定襄鴈門五郡並置守令與胡通兵侵苦北邊六年芳將軍賈覽將胡騎擊殺代郡太守劉興芳後以事誅其五原太守李興兄弟而其朔方太守田颯雲中太守橋扈恐懼叛芳舉郡降光武令領職如故後大司馬吳漢驃騎大將軍杜茂數擊芳並不尅十二年芳與賈覽共攻雲中久不下其將隨昱留守九原欲脅芳降芳知羽翼外附心膂内離遂棄輜重與十餘騎亡入匈奴其衆盡歸隨昱昱乃隨使者程恂詣闕拜昱為五原太守封鐫胡侯【鐫謂琢鑿之故以為名下有鐫羌侯即其類】昱弟憲武進侯十六年芳復入居髙栁【髙栁縣名故城在今雲州定襄縣】與閔堪兄林使使請降乃立芳為代王堪為代相林為代太傅賜繒二萬匹因使和集匈奴芳上疏謝曰臣芳過托先帝遺體棄在邊陲社稷遭王莽廢絶以是子孫之憂所宜共誅故遂西連羌戎北懷匈奴單于不忘舊徳權立救助是時兵革並起往往而在臣非敢有所貪覬【覬望也】期於奉承宗廟興立社稷是以久僭號位十有餘年罪宜萬死陛下聖徳髙明躬率衆賢海内賔服惠及殊俗以胏附之故【胏附若肝胏相附著猶言親戚也】赦臣芳罪加以仁恩封為代王使備北藩無以報塞重責冀必欲和輯匈奴【輯音才入反郭景純云古集字】不敢遺餘力負恩貸【負猶背也】謹奉天子玉璽思望闕庭詔報芳朝明年正月其冬芳入朝南及昌平【昌平縣名故城在今幽州昌平縣東南】有詔止令更朝明嵗芳自道還憂恐乃復背叛遂反與閔堪閔林相攻連月匈奴遣數百騎迎芳及妻子出塞芳留匈奴中十餘年病死初安定屬國胡與芳為寇及芳敗胡人還鄉里積苦縣官徭役其中有駮馬少伯者素剛壯二十一年遂率種人反叛與匈奴連和屯聚青山【青山在今慶州有青山水】乃遣將兵長史陳訢【吕忱云訢古欣字】率三千騎擊之少伯乃降徙於冀縣【冀縣屬天水郡今秦州伏羌縣】論曰傳稱盛徳必百世祀【左傳晉侯問於史趙曰陳其遂亡乎對曰未也臣聞盛徳必百代祀虞之代數未也】孔子曰寬則得衆夫能得衆心則百世不忘矣觀更始之際劉氏之遺恩餘烈英雄豈能抗之哉然則知髙祖孝文之寛仁結於人心深矣周人之思召公愛其甘棠【詩序曰甘棠美召伯也召伯聴訟於廿棠之下周人思之不伐其樹】又況其子孫哉劉氏之再受命蓋以此乎若數子者豈有國之逺圖哉【○劉攽曰案文國上少一字不成文理蓋有經字也】因時擾攘茍恣縱而已耳然猶以附假宗室能掘强嵗月之間【掘强謂强梁也前書伍被謂淮南王安曰掘强江淮之間茍延嵗月之命】觀其智略固無足以憚漢祖發其英靈者也【此言數子非漢祖之敵不足奮發英靈而憚畏之也】
  贊曰天地閉革【革改也易曰天地閉賢人隱又曰天地革而四時成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野戰羣龍【喻英雄並起也易曰龍戰于野其血黄又曰羣龍无首吉也】昌芳僭詐梁齊連鋒【梁王劉永齊王張步】寵負强地【據漁陽也】憲縈深江【起廬江也】實惟非律代委神邦【易曰師出以律律法也言反叛非用師之法故更代破滅委棄其神臯之國伏於光武也】






  後漢書卷四十二
  後漢書卷四十二考證
  王昌傳賴知命者將䕶朕躬注東觀記曰知命者謂侍郎韓公等○【臣承蒼】按上文已言識命者郎中李曼卿此知命者即曼卿也
  李憲傳攻殺安風令劉攽刊誤安風安豐皆縣名從傳是○【臣㑹汾】按郡國志安風安豐皆屬廬江郡安風為侯國而安豐則縣也傳言殺令似當從注作安豐








  後漢書卷四十二考證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四十三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隗囂公孫述列傳第三
  隗囂傳【囂音五髙反】
  隗囂字季孟天水成紀人也【成紀縣名故城在今秦州隴城縣西北】少仕州郡王莽國師劉歆引囂為士【王莽置國師位上公士其屬官也莽置九卿分屬三公每一卿置大夫三人一大夫置元士三人】歆死囂歸鄉里季父崔素豪俠能得衆聞更始立而莽兵連敗於是乃與兄義及上邽人楊廣冀人周宗謀起兵應漢囂止之曰夫兵凶事也【史記范蠡曰兵者凶器戰者逆徳】宗族何辜崔不聴遂聚衆數千人攻平襄殺莽鎮戎大尹【平襄縣名屬天水郡故城在今秦州伏羌縣西北王莽改天水郡曰鎮戎郡守曰大尹】崔廣等以為舉事宜立主以一衆心咸謂囂素有名好經書遂共推為上將軍囂辭讓不得已曰諸父衆賢不量小子必能用囂言者乃敢從命衆皆曰諾囂既立遣使聘請平陵人方望以為軍師【平陵縣名屬右扶風也】望至説囂曰足下欲承天順民輔漢而起今立者乃在南陽王莽尚據長安雖欲以漢為名其實無所受命將何以見信於衆乎宜急立髙廟稱臣奉祠所謂神道設教求助人神者也【易觀卦曰聖人神道設教而天下服矣】且禮有損益質文無常削地開兆【除地以開兆域】茅茨土階以致其肅敬雖未備物神明其舎諸囂從其言遂立廟邑東祀髙祖太宗世宗囂等皆稱臣執事史奉璧而告【史祝史也璧者所以祀神也】祝畢有司穿坎于庭【周禮司盟掌盟載之法也鄭注曰載盟辭也書其辭於策殺牲取血坎其牲加書於上而薶之】牽馬操刀奉盤錯鍉遂割牲而盟【臣賢按蕭該音引字詁鍉即題音徒啟反方言曰宋楚之間謂盎為題據下文云鍉不濡血明非盆盎之類前書匈奴傳云漢遣韓昌等與單于及大臣俱登諾水東山刑白馬單于以徑路刀金留犁撓酒應劭云留犂飯匕也撓攪也以匕攪血而㰱之今亦奉盤措匙而㰱也以此而言鍉即匙字錯置也音七故反】曰凡我同盟三十一將十有六姓允承天道興輔劉宗如懷姦慮明神殛之【殛誅也】髙祖文皇武皇俾墜厥命厥宗受兵族類滅亡有司奉血鍉進䕶軍舉手揖諸將軍曰鍉不濡血㰱不入口是欺神明也厥罰如盟既而薶血加書一如古禮事畢移檄告郡國曰漢復元年七月己酉朔己巳上將軍隗囂白虎將軍隗崔左將軍隗義右將軍楊廣明威將軍王遵雲旗將軍周宗等告州牧部監郡卒正連率大尹尹尉隊大夫屬正屬令【莽以周官王制之文置卒正連率大尹大尹職如太守屬令屬長職如都尉置州牧部監二十五人見禮如三公監位上大夫各主五郡公氏作牧侯氏卒正伯氏連率子氏屬令男氏屬長皆代其官其無爵者為尹又置六隊部置大夫職如太守○劉攽曰大尹尹尉隊大夫案王莽置六尉六隊郡各置大夫故云尉隊大夫此多一尹字又注云又置六隊部置大夫少六尉二字部又當作郡也】故新都侯王莽慢侮天地悖道逆理鴆殺孝平皇帝簒奪其位矯託天命偽作符書【莽遣五威將軍王竒等班符命四十二篇於天下言當代漢之意】欺惑衆庶震怒上帝反戾飾文以為祥瑞【大風毁莽玉路堂又拔其昭寧堂池柬榆樹大十圍莽乃曰念紫閣仙圖天意立大子正其名乃立其子臨為太子以為祥應也】戲弄神祗歌頌禍殃【戲弄神祗謂仙人掌旁有白頭公青衣莽曰皇祖叔父子僑欲來迎我也歌頌禍殃謂莽作告天策自陳功勞千餘言能誦策文者除以為郎至五十餘人○劉攽曰案本傳作五千人】楚越之竹不足以書其惡【前書朱光世曰南山之竹不足以盡我詞囂以楚越多竹故引以為言也】天下昭然所共聞見今略舉大端以喻吏民蓋天為父地為母【尚書曰惟天地萬物父母】禍福之應各以事降莽明知之而冥昧觸冒不顧大忌詭亂天術援引史傳【王莽每有災禍皆引史傳以文飾之前書説符侯崔發言於莽曰周禮及春秋左氏國有大災則哭以厭之故周易稱先號咷而後笑宜乎嗟呼告天以求救莽乃率羣臣至南郊陳其符命因搏心大哭】昔秦始皇毁壞諡法以一二數欲至萬世【史記曰秦始皇初并天下制曰太古有號無諡中古有號死而以行為諡如此則子議父臣議君自今以來除諡法朕為始皇帝後世以計數至于萬世傳之無窮】而莽下三萬六千嵗之歴言身當盡此度【莽令太史推三萬六千嵗歴紀六嵗一改元布告天下】循亡秦之軌推無窮之數是其逆天之大罪也分裂郡國斷絶地絡【絡猶經絡也謂莽分坼郡縣斷割疆界也】田為王田賣買不得【莽更名天下田曰王田不得賣買】規錮山澤奪民本業【莽制名山大澤不得採取】造起九廟窮極土作【莽九廟一曰黄帝太初祖廟二曰虞帝始祖昭廟三曰陳胡王統祖穆廟四曰齊敬王代祖昭廟五曰濟北愍王王祖穆廟六曰濟南伯王尊禰昭廟七曰元城孺子王尊禰穆廟八曰陽平頃王昭廟九曰新都顯王穆廟殿皆重屋太祖廟東西南北各四十丈髙十七丈餘半之為銅欂櫨飾以金銅琱文窮極百工之巧功費數百鉅萬卒徒死者萬數也○劉攽曰窮極土作案文土當作工凡興作不專在土也又注七曰元城孺子王案本王翁孺故稱孺王不當有子字】發冢河東攻劫丘壟此其逆地之大罪也尊任殘賊信用姦佞誅戮忠正覆按口語赤車奔馳【續漢志曰小使車赤轂白葢赤帷從騶騎四十人】法冠晨夜寃繫無辜【續漢志曰法冠一曰柱後髙五寸侍御史服之】妄族衆庶行炮烙之刑除順時之法【莽作焚如之刑燒殺陳良終帶等二十七人莽又作不順時之令春夏斬人此為不順時之法】灌以醇醯裂以五毒【莽以董忠反収忠宗族以醇醯毒藥白刃叢棘并一坎而薶之】政令日變官名月易【莽州郡官名改無常制乃至嵗復變更一郡至五易名而還復其故吏人不能紀也】貨幣嵗改【時百姓便安漢五銖錢以莽錢大小兩行難知皆私以五銖錢市買莽患之下書諸挾五銖錢者比非井田制投四裔】吏民昏亂不知所從商旅窮窘號泣市道設為六管【管主也莽設六管之令謂酤酒賣鹽鐵器鑄錢名山大澤此謂六也皆令縣官主税収其利】増重賦斂刻剝百姓厚自奉養苞苴流行財入公輔【禮記曰苞苴簟笥問人者莽令七公六卿兼號將軍分鎮大郡皆使為姦於外貨賄為市侵漁百姓】上下貪賄莫相檢考民坐挾銅炭沒入鍾官【莽時關東大飢蝗人犯鑄錢伍人相坐沒入為官奴婢其男子檻車兒女子步以鐵鎖其頸傳詣鍾官八十萬數到者易其夫婦愁苦死者什六七鍾官主鑄錢之官也】徒殷積數十萬人工匠飢死長安皆臭既亂諸夏狂心益悖北攻强胡南擾勁越【莽令十二部將同時十道並出大擊匈奴莽改句町王為侯其王邯怨怒不附莽諷牂牁大尹周歆詐殺邯邯弟承起兵攻殺歆】西侵羌戎東摘濊貊【摘擾也西羌龎恬傳幡等怨莽奪其地為西海郡遂反攻西海太守陳永莽又發髙句麗兵伐胡不欲行郡强迫之皆亡出塞為寇】使四境之外並入為害緣邊之郡江海之瀕滌地無類【瀕涯也滌蕩也蕩地無遺類也】故攻戰之所敗苛法之所陷饑饉之所夭疾疫之所及以萬萬計其死者則露屍不掩生者則奔亡流散幼孤婦女流離係虜此其逆人之大罪也是故上帝哀矜降罰于莽妻子顛殞還自誅刈【顛踣也殞絶也莽殺其子宇臨等妻王氏以莽數殺其子涕泣失明病卒】大臣反據亡形已成大司馬董忠國師劉歆衞將軍王涉【涉曲陽侯根之子也】皆結謀内潰司命孔仁納言嚴尤秩宗陳茂舉衆外降【莽置五威司命孔仁敗降更始餘並見光武紀】今山東之兵二百餘萬已平齊楚下蜀漢定宛洛據敖倉守函谷威命四布宣風中岳【中岳嵩髙也謂更始至洛陽】興滅繼絶封定萬國遵髙祖之舊制修孝文之遺徳有不從命武軍平之馳使四夷復其爵號【莽貶句町王為侯西域盡改其王為侯單于曰服于髙句麗曰下句麗今皆復其爵號】然後還師振旅櫜弓卧鼓【周禮曰出曰理兵入曰振旅詩周頌曰載戢干戈載櫜弓矢櫜韜也卧猶息也】申命百姓各安其所庶無負子之責【百姓襁負流亡責在君上既安其業則無責也】囂乃勒兵十萬擊殺雍州牧陳慶將攻安定安定大尹王向莽從弟平阿侯譚之子也威風獨能行其邦内屬縣皆無叛者囂乃移書於向喻以天命反覆誨示終不從於是進兵虜之以徇百姓然後行戮安定悉降而長安中亦起兵誅王莽囂遂分遣諸將徇隴西武都金城武威張掖酒泉敦煌皆下之更始二年遣使徴囂及崔義等囂將行方望以為更始未可知固止之囂不聴望以書辭謝而去曰足下將建伊吕之業不世之功【不世者言非代之所常有也】而大事草創【草創謂始造也】英雄未集以望異域之人疵瑕未露【望平陵人以與囂别郡故言異域】欲先從郭隗想望樂毅【新序云郭隗謂燕昭王曰王誠欲致士請從隗始隗且見事况賢於隗者乎於是昭王為隗築宫而師之樂毅自魏往騶衍自齊往劇辛自趙往士爭赴燕】故欽承大㫖順風不讓將軍以至徳尊賢廣其謀慮動有功發中權基業已定大勲方緝今俊乂並㑹羽翮比肩【管子曰桓公謂管仲曰寡人之有仲父猶飛鴻之有羽翼耳】望無耆耉之徳而猥託賔客之上【猥猶濫也】誠自愧也雖懐介然之節欲絜去就之分誠終不背其本貳其志也何則范蠡収責句踐乗偏舟於五湖【偏舟特舟也収責謂収其罪責也史記曰范蠡與句踐滅吳為書辭句踐曰臣聞主憂臣勞主辱臣死昔者君王辱於㑹稽所以不死為此事也今既雪恥臣請從㑹稽之誅乃裝其輕寳珠玉自與其私徒屬乗舟浮海以行計然云范蠡乗偏舟於江湖○劉攽曰偏舟案史傳皆作扁舟扁特也不當用偏字】咎犯謝罪文公亦逡廵於河上【逡廵不進也左傳曰晉公子重耳反國及河子犯以璧授公子曰臣負羈紲從君廵於天下臣之罪多矣臣猶知之而况君乎請由此亡公子曰所不與舅氏同心者有如白水】夫以二子之賢勒銘兩國猶削跡歸愆請命乞身望之無勞蓋其宜也望聞烏氏有龍池之山【烏氏縣名屬安定郡故城在今涇州安定縣東也】微徑南通與漢相屬其傍時有竒人聊及閑暇廣求其真願將軍勉之囂等遂至長安更始以為右將軍崔義皆即舊號其冬崔義謀欲叛歸囂懼并禍即以事告之崔義誅死更始感囂忠以為御史大夫明年夏赤眉入關三輔擾亂流聞光武即位河北囂即説更始歸政於光武叔父國三老良更始不聴諸將欲劫更始東歸囂亦與通謀事發覺更始使使者召囂囂稱疾不入因㑹客王遵周宗等勒兵自守更始使執金吾鄧曄【謝承書曰曄南陽南 鄉人以勁悍亷直為名】將兵圍囂囂閉門拒守至昏時遂潰圍與數十騎夜斬平城門關【三輔黄圖曰長安城南面西頭門】亡歸天水復招聚其衆據故地自稱西州上將軍及更始敗三輔耆老士大夫皆奔歸囂囂素謙恭愛士傾身引接為布衣交以前王莽平河大尹長安谷恭【莽改清河為平河】為掌野大夫平陵范逡為師友趙秉蘇衡鄭興為祭酒【前書音義曰禮飲酒必祭示有先也故稱祭酒祭祀時唯長者以酒沃酹】申屠剛杜林為持書【持書即持書侍御史秩六百石】楊廣王遵周宗及平襄人行廵阿陽人王㨗長陵人王元為大將軍【東觀記曰元杜陵人阿陽縣名屬天水郡本為河陽者誤也】杜陵金丹之屬為賔客由此名震西川聞於山東建武二年大司徒鄧禹西擊赤眉屯雲陽禹禆將馮愔引兵叛禹西向天水囂逆擊破之於髙平【縣名今原州髙平縣】盡獲輜重於是禹承制遣使持節命囂為西州大將軍得專制涼州朔方事及赤眉去長安欲西上隴囂遣將軍楊廣迎擊破之又追敗之於烏氏涇陽間【涇陽縣名屬安定郡今原州平原縣南涇陽故城是也】囂既有功於漢又受鄧禹爵署其腹心議者多勸通使京師三年囂乃上書詣闕光武素聞其風聲報以殊禮言稱字用敵國之儀所以慰藉之良厚【慰安也藉薦也言安慰而薦藉之良甚也】時陳倉人吕鮪擁衆數萬與公孫述通寇三輔囂復遣兵佐征西大將軍馮異擊之走鮪遣使上狀帝報以手書曰慕樂徳義思相結納昔文王三分猶服事殷【孔子曰周之徳可謂至徳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但駑馬鈆刀不可强扶【周禮校人掌六馬駑馬最下者也説文鈆青金也似錫而色青賈誼云鈆刀為銛言駑馬鈆刀不可强扶持而用也】數蒙伯樂一顧之價【戰國策曰蘇代為燕説齊未見齊王先説淳于髠曰人有賣駿馬者比三旦立市市人莫之知往見伯樂曰臣有駿馬欲賣之比三旦立於市市人莫與言願子還而視之去而顧之臣請獻一朝之價伯樂如其言一旦而價十倍也】而蒼蠅之飛不過數步即託驥尾得以絶羣【張敞書曰蒼蠅之飛不過十步自託騏驥之尾乃騰千里之路然無損於騏驥得使蒼蠅絶羣也見敞傳】隔於盜賊聲問不數將軍操執款款扶傾救危南距公孫之兵北禦羌胡之亂是以馮異西征得以數千百人躑躅三輔【躑躅猶踟蹰也】微將軍之助則咸陽已為他人禽矣今關東寇賊往往屯聚志務廣逺多所不暇未能觀兵成都與子陽角力【角力猶爭力也】如令子陽到漢中三輔願因將軍兵馬旗鼓相當儻肯如言蒙天之福即智士計功割地之秋也【秋一嵗中成功之時故舉以為言】管仲曰生我者父母成我者鮑子【事見史記】自今以後手書相聞勿用傍人解構之言【解構猶間構也】自是恩禮愈篤其後公孫述數出兵漢中遣使以大司空扶安王印綬授囂囂自以與述敵國恥為所臣乃斬其使出兵擊之連破述軍以故蜀兵不復北出時關中將帥數上書言蜀可擊之狀帝以示囂因使討蜀以效其信囂乃遣長史上書盛言三輔單弱劉文伯在邊【文伯盧芳字也】未宜謀蜀帝知囂欲持兩端不願天下統一於是稍黜其禮正君臣之儀初囂與來歙馬援相善故帝數使歙援奉使往來勸令入朝許以重爵囂不欲東連遣使深持謙辭言無功徳須四方平定退伏閭里五年復遣來歙説囂遣子入侍囂聞劉永彭寵皆已破滅乃遣長子恂隨歙詣闕以為胡騎校尉封鐫羌侯【胡騎校尉武帝置秩二千石也鐫猶鐫鑿也】而囂將王元王㨗常以為天下成敗未可知不願專心内事元遂説囂曰昔更始西都四方響應天下喁喁謂之太平【喁喁衆口向上也】一旦敗壞大王㡬無所厝今南有子陽北有文伯江湖海岱王公十數【謂張步據齊董憲起東海李憲守舒劉紆居垂惠佼彊周建秦豐等各據州郡】而欲牽儒生之説棄千乗之基【儒生謂馬援説囂歸光武】羇旅危國以求萬全此循覆車之軌計之不可者也今天水完富士馬最彊北収西河上郡東収三輔之地案秦舊迹表裏山河【秦外山而内河左傳曰表裏山河】元請以一丸泥為大王東封函谷關此萬世一時也若計不及此且畜養士馬據隘自守曠日持久以待四方之變圖王不成其弊猶足以霸【前書徐樂曰圖王不成其弊足以霸也】要之魚不可脱於淵【老子曰魚不可脱於泉脱失也失泉則涸矣】神龍失埶即還與蚯蚓同【慎子曰騰蛇㳺霧飛龍乗雲雲罷霧除與蚯蚓同失其所乗故也】囂心然元計雖遣子入質猶負其險阸欲專方面於是㳺士長者稍稍去之【東觀記曰杜林先去餘稍稍相隨東詣京師】六年關東悉平帝積苦兵間以囂子内侍公孫述逺據邊垂乃謂諸將曰且當置此兩子於度外耳因數騰書隴蜀【説文曰騰傳也】告示禍福囂賔客掾史多文學生每所上事當世士大夫皆諷誦之故帝有所辭答尤加意焉囂復遣使周㳺詣闕先到馮異營㳺為仇家所殺帝遣衞尉銚期持珍寳繒帛賜囂期至鄭被盜【鄭今華州縣是也】亡失財物帝常稱囂長者務欲招之聞而歎曰吾與隗囂事欲不諧使來見殺得賜道亡㑹公孫述遣兵寇南郡【南郡今荆州也】乃詔囂當從天水伐蜀因此欲以潰其心腹囂復上言白水險阻棧閣絶敗【白水縣有關屬廣漢郡棧閣者山路懸險棧木為閣道】又多設支閡【支柱障閡】帝知其終不為用叵欲討之【叵猶遂也】遂西幸長安遣建威大將軍耿弇等七將軍從隴道伐蜀先使來歙奉璽書喻㫖囂疑懼即勒兵使王元據隴坻【坻坂也郭仲産秦州記曰隴山東西百八十里在隴州汧源縣西】伐木塞道謀欲殺歙歙得亡歸諸將與囂戰大敗各引退囂因使王元行廵侵三輔征西大將軍馮異征虜將軍祭遵等擊破之囂乃上疏謝曰吏人聞大兵卒至驚恐自救臣囂不能禁止兵有大利不敢廢臣子之節親自追還昔虞舜事父大杖則走小杖則受【家語孔子謂曽子之詞也】臣雖不敏敢望斯義今臣之事在於本朝賜死則死加刑則刑如遂蒙恩更得洗心死骨不朽有司以囂言慢請誅其子恂帝不忍復使來歙至汧【汧水名因以為縣屬右扶風故城在今隴州汧源縣南】賜囂書曰昔柴將軍與韓信書【柴將軍柴武也韓信韓王信也信反入匈奴與漢戰故武與之書也】云陛下寛仁諸侯雖有亡叛而後歸輙復位號不誅也以囂文吏曉義理故復賜書深言則似不遜略言則事不決今若束手復遣恂弟歸闕庭者則爵祿獲全有浩大之福矣【浩亦大也】吾年垂四十在兵中十嵗厭浮語虚辭即不欲勿報囂知帝審其詐遂遣使稱臣於公孫述明年述以囂為朔寧王【欲其寧靜北邊也】遣兵往來為之援埶秋囂將步騎三萬侵安定至陰槃【陰槃縣名屬安定郡今涇州縣】馮異率諸將拒之囂又令别將下隴攻祭遵於汧兵並無利乃引還帝因令來歙以書招王遵遵乃與家屬東詣京師拜為太中大夫封向義侯【續漢書云遵降封上雒侯】遵字子春霸陵人也父為上郡太守遵少豪俠有才辯雖與囂舉兵而常有歸漢意曽於天水私於來歙曰吾所以勠力不避矢石者豈要爵位哉徒以人思舊主先君蒙漢厚恩思効萬分耳又數勸囂遣子入侍前後辭諫切甚囂不從故去焉八年春來歙從山道襲得略陽城囂出不意懼更有大兵乃使王元拒隴坻行廵守番須口【番須口與回中相近並在汧】王孟塞雞頭道【雞頭山道也雞或作笄一名崆峒山在今原州西】牛邯軍瓦亭【安定烏支縣有瓦亭故關有瓦亭川水在今原州西】囂自悉其大衆圍來歙公孫述亦遣其將李育田弇助囂攻略陽連月不下帝乃率諸將西征之數道上隴使王遵持節監大司馬吳漢留屯於長安遵知囂必敗滅而與牛邯舊故知其有歸義意以書喻之曰遵與隗王㰱盟為漢自經歴虎口踐履死地已十數矣于時周洛以西【周洛謂東都也】無所統壹故為王策欲東収關中北取上郡進以奉天人之用退以懲外夷之亂數年之間冀聖漢復存當挈河隴奉舊都以歸本朝生民以來臣人之埶未有便於此時者也而王之將吏羣居穴處之徒【穴處言所識不逺也】人人抵掌【説文抵側擊也戰國策曰蘇秦與李兌抵掌而談也】欲為不善之計遵與孺卿日夜所爭害㡬及身者豈一事哉前計抑絶後策不從所以吟嘯㧖腕垂涕登車【㧖持也史記云天下之士莫不㧖腕以言之】幸䝉封拜得延論議【遵為太中大夫在論議之職】每及西州之事未嘗敢忘孺卿之言今車駕大衆已在道路吳耿驍將雲集四境而孺卿以奔離之卒拒要㧖當軍衝視其形埶何如哉夫智者覩危思變賢者泥而不滓【在泥滯之中而不滓汚也】是以功名終申策畫復得故夷吾束縛而相齊【新序曰桓公與管仲鮑叔甯戚飲桓公謂鮑叔曰姑為寡人祝乎鮑叔奉酒而起祝曰吾君無忘出莒也使管子無忘束縛從魯也使甯戚無忘其飯牛於車下也】黥布杖劒以歸漢【黥布為楚淮南王髙祖使隨何説布乃杖劒歸漢王也】去愚就義功名並著今孺卿當成敗之際遇嚴兵之鋒可為怖慄宜斷之心胷參之有識邯得書沈吟十餘日乃謝士衆歸命洛陽拜為太中大夫於是囂大將十三人屬縣十六衆十餘萬皆降王元入蜀求救囂將妻子奔西城從楊廣【西城縣名屬漢陽郡一名始昌城在今秦州上邽縣西南】而田弇李育保上邽詔告囂曰若束手自詣父子相見保無佗也髙皇帝云横來大者王小者侯【田横為齊王天下既定横與賔客五百人居海島髙祖使召之曰横來大者王小者侯事見前書】若遂欲為黥布者亦自任也【必不歸降遂如黥布云欲為帝亦任之也】囂終不降於是誅其子恂使吳漢與征南大將軍岑彭圍西城耿弇與虎牙大將軍蓋延圍上邽車駕東歸【潁川賊起故東歸】月餘楊廣死囂窮困其大將王㨗别在戎丘登城呼漢軍曰為隗王城守者皆必死無二心願諸軍亟罷【亟音紀力反】請自殺以明之遂自刎頸死【何休公羊傳云刎割也】數月王元行廵周宗將蜀救兵五千餘人乗髙卒至鼓譟大呼曰百萬之衆方至漢軍大驚未及成陳元等決圍殊死戰遂得入城迎囂歸冀㑹吳漢等食盡退去於是安定北地天水隴西復反為囂九年春囂病且餓出城餐糗糒【鄭康成注周禮曰糗熬大豆與米也説文曰糒乾飯也】恚憤而死【續漢志曰王莽末天水童謡曰出吳門望緹羣見一蹇人言欲上天令天可上地上安得人時囂初起兵於天水後意稍廣欲為天子遂破滅囂少病蹇吳門冀都門名也有緹羣山】王元周宗立囂少子純為王明年來歙耿弇蓋延等攻破落門【落門聚名也有落門谷水在今秦州伏羌縣西】周宗行廵茍宇趙恢等將純降宗恢及諸隗分徙京師以東純與廵宇徙農唯王元留為蜀將及輔威將軍臧宫破延岑元舉衆詣宫降元字惠孟初拜上蔡令遷東平相坐墾田不實下獄死【決錄曰平陵之王惠孟鏘鏘激昻囂述困於東平也】牛邯字孺卿狄道人有勇力才氣雄於邊垂及降大司空司直杜林【○劉攽曰案司空無司直當作徒字杜林傳亦可見】太中大夫馬援並薦之以為䕶羌校尉與來歙平隴右十八年純與賔客數十亡入胡至武威捕得誅之
  論曰隗囂援旗糺族【援引也糺収也】假制明神【謂立髙祖孝文等廟而祭之也】迹夫創圖首事有以識其風矣終於立一隅介于大國【東逼於漢南拒於蜀左傳曰介于二大國之間】隴坻雖隘非有百二之埶【百二者以秦地險固二萬人當諸侯百萬人前書曰田肯賀髙祖秦得百二焉】區區兩郡【隴西天水也】以禦堂堂之鋒【言光武親征之也魏武兵書云無擊堂堂之陣】至使窮廟策及征徭身歿衆解然後定之則知其道有足懷者所以棲有四方之桀【四方雄桀者皆棲集而有之】士至投死絶亢而不悔者矣【亢喉嚨也謂王㨗自刎也】夫功全則譽顯業謝則釁生回成喪而為其議者或未聞焉【成喪猶成敗也言事之成敗在於天命不由人力能回為此議者寡故未之聞也】若囂命㑹符運敵非天力雖坐論西伯豈多嗤乎【天力謂光武天所授也言不遇光武為敵則不謝西伯也嗤笑也】
  公孫述傳
  公孫述字子陽扶風茂陵人也【東觀記曰其先武帝時以吏二千石自無鹽徙焉】哀帝時以父任為郎【任保任也東觀記曰成帝末述父仁為侍御史任為太子舎人稍増秩為郎焉】後父仁為河南都尉【秦置郡尉典兵禁捕盜賊景帝更名都尉秩比二千石也】而述補清水長【清水縣名屬天水郡今秦州縣】仁以述年少遣門下掾隨之官【州郡有掾皆自辟除之常居門下故以為號】月餘掾辭歸白仁曰述非待教者也後太守以其能使兼攝五縣政事修理姦盜不發郡中謂有神【言明察也】王莽天鳳中為導江卒正居臨卭【王莽改蜀郡曰導江太守曰卒正臨卭今卭州縣也】復有能名及更始立豪傑各起其縣以應漢南陽人宗成自稱虎牙將軍入略漢中又商人王岑亦起兵於雒縣【商今商州商雒縣也雒縣屬廣漢郡今益州縣也】自稱定漢將軍殺王莽庸部牧以應成【王莽改益州為庸部其牧宋遵也】衆合數萬人述聞之遣使迎成等成等至成都虜掠横述意惡之召縣中豪傑謂曰天下同苦新室思劉氏久矣故聞漢將軍到馳迎道路今百姓無辜而婦子係獲室屋燒燔此寇賊非義兵也吾欲保郡自守以待真主諸卿欲并力者即留不欲者便去豪傑皆叩頭曰願效死述於是使人詐稱漢使者自東方來假述輔漢將軍蜀郡太守兼益州牧印綬乃選精兵千餘人西擊成等比至成都衆數千人遂攻城大破之成將垣副殺成以其衆降【風俗通曰垣秦邑也因以為姓秦始皇有將垣齮東觀記曰初副以漢中亭長聚衆降成自稱輔漢將軍】二年秋更始遣柱功侯李寳益州刺史張忠將兵萬餘人徇蜀漢述恃其地險衆附有自立志乃使其弟恢【恢本或作惔】於綿竹擊寳忠大破走之【綿竹縣名屬廣漢郡今益州縣也故城今在縣東】由是威震益部功曹李熊説述曰方今四海波蕩匹夫横議將軍割據千里地什湯武【枚乗諫吳王曰湯武之土不過百里】若奮威徳以投天隙【天時之間隙也】霸王之業成矣宜改名號以鎮百姓述曰吾亦慮之公言起我意於是自立為蜀王都成都蜀地肥饒兵力精强逺方士庶多往歸之卭笮君長【卭笮皆西南夷國名笮音昨見西南夷傳】皆來貢獻李熊復説述曰今山東飢饉人庶相食兵所屠滅城邑丘墟蜀地沃野千里土壤膏腴【無塊曰壤】果實所生無穀而飽【左思蜀都賦曰户有橘柚之園又曰疇芋區前書卓王孫曰吾聞㟭山之下沃野下有蹲鴟至死不飢】女工之業覆衣天下【左思蜀都賦曰百室離房機杼相和衣音於既反】名材竹榦器械之饒不可勝用【竹榦竹箭也内盛曰器外盛曰械】又有魚鹽銅銀之利【丙穴出嘉魚在漢中蜀有鹽井又有銅陵山其朱提界出銀朱音上朱反提音上移反】浮水轉漕之便北據漢中杜裦斜之險東守巴郡拒扞關之口【史記曰楚肅王為扞關以拒蜀故基在今硤州巴山縣】地方數千里戰士不下百萬見利則出兵而略地無利則堅守而力農東下漢水以窺秦地南順江流以震荆揚所謂用天因地成功之資今君王之聲聞於天下而名號未定志士狐疑宜即大位使逺人有所依歸述曰帝王有命吾何足以當之熊曰天命無常百姓與能【詩云天命靡常易曰百姓與能】能者當之王何疑焉述夢有人語之曰八厶子系十二為期【説文云厶音私系音係胡計反】覺謂其妻曰雖貴而祚短若何妻對曰朝聞道夕死尚可况十二乎㑹有龍出其府殿中夜有光耀述以為符瑞因刻其掌文曰公孫帝建武元年四月遂自立為天子號成家【以起成都故號成家】色尚白建元曰龍興元年以李熊為大司徒以其弟光為大司馬恢為大司空改益州為司校尉蜀郡為成都尹【漢以京師為司校尉部置京兆尹中興以洛陽為司校尉部置河南尹故述斆焉】越巂任貴亦殺王莽大尹而據郡降述遂使將軍侯丹開白水關【在漢陽西縣梁州記曰關城西南有白水關也】北守南鄭【今梁州縣也故城在今縣東北也】將軍任滿從閬中下江州【閬中江州皆縣名並屬巴郡閬中今隆州縣也江州故城在渝州巴縣西】東據扞關於是盡有益州之地自更始敗後光武方事山東未遑西伐關中豪桀吕鮪等往往擁衆以萬數莫知所屬多往歸述【時延岑據藍田王歆據下邽各稱將軍擁兵事見馮異傳】皆拜為將軍遂大作營壘陳車騎肄習戰射㑹聚兵甲數十萬人積糧漢中築宫南鄭又造十層赤樓帛蘭舩【蓋以帛飾其蘭檻也】多刻天下牧守印章備置公卿百官使將軍李育程烏將數萬衆出陳倉與吕鮪徇三輔三年征西將軍馮異擊鮪育於陳倉大敗之鮪育奔漢中五年延岑田戎為漢兵所敗皆亡入蜀岑字叔牙南陽人【東觀記曰筑陽縣人】始起據漢中又擁兵關西關西所在破散【○劉攽曰案文多兩關西字】走至南陽略有數縣戎汝南人初起兵夷陵轉寇郡縣衆數萬人岑戎並與秦豐合豐俱以女妻之及豐敗故二人皆降於述述以岑為大司馬封汝寧王戎翼江王六年述遣戎與將軍任滿出江關下臨沮夷陵間【華陽國志曰巴楚相攻故置江關舊在赤甲城後移在江州南岸對白帝城故基在今䕫州復縣南臨沮縣名侯國屬南郡故城在今荆州當陽縣西北夷陵縣名屬南郡今硤州縣也故城在今縣西北○劉攽曰注今州復縣案文少一魚字】招其故衆因欲取荆州諸郡竟不能尅是時述廢銅錢置鐵官錢【置鐵官以鑄錢】百姓貨幣不行蜀中童謡言曰黄牛白腹五銖當復好事者竊言王莽稱黄述自號白五銖錢漢貨也言天下當并還劉氏述亦好為符命鬼神瑞應之事妄引䜟記以為孔子作春秋為赤制而斷十二公【尚書考靈耀曰孔子為赤制故作春秋赤者漢行也言孔子作春秋斷十二公象漢十二帝】明漢至平帝十二代歴數盡也【據漢十一帝言十二代者并數吕后】一姓不得再受命又引錄運法曰廢昌帝立公孫括地象曰帝軒轅受命公孫氏握【錄運法括地象並河圖名也】援神契曰西太守乙卯金謂西方太守而乙絶卯金也【乙軋也述言西方太守能軋絶卯金也】五徳之運黄承赤而白繼黄金據西方為白徳而代王氏得其正序又自言手文有竒及得龍興之瑞數移書中國冀以感動衆心帝患之乃與述書曰圖䜟言公孫即宣帝也代漢者當塗髙君豈髙之身邪【東觀記曰光武與述書曰承赤者黄也姓當塗其名髙也】乃復以掌文為瑞王莽何足效乎【王莽詐以鐵契石龜文圭印等為符瑞言不足倣傚也】君非吾賊臣亂子倉卒時人皆欲為君事耳何足數也【數責也】君日月已逝妻子弱小當早為定計可以無憂天下神器不可力爭【老子云天下神器不可為也】宜留三思署曰公孫皇帝述不答明年隗囂稱臣於述述騎都尉平陵人荆邯見東方將平兵且西向説述曰兵者帝王之大器古今所不能廢也【左傳宋子罕曰天生五材廢一不可誰能去兵聖人以興亂人以廢廢興存亡之術皆兵之由也】昔秦失其守豪桀並起漢祖無前人之迹立錐之地【言漢祖起自布衣無公劉太王之業也枚乗諫吳王書曰舜無立錐之地以有天下】起於行陣之中躬自奮擊兵破身困者數矣然軍敗復合創愈復戰【軍敗謂戰於睢水上為楚所破後得韓信軍復大振也創愈謂在於成臯間項羽射傷漢王胷後復戰】何則前死而成功踰於却就於滅亡也【○劉攽曰案文下於字當作而在文勢不可併用兩於字也】隗囂遭遇運㑹割有雍州兵强士附威加山東【隴西天水皆雍州之地故言割有也囂傳云名震西州流聞山東是威加也】遇更始政亂復失天下衆庶引領四方瓦解【淮南子曰武王伐紂左操黄鉞右秉白旄而麾之則瓦解而走】囂不及此時推危乗勝以爭天命而退欲為西伯之事尊師章句賔友處士【章句謂鄭興等也處士謂方望等也】偃武息戈卑辭事漢喟然自以文王復出也令漢帝釋關隴之憂【以囂居西無東之意故置之度外而不為憂】專精東伐四分天下而有其三使西州豪桀咸歸心於山東發間使召擕貳【間使謂來歙馬援等也擕貳謂王遵鄭興杜林牛邯等相次而歸光武】則五分而有其四若舉兵天水必至沮潰天水既定則九分而有其八陛下以梁州之地内奉萬乗外給三軍百姓愁困不堪上命將有王氏自潰之變【王氏即王莽也】臣之愚計以為宜及天下之望未絶豪桀尚可招誘急以此時發國内精兵令田戎據江陵臨江南之㑹倚巫山之固【巫山在今䕫州巫山縣東也】築壘堅守傳檄吳楚長沙以南必隨風而靡令延岑出漢中定三輔天水隴西拱手自服如此海内震揺冀有大利述以問羣臣博士吳柱曰昔武王伐殷先觀兵孟津八百諸侯不期同辭然猶還師以待天命未聞無左右之助而欲出師千里之外以廣封彊者也邯曰今東帝無尺土之柄驅烏合之衆【鄒陽云周用烏集而王】跨馬陷敵所向輙平不亟乗時與之分功而坐談武王之説是效隗囂欲為西伯也述然邯言欲悉發北軍屯士及山東客兵使延岑田戎分出兩道與漢中諸將合兵并埶蜀人及其弟光以為不宜空國千里之外決成敗於一舉固爭之述乃止延岑田戎亦數請兵立功終疑不聴述性苛細察於小事敢誅殺而不見大體好改易郡縣官名然少為郎習漢家制度出入法駕【法駕屬車三十六乗公卿不在鹵簿中侍中驂乗奉車都尉御前驅九斿雲䍐鳳皇闟㦸皮軒】鑾旗旄騎【旄頭之騎也】陳置陛㦸然後輦出房闥又立其兩子為王食犍為廣漢各數縣羣臣多諫以為成敗未可知戎士暴露而遽王皇子示無大志傷戰士心述不聴唯公孫氏得任事由此大臣皆怨八年帝使諸將攻隗囂述遣李育將萬餘人救囂囂敗并沒其軍蜀地聞之恐動述懼欲安衆心成都郭外有秦時舊倉述改名白帝倉【述以色尚白故改之】自王莽以來常空述即詐使人言白帝倉出穀如山林百姓空市里往觀之述乃大㑹羣臣問曰白帝倉竟出穀乎皆對言無述曰訛言不可信道隗王破者復如此矣俄而囂將王元降述以為將軍明年使元與領軍環安拒河池【河池今鳳州縣也】又遣田戎及大司徒任滿南郡太守程汎將兵下江關破虜將軍馮駿等拔巫及夷陵夷道【夷道縣名屬南郡故城在今硤州宜都縣西】因據荆門【荆門山名也在今硤州宜都縣西北今猶有故城基趾在山上】十一年征南大將軍岑彭攻之滿等大敗述將王政斬滿首降于彭田戎走保江州【江州縣名屬巴郡故城今渝州巴縣】城邑皆開門降彭遂長驅至武陽【武陽縣名故城在今眉州】帝乃與述書陳言禍福以明丹青之信【楊雄法言曰王者之言炳若丹青】述省書歎息以示所親太常常少光祿勲張隆隆少皆勸降述曰廢興命也豈有降天子哉左右莫敢復言中郎將來歙急攻王元環安安使刺客殺歙述復令刺殺岑彭十二年述弟恢及子壻史興並為大司馬吳漢輔威將軍臧宫所破戰死自是將帥恐懼日夜離叛述雖誅滅其家猶不能禁帝必欲降之乃下詔喻述曰往年詔書比下【比頻也】開示恩信勿以來歙岑彭受害自疑今以時自詣則家族完全若迷惑不喻委肉虎口痛哉奈何將帥疲倦吏士思歸不樂久相屯守詔書手記不可數得朕不食言述終無降意九月吳漢又破斬其大司徒謝豐執金吾袁吉漢兵遂守成都述謂延岑曰事當奈何岑曰男兒當死中求生可坐窮乎財物易聚耳不宜有愛述乃悉散金帛募敢死士五千餘人以配岑於市橋【市橋即七星之一橋也李膺益州記曰冲星橋舊市橋也在今成都縣西南四里】偽建旗幟【幟幡也幟音昌忌反又式志反】鳴鼔挑戰而潛遣竒兵出吳漢軍後襲擊破漢漢墮水緣馬尾得出十一月臧宫軍至咸門【成都北面有二門其西者名咸門】述視占書云虜死城下大喜謂漢等當之乃自將數萬人攻漢使延岑拒宫大戰岑三合三勝自旦及日中軍士不得食並疲漢因令壯士突之述兵大亂被刺洞胷墮馬【吳漢傳云䕶軍髙午奔陣刺述殺之】左右輿入城述以兵屬延岑其夜死明旦岑降吳漢乃夷述妻子盡滅公孫氏并族延岑遂放兵大掠焚述宫室帝聞之怒以譴漢又讓漢副將劉尚曰城降三日吏人從服孩兒老母口以萬數一旦放兵縱火聞之可為酸鼻尚宗室子孫嘗更吏職何忍行此仰視天俯視地觀放麑啜羮二者孰仁【韓子曰孟孫獵得麑使秦西巴持之其母随而呼秦西巴不忍而與其母戰國策曰樂羊為魏將而攻中山其子在中山中山君烹其子而遺之羮樂羊啜之盡一盃而攻拔中山】良失斬將弔人之義也【良猶甚也】初常少張隆勸述降不從並以憂死帝下詔追贈少為太常隆為光祿勲以禮改之其忠節志義之士並旌顯【謂李業譙等見獨行傳】程烏李育以有才幹皆擢用之於是西土咸悦莫不歸心焉論曰昔趙佗自王番禺【趙佗真定人因漢初天下未定自立為南越王畨禺縣屬南海郡故城在今廣州西南越志曰有畨山禺山因以為名】公孫亦竊帝蜀漢推其無他功能而至於後亡者將以地邊處逺非王化之所先乎述雖為漢吏無所馮資徒以文俗自熹遂能集其志計道未足而意有餘不能因隙立功以㑹時變方乃坐飾邊幅【邊幅猶有邊緣以自矜持】以髙深自安昔吳起所以慙魏侯也【史記曰魏武侯浮西河而下中流而顧曰美哉乎河山之固此魏之寳也吳起對曰在徳不在險】及其謝臣屬審廢興之命與夫泥首銜玉者異日談也【干寳晉記曰吳王孫皓將其子瑾等泥首面縛降王濬左傳曰許男面縛銜璧以見楚子璧玉也】
  贊曰公孫習吏隗王得士漢命已還二隅方跱天數有違江山難恃【違猶去也】






  後漢書卷四十三
  後漢書卷四十三考證
  隗囂傳劉文伯在邊注文伯盧芳字也○【臣承蒼】按盧芳詐稱武帝曽孫劉文伯故當時之人但知為劉文伯不知為盧芳文伯非盧芳字也芳字君期見本傳











  後漢書卷四十三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四十四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宗室四王三侯列傳第四
  齊武王縯傳【子北海靜王興】
  齊武王縯字伯升【縯引也音衍】光武之長兄也性剛毅慷慨有大節自王莽簒漢常憤憤懷復社稷之慮不事家人居業傾身破産交結天下雄俊莽末盜賊羣起南方尤甚伯升召諸豪傑計議曰王莽暴虐百姓分崩今枯旱連年兵革並起【東觀記曰王莽末年天下大旱蝗蟲蔽天盜賊羣起四方潰畔】此亦天亡之時復髙祖之業定萬世之秋也衆皆然之於是分遣親客使鄧晨起新野光武與李通李軼起於宛伯升自發舂陵子弟合七八千人部署賔客自稱柱天都部【柱天者若天之柱也都部者都統其衆也】使宗室劉嘉往誘新市平林兵王匡陳牧等合軍而進屠長聚及唐子鄉殺湖陽尉進拔棘陽因欲攻宛至小長安與王莽前隊大夫甄阜屬正梁丘賜戰時天宻霧漢軍大敗姊元弟仲皆遇害宗從死者數十人伯升復収㑹兵衆還保棘陽阜賜乗勝留輜重於藍鄉【比陽縣有藍鄉】引精兵十萬南渡潢淳水【酈元注水經曰諸水二湖流注合為黄水又南經棘陽縣之黄淳聚又謂之黄淳水在今唐州湖陽縣蕭該音淳作諄者誤劉攽曰潢字據注唯當作黄】臨泚水阻兩川間為營絶後橋示無還心新市平林見漢兵數敗阜賜軍大至各欲解去伯升甚患之㑹下江兵五千餘人至宜秋【宜秋聚名在泚陽縣】乃往為説合從之埶下江從之語在王常傳伯升於是大饗軍士設盟約休卒三日分為六部潛師夜起襲取藍鄉盡獲其輜重明旦漢軍自西南攻甄阜下江兵自東南攻梁丘賜至食時賜陳潰阜軍望見散走漢兵急追之却迫潢淳水斬首溺死者二萬餘人遂斬阜賜王莽納言將軍嚴尤秩宗將軍陳茂聞阜賜軍敗引欲據宛伯升乃陳兵誓衆焚積聚破釡甑鼓行而前【破釡甑示必死也鼔行而前言無所畏也史記曰項羽北救趙渡河乗船破釡甑】與尤茂遇育陽下戰大破之斬首三千餘級尤茂棄軍走伯升遂進圍宛自號柱天大將軍王莽素聞其名大震懼購伯升邑五萬户黄金十萬斤位上公使長安中官署及天下鄉亭皆畫伯升像於塾旦起射之【蕭該音義亦作塾引字林塾門側堂也東觀記續漢書並作埻案説文云射臬也廣雅埻的也埻音之允反】自阜賜死後百姓日有降者衆至十餘萬諸將㑹議立劉氏以從人望豪傑咸歸於伯升而新市平林將帥樂放縱憚伯升威明而貪聖公懦弱先共定策立之然後使騎召伯升示其議伯升曰諸將軍幸欲尊立宗室其徳甚厚然愚鄙之見竊有未同今赤眉起青徐衆數十萬聞南陽立宗室恐赤眉復有所立如此必將内爭今王莽未滅而宗室相攻是疑天下而自損權非所以破莽也且首兵唱號鮮有能遂陳勝項籍即其事也舂陵去宛三百里耳未足為功遽自尊立為天下凖的使後人得承吾敝【前書宋義曰戰勝則兵疲我承其敝】非計之善者也今且稱王以號令若赤眉所立者賢相率而往從之若無所立破莽降赤眉然後舉尊號亦未晚也願各詳思之諸將多曰善將軍張卬拔劒擊地曰疑事無功【史記曰趙武靈王欲被胡服肥義曰疑事無功疑行無名】今日之議不得有二衆皆從之聖公既即位拜伯升為大司徒封漢信侯由是豪傑失望多不服平林後部攻新野不能下新野宰登城言曰【王莽改令長為宰東觀記曰其宰潘臨也】得司徒劉公一言願先下及伯升軍至即開城門降五月伯升拔宛六月光武破王尋王邑自是兄弟威名益甚更始君臣不自安遂共謀誅伯升乃大㑹諸將以成其計更始取伯升寳劒視之繡衣御史申屠建随獻玉玦【繡衣御史武帝置衣繡者尊寵之也玦決也令早決斷】更始竟不能發及罷㑹伯升舅樊宏謂伯升曰昔鴻門之㑹范増舉玦以示項羽【史記曰項王留沛公飲項伯東向坐范増南向坐沛公北向坐范増數目項王舉所佩玉玦者三項王黙然不應鴻門地名在新豐東七十里】今建此意得無不善乎伯升笑而不應初李軼諂事更始貴將【貴將朱鮪等也】光武深疑之常以戒伯升曰此人不可復信又不受伯升部將宗人劉稷數陷陳潰圍勇冠三軍時將兵擊魯陽【魯陽縣屬南郡今汝州魯山縣也】聞更始立怒曰本起兵圖大事者伯升兄弟也今更始何為者邪更始君臣聞而心忌之以稷為抗威將軍稷不肯拜更始乃與諸將陳兵數千人先収稷將誅之伯升固爭李軼朱鮪因勸更始并執伯升即日害之有二子建武二年立長子章為太原王興為魯王十一年徙章為齊王十五年追諡伯升為齊武王章少孤光武感伯升功業不就撫育恩愛甚篤以其少貴欲令親吏事故使試守平陰令【試守者稱職滿嵗為真平陰縣屬河南郡應劭云在平津南故曰平陰魏文帝改為河陰故城在今洛陽縣東北濟州平陰縣東北五里亦有平陰故城】遷梁郡太守【今宋州也】立二十一年薨諡曰哀王子殤王石嗣【○劉攽曰案殤者不成人之名今王石立二十四年不可以殤諡蓋是煬字】建武二十七年石始就國三十年封石弟張為下博侯永平十四年封石二子為鄉侯石立二十四年薨子晃嗣下博侯張以善論議十六年與奉車都尉竇固等【續漢志奉車都尉比二千石無員掌御乗輿車】並出擊匈奴後進者多害其能數被譖訴建中初卒肅宗下詔褒揚之復封張子它人奉其祀晃及弟利侯剛與母太姬宗更相誣告章和元年有司奏請免晃剛爵為庶人徙丹陽【丹陽故郡城在今潤州江寧縣東南】帝不忍下詔曰朕聞人君正屏有所不聴【白虎通曰所以設屏何以自障也示不極臣下之敬也天子徳大故外屏諸侯徳小故内屏】宗尊為小君【諸侯之妻稱曰小君】宫衞周備出有輜軿之飾【輜軿有擁蔽之車也列女傳曰齊孝公華孟姬謂公曰妾聞后妃踰閾必乗安車輜軿下堂必從傅母保阿進退則鳴玉珮内飾則結綢繆所以正心一意自歛制也】入有牖户之固殆不至如譖者之言【何休注公羊傳曰如其事曰訴加誣焉曰譖】晃剛愆乎至行濁乎大倫【濁猶汙也倫理也孔子曰欲潔其身而亂大倫】甫刑三千莫大不孝朕不忍置之於理其貶晃爵為蕪湖侯【蕪湖解見章紀】削剛户三千於戲小子不勗大道控於法理以墮宗緒【控引也墮毁也】其遣謁者収晃及太姬璽綬晃立十七年而降爵晃卒子無忌嗣帝以伯升首創大業而後嗣罪廢心常愍之時北海亦絶無後及崩遺詔復二國永元二年乃復封無忌為齊王是為惠王立五十二年薨子頃王喜嗣立五年薨子承嗣建安十一年國除
  論曰大丈夫之鼓動拔起其志致蓋逺矣若夫齊武王之破家厚士豈㳺俠下客之為哉【下客謂毛遂馮煖之徒也】其慮將存乎配天之絶業而痛明堂之不祀也【王者以逺祖配天以父配上帝於明堂將以存其絶業復其祭祀】及其發舉大謀在倉卒擾攘之中使信先成於敵人【新野宰潘臨云請劉公一言而降】赦岑彭以顯義【初彭守宛食盡降漢諸將欲誅之伯升曰今舉大事當表義士不如封之以勸其後更始封彭為歸徳侯】若此足以見其度矣志髙慮逺禍發所忽【謂不用樊宏光武之言忽輕也司馬相如曰禍故多藏於隠微而發於人之所忽也】嗚呼古人以蜂蠆為戒【蠆蝎也左傳臧文仲謂魯君曰君其無謂邾小蜂蠆有毒而况國乎】蓋畏此也詩云敬之敬之命不易哉【詩周頌也】
  北海靖王興建武二年封為魯王嗣光武兄仲初南頓君娶同郡樊重女字嫺都【胡間反説文嫺雅也】嫺都性婉順自為童女不正容服不出於房宗族敬焉生三男三女長男伯升次仲次光武長女黄次元次伯姬皇妣以初起兵時病卒宗人樊巨公収斂焉建武二年封黄為湖陽長公主伯姬為寧平長公主元與仲俱歿於小長安追爵元為新野長公主十五年追諡仲為魯哀王興其嵗試守緱氏令為人有明略善聽訟甚得名稱遷農太守亦有善政【續漢書曰農縣吏張申有伏罪興収申案論郡中震慄時年旱分遣文學循行屬縣理寃獄宥小過應時甘雨降澍】視事四年上䟽乞骸骨徴還京師奉朝請二十七年始就國明年以魯國益東海【續漢書曰二郡二十九縣租入倍諸王也】故徙興為北海王三十年封興子復為臨邑侯【臨邑縣屬東海故城在今濟州東亦名馬坊城也】中元二年又封興二子為縣侯顯宗器重興每有異政輒乗驛問焉立三十九年薨子敬王睦嗣睦少好學博通書傳光武愛之數被延納顯宗之在東宫尤見幸待入侍諷誦出則執轡【乗輿尊者居中執轡在左】中興初禁網尚闊而睦性謙恭好士千里交結自名儒宿徳莫不造門由是聲價益廣永平中法憲頗峻睦乃謝絶賔客放心音樂然性好讀書常為愛翫嵗終遣中大夫奉璧朝賀【中大夫王國官也續漢志曰中大夫比六百石無員掌奉王使京都奉璧賀正月及使諸國本皆持節後去節爾雅曰肉倍好謂之璧好孔也】召而謂之曰朝廷設問寡人【朝廷謂天子也】大夫將何辭以對使者曰大王忠孝慈仁敬賢樂士臣雖螻蟻敢不以實睦曰吁子危我哉【吁音于孔安國注尚書曰吁者疑怪之聲也】此乃孤幼時進趣之行也【東觀記續漢書並云是吾幼時狂惷之行也】大夫其對以孤襲爵以來志意衰惰聲色是娛犬馬是好使者受命而行其能屈申若此初靖王薨悉推財産與諸弟雖王車服珍寳非列侯制皆以為分然後随以金帛贖之睦能屬文作春秋㫖義終始論及賦頌數十篇又善史書當世以為楷則及寢病帝驛馬令作草書尺牘十首【説文云牘書版也蓋長一尺因取名焉】立十年薨子哀王基嗣永平十八年封基二弟為縣侯二弟為鄉侯建初二年又封基弟毅為平望侯基立十四年薨無子肅宗憐之不除其國永元二年和帝封睦庶子斟鄉侯威為北海王奉睦後立七年威以非睦子又坐誹謗檻車徴詣廷尉道自殺永初元年鄧太后復封睦孫夀光侯普為北海王是為頃王延光二年復封睦少子為亭侯普立七年薨子恭王翼嗣立十四年薨子康王嗣無後建安十一年國除初臨邑侯復好學能文章永平中每有講學事輒令復典掌焉與班固賈逵共述漢史傅毅等皆宗事之復子騊駼及從兄平望侯毅並有才學永寧中鄧太后召毅及騊駼入東觀與謁者僕射劉珍【與平望侯毅並在文苑傳】著中興以下名臣列士傳騊駼又自造賦頌書論凡四篇
  趙孝王良傳
  趙孝王良字次伯光武之叔父也平帝時舉孝亷為蕭令光武兄弟少孤良撫循甚篤及光武起兵以事告良大怒【東觀記曰光武初起兵良搏手大呼曰我欲詣納言嚴將軍叱上起去出閤令人視之還白方坐啗脯良復讙呼上言不可讙露明旦欲去前白良曰欲竟何時詣嚴將軍所良意下曰我為詐汝耳當復何苦乎】曰汝與伯升志操不同今家欲危亡而反共謀如是既而不得已從軍至小長安漢兵大敗良妻及二子皆被害【續漢書曰阜賜移書於良曰老子不率宗族單袴騎牛哭且行何足賴哉】更始立以良為國三老從入關更始敗良聞光武即位乃亡奔洛陽建武二年封良為廣陽王五年徙為趙王始就國十三年降為趙公頻嵗來朝十七年薨于京師凡立十六年子節王栩嗣【栩音况羽反】建武三十年封栩二子為鄉侯建初二年復封栩十子為亭侯栩立四十年薨子頃王商嗣永元三年封商三弟為亭侯元年封商四子為亭侯商立二十三年薨子靖王宏立十二年薨子惠王乾嗣元初五年封乾二弟為亭侯是嵗趙相奏乾居父䘮私娉小妻【小妻妾也】又白衣出司馬門坐削中丘縣【王宫門有兵衛亦為司馬門東觀記曰乾私出國到魏郡鄴易陽止宿亭令奴金盗取亭席金與亭佐孟常爭言以刄傷常部吏追逐乾藏逃金絞殺之懸其屍道邊樹相國舉奏詔書削中丘縣屬趙國故城在今邢州内丘縣西随室諱忠故改為内焉○劉攽曰注削中丘縣屬趙國案文當更有中丘二字】時郎中南陽程堅素有志行拜為乾傅堅輔以禮義乾改悔前過堅列上復所削縣本初元年封乾一子為亭侯乾立四十八年薨子懷王豫嗣豫薨子獻王赦嗣赦薨子珪嗣建安十八年徙封博陵王立九年魏初以為崇徳侯
  城陽恭王祉傳
  城陽恭王祉字巨伯【東觀記初名終後改為祉】光武族兄舂陵康侯敞之子也敞曾祖父節侯買以長沙定王子封於零道之舂陵鄉為舂陵侯買卒子戴侯熊渠嗣熊渠卒子考侯仁嗣仁以舂陵地埶下溼山林毒氣上書求減邑内徙【東觀記曰考侯仁於時見户四百七十六上書願減户徙南陽留子男昌守墳墓元帝許之】元帝初元四年徙封南陽之白水鄉猶以舂陵為國名遂與從弟鉅鹿都尉回及宗族往家焉仁卒子敞嗣敞謙儉好義盡推父時金寳財産與昆弟荆州刺史上其義行拜廬江都尉【南陽郡是荆州所管故刺史上其行義也續漢書曰侯等助祭明堂以例益户二百敞以有行義拜為廬江都尉也】餘㑹族兄安衆侯劉崇起兵【安衆康侯丹長沙定王子崇即丹之孫之子】王莽畏惡劉氏徴敞至長安免歸國【東觀記曰敞臨廬江嵗餘遭旱行縣人持枯稻自言稻皆枯吏强責租敞應曰太守事也載枯稻至太守所酒數行以語太守太守曰無有敞以枯稻示之太守曰都尉事也敞怒叱太守曰䑕何敢爾刺史舉奏莽徴到長安免就國】先是平帝時敞與崇俱朝京師助祭明堂【平帝時王莽輔政祫祭明堂諸侯王二十八人列侯百二十人宗室子九百餘人徴助祭也】崇見莽將危漢室私謂敞曰安漢公擅國權羣臣莫不回從【回曲】社稷傾覆至矣太后春秋髙天子幼弱【謂元后平帝也】髙皇帝所以分封子弟蓋為此也敞心然之及崇事敗敞懼欲結援樹黨乃為祉娶髙陵侯翟宣女為妻【宣丞相方進之子也襲父侯爵東觀記曰敞為嫡子終娶宣子女習為妻宣使嫡子姬送女入門二十餘日義起兵也】㑹宣弟義起兵欲攻莽南陽捕殺宣女祉坐繫獄敞因上書謝罪願率子弟宗族為士卒先莽新居攝欲慰安宗室故不被刑誅及莽簒立劉氏為侯者皆降稱子食孤卿祿【孤者特也卑於公爵於卿特置之故曰孤禮記上農夫食九人諸侯下士視上農夫中士倍下士上士倍中士下大夫倍上士卿四大夫祿也】後皆奪爵及敞卒祉遂特見廢又不得官為吏祉以故侯嫡子行淳厚宗室皆敬之及光武起兵祉兄弟相率從軍前隊大夫甄阜盡収其家屬繫宛獄及漢兵敗小長安祉挺身還保棘陽甄阜盡殺其母弟妻子更始立以祉為太常將軍紹封舂陵侯從西入關封為定陶王别將擊破劉嬰於臨涇及更始降於赤眉祉乃間行亡奔洛陽是時宗室唯祉先至光武見之歡甚【東觀記曰祉以建武二年三月見於懷宫】建武二年封為城陽王賜乗輿御物車馬衣服追諡敞為康侯十一年祉疾病上城陽王璽綬願以列侯奉先人祭祀帝自臨其疾祉薨年四十三謚曰恭王竟不之國於洛陽北芒十三年封祉嫡子平為蔡陽侯以奉祉祀平弟堅為髙鄉侯初建武二年以皇祖皇考墓為昌陵置陵令守視後改為章陵因以舂陵為章陵縣十八年立考侯康侯廟比園陵置嗇夫【嗇夫本鄉官主知賦役多少平其差品園陵置之知祭祀徴求諸事】詔零陵郡奉祠節侯戴侯廟以四時及臘嵗五祠焉【臘嵗終祭神之名也】置嗇夫佐吏各一人【○劉攽曰案後漢志縣小吏有嗇夫有佐史則此吏字當作史也】平後坐與諸王交通國除永平五年顯宗更封平為竟陵侯平卒子真嗣真卒子禹嗣禹卒子嘉嗣
  泗水王歙傳
  泗水王歙字經孫【歙音許及反】光武族兄也歙子終與光武少相親愛漢兵起始及唐子終誘殺湖陽尉更始立歙從入關封為元氏王終為侍中更始敗歙終東奔洛陽建武二年立歙為泗水王終為淄川王【今淄州縣也】十年歙薨封小子燀為堂谿侯【燀字林云灼也音充善反續漢志汝南吳房縣有堂谿亭燀或作憚】奉歙後終居䘮思慕哭泣二十餘日亦薨封長子柱為邔侯【邔縣屬南郡故城在今襄州邔音其紀反】以奉終祀又封終子鳯曲陽侯【曲陽縣屬東海郡故城在今海州朐山縣西南】歙從父弟茂年十八漢兵之起茂自號劉先職【續漢志曰茂自號為劉先職】亦聚衆京宻間【京縣屬河南郡鄭之京邑故城在今鄭州滎陽縣東南宻縣屬河南郡故城在今宻縣東南】稱厭新將軍攻下潁川汝南衆十餘萬人光武既至河内茂率衆降封為中山王十三年宗室為王者皆降為侯更封茂為穰侯茂弟匡亦與漢兵俱起建武二年封宜春侯為人謙遜永平中為宗正子浮嗣封朝陽侯【朝陽縣屬南郡故城在今鄧州穰縣南今謂之朝城】浮弟尚永元中為征西將軍浮傳國至孫䕶無子封絶延光中䕶從兄瓌與安帝乳母王聖女伯榮私通遂取伯榮為妻得紹䕶封為朝陽侯位侍中及王聖敗貶爵為亭侯
  安城孝侯賜傳
  安城孝侯賜字子琴光武族兄也祖父利蒼梧太守【蒼梧郡今梧州縣也】賜少孤兄顯報怨殺人吏捕顯殺之賜與顯子信賣田宅同抛【普交反】財産結客報吏【續漢書曰王莽時諸劉抑廢為郡縣所侵蔡陽國釡亭侯長醉詢更始父子張子張怒刺殺亭長後十餘嵗亭長子報殺更始弟騫賜兄欲為報怨賔客轉劫人發覺州郡殺顯獄中賜與顯子信結客陳政等九人燔燒殺亭長妻子四人○劉攽曰注釡亭侯長案下文云刺殺亭長則此當云釡侯亭長蓋此亭名釡侯也】皆亡命逃伏遭赦歸㑹伯升起兵乃随從攻擊諸縣更始既立以賜為光祿勲封廣漢侯及伯升被害代為大司徒將兵討汝南未及平更始又以信為奮威大將軍代賜擊汝南賜與更始俱到洛陽更始欲令親近大將徇河北未知所使賜言諸家子獨有文叔可用大司馬朱鮪等以為不可更始狐疑賜深勸之乃拜光武行大司馬持節過河是日以賜為丞相令先入關修宗廟宫室還迎更始都長安封賜為宛王拜前大司馬使持節鎮撫關東二年春賜就國於宛典將六部兵【伯升初起置六部之兵】後赤眉破更始賜所領六部亦稍散畔乃去宛保育陽聞光武即位乃西之武關迎更始妻子將詣洛陽帝嘉賜忠建武二年封為慎侯【慎縣屬汝南郡故城在今潁州潁上縣西北】十三年更増户邑定封為安城侯奉朝請以賜有恩信故親厚之數蒙讌私時幸其第恩賜特異賜輒賑與故舊無有遺積帝為營冢堂起祠廟置吏卒如舂陵孝侯二十八年卒子閔嗣三十年帝復封閔弟嵩為白牛侯【白牛蓋鄉亭之號也今在鄧州東也】坐楚事【謂楚王英謀反】辭語相連國除閔卒子商嗣徙封為白牛侯商卒子昌嗣初信為更始討平汝南因封為汝陰王【汝陰屬汝州南郡故城即今潁州郡汝陰縣也】信遂將兵平定江南據豫章光武即位桂陽太守張隆擊破之信乃詣洛陽降以為汝陰侯永平十三年亦坐楚事國除
  成武孝侯順傳
  成武孝侯順字平仲光武族兄也父慶【續漢志慶字翁敖】舂陵侯敞同産弟順與光武同里閈【閈里門也】少相厚更始即位以慶為燕王順為虎牙將軍㑹更始降赤眉慶為亂兵所殺順乃間行詣光武拜為南陽太守建武二年封成武侯【成武縣屬山陽郡今曹州縣也】邑户最大租入倍宗室諸家八年使擊破六安賊【六安即廬州也】因拜為六安太守數年帝欲徴之吏人上書請留十一年卒帝使使者迎䘮親自臨弔子遵嗣坐與諸王交通降為端氏侯【端氏縣屬河東郡故城在今澤州端氏縣西北】遵卒子弇嗣弇卒無嗣國除永平十年顯宗幸章陵追念舊恩封順弟子三人為鄉侯初順叔父【東觀記曰字孺孫先起義兵卒】娶於樊氏皇妣之從妹也生二子敏國與母随更始在長安建武二年詣洛陽光武封敏為甘里侯【潁川潁上縣西北有甘城】國為弋陽侯【弋陽縣屬汝南郡侯國也故城在今光州定城縣西也】敏通經有行永平初官至越騎校尉弟梁以俠氣聞【東觀記曰梁字季少】更始元年起兵豫章欲徇江東自號就漢大將軍暴病卒【東觀記曰病筋攣卒】
  順陽懷侯嘉傳
  順陽懷侯嘉字孝孫光武族兄也父憲【續漢志曰憲字翁君】舂陵侯敞同産弟嘉少孤性仁厚南頓君養視如子後與伯升俱學長安習尚書春秋及義兵起嘉随更始征伐漢軍之敗小長安也嘉妻子遇害更始即位以為偏將軍及攻破宛封興徳侯遷大將軍擊延岑於冠軍降之更始既都長安以嘉為漢中王扶威大將軍持節就國都於南鄭衆數十萬建武二年延岑復反攻漢中圍南鄭嘉兵敗走岑遂定漢中進兵武都為更始柱功侯李寳所破岑走天水公孫述遣將侯丹取南鄭嘉収散卒得數萬人以寳為相從武都南擊侯丹不利還軍河池下辨【河池縣屬武都郡一名仇池今鳳州縣也下辨縣名今成州同谷縣也】復與延岑連戰岑引北入散關【散關故城在今陳倉縣南十里有散谷水因取名焉】至陳倉嘉追擊破之更始鄧王廖湛將赤眉十八萬攻嘉嘉與戰於谷口【谷口縣故城今醴泉縣東北四十里酈元水經注曰涇水東經九山東中山西謂之谷口】大破之嘉手殺湛遂到雲陽就穀李寳等聞鄧禹西征擁兵自守勸嘉且觀成敗光武聞之告禹曰孝孫素謹善少且親愛當是長安輕薄兒誤之耳禹即宣帝㫖嘉乃因來歙詣禹於雲陽三年到洛陽從征伐拜為千乗太守六年病上書乞骸骨徴詣京師十三年封為順陽侯秋復封嘉子廧為黄李侯十五年嘉卒子參嗣有罪削為南鄉侯永平中參為城門校尉參卒子循嗣循卒子章嗣
  贊曰齊武沈雄義戈乗風【以義舉兵乘風雲之㑹也】倉卒匪圖亡我天工城陽早協趙孝晚同泗水三侯或恩或功














  後漢書卷四十四
  後漢書卷四十四考證
  齊武王縯傳普立七年薨○諸本同按普以安帝永初元年封至延光元年為十七年傳脱十字
  趙孝王良傳子節王栩嗣○栩字章帝紀作旴
  元年封商四子為亭侯○監本元年上無年號臣承蒼按汲古閣本作元興元年似應從増但趙王商以章帝建初七年立至和帝永元十二年薨是為二十三年元興元年封商四子不應載於商未薨之前史家特蒙上文封商三弟而類叙之耳






  後漢書卷四十四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四十五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李王鄧來列傳第五
  李通傳
  李通字次元南陽宛人也世以貨殖著姓父守身長九尺容貎絶異為人嚴毅居家如官廷【續漢書曰守居家與子孫尤謹閨門之内如官廷也】初事劉歆好星歴讖記為王莽宗卿師【平帝五年莽攝政郡國置宗師以主宗室盖特尊之故曰宗卿師也】通亦為五威將軍従事出補巫丞有能名【王莽置五威將軍従事謂驅使小官前書秦御史監郡與蕭何従事辨之巫縣屬南郡故城在今䕫州巫山縣北也】莽末百姓愁怨通素聞守說讖云劉氏復興李氏為輔私常懐之且居家富逸為閭里雄以此不樂為吏乃自免歸及下江新市兵起南陽騷動【騷亦動也】通從弟軼亦素好事乃共計議曰今四方擾亂新室且亡漢當更興南陽宗室獨劉伯升兄弟汎愛容衆可與謀大事通笑曰吾意也㑹光武避事在宛通聞之即遣軼往迎光武【續漢書曰先是李通同母弟申徒臣能為醫難使伯升殺之上恐其怨不欲與軼相見軼數請上乃强見之軼深達通意上乃許往意不安買半臿佩刀懐之至通舎通甚恱握上手得半臿刀謂上曰一何武也上曰倉卒時以備不虞耳】光武初以通士君子相慕也故往荅之及相見共語移日握手極歡通因具言讖文事光武初殊不意未敢當之時守在長安光武乃微觀通曰即如此當如宗卿師何通曰已自有度矣【度計度也音大各反】因復備言其計光武既深知通意乃遂相約結定謀議期以材官都試騎士日【漢法以立秋日都試騎士謂課殿最也翟義誅王莽以九月都試日勒車騎材官士是也】欲劫前隊大夫及屬正【前隊大夫謂南陽太守甄阜也屬正謂梁丘賜也】因以號令大衆乃使光武與軼歸舂陵舉兵以相應遣従兄子季之長安以事報守季於道病死守密知之欲亡歸素與邑人黄顯相善時顯為中郎将聞之謂守曰今關門禁嚴君状貎非凡将以此安之不如詣闕自歸事既未然脱可免禍守従其計即上書歸死章未及報留闕下㑹事發覺通得亡走莽聞之乃繫守於獄而黄顯為請曰守聞子無狀【無状謂祸大不可名言其状也】不敢逃亡守義自信歸命宫闕臣顯願質守俱東曉說其子如遂悖逆令守北向刎首以謝大恩【刎割也】莽然其言㑹前隊復上通起兵之狀莽怒欲殺守顯争之遂并被誅及守家在長安者盡殺之南陽亦誅通兄弟門宗六十四人皆焚屍宛市時漢兵亦已大合通與光武李軼相遇棘陽遂共破前隊殺甄阜梁丘賜更始立以通為柱國大将軍輔漢侯従至長安更拜為大将軍封西平王軼為舞隂王通従弟松為丞相更始使通持節還鎮荆州通因娶光武女弟伯姬是為寜平公主【寜平縣屬淮陽國也】光武即位徴通為衞尉建武二年封固始侯拜大司農帝每征討四方常令通居守京師鎮撫百姓修宫室起學官五年春代王梁為前將軍六年夏領破姦將軍侯進捕虜将軍王霸等十營擊漢中賊【賊謂延岑也】公孫述遣兵赴救通等與戰於西城破之【西城縣屬漢中郡也】還屯田順陽【順陽縣名屬南郡哀帝改為博山故城在今鄧州穰縣西】時天下略定通思欲避榮寵以病上書乞身詔下公卿羣臣議大司徒侯霸等曰王莽簒漢傾亂天下通懐伊吕蕭曹之謀建造大策扶助神靈輔成聖徳破家為國忘身奉主有扶危存亡之義功德最髙海内所聞通以天下平定謙讓辭位夫安不忘危宜令通居職療疾欲就諸侯不可聼於是詔通勉致醫藥以時視事其夏引拜為大司空通布衣唱義助成大業重以寜平公主故特見親重然性謙恭常欲避權勢素有消疾【消消中之疾也周禮天官職曰春有痟首疾鄭注云痟酸削也】自為宰相謝病不視事連年乞骸骨帝每優寵之令以公位歸第養疾通復固辭積二嵗乃聼上大司空印綬以特進奉朝請有司奏請封諸皇子帝感通首創大謀即日封通少子雄為召陵侯每幸南陽常遣使者以太牢祠通父冢十八年卒謚曰恭侯帝及皇后親臨弔送塟子音嗣音卒子定嗣定卒子黄嗣黄卒子夀嗣【東觀記曰黄字作箕也】李軼後為朱鮪所殺更始之敗李松戰死唯通能以功名終永平中顯宗幸宛詔諸李随安衆宗室㑹見【安衆縣屬南陽郡故城在鄧州東謝承書曰安衆侯劉崇長沙定王五代孫南陽宗室也與宗人討莽有功随光武河北破王郎朝廷髙其忠壮策文嗟嘆以厲宗室安衆諸劉皆其後】並受賞賜恩寵篤焉論曰子曰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李通豈知夫所欲而未識以道者乎夫天道性命聖人難言之况乃億測微隠猖狂無妄之福【㣲隠謂䜟文也荘子曰猖狂妄行易无妄卦曰无妄之往何之矣鄭注云妄之言望人所望宜正行必有所望行而無所望是失其正何可往也即史記朱英曰代有無望之福又有無望之禍是也】汙滅親宗以觖一切之功哉【停水曰汙言族滅而汙池之也觖望也音丘瑞反一切謂權時也】昔蒙穀負書不徇楚難【戰國策曰呉楚戰於栢舉呉師入郢穀奔入宫負離次之典浮江逃於雲夢之中後昭王反郢五官失法百姓昬亂䝉穀獻典五官得法百姓大化校䝉穀之功與存國相若封之執圭穀怒曰穀非人臣也社稷之臣也茍社稷血食余豈患無君乎遂棄於歴山也】即墨用齊義雪燕恥【史記曰燕昭王伐齊湣王敗出亡燕人入臨菑盡取齊寳燒其宫室宗廟下齊七十餘城其不下者唯獨莒即墨後齊田單以即墨擊破燕軍悉復所亡城故曰雪也】彼之趣舎所立其殆與通異乎
  王常傳
  王常字顔卿潁川舞陽人也【東觀記曰其先鄠人常父博成哀間轉客潁川舞陽因家焉】王莽末為弟報仇亡命江夏【命者名也言背其名籍而逃亡也】久之與王鳳王匡等起兵雲杜綠林中聚衆數萬人以常為偏裨攻傍縣後與成丹張卬别入南郡藍口號下江兵【續漢志曰南郡編縣有藍口聚】王莽遣嚴尤陳茂擊破之常與丹卬收散卒入蔞谿【蔞音力于反】劫略鍾龍間【盛之荆州記曰永陽縣北有石龍山在今安州應山縣東北又随州随縣東北有三鍾山也】衆復振引軍與荆州牧戰於上唐大破之【上唐郷名故城在今随州棗陽縣東北也】遂北至宜秋【續漢志曰南郡有宜秋聚也】是時漢兵與新市平林衆俱敗於小長安各欲解去伯升聞下江軍在宜秋即與光武及李通俱造常壁曰願見下江一賢将議大事成丹張卬共推遣常伯升見常說以合從之利【以利合曰從也】常大悟曰王莽簒弑殘虐天下百姓思漢故豪傑並起今劉氏復興即真主也誠思出身為用輔成大功伯升曰如事成豈敢獨饗之哉遂與常深相結而去常還具為丹卬言之丹卬負其衆皆曰大丈夫既起當各自為主何故受人制乎常心獨歸漢乃稍曉説其将帥曰往者成哀衰微無嗣故王莽得承間簒位既有天下而政令苛酷積失百姓之心民之謳吟思漢非一日也故使吾屬因此得起夫民所怨者天所去也民所思者天所與也舉大事必當下順民心上合天意功乃可成若負强恃勇觸情恣欲雖得天下必復失之以秦項之埶尚至夷覆况今布衣相聚草澤以此行之滅亡之道也今南陽諸劉舉宗起兵觀其來議事者皆有深計大慮王公之才與之并合必成大功此所以祐吾屬也下江諸将雖屈强少識然素敬常乃皆謝曰無王将軍吾屬㡬陷於不義願敬受教即引兵與漢軍及新市平林合於是諸部齊心同力鋭氣益壮遂俱進破殺甄阜梁丘賜及諸将議立宗室唯常與南陽士大夫同意欲立伯升而朱鮪張卬等不聼及更始立以常為廷尉大将軍封知命侯别徇汝南沛郡【○劉攽曰案沛在山東王常此時力未及往盖是南郡沛南絶相類也】還入昆陽與光武共擊破王尋王邑更始西都長安以常行南陽太守事令専命誅賞【東觀記曰誅不従命封拜有功】封為鄧王食八縣賜姓劉氏常性恭儉遵法度南方稱之更始敗建武二年夏常将妻子詣洛陽肉袒自歸光武見常甚歡勞之曰王廷尉良苦【良甚也言苦軍事也】毎念往時共更艱戹何日忘之【更經也艱戹謂帝敗小長安造常壁與常共破甄阜及王尋等也】莫往莫来豈違平生之言乎【平生言謂常云劉氏真主也誠思出身為用輔成大功常乃久事更始不早歸朝帝微以責之故下文云吾與廷尉戲耳詩衞風曰莫往莫来悠悠我思】常頓首謝曰臣䝉大命得以鞭策託身陛下【策馬檛也言執策以従之】始遇宜秋後㑹昆陽幸賴靈武輒成斷金【伯升與常深相結故曰斷金易繫辭曰二人同心其利斷金】更始不量愚臣任以南州【謂以廷尉行南陽太守】赤眉之難喪心失望【謂赤眉入長安破更始】以為天下復失綱紀聞陛下即位河北心開目眀今得見闕庭死無遺恨帝笑曰吾與廷尉戲耳吾見廷尉不憂南方矣【謂南陽也】乃召公卿将軍以下大㑹具為羣臣言常以匹夫興義兵眀扵知天命故更始封為知命侯與吾相遇兵中尤相厚善特加賞賜拜為左曹【前書曰左右曺平尚書事】封山桑侯【山桑縣屬沛郡今亳州縣】後帝於大㑹中指常謂羣臣曰此家率下江諸将輔翼漢室心如金石真忠臣也是日遷常為漢忠将軍遣南擊鄧奉董訢令諸將皆屬焉又詔常北擊河間漁陽平諸屯聚五年秋攻㧞湖陵又與帝㑹任城因従破蘇茂龎萌進攻下邳常部當城門戰一日數合賊反走入城常追迫之城上射矢雨下帝從百餘騎自城南髙處望常戰力甚馳遣中黄門詔使引還賊遂降又别率騎都尉王霸共平沛郡賊【東觀記曰沛郡賊苗虚也】六年春徵還洛陽令夫人迎常於舞陽歸家上冡西屯長安拒隗囂七年使使者持璽書即拜常為横野大将軍位次與諸将絶席【絶席謂尊顯之也漢官儀曰御史大夫尚書令司校尉皆専席號三獨坐】常别擊破隗囂将高峻於朝那【朝那縣屬安定郡也】囂遣將過烏氏常要擊破之轉降保塞諸營壁皆平之九年擊内黄賊破降之後北屯故安拒盧芳【故安縣屬涿郡故城在今易州易縣南也】十二年薨于屯所謚曰節侯子廣嗣三十年徙封石城侯【石城故城在今復州沔陽縣東南也】永平十四年坐與楚事相連國除
  鄧晨傳
  鄧晨字偉卿南陽新野人也世吏二千石【東觀記曰晨曽祖父隆揚州刺史祖父勲交趾刺史】父宏豫章都尉晨初娶光武姊元王莽末光武嘗與兄伯升及晨俱之宛與穰人蔡少公等讌語少公頗學圖讖言劉秀當為天子或曰是國師公劉秀乎光武戲曰何用知非僕邪坐者皆大笑晨心獨喜【東觀記曰晨與上共載出逢使者不下車使者怒頗加耻辱上稱江夏卒史晨更名侯家承使者以其詐将至亭欲罪之新野宰潘叔為請得免】及光武與家屬避吏新野舎晨廬甚相親愛晨因謂光武曰王莽悖暴盛夏斬人此天亡之時也【王莽地皇元年下書曰方出軍行師有趨讙犯者斬無須時於是春夏斬人都市百姓震懼也○劉攽曰注有趨讙犯者案前書犯字下少一法字】往時㑹宛獨當應邪光武笑不荅及漢兵起晨將賔客㑹棘陽漢兵敗小長安諸將多亡家屬光武單馬遁走遇女弟伯姬與共騎而奔前行復見元趣令上馬元以手撝曰行矣不能相救無為兩沒也㑹追兵至元及三女皆遇害漢兵退保棘陽而新野宰乃汚晨宅焚其冢墓宗族皆恚怒曰家自富足何故隨婦家人入湯鑊中晨終無恨色更始立以晨為偏將軍與光武略地潁川俱夜出昆陽城擊破王尋王邑又别徇陽翟以東至京密皆下之【京密二縣名屬河南郡京故城在今鄭州滎陽東鄭之京邑也密故城在滎陽東南也】更始北都洛陽以晨為常山太守㑹王郎反光武自薊走信都晨亦間行㑹於鉅鹿下自請従擊邯鄲光武曰偉卿以一身従我不如以一郡為我北道主人乃遣晨歸郡光武追銅馬髙胡羣賊於冀州【○劉攽曰案賊本以地自名故當如他處作湖字】晨發積射士千人【積與迹同古字通用謂尋迹而射之】又遣委輸給軍不絶光武即位封晨房子侯【房子今趙州縣也】帝又感悼姊沒於亂兵追封諡元為新野節義長公主立廟扵縣西封晨長子汎為呉房侯【呉房今豫州縣也】以奉公主之祀建武三年徵晨還京師數讌見説故舊平生為歡晨従容謂帝曰僕竟辯之【光武前語晨云何用知非僕乎故晨有此言也】帝大笑従幸章陵拜光祿大夫使持節監執金吾賈復等擊平邵陵新息賊【新息今豫州縣也】四年従幸夀春留鎮九江晨好樂郡職由是復拜為中山太守吏民稱之常為冀州髙第【中山屬冀州於冀州所部郡課常為第一也】十三年更封南䜌侯【䜌音力全反】入奉朝請復為汝南太守十八年行幸章陵徵晨行廷尉事従至新野置酒酣讌賞賜數百千萬復遣歸郡晨興鴻郤陂數千頃田【鴻郤陂名在今豫州汝陽縣東成帝時闗東水陂溢為害翟方進為丞相奏罷之】汝土以殷魚稻之饒流衍它郡【衍饒也】眀年定封西華侯復徵奉朝請二十五年卒詔遣中謁者備公主官屬禮儀【漢官儀曰長公主官屬傅一人員吏五人騶僕射五人私府長食官長永巷令家令各一人也】招迎新野主魂與晨合扵北芒乘輿與中宫親臨喪送葬謚曰恵侯小子棠嗣後徙封武當侯棠卒子固嗣固卒子國嗣國卒子福嗣永建元年卒無子國除
  來歙傳
  來歙字君叔【歙音許及反】南陽新野人也六世祖漢有才力武帝世以光禄大夫副樓舩将軍楊僕擊破南越朝鮮父仲【東觀記仲作冲】哀帝時為諌大夫娶光武祖姑生歙光武甚親敬之數共往来長安漢兵起王莽以歙劉氏外屬乃收繫之賔客共簒奪得免更始即位以歙為吏従入關數言事不用以病去歙女弟為漢中王劉嘉妻嘉遣人迎歙因南之漢中更始敗歙勸嘉歸光武遂與嘉俱東詣洛陽帝見歙大歡即解衣以衣之【東觀記曰解所被襜襦以衣歙也】拜為太中大夫是時方以隴蜀為憂獨謂歙曰今西州未附【西州謂隗囂也】子陽稱帝道里阻逺諸將方務關東思西州方略未知所任其謀若何歙因自請曰臣嘗與隗囂相遇長安其人始起以漢為名今陛下聖徳隆興臣願得奉威命開以丹青之信【楊子法言曰聖人之言眀若丹青也】囂必束手自歸則述自亡之勢不足圖也帝然之建武三年歙始使隗囂五年復持節送馬援因奉璽書於囂既還復往説囂囂遂遣子恂隨歙入質拜歙為中郎將時山東略定帝謀西收囂兵與俱伐蜀復使歙喻旨囂將王元説囂多設疑故久冘豫不决【冘豫不定之意也説文曰冘冘行貎也音滛東觀記曰狐疑不决也】歙素剛毅遂發憤質責囂曰【質正也】國家以君知臧否曉廢興故以手書暢意足下推忠誠遣伯春委質【囂子恂字伯春】是臣主之交信也今反欲用佞惑之言為族滅之計叛主負子違背忠信乎吉凶之決在扵今日欲前刺囂囂起入部勒兵将殺歙歙徐杖節就車而去囂愈怒王元勸囂殺歙使牛邯将兵圍守之囂将王遵諌曰愚聞為國者慎器與名為家者畏怨重禍【噐車服也名爵號也言名與器不可妄授也】俱慎名器則下服其命輕用怨禍則家受其殃今将軍遣子質漢内懐它志名器逆矣外人有議欲謀漢使輕怨禍矣古者列國兵交使在其間【左傳曰晉欒書伐鄭鄭人使伯蠲行成晉人殺之非禮也兵交使在其間可也】所以重兵貴和而不任戰也何況承王命籍重質而犯之哉君叔雖單車逺使而陛下之外兄也【光武之姑子故曰外兄也】害之無損扵漢而随以族滅昔宋執楚使遂有析骸易子之禍【左傳曰楚使申舟聘齊不假道於宋華元曰楚不假道鄙我也乃殺之楚子聞之遂圍宋宋人懼使華元夜入楚師告子反曰寡君使元以病告敝邑易子而食析骸以爨也】小國猶不可辱況於萬乗之主重以伯春之命哉歙為人有信義言行不違及往来游説皆可案覆西州士大夫皆信重之多為其言故得免而東歸八年春歙與征虜將軍祭遵襲略陽遵道病還分精兵随歙合二千餘人伐山開道従番須回中【番須回中並地名也番音盤武帝元封四年幸雍通回中道前書音義曰回中在汧汧今隴州汧源縣也】徑至略陽【徑直也】斬囂守將金梁因保其城囂大驚曰何其神也【東觀記曰上聞得略陽甚悦左右怪上數破大敵今得小城何足以喜然上以略陽囂所依阻心腹已壊則制其支體也】乃悉兵數萬人圍略陽斬山築堤激水灌城歙與将士固死堅守矢盡乃發屋斷木以為兵囂盡鋭攻之自春至秋其士卒疲弊帝乃大發關東兵自将上隴囂衆潰走圍解扵是置酒髙㑹勞賜歙班坐絶席在諸將之右賜歙妻縑千匹詔使留屯長安悉監䕶諸將歙因上書曰公孫述以隴西天水為藩蔽故得延命假息今二郡平蕩則述智計窮矣宜益選兵馬儲積資糧昔趙之將帥多賈人髙帝懸之以重賞【髙帝十年陳豨反於趙代其将多賈人帝多以金購豨将皆降】今西州新破兵人疲饉若招以財穀則其衆可集臣知國家所給非一用度不足然有不得已也帝然之於是大轉糧運【東觀記曰詔於汧積穀六萬斛驢四百頭負䭾】詔歙率征西大將軍馮異建威大將軍耿弇虎牙大將軍蓋延揚武將軍馬成武威將軍劉尚入天水擊破公孫述將田弇趙匡眀年攻㧞落門【聚名也解見光武紀】隗囂支黨周宗趙恢及天水屬縣皆降初王莽世羌虜多背叛而隗囂招懐其酋豪遂得為用及囂亡後五谿先零諸種數為宼掠皆營塹自守州郡不能討歙乃大修攻具率蓋延劉尚及太中大夫馬援等進擊羌扵金城大破之斬首虜數千人獲牛羊萬餘頭穀數十萬斛又擊破襄武賊傅栗卿等【襄武縣屬隴西郡也】隴西雖平而人饑流者相望【流謂流離以就食也】歙乃傾倉廩轉運諸縣以賑贍之於是隴右遂安而凉州流通焉十一年歙與蓋延馬成進攻公孫述将王元環安扵河池下辯陷之乗勝遂進蜀人大懼使刺客刺歙未殊馳召蓋延延見歙因伏悲哀不能仰視歙叱延曰虎牙何敢然今使者中刺客無以報國故呼巨卿欲相屬以軍事而反效兒女子涕泣乎刃雖在身不能勒兵斬公邪延收淚强起受所誡歙自書表曰臣夜人定後為何人所賊傷中臣要害【何人謂不知何人也】臣不敢自惜誠恨奉職不稱以為朝廷羞夫理國以得賢為本太中大夫叚襄骨鯁可任【骨鯁喻正直也説文曰鯁魚骨也食骨留咽中為鯁】願陛下裁察又臣兄弟不肖終恐被罪【肖似也不似猶不賢也】陛下哀憐數賜教督投筆抽刃而絶帝聞大驚省書覽涕乃賜䇿曰中郎将来歙攻戰連年平定羌隴憂國忘家忠孝彰著遭命遇害嗚呼哀哉使太中大夫贈歙中郎將征羌侯印綬謚曰節侯謁者護喪事喪還洛陽乗輿縞素臨弔送以歙有平羌隴之功故改汝南之當鄉縣為征羌國焉【征羌故城在今豫州郾城縣東南也】子裦嗣十三年帝嘉歙忠節復封歙弟由為宜西侯【東觀記曰宜西鄉侯】裦子稜尚顯宗女武安公主稜早歿裦卒以稜子歴為嗣
  論曰世稱來君叔天下信士夫専使乎二國之間豈厭詐謀哉而能獨以信稱者良其誠心在乎使兩義俱安而已不私其功也
  歴字伯少襲爵以公主子永元中為侍中監羽林右騎【羽林騎武帝置宣帝令中郎將騎都尉監羽林見前書】永初三年遷射聲校尉永寜元年代馮石為執金吾延光元年尊歴母為長公主二年遷歴太僕眀年中常侍樊豐與大將軍耿寳侍中周廣謝惲等共讒陷太尉楊震震遂自殺歴謂侍御史虞詡曰耿寳託元舅之親【寳女弟為清河王慶姬即安帝嫡母也故寳於帝為元舅焉】榮寵過厚不念報國㤙而傾側姦臣誣奏楊公傷害忠良其天禍亦將至矣遂絶周廣謝惲不與交通時皇太子驚病不安避幸安帝乳母野王君王聖舎太子乳母王男厨監邴吉等以為聖舎新繕修犯土禁不可久御聖及其女永與大長秋江京及中常侍樊豐王男邴吉等互相是非聖永遂誣譖男吉皆幽囚死家屬徙比景太子思男等數為歎息京豐懼有後害妄造虚無構讒太子及東宫官屬帝怒召公卿以下㑹議廢立耿寳等承旨皆以為太子當廢歴與太常桓焉廷尉張皓議曰經説年未滿十五過惡不在其身且男吉之謀皇太子容有不知宜選忠良保傅輔以禮義廢置事重此誠聖恩所宜宿留帝不從【宿留猶停留也宿留音秀溜】是日遂廢太子為濟隂王時監太子家小黄門籍建中傅髙梵等【梵音扶汛切】皆以無罪徙朔方歴乃要結光祿勲祋諷【祋音丁外反】宗正劉瑋將作大匠薛皓侍中閭丘陳光趙代施延太中大夫朱倀【倀音丑羊反】第五頡【頡音下結反】中散大夫曹成諌議大夫李尤符節令張敬【續漢書曰符節令秩百石】持書侍御史龔調【續漢志曰持書侍御史秩六百石也】羽林右監孔顯【漢官儀羽林左右監屬光禄也】城門司馬徐崇衞尉守丞樂闈【守丞兼守之丞也】長樂未央廐令鄭安世等十餘人【續漢志曰未央廐令一人長樂廐令一人主乗輿馬也】俱詣鴻都門證太子無過龔調據法律眀之以為男吉犯罪皇太子不當坐帝與左右患之乃使中常侍奉詔脅羣臣曰父子一體天性自然以義割恩為天下也歴諷等不識大典而與羣小共為讙譁外見忠直而内希後福飾邪違義豈事君之禮朝廷廣開言事之路故且一切假貸若懐迷不反當顯眀刑書諌者莫不失色薛皓先頓首曰固宜如眀詔歷怫然【字林曰怫鬱也怫音扶勿反】廷詰皓曰屬通諌何言而今復背之【屬近也通猶共也近言共諌何乃相背也】大臣乗朝車處國事固復輾轉若此乎【周禮曰卿乗夏縵大夫乗墨車輾轉不定也詩云展轉反側】乃各稍自引起歷獨守闕連日不肯去帝大怒乃免歷兄弟官削國租黜公主不得㑹見歷遂杜門不與親戚通時人為之震慄及帝崩閻太后起歷為將作大匠順帝即位朝廷咸稱社稷臣於是遷為衞尉祋諷劉瑋閭丘等先卒皆拜其子為郎朱倀【倀音丑良反】施延陳光趙代等並為公卿任職徵王男邴吉家屬還京師厚加賞賜籍建髙梵等悉䝉顯擢永建元年拜歷車騎將軍弟祉為歩兵校尉超為黄門侍郎三年母長公主薨歴稱病歸第服闋復為大鴻臚陽嘉二年卒官子定嗣定尚安帝妺平氏長公主順帝時為虎賁中郎将定卒子虎嗣桓帝時為屯騎校尉弟豔字季徳少好學下士開館養徒少歴顯位靈帝時再遷司空
  賛曰李鄧豪贍舎家従讖【鄧晨代以吏二千石為豪李通家富為贍也】少公雖孚宗卿未驗【孚信也言蔡少公論讖其事雖信而李守被誅是未驗也】王常知命功惟帝念【王常更始中為知命侯後歸朝上録其功封為列侯故曰帝念】款款君叔斯言無玷【玷缺也】方獻三㨗永墜一劒【小雅采薇詩曰豈敢定居一月三㨗】















  後漢書卷四十五
  後漢書卷四十五考證
  來歙傳父仲哀帝時為諌大夫○哀帝監本訛安帝従汲古閣本改
  娶光武祖姑生歙○諸本同【臣承蒼】按下文王遵曰君叔陛下之外兄也此祖姑字必有誤










  後漢書卷四十五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四十六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鄧冦列傳第六
  鄧禹傳【子訓 孫隲】
  鄧禹字仲華南陽新野人也年十三能誦詩受業長安時光武亦㳺學京師禹年雖幼而見光武知非常人遂相親附數年歸家及漢兵起更始立豪傑多薦舉禹禹不肯従及聞光武安集河北即杖䇿北渡追及扵鄴光武見之甚歡謂曰我得専封拜生逺来寜欲仕乎禹曰不願也光武曰即如是何欲為【○劉攽曰案文多一為字不然當云欲何為】禹曰但願眀公威徳加扵四海禹得效其尺寸垂功名於竹帛耳光武笑因留宿閒語【閒私也】禹進說曰更始雖都關西今山東未安赤眉青犢之屬動以萬數三輔假號往往羣聚更始既未有所挫而不自聽斷諸將皆庸人屈起【屈音求勿反】志在財幣争用威力朝夕自快而已非有忠良眀智深慮逺圖欲尊主安民者也四方分崩離析形勢可見眀公雖建藩輔之功猶恐無所成立扵今之計莫如延攬英雄務恱民心立髙祖之業救萬民之命以公而慮天下不足定也光武大恱因令左右號禹曰鄧將軍常宿止於中與定計議及王郎起兵光武自薊至信都使禹發奔命得數千人令自將之别攻拔樂陽【樂陽縣名屬常山郡】從至廣阿【東觀記曰上率禹等擊王郎横野將軍劉奉大破之上過禹營禹進炙魚上餐㗖勞勉吏士威嚴甚厲衆皆竊言劉公真天人也】光武舎城樓上披輿地圖指示禹曰天下郡國如是今始乃得其一子前言以吾慮天下不足定何也禹曰方今海内殽亂人思眀君猶赤子之慕慈母古之興者在徳薄厚不以大小【史記蘇秦説趙王曰堯無三夫之分舜無咫尺之地禹無百人之聚湯武之士不過三千立為天子誠得其道也】光武悦時任使諸将多訪扵禹禹每有所舉者皆當其才光武以為知人使别將騎與蓋延等撃銅馬扵清陽延等先至戰不利還保城為賊所圍禹遂進與戰破之生獲其大將従光武追賊至滿陽連大克獲北州略定及赤眉西入關更始使定國上公王匡襄邑王成丹抗威將軍劉均及諸將分據河東農以拒之赤眉衆大集王匡等莫能當光武籌赤眉必破長安欲乗釁幷關中而方有事山東未知所寄以禹沉深有大度故授以西討之略乃拜為前將軍持節中分麾下精兵二萬人遣西入闗令自選偏裨以下可與俱者扵是以韓歆為軍師李文李春程慮為祭酒【慮字或為憲字】馮愔為積弩將軍樊崇為驍騎將軍宗歆為車騎將軍鄧尋為建威將軍耿訢為赤眉將軍左于為軍師將軍引而西建武元年正月禹自箕關將入河東【箕關在今王屋縣東】河東都尉守關不開禹攻十日破之獲輜重千餘乗進圍安邑數月未䏻下更始大將軍樊參將數萬人度大陽欲攻禹【大陽縣屬河東郡前書音義曰大河之陽春秋秦伯伐晉自茅津濟杜預云河東大陽縣也】禹遣諸將逆撃於解南大破之斬參首【解縣屬河東郡故城在今蒲州桑泉縣東南也】於是王匡成丹劉均等合軍十餘萬復共擊禹禹軍不利樊崇戰死㑹日暮戰罷軍師韓歆及諸將見兵勢已摧皆勸禹夜去禹不聼眀日癸亥匡等以六甲窮日不出禹因得更理兵勒衆眀旦匡悉軍出攻禹禹令軍中無得妄動既至營下因傳發諸將鼓而並進大破之匡等皆棄軍亡走禹率輕騎急追獲劉均及河東太守楊寳持節中郎將弭彊皆斬之收得節六印綬五百兵器不可勝數遂定河東承制拜李文為河東太守悉更置屬縣令長以鎮撫之是月光武即位於鄗使使者持節拜禹為大司徒䇿曰制詔前將軍鄧禹深執忠孝與朕謀謨帷幄決勝千里【髙祖曰運籌帷幄之中决勝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孔子曰自吾有回門人日親【史記曰顔回年二十九髪白早死孔子哭之慟曰自吾有回門人益親也】斬將破軍平定山西功効尤著百姓不親五品不訓汝作司徒敬敷五教五教在寛【五品五常也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言五常之教務在寛也】今遣奉車都尉授印綬封為鄼侯食邑萬户敬之哉【鄼縣今屬南陽郡故城在襄州穀城縣東北】禹時年二十四遂渡汾隂河入夏陽更始中郎將左輔都尉公乗歙【左輔即左馮翊也三輔皆有都尉】引其衆十萬與左馮翊兵共拒禹扵衙【衙縣名屬左馮翊解見安紀】禹復破走之而赤眉遂入長安是時三輔連覆敗赤眉所過殘賊百姓不知所歸聞禹乗勝獨剋而師行有紀【紀綱紀也言有條貫而不殘】皆望風相攜負以迎軍降者日以千數衆號百萬禹所止輒停車住節【住或作拄】以勞来之父老童穉垂髮戴白【垂髮童㓜也戴白父老也】滿其車下莫不感恱扵是名震關西帝嘉之數賜書褒美諸將豪傑皆勸禹徑攻長安禹曰不然今吾衆雖多能戰者少前無可仰之積【仰猶恃也音魚向反】後無轉饋之資赤眉新拔長安財富充實鋒鋭未可當也夫盗賊羣居無終日之計財穀雖多變故萬端寜䏻堅守者也上郡北地安定三郡土廣人稀饒穀多畜吾且休兵北道就糧養士以觀其弊乃可圖也於是引軍北至栒邑【栒邑縣屬右扶風故城在今豳州三水縣東北栒音荀】禹所到撃破赤眉别將諸營保郡邑皆開門歸附西河太守宗育遣子奉檄降禹遣詣京師【京師謂洛陽也公羊傳曰天子所居曰京師】帝以關中未定而禹久不進兵下勑曰司徒堯也亡賊桀也長安吏人遑遑無所依歸宜以時進討鎮慰西京繫百姓之心禹猶執前意乃分遣將軍别攻上郡諸縣更徴兵引穀歸至大要【大要縣名屬北地郡】遣馮愔宗歆守栒邑二人争權相攻愔遂殺歆因反擊禹禹遣使以聞帝【○劉攽曰案文遣使以聞即是白天子矣不須用帝字眀衍】帝問使人愔所親愛為誰對曰護軍黄防帝度愔防不能久和勢必相忤因報禹曰縛馮愔者必黄防也乃遣尚書宗廣持節降之後月餘防果執愔將其衆歸罪更始諸將王匡胡殷成丹等皆詣廣降與共東歸至安邑道欲亡廣悉斬之愔至洛陽赦不誅二年春遣使者更封禹為梁侯食四縣時赤眉西走扶風禹乃南至長安軍昆眀池大饗士卒率諸將齋戒擇吉日修禮謁祠髙廟收十一帝神主遣使奉詣洛陽因循行園陵為置吏士奉守焉禹引兵與延岑戰於藍田不克復就穀雲陽漢中王劉嘉詣禹降嘉相李寳倨慢無禮禹斬之寳弟收寳部曲擊禹殺將軍耿訢自馮愔反後禹威稍損又乏食歸附者散而赤眉復還入長安禹與戰敗走至高陵軍士饑餓者皆食棗菜【○劉攽曰案文多一者字軍既饑餓例皆食棗菜若書者字則似有不餓者矣】帝乃徴禹還勑曰赤眉無穀自當來東吾折箠笞之非諸將憂也無得復妄進兵禹慙於受任而功不遂數以饑卒徼戰輙不利三年春與車騎將軍鄧擊赤眉遂為所敗衆皆死散事在馮異傳獨與二十四騎還詣宜陽謝上大司徒梁侯印綬有詔歸侯印綬數月拜右將軍延岑自敗於東陽遂與秦豐合四年春復㓂順陽間遣禹護復漢將軍鄧曄輔漢將軍于匡擊破岑扵鄧追至武當復破之岑奔漢中餘黨悉降十三年天下平定諸功臣皆增户邑定封禹為髙密侯食髙密昌安夷安淳于四縣【髙密國名今密州縣也昌安夷安並屬髙密國昌安故城在今密州安丘縣外城也夷安故城在今密州髙密縣外城也淳于縣名屬北海郡故城在今密州安丘縣東北也】帝以禹功髙封弟寛為眀親侯其後左右將軍官罷【續漢志曰前後左右将軍皆主征伐事訖皆罷也】以特進奉朝請禹内文眀篤行淳備事母至孝天下既定常欲逺名勢有子十三人各使守一藝修整閨門教養子孫皆可以為後世法資用國邑不修産利帝益重之中元元年復行司徒事従東巡狩封岱宗顯宗即位以禹先帝元功拜為太傅進見東向甚見尊寵【臣當北面尊如賔故令東向】居嵗餘寝疾帝數自臨問以子男二人為郎永平元年年五十七薨諡曰元侯帝分禹封為三國長子震為髙密侯襲為昌安侯為夷安侯禹少子鴻好籌䇿永平中以為小侯引入與議邊事帝以為能拜將兵長史率五營士屯鴈門肅宗時為度遼將軍永元中與大將軍竇憲俱出擊匈奴有功徴行車騎將軍【○劉攽曰檢和帝紀有事字眀此少一事字也】出塞追畔胡逄侯坐逗留下獄死髙密侯震卒子乾嗣乾尚顯宗女沁水公主永元十四年隂皇后巫蠱事發乾従兄奉以后舅被誅乾従坐國除元興元年和帝復封乾本國拜侍中乾卒子成嗣成卒子襃嗣襃尚安帝妺舞隂長公主桓帝時為少府襃卒長子某嗣少子昌襲母爵為舞隂侯拜黄門侍郎昌安侯襲嗣子藩亦尚顯宗女平臯長公主【平臯縣名屬河内郡故城在今懐州武徳縣西】和帝時為侍中夷安侯珍子康少有行兄良襲封無後永初六年紹封康為夷安侯時諸紹封者皆食故國半租康以皇太后戚屬獨三分食二以侍祠侯【漢官儀曰諸侯功徳優盛朝廷所敬者位特進在三公下其次列侯在九卿下其次侍祠侯其次下士小國侯以肺腑親公主子孫奉墳墓於京師亦随時朝見是為隈諸侯也康太后從兄以親侍祀得紹封也○劉攽曰注隈諸侯案隈當作偎事在獨斷也】為越騎校尉康以太后久臨朝政宗門盛滿數上書長樂宫諫争宜崇公室自損私權言甚切至太后不従康心懐畏懼永寜元年遂謝病不朝太后使内侍者問之時宫人出入多有所毁譽其中耆宿皆稱中大人所使者乃康家先婢亦自通中大人康聞詬之【詬駡也音許遘反】曰汝我家出亦敢爾邪婢怨恚還說康詐疾而言不遜太后大怒遂免康官遣歸國絶屬籍及従兄隲誅【隲音質】安帝徴康為侍中順帝立為太僕有方正稱名重朝廷以病免加位特進陽嘉三年卒謚曰義侯論曰夫變通之世君臣相擇【家語孔子曰君擇臣而任之臣亦擇君而事之】斯最作事謀始之㡬也【㡬者事之㣲也易訟卦曰君子以作事謀始】鄧公贏糧徒歩觸紛亂而赴光武【方言曰贏擔】可謂識所従㑹矣於是中分麾下之軍以臨山西之隙至使關河響動懐赴如歸功雖不遂而道亦矣及其威損栒邑兵散宜陽褫龍章扵終朝就侯服以卒嵗【褫音直紙反又勑紙反龍章衮龍之服也謂禹為赤眉所敗上司徒印綬也易訟卦曰或錫之鞶帶終朝三褫之】榮悴交而下無二色進退用而上無猜情使君臣之羙後世莫闚其間不亦君子之致為乎
  訓字平叔禹第六子也少有大志不好文學禹常非之顯宗即位初以為郎中訓樂施下士士大夫多歸之【東觀記曰訓謙恕下士無貴賤見之如舊朋友子往来門内視之如子有過加鞭朴之教大醫皮巡従獵上林還暮宿殿門下寒疝病發時訓直事聞巡聲起往問之巡曰冀得火以熨背訓身至太官門為求火不得乃以口噓其背復呼同廬郎共更嘘至朝遂愈也】永平中理虖沱石臼河従都慮至羊腸倉【酈元水經注云汾陽故城積粟所在謂之羊腸倉在晉陽西北石隥縈委若羊腸焉故以為名今嵐州界羊腸阪是也石臼河觧見眀紀】欲令通漕【水運曰漕】太原吏人苦役連年無成轉運所經三百八十九隘【隘音乙賣反】前後沒溺死者不可勝算建初三年拜訓謁者使監領其事訓考量隠括【隠審量括之也孫卿子曰拘木必待隠括蒸揉然後直也拘音鉤謂曲者也】知大功難立具以上言肅宗従之遂罷其役更用驢輦嵗省費億萬計全活徒士數千人㑹上谷太守任興欲誅赤沙烏桓怨恨謀反詔訓將黎陽營兵屯狐奴以防其變【漢官儀曰中興以幽冀并州兵克定天下故於黎陽立營以謁者監之狐奴縣屬漁陽郡也】訓撫接邊民為幽部所歸六年遷護烏桓校尉黎陽故人多攜將老幼樂随訓徙邊【東觀記曰訓故吏最貧羸者舉國念訓常所服藥北州少乏又知訓好青泥封書従黎陽歩推鹿車於洛陽市藥還過趙國易陽并載青泥一襆至上谷遺訓其得人心如是】鮮卑聞其威恩皆不敢南近塞下【東觀記曰吏士常大病瘧轉易至數十人訓身為煑湯藥咸得平愈其無妻者為適配偶】八年舞隂公主子梁扈有罪訓坐私與扈通書徴免歸閭里【東觀記曰燕人思慕為之作歌也】元和三年盧水胡反畔以訓為謁者乗傳到武威拜張掖太守章和二年護羌校尉張紆誘誅燒當種羌迷吾等由是諸羌大怒謀欲報怨朝廷憂之公卿舉訓代紆為校尉諸羌激忿遂相與觧仇結婚交質盟詛【鄭注周禮云大事曰盟小事曰詛】衆四萬餘人期氷合渡河攻訓先是小月氏胡分居塞内勝兵者二三千騎【○劉攽曰案前書皆但言勝兵若干此誤出者字】皆勇健富彊每與羌戰常以少制多雖首施兩端【首施猶首鼠也】漢亦時收其用時迷吾子迷唐别與武威種羌合兵萬騎来至塞下未敢攻訓先欲脅月氏胡訓擁衛稽故令不得戰【稽故謂稽留事故也東觀記稽故字作諸故也】議者咸以羌胡相攻縣官之利以夷伐夷不宜禁護訓曰不然今張紆失信衆羌大動經常屯兵不下二萬轉運之費空竭府帑【説文曰帑金帛所蔵音它莽反】涼州吏人命縣絲髮原諸胡所以難得意者皆恩信不厚耳今因其廹急以徳懐之庶䏻有用遂令開城及所居園門悉驅羣胡妻子内之嚴兵守衞羌掠無所得【掠劫奪也】又不敢逼諸胡因即觧去由是湟中諸胡【湟中月氏胡所居今鄯州湟水縣也】皆言漢家常欲鬭我曹今鄧使君待我以恩信開門内我妻子乃得父母咸歡喜叩頭曰唯使君所命訓遂撫養其中少年勇者數百人以為義従羌胡俗恥病死每病臨困輙以刀自刺訓聞有困疾者輙拘持縛束不與兵刄使醫藥療之愈者非一小大莫不感悦於是賞賂諸羌種使相招誘迷唐伯父號迷吾乃將其母及種人八百户自塞外来降訓因發湟中秦胡羌兵四千人出塞掩擊迷唐於寫谷【東觀記曰寫作鴈】斬首虜六百餘人得馬牛羊萬餘頭迷唐乃去大小榆【兩谷名也見西羌傳】居頗巖谷衆悉破散其春復欲歸故地就田業訓乃發湟中六千人令長史任尚將之縫革為船置於箄上以渡河【箄木筏也音歩佳反】掩擊迷唐廬落大豪多所斬獲復追逐奔北㑹尚等夜為羌所攻於是義従羌胡并力破之斬首前後一千八百餘級獲生口二千人馬牛羊三萬餘頭一種殆盡【一種謂迷唐也】迷唐遂收其餘部逺徙廬落西行千餘里諸附落小種皆背畔之燒當豪帥東號稽顙歸死【東號羌名】餘皆款塞納質於是綏接歸附威信大行遂罷屯兵各令歸郡唯置弛刑徒二千餘人分以屯田為貧人耕種修理城郭塢壁而已永元二年大將軍竇憲將兵鎮武威憲以訓曉羌胡方略上求俱行訓初厚扵馬氏不為諸竇所親及憲誅故不離其禍【離遭也】訓雖寛中容衆而於閨門甚嚴兄弟莫不敬惮諸子進見未甞賜席接以温色四年冬病卒官時年五十三吏人羌胡愛惜旦夕臨者日數千人戎俗父母死恥悲泣皆騎馬歌呼至聞訓卒莫不吼號或以刀自割又刺殺其犬馬牛羊曰鄧使君已死我曹亦俱死耳前烏桓吏士皆奔走道路【訓前任烏桓校尉時吏士也】至空城郭吏執不聼以状白校尉徐傿傿歎息曰此義也【傿音於建反】乃釋之遂家家為訓立祠每有疾病輙此請禱求福元興元年和帝以訓皇后之父使謁者持節至訓墓賜䇿追封諡曰平夀敬侯【平夀縣屬北海郡故城在今青州北海縣】中宫自臨百官大㑹訓五子騭京悝閶【悝音口回反】
  騭字昭伯【東觀記隲作陟】少辟大將軍竇憲府及女弟為貴人騭兄弟皆除郎中及貴人立是為和熹皇后騭三遷虎賁中郎將京悝閶皆黄門侍郎京卒扵官延平元年拜騭車騎將軍儀同三司始自騭也悝虎賁中郎將閶皆侍中殤帝崩太后與騭等定策立安帝悝遷城門校尉虎賁中郎將自和帝崩後騭兄弟常居禁中騭謙遜不欲久在内連求還第嵗餘太后乃許之永初元年封騭上蔡侯悝葉侯西平侯【西平縣屬汝南郡故城在今豫州郾城縣南】閶西華侯【西華縣屬汝南郡】食邑各萬户騭以定策功增邑三千户騭等辭讓不獲遂逃避使者間關詣闕【間關猶崎嶇也】上疏自陳曰臣兄弟汙穢無分可採【言無分寸可收採也】過以外戚遭值眀時【過誤也】託日月之末光被雲雨之渥澤【易曰夫聖人者與天地合其徳日月齊其眀又云雲行雨施天下平也】竝統列位光昭當世不䏻宣賛風羙補助清化誠慙誠懼無以處心陛下躬天然之姿體仁聖之徳遭國不造仍離大憂【造成也仍頻也大憂和帝殤帝崩】開日月之眀運獨斷之慮援立皇統奉承太宗聖䇿定於神心休烈垂扵不朽本非臣等所萬一而猥推嘉羙竝享大封【猥曲也】伏聞詔書驚惶慙怖追觀前世傾覆之誡【前代外戚上官安霍禹之屬皆被誅戮也】退自惟念不寒而慄【惟思也不寒而慄言恐懼也前書曰義縦為定襄太守郡中不寒而慄也】臣等雖無逮及逺見之慮猶有庶㡬戒懼之情常母子兄弟内相勑厲冀以端慤畏慎一心奉戴上全天恩下完性命刻骨定分有死無二終不敢横受爵土以增罪累惶窘征營昧死陳乞太后不聽騭頻上疏至扵五六乃許之其夏涼部畔羌揺蕩西州朝廷憂之於是詔騭將左右羽林北軍五校士及諸部兵撃之車駕幸平樂觀餞送騭西屯漢陽使征西校尉任尚従事中郎司馬鈞與羌戰大敗時以轉輸疲弊百姓苦役冬徴騭班師【班還也】朝廷以太后故遣五官中郎將迎拜騭為大將軍軍到河南使大鴻臚親迎中常侍齎牛酒郊勞王主以下望於道既至大㑹羣臣賜束帛乗馬【駟馬曰乗】寵靈顯赫光震都鄙時遭元二之災【臣賢案元二即元元也古書字當再讀者即扵止字之下為小二字言此字當兩度言之後人不曉遂讀為元二或同之陽九或附之百六良由不悟致斯乖舛今岐州石鼓銘凡重言者皆為二字眀驗也】人士荒饑死者相望盗賊羣起四夷侵畔騭等崇節儉罷力役推進天下賢士何熙祋諷【祋姓也音丁外反又音丁活反】羊䘲李郃陶敦等列於朝廷辟楊震朱寵陳禪置之幕府故天下復安四年母新野君寝病騭兄弟竝上書求還侍養太后以閶最少孝行尤著特聽之賜安車駟馬及新野君薨騭等復乞身行服章連上太后許之騭等既還里第竝居冢次閶至孝骨立有聞當時及服闋詔喻騭還輔朝政更授前封騭等叩頭固讓乃止於是竝奉朝請位次在三公下特進侯上【在特進及列侯之上】其有大議乃詣朝堂與公卿參謀元初二年卒太后服齊衰帝緦麻竝宿幸其第少治歐陽尚書授帝禁中【歐陽生字伯和千乗人事伏生武帝時人】諸儒多歸附之初疾病遺言悉以常服不得用錦衣玉匣有司奏贈驃騎將軍位特進封西平侯太后追思意不加贈位衣服但賜錢千萬布萬匹騭等復辭不受詔大鴻臚持節即殯封子廣徳為西平侯將有司復奏發五營輕車騎士禮儀如霍光故事【霍光薨宣帝遣太中大夫侍御史持節護喪事中二千石修幕府冢上賜玉衣梓宫便房黄腸題湊輼輬車黄屋左纛輕車材官五校士以送葬也】太后皆不聽但白蓋雙騎門生輓送【白蓋車也】後以帝師之重分西平之都鄉封廣徳弟甫徳為都鄉侯四年又封京子黄門侍郎珍為陽安侯邑三千五百户五年悝閶相繼竝卒皆遺言薄葬不受爵贈太后竝從之乃封悝子廣宗為葉侯閶子忠為西華侯自祖父禹教訓子孫皆遵法度深戒竇氏【章帝竇皇后竇勲女祖穆及叔父俱尚主穆交通輕薄屬託郡縣干亂政化後竝坐怨望謀不軌被誅故鄧氏深引為誡也】檢勑宗族闔門靜居【闔閉也】騭子侍中鳯甞與尚書郎張龕書屬郎中馬融宜在臺閣又中郎將任尚嘗遺鳯馬後尚坐斷盗軍糧檻車徴詣廷尉【檻車謂以板四周為檻無所見】鳳懼事泄先自首於騭騭畏太后遂髠妻及鳳以謝天下稱之建光元年太后崩未及大歛帝復申前命封騭為上蔡侯位特進帝少號聰敏及長多不徳而乳母王聖見太后久不歸政慮有廢置常與中黄門李閏候伺左右及太后崩宫人先有受罰者懐怨恚因誣告悝閶先従尚書鄧訪取廢帝故事謀立平原王得【和帝長子平原王勝無嗣鄧太后立樂安王寵子得為平原王】帝聞追怒令有司奏悝等大逆無道遂廢西平侯廣德葉侯廣宗西華侯忠陽安侯珍都鄉侯甫徳皆為庶人騭以不與謀但免特進遣就國宗族皆免官歸故郡沒入騭等貲財田宅徙鄧訪及家屬於逺郡郡縣逼迫廣宗及忠皆自殺又徙封騭為羅侯【羅縣屬長沙國】騭與子鳳竝不食而死騭従弟河南尹豹度遼將軍舞陽侯遵將作大匠暢皆自殺唯廣德兄弟以母閻后戚屬得留京師大司農朱寵痛騭無罪遇禍乃肉袒輿櫬【櫬親身棺也】上疏追訟騭曰伏惟和熹皇后聖善之徳為漢文母【詩凱風曰母氏聖善文母文王之母太任也言太后有聖智之善比於文母也】兄弟忠孝同心憂國宗廟有主王室是賴【殤帝崩太后與騭定立安帝故曰是賴】功成身退讓國遜位歷世外戚無與為比當享積善履謙之祐【易曰積善之家必有餘慶又曰鬼神害盈而福謙】而横為宫人單辭所陷利口傾險反亂國家罪無申證【申眀白也】獄不訊鞫【訊問也鞫窮也】遂令騭等罹此酷濫一門七人竝不以命【七人謂騭従弟豹遵暢騭子鳳鳳従弟廣宗忠也】屍骸流離怨魂不反逆天感人率土喪氣宜收還冢次寵樹遺孤奉承血祀以謝亡靈【血祀謂祭廟殺牲取血以告神也】寵知其言切自致廷尉詔免官歸田里衆庶多為騭稱枉帝意頗悟乃譴讓州郡【以逼迫廣宗等故也】還洛陽北芒舊塋公卿皆㑹喪莫不悲傷之詔遣使者祠以中牢諸從昆弟皆歸京師及順帝即位追感太后恩訓愍騭無辜乃詔宗正復故大將軍鄧騭宗親内外朝見皆如故事除騭兄弟子及門従十二人悉為郎中擢朱寵為太尉錄尚書事寵字仲威京兆人初辟騭府稍遷潁川太守治理有聲【○劉攽曰案他處無治理竝出者蓋本以理字代治後入誤兩存之】及拜太尉封安鄉侯甚加優禮廣徳早卒甫徳更召徴為開封令【○劉攽曰案已言召又云徴文理重疉蓋多一召字】學傳父業喪母遂不仕閶妻耿氏有節操痛鄧氏誅廢子忠早卒乃養河南尹豹子嗣為閶後耿氏教之書學遂以通博稱永夀中與伏無忌延篤著書東觀官至屯騎校尉禹曾孫香子女為桓帝后帝又紹封度遼將軍遵子萬世為南鄉侯拜河南尹及后廢萬世下獄死其餘宗親皆復歸故郡鄧氏自中興後累世寵貴凡侯者二十九人公二人大將軍以下十三人中二千石十四人列校二十二人州牧郡守四十八人其餘侍中將大夫郎謁者不可勝數東京莫與為比
  論曰漢世外戚自東西京十有餘族【髙帝吕后昭帝上官后宣帝霍后成帝趙后平帝王后章帝竇后和帝鄧后安帝閻后桓帝竇后順帝梁后靈帝何后等家或以貴盛驕奢或以攝位權重皆以盈極被誅也】非徒豪横盈極自取災故必於貽釁後主以至顚敗者其數有可言焉【後主謂嗣君也言外戚握權者當先帝時或容免禍必貽罪釁於嗣君以至傾覆數猶理也其致敗之理可得言焉】何則恩非已結而權已先之【言外戚之家承隆寵於先帝不結恩於後主故權勢先在其身也】情疏禮重而枉性圖之【圖謀也其人既居權要禮數不可不重故後主枉其本性與之圖謀政事非心所好也】來寵方授地既害之【後来寵者方欲授之要職而先代權臣見居其地必須除舊方得授新是地既害之也】隙開勢謝讒亦勝之【君臣有隙上下離心則權寵之人形勢漸謝於是讒人構㑹尋亦勝也】悲哉騭悝兄弟委逺時柄忠勞王室而終莫之免斯樂生所以泣而辭燕也【樂毅忠扵燕昭王其子恵王立而疑樂毅樂毅懼而奔趙趙王謂樂毅曰燕力竭扵齊其主信讒國人不附其可圖乎毅伏而垂涕曰臣事昭王猶事大王也臣若獲戾於它國没身不忍謀趙徒隸况其後嗣乎事見史記】
  寇恂傳【曾孫榮】
  寇恂字子翼上谷昌平人也世為著姓恂初為郡功曹cq=63太守耿況甚重之王莽敗更始立使使者徇郡國曰先降者復爵位恂従耿況迎使者於界上況上印綬使者納之一宿無還意恂勒兵入見使者就請之使者不與曰天王使者功曹欲脅之邪恂曰非敢脅使君【君者尊之稱也】竊傷計之不詳也今天下初定國信未宣使君建節銜命以臨四方郡國莫不延頸傾耳望風歸命今始至上谷而先墮大信【墮毀也】沮向化之心生離畔之隙將復何以號令它郡乎且耿府君在上谷久為吏人所親今易之得賢則造次未安不賢則秖生亂為使君計莫若復之以安百姓使者不應恂叱左右以使者命召況況至恂進取印綬帶況使者不得已乃承制詔之況受而歸及王郎起遣將徇上谷急況發兵恂與門下掾閔業共説況曰邯鄲拔起難可信向【拔卒也】昔王莽時所難獨有劉伯升耳今聞大司馬劉公伯升母弟尊賢下士士多歸之可攀附也況曰邯鄲方盛力不䏻獨拒如何恂對曰今上谷完實控萬騎舉大郡之資可以詳擇去就恂請東約漁陽齊心合衆邯鄲不足圖也況然之乃遣恂到漁陽結謀彭寵恂還至昌平襲撃邯鄲使者殺之奪其軍遂與況子弇等俱南及光武於廣阿拜恂為偏將軍號承義侯從破羣賊數與鄧禹謀議禹竒之因奉牛酒共交歡光武南定河内而更始大司馬朱鮪等盛兵據洛陽又幷州未安光武難其守【非其人不可故難之】問於鄧禹曰諸將誰可使守河内者禹曰昔髙祖任蕭何扵關中無復西顧之憂所以得專精山東終成大業今河内帶河為固户口殷實北通上黨南迫洛陽寇恂文武備足有牧人禦衆之才非此子莫可使也乃拜恂河内太守行大將軍事光武謂恂曰河内完富吾將因是而起昔髙祖留蕭何鎮關中吾今委公以河内堅守轉運給足軍糧率厲士馬防遏它兵勿令北度而已光武於是復北征燕代恂移書屬縣講兵肄射【肄習也】伐淇園之竹為矢百餘萬【前書音義曰淇園衞之苑多竹篠也】養馬二千匹收租肆百萬斛轉以給軍朱鮪聞光武北而河内孤使討難將軍蘇茂副將賈彊將兵三萬餘人度鞏河攻温【鞏温並今洛州縣臨黄河故曰鞏河】檄書至恂即勒軍馳出並移告屬縣發兵㑹於温下軍吏皆諫曰今洛陽兵度河前後不絶宜待衆軍畢集乃可出也恂曰温郡之藩蔽失温則郡不可守遂馳赴之旦日合戰而偏將軍馮異遣救及諸縣兵適至士馬四集幡旗蔽野恂乃令士卒乗城鼓噪大呼言曰劉公兵到蘇茂軍聞之陳動恂因奔擊大破之追至洛陽遂斬賈彊茂兵自投河死者數千生獲萬餘人恂與馮異過河而還自是洛陽震恐城門晝閉時光武傳聞朱鮪破河内有頃恂檄至大喜曰吾知寇子翼可任也諸將軍賀因上尊號於是即位時軍食急乏恂以輦車驪駕轉輸前後不絶【前書音義曰驪駕併駕也輦車人挽行也】尚書升斗以稟百官帝數策書勞問恂同門生茂陵董崇説恂曰上新即位四方未定而君侯以此時據大郡内得人心外破蘇茂威震鄰敵功名發聞此讒人側目怨禍之時也昔蕭何守關中悟鮑生之言而髙祖恱【漢王與項羽相拒京索蕭何留守關中上數使使勞苦何鮑生謂何曰今君王衣露盖數勞苦君者有疑君心為君計者遣君子孫昆弟䏻勝兵者悉詣軍何従其計髙祖大悦】今君所將皆宗族昆弟也無乃當以前人為鏡戒恂然其言稱疾不視事帝將攻洛陽先至河内恂求從軍帝曰河内未可離也數固請不聽乃遣兄子寇張姊子谷崇將突騎願為軍鋒帝善之皆以為偏將軍建武二年恂坐繫考上書者免是時潁川人嚴終趙敦聚衆萬餘與密人賈期連兵為寇恂免數月復拜潁川太守與破姦將軍侯進俱擊之數月斬期首郡中悉平定封恂雍奴侯邑萬户執金吾賈復在汝南部將殺人於潁川【部將謂軍部之下小將也】恂捕得繫獄時尚草創軍營犯法率多相容恂乃戮之於市復以為恥還過潁川謂左右曰吾與寇恂並列將帥而今為其所䧟大丈夫豈有懐侵怨而不決之者乎今見恂必手劒之恂知其謀不欲與相見谷崇曰崇將也得帶劒侍側卒有變足以相當恂曰不然昔藺相如不畏秦王而屈於廉頗者爲國也【史記曰秦王與趙王飲於澠池秦王請趙王鼓瑟秦御史書曰某年某月趙王為秦王鼓瑟藺相如前請秦王擊缶秦王怒不許相如曰五歩之内相如請得以頸血濺大王矣秦王不懌為擊缶相如顧趙御史書曰某年某月秦王為趙王擊缶秦羣臣曰請以趙十五城為秦王夀相如曰請以秦咸陽為趙王夀竟酒不相加既罷歸國趙拜相如為上卿位在廉頗之上頗曰我有攻城野戰之功相如徒以口舌為勞而位居我上我見必厚辱之相如出望見廉頗輙引車避之舎人諌相如曰夫以秦王相如能廷吒之何畏廉将軍哉吾念彊秦不敢加兵於趙者盖以吾兩人也今兩虎鬭必不俱全吾所以先公家之急而後私讎也】區區之趙尚有此義吾安可以忘之乎乃勑屬縣盛供具儲酒醪【説文曰醪兼汁滓酒】執金吾軍入界一人皆兼二人之饌【饌具也】恂乃出迎扵道稱疾而還賈復勒兵欲追之而吏士皆醉遂過去恂遣谷崇以狀聞帝乃徴恂恂至引見時復先在坐欲起相避帝曰天下未定兩虎安得私鬬今日朕分之【分猶解也】於是並坐極歡遂共車同出結友而去恂歸潁川【東觀記曰郡中政理盗賊不入】三年遣使者即拜為汝南太守【即就也】又使驃騎將軍杜茂將兵助恂討盗賊盗賊清靜郡中無事恂素好學乃脩鄉校教生徒聘能為左氏春秋者親受學焉七年代朱浮為執金吾眀年從車駕擊隗囂而潁川盗賊羣起帝乃引軍還謂恂曰潁川迫近京師當以時定惟念獨卿能平之耳従九卿復出以憂國可知也恂對曰潁川剽輕聞陛下逺踰阻險有事隴蜀故狂狡乗間相詿誤耳【狡猾也説文曰詿亦誤也音挂】如聞乗輿南向賊必惶怖歸死臣願執銳前驅即日車駕南征恂從至潁川盗賊悉降而竟不拜郡百姓遮道曰願従陛下復借寇君一年【恂前為潁川太守故曰復借也】乃留恂長社鎮撫吏人受納餘降初隗囂將安定髙峻擁兵萬人據髙平第一【髙平縣屬安定郡續漢志曰髙平有第一城也】帝使待詔馬援招降峻由是河西道開中郎將来歙承制拜峻通路將軍封關内侯後屬大司馬呉漢共圍囂扵冀及漢軍退峻亡歸故營復助囂拒隴阺及囂死峻據髙平畏誅堅守建威大將軍耿弇率太中大夫竇士武威太守梁統等圍之一嵗不拔十年帝入關將自征之恂時従駕諫曰長安道里居中應接近便【従洛陽至髙平長安為中】安定隴西必懐震懼此從容一處可以制四方也今士馬疲倦方履險阻非萬乗之固前年潁川可為至戒帝不従進軍及汧【汧縣屬扶風故城在今隴州汧源縣南也】峻猶不下帝議遣使降之乃謂恂曰卿前止吾此舉今為吾行也若峻不即降引耿弇等五營擊之恂奉璽書至第一峻遣軍師皇甫文出謁辭禮不屈恂怒將誅文諸將諌曰髙峻精兵萬人率多彊弩西遮隴道連年不下今欲降之而反戮其使無乃不可乎恂不應遂斬之遣其副歸告峻曰軍師無禮已戮之矣欲降急降不欲固守峻惶恐即日開城門降諸將皆賀因曰敢問殺其使而降其城何也恂曰皇甫文峻之腹心其所取計者也今来辭意不屈必無降心全之則文得其計殺之則峻亡其膽是以降耳諸將皆曰非所及也遂傳峻還洛陽恂經眀行修名重朝廷所得秩奉厚施朋友故人及従吏士常曰吾因士大夫以致此其可獨享之乎時人歸其長者以為有宰相噐十二年卒諡曰威侯子損嗣恂同産弟及兄子姊子以軍功封列侯者凡八人終其身不傳於後初所與謀閔業者恂數為帝言其忠賜爵闗内侯官至遼西太守十三年復封損庶兄夀為洨侯【洨縣屬沛郡洨音故交反】後徙封損扶桞侯【扶栁縣屬信都郡故城在今冀州信都縣西也】損卒子釐嗣徙封商鄉侯釐卒子襲嗣恂女孫為大將軍鄧騭夫人由是寇氏得志於永初間【安帝永初元年鄧太后臨朝故得志也】恂曾孫榮
  論曰傳稱喜怒以類者鮮矣【左傳曰晉范武子㑹將老召其子文子曰吾聞之喜怒以類者鮮矣而易者實多也】夫喜而不比怒而思難者其惟君子乎子曰伯夷叔齊不念舊惡怨是用希於寇公而見之矣【論語孔子之言】
  榮少知名桓帝時為侍中性矜絜自貴扵人少所與【與黨與也】以此見害於權寵而從兄子尚帝妹益陽長公主帝又聘其從孫女於後宫左右益惡之延熹中遂陷以罪辟與宗族免歸故郡吏承望風旨持之浸急榮恐不免奔闕自訟未至刺史張敬追劾榮以擅去邊有詔捕之榮逃竄數年㑹赦令不得除積窮困乃自亡命中上書曰【自從也】臣聞天地之於萬物也好生帝王之於萬人也慈愛陛下統天理物為萬國覆作人父母先慈愛後威武先寛容後刑辟自生齒以上咸徳澤【大戴禮曰男子八月生齒女子七月生齒也】而臣兄弟獨以無辜為專權之臣所見批抵【説文曰抵側擊也批音片支反抵音之氏反】青蠅之人所共搆㑹【青蠅詩小雅曰營營青蠅止于樊愷悌君子無信讒言青蠅能汚白使黒汚黒使白喻佞人變亂善惡】以臣婚姻王室謂臣將撫其背奪其位退其身受其埶於是遂作飛章以被扵臣欲使墜萬仞之阬踐必死之地令陛下忽參母之仁發投杼之怒【史記曰昔曾參處費魯人有與曾參同姓名殺人人告其母曰曾參殺人其母織自若也又一人告之曰曾參殺人其母尚織自若也又一人告之曰曾參殺人其母乃投杼下機踰牆而走矣以曾參之賢其母猶生疑於三告】尚書背繩墨案空劾【繩墨謂法律也】不復質确其過寘於嚴棘之下【質正也确實也説文云确音胡角反此苦角反嚴棘謂獄也易坎上六曰繫用徽墨寘于叢棘也】便奏正臣罪司隸校尉馮羡佞邪承旨廢於王命驅逐臣等不得旋踵臣奔走還郡沒齒無怨臣誠恐卒為豺狼横見噬食故冒死欲詣闕披肝膽布腹心刺史張敬好為謟諛張設機網復令陛下興靁電之怒司隸校尉應奉河南尹何豹洛陽令袁騰並驅爭先若赴仇敵罰及死沒髠剔墳墓但未掘壙出尸剖棺露胔耳【胔謂骨之尚有肉者也月令曰掩骼理胔音才賜反又在侈反】昔文王葬枯骨【解見順紀】公劉敦行葦世稱其仁【大雅行葦之詩曰敦彼行葦牛羊勿踐履言公劉之時仁及草木敦然道傍之葦牧牛羊者無使踐履折傷之況於人乎故榮以自喻焉】今殘酷容媚之吏無折中處平之心不顧無辜之害而興虗誣之誹欲使嚴朝必加濫罰是以不敢觸突天威而自竄山林以俟陛下發神聖之聽啓獨覩之眀拒讒慝之謗絶邪巧之言救可濟之人援沒溺之命不意滯怒不為春夏息【春夏長養萬物故不宜怒矣】淹恚不為順時怠遂馳使郵驛布告逺近嚴文剋剝痛扵霜雪張羅海内設置萬里逐臣者窮人迹追臣者極車雖楚購伍貟【史記曰楚人伍奢為平王太子建太傅費無忌譛殺奢奢子貟字子胥奔呉楚購之得伍貟者賜粟五萬石爵執圭】漢求季布無以過也【季布為項羽將數窘漢王項羽滅髙祖購季布千金敢舎匿罪三族】臣遇罰以来三赦再贖無驗之罪足以蠲除【無驗謂無罪狀可按驗也】而陛下疾臣愈深有司咎臣甫力【甫始也力甚也】止則見掃滅行則為亡虜茍生則為窮人極死則為寃鬼天廣而無以自覆地厚而無以自載蹈陸土而有沉淪之憂逺巖牆而有鎮壓之患精誠足以感於陛下而哲王未肯悟如臣犯元惡大憝【憝惡也主言元惡之人大為人之所惡也】足以陳於原野備刀鋸【鋸刖刑也國語曰刑有五大者陳諸原野矣】陛下當班布臣之所坐以解衆論之疑臣思入國門坐於胏石之上使三槐九棘平臣之罪【周禮秋官云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右九棘公侯伯子男位焉面三槐三公位焉左嘉石平罷人右胏石達窮人】而閶闔九重【閶闔天門也】陷穽歩設【穽阬穽也】舉趾觸罘罝【説文曰罘兎網也罝亦兎網也音浮嗟】動行絓羅網無緣至萬乗之前永無見信之期矣國君不可讎匹夫讎之則一國盡懼【左傳曰晉侯之竪頭須曰國君而讎匹夫懼者甚衆也】臣奔走以来三離寒暑【離厯】隂陽易位當煖反寒春常凄風【凄風寒風也左傳曰春無凄風】夏降霜雹【月令仲夏行冬令則雹凍傷穀】又連年大風折拔樹木風為號令【前書翼奉曰凡風者天之號令所以譴告人也】春夏布徳【月令春天子布徳行惠發倉廩賑窮乏夏行封慶賜無不欣悦也】議獄緩死之時【易中孚象曰君子以議獄緩死】願陛下思帝堯五教在寛之徳企成湯避逺讒夫之誡【劉向説苑曰湯大旱七年使人持鼎祀山川祝曰政不節邪苞苴行邪讒夫昌邪宫室崇邪女謁盛邪使人疾邪何不雨之極邪】以寧風旱以弭灾兵臣聞勇者不逃死智者不重困【重猶惜也】固不為眀朝惜垂盡之命願赴湘沅之波從屈原之悲【史記曰屈原事楚懐王王受讒流屈原於江南屈原憂愁悲思遂投湘沅而死】沈江湖之流弔子胥之哀【史記曰伍子胥為呉行人被宰嚭所譛呉王賜屬鏤之劒以死王取其尸盛以鴟夷浮之於江中】臣功臣苗緒生長王國懼獨含恨以江魚之腹無以自别於世【屈原曰寜赴湘流葬於江魚之腹也】不勝狐死首丘之情營魂識路之懐【禮檀弓曰古人有言狐死正首丘仁也楚詞曰願徑逝而未得魂識路之煢㷀老子曰載營魄猶營魂也】犯冐王怒觸突帝禁伏於兩觀陳訴毒痛【兩觀闕也孔子攝司㓂誅少正卯於兩觀之下】然後登金鑊入沸湯麋爛於熾爨之下九死未悔【楚詞曰雖九死而未悔也】悲夫久生亦復何聊盖忠臣殺身以解君怒孝子殞命以寜親怨故大舜不避塗廩浚井之難【廩倉也浚深也史記曰舜父瞽叟常欲殺舜使舜塗廩従下焚廩舜乃以兩笠自扞而下後又使穿井舜為匿空旁出舜既入深父乃與象共下土實之舜從旁空出去】申生不辭姬氏讒邪之謗【申生晉獻公太子獻公用驪姬之讒而殺申生事見左氏傳】臣敢忘斯議【○劉攽曰案文議當作義】不自斃以解眀朝之忿哉乞以身塞重責願陛下匄兄弟死命【匄乞也音蓋】使臣一門頗有遺類以崇陛下寛饒之恵先死陳情臨章涕泣泣血漣如【易曰乗馬班如泣血漣如言居不獲安行無所適窮困闉戹無所委仰者】帝省章愈怒遂誅榮寇氏由是衰廢
  賛曰元侯淵謨乃作司徒眀唘帝略肇定秦都勲成智隱靜其如愚【論語孔子曰吾與回言終日不違如愚也】子翼守温蕭公是埒【埒等也】係兵轉食以集鴻烈誅文屈賈有剛有折【誅皇甫文屈扵賈復】









  後漢書卷四十六
  後漢書卷四十六考證
  鄧禹傳從至廣阿注横野將軍劉發大破之○發本或作奉
  敬敷五教五教在寛○第六卷帝紀注引書亦複出五敎二字與今尚書文不同
  鄧禹孫騭時遭元二之災注元二即元元也古書字當再讀者即於上字之下為小二字後人不曉遂讀為元二○【臣世駿】按王充論衡恢國篇云今上嗣位元二之間嘉徳布流三年零陵生芝草四年甘露降五縣五年芝復生六年黄龍見蓋章帝時事考之本紀所書建初三年以後諸瑞皆同則知所謂元二者謂建初元年二年也既稱嘉徳布流以致祥瑞其為非災之語益可决疑安帝永初元年二年先零滇羗寇叛郡國地震大水鄧騭以二年十一月拜大將軍則知所謂元二者謂永初元年二年也凡漢碑重文不皆用小二字豈有范史一部唯獨一處如此
  謀立平原王得○【臣承蒼】按得當作翼安帝紀及章八王傳可據得又無子以翼為嗣安帝緣此貶翼為都鄉侯注失考正
  寇恂傳不賢則祗更生亂○監本無更字
  諸將軍賀○軍疑作畢










  後漢書卷四十六考證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四十七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馮岑賈列傳第七
  馮異傳
  馮異字公孫潁川父城人也【父城縣名故城在今許州葉縣東北汝州郟城縣亦有父城】好讀書通左氏春秋孫子兵法【孫子名武善用兵吳王闔廬之將也作兵法十三篇見史記】漢兵起異以郡掾監五縣與父城長苗萌共城守為王莽拒漢光武畧地潁川攻父城不下屯兵巾車郷【巾車郷名在父城界】異間出行屬縣【間出猶㣲行行音下孟反】為漢兵所執時異従兄孝及同郡丁綝呂晏【東觀記曰綝字㓜春定陵人伉健有武畧綝音丑心反】並従光武因共薦異得召見異曰異一夫之用不足為彊弱有老母在城中願歸據五城以効功報德光武曰善異歸謂苗萌曰今諸將皆壯士屈起多暴横獨有劉將軍所到不虜掠觀其言語舉止非庸人也可以歸身苗萌曰死生同命敬従子計光武南還宛更始諸將攻父城者前後十餘輩異堅守不下及光武為司校尉道經父城異等即開門奉牛酒迎光武署異為主簿苗萌為従事異因薦邑子銚期【音姚】叔夀叚建左隆等【東觀記及續漢書叚並作殷字】光武皆以為掾史従至洛陽更始數欲遣光武徇河北諸将皆以為不可是時左丞相曹竟子詡為尚書【竞字子期山陽人後死於赤眉之難見前書詡音虛羽反】父子用事異勸光武厚結納之及度河北詡有力焉自伯升之敗光武不敢顯其悲戚每獨居輙不御酒肉枕席有涕泣䖏異獨叩頭寛譬哀情光武止之曰卿勿妄言異復因間進説曰天下同苦王氏思漢乆矣今更始諸将従横㬥虐【従音子用反横音胡孟反】所至虜掠百姓失望無所依戴今公専命方面施行恩徳夫有桀紂之亂乃見湯武之功人久饑渴易為充飽【猶言凋殘之後易流徳澤】宜急分遣官屬循行郡縣理寃結布恵澤光武納之至邯鄲遣異與銚期乗撫循屬縣録囚徒存鰥寡亡命自詣者除其罪陰條二千石長吏同心及不附者上之及王郎起光武自薊東南馳晨夜草舍【舍止息也】至饒陽無蔞亭【無蔞亭名在今饒陽縣東北蔞音力于反】時天寒烈衆皆饑疲異上豆粥明旦光武謂諸将曰昨得公孫豆粥饑寒俱解及至南宮【南宮縣名屬信都國今冀州縣也】遇大風雨光武引車入道傍空舍異抱薪鄧禹火【音而悦反】光武對竈燎衣【燎炙也】異復進麥飯莵肩因復度虖沱河至信都【光武紀云度虖沱河至下愽城西見白衣老父曰信都去此八十里耳是自北而南此傳先言至南宫後言度虖沱河南宮在虖沱河南百有餘里又似自南而北紀傳兩文全相乖背迹其地理紀是傳非諸家之書並然亦未詳其故】使異别收河間兵還拜偏将軍従破王郎封應侯【應國名周武王子所封也杜預注春秋曰應國在㐮城成父縣西南】異為人謙退不伐行與諸将相逢輙引車避道【東觀記續漢書云異勑吏士非交戰受敵常行諸營之後相逢引車避之由是無争道變鬭者也】進止皆有表識【言其進退有常䖏也】軍中號為整齊每所止舍諸将並坐論功異常獨屏樹下軍中號曰大樹将軍及破邯鄲乃更部分諸将各有配【屬也袁山松曰先時諸将同營吏卒多犯法】軍士皆言願屬大樹将軍光武以此多之【多重也】别擊破鐵脛於北平【北平縣名屬中山國故城在今易州永樂縣也】又降匈奴于林闟頓王【匈奴王號山陽公載記曰頓字作碓前書音義闟音蹋頓音碓】因従平河北時更始遣舞陰王李軼廪丘王田立大司馬朱鮪白虎公陳僑【東觀記僑字作矯】将兵號三十萬與河南太守武勃共守洛陽光武将北徇燕趙以魏郡河内獨不逢兵而城邑完全倉廪實乃拜寇恂為河内太守異為孟津将軍【孟地名古今以為津】綂二郡軍河上與恂合埶以拒朱鮪等異乃遺李軼書曰愚聞眀鏡所以照形往事所以知今【孔子家語曰孔子觀周明堂四門之墉有堯舜桀紂之象謂従者曰明鏡所以察形古事所以知今】昔㣲子去殷而入周項伯畔椘而歸漢【史記曰㣲子名啓紂之庻兄周武王伐紂㣲子乃持祭噐肉袒靣縛造于軍門武王乃釋其縛復其位項伯名纒項籍之季父素善張良髙祖因良與伯結婚項籍謀害漢王伯以身翊蔽之籍誅乃歸漢也】周勃迎代王而黜少帝霍光尊孝宣而廢昌邑【少帝孝恵後宫之子名恵帝崩周勃以非恵帝之子乃黜之迎立代王昭帝崩無嗣霍光乃迎立武帝孫昌邑王賀賀無道光廢之而立宣帝】彼皆畏天知命覩存亡之符見廢興之事故能成功扵一時垂業扵萬世也茍令長安尚可扶助延期嵗月疏不間親逺不踰近季文豈能居一隅哉【長安謂更始季文李軼字言軼與更始疏逺獨居一隅理難支久欲其早圖去就】今長安壊亂赤眉臨郊王侯搆難大臣乖離綱紀已絶【時更始大臣張卬申屠建隗囂等以赤眉入闗謀劫更始歸南陽是大臣乖離也】四方分崩異姓並起是故蕭王跋渉霜雪經營河北方今英俊雲集百姓風靡雖邠岐慕周不足以喻【史記曰古公亶父修后稷之業積徳行義國人皆戴之戎翟攻之不忍戰其人乃與其私屬去邠止於岐下邠人舉國扶老携弱盡復歸古公於岐山之下】季文誠能覺悟成敗亟定大計論功古人【亟急也古人即謂㣲子項伯等】轉禍為福在此時矣如猛将長驅嚴兵圍城雖有悔恨亦無及已初軼與光武首結謀約加相親愛及更始立反共陷伯升雖知長安已危欲降又不自安乃報異書曰軼本與蕭王首謀造漢結死生之約同榮枯之計今軼守洛陽将軍鎮孟津俱㩀機軸【機弩牙也軸車軸也皆在物之要故取諭焉】千載一㑹思成斷金【易曰二人同心其利斷金】唯深逹蕭王願進愚䇿以佐國安人軼自通書之後不復與異爭鋒故異因此得北攻天井闗㧞上黨兩城【天井闗在大行山下觧見章紀】又南下河南成臯以東十三縣及諸屯聚皆平之降者十餘萬武勃將萬餘人攻諸畔者異引軍度河與勃戰於士郷下【續漢書曰士郷亭名屬河南郡】大破斬勃獲首五千餘級軼又閉門不救異見其信效具以奏聞光武故宣露軼書【東觀記曰上報異曰軼多詐不信人不能得其要領令移其書】令朱鮪知之鮪怒遂使人刺殺軼由是城中乖離多有降者鮪乃遣討難将軍蘇茂将數萬人攻温鮪自将數萬人攻平陰以綴異【平陰縣名屬河南郡綴謂連綴也】異遣校尉護軍将軍将兵【○劉攽曰案異為孟津將軍軍有護軍爾云護軍将軍非也緣下有将兵字明衍将軍二字】與宼恂合撃茂破之異因度河撃鮪鮪走異追至洛陽環城一帀而歸移檄上狀諸將皆入賀并勸光武即帝位光武乃召異詣鄗問四方動静異曰三王反畔更始敗亡【三王謂張卭為淮陽王廖湛為穰王胡殷為随王更始欲殺卭等遂勒兵掠東西市入戰於宫中更始大敗】天下無主宗廟之憂在於大王宜従衆議上為社稷下為百姓光武曰我昨夜夢乗赤龍上天覺悟心中動悸異因下席再拜賀曰此天命發於精神【周易乾卦九五曰飛龍在天大人造也荘子曰其夢也神交故言天命發於精神】心中動悸大王重慎之性也異遂與諸將定議上尊號建武二年春定封異陽夏侯【夏音賈】引撃陽翟賊【○劉攽曰案文少一軍字他傳中言引軍者甚多】嚴終趙根破之詔異歸家上冢使太中大夫齎牛酒【續漢志曰太中大夫秩千石掌顧問論議屬光禄】令二百里内太守都尉已下及宗族㑹焉時赤眉延岑暴亂三輔郡縣大姓各擁兵衆大司徒鄧禹不能定乃遣異代禹討之車駕送至河南賜以乗輿七尺具劒【具謂以寳玉装飾之東觀記作玉具劒】勑異曰三輔遭王莽更始之亂重以赤眉延岑之酷元元塗炭無所依訴今之征伐非必畧地屠城要在平定安集之耳諸将非不徤鬬然好虜掠卿本能御吏士念自脩勑無為郡縣所苦異頓首受命引而西所至皆布威信農羣盗稱将軍者十餘軰皆率衆降異【東觀記曰黽池霍郎陜主長湖濁恵華陰陽沈等稱将軍者皆降】異與赤眉遇於華陰相拒六十餘日戰數十合降其将劉始王宣等【東觀記宣作重】五千餘人三年春遣使者即拜異為征西大将軍㑹鄧禹率車騎将軍鄧等引歸與異相遇禹要異共攻赤眉異曰異與賊相拒且數十日雖屢獲雄将餘衆尚多可稍以恩信傾誘難卒用兵破也上今使諸将屯黽池要其東而異擊其西一舉取之此萬成計也禹不従遂大戰移日赤眉陽敗棄輜重走車皆載土以豆覆其上兵士饑爭取之赤眉引還擊軍潰亂異與禹合兵救之赤眉小郤異以士卒饑倦可且休禹不聼復戰大為所敗死傷者三千餘人禹得脱歸宜陽異棄馬歩走上回谿阪【回谿今俗所謂回阬在今洛州永寕縣東北其谿長四里闊二丈深二丈五尺也】與麾下數人歸營復堅壁收其散卒招集諸營保數萬人與賊約期㑹戰使壯士變服與赤眉同伏於道側旦日赤眉使萬人攻異前部異裁出兵以救之【裁小出兵所以示弱也】賊見埶弱遂悉衆攻異異乃縦兵大戰日昃賊氣衰伏兵卒起衣服相亂赤眉不復識别衆遂驚潰追擊大破於崤底降男女八萬人餘衆尚十餘萬東走宜陽降璽書勞異曰赤眉破平士吏勞苦始雖垂翅回谿終能奮翼黽池【以鳥為喻】可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淮南子曰至於衡陽是謂隅中又前書谷子雲曰太白出西方六十日法當參天今已過期尚在桑榆間桑榆謂晚也】方論功賞以答大勲時赤眉雖降衆㓂猶盛延岑據藍田王歆據下邽【秦武公伐邽戎致之也隴西有上邽故此有下也】芳丹據新豐【續漢書芳作茅】蒋震據霸陵【霸陵文帝陵因以為縣名故秦芒陽縣】張邯據長安公孫守據長陵楊周據谷口【谷口縣名屬左馮翊故城在今醴泉縣東北】呂鮪據陳倉角閎據汧駱蓋延據厔任良據鄠汝章據槐里各稱將軍擁兵多者萬餘少者數千人轉相攻擊異且戰且行屯軍上林苑中延岑既破赤眉自稱武安王拜置牧守欲據闗中引張邯任良共攻異異擊破之斬首千餘級諸營保守附岑者皆來降歸異岑走攻析【析縣名椘之白羽邑也即今鄧州内郷縣】異遣復漢将軍鄧曄輔漢将軍于匡要擊岑大破之降其將蘇臣等八千餘人岑遂自武闗走南陽時百姓饑餓人相食黄金一斤易豆五升道路斷隔委輸不至軍士悉以果實為糧詔拜南陽趙匡為右扶風將兵助異并送縑穀軍中皆稱萬嵗異兵食漸盛乃稍誅擊豪傑不従令者襃賞降附有功勞者悉遣其渠帥詣京師散其衆歸本業威行闗中唯呂鮪張邯蔣震遣使降蜀其餘悉平眀年公孫述遣將程焉將數萬人就呂鮪出屯陳倉異與趙匡迎擊大破之焉退走漢川異追戰於箕谷復破之還擊破呂鮪營保降者甚衆其後蜀復數遣將間出異輙摧挫之【賈逵注國語曰折其鋒曰挫】懐來百姓申理枉結出入三嵗上林成都【成都言歸附之多也史記曰一年成邑三年成都】異自以久在外不自安上書思慕闕廷願親帷幄帝不許後人有章言異専制關中斬長安令威權至重百姓歸心號為咸陽王帝使以章示異【東觀記曰使者宋嵩西上因以章示異】異惶懼上書謝曰臣本諸生遭遇受命之㑹充備行伍過蒙恩私位大將爵通侯【通侯即徹侯避武帝諱改焉】受任方面以立㣲功【謂西方一面尃以委之】皆自國家謀慮愚臣無所能及臣伏自思惟以詔勑戰攻每輙如意時以私心斷决未嘗不有悔國家獨見之眀乆而益逺乃知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當兵革始起擾攘之時豪傑競逐【逐爭也】迷惑千數臣以遭遇託身聖眀在傾危溷殽之中尚不敢過差而况天下平定上尊下卑而臣爵位所蒙巍巍不測乎誠冀以謹勑遂自終始見所示臣章戰慄怖懼伏念眀主知臣愚性固敢因縁自陳詔報曰将軍之於國家義為君臣恩猶父子何嫌何疑而有懼意六年春異朝京師引見帝謂公卿曰是我起兵時主簿也為吾披荆棘定關中【荆棘榛梗之謂以喻紛亂】既罷使中黄門賜以珍寳衣服錢帛詔曰倉卒無蔞亭豆粥虖沱河麥飯厚意乆不報異稽首謝曰臣聞管仲謂桓公曰願君無忘射鈎臣無忘檻車齊國頼之【史記管仲将兵遮莒道射桓公中鈎後魯桎梏管仲而送於齊齊以為相説苑曰管仲桎梏檻車中非無媿也自裁也新序曰齊桓公與管仲飲酒酣管仲上夀曰願君無忘出奔於莒也臣亦無忘束縛於魯也此云射鈎檻車義亦通】臣今亦願國家無忘河北之難小臣不敢忘巾車之恩【謂光武獲異於巾車而赦之】後數引讌見定議圗蜀留十餘日令異妻子隨異還西夏遣諸將上隴為隗囂所敗乃詔異軍栒邑未及至隗囂乗勝使其將王元行巡將二萬餘人下隴因分遣巡取栒邑異卽馳兵欲先據之諸將皆曰虜兵盛而新乗勝不可與争宜止軍便地徐思方畧異曰虜兵臨境忸小利【忸猶慣習也謂慣習前事而復為之爾雅曰忸復也郭景純曰謂慣復為之也忸音尼丑反音逝】遂欲深入若得栒邑三輔動揺是吾憂也夫攻者不足守者有餘【孫子兵法之文】今先據城以逸待勞非所以爭也潛往閉城偃旗鼓行巡不知馳赴之異乗其不意卒撃鼓建旗而出巡軍驚亂奔走追撃數十里大破之祭遵亦破王元於汧於是北地諸豪長耿定等悉畔隗囂降異上書言狀不敢自伐【孔安國注尚書曰自矜曰伐】諸將或欲分其功帝患之乃下璽書曰制詔大司馬虎牙建威漢中捕虜【○劉攽曰案王常傳中當作忠】武威將軍虜兵猥下三輔驚恐【大司馬吴漢也虎牙蓋延也建威耿弇也漢中王常也捕虜馬武也武威劉尚也廣雅曰猥衆也】栒邑危亡在於旦夕北地營保按兵觀望今偏城獲全虜兵挫折使耿定之屬復念君臣之義征西功若丘山猶自以為不足孟之反奔而殿亦何異哉【孟之反魯大夫魯與齊戰魯師敗之反殿是其功也将入魯門乃策其馬曰吾非敢後馬不進是謙而不自伐也】今遣太中大夫賜征西吏士死傷者醫藥棺殮大司馬已下親弔死問疾以崇謙讓於是使異進軍義渠并領北地太守事【義渠縣名屬北地郡】青山胡率萬餘人降異【青山在北地參巒界青山中水所出也續漢書曰安定屬國人本屬國降胡也居參巒青山中其豪帥號肥頭少卿○劉攽曰注參巒案地理志巒當作䜌】異又撃盧芳将賈覽匈奴薁鞬日逐王破之【薁音於六反】上郡安定皆降異復領安定太守事九年春祭遵卒詔異守征虜将軍并将其營及隗囂死其将王元周宗等復立囂子純猶總兵據冀公孫述遣将趙匡等救之帝復令異行天水太守事攻匡等且一年皆斬之【東觀記曰時賜馮異璽書曰聞吏士精鋭水火不避購賞之賜必不令將軍負丹青失斷金】諸將共攻冀不能拔欲且還休兵異固持不動常為衆軍鋒眀年夏與諸將攻落門未拔【落門聚名在冀縣有落門山】病發薨于軍謚曰節侯長子彰嗣眀年帝思異功復封彰弟訴為析郷侯十三年更封彰東緡侯食三縣【東觀記曰東緡縣名屬山陽郡左傳曰齊侯伐宋圍緡即此地也在今兗州金郷縣】永平中徙封平郷侯【東觀記曰永平五年封平郷侯食欝林潭中】彰卒子普嗣有罪國除【東觀記曰坐鬭殺游徼㑹赦國除】永初六年安帝下詔曰夫仁不遺親義不忘勞興滅繼絶善善及子孫古之典也【論語曰興滅國繼絶世公羊傳曰善善及子孫惡惡止其身】昔我光武受命中興恢聖緒横被四表昭假上下【昭眀也假至也上下天地假音格】光耀萬世祉祚流衍垂於罔極予末小子夙夜永思追惟勲烈披圗案籍建武元功二十八将佐命虎臣讖記有徴蓋蕭曹紹封傳繼於今【和帝永和四年詔紹封蕭曹之後以彰厥功也】况此未逺而或至乏祀朕甚愍之其條二十八将無嗣絶世若犯罪奪國其子孫應當綂後者分别署狀上將及景風章叙舊徳顯兹遺功焉【春秋考異郵曰夏至四十五日景風至宋均注曰景風至則封有功也】於是紹封普子晨為平郷侯眀年二十八將絶國者皆紹封焉
  岑彭傳
  岑彭字君然南陽棘陽人也【棘音紀力反】王莽時守本縣長漢兵起攻拔棘陽彭將家屬奔前隊大夫甄阜阜怒彭不能固守拘彭母妻令効功自補彭將賔客戰鬭甚力及甄阜死彭被創亡歸宛與前隊貳嚴説共城守【前隊大夫貳甄阜之副也姓嚴名説東觀記云貳師嚴尤共城守計嚴尤為大司馬又非貳師與此不同】漢兵攻之數月城中糧盡人相食彭乃與説舉城降諸將欲誅之大司徒伯升曰彭郡之大吏執心堅守是其節也今舉大事當表義士不如封之以勸其後更始乃封彭為歸徳侯【歸徳縣名屬北地郡】令屬伯升及伯升遇害彭復為大司馬朱鮪校尉従鮪撃王莽楊州牧李聖殺之定淮陽城鮪薦彭為淮陽都尉更始遣立威王張卭與將軍徭偉鎮淮陽【風俗通曰東越王徭句踐之後其後徭為姓東觀記曰徭作滛】偉反擊走卬彭引兵攻偉破之遷潁川大守㑹舂陵劉茂起兵畧下潁川彭不得之官乃與麾下數百人従河内太守邑人韓歆㑹光武徇河内歆議欲城守彭止不聼既而光武至懐歆迫急迎降光武知其謀大怒收歆置鼓下將斬之【中將軍最尊自執旗鼓若置營則立旗以為軍門并設鼔戮人必於其下○劉攽曰注中将軍案文當為中軍將】召見彭彭因進説曰今赤眉入關更始危殆權臣放縦矯稱詔制道路阻塞四方蜂起羣雄競逐百姓無所歸命竊聞大王平河北開王業此誠皇天祐漢士人之福也彭幸蒙司徒公所見全濟未有報徳旋被禍難永恨於心今復遭遇願出身自效光武深接納之彭因言韓歆南陽大人【大人謂大家豪右】可以為用乃貰歆【貰寛也】以為鄧禹軍師更始大將軍呂植將兵屯淇園彭説降之於是拜彭為刺姦大將軍使督察衆營【續漢書曰時更始尚書令謝躬將六將軍屯鄴兵横暴為百姓所苦上先遣吴漢往收之故拜彭為刺姦將軍】授以常所持節従平河北光武即位拜彭廷尉歸徳侯如故行大將軍事【續漢書曰彭鎮河内馮異先攻洛陽朱鮪大出軍欲撃彭時天霧鮪以為彭已去令其兵皆穫黍彭乃進撃大破之】與大司馬吴漢大司空王梁建義大將軍朱祐右將軍萬脩執金吾賈復驍騎將軍劉植揚化將軍堅鐔積射將軍侯進偏將軍馮異祭遵王霸等圍洛陽數月朱鮪等堅守不肯下帝以彭嘗為鮪校尉令往説之鮪在城上彭在城下相勞苦歡語如平生彭因曰彭往者得執鞭侍従蒙薦舉拔擢常思有以報恩今赤眉已得長安更始為三王所反【觧見上文】皇帝受命平定燕趙盡有幽冀之地百姓歸心賢俊雲集親率大兵来攻洛陽天下之事逝其去矣公雖嬰城固守將何待乎【嬰繞也謂以城自嬰繞而守之】鮪曰大司徒被害時鮪與其謀【與音預】又諫更始無遣蕭王北伐誠自知罪深彭還具言於帝帝曰夫建大事者不忌小怨鮪今若降官爵可保况誅罸乎河水在此吾不食言【指河以為信言其眀白也】彭復往告鮪鮪従城上下索曰必信可乗此上彭趣索欲上【趣向也】鮪見其誠即許降後五日鮪將輕騎詣彭顧勑諸部將曰堅守待我我若不還諸君徑將大兵上轘轅歸郾王【更始傳尹尊為郾王】乃面縛與彭俱詣河陽【東觀記曰詣行在所河津亭】帝即觧其縛召見之復令彭夜送鮪歸城眀旦悉其衆出降拜鮪為平狄將軍封扶溝侯鮪淮陽人後為少府【前書曰少府秦官秩二千石續漢書曰少府掌中服御諸物衣服寳貨珍膳之屬】傳封累代建武二年使彭擊荆州下犨葉等十餘城【犨縣名屬南陽郡故城在今汝州魯山縣東南葉今許州葉縣也續漢書曰彭南擊荆州至城安昆陽犨葉舞陽堵陽平氏棘陽胡陽䖏䖏皆破其屯聚】是時南方尤亂南郡人秦豐據黎邱自稱楚黎王畧十有二縣【東觀記曰豐邔縣人少學長安受律令歸為縣吏更始元年起兵攻得邔宜城若編臨沮中沮廬襄陽鄧新野穰湖陽蔡陽兵合萬人邔音求紀反】董訢起堵郷許邯起杏【南陽復陽縣有杏聚】又更始諸將各擁兵據南陽諸城帝遣吴漢伐之漢軍所過多侵暴時破虜將軍鄧奉謁歸新野怒吴漢掠其郷里遂返撃破漢軍其輜重屯據淯陽與諸賊合従秋彭破杏降許邯遷征南大將軍復遣朱祐賈復及建威大將軍耿弇漢中將軍王常【○劉攽曰中當作忠】武威將軍郭守越將軍劉宏偏將軍劉嘉耿植等與彭并力討鄧奉先擊堵郷而奉將萬餘人救董訢訢奉皆南陽精兵彭等攻之連月不剋三年夏帝自將南征至葉董訢別將將數千人道車不可得前彭奔擊大破之帝至堵陽鄧奉夜逃歸淯陽【續漢書曰奉令候伏道旁見車将一日不絶歸語奉奉遂夜遁】董訢降彭復與耿弇賈復及積弩將軍傅俊都尉臧宫等従追鄧奉於小長安【小長安觧見光武紀】帝率諸將親戰大破之奉迫急乃降帝憐奉舊功臣且釁起吴漢欲全宥之彭與耿弇諌曰鄧奉背恩反逆暴師經年賈復傷痍朱祐見陛下既至不知悔善而親在行陳兵敗乃降若不誅奉無以懲惡於是斬之奉者西華侯鄧晨之兄子也車駕引還令彭率傅俊臧宮劉宏等三萬餘人南擊秦豐拔黄郵【黄郵聚名也在南陽新都縣】豐與其大將蔡宏拒彭等於鄧數月不得進帝怪以讓彭彭懼於是夜勒兵馬申令軍中使眀旦西擊山都【山都縣名屬南陽郡舊南陽之赤郷秦以為縣故城在今㐮州義清縣東北】乃緩所虜令得逃亡歸以告豐豐即悉其軍西邀彭彭乃潛兵度水擊其將張楊於阿頭山大破之【水源出武都東狼谷中即漢水之上源也阿頭山在㐮陽也】従川谷間伐木開道直襲丘擊破諸屯兵豐聞大驚馳歸救之彭與諸將依東山為營豐與蔡宏夜攻彭彭豫為之備出兵逆擊之豐敗走追斬蔡宏更封彭為舞陰侯秦豐相趙京舉宜城降拜為成漢將軍與彭共圍豐於黎丘時田戎擁衆夷陵【東觀記曰田戎西平人與同郡人陳義客夷陵為羣盗更始元年義戎將兵陷夷陵陳義自稱黎丘大將軍戎自稱掃地大將軍襄陽舊記曰戎號周成王義稱臨江王】聞秦豐圍懼大兵方至欲降而妻兄辛臣諫戎曰今四方豪傑各據郡國洛陽地如掌耳【續漢書曰辛臣為戎作地圗圖彭寵張歩董憲公孫述等所得郡國云洛陽所得如掌耳】不如按甲以觀其變戎曰以秦王之彊猶為征南所圍豈况吾邪降計决矣四年春戎乃留辛臣守夷陵自將兵㳂江泝沔止黎丘刻期日當降而辛臣於後盗戎珍寳従間道先降於彭而以書招戎戎疑必賣已遂不敢降【東觀記曰戎至期日灼龜卜降兆中拆遂止不降】而反與秦豐合彭出兵攻戎數月大破之其大將伍公詣彭降戎亡歸夷陵帝幸黎丘勞軍封彭吏士有功者百餘人彭攻秦豐三嵗斬首九萬餘級豐餘兵裁千人又城中食且盡帝以豐轉弱令朱祐代彭守之使彭與傅俊南撃田戎大破之遂㧞夷陵追至秭歸【秭歸縣名今歸州觧見和紀】戎與數十騎亡入蜀盡獲其妻子士衆數萬人彭以將伐蜀漢而夾川谷少水險難漕運留威虜將軍馮駿軍江州【江州縣名今渝州巴縣也東觀記曰長沙中尉馮駿將兵詣彭璽書拜駿為威虜將軍】都尉田鴻軍夷陵領軍李軍夷道自引兵還屯津郷當荆州要㑹【津郷縣名所謂江津也柬觀記曰津郷當荆楊之咽喉】喻告諸蠻夷降者奏封其君長初彭與交趾牧鄧讓厚善與讓書陳國家威徳【東觀記曰讓夫人光烈皇后姊也】又遣偏將軍屈充移檄江南班行詔命於是讓與江夏太守侯登武陵太守王堂長沙相韓福桂陽太守張隆零陵太守田翕蒼梧太守杜穆交趾太守光等相率遣使貢獻悉封為列侯或遣子將兵助彭征伐【續漢書曰張隆遣子曄將兵詣彭助征伐上以曄為率義侯不總遣子故言或】於是江南之珍始流通焉六年冬徴彭詣京師數召讌見厚加賞賜復南還津郷有詔過家上大長秋以朔望問太夫人起居【大長秋皇后屬官漢法列侯之母方稱太夫人也】八年彭引兵従車駕破天水與吴漢圍隗囂於西城時公孫述將李育將兵救囂守上邽帝留蓋延耿弇圍之而車駕東歸勑彭書曰兩城若下便可將兵南撃蜀虜人苦不知足既平隴復望蜀每一發兵頭鬚為白彭遂壅谷水灌西城城未没丈餘【東觀記曰時以縑囊盛土為堤灌西城谷水従地中數丈涌出故城不拔續漢書云以縑盛土為堤】囂將行巡周宗將蜀救兵到囂得出還冀漢軍食盡燒輜重引兵下隴延弇亦相隨而退囂出兵尾撃諸營彭殿為後拒【尾謂尋其後而擊之凡軍在前曰啓在後曰殿東觀記曰彭東入農界百姓持酒肉迎軍曰蒙將軍為後拒全子弟得生還也】故諸將能全師東歸彭還津郷九年公孫述遣其將任滿田戎程汎將數萬人乗枋箄下江闗【枋箄以竹木為之浮於水上爾雅曰舫泭也郭景純曰水中筏也華陽國志曰巴楚相攻故置江闗舊在赤甲城後移在江南岸對白帝城故基在今夔州魚復縣南枋即舫字古通用耳箄音歩佳反泭音匹俱反】擊破馮駿及田鴻李等遂拔夷道夷陵據荆門虎牙【觧見光武紀】横江水起浮橋鬬樓立欑柱絶水道結營山上以拒漢兵彭數攻之不利於是裝直進樓船冐突露橈數千艘【並船名樓船之上施樓橈小檝也爾雅曰檝謂之橈露橈謂露檝在外人在船中冐突取其觸冐而唐突也橈音饒】十一年春彭與吴漢及誅虜將軍劉隆輔威將軍臧宫驍騎將軍劉歆發南陽武陵南郡兵又發桂陽零陵長沙委輸棹卒凡六萬餘人【棹卒持棹行船也東觀記作櫂前書鄧通以櫂船為黄頭郎櫂音直教反】騎五千匹皆㑹荆門吴漢以三郡棹卒多費糧穀欲罷之彭以蜀兵盛不可遣上書言狀帝報彭曰大司馬習用歩騎不曉水戰荆門之事一由征南公為重而已彭乃令軍中募攻浮橋先登者上賞於是偏將軍魯竒應募而前時天風狂急彭竒船逆流而上直衝浮橋而欑柱鉤不得去【續漢書曰時天東風其攢柱有反把鉤竒船不得去】竒等乗埶殊死戰因飛炬焚之風怒火盛橋樓崩燒彭復悉軍順風並進所向無前蜀兵大亂溺死者數千人斬任滿生獲程汎而田戎亡保江州彭上劉隆為南郡太守自率臧宫劉歆長驅入江闗令軍中無得虜掠所過百姓皆奉牛酒迎勞彭見諸耆老為言大漢哀愍巴蜀乆見虜役故興師逺伐以討有罪為人除害讓不受其牛酒百姓皆大喜悦爭開門降詔彭守益州牧所下郡輙行太守事【東觀記曰彭若出界即以太守號付後將軍選官屬守州中長史○劉攽曰注長史案長史是王國官守令皆長吏也此宜作吏】彭到江州以田戎食多難卒拔留馮駿守之自引兵乗利直指墊江攻破平曲【墊江縣名屬巴郡今忠州縣也墊音徒協反平曲地闕】收其米數十萬石公孫述使其將延岑呂鮪王元及其弟恢悉兵拒廣漢及資中【資中縣名屬犍為郡其地在今資州資陽縣】又遣將侯丹率二萬餘人拒黄石彭乃多張疑兵使護軍楊翕與臧宮拒延岑等自分兵浮江下還江州泝都江而上【都江成都江也】襲擊侯丹大破之因晨夜倍道兼行二千餘里徑拔武陽【武陽觧見光武紀】使精騎馳廣都【廣都縣名屬蜀郡故城在今益州成都縣東南】去成都數十里埶若風雨所至皆奔散初述聞漢兵在平曲故遣大兵逆之及彭至武陽繞出延岑軍後蜀地震駭述大驚以杖擊地曰是何神也彭所營地名彭亡聞而惡之欲徙㑹日暮蜀刺客詐為亡奴降夜刺殺彭彭首破荆門長驅武陽持軍整齊秋豪無犯【豪毛也秋毛喻細也髙祖曰吾入闗秋豪無所取】卭穀王任貴聞彭威信數千里遣使迎降【前書音義曰任貴越嶲夷殺太守枚根自立為卭穀王】㑹彭已薨帝盡以任貴所獻賜彭妻子謚曰壯侯蜀人憐之為立廟武陽嵗時祠焉子遵嗣徙封細陽侯【細陽縣名屬汝南郡故城在今潁川汝陰縣西】十三年帝思彭功復封遵弟淮為榖陽侯【榖陽縣名屬沛郡】遵永平中為屯騎校尉遵卒子伉嗣【伉音口葬反】伉卒子杞嗣【東觀記曰杞作起元初中坐事免】元初三年坐事失國建光元年安帝復封杞細陽侯順帝時為光禄勲杞卒子熙嗣尚安帝妹涅陽長公主少為侍中虎賁中郎將朝廷多稱其能遷魏郡太守【魏郡秦時置故城在今相州安陽縣東北】招聘隱逸與參政事無為而化視事二年輿人歌之曰我有枳棘岑君伐之【枳棘多搸梗以喻宼盜充斥也】我有蟊賊岑君遏之【蟊賊食禾稼蟲名以喻姦吏侵漁也】狗吠不驚足下生氂【氂長毛也犬無追吠故足下生】含哺鼓腹焉知凶災【哺食也鼓撃也】我喜我生獨丁斯時【丁猶當也】美矣岑君於戲休兹【於戲歎美之詞見爾雅於音烏戲音許宜反】熙卒子福嗣為黄門侍郎
  賈復傳
  賈復字君文南陽冠軍人也少好學習尚書事舞陰李生李生竒之謂門人曰賈君之容貌志氣如此而勤於學將相之器也王莽末為縣掾迎鹽河東㑹遇盗賊等比十餘人皆放散其鹽復獨完以還縣縣中稱其信時下江新市兵起復亦聚衆數百人於羽山自號將軍更始立乃將其衆歸漢中王劉嘉以為校尉復見更始政亂諸將放縦乃説嘉曰臣聞圖堯舜之事而不能至者湯武是也【堯禪舜舜禪禹湯乃放桀武王誅紂故言不能至者】圖湯武之事而不能至者桓文是也【齊桓公小白晉文公重耳春秋之時周衰二君霸有海内】圖桓文之事而不能至者六國是也【六國謂韓趙魏燕齊椘分裂中夏各自跨據又不逮桓文】定六國之規欲安守之而不能至者亡六國是也今漢室中興大王以親戚為藩輔天下未定而安守所保所保得無不可保乎嘉曰卿言大非吾任也大司馬劉公在河北必能相施第持我書往【施用也第但也】復遂辭嘉受書北度河及光武於栢人因鄧禹得召見光武竒之禹亦稱有將帥節於是署復破虜將軍督盗賊復馬羸【羸力佳反】光武觧左驂以賜之【驂者服外之馬也東觀記續漢書左並作右】官屬以復後来而好陵折等輩調補鄗尉光武曰賈督有折衝千里之威方任以職勿得擅除【東觀記曰時上置兩府官屬復與叚孝共坐孝謂復曰卿將軍督我大司馬督不得共坐復曰俱劉公吏有何尊卑官屬以復不遜上調官屬補長吏共白欲以復為鄗尉上署報不許也】光武至信都以復為偏將軍及拔邯鄲遷都護將軍従擊青犢於射犬大戰至日中賊陳堅不郤光武傳召復曰吏士皆饑可且朝飯復曰先破之然後食耳於是被羽先登【被猶負也析羽為旌旗將軍所執先登先赴敵也】所向皆靡賊乃敗走諸將咸服其勇又北與五校戰於真定大破之復傷創甚光武大驚曰我所以不令賈復别將者為其輕敵也果然失吾名將聞其婦有孕生女邪我子娶之生男邪我女嫁之不令其憂妻子也復病尋愈追及光武於薊相見甚懽大饗士卒令復居前擊鄴賊破之光武即位拜為執金吾封冠軍侯先度河攻朱鮪於洛陽與白虎公陳僑戰連破降之建武二年益封穰朝陽二縣更始郾王尹尊及諸大將在南方未降者尚多帝召諸將議兵事未有言沈吟久之乃以檄叩地曰郾最彊宛為次誰當擊之復率然對曰臣請擊郾帝笑曰執金吾擊郾吾復何憂大司馬當撃宛遂遣復與騎都尉陰識驍騎將軍劉植南度五社津擊郾連破之月餘尹尊降盡定其地引東擊更始淮陽太守暴氾氾降屬縣悉定其秋南擊召陵新息平定之【新息縣名屬汝南郡故城在今豫州新息縣西南也】明年春遷左將軍别擊赤眉於新城澠池間連破之【新城今伊闕縣】與帝㑹宜陽降赤眉復従征伐未嘗喪敗數與諸將潰圍解急身被十二創帝以復敢深入希令逺征而壯其勇節常自従之故復少方面之勲【東觀記曰吴漢擊蜀未破上書請復自助上不遣】諸將每論功自伐復未嘗有言帝輙曰賈君之功我自知之十三年定封膠東侯食郁秩壯武下密卽墨梃胡觀陽凡六縣【六縣皆屬膠東國壯武故城在今萊州即墨縣西下密在今青州北海縣東北即墨在今萊州膠水縣東南梃胡故城在今萊州昌陽縣西北觀陽在昌陽縣東梃一音廷】復知帝欲偃干戈脩文徳不欲功臣擁衆京師乃與髙密侯鄧禹並剽甲兵敦儒學【廣雅曰剽削也謂削除甲兵東觀記曰復闔門養威重受易經起大義】帝深然之遂罷左右將軍復以列侯第加位特進【東觀記曰上以天下既定思念欲完功臣爵土不令以吏職為過故皆以列侯就第也】復為人剛毅方直多大節既還私第闔門養威重朱祐等薦復宜為宰相帝方以吏事責三公故功臣並不用是時列侯唯髙密固始膠東三侯與公卿參議國家大事恩遇甚厚【髙密侯鄧禹固始侯李通】三十一年卒諡曰剛侯子忠嗣忠卒子敏嗣建初元年坐誣告母殺人國除肅宗更封復小子邯為膠東侯邯弟宗為即墨侯各一縣邯卒子育嗣育卒子長嗣宗字武孺少有操行多智畧初拜郎中稍遷建初中為朔方太守舊内郡徙人在邊者率多貧弱為居人所僕役不得為吏宗擢用其任職者與邊吏參選轉相監司以擿發其姦或以功次補長吏故各願盡死匈奴畏之不敢入塞【東觀記曰匈奴常犯塞得生口問太守為誰曰賈武孺曰寜賈將軍子邪曰是皆故遣還是後更不入塞】徵為長水校尉宗兼通儒術毎讌見常使與少府丁鴻等論議於前章和二年卒朝廷愍惜焉子參嗣參卒子建嗣元初元年尚和帝女臨頴長公主主兼食潁陰許合三縣數萬戸時鄧太后臨朝光寵最盛以建為侍中順帝時為光禄勲論曰中興將帥立功名者衆矣唯岑彭馮異建方面之號自函谷以西方城以南【方城山名一名黄城山在今唐州方城縣東北也】兩將之功實為大焉若馮賈之不伐岑公之信義【信謂朱鮪知其誠而降義謂荆人奉牛酒讓不受】乃足以感三軍而懐敵人故能尅成逺業終全其慶也昔髙祖忌柏人之名違之以全福征南惡彭亡之地留之以生灾【柏人縣名也髙祖嘗欲宿於柏人曰柏人者迫於人也不宿而去後竟有貫髙之事】豈㡬慮自有明惑將期數使之然乎贊曰陽夏師克實在和徳膠東鹽吏征南宛賊竒鋒震敵逺圗謀國















  後漢書卷四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四十八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呉蓋陳臧列傳第八
  呉漢傳
  呉漢字子顔南陽宛人也家貧給事縣為亭長王莽末以賔客犯法乃亡命至漁陽【命名也謂脱其名籍而逃亡】資用乏以販馬自業往来燕薊間所至皆交結豪傑更始立使使者韓鴻徇河北【續漢書曰雒陽人韓鴻為謁者使持節降河北拜除二千石】或謂鴻曰呉子顔竒士也可與計事鴻召見漢甚恱之遂承制拜爲安樂令【安樂縣名屬漁陽郡故城在今幽州潞縣西北】㑹王郎起北州擾惑漢素聞光武長者獨欲歸心乃說太守彭寵曰漁陽上谷突騎天下所聞也君何不合二郡精鋭附劉公擊邯鄲此一時之功也【一時言不可再遇也】寵以為然而官屬皆欲附王郎寵不能奪漢乃辭出止外亭念所以譎衆未知所出【譎詐也未知欲出何計以詐也】望見道中有一人似儒生者漢使人召之為具食【續漢書曰時道路多饑人來求食者似儒生漢召故先為具食○劉攽曰案注文漢召下少一之字】問以所聞生因言劉公所過為郡縣所歸邯鄲舉尊號者實非劉氏漢大喜即詐為光武書移檄漁陽使生齎以詣寵令具以所聞説之漢復随後入寵甚然之扵是遣漢將兵與上谷諸將幷軍而南所至擊斬王郎將帥【續漢書曰攻薊誅王郎大將趙閎等】及光武於廣阿拜漢為偏將軍既拔邯鄲【續漢書曰時上使漢等將突騎揚兵戲馬士騎馳環邯鄲城乃圍之】賜號建策侯漢為人質厚少文造次不䏻以辭自達鄧禹及諸將多知之數相薦舉乃得召見遂見親信常居門下光武將發幽州兵夜召鄧禹問可使行者禹曰間數與呉漢言其人勇鷙有智謀【廣雅曰鷙執也凡鳥之勇鋭獸之猛悍者皆名鷙也】諸將鮮能及者即拜漢大將軍持節北發十郡突騎更始幽州牧苗曾聞之隂勒兵勅諸郡不肯應調【調發也】漢乃將二十騎先馳至無終【無終本山戎國也無終山名因為國號漢為縣名屬右北平故城在今幽州漁陽縣也】曾以漢無備出迎於路漢即撝兵騎收曾斬之而奪其軍北州震駭城邑莫不望風弭從【弭猶服也】遂悉發其兵引而南與光武㑹清陽諸將望見漢還士馬甚盛皆曰是寜肯分兵與人邪及漢至莫府上兵簿【莫大也兵簿軍士之名帳】諸將人人多請之光武曰屬者恐不與人【屬猶近也】今所請又何多也諸將皆慙初更始遣尚書令謝躬率六將軍攻王郎不能下㑹光武至共定邯鄲而躬禆將虜掠不相承禀光武深忌之雖俱在邯鄲遂分城而處然每有以慰安之躬勤於職事光武常稱曰謝尚書真吏也故不自疑躬既而率其兵數萬還屯扵鄴時光武南擊青犢謂躬曰我追賊於射犬必破之尤來在山陽者埶必當驚走若以君威力擊此散虜必成禽也躬曰善及青犢破而尤來果北走隆慮山躬乃留大將軍劉慶魏郡太守陳康守鄴自率諸將軍擊之窮寇死戰其鋒不可當躬遂大敗死者數千人光武因躬在外乃使漢與岑彭襲其城漢先令辯士説陳康曰盖聞上智不處危以僥倖【僥猶求也】中智䏻因危以為功下愚安扵危以自亡危亡之至在人所由不可不察今京師敗亂四方雲擾公所聞也蕭王兵彊士附河北歸命公所見也謝躬内背蕭王外失衆心公所知也今公據孤危之城待滅亡之禍義無所立節無所成不若開門内軍轉禍為福免下愚之敗收中智之功此計之至者也康然之於是康收劉慶及躬妻子開門内漢等及躬従隆慮歸鄴不知康已反之乃與數百騎輕入城漢伏兵收之手擊殺躬其衆悉降【續漢書曰時岑彭已在城中將躬詣傳舎出白漢漢至躬在彭前伏漢曰何故與鬼語遂殺之】躬字子張南陽人初其妻知光武不平之常戒躬曰君與劉公積不相能而信其虛談不為之備終受制矣躬不納故及扵難光武北撃羣賊【續漢書曰従擊銅馬重連髙胡皆破之】漢常將突騎五千為軍鋒數先登陷陳及河北平漢與諸將奉圖書上尊號光武即位拜為大司馬更封舞陽侯建武二年春漢率大司空王梁建義大將軍朱祐大將軍杜茂執金吾賈復揚化將軍堅鐔偏將軍王覇騎都尉劉隆馬武隂識共擊檀鄉賊於鄴東漳水上大破之【水經曰漳水源出上黨長子縣西發鳩山東北至昌亭與滹沱河合】降者十餘萬人帝使使者璽書定封漢為廣平侯食廣平斥漳曲周廣年凡四縣【四縣皆屬廣平郡廣平故城在今洺州永年縣西北廣年在今永年縣東北斥漳在今洺州洺水縣曲周故城在今洺州曲周縣西南廣年避焬帝諱故改為永年縣】復率諸將擊鄴西山賊黎伯卿等及河内脩武悉破諸屯聚車駕親幸撫勞復遣漢進兵南陽撃宛湼陽酈穰新野諸城皆下之引兵南與秦豐戰黄郵水上破之【南陽新野縣有黄郵水黄郵聚也】又與偏將軍馮異擊昌城五樓賊張文等又攻銅馬五幡於新安皆破之眀年春率建威大將軍耿弇虎牙大將軍蓋延擊青犢於軹西大破降之又率驃騎大將軍杜茂彊弩將軍陳俊等圍蘇茂於廣樂劉永將周建别招聚收集得十餘萬人救廣樂漢將輕騎迎與之戰不利墮馬傷膝還營建等遂連兵入城諸將謂漢曰大敵在前而公傷卧衆心懼矣漢乃勃然裹創而起椎牛饗士令軍中曰賊衆雖多皆刼掠羣盗勝不相讓敗不相救【此上兩句在左傳鄭大夫公子突之詞也】非有仗節死義者也今日封侯之秋諸君勉之於是軍士激怒人倍其氣旦日建茂出兵圍漢漢選四部精兵黄頭呉河等【前書鄧通為黄頭郎音義曰土勝水故刺船郎著黄㡌號黄頭也】及烏桓突騎三千餘人齊鼓而進【續漢書曰漢躬被甲拔㦸令諸部將曰聞靁鼓聲皆大呼俱大進後至者斬遂鼓而進之○劉攽曰注俱大進按文多一大字】建軍大潰反還奔城漢長驅追擊爭門並入大破之茂建突走漢留杜茂陳俊等守廣樂自將兵助蓋延圍劉永於睢陽永既死二城皆降眀年又率陳俊及前將軍王梁擊破五校賊於臨平追至東郡箕山大破之北擊清河長直及平原五里賊皆平之【東觀記及續漢書長直並作長垣按長垣縣名在河南不得言北擊而范書作長直當是賊號或因地以為名】時鬲縣五姓共逐守長據城而反【鬲縣名屬平原郡故城在今徳州西北五姓盖當土彊宗豪右也鬲音革】諸將争欲攻之漢不聽曰使鬲反者皆守長罪也敢輕冐進兵者斬乃移檄告郡使收守長而使人謝城中五姓大喜即相率歸降諸將乃服曰不戰而下城非衆所及也冬漢率建威大將軍耿弇漢中將軍王常等【○劉攽曰中當作忠】擊富平獲索二賊扵平原眀年春賊率五萬餘人夜攻漢營軍中驚亂漢堅卧不動有頃乃定即夜發精兵出營突擊大破其衆因追討餘黨遂至無鹽【無鹽縣名屬東平國故城在今鄆州東】進擊渤海皆平之又従征董憲圍朐城眀年春拔朐【朐縣名解見光武紀】斬憲事已見劉永傳東方悉定振旅還京師㑹隗囂畔夏復遣漢西屯長安八年從車駕上隴遂圍隗囂扵西城帝勅漢曰諸郡甲卒俱坐費糧食若有逃亡則沮敗衆心宜悉罷之漢等貪并力攻囂遂不能遣糧食日少吏士疲役逃亡者多及公孫述救至漢遂退敗十一年春率征南大將軍岑彭等伐公孫述及彭破荆門長驅入江關漢留夷陵装露橈船【橈短檝也音人遥反】將南陽兵及弛刑募士三萬人泝江而上㑹岑彭為刺客所殺漢并將其軍十二年春與公孫述將魏黨公孫永戰於魚涪津大破之【續漢書曰犍為郡南安縣有漁涪津在縣北臨大江南中志曰漁涪津廣數百歩】遂圍武陽述遣子壻史興將五千人救之漢迎擊興盡殄其衆因入犍為界諸縣皆城守漢乃進軍攻廣都拔之遣輕騎燒成都市橋【橋名也解見公孫述傳】武陽以東諸小城皆降帝戒漢曰成都十餘萬衆不可輕也但堅據廣都待其来攻勿與争鋒若不敢来公轉營廹之須其力疲乃可擊也漢乘利遂自將歩騎二萬餘人進逼成都去城十餘里阻江北為營作浮橋使副將武威將軍劉尚【東觀記續漢書尚字並作禹】將萬餘人屯於江南相去二十餘里帝聞大驚讓漢曰比勑公千條萬端何意臨事勃亂既輕敵深入又與尚别營事有緩急不復相及賊若出兵綴公以大衆攻尚尚破公即敗矣幸無它者急引兵還廣都詔書未到述果使其將謝豐袁吉將衆十許萬分為二十餘營幷出攻漢使别將萬餘人刼劉尚令不得相救漢與大戰一日兵敗走入壁豐因圍之漢乃召諸將厲之曰吾共諸君踰越險阻轉戰千里所在斬獲遂深入敵地至其城下而今與劉尚二處受圍埶既不接其禍難量欲潜師就尚扵江南幷兵禦之若能同心一力人自為戰大功可立如其不然敗必無餘成敗之機在此一舉諸將皆曰諾扵是饗士秣馬閉營三日不出乃多樹幡旗使煙火不絶夜銜枚引兵與劉尚合軍豐等不覺眀日乃分兵拒江北自將攻江南漢悉兵迎戰自旦至晡遂大破之斬謝豐袁吉獲甲首五千餘級扵是引還廣都留劉尚拒述具以状上而深自譴責帝報曰公還廣都甚得其宜述必不敢略尚而擊公也【略猶過也】若先攻尚公従廣都五十里悉歩騎赴之適當值其危困破之必矣自是漢與述戰扵廣都成都之間八戰八剋遂軍扵其郭中述自將數萬人出城大戰漢使護軍髙午唐邯將數萬鋭卒擊之述兵敗走髙午奔陳刺述殺之事已見述傳旦日城降斬述首傳送洛陽眀年正月漢振旅浮江而下至宛詔令過家上冡賜穀二萬斛十五年復率揚武將軍馬成捕虜將軍馬武北擊匈奴徙鴈門代郡上谷吏人六萬餘口置居庸常闗以東【○劉攽曰按文當有一山字】十八年蜀郡守將史歆反於成都自稱大司馬攻太守張穆穆踰城走廣都歆遂移檄郡縣而宕渠楊偉朐䏰徐容等【宕渠朐䏰二縣名皆屬巴郡朐音劬䏰音忍宕渠山名因以名縣故城在今渠州流江縣東北俗名車騎城是也十三州志朐音春䏰音閏其地下溼多朐䏰蟲因以名縣故城在今州雲安縣西萬户故城是也】起兵各數千人以應之帝以歆昔為岑彭護軍曉習兵事故遣漢率劉尚及太中大夫臧宮將萬餘人討之漢入武都乃發廣漢巴蜀三郡兵圍成都百餘日城破誅歆等漢乃乗桴㳂江下巴郡楊偉徐容等惶恐解散漢誅其渠帥二百餘人徙其黨與數百家於南郡長沙而還漢性彊力每従征伐帝未安恒側足而立諸將見戰陳不利或多惶懼失其常度漢意氣自若方整厲器械激揚士吏帝時遣人觀大司馬何為還言方脩戰攻之具乃嘆曰呉公差彊人意隠若一敵國矣【隠威重之貎言其威重若敵國前書周亞夫謂劇孟曰大將得之若一敵國矣】每當出師朝受詔夕即引道初無辦嚴之日【嚴即装也避眀帝諱故改之】故能常任職以功名終及在朝廷斤斤謹質形扵體貎【爾雅曰眀明斤斤察也李巡曰斤斤精詳之察也孫炎曰重慎之察也斤音靳】漢嘗出征妻子在後買田業漢還讓之曰軍師在外吏士不足何多買田宅乎遂盡以分與昆弟外家【東觀記曰漢但修里宅不起第夫人先死薄葬小墳不作祠堂也】二十年漢病篤車駕親臨問所欲言對曰臣愚無所知識唯願陛下慎無赦而已及薨有詔悼愍賜謚曰忠侯【東觀記曰有司奏議以武為謚詔特賜謚曰忠侯】發北軍五校輕車介士送葬如大將軍霍光故事【漢置南北軍五校尉解見順帝紀輕車兵車也介士甲士也霍光傳云以北軍五校尉輕車介士載光尸以轀輬車黄屋左纛軍陳至茂陵不以南軍者重之也】子哀侯成嗣為奴所殺二十八年分漢封為三國成子旦為灈陽侯【灈陽縣名屬汝南郡在灈水之陽因以為名其地今豫州呉房縣也音劬】以奉漢嗣旦弟盱【盱音火俱反】為筑陽侯成弟國為新蔡侯【筑陽縣名屬南陽郡古穀國也在筑水之陽故城在今襄州穀城縣西新蔡縣名屬汝南郡蔡平侯自蔡徙此故加新字今豫州縣也筑音逐】旦卒無子國除建初八年徙封盱為平春侯【平春縣名屬江夏郡】以奉漢後盱卒子勝嗣初漢兄尉為將軍從征戰死封尉子彤為安陽侯【安陽縣名屬汝南郡古江國也故城在今豫州新息縣西南】帝以漢功大復封弟翕為襃親侯呉氏侯者凡五國初漁陽都尉嚴宣與漢俱㑹光武扵廣阿光武以為偏將軍封建信侯【建信縣名屬千乗國】
  論曰呉漢自建武世常居上公之位終始倚愛之親【差彊人意是倚之也遂見親信是愛之也】諒由質簡而彊力也子曰剛毅木訥近仁【論語文剛毅謂彊而斷木樸慤貎訥忍於言也四者皆仁之質若加文則成仁矣故言近仁】斯豈漢之方乎【方比也】昔陳平智有餘以見疑周勃質朴忠而見信【高祖謂吕后曰陳平智有餘然難獨任是見疑也又曰周勃重厚少文安劉氏者必勃是見信也】夫仁義不足以相懐則智者以有餘為疑而朴者以不足取信矣【懐依也言若仁義之心足相依信則情無疑阻若彼此之誠未協仁義不足相依則智者翻以有餘見疑朴者以愚直取信】
  蓋延傳
  蓋延字巨卿漁陽要陽人也【要陽縣名光武時省】身長八尺彎弓三百斤邊俗尚勇力而延以氣聞歴郡列掾州従事所在職辦【古者三公下至郡縣皆有掾屬續漢志曰建武十八年立刺史十三人人主一州皆有従事史假佐每郡皆置諸曺掾郡中列掾非一延並為之故言歴也漁陽屬幽州東觀記云延為幽州従事】彭寵為太守召延署營尉行護軍及王郎起延與呉漢同謀歸光武【續漢書曰并與狐奴令王梁同勸寵】延至廣阿拜偏將軍號建功侯従平河北光武即位以延為虎牙將軍建武二年更封安平侯遣南擊敖倉轉攻酸棗封丘皆拔【酸棗封丘二縣名屬陳留郡酸棗故城在今滑州縣也封丘故城在今汴州縣也○劉攽曰按文皆拔下不可無一之字】其夏督駙馬都尉馬武騎都尉劉隆護軍都尉馬成偏將軍王覇等南伐劉永先攻拔襄邑【續漢書曰時劉永别將許徳據襄邑延攻而拔之】進取麻鄉【麻鄉縣名故城在今宋州碭山縣東北】遂圍永扵睢陽數月盡收野麦夜梯其城入永驚懼引兵走出東門【東觀記云走出魚門然則東門名魚門也】延追擊大破之永棄軍走譙延進攻拔薛斬其魯郡太守【薛縣名屬魯國故城在今徐州滕縣東南東觀記曰魯郡太守梁丘夀也】而彭城扶陽杼秋蕭皆降【扶陽縣名屬沛郡杼秋縣名屬梁國故城在今徐州蕭縣西北杼音食汝反】又破永沛郡太守斬之【東觀記曰沛郡太守陳脩】永將蘇茂佼彊周建等三萬餘人【佼彊姓名也周大夫原伯佼之後也】救永共攻延延與戰於沛西大破之永軍亂遁沒溺死者太半永棄城走湖陵蘇茂奔廣樂延遂定沛楚臨淮脩髙祖廟置嗇夫祝宰樂人【楚即今彭城縣也臨淮郡名今泗州下邳縣髙祖廟在今徐州沛縣東故泗水亭中即髙祖為亭長之所也嗇夫主知廟事東觀記曰時蓋延因齋戒祠高祖廟】三年雎陽復反城迎劉永【反音翻】延復率諸將圍之百日收野穀永乏食突走延追擊盡得輜重永為其將所殺永弟防舉城降四年春延又擊蘇茂周建於蘄【蘄縣名屬沛郡有大澤鄉蘄音機】進與董憲戰留下皆破之【留縣名屬楚國故城在今徐州沛縣東南】因率平敵將軍龐萌攻西防拔之【西防縣名春秋時宋之西防城故城在今宋州單父縣北】復追敗周建蘇茂於彭城茂建亡奔董憲將賁休舉蘭陵城降【前書有賁赫音肥今有此姓賁音奔○劉攽曰注賁音奔按文多一賁字】憲聞之自郯圍休時延及龐萌在楚請往救之帝勑曰可直往郯則蘭陵必自解【擊也東觀記作擊字】延等以賁休城危遂先赴之憲逆戰而陽敗延等遂逐退因拔圍入城【○劉攽曰按文多一遂字緣下有逐字誤之】眀日憲大出兵合圍延等懼遽出突走因往攻郯帝讓之曰間欲先赴郯者以不意故耳今既奔走賊計已立圍豈可解乎延等至郯果不能克而董憲遂拔蘭陵殺賁休延等往来要擊憲别將於彭城郯邳之間戰或日數合頗有剋獲帝以延輕敵深入數以書誡之【東觀記載延上疏辭曰臣幸得受干戈誅逆虜奉職未稱久留天誅常恐汙辱名號不及等倫天下平定已後曾無尺寸可數不得預竹帛之編眀詔深閔儆戒備具每事奉循詔命必不敢為國之憂也】及龐萌反攻殺楚郡太守引軍襲敗延延走北度泗水破舟檝壊津梁僅而得免【東觀記續漢書皆云萌攻延延與戰破之詔書勞延曰龐萌一夜反畔相去不逺營壁不堅殆令人齒欲相撃而將軍有不可動之節吾甚羙之此傳言僅而得免與彼不同】帝自將而東徴延與大司馬呉漢漢忠將軍王常前將軍王梁捕虜將軍馬武討虜將軍王霸等㑹任城討龐萌於桃鄉又並従征董憲於昌慮皆破平之六年春遣屯長安九年隗囂死延西撃街泉略陽清水諸屯聚皆定【街泉略陽清水三縣皆屬天水郡】十一年與中郎將來歙攻河池未剋以病引還拜為左馮翊將軍如故【續漢書曰視事四年人敬其威信】十三年增封定食萬户十五年薨於位子扶嗣扶卒子側嗣永平十三年坐與舅王平謀反伏誅國除永初七年鄧太后紹封延曾孫恢為蘆亭侯【東觀記作盧亭】恢卒子遂嗣
  陳俊傳
  陳俊字子昭南陽西鄂人也【江夏郡有鄂故此加西也故城在今鄧州向城縣南也】少為郡吏更始立以宗室劉嘉為太常將軍俊為長史光武徇河北嘉遣書薦俊光武以為安集掾【東觀記曰俊初調補曲陽長上曰欲與君為左右小縣何足貪乎俊即拜解印綬上以為安集掾】從擊銅馬於清陽進至滿陽拜彊弩將軍【華嶠書曰拜為彊弩偏將軍賜絳衣九百領以衣中堅同心士】與五校戰於安次俊下馬手接短兵所向必破追奔二十餘里斬其渠帥而還光武望而歎曰戰將盡如是豈有憂哉五校引退入漁陽所過虜掠俊言於光武曰宜令輕騎出賊前使百姓各自堅守壁以絶其食可不戰而殄也光武然之遣俊將輕騎馳出賊前視人保壁堅完者勑令固守放散在野者因掠取之賊至無所得遂散敗及軍還光武謂俊曰困此虜者將軍策也及即位封俊為列侯建武二年春攻匡賊下四縣【匡賊即匡城縣賊也東觀記作匡城賊匡城古匡邑也故城在今滑州匡城縣南】更封新處侯【新處縣名屬中山國】引擊頓丘降三城【頓丘縣名屬東郡故城在今魏州頓丘縣北隂安城是也】其秋大司馬呉漢承制拜俊為彊弩大將軍别擊金門白馬賊於河内皆破之【金門白馬並山名在今洛州福昌縣西南有金門白馬水盖賊起於二山因以為名】四年轉徇汝陽及項又㧞南武陽【南武陽縣名屬太山郡故城在今沂州費縣西】是時太山豪傑多擁衆與張歩連兵呉漢言於帝曰非陳俊莫䏻定此郡於是拜俊太山太守行大將軍事張歩聞之遣其將擊俊戰於嬴下【續漢書曰嬴縣名屬太山郡嬴音盈】俊大破之追至濟南收得印綬九十餘【歩時擬私封爵人之印綬】稍攻下諸縣遂定太山五年與建威大將軍耿弇共破張歩事在弇傳時琅邪未平乃徙俊為琅邪太守領將軍如故齊地素聞俊名入界盗賊皆解散俊將兵擊董憲於贛榆【贛榆縣名屬東海郡贛音貢】進破朐賊孫陽平之八年張歩畔還琅邪俊追討斬之帝美其功詔俊得專征青徐【華嶠書曰賜俊璽書曰將軍元勲大著威震青徐兩州有警得專征之】俊得撫貧弱表有義檢制軍吏不得與郡縣相干百姓歌之數上書自請願奮撃隴蜀詔報曰東州新平大將軍之功也負海猾夏盗賊之處國家以為重憂且勉鎮撫之十三年增邑定封祝阿侯【祝阿縣名屬平原郡】眀年徵奉朝請二十三年卒子浮嗣徙封蘄春侯【蘄春今蘄州縣也東觀記曰詔書以祝阿益濟南國故徙浮封蘄春侯蘄音祈】浮卒子專諸嗣專諸卒子篤嗣
  臧宫傳
  臧宫字君翁潁川郟人也【郏縣名今汝州郟城縣也】少為縣亭長游徼【續漢書曰每十里一亭亭有長以禁盗賊每鄉有游徼掌循禁姦盗也】後率賔客入下江兵中為校尉因従光武征戰諸將多稱其勇光武察宫勤力少言甚親納之及至河北以為偏將軍従破羣賊數陷陳郤敵光武即位以為侍中騎都尉建武二年封成安侯【成安縣名屬潁川郡】眀年將突騎與征虜將軍祭遵擊更始將左防韋顔【華嶠書韋字作韓】於沮陽酈悉降之三年將兵徇江夏擊代鄉鍾武竹里皆下之【鍾武縣名屬江夏郡故城在今申州鍾山縣西南】帝使太中大夫【華嶠書曰使張明也】持節拜宫為輔威將軍七年更封期思侯【期思縣名屬汝南郡故城在今光州固始縣西北】撃梁郡濟隂皆平之十一年將兵至中盧屯駱越【中盧縣名屬南郡故城在今襄州襄陽縣南盖駱越人徙於此因以為名】是時公孫述將田戎任滿與征南大將軍岑彭相拒於荆門彭等戰數不利越人謀畔從蜀宫兵少力不能制㑹屬縣送委輸車數百乗至宫夜使鋸斷城門限令車聲回轉出入至旦越人伺者聞車聲不絶而門限斷相告以漢兵大至其渠帥乃奉牛酒以勞軍營宫陳兵大㑹擊牛釃酒饗賜慰納之【釃音所宜反説文曰下酒也詩注曰以筐曰釃也】越人由是遂安宫與岑彭等破荆門别至垂鵲山通道出秭歸至江州岑彭下巴郡使宫將降卒五萬從涪水上平曲公孫述將延岑盛兵於沅水【沅水出廣漢解見光武紀】時宫衆多食少轉輸不至而降者皆欲散畔郡邑復更保聚觀望成敗宫欲引還恐為所反【反音翻】㑹帝遣謁者將兵詣岑彭有馬七百匹宫矯制取以自益晨夜進兵多張旗幟登山鼓噪右歩左騎挟船而引呼聲動山谷岑不意漢兵卒至登山望之大震恐宫因從擊【○劉攽曰按從擊無理當作縦字】大破之斬首溺死者萬餘人水為之濁流延岑奔成都其衆恙降盡獲其兵馬珍寳【華嶠書曰上璽書勞宫賜吏士絳縑六千匹】自是乗勝追北降者以十萬數【人好陽而惡隂北方幽隂之地故軍敗者皆謂之北史記樂書曰北者敗也而近代音北為背失其指矣】軍至平陽鄉蜀將王元舉衆降進拔緜竹破涪城斬公孫述弟恢復攻拔繁郫【繁縣名屬蜀郡繁江名因以為縣名故城在今益州新繁縣北郫縣名屬蜀郡故城在今益州郫縣北郫音皮】前後收得節五印綬千八百是時大司馬呉漢亦乗勝進營逼成都宫連屠大城兵馬旌旗甚盛乃乗兵入小雒郭門歴成都城下【張載注蜀都賦云漢武帝元鼎三年立成都郭十八門小雒郭門盖其數焉】至呉漢營飲酒高㑹漢見之甚歡謂宫曰將軍向者經虜城下震揚威靈風行電照然窮冦難量還營願従它道矣宫不従復路而歸賊亦不敢近之進軍咸門【成都北面東頭門】與呉漢並滅公孫述帝以蜀新定拜宫為廣漢太守十三年增邑更封鄼侯十五年徵還京師以列侯奉朝請定封朗陵侯【朗陵縣名屬汝南郡故城在今豫州郎山縣西南】十八年拜太中大夫十九年妖巫維氾弟子單臣傅鎮等復妖言相聚入原武城【維或作緱】劫吏人自稱將軍於是遣宫將北軍及黎陽營數千人圍之賊穀食多數攻不下士卒死傷帝召公卿諸侯王問方略皆曰宜重其購賞時顯宗為東海王獨對曰妖巫相劫埶無久立其中必有悔欲亡者但外圍急不得走耳宜小挺緩【挺解也】令得逃亡逃亡則一亭長足以禽矣帝然之即勑宫徹圍緩賊賊衆分散遂斬臣鎮等宫還遷城門校尉復轉左中郎將擊武谿賊至江陵降之【武谿水名在今辰州盧谿縣】宫以謹信質樸故常見任用後匈奴饑疫自相分争帝以問宫宫曰願得五千騎以立功帝笑曰常勝之家難與慮敵吾方自思之二十七年宫乃與楊虚侯馬武上書曰匈奴貪利無有禮信窮則稽首安則侵盗縁邉被其毒痛内國憂其抵突【抵觸也】虜今人畜疫死旱蝗赤地【赤地言在地之物皆盡説苑曰晉平公時赤地千里】疫困之力不當中國一郡萬里死命縣在陛下福不再來時或易失【左傳曰大福不再蒯通曰時者難遇而易失也】豈宜固守文徳而墮武事乎今命將臨塞厚縣購賞喻告髙句驪烏桓鮮卑攻其左發河西四郡【謂張掖酒泉武威金城也】天水隴西羌胡擊其右如此北虜之滅不過數年臣恐陛下仁恩不忍謀臣狐疑令萬世刻石之功不立於聖世詔報曰黄石公記曰柔能制剛弱能制彊【即張良於下邳圯所見老父出一編書者】柔者徳也剛者賊也弱者仁之助也彊者怨之歸也故曰有德之君以所樂樂人無徳之君以所樂樂身樂人者其樂長樂身者不久而亡舎近謀逺者勞而無功舎逺謀近者逸而有終逸政多忠臣勞政多亂人故曰務廣地者荒務廣徳者彊有其有者安貪人有者殘殘滅之政雖成必敗今國無善政災變不息【左傳曰國無善政則自取謫於日月之災】百姓驚惶人不自保而復欲逺事邉外乎孔子曰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顓臾且北狄尚彊而屯田警備傳聞之事恒多失實【公羊傳曰見者異辭聞者異辭傳聞者異辭】誠能舉天下之半以滅大㓂豈非至願茍非其時不如息人自是諸將莫敢復言兵事者宫永平元年卒謚曰愍侯子信嗣信卒子震嗣震卒子松嗣元初四年與母别居國除永寜元年鄧太后紹封松弟由為朗陵侯
  論曰中興之業誠艱難也然敵無秦項之彊人資附漢之思雖懐璽紆紱跨陵州縣【璽解見光武紀白虎通曰天子朱紱諸侯赤紱上廣一尺下廣二尺法天一地二也長三尺法天地人也董巴輿服志曰古者上下皆有紱所以殊貴賤也自五霸遞興以紱非兵服於是去紱也】殊名詭號千隊為羣尚未足以為比功上烈也至於山西既定威臨天下【謂誅隗囂公孫述】戎羯喪其精膽羣帥賈其餘壯【羯本匃奴别部分散居其上黨武鄉羯室因號羯胡此揔謂戎夷耳不指於羯也左傳曰欲勇者賈余餘勇】斯誠雄心尚武之㡬先志翫兵之日【㡬㑹也翫習也先志者乗勝之志也】臧宫馬武之徒撫鳴劒而抵掌志馳於伊吾之北矣【屈原曰撫長劒而玉珥曹植結交篇曰利劒鳴手中説文曰抵側擊也】光武審黄石存包桑【周易否卦九五曰其亡其亡繫于包桑言聖人居天位不可以安常自危懼乃是繫於包桑也包本也繫於桑本言其固也】閉玉門以謝西域之質卑詞幣以禮匈奴之使【西域傳曰建武二十一年西域十八國俱遣子弟入侍天子以中國初定皆還其侍子匈奴傳曰建武二十八年匈奴遣使詣闕貢馬及裘乞和親帝報曰單于國内虚耗貢物裁以通禮何必裘馬今贈繒五百匹斬馬劒一是卑辭幣禮也】其意防盖已深豈其顛沛平城之圍忍傷黥土之陳乎【平城縣名今雲州定襄縣髙祖七年擊韓王信至平城被匈奴圍七日乃解十二年髙祖親擊淮南王鯨布在陳為流矢所中顛沛狼狽也顛音丁千反】贊曰呉公鷙彊寔為龍驤【戰國策曰亷頗為人勇鷙而愛士白起視瞻不轉者執志彊也驤舉也若龍之舉言其威盛鄒陽曰神龍驤首奮翼則浮雲出流】電埽羣孽風行巴梁虎牙猛力功立雎陽宫俊休休是亦鷹揚【詩曰良士休休又曰惟師尚父時惟鷹揚】
  後漢書卷四十八
  後漢書卷四十八考證
  呉漢傳故不自疑躬○【臣承蒼】按文勢當作故躬不自疑
  食廣平斥漳曲周廣年凡四縣注斥漳在今洺州洺水縣○【臣松齡】按唐書地理志無洺水縣唐初洺州有清漳池水二縣此注洺水當作池水
  臧宫傳憂其抵突注解也○解字似當作觸








  後漢書卷四十八考證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四十九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耿弇列傳第九
  耿弇傳 【弟國 國子秉 秉弟夔 國弟子恭】
  耿弇字伯昭扶風茂陵人也其先武帝時以吏二千石自鉅鹿徙焉【武帝時徙吏二千石髙資富人及豪傑并兼之家於諸陵也】父况字俠游以眀經為郎與王莽従弟伋共學老子於安丘先生【嵇康聖賢髙士傳曰安丘望之字仲都京兆長陵人少持老子經恬淨不求進宦號曰安丘丈人成帝聞欲見之望之辭不肯見為巫醫於人間也】後為朔調連率【王莽改上谷郡曰朔調守曰連率】弇少好學習父業【袁山松書曰弇少學詩禮明銳有權謀】常見郡尉試騎士建旗鼓馳射由是好將帥之事【漢官儀曰嵗終郡試之時講武勒兵因以校獵簡其材力也○劉攽曰常見郡尉試騎士按漢謂郡試騎士講武為都試後人不曉妄改為尉注所云郡字亦合作都且講武不專在都尉何得云尉試乎都試見前書】及王莽敗更始立諸將略地者前後多擅威權輙改易守令況自以莽之所置懐不自安時弇年二十一乃辭況奉奏詣更始因齎貢獻以求自固之宜及至宋子㑹王郎詐稱成帝子輿起兵邯鄲弇従吏孫倉衞包於道共謀曰劉子輿成帝正統捨此不歸逺行安之弇按劒曰子輿弊賊卒為降虜耳我至長安與國家陳漁陽上谷兵馬之用還出太原代郡反覆數十日歸發突騎以轔烏合之衆【轔轢也音力刄反】如摧枯折腐耳觀公等不識去就族滅不久也倉包不従遂亡降王郎弇道聞光武在盧奴乃馳北上謁光武留署門下吏【○劉攽曰按百官志公府有門史又祭遵亦為門下史知此當作史字】弇因説䕶軍朱祐求歸發兵以定邯鄲光武笑曰小兒曹乃有大意哉因數召見加㤙慰【續漢書曰弇還檄與況陳上功徳自嫌年少恐不見信宜自來況得檄立發至昌平見上也】弇因従光武北至薊聞邯鄲兵方到光武將欲南歸召官屬計議弇曰今兵従南來不可南行漁陽太守彭寵公之邑人【寵南陽宛人也】上谷太守即弇父也發此兩郡控萬騎邯鄲不足慮也光武官屬腹心皆不肯曰死尚南首奈何北行入囊中【漁陽上谷北接塞垣至彼路窮如入囊也】光武指弇曰是我北道主人也㑹薊中亂【續漢志曰弇歸主人食未巳薊中擾亂上駕出南城門頗遮絶輜重城中相掠弇既與上相失以馬與城門亭長乃得出也】光武遂南馳官屬各分散弇走昌平就況【昌平縣名屬上谷郡今幽州縣故城在縣東也】因説況使宼恂東約彭寵各發突騎二千匹歩兵千人弇與景丹宼恂及漁陽兵合軍而南所過擊斬王郎大將九卿校尉以下四百餘級得印級百二十五節二斬首三萬級定涿郡中山鉅鹿清河河間凡二十二縣遂及光武於廣阿是時光武方攻王郎傳言二郡兵為邯鄲来衆皆恐既而悉詣營上謁光武見弇等説曰當與漁陽上谷士大夫共此大功乃皆以為偏將軍使還領其兵加況大將軍興義侯得自置偏裨弇等遂従拔邯鄲時更始徴代郡太守趙永而況勸永不應召令詣扵光武光武遣永復郡永北還而代令張曅據城反畔乃招迎匈奴烏桓以為援助光武以弇弟舒為復胡將軍使擊曅破之永乃得復郡時五校賊二十餘萬北宼上谷況與舒連擊破之賊皆退走更始見光武威聲日盛君臣疑慮乃遣使立光武為蕭王令罷兵與諸將有功者還長安遣苗曾為幽州牧韋順為上谷太守蔡充為漁陽太守並北之部時光武居邯鄲宫晝卧溫眀殿【漢趙王如意之殿也故基在今洺州邯鄲縣内】弇入造牀下請間因説曰今更始失政君臣淫亂諸將擅命於畿内貴戚縦横扵都内【更始傳曰李軼朱鮪擅命山東王匡張卬横㬥三輔】天子之命不出城門所在牧守輙自遷易百姓不知所従士人莫敢自安擄掠財物刼掠婦女懐金玉者至不生歸元元叩心更思莽朝又銅馬赤眉之屬數十輩軰數十百萬聖公不能辦也【辦猶成也音蒲莧反】其敗不久公首事南陽破百萬之軍今定河北北據天府之地【前書曰關中所謂金城天府弇以河北富饒故以喻焉劉攽曰河北北據按文多一北字】以義征伐發號響應天下可傳檄而定天下至重不可令它姓得之聞使者従西方来欲罷兵不可従也今吏士死亡者多弇願歸幽州益發精兵以集其大計【○劉攽曰按文多一其字】光武大説【續漢書曰光武初見弇言起坐曰卿失言我斬卿弇曰大王哀厚弇如父子故披赤心為大王陳事上曰我戲卿耳】乃拜弇為大將軍與呉漢北發幽州十郡兵弇到上谷收韋順蔡充斬之漢亦誅苗曾於是悉發幽州兵引而南從光武擊破銅馬髙湖赤眉青犢又追尤来大槍五幡扵元氏弇常將精騎為軍鋒輙破走之光武乗勝戰慎水上虜危急殊死戰時軍士疲弊遂大敗奔還壁范陽數日乃振【壁謂築壘壁也】賊亦退去従追至容城小廣陽安次連戰破之【容城縣名屬涿郡故城在今易州道縣也廣陽國有廣陽縣故曰小廣陽及安次縣名並在今幽州也】光武還薊復遣弇與呉漢景丹蓋延朱祐邳彤耿純劉植岑彭祭遵堅鐔王霸陳俊馬武十三將軍追賊至潞東及平谷【平谷解見光武紀】再戰斬首萬三千餘級遂窮追扵右北平無終土垠之間【無終土垠並縣名屬右北平郡無終故城在今漁陽縣土垠故城在今平州西南垠音銀】至浚靡而還【浚靡縣名屬右北平故城在今漁陽縣北靡音麻】賊散入遼西遼東或為烏桓貊人所鈔擊略盡光武即位拜弇為建威大將軍與驃騎大將軍景丹彊弩將軍陳俊攻厭新賊於敖倉皆破降之建武二年更封好畤侯食好畤羙陽二縣三年延岑自武關出攻南陽下數城穰人杜率其衆以従岑弇與岑等戰於穰大破之斬首三千餘級生獲其將士五千餘人得印綬三百杜降岑與數騎遁走東陽弇従幸舂陵因見自請北收上谷兵未發者定彭寵扵漁陽取張豐扵涿郡還收富平獲索東攻張歩以平齊地帝壮其意乃許之四年詔弇進攻漁陽弇以父據上谷本與彭寵同功又兄弟無在京師者自疑不敢獨進上書求詣洛陽詔報曰將軍出身舉宗為國所向陷敵功效尤著何嫌何疑而欲求徴且與王常共屯涿郡勉思方略況聞弇求徴亦不自安遣舒弟國入侍帝善之進封況為隃麋侯【隃麋縣名屬右扶風故城在今隴州汧陽縣東南隃音踰】乃命弇與建義大將軍朱祐漢忠將軍王常等擊望都故安西山賊十餘營皆破之【望都縣名屬中山國堯母慶都山在南故以名焉故城在今定州唐縣東北故安縣名故城在今易州易縣東南】時征虜將軍祭遵屯良鄉【良郷縣名屬涿郡】驍騎將軍劉喜屯陽鄉【陽郷縣名屬涿郡故城在今幽州故安縣西北】以拒彭寵寵遣弟純將匈奴二千餘騎寵自引兵數萬分為兩道以撃遵喜胡騎經軍都【軍都縣屬廣陽郡有軍都山在西北今幽州昌平縣】舒襲破其衆斬匈奴兩王寵乃退走況復與舒攻寵取軍都五年寵死天子嘉況功使光禄大夫持節迎況【袁山松書曰使光禄大夫樊宏詔況曰惟況功大不宜監察従事邉郡寒苦不足久居其詣行在所】賜甲第奉朝請封牟平侯遣弇與呉漢擊富平獲索賊於平原大破之降者四萬餘人因詔弇進討張歩弇收集降卒結部曲置將吏率騎都尉劉歆太山太守陳俊引兵而東従朝陽橋濟河以度【朝陽縣名屬濟南郡在朝水之陽今朝城在濟水北有漯河在今齊州臨濟縣東】張歩聞之乃使其大將軍費邑軍歴下【歴下城在今齊州歴城縣也】又分兵屯祝阿【祝阿今齊州縣也故城在今山荏縣東北】别於太山鍾城列營數十以待弇弇度河先撃祝阿自旦攻城未中而拔之故開圍一角令其衆得奔歸鍾城鍾城人聞祝阿已潰大恐懼遂空壁亡去費邑分遣弟敢守巨里【巨里聚名也一名巨合城在今齊州全節縣東南也】弇進兵先脅巨里使多伐樹木揚言以填塞坑塹數日有降者言邑聞弇欲攻巨里謀来救之弇乃嚴令軍中趣修攻具宣勑諸部後三日當悉力攻巨里城隂緩生口令得亡歸歸者以弇期告邑邑至日果自將精兵三萬餘人来救之弇喜謂諸將曰吾所以修攻具者欲誘致邑耳今来適其所求也即分三千人守巨里自引精兵上岡阪【爾雅曰山脊曰岡陂者曰阪】乗髙合戰大破之臨陳斬邑既而收首級以示巨里城中城中兇懼【兇恐懼聲音呼勇反】費敢悉衆亡歸張歩弇復收其積聚縦兵撃諸未下者平四十餘營遂定濟南時張歩都劇使其弟藍將精兵二萬守西安【西安縣名屬齊郡故城在今青州臨淄縣西北】諸郡太守合萬餘人守臨淄相去四十里弇進軍畫中【畫中邑名也畫音胡麥反故城在今西安城東南有澅水因名焉】居二城之間弇視西安城小而堅且藍兵又精臨淄名雖大而實易攻乃勑諸校㑹【㑹猶集也】後五日攻西安藍聞之晨夜儆守至期夜半弇勑諸將皆蓐食【前書音義曰未起而牀蓐中食也】㑹眀至臨淄城護軍荀梁等争之以為宜速攻西安弇曰不然西安聞吾欲攻之日夜為備臨淄出不意而至必驚擾吾攻之一日必拔拔臨淄即西安孤張藍與歩隔絶必復亡去所謂擊一而得二者也若先攻西安不卒下頓兵堅城死傷必多縦能拔之藍引軍還奔臨淄并兵合勢觀人虚實吾深入敵地後無轉輸旬月之間不戰而困諸君之言未見其宜遂攻臨淄半日拔之入據其城張藍聞之大懼遂將其衆亡歸劇弇乃令軍中無得妄掠劇下須張歩至乃取之以激怒歩歩聞大笑曰以尤來大槍十餘萬衆吾皆即其營而破之今大耿兵少於彼【弇況之長子故呼為大耿】又皆疲勞何足摧乎乃與三弟藍夀及故大槍渠帥重異等兵【重姓異名】號二十萬至臨淄大城東將攻弇【袁山松書曰弇上書曰臣據臨淄深塹髙壘張歩従劇縣来攻疲勞饑渇欲進誘而攻之欲去随而擊之臣依營而戰精鋭百倍以逸待勞以實擊虛旬日之間歩首可獲上是其計也】弇先出淄水上與重異遇突騎欲縦弇恐挫其鋒令歩不敢進故示弱以盛其氣乃引歸小城陳兵於内【伏琛齊地記曰小城内有漢景王祠】歩氣盛直攻弇營與劉歆等合戰弇升王宫壊臺望之【臨淄夲齊國所都即齊王宫中有壊䑓也東觀記作環䑓】視歆等鋒交乃自引精兵以横突歩陳於東城下大破之飛矢中弇股以佩刀截之左右無知者至暮罷弇眀旦復勒兵出是時帝在魯聞弇為歩所攻自往救之未至陳俊謂弇曰劇虜兵盛可且閉營休士以須上来弇曰乗輿且到臣子當擊牛釃酒以待百官反欲以賊虜遺君父邪乃出兵大戰自旦及昏復大破之殺傷無數城中溝塹皆滿弇知歩困將退豫置左右翼為伏以待之【兩旁伏兵如鳥之翼】人定時歩果引去伏兵起縦擊追至鉅昧水上【鉅昧水名一名巨浮水在今青州夀光縣西】八九十里僵尸相屬收得輜重二千餘兩歩還劇兄弟各引兵散去後數日車駕至臨淄自勞軍羣臣大㑹帝謂弇曰昔韓信破歴下以開基【前書曰齊屯田於歴下以備漢信撃破之】今將軍攻祝阿以發迹此皆齊之西界功足相方而韓信襲擊已降【前書曰酈食其説齊王田廣廣降之乃與食其縦酒罷守備韓信聞齊已降欲止蒯通説信令擊之食其音異基也】將軍獨拔勍敵其功乃難扵信也又田横亨酈生及田横降高帝詔衞尉不聽為仇【前書曰齊既破横走居海島髙帝召之横曰臣亨陛下之使酈食其今聞其弟商為衞尉臣恐懼不敢奉詔高帝詔酈商曰横即至敢動者族之】張歩前亦殺伏隆若歩来歸命吾當詔大司徒釋其怨【大司徒伏湛即隆之父】又事尤相類也將軍前在南陽建此大策【謂弇従帝幸舂陵時請收上谷兵定彭寵取張豐平張歩等】常以為落落難合【落落猶疏闊也】有志者事竟成也弇因復追歩歩奔平夀【平夀縣名屬北海郡故城在今青州北海縣】乃肉袒負斧鑕於軍門【鑕鍖也示必死鍖音竹林反】弇傳歩詣行在所而勒兵入據其城樹十二郡旗鼓【東觀記曰弇凡平城陽琅琊髙密膠東東莱北海齊千乗濟南平原泰山臨淄等】令歩兵各以郡人詣旗下衆尚十餘萬輜重七千餘兩皆罷遣歸鄉里弇復引兵至城陽降五校餘黨【祝阿餘黨也】齊地悉平振旅還京師六年西拒隗囂屯兵於漆【漆縣名屬右扶風故城在今豳州新平縣也漆水在西】八年従上隴眀年與中郎將來歙分部徇安定北地諸營保皆下之弇凡所平郡四十六屠城三百未嘗挫折十二年況疾病乗輿數自臨幸復以國弟廣舉並為中郎將弇兄弟六人皆垂青紫省侍醫藥當代以為榮及況卒諡烈侯少子霸襲況爵十三年增弇户邑上大將軍印綬罷【上音時掌反】以列侯奉朝請每有四方異議輙召入問籌策年五十六永平元年卒謚曰愍侯子忠嗣忠以騎都尉擊匈奴於天山有功忠卒子馮嗣馮卒子良嗣一名無禁延光中尚安帝妹濮陽長公主位至侍中良卒子協嗣隃麋侯霸卒子文金嗣文金卒子喜嗣喜卒子顯嗣為羽林左監顯卒子援嗣尚桓帝妺長社公主為河陽太守後曹操誅耿氏唯援孫存焉【決録注云援字伯緒官至河東太守也】牟平侯舒卒子襲嗣尚顯宗女隆慮公主襲卒子寳嗣寳女弟為清河孝王妃及安帝立尊孝王母為孝徳皇后以妃為甘園大貴人帝以寳元舅之重使監羽林左車騎【○劉攽曰按百官志羽林左右監監左右騎不合有車字】位至大將軍而附事内寵與中常侍樊豐帝乳母王聖等譛廢皇太子為濟隂王及排陷太尉楊震議者怨之寳弟子承襲公主爵為林慮侯【林慮即上隆慮也至此避殤帝諱改焉】位至侍中安帝崩閻太后以寳等阿附嬖倖共為不道策免寳及承皆貶爵為亭侯遣就國寳於道自殺國除【決録注曰寳字君逹】大貴人數為耿氏請陽嘉三年順帝遂詔封寳子【○劉攽曰按前後皆作紹封此誤】箕牟平侯為侍中以恒為陽亭侯承為羽林中郎將其後貴人薨大將軍梁冀従承求貴人珍玩不得冀怒風有司奏奪其封承惶恐遂亡匿於穰數年冀推迹得之乃并族其家十餘人
  論曰淮隂廷論項王審料成埶則知高祖之廟勝矣【淮隂侯韓信也史記韓信説髙祖曰項王特匹夫之勇婦人之仁也名雖霸實失天下心今大王入闗秋毫無所取秦人無不欲得大王王秦者今大王舉而東三秦可傳檄而定於是漢王舉兵定三秦廟勝謂謀兵於廟而勝敵】弇決策河北【○劉攽曰按他傳賛語無单言名者眀少一耿字下文乃可言弇耳】定計南陽亦見光武之業成矣然弇自剋拔全齊而無復尺寸功夫豈不懐【懐思也言豈不思重立大功乎】將時之度數不足以相容乎三世為將道家所忌【史記曰秦使王翦之孫王離撃趙或曰王離秦之名將舉之必矣客曰不然夫將三代必敗以其殺伐多也其後受其不祥○劉攽曰注以其殺伐多也按文多一也字】而耿氏累葉以功名自終將其用兵欲以殺止殺乎何其獨能隆也
  國字叔慮【東觀記慮作憲】建武四年初入侍光武拜為黄門侍郎應對左右帝以為能遷射聲校尉七年射聲官罷拜駙馬都尉父況卒國於次當嗣上疏以先侯愛少子霸固自陳讓有詔許焉後歴頓丘陽翟上蔡令所在吏人稱之徵為五官中郎將是時烏桓鮮卑屢㓂外境國素有籌策數言邉事帝器之及匈奴薁鞬日逐王比自立為呼韓邪單于欵塞稱藩願扞禦北虜事下公卿議者皆以為天下初定中國空虚夷狄情偽難知不可許國獨曰臣以為宜如孝宣故事受之【宣帝甘露二年呼韓邪單于欵塞請朝帝發所過郡二千騎迎之寵以殊禮位在諸侯王上賛謁稱臣而不名】令東扞鮮卑北拒匈奴率厲四夷完復邉郡使塞下無晏開之警【晏晚也有警急則開門晚也】萬世有安寜之策也【○劉攽曰按文多有字縁上言無遂妄生此對文非也】帝従其議遂立比為南單于由是烏桓鮮卑保塞自守北虜逺遁中國少事二十七年代馮勤為大司馬又上言宜置度遼將軍左右校尉屯五原以防逃亡永平元年卒官顯宗追思國言後遂致度遼將軍【○劉攽曰按致當作置】左右校尉如其議焉國二子秉夔
  秉字伯初有偉體腰帶八圍博通書記能説司馬兵法尤好將帥之略以父任為郎數上言兵事常以中國虚費邊陲不寜其患專在匈奴以戰去戰盛王之道顯宗既有志北伐隂然其言永平中召詣省闥問前後所上便宜方略拜謁者僕射遂見親幸每公卿㑹議常引秉上殿訪以邊事多簡帝心十五年拜駙馬都尉十六年以騎都尉秦彭為副與奉車都尉竇固等俱北伐匈奴虜皆奔走不戰而還十七年夏詔秉與固合兵萬四千騎復出白山擊車師車師有後王前王前王即後王之子其廷相去五百餘里固以後王道逺山谷深士卒寒苦欲攻前王秉議先赴後王以為并力根夲則前王自服固計未決秉奮身而起曰請行前乃上馬引兵北入衆軍不得已遂進並縦兵抄掠斬首數千級收馬牛十餘萬頭後王安得震怖縦數百騎出迎秉而固司馬蘇安欲全功歸固即馳謂安得曰漢貴將獨有奉車都尉天子姊壻【固尚光武女湼陽公主眀帝姊也】爵為通侯當先降之安得乃還更令其諸將迎秉秉大怒被甲上馬麾其精騎徑造固壁言曰車師王降訖今不至請往梟其首固大驚曰且止將敗事秉厲聲曰受降如受敵遂馳赴之安得惶恐走出門脱帽抱馬足降【東觀記曰脱帽趨抱馬蹏也】秉將以詣固其前王亦歸命遂定車師而還眀年秋肅宗即位拜秉征西將軍遣案行涼州邉境勞賜保塞羌胡進屯酒泉救戊巳校尉建初元年拜度遼將軍視事七年匈奴懐其㤙信徴為執金吾甚見親重帝每巡郡國及幸宫觀秉常領禁兵宿衞左右除三子為郎章和二年復拜征西將軍副車騎將軍竇憲擊北匈奴大破之事并見憲傳封秉羙陽侯食邑三千户秉性勇壮而簡易於事軍行常自被甲在前休止不結營部然逺斥眀要誓有警軍陳立成士卒皆樂為死永元二年代桓虞為光禄勲眀年夏卒時年五十餘賜以朱棺玉衣將作大匠穿假鼓吹五營騎士三百餘人送諡曰桓侯匈奴聞秉卒舉國號哭或至棃面流血【棃即字古通用割也音力私反】長子沖嗣及竇憲敗以秉竇氏黨國除沖官至漢陽太守曾孫紀少有羙名辟公府曹操甚敬異之稍遷少府紀以操將簒漢建安二十三年與太醫令吉㔻【㔻或作平】丞相司直韋況晃曅謀起兵誅操不克夷三族于時衣冠盛門坐紀罹禍滅者衆矣
  夔字定公少有氣決永元初為車騎將軍竇憲假司馬北擊匈奴轉車騎都尉【○劉攽曰按官無車騎都尉明衍車字】三年憲復出河西以為大將軍左校尉將精騎八百出居延塞直奔北單于廷於金㣲山斬閼氏名王已下五千餘級單于與數騎脱亡盡獲其匈奴珍寳財畜去塞五千餘里而還自漢出師所未嘗至也乃封夔粟邑侯【粟邑縣名屬左馮翊故城在今同州白水縣西北】㑹北單于弟左鹿蠡王於除鞬自立為單于衆八部二萬餘人來居蒲類海上遣使欵塞以夔為中郎將持節衞護之及竇憲敗夔亦免官奪爵土後復為長水校尉拜五原太守遷遼東太守元興元年貊人寇郡界夔追擊斬其渠帥永初三年南單于檀反畔使夔率鮮卑及諸郡兵屯鴈門與車騎將軍何熙共擊之熙推夔為先鋒而遣其司馬耿溥劉祉將二千人與夔俱進到屬國故城單于遣薁鞬日逐王三千餘人遮漢兵夔自擊其左令鮮卑攻其右虜遂敗走追斬千餘級殺其名王六人獲穹廬車重千餘兩馬畜生口甚衆鮮卑馬多羸病遂畔出塞夔不䏻獨進以不窮追左轉雲中太守後遷行度遼將軍事夔勇而有氣數侵陵匈奴中郎將鄭戩【音翦】元初元年坐徴下獄以减死論笞二百建光中復拜度遼將軍時鮮卑攻殺雲中太守成嚴圍烏桓校尉徐常於馬城【馬城縣名屬代郡故城在今雲中定襄縣秦始皇初築城輒崩壊其後有馬周章馳走因随馬迹起城故以名焉】夔與幽州刺史龎參救之追虜出塞而還後坐法免卒於家
  恭字伯宗國弟廣之子也少孤慷慨多大略有將帥才永平十七年冬騎都尉劉張出撃車師請恭為司馬與奉車都尉竇固及従弟駙馬都尉秉破降之始置西域都護戊巳校尉乃以恭為戊巳校尉屯後王部金蒲城【金蒲城車師後王城廷也今延州蒲昌縣城是也】謁者關寵為戊巳校尉【○劉攽曰案戊巳夲是兩校尉故耿恭闗寵各為一校今都為戊巳校尉盖流俗不知漢書以理觀之恭是戊校寵是已校也】屯前王栁中城【栁中今西州縣】屯各置數百人恭至部移檄烏孫示漢威德大昆彌已下皆歡喜遣使獻名馬及奉宣帝時所賜公主博具【武帝元封中遣江都王建女細君為公主嫁與烏孫昆莫賜乗輿服御官屬侍御數百人贈送甚盛盖後宣帝賜以博具也】願遣子入侍恭乃發使齎金帛迎其侍子眀年三月北單于遣左鹿蠡王二萬騎撃車師恭遣司馬將兵三百人救之道逄匈奴騎多皆為所殁匈奴遂破殺後王安得而攻金蒲城恭乗城摶戰以毒藥傅矢傳語匈奴曰漢家箭神其中瘡者必有異因發彊弩射之虜中矢者視創皆沸遂大驚㑹天暴風雨随雨擊之殺傷甚衆匈奴震怖相謂曰漢兵神真可畏也遂解去恭以疏勒城傍有澗水可固五月乃引兵據之七月匈奴復来攻恭恭募先登數千人直馳之胡騎散走匈奴遂於城下擁絶澗水恭於城中穿井十五丈不得水吏士渇乏笮馬糞汁而飲之【笮謂壓笮也】恭仰嘆曰聞昔貳師將軍拔佩刀刺山飛泉涌出【貳師大宛中城名昔武帝時使李廣利伐大宛期至貳師城因以為號也】今漢徳神眀豈有窮哉乃整衣服向井再拜為吏士禱有頃水泉奔出衆皆稱萬嵗乃令吏士揚水以示虜【東觀記曰恭親自挽籠於是令士且勿飲先和泥塗城并揚示之】虜出不意以為神眀遂引去時焉耆龜兹攻歿都䕶陳睦北虜亦圍關寵於栁中㑹顯宗崩救兵不至車師復畔與匈奴共攻恭恭厲士衆擊走之後王夫人先世漢人常私以虜情告恭又給以糧餉數月食盡窮困乃煑鎧弩食其筋革恭與士推誠同死生故皆無二心而稍稍死亡餘數十人單于知恭已困欲必降之復遣使招恭曰若降者當封為白屋王妻以女子恭乃誘其使上城手擊殺之炙諸城上虜官屬望見號哭而去單于大怒更益兵圍恭不能下初闗寵上書求救時肅宗新即位乃詔公卿㑹議司空第五倫以為不宜救司徒鮑昱議曰今使人於危難之地急而棄之外則縦蠻夷之暴内則傷死難之臣誠令權時後無邉事可也匈奴如復犯塞為寇陛下將何以使將又二部兵人裁各數十【二部謂闗寵及恭也】匈奴圍之歴旬不下是其寡弱盡力之效也可令敦煌酒泉太守各將精騎二千多其幡幟倍道兼行以赴其急匈奴疲極之兵必不敢當四十日間足還入塞帝然之乃遣征西將軍耿秉屯酒泉行太守事遣秦彭與謁者王䝉皇甫援發張掖酒泉敦煌三郡及鄯善兵合七千餘人建初元年正月㑹栁中擊車師攻交河城【前書曰車師前王居交河城河水分流繞城下故號交河去長安八千一百五十里故城在今西州交河縣也】斬首三千八百級獲生口三千餘人駝驢馬牛羊三萬七千頭北虜驚走車師復降【東觀記曰車師太子比持訾降】㑹闗寵已歿䝉等聞之便欲引兵還先是恭遣軍吏范羌至敦煌迎兵士寒服羌因随王軍俱出塞羌固請迎恭諸將不敢前乃分兵二千人與羌従山北迎恭遇大雪丈餘軍僅能至城中夜聞兵馬聲以為虜来大驚羌乃遥呼曰我范羌也漢遣軍迎校尉耳城中皆稱萬嵗開門共相持涕泣眀日遂相随俱歸虜兵追之且戰且行吏士素饑困發疏勒時尚有二十六人随路死歿三月至玉門【玉門闗名屬敦煌郡在今沙州臣賢按酒泉郡又有玉門縣據東觀記曰至敦煌明即玉門闗也】唯餘十三人衣屨穿決形容枯槁中郎將鄭衆為恭已下洗沐易衣冠上疏曰耿恭以單兵固守孤城當匈奴之衝對數萬之衆連月踰年心力困盡鑿山為井煑弩為糧出於萬死無一生之望前後殺傷醜虜數千百計卒全忠勇不為大漢恥恭之節義古今未有宜䝉顯爵以厲將帥及恭至雒陽鮑昱奏恭節過蘇武宜爵賞於是拜為騎都尉以恭司馬石脩為雒陽市丞張封為雍營司馬軍吏范羌為共丞【共今衞州共城縣】餘九人皆補羽林恭母先卒及還追行喪制有詔使五官中郎將【據東觀記馬嚴】齎牛酒釋服【奪情不令追服】眀年遷長水校尉其秋金城隴西羌反恭上疏言方略詔召入問状乃遣恭將五校士三千人副車騎將軍馬防討西羌恭屯枹罕數與羌接戰眀年秋燒當羌降防還京師恭留擊諸未服者首虜千餘人獲牛羊四萬餘頭勒姐【姐音紫又子也反】燒何羌等十三種數萬人皆詣恭降初恭出隴西上言故安豐侯竇融昔在西州甚得羌胡腹心今大鴻臚固即其子孫前擊白山功冠三軍宜奉大使鎮撫涼部令車騎將軍防屯軍漢陽以為威重由是大忤扵防【忿恭薦竇固奪其權】及防還監營謁者李譚承旨奏恭不憂軍事被詔怨望坐徴下獄免官歸夲部卒於家子溥為京兆虎牙都尉【溥音普漢官儀曰京兆虎牙都尉扶風郡比二千石以涼州近羌數犯三輔将兵䕶園陵○劉攽曰案注文言扶風郡不成文理當云扶風都尉誤一字少一字檢百官志是時置此兩官也】元初二年擊畔羌於丁奚城軍敗遂歿詔拜溥子宏曅並為郎曅字季遇順帝初為烏桓校尉【遇或作過】時鮮卑寇緣邉殺代郡太守曅率烏桓及諸郡卒出塞討撃大破之鮮卑震怖數萬人詣遼東降自後頻出輙克獲威振北方遷度遼將軍耿氏自中興已後迄建安之末大將軍二人將軍九人卿十三人尚公主三人列侯十九人中郎將䕶羌校尉及刺史二千石數十百人遂與漢興衰云
  論曰余初讀蘇武傳感其茹毛窮海不為大漢羞【蘇武武帝時使匈奴匈奴乃幽囚武於大窖中絶不飲食天雨雪武臥齧雪與氊毛并咽之數日不死匈奴以為神乃徙武北海上無人處二十年乃還也】後覽耿恭疏勒之事喟然不覺涕之無従嗟哉義重於生以至是乎【孟子曰生者我所欲義者亦我所欲二者不可俱捨生而取義也】昔曹子抗質於柯盟【曹子魯大夫曹劌也一曰曺沬史記曰齊桓公與魯荘公㑹於柯而盟曹沬執匕首劫齊桓公曰齊彊魯弱而大國侵魯亦已甚矣今城壊壓境君其圖之桓公乃盡還魯之侵地而與之盟】相如申威於河表【相如解見寇怐傳也】盖以決一旦之負異乎百死之地也以為二漢當疏髙爵宥十世【左傳曰晉范宣子之殺叔向之弟羊舌虎而囚叔向於是祁奚聞之見宣子曰謀而鮮過恵訓不倦者叔向有焉猶將十世宥之以勸能者也】而蘇君恩不及嗣恭亦終填牢户追誦龍蛇之章以為歎息【史記曰晉文公返國賞従亡者介子推不言禄禄亦不及縣書宫門曰龍欲上天五蛇為輔龍已升天四蛇各入其宇一蛇獨怨終不見處也】
  贊曰好畤經武能畫䏻兵往收燕卒来集漢營請間趙殿釃酒齊城況舒率従亦既有成國圗久策分此凶狄【謂耿國議立日逐王為南單于由是鮮卑保塞自守北虜逺遁也】秉洽胡情夔單虜迹慊慊伯宗枯泉飛液


  後漢書卷四十九
  後漢書卷四十九考證
  耿弇傳㑹王郎詐稱成帝子輿起兵邯鄲○諸夲同【臣承蒼】按成帝子下當複出一子字
  令詣于光武○于字似衍文
  諸將擅命於畿内○諸夲同【臣㑹汾】按下云貴戚縦横於都内二句相對為文畿内當作畿外諸將方征伐四方不得云内也觀注自眀【臣承蒼】按貴戚謂趙萌也更始傳更始納萌女為夫人萌專權威福自已注但以王匡張卬當之猶未得實
  従追至容城注在今易州道縣也○諸夲同道縣地理志作遒縣
  使監羽林左車騎注百官志○志字監夲訛作序今改正
  秉弟䕫轉車騎都尉劉攽刋訛衍車字○【臣承蒼】按是時竇憲為車騎將軍故䕫之官轉為車騎都尉其後憲為大將軍䕫之官又轉為大將軍左校衞車字非衍也
  盡獲其匈奴珍寳財蓄○推尋文義其字當是衍文圍烏桓校尉徐常於馬城注馬城屬代郡故城在今雲州定襄縣秦始皇初築城輙崩壊其後有馬周章馳走因随馬迹起城故以名焉○【臣㑹汾】按因馬迹築城是雁門之馬邑非代郡之馬城章懐此注盖誤記漢書注耳








  後漢書卷四十九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五十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銚王祭列傳第十
  銚期傳
  銚期字次況潁川郟人也長八尺二寸容貌絶異矜嚴有威父猛為桂陽太守卒期服喪三年鄕里稱之光武略地潁川聞期志義召署賊曹掾【漢官儀曰東西曹掾比四百石餘掾比三百石賊曹主盜賊之事】從徇薊時王郎檄書到薊薊中起兵應郎光武趣駕出百姓聚觀諠呼滿道遮路不得行期騎馬奮㦸瞋目大呼左右曰䟆【周禮僕掌蹕宮中之事鄭衆曰止行清道也若今警蹕說文䟆與蹕同】衆皆披靡【披普彼反】及至城門門已閉攻之得出行至信都以期為裨將與傅寛呂晏俱屬鄧禹徇傍縣又發房子兵禹以期為能獨拜偏將軍授兵二千人寛晏各數百人還言其狀光武甚善之使期别徇眞定宋子攻㧞樂陽槀肥纍【樂陽縣名屬常山郡今恒州槀城縣也故城在縣西肥纍故肥子國也漢以為縣故城在今槀城縣西南並屬眞定國纍音力追反】從擊王郎將兒宏劉奉於鉅鹿下【兒音五奚反】期先登陷陳手殺五十餘人被創中額攝幩復戰【攝猶正也○劉攽曰按幩為馬扇汗期被創中額則是幘字】遂大破之王郎滅拜期虎牙大將軍乃因間說光武曰河北之地界接邊塞人習兵戰號為精勇今更始失政大統危殆海内無所歸往明公據河山之固擁精銳之衆以順萬人思漢之心則天下誰敢不從光武笑曰卿欲遂前䟆邪【唯天子得稱警蹕】時銅馬數十萬衆入清陽博平【博平縣名屬東郡在今博州縣也】期與諸將迎擊之連戰不利期乃更背水而戰所殺傷甚多㑹光武救至遂大破之追至館陶皆降之從擊青犢赤眉於射犬賊襲期輜重期還擊之手殺傷數十人身被三創而戰方力【力苦戰也】遂破走之光武即位封安成侯【安成縣名屬汝南郡故城在今豫州汝陽縣東南也】食邑五千户時檀鄉五樓賊入繁陽内黃【繁陽縣名故城在今相州内黃縣東北内黃故城在西北】又魏郡大姓數反覆而更始將卓京【京或作原】謀欲相率反鄴城帝以期為魏郡太守行大將軍事期發郡兵擊卓京破之斬首六百餘級京亡入山追斬其將校數十人獲京妻子進擊繁陽内黃復斬數百級郡界清平督盜賊李熊鄴中之豪而熊弟陸謀欲反城迎檀鄉【反音翻】或以告期期不應告者三四期乃召問熊熊叩頭首服願與老母俱就死期曰為吏儻不若為賊樂者可歸與老母往就陸也【必以在城中為吏不如為賊之樂即任將母往就弟】使吏送出城熊行求得陸將詣鄴城西門陸不勝愧感自殺以謝期期嗟嘆以禮葬之而還熊故職於是郡中服其威信建武五年行幸魏郡以期為太中大夫從還洛陽又拜衞尉期重於信義自為將有所降下未嘗虜掠及在朝廷憂國愛主其有不得於心必犯顏諫諍帝嘗輕與期門近出【前書武帝將出必與北地良家子期於殿門故曰期門】期頓首車前曰臣聞古今之戒變生不意誠不願陛下微行數出帝為之回輿而還十年卒【東觀記曰期疾病使使者存問加賜醫藥甚厚其母問期當封何子期言受國家恩深常慙負如死不知當何以報國何宜封子也上甚憐之】帝親臨襚歛贈以衞尉安成侯印綬諡曰忠侯子丹嗣復封丹弟統為建平侯【建平縣名屬沛郡故城在今亳州酇縣西北一名馬頭城】後徙封丹葛陵侯【葛陵縣名故城在汝南故鮦陽縣也】丹卒子舒嗣舒卒子羽嗣羽卒子蔡嗣
  王霸傳
  王霸字元伯潁川潁陽人也世好文法【東觀記曰祖父為詔獄丞】父為郡決曹掾【漢官儀決曹主罪法事】霸亦少為獄吏常慷慨不樂吏職其父奇之遣西學長安漢兵起光武過潁陽霸率賔客上謁曰將軍興義兵竊不自知量貪慕威德願充行伍光武曰夢想賢士共成功業豈有二哉遂從擊破王尋王邑於昆陽還休鄕里及光武為司校尉道過潁陽霸請其父願從父曰吾老矣不任軍旅汝往勉之霸從至洛陽及光武為大司馬以霸為功曹令史【○劉攽曰按功曹有史耳不當有令字】從度河北賔客從霸者數十人稍稍引去光武謂霸曰潁川從我者皆逝而子獨留努力疾風知勁草及王郎起光武在薊郎移檄購光武光武令霸至市中募人將以擊郎市人皆大笑舉手邪揄之【說文曰歋手相笑也歋音弋支反音踰或音由此云邪揄語輕重不同】霸慚懅而還【懅亦慙也音遽】光武即南馳至下曲陽傳聞王郎兵在後從者皆恐及至滹沱河吏還白河水流澌【澌音斯】無船不可濟官屬大懼光武令霸往視之霸恐驚衆欲且前阻水還即詭曰冰堅可度官屬皆喜光武笑曰吏果妄語也遂前比至河河冰亦合乃令霸護度【堅護度也】未畢數騎而冰解光武謂霸曰安吾衆得濟免者卿之力也霸謝曰此明公至德神靈之祐雖武王白魚之應無以加此【今文尚書曰武王度盟津白魚躍入王舟】光武謂官屬曰王霸權以濟事殆天瑞也以為軍正爵關内侯既至信都發兵攻㧞邯鄲霸追斬王郎得其璽綬封王鄉侯從平河北常與臧宮傅俊共營霸獨善撫士卒死者脫衣以歛之傷者躬親以養之【○劉攽曰按文脫衣可言以歛之躬親不宜復有以字】光武即位以霸曉兵愛士可獨任拜為偏將軍并將臧宮傅俊兵而以宮俊為騎都尉建武二年更封富波侯【富波縣名屬汝南郡在今豫州】四年秋帝幸譙使霸與捕虜將軍馬武東討周建於垂惠蘇茂將五校兵四千餘人救建而先遣精騎遮擊馬武軍糧武往救之建從城中出兵夾擊武武恃霸之援戰不甚力為茂建所敗武軍奔過霸營大呼求救霸曰賊兵盛出必兩敗努力而已乃閉營堅壁軍吏皆爭之霸曰茂兵精銳其衆又多吾吏士心恐而捕虜與吾相恃兩軍不一此敗道也今閉營固守示不相援賊必乘勝輕進捕虜無救其戰自倍如此茂衆疲勞吾承其弊乃可剋也茂建果悉出攻武合戰良久霸軍中壯士路潤等數十人斷髪請戰霸知士心銳乃開營後出精騎襲其背茂建前後受敵驚亂敗走霸武各歸營賊復聚衆挑戰霸堅卧不出方饗士作倡樂茂雨射營中中霸前酒樽安坐不動軍吏皆曰茂前日已破今易擊也霸曰不然蘇茂客兵遠來糧食不足故數挑戰以徼一切之勝【徼要也一切猶權時也】今閉營休士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茂建既不得戰乃引還營其夜建兄子誦反閉城拒之茂建遁去誦以城降五年春帝使太中大夫持節拜霸為討虜將軍六年屯田新安八年屯田函谷關擊滎陽中牟盜賊皆平之九年霸與吳漢及横野大將軍王常建義大將軍朱祐破姦將軍侯進等五萬餘人擊盧芳將賈覽閔堪於高柳匈奴遣騎助芳漢軍遇雨戰不利吳漢還洛陽令朱祐屯常山王常屯涿郡侯進屯漁陽璽書拜霸上谷太守領屯兵如故捕擊胡虜無拘郡界【拘猶限也】明年霸復與吳漢等四將軍六萬人出高柳擊賈覽詔霸與漁陽太守陳訢將兵為諸軍鋒匈奴左南將軍將數千騎救覽霸等連戰於平城下破之追出塞斬首數百級霸及諸將還入鴈門與驃騎大將軍杜茂㑹攻盧芳將尹由於崞繁畤不剋【崞與繁畤皆縣名屬鴈門郡並今代州縣也有崞山焉崞音郭】十三年增邑户更封向侯【向縣名屬沛郡左傳曰莒人入向按今密州莒縣南又有向城】是時盧芳與匈奴烏桓連兵寇盜尤數緣邊愁苦詔霸將㢮刑徒六千餘人與杜茂治飛狐道【飛狐道在今蔚州飛狐縣北通媯州懷戎縣即古之飛狐口也】堆石布土築起亭障自代至平城三百餘里凡與匈奴烏桓大小數十百戰頗識邊事數上書言宜與匈奴結和親又陳委輸可從温水漕【水經注曰溫餘水出上谷居庸關東又東過軍都縣南又東過薊縣北益通以運漕也】以省陸轉輸之勞事皆施行後南單于烏桓降服北邊無事霸在上谷二十餘歲三十年定封淮陵侯【淮陵縣屬臨淮郡】永平二年以病免後數月卒子符嗣徙封侯【縣名屬江夏郡音犬】符卒子度嗣度尚顯宗女浚儀長公主為黃門郎度卒子歆嗣
  祭遵傳【従弟彤】
  祭遵字弟孫【祭音側界反】潁川潁陽人也少好經書家富給而遵恭儉惡衣服喪母負土起墳嘗為部吏所侵結客殺之初縣中以其柔也既而皆憚焉及光武破王尋等還過潁陽遵以縣吏數進見光武愛其容儀署為門下史從征河北為軍市令舍中兒犯法遵格殺之光武怒命收遵時主簿陳副諫曰明公常欲衆軍整齊今遵奉法不避是教令所行也光武乃貰之【貰猶赦也】以為刺姦將軍謂諸將曰當備祭遵吾舍中兒犯法尚殺之必不私諸卿也尋拜為偏將軍從平河北以功封列侯建武二年春拜征虜將軍定封潁陽侯與驃騎大將軍景丹建義大將軍朱祐漢忠將軍王常騎都尉王梁臧宮等入箕關【箕關解在鄧禹傳】南擊農厭新栢華蠻中賊【東觀記曰栢華聚也】弩中遵口洞出流血衆見遵傷稍引退遵呼叱止之士卒戰皆自倍遂大破之時新城蠻中山賊張滿【新城縣名屬河南郡今伊闕縣也】屯結險隘為人害詔遵攻之遵絶其糧道滿數挑戰遵堅壁不出而厭新栢華餘賊復與滿合遂攻得霍陽聚【有霍陽山故名焉俗謂之張侯城在今汝州西南】遵乃分兵擊破降之明年春張滿饑困城㧞生獲之初滿祭祀天地自云當王既執歎曰䜟文誤我乃斬之夷其妻子遵引兵南擊鄧奉弟終於杜衍破之【杜衍縣名屬河南郡故城在今鄧州南陽縣西南】時涿郡太守張豐執使者舉兵反自稱無上大將軍與彭寵連兵四年遵與朱祐及建威大將軍耿弇驍騎將軍劉喜俱擊之遵兵先至急攻豐豐功曹孟厷執豐降【說文曰厷臂上也厷音古反】初豐好方術有道士言豐當為天子以五綵囊裹石繫豐肘云石中有玉璽豐信之遂反既執當斬猶曰肘石有玉璽遵為椎破之豐乃知被詐仰天歎曰當死無恨諸將皆引還遵受詔留屯良鄉拒彭寵因遣護軍傅襲擊寵將李豪於潞大破之斬首千餘級相拒歲餘數挫其鋒黨與多降者及寵死遵進定其地六年春詔遵與建威大將軍耿弇虎牙大將軍蓋延漢忠將軍王常捕虜將軍馬武驍騎將軍劉歆武威將軍劉尚等從天水伐公孫述【續漢書曰上幸廣陽城門設祖道閲過諸將以遵新破漁陽令最在前】師次長安時車駕亦至而隗囂不欲漢兵上隴辭說解故【解故謂解脫事故以為辭說】帝召諸將議皆曰可且延囂日月之期益封其將帥以消散之遵曰囂挾姦久矣今若按甲引時則使其詐謀益深而蜀警備增固不如遂進帝從之乃遣遵為前行隗囂使其將王元拒隴坻遵進擊破之追至新關及諸將到與囂戰並敗引退下隴乃詔遵軍汧耿弇軍漆征西大將軍馮異軍栒邑大司馬吳漢等還屯長安自是後遵數挫囂事已見馮異傳八年秋復從車駕上隴及囂破帝東歸過汧幸遵營勞饗士卒作黃門武樂良夜乃罷【黃門署名前書曰是時名倡皆集黃門武樂執干戚以舞也良猶深也夜或作久】時遵有疾詔賜重茵覆以御蓋復令進屯隴下及公孫述遣兵救囂吳漢耿弇等悉奔還遵獨留不郤【東觀記曰時遵屯汧詔書曰將軍連年距難衆兵即郤復獨按部功勞爛然兵退無宿戒糧食不豫具今乃調度恐力不堪國家知將軍不易亦不遺力今送縑千匹以賜吏士】九年春卒於軍遵為人廉約小心克己奉公賞賜輙盡與士卒家無私財身衣韋絝布被夫人裳不加緣帝以是重焉【緣或作綵】及卒愍悼之尤甚遵喪至河南縣詔遣百官先會喪所車駕素服臨之望哭哀慟還幸城門過其車騎【東觀記曰上還幸城門閲過喪車瞻望涕泣】涕泣不能己喪禮成復親祠以太牢如宣帝臨霍光故事【霍光薨宣帝及上官太后親臨光喪使太中大夫任宣侍御史五人持節護喪事東觀記曰時下宣帝臨霍將軍儀令公卿讀視以為故事】詔大長秋謁者河南尹護喪事大司農給費博士范升上疏追稱遵曰臣聞先王崇政尊美屏惡昔高祖大聖深見遠慮班爵割地與下分功著錄勲臣頌其德美生則寵以殊禮奏事不名入門不趨【前書曰蕭何奏事不名入門不趨】死則疇其爵邑世無絶嗣【疇等也言功臣死後子孫襲封世世與先人等】丹書鐵劵傳於無窮【前書高祖與功臣剖符作誓丹書鐵契金匱石室藏之宗廟】斯誠大漢厚下安人長久之德所以累世十餘歴載數百【漢興至此二百餘年言數百者謂以百數之】廢而復興絶而復續者也陛下以至德受命先明漢道【○劉攽曰按文當作光明】襃序輔佐封賞功臣同符祖宗征虜將軍潁陽侯遵不幸早薨陛下仁恩為之感傷遠近河南惻怛之慟形於聖躬喪事用度仰給縣官重賜妻子不可勝數送死有以加生厚亡有以過存矯俗厲化卓如日月【卓高也】古者臣疾君視臣卒君弔【前書賈山上書曰古之賢君於其臣也尊其爵祿而親之疾則臨視之無數死則往弔哭之臨其小歛大歛可謂盡禮也故臣下竭力盡死以報其上】德之厚者也陵遲已來久矣及至陛下復興斯禮羣下感動莫不自勵臣竊見遵脩行積善竭忠於國北平漁陽西拒隴蜀先登坻上【即隴坻上】深取略陽衆兵既退獨守衝難【衝兵衝也謂吳漢耿弇等悉奔還唯遵獨留不郤】制御士心不越法度所在吏人不知有軍【言不侵擾】清名聞於海内廉白著於當世所得賞賜輙盡與吏士身無竒衣家無私財同產兄午以遵無子娶妾送之遵乃使人逆而不受自以身任於國不敢圖生慮繼嗣之計臨死遺誡牛車載喪薄葬洛陽問以家事終無所言任重道遠死而後已遵為將軍取士皆用儒術對酒設樂必雅歌投壺【雅歌謂歌雅詩也禮記投壺經曰壺頸脩七寸腹脩五寸口徑二寸半容斗五升壺中實小豆焉為其矢之躍而出也矢以柘若棘長二尺八寸無去其皮取其堅而重投之勝者飲不勝者以為優劣也】又建為孔子立後奏置五經大夫雖在軍旅不忘爼豆可謂好禮悅樂守死善道者也禮生有爵死有諡爵以殊尊卑諡以明善惡臣愚以為宜因遵薨論叙衆功詳案諡法以禮成之【諡法周書之篇周公制焉】顯章國家篤古之制為後嗣法帝乃下升章以示公卿至葬車駕復臨贈以將軍侯印綬朱輪容車介士軍陳送葬【容車容飾之車象生時也介士甲士也東觀記曰遣校尉發騎士四百人被甲兠鍪兵車軍陳送葬】諡曰成侯既葬車駕復臨其墳存見夫人室家其後㑹朝帝每歎曰安得憂國奉公之臣如祭征虜者乎遵之見思如此【東觀記曰上數嗟嘆衞尉銚期見上感慟對曰陛下至仁哀念祭遵不已羣臣各懷慚懼也】無子國除兄午官至酒泉太守從弟彤彤字次孫早孤以至孝見稱遇天下亂野無烟火而獨在冢側每賊過見其尚㓜而有志節皆竒而哀之光武初以遵故拜彤為黃門侍郎常在左右及遵卒無子帝追傷之以彤為偃師長令近遵墳墓四時奉祠之彤有權略視事五歲縣無盜賊課為第一遷襄賁令【襄賁縣名屬東海郡故城在今沂州臨沂縣南賁音肥】時天下郡國尚未悉平襄賁盜賊白日公行彤至誅破姦猾殄其支黨數年襄賁政清璽書勉勵增秩一等賜縑百匹當是時匈奴鮮卑及赤山烏桓連和彊盛數入塞殺略吏人朝廷以為憂益增緣邊兵郡有數千人又遣諸將分屯障塞帝以彤為能建武十七年拜遼東太守至則勵兵馬廣斥彤有勇力能貫三百斤弓虜每犯塞常為士卒鋒數破走之二十一年秋鮮卑萬餘騎寇遼東彤率數千人迎擊之自被甲陷陳虜大奔投水死者過半遂窮追出塞虜急皆棄兵裸身散走斬首三千餘級獲馬數千匹自是後鮮卑震怖畏彤不敢復闚塞彤以三虜連和卒為邊害【卒終也三虜謂匈奴鮮卑及赤山烏桓】二十五年乃使招呼鮮卑示以財利其大都䕶偏何【鮮卑名也】遣使奉獻願得歸化彤慰納賞賜稍復親附其異種滿離高句驪之屬遂駱驛欵塞上貂裘好馬帝輒倍其賞賜其後偏何邑落諸豪並歸義願自効彤曰審欲立功當歸擊匈奴斬送頭首乃信耳偏何等皆仰天指心曰必自効即擊匈奴左伊衭訾部斬首二千餘級持頭詣郡其後歲歲相攻輒送首級受賞賜自是匈奴衰弱邊無寇警鮮卑烏桓並入朝貢彤為人質厚重毅體貌絶衆撫夷狄以恩信皆畏而愛之故得其死力初赤山烏桓數犯上谷為邊害詔書設購賞功責州郡不能禁【○劉攽曰按文功當作切】彤乃率勵偏何遣往討之永平元年偏何擊破赤山斬其魁帥持首詣彤塞外震讋【音之渉反】彤之威聲暢於北方西自武威東盡菟及樂浪胡夷皆來内附野無風塵乃悉罷縁邊屯兵十二年徵為太僕彤在遼東幾三十年衣無兼副顯宗既嘉其功又美彤清約拜日賜錢百萬馬三匹衣被刀劒下至居室什物大小無不悉備帝每見彤常歎息以為可屬以重任後從東巡狩過魯坐孔子講堂顧指子路室謂左右曰此太僕之室太僕吾之禦侮也【尚書大傳曰孔子曰吾有四友焉自吾得囘也門人加親是非胥附邪自吾得賜也遠方之士日至是非奔走邪自吾得師也前有光後有輝是非先後邪自吾得由也惡言不至門是非禦侮邪】十六年使彤以太僕將萬餘騎與南單于左賢王信伐北匈奴期至涿邪山信初有嫌於彤行出高闕塞九百餘里得小山乃妄言以為涿邪山彤到不見虜而還坐逗遛畏懦下獄免彤性沈毅内重自恨見詐無功出獄數日歐血死臨終謂其子曰吾䝉國厚恩奉使不稱微績不立身死誠慚恨義不可以無功受賞死後若悉簿上所得賜物【若汝也皆為文簿而上之】身自詣兵屯效死前行以副吾心既卒其子逢上疏具陳遺言帝雅重彤方更任用聞之大驚召問逢疾狀嗟嘆者良久焉烏桓鮮卑追思彤無已每朝賀京師常過冢拜謁仰天號泣乃去遼東吏人為立祠四時奉祭焉彤既葬子參遂詣奉車都尉竇固從軍擊車師有功稍遷遼東太守永元中鮮卑入郡界參坐沮敗下獄死彤子孫多為邊吏者皆有名稱
  論曰祭彤武節剛方動用安重雖條侯穰苴之倫不能過也【條侯周亞夫也為將軍軍於細柳文帝幸其營亞夫持兵揖曰介胄之士不拜請以軍禮見文帝曰此眞將軍也穰苴齊人田穰苴也齊景公使為將軍使莊賈往穰苴與約曰旦日日中㑹於軍門穰苴先至賈後至於是遂斬莊賈以徇三軍士皆振慄】且臨守偏海政移獷俗【獷古猛反又音久永反】徼人請符以立信胡貊數級於郊下【徼人謂徼外人偏何等也符驗也為偏何請還自効以驗内屬之信數級謂偏何斬匈奴送首級受賞賜】至乃卧鼓邊亭滅烽幽障者將三十年古所謂必世而後仁豈不然哉【三十年為一世言承化久也論語孔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後仁】而一眚之故以致感憤【眚過也左傳曰不以一眚掩大德眚音所景反】惜哉畏法之敝也【畏法猶嚴法也】贊曰期啓燕門霸冰滹河祭遵好禮臨戎雅歌彤抗遼左邊庭懷和

  後漢書卷五十
  後漢書卷五十考證
  王霸傳乃令霸䕶度注堅䕶度也○堅當作監謂使霸監䕶軍士渡滹沱河也
  封王鄉侯○地理郡國志無王鄉地名王字疑誤











  後漢書卷五十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五十一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任李萬邳劉耿列傳第十一
  任光傳【子隗】
  任光字伯卿南陽宛人也少忠厚為鄉里所愛初為鄉嗇夫郡縣吏【續漢志曰三老游徼郡所署也秩百石掌一鄉人其鄉小者縣署嗇夫一人主知人善惡為役先後知人貧富為賦多少】漢兵至宛軍人見光冠服鮮明令解衣將殺而奪之㑹光祿勲劉賜適至視光容貌長者乃救全之光因率黨與從賜為安集掾拜偏將軍與世祖破王尋王邑更始至洛陽以光為信都太守及王郎起郡國皆降之光獨不肯遂與都尉李忠令萬脩【信都令也】功曹阮況五官掾郭唐等【續漢志曰五官掾掌署諸曹事】同心固守廷掾持王郎檄【東觀記扶柳縣廷掾】詣府白光光斬之於市以狥百姓發精兵四千人城守更始二年春世祖自薊還狼狽不知所向傳聞信都獨為漢拒邯鄲即馳赴之光等孤城獨守恐不能全【獨守無援故恐之】聞世祖至大喜吏民皆稱萬歲即時開門與李忠萬脩率官屬迎謁世祖入傳舍謂光曰伯卿今埶力虛弱欲俱入城頭子路刁子都兵中何如邪光曰不可世祖曰卿兵少如何光曰可募發奔命出攻傍縣若不降者恣聽掠之人貪財物則兵可招而致也世祖從之拜光為左大將軍封武成侯留南陽宗廣領信都太守事使光將兵從光乃多作檄文曰大司馬劉公將城頭子路刁子都兵百萬衆從東方來擊諸反虜遣騎馳至鉅鹿界中吏民得檄傳相告語世祖遂與光等投暮入堂陽界【投至也堂陽今冀州縣也】使騎各持炬火彌滿澤中光炎燭天地舉城莫不震驚惶怖其夜即降旬日之間兵衆大盛因攻城邑遂屠邯鄲廼遣光歸郡城頭子路者東平人姓爰名曾字子路與肥城劉詡起兵盧城頭【盧縣名屬太山郡今濟州縣】故號其兵為城頭子路曾自稱都從事詡稱校三老寇掠河濟間衆至二十餘萬更始立曾遣使降拜曾東萊郡太守【今萊州○劉攽曰按他處復字郡名皆不言郡太守明此衍】詡濟南太守皆行大將軍事是歲曾為其將所殺衆推詡為主更始封詡助國侯令罷兵歸本郡刁子都者東海人也起兵鄉里鈔擊徐兖界衆有六七萬更始立遣使降拜子都徐州牧為其部曲所殺餘黨復相聚與諸賊㑹於檀鄉【今兖州瑕丘縣東北有檀鄉】因號為檀鄉檀鄉渠帥董次仲始起茌平【茌平縣名屬東郡故城在今博州聊城縣東茌音士疑反】遂渡河入魏郡清河與五校合衆十餘萬建武元年世祖入洛陽遣大司馬吳漢等擊檀鄉明年春大破降之是歲更封光阿陵侯【阿陵縣名屬涿郡】食邑萬户五年徵詣京師奉朝請其冬卒子隗嗣後阮況為南陽太守郭唐至河南尹皆有能名
  隗字仲和少好黃老清靜寡欲所得奉秩常以賑䘏宗族收養孤寡顯宗聞之擢奉朝請遷羽林左監【續漢志曰羽林有左右監一人各六百石主左右羽林騎】虎賁中郎將又遷長水校尉肅宗即位雅相敬愛數稱其行以為將作大匠【前書曰將作少府秦官也景帝更名將作大匠秩二千石】將作大匠自建武以來常謁者兼之至隗廼置眞焉建初五年遷太僕八年代竇固為光祿勲所歴皆有稱章和元年拜司空隗義行内修不求名譽而以沈正見重於世和帝即位大將軍竇憲秉權專作威福内外朝臣莫不震懾時憲擊匈奴國用勞費隗奏議徵憲還前後十上獨與司徒袁安同心畢力持重處正鯁言直議無所回隱【持重謂守正也執議不移回邪也隱避也】語在袁安傳永元四年薨子屯嗣帝追思隗忠擢屯為歩兵校尉徙封西陽侯【西陽縣名屬山陽郡也】屯卒子勝嗣【東觀漢記曰勝字作騰】勝卒子世嗣徙封北鄉侯【北鄉縣名屬齊郡】
  李忠傳
  李忠字仲都東萊黃人也【黃今萊州縣也故城在縣東南】父為高密都尉【臣賢按東觀記續漢書並云中尉又郡國志高密侯百官志皇子封每國傅相各一人中尉一人比二千石職如郡都尉主盜賊高密非郡為都字者誤○劉攽曰注高密侯按文侯當作國高密實王國不當作侯也】忠元始中以父任為郎署中數十人而忠獨以好禮脩整稱王莾時為新博屬長【王莾改信都國曰新博都尉曰屬長也】郡中咸敬信之更始立使使者行郡國即拜忠都尉官忠遂與任光同奉世祖以為右大將軍封武固侯時世祖自解所佩綬以帶忠【東觀記曰上初至不脫衣帶衣服垢薄使忠解澣長襦忠更作新袍絝解支小單衣襪而上之】因從攻下屬縣至苦陘【苦陘縣名屬中山國章帝改曰漢昌自此已後隨代改之今定州唐昌縣是也】世祖㑹諸將問所得財物唯忠獨無所掠世祖曰我欲特賜李忠諸卿得無望乎即以所乘大驪馬及繡被衣物賜之【馬色黑而青曰驪】進圍鉅鹿未下王郎遣將攻信都信都大姓馬寵等開城内之收太守宗廣及忠母妻而令親屬招呼忠時寵弟從忠為校尉忠即時召見責數以背恩反城因格殺之諸將皆驚曰家屬在人手中殺其弟何猛也忠曰若縱賊不誅則二心也世祖聞而美之謂忠曰今吾兵已成矣將軍可歸救老母妻子宜自募吏民能得家屬者賜錢千萬來從我取忠曰䝉明公大恩思得効命誠不敢内顧宗親世祖廼使任光將兵救信都光兵於道散降王郎無功而還㑹更始遣將攻破信都忠家屬得全世祖因使忠還行太守事收郡中大姓附邯鄲者誅殺數百人及任光歸郡忠廼還復為都尉建武二年更封中水侯【中水縣屬涿郡前書音義曰此縣在兩河之間故曰中水故城在今瀛州樂壽縣西北】食邑三千户其年徵拜五官中郎將從平龎萌董憲等六年遷丹陽太守是時海内新定南方海濵江淮多擁兵據土忠到郡招懷降附其不服者悉誅之旬月皆平忠以丹陽越俗不好學嫁娶禮儀衰於中國乃為起學校習禮容春秋鄉飲【校亦學也禮記曰鄉飲酒之義主人拜迎賓於庠門之外三揖而後至階三讓而後升所以致尊讓也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以聽政役所以明尊長也合諸鄉射教之鄉飲酒之禮而孝悌之行立鄭注曰春秋以禮㑹民於州序也】選用明經郡中向慕之墾田增多三歲間流民占著者五萬餘口【著音直畧反】十四年三公奏課為天下第一遷豫章太守病去官【東觀記曰病濕痺免】徵詣京師十九年卒子威嗣威卒子純嗣永平九年坐母殺純叔父國除【東觀記曰永平二年坐純母禮殺威弟季】永初七年鄧太后復封純琴亭侯純卒子廣嗣
  萬脩傳
  萬脩字君游扶風茂陵人也更始時為信都令與太守任光都尉李忠共城守迎世祖拜為偏將軍封造義侯及破邯鄲拜右將軍從平河北建武二年更封槐里侯與揚化將軍堅鐔俱擊南陽未尅而病卒于軍子普嗣徙封氏侯【氏縣名屬上黨郡西有谷水故以為名今澤州高平縣也音胡涓反】普卒子親嗣徙封扶柳侯【扶柳縣名故城在今冀州信都縣西】親卒無子國除永初七年鄧太后紹封脩曾孫豐為曲平亭侯豐卒子熾嗣永建元年熾卒無子國除延熹二年桓帝紹封脩孫恭為門德亭侯
  邳彤傳
  邳彤字偉君信都人也父吉為遼西太守彤初為王莽和成卒正【東觀漢記曰王莽分鉅鹿為和成郡居下曲陽以彤為卒正也】世祖徇河北至下曲陽彤舉城降復以為太守留止數日世祖北至薊㑹王郎兵起使其將徇地所到縣莫不奉迎唯和成信都堅守不下彤聞世祖從薊還失軍欲至信都乃先使五官掾張萬督郵尹綏選精騎二千餘匹緣路迎世祖軍彤尋與世祖㑹信都世祖雖得二郡之助而兵衆未合議者多言可因信都兵自送西還長安彤廷對曰議者之言皆非也吏民歌吟思漢久矣故更始舉尊號而天下嚮應三輔清宮除道以迎之一夫荷㦸大呼則千里之將無不捐城遁逃虜伏請降自上古以來亦未有感物動民其如此者也又卜者王郎假名因埶驅集烏合之衆遂震燕趙之地況明公奮二郡之兵揚嚮應之威以攻則何城不克以戰則何軍不服今釋此而歸豈徒空失河北必更驚動三輔墮損威重非計之得者也若明公無復征伐之意則雖信都之兵猶難㑹也何者明公既西則邯鄲城民不肯捐父母背城主而千里送公其離散亡逃可必也世祖善其言而止即日拜彤為後大將軍和成太守如故使將兵居前北至堂陽堂陽已反屬王郎彤使張萬尹綏先曉譬吏民世祖夜至即開門出迎引兵擊破白奢賊於中山自此常從戰攻信都復反為王郎郎所置信都王捕繫彤父弟及妻子使為手書呼彤曰降者封爵不降族滅彤涕泣報曰事君者不得顧家彤親屬所以至今得安於信都者劉公之恩也公方爭國事彤不得復念私也㑹更始所遣將攻㧞信都郎兵敗走彤家屬得免及拔邯鄲封武義侯建武元年更封靈壽侯【靈壽縣名故城在今恒州靈壽縣西北】行大司空事帝入洛陽拜彤太常月餘日轉少府是年免復為左曹侍中【前書曰侍中有左右曹入侍天子故曰侍中】常從征伐六年就國彤卒子湯嗣九年徙封樂陵侯【樂陵縣名屬平原郡故城在今滄州樂陵縣東也】十九年湯卒子某嗣【史闕名也】無子國除元初元年鄧太后紹封彤孫音為平亭侯音卒子柴嗣初張萬尹綏與彤俱迎世祖皆拜偏將軍亦從征伐萬封重平侯綏封平臺侯【重平縣名屬渤海郡故城在今安德縣西北臣賢按平臺縣屬常山郡諸本多云平壹者誤也】論曰凡言成事者以功著易顯謀幾初者以理隱難昭【幾者事之先見者也】斯固原情比迹所宜推察者也若乃議者欲因二郡之衆建入關之策委成業臨不測而世主未悟謀夫景同邳彤之廷對其為幾乎語曰一言可以興邦【論語魯定公謂孔子之言也】斯近之矣
  劉植傳
  劉植字伯先鉅鹿昌城人也王郎起植與弟喜從兄歆【東觀記曰喜作嘉字共仲歆字細君也】率宗族賓客聚兵數千人據昌城聞世祖從薊還廼開門迎世祖以植為驍騎將軍喜歆偏將軍皆為列侯時眞定王劉揚起兵以附王郎衆十餘萬世祖遣植說揚揚乃降世祖因留眞定納郭后后即揚之甥也故以此結之廼與揚及諸將置酒郭氏漆里舍【漆園即郭氏所居之里名也○劉攽曰按文無故忽有園字葢本是里字】揚擊筑為歡因得進兵拔邯鄲從平河北建武二年更封植為昌城侯討密縣賊戰殁子向嗣帝使喜代將植營復為驍騎將軍封觀津侯【觀津縣名故城在今德州蓨縣西北】喜卒復以歆為驍騎將軍封浮陽侯【浮陽縣名屬渤海郡在浮水之陽今滄州清池縣也】喜歆從征伐皆傳國于後向徙封東武陽侯【東武陽縣屬東郡在武水之陽故城在今魏州華陽縣南】卒子述嗣永平十五年坐與楚王英謀反國除
  耿純傳
  耿純字伯山鉅鹿宋子人也父艾為王莽濟平尹【莽改定陶國曰濟平也】純學於長安因除為納言士【王莽法古置納言之官即尚書也毎官皆置士故曰納言士也】王莽敗更始立使舞隂王李軼降諸郡國純父艾降還為濟南太守時李軼兄弟用事專制方面賓客游說者甚衆純連求謁不得通久之廼得見因說軼曰大王以龍虎之姿遭風雲之時【遭遇也易曰雲從龍風從虎】奮迅拔起期月之間兄弟稱王【拔猶卒也拔音歩末反期音朞】而德信不聞於士民功勞未施於百姓寵祿暴興此智者之所忌也【前書陳嬰母謂嬰曰暴得富貴者不祥也故云智者之所忌也】兢兢自危猶懼不終而況沛然自足可以成功者乎【公羊傳曰力沛然若有餘何休注曰沛有餘優饒貌】軼竒之且以其鉅鹿大姓廼承制拜為騎都尉授以節令安集趙魏㑹世祖渡河至邯鄲純即謁見世祖深接之純退見官屬將兵法度不與它將同遂求自結納獻馬及縑帛數百匹世祖北至中山留純邯鄲㑹王郎反【東觀記曰王郎舉尊號欲收純純持節與從吏夜遁出城駐節道中詔取行者車馬得數十馳歸宋子與從兄訢宿植俱詣上所在盧奴言王郎所反之狀】世祖自薊東南馳純與從昆弟訢宿植共率宗族賓客二千餘人【續漢書曰皆衣縑襜褕絳衣也】老病者皆載木自隨奉迎於育【左傳曰又如是而嫁將就木焉木謂棺也老病者恐死故載以從軍育縣名故城在冀州】拜純為前將軍封耿鄉侯【酈元注水經曰郎水北有耿鄉光武封耿純為侯國俗謂之宜安城其故城在今恒州槀城縣西南也】訢宿植皆偏將軍使與純居前降宋子從攻下曲陽及中山是時郡國多降邯鄲者純恐宗家懷異心廼使訢宿歸燒其廬舍世祖問純故對曰竊見明公單車臨河北非有府藏之蓄重賞甘餌可以聚人者也【黄石公記曰芳餌之下必有懸魚重賞之下必有死夫易曰何以聚人曰財故純引之】徒以恩德懷之是故士衆樂附今邯鄲自立北州疑惑純雖舉族歸命老弱在行猶恐宗人賓客半有不同心者故燔燒屋室絶其反顧之望世祖歎息及至鄗世祖止傳舍鄗大姓蘇公反城開門内王郎將李惲純先覺知將兵逆與惲戰大破斬之從平邯鄲又破銅馬時赤眉青犢上江大彤鐵脛五幡十餘萬衆並在射犬世祖引兵將擊之純軍在前去衆營數里賊忽夜攻純雨射營中【矢下如雨也】士多死傷純勒部曲堅守不動選敢死二千人俱持彊弩各傅三矢使銜枚間行【傅著也】繞出賊後齊聲呼譟彊弩並發賊衆驚走追擊遂破之馳騎白世祖世祖明旦與諸將俱至營勞純曰昨夜困乎純曰頼明公威德幸而獲全世祖曰大兵不可夜動故不相救耳軍營進退無常卿宗族不可悉居軍中廼以純族人耿伋為蒲吾長【蒲吾縣名屬常山郡故城在今恒州靈壽縣南】悉令將親屬居焉世祖即位封純高陽侯擊劉永於濟隂下定陶初純從攻王郎墮馬折肩時疾發廼還詣懷宮【懷宮河内縣名有離宮焉】帝問卿兄弟誰可使者純舉從弟植於是使植將純營純猶以前將軍從時眞定王劉揚復造作讖記云赤九之後癭揚為主【漢以火德故云赤也光武於高祖九代孫故云九】揚病癭欲以惑衆與綿曼賊交通【綿曼縣名屬眞定國故城在今恒州石邑縣西北俗音訛謂之人文故城也】建武二年春遣騎都尉陳副游擊將軍鄧隆徵揚揚閉城門不内副等乃復遣純持節行赦令於幽冀所過竝使勞慰王侯密勑純曰劉揚若見因而收之純從吏士百餘騎與副隆㑹元氏俱至眞定止傳舍揚稱病不謁以純眞定宗室之出【男子謂姊妹之子為出也】遣使與純書欲相見純報曰奉使見王侯牧守不得先詣如欲面㑹宜出傳舍時揚弟林邑侯讓及從兄細【東觀記續漢書細竝作紺】各擁兵萬餘人揚自恃衆强而純意安靜即從官屬詣之兄弟竝將輕兵在門外揚入見純純接以禮敬因延請其兄弟皆入廼閉閤悉誅之因勒兵而出眞定震怖無敢動者帝憐揚讓謀未發竝封其子復故國純還京師因自請曰臣本吏家子孫幸遭大漢復興聖帝受命備位列將爵為通侯天下畧定臣無所用志願試治一郡盡力自効帝笑曰卿既治武復欲脩文邪廼拜純為東郡太守時東郡未平純視事數月盜賊清寧四年詔純將兵擊更始東平太守范荆荆降進擊太山濟南及平原賊皆平之居東郡四歲時發干長有罪純案奏圍守之奏未下長自殺純坐免以列侯奉朝請從擊董憲道過東郡百姓老小數千隨車駕涕泣云願復得耿君帝謂公卿曰純年少被甲胄為軍吏耳治郡廼能見思若是乎六年定封為東光侯【東光今滄州縣也續漢書曰六年上令諸侯就國純上書自陳前在東郡案誅涿郡太守朱英親屬今國屬涿誠不自安制書報曰侯前奉公行法朱英久吏曉知義理何時當以公事相是非然受堯舜之罰者不能愛己也已更擇國土令侯無介然之憂乃更封純為東光侯】純辭就國帝曰文帝謂周勃丞相吾所重君為我率諸侯就國今亦然也純受詔而去至鄴賜穀萬斛到國弔死問病民愛敬之八年東郡濟隂盜賊羣起遣大司空李通橫野大将軍王常擊之帝以純威信著於衞地【東郡舊衞地也】遣使拜太中大夫使與大兵㑹東郡東郡聞純入界盜賊九千餘人皆詣純降大兵不戰而還璽書復以為東郡太守吏民悅服十三年卒官諡曰成侯子阜嗣植後為輔威將軍封武邑侯【武邑縣名屬信都今冀州縣也】宿至代郡太守封遂鄉侯訢為赤眉將軍封著武侯從鄧禹西征戰死雲陽凡宗族封列侯者四人關内侯者三人為二千石者九人阜徙封莒鄉侯永平十四年坐同族耿歙與楚人顏忠辭語相連國除建初二年肅宗追思純功紹封阜子旴為高亭侯旴卒無嗣帝復封旴弟騰【續漢書云封騰高亭侯也】卒子忠嗣忠卒孫緖嗣贊曰任邳識幾嚴城解扉【解猶開也】委佗還旅二守焉依【委音於危反委佗音移行貌也旅衆也還旅謂自薊而還也二守謂任光為信都太守邳彤為和成太守也左傳曰平王東遷晉鄭焉依言光武失軍而南還依任邳以成功】純植義發奉兵佐威











  後漢書卷五十一
  後漢書卷五十一考證
  邳彤傳明公既西則邯鄲城民不肯捐父母背城主而千里送公其離散逃亡可必也○【臣承蒼】按是時王郎方據邯鄲其民安得送光武還長安邯鄲城三字必傳寫之訛通鑑考異作邯鄲勢成下文城主作成主亦於事理不切邯鄲城民當作二郡之民謂和成信都二郡也蓋承上文奮二郡之兵而言








  後漢書卷五十一考證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五十二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註
  朱景王杜馬劉傅堅馬列傳第十二
  朱祐傳
  朱祐字仲先南陽宛人也【東觀記曰祐作福避安帝諱○劉攽曰案注引東觀記安帝諱則此人當名祜前後皆誤矣】少孤歸外家復陽劉氏【復陽縣名屬南陽郡】往來舂陵世祖與伯升皆親愛之伯升拜大司徒以祐為護軍【前書曰護軍都尉秦官平帝元始元年更名護軍也】及世祖為大司馬討河北復以祐為護軍常見親幸舍止於中祐侍讌從容曰長安政亂公有日角之相此天命也【日角解在光武紀】世祖曰召刺姦收護軍【王莽置左右刺姦使督姦猾】祐乃不敢復言從征河北常力戰陷陣【續漢書曰祐至南䜌為賊所傷上親視之】以為偏將軍封安陽侯世祖即位拜為建義大將軍建武二年更封堵陽侯【堵陽縣名屬南陽郡故城在今唐州方城縣堵音者】冬與諸將擊鄧奉於淯陽祐軍敗為奉所獲明年奉破乃肉袒因祐降帝復祐位而厚加慰賜遣擊新野隨皆平之【隨縣名屬南陽郡故城在今隨州隨縣】延岑自敗於穰遂與秦豐將張成合祐率征虜將軍祭遵與戰於東陽大破之【東陽聚名在南陽】臨陣斬成延岑敗走歸豐祐收得印綬九十七【東觀記曰收得所盗茂陵武帝廟衣印綬】進擊黃郵降之賜祐黃金三十斤四年率破姦將軍侯進輔威將軍耿植代征南大將軍岑彭圍秦豐於黎丘破其將張康於蔡陽斬之帝自至黎丘使御史中丞李由持璽書招豐豐出惡言不肯降車駕引還勑祐方畧祐盡力攻之明年夏城中窮困豐乃將其母妻子九人肉袒降祐轞車傳豐送洛陽斬之大司馬吳漢劾奏祐廢詔受降違將帥之任帝不加罪祐還與騎都尉臧宮㑹擊延岑餘黨隂酇筑陽三縣賊悉平之祐為人質直尚儒學將兵率衆多受降以克定城邑為本不存首級之功又禁制士卒不得虜掠百姓軍人樂放縱多以此怨之九年屯南行唐拒匈奴【行唐今恒州縣也】十三年增邑定封鬲侯【鬲縣名屬平原郡】食邑七千三百户【東觀記曰祐自陳功薄而國大願受南陽五百户足矣上不許】十五年朝京師上大將軍印綬因留奉朝請祐奏古者人臣受封不加王爵可改諸王為公帝即施行又奏宜令三公並去大名以法經典後遂從其議祐初學長安帝往之祐不時相勞苦而先升講舍後車駕幸其第帝因笑曰主人得無捨我講乎以有舊恩數賞賚【東觀記曰上在長安時嘗與祐共買蜜合藥上追念之賜祐白蜜一石問何如在長安時共買蜜乎其親厚如此】二十四年卒子商嗣商卒子演嗣永元十四年坐從兄伯為外孫隂皇后巫蠱事免為庶人【和帝隂后吳房侯隂綱女也為巫蠱事廢】永初七年鄧太后紹封演子冲為鬲侯
  景丹傳
  景丹字孫卿馮翊櫟陽人也少學長安王莽時舉四科【東觀記曰王莽時舉有德行能言語通政事明文學之士】丹以言語為固德侯相有幹事稱遷朔調連率副貳【朔調上谷也副貳屬令也】更始立遣使者徇上谷丹與連率耿況降復為上谷長史王郎起丹與況共謀拒之況使丹與子弇及寇恂等將兵南歸世祖世祖引見丹等笑曰邯鄲將帥數言我發漁陽上谷兵吾聊應言然【王郎將帥數云欲發二郡兵以拒光武時光武聊應然之猶今兩軍遙相戲弄也】何意二郡良為吾來【東觀記曰上在廣阿聞外有大兵自來登城勒兵在西門樓上問何等兵丹等對言上谷漁陽兵上曰為誰來乎對曰為劉公即請丹入人人勞勉恩意甚備】方與士大夫共此功名耳拜丹為偏將軍號奉義侯從擊王郎將兒宏等於南【兒音五兮反】郎兵迎戰漢軍退郤【續漢書曰南賊迎擊上營得上鼓車輜重數乗也】丹等縱突騎擊大破之追奔十餘里死傷者從橫丹還世祖謂曰吾聞突騎天下精兵今乃見其戰樂可言邪遂從征河北世祖即位以讖文用平狄將軍孫咸行大司馬衆咸不悅詔舉可為大司馬者【東觀記曰載讖文曰孫咸征狄也○劉攽曰按注文多一曰字】羣臣所推唯吳漢及丹帝曰景將軍北州大將是其人也然吳將軍有建大策之勲【謂發漁陽兵也】又誅苖幽州謝尚書其功大【苖曾謝躬】舊制驃騎將軍官與大司馬相兼也【前書武帝置大司馬號大將軍驃騎將軍也】乃以吳漢為大司馬而拜丹為驃騎大將軍建武二年定封丹櫟陽侯帝謂丹曰今關東故王國雖數縣不過櫟陽萬户邑夫富貴不歸故鄉如衣繡夜行故以封卿耳【前書武帝謂朱買臣之語】丹頓首謝秋與吳漢建威大將軍耿弇建義大將軍朱祐執金吾賈復偏將軍馮異强弩將軍陳俊左曹王常騎都尉臧宮等從擊破五校於羛陽【聚名也解見光武紀】降其衆五萬人㑹陜賊蘇况攻破農生獲郡守丹時病【東觀記曰丹從上至懷病瘧見上在前瘧發寒慄上笑曰聞壯士不病瘧今漢大將軍反病瘧邪使小黃門扶起賜醫藥還歸洛陽病遂加】帝以其舊將欲令强起領郡事乃夜召入謂曰賊迫近京師但得將軍威重卧以鎮之足矣丹不敢辭乃力疾拜命將營到郡【續漢書曰將營兵西到農也】十餘日薨子尚嗣徙封余吾侯【余吾縣名屬上黨故城在今潞州屯留縣西北】尚卒子苞嗣苞卒子臨嗣無子國絶永初七年鄧太后紹封苞弟遽為監亭侯
  王梁傳
  王梁字君嚴漁陽安陽人也為郡吏太守彭寵以梁守狐奴令與蓋延吳漢俱將兵南及世祖於廣阿拜偏將軍既拔邯鄲賜爵關内侯從平河北拜野王令與河内太守寇恂南拒洛陽北守天井關朱鮪等不敢出兵世祖以為梁功及即位議選大司空而赤伏符曰王梁主衞作武【武北方之神龜蛇合體】帝以野王衞之所徙【史記曰衞元君自濮陽徙於野王】武水神之名司空水土之官也於是擢拜梁為大司空封武彊侯建武二年與大司馬吳漢等俱擊檀鄉有詔軍事一屬大司馬而梁輒發野王兵帝以其不奉詔勑令止在所縣而梁復以便宜進軍帝以梁前後違命大怒遣尚書宗廣持節軍中斬梁廣不忍乃檻車送京師既至赦之月餘以為中郎將行執金吾事北守箕關擊赤眉别校降之三年春轉擊五校追至信都趙國破之悉平諸屯聚冬遣使者持節拜梁前將軍四年春擊肥城文陽拔之【肥城縣名屬太山郡故城在今濟州平隂縣東南文音汶故城在今兗州泗水縣西】進與驃騎大將軍杜茂擊佼彊蘇茂於楚沛間拔大梁齧桑【前書音義曰齧桑縣名或曰城名史記張儀與齊楚㑹戰齧桑】而捕虜將軍馬武偏將軍王霸亦分道並進歲餘悉平之五年從救桃城破龎萌等梁戰尤力拜山陽太守鎭撫新附將兵如故數月徵入代歐陽歙為河南尹梁穿渠引穀水注洛陽城下東寫鞏川及渠成而水不流七年有司劾奏之梁慙懼上書乞骸骨乃下詔曰梁前將兵征伐衆人稱賢故擢典京師建義開渠為人與利旅力既愆迄無成功【旅衆也愆過也言衆力已過而功不成】百姓怨讟談者讙譁【讟謗也】雖䝉寛宥猶執謙退君子成人之美其以梁為濟南太守十三年增邑定封阜成侯【阜成屬渤海今冀州縣】十四年卒官子禹嗣禹卒子堅石嗣堅石追坐父禹及弟平與楚王英謀反棄市國除
  杜茂傳
  杜茂字諸公南陽冠軍人也初歸光武於河北為中堅將軍常從征伐世祖即位拜大將軍封樂鄉侯【樂鄉屬信都國】北擊五校於眞定進降廣平建武二年更封苦陘侯與中郎將王梁擊五校賊於魏郡清河東郡悉平諸營保降其持節大將三十餘人【續漢書曰降其渠帥大將軍杜猛持節光禄大夫董敦等】三郡清靜道路流通明年遣使持節拜茂為驃騎大將軍擊沛郡拔芒【芒縣名也郡國志曰後名臨睢屬沛國】時西防復反迎佼彊五年春茂率捕虜將軍馬武進攻西防數月拔之彊奔董憲東方既平七年詔茂引兵北屯田晉陽廣武以備胡寇【廣武縣名屬太原郡】九年與鴈門太守郭凉擊盧芳將尹由於繁畤【繁畤縣名今代州縣也】芳將賈覽率胡騎萬餘救之茂戰軍敗引入樓煩城【樓煩縣名屬鴈門郡故城在今代州崞縣東北崞音郭】時盧芳據高柳與匈奴連兵數寇邊民帝患之十二年遣謁者段忠將衆郡弛刑配茂鎭守北邊因發邊卒築亭候脩烽火又發委輸金帛繒絮供給軍士并賜邊民冠蓋相望茂亦建屯田驢車轉運先是鴈門人賈丹霍匡解勝等為尹由所畧由以為將帥與共守平城丹等聞芳敗遂共殺由詣郭涼涼上狀皆封為列侯詔送委輸金帛賜茂涼軍吏及平城降民自是盧芳城邑稍稍來降涼誅其豪右郇氏之屬鎭撫羸弱旬月間鴈門且平芳遂亡入匈奴帝擢涼子為中郎宿衞左右涼字公文右北平人也身長八尺氣力壯猛雖武將然通經書多智畧尤曉邊事有名北方初幽州牧朱浮辟為兵曹掾擊彭寵有功封廣武侯十三年增茂邑更封脩侯【脩縣名屬信都國也】十五年坐斷兵馬廪縑【斷猶割截也】使軍吏殺人免官削户邑定封參蘧鄉侯十九年卒子元嗣永平十四年坐與東平王等謀反減死一等國除永初七年鄧太后紹封茂孫奉為安樂亭侯【○劉攽曰案王平顏忠是楚王同時謀反者多連士大夫故杜元坐之傳寫之誤遂作東平王東平何嘗反也】
  馬成傳
  馬成字君遷南陽棘陽人也少為縣吏世祖徇潁川以成為安集掾調守郟令【郟縣名今汝州縣也】及世祖討河北成即棄官歩負追及於滿陽以成為期門從征伐世祖即位再遷護軍都尉建武四年拜揚武將軍督誅虜將軍劉隆振威將軍宋登射聲校尉王賞發㑹稽丹陽九江六安四郡兵擊李憲時帝幸壽春設壇場祖禮遣之【應劭風俗通曰謹按禮傳共工氏之子曰脩好遠游舟車所至足跡所逮靡不窮覽故祀以為祖神祖徂也】進圍憲於舒令諸軍各深溝高壘憲數挑戰成堅壁不出守之歲餘至六年春城中食盡乃攻之遂屠舒斬李憲追擊其黨與盡平江淮地七年夏封平舒侯【平舒屬代郡】八年從征破隗囂以成為天水太守將軍如故冬徵還京師九年代來歙守中郎將率武威將軍劉尚等破河池遂平武都【河池縣一名仇池屬武都郡今鳯州縣也】明年大司空李通罷以成行大司空事居府如眞數月復拜揚武將軍十四年屯常山中山以備北邊并領建義大將軍朱祐營又代驃騎大將軍杜茂繕治障塞自西河至渭橋【西河今勝州富昌縣也渭橋本名横橋在今咸陽縣東南】河上至安邑【前書曰河上地名故秦内史高帝二年改為河上郡武帝分為左馮翊】太原至井陘【太原今并州也井陘今屬常山郡常山今恒州縣也】中山至鄴皆築保壁起烽燧十里一在事五六年帝以成勤勞徵還京師邊人多上書求請者復遣成還屯及南單于保塞北方無事拜為中山太守上將軍印綬領屯兵如故二十四年南擊武谿蠻賊無功【武谿水在今辰州盧谿縣西】上太守印綬二十七年定封全椒侯【全椒縣名今滁州縣也】就國三十二年卒子衞嗣衞卒子香嗣徙封棘陵侯香卒子豐嗣豐卒子嗣卒子邑嗣邑卒子醜嗣桓帝時以罪失國延熹二年帝復封成孫昌為益陽亭侯
  劉隆傳
  劉隆字元伯南陽安衆侯宗室也王莽居攝中隆父禮與安衆侯崇起兵誅莽事泄隆以年未七歲故得免及壯學於長安更始拜為騎都尉謁歸【謁請也謂請假歸也】迎妻子置洛陽聞世祖在河内即追及於射犬以為騎都尉與馮異共拒朱鮪李軼等軼遂殺隆妻子建武二年封亢父侯【亢父縣名屬東平國故城在今兗州任城縣南】四年拜誅虜將軍討李憲憲平遣隆屯田武當【武當今均州縣也】十一年守南郡太守歲餘上將軍印綬十三年增邑更封竟陵侯是時天下墾田多不以實又户口年紀互有增減十五年詔下州郡檢覈其事而刺史太守多不平均或優饒豪右侵刻羸弱百姓嗟怨遮道號呼時諸郡各遣使奏事帝見陳留吏牘上有書視之云潁川農可問河南南陽不可問帝詰吏由趣吏不肯服抵言於長壽街上得之【抵欺也】帝怒時顯宗為東海公年十二在幄後言曰吏受郡勑當欲以墾田相方耳帝曰即如此何故言河南南陽不可問對曰河南帝城多近臣南陽帝鄉多近親田宅踰制不可為凖帝令虎賁將詰問吏吏乃實首服如顯宗對於是遣謁者考實具知姦狀明年隆坐徵下獄其疇軰十餘人皆死帝以隆功臣特免為庶人明年復封為扶樂鄉侯以中郎將副伏波將軍馬援擊交阯蠻夷徵側等隆别於禁谿口破之【交阯郡麊泠縣有金溪穴相傳音訛謂之禁溪則徵側等所敗處也其地今岑州新昌縣也麊音麋泠音零】獲其帥徵貳【徵側之妹】斬首千餘級降者二萬餘人還更封大國為長平侯【長平縣屬汝南郡】及大司馬吳漢薨隆為驃騎將軍行大司馬事隆奉法自守視事八歲上將軍印綬罷賜養牛上樽酒十斛【前書音義曰稻米一斗得酒一斗為上樽稷米一斗為中樽粟米一斗為下樽也】以列侯奉朝請三十年定封愼侯【愼縣名屬汝南郡也】中元二年卒諡曰靖侯子安嗣
  傅俊傳
  傅俊字子衞潁川襄城人也世祖徇襄城俊以縣亭長迎軍拜為校尉襄城收其母弟宗族皆滅之從破王尋等【東觀記曰傅俊從上迎擊王尋等於陽關漢兵反走還汝水上上以手飲水澡盥鬚眉塵垢謂俊曰今日罷倦甚諸卿寧憊邪】以為偏將軍别擊京密破之遣歸潁川收葬家屬及世祖討河北俊與賔客十餘人北追及於邯鄲上謁世祖使將潁川兵常從征伐世祖即位以俊為侍中建武二年封昆陽侯三年拜俊積弩將軍與征南大將軍岑彭擊破秦豐因將兵徇江東揚州悉定七年卒諡曰威侯子昌嗣徙封蕪湖侯【蕪湖縣名屬丹陽郡】建初中遭母憂因上書以國貧不願之封乞錢五十萬為關内侯肅宗怒貶為關内侯竟不賜錢永初七年鄧太后復封昌子鐵為高置亭侯
  堅鐔傳
  堅鐔字子伋【東觀記伋作皮】潁川襄城人也為郡縣吏世祖討河北或薦鐔者因得召見以其吏能署主簿又拜偏將軍從平河北别擊破大槍於盧奴世祖即位拜鐔揚化將軍封㶏强侯【㶏强縣名屬汝南郡㶏音於靳反】與諸將攻洛陽而朱鮪别將守東城者為反間私約鐔晨開上東門【上東門洛陽故城東面北頭第一門也】鐔與建義大將軍朱祐乗朝而入與鮪大戰武庫下【洛陽記曰建始殿東有大倉倉東有武庫藏兵之所】殺傷甚衆至旦食乃罷朱鮪由是遂降又别擊内黃平之建武二年與右將軍萬脩徇南陽諸縣而堵鄉人董訢反宛城獲南陽太守劉驎鐔乃引軍赴宛選敢死士夜自登城斬關而入訢遂棄城走還堵鄉鄧奉復反新野攻破吳漢時萬脩病卒鐔獨孤絶南拒鄧奉北當董訢一年間道路隔塞糧饋不至鐔食蔬菜與士卒共勞苦每急輒先當矢石【石謂發石以投人也墨子曰備城者積石百枚重十鈞已上者】身被三創以此能全其衆及帝征南陽擊破訢奉以鐔為左曹常從征伐六年定封合肥侯二十六年卒子鴻嗣鴻卒子浮嗣浮卒子雅嗣
  馬武傳
  馬武字子張南陽湖陽人也少時避讎客居江夏王莽末竟陵西陽三老起兵於郡界武往從之後入綠林中遂與漢軍合更始立以武為侍郎與世祖破王尋等拜為振威將軍與尚書令謝躬共攻王郎及世祖拔邯鄲請躬及武等置酒高㑹因欲以圖躬不剋既罷獨與武登叢臺【故趙王臺也在今洺州邯鄲城中】從容謂武曰吾得漁陽上谷突騎欲令將軍將之何如武曰駑怯無方畧世祖曰將軍久將習兵豈與我掾史同哉武由是歸心及謝躬誅死武馳至射犬降世祖見之甚悅引置左右每勞饗諸將武輒起斟酌於前世祖以為歡復使將其部曲至鄴武叩頭辭以不願世祖愈美其意因從擊羣賊世祖擊尤來五幡等敗於愼水武獨殿還䧟陣故賊不得迫及【殿鎭後也音丁殿反言兵敗而鎭其後也】進至安定次小廣陽【即廣平亭也在今幽州范陽縣西南以有廣陽國故謂此亭為小廣陽也】武常為軍鋒力戰無前諸將皆引而隨之故遂破賊窮追至平谷浚靡而還【平谷縣名屬漁陽郡浚靡縣名屬右北平郡靡音縻】世祖即位以武為侍中騎都尉封山都侯建武四年與虎牙將軍蓋延等討劉永武别擊濟隂下成武楚丘拜捕虜將軍明年龎萌反攻桃城武先與戰破之㑹車駕至萌遂敗走六年夏與建威大將軍耿弇西擊隗囂漢軍不利引下隴囂追急武選精騎還為後拒身被甲持㦸奔擊殺數千人【○劉攽曰按文言武持㦸奔擊何能殺數千人明千是十字】囂兵乃退諸軍得還長安十三年增邑更封鄃侯【鄃縣名屬平原郡故城在今德州平原縣西南鄃音俞】將兵北屯下曲陽備匈奴坐殺軍吏受詔將妻子就國武徑詣洛陽上將軍印綬削户五百定封為揚虛侯因留奉朝請帝後與功臣諸侯讌語從容言曰諸卿不遭際㑹自度爵祿何所至乎高密侯鄧禹先對曰臣少嘗學問可郡文學博士帝曰何言之謙乎卿鄧氏子志行脩整何為不掾功曹餘各以次對至武曰臣以武勇可守尉督盜賊帝笑曰且勿為盜賊自致亭長斯可矣武為人嗜酒闊達敢言【闊達大度也敢言謂言果敢而無所隱也】時醉在御前面折同列言其短長無所避忌帝故縱之以為笑樂帝雖制御功臣而每能回容宥其小失【回曲也曲法以容也】遠方貢珍甘必先徧賜列侯而太官無餘有功輒增邑賞不任以吏職故皆保其福祿終無誅譴者二十五年武以中郎將將兵擊武陵蠻夷還上印綬顯宗初西羌寇隴右覆軍殺將朝廷患之復拜武捕虜將軍以中郎將王豐副與監軍使者竇固右輔都尉陳訢將烏桓黎陽營三輔募士【光武置黎陽營見鄧訓傳】涼州諸郡羌胡兵及弛刑合四萬人擊之到金城浩亹與羌戰【浩亹縣名屬金城郡故城在今蘭州廣武縣西南浩音閤亹音門】斬首六百級又戰於洛都谷為羌所敗【湟水一名洛都水西自吐谷渾界入在今鄯州湟水縣】死者千餘人羌乃率衆引出塞武復追擊到東西邯大破之【酈元水經注曰邯川城左右有水自北出南經邯亭注于河蓋以此水分流謂之東西邯也在今廓州化隂縣東】斬首四千六百級獲生口千六百人餘皆降散武振旅還京師增邑七百户并前千八百户永平四年卒子檀嗣坐兄伯濟與楚王英黨顏忠謀反國除永初七年鄧太后紹封武孫震為漻亭侯【漻音胡巧反又力彫反】震卒子側嗣
  論曰中興二十八將前世以為上應二十八宿未之詳也然咸能感㑹風雲奮其智勇【風雲已具聖公傳】稱為佐命亦各志能之士也【易通卦驗曰黃佐命鄭注云黃者火之子佐命張良是也已上皆華嶠之辭】議者多非光武不以功臣任職至使英姿茂績委而勿用然原夫深圖遠算固將有以焉爾若乃王道既衰降及霸德【王謂周也霸謂齊桓晉文公】猶能授受惟庸勲賢皆序如管隰之迭升桓世先趙之同列文朝可謂兼通矣【史記曰管仲隰朋脩齊國之政齊人皆悅事之管子曰管仲寢疾桓公問之若不可諱政將安移之對曰隰朋可國語云文公使趙衰為卿辭曰先軫有謀臣不若也乃使先軫佐下軍公曰趙衰其所讓皆社稷之衛也】降自秦漢世資戰力至於翼扶王運皆武人屈起【屈起猶勃起也音其勿反】亦有鬻繒屠狗輕猾之徒【灌嬰雎陽販繒者樊噲沛人以屠狗為事皆從高祖】或崇以連城之賞或任以阿衡之地【樊噲封為舞陽侯灌嬰為丞相封為潁隂侯阿倚也衡平也言天下依倚而取平也】故勢疑則隙生力侔則亂起【埶位過則君臣相疑侔等也】蕭樊且猶縲紲信越終見葅戮不其然乎【蕭何為丞相為人請上林中空地上大怒乃下廷尉械擊之燕王盧綰反樊噲以相國擊燕人有惡噲黨於呂氏帝大怒使陳平即軍中斬噲平畏呂氏執噲詣長安韓信封為淮隂侯人上書告信反吕后使武士縳信斬之彭越為梁王呂后令其舍人告越謀反遂夷宗族刑法志曰夷三族者梟其首葅其骨肉彭越韓信皆受此誅】自兹以降迄于孝武宰輔五世莫非公侯【自高祖至于孝武凡五代也其中宰輔皆以公侯勲貴為之】遂使縉紳道塞賢能蔽壅【縉赤色也紳帶也或作搢搢揷也謂揷笏於帶也】朝有世及之私下多抱關之怨【世及謂父子相繼也禮記曰大人世及以為禮抱關謂守門者前書曰蕭望之署小苑東門王仲翁謂望之曰不肯碌碌反抱關為】其懷道無聞委身草莽者亦何可勝言故光武鑒前事之違存矯枉之志【矯正也違失也枉曲也孟子曰矯枉者過其正】雖寇鄧之高勲耿賈之鴻烈分土不過大縣數四所加特進朝請而已【鄧禹為大司徒封高密侯食邑四縣耿弇好畤侯食邑二縣奉朝請賈復封膠東侯凡食六縣以列侯加特進】觀其治平臨政課職責咎將所謂導之以政齊之以刑者乎若格之功臣其傷巳甚【格正也若以上法繩正功臣則於其有害也○劉攽曰注於其有害也按文少一人字】何者直繩則虧䘮恩舊撓情則違廢禁典選德則功不必厚舉勞則人或未賢參任則羣心難塞並列則其敝未遠【參任謂兼勲賢而任之則羣臣之心各有覬望故難塞也若遵高祖並用功臣則其敝未遠】不得不校其勝否即以事相權【勝否猶可否即就也權謂平其輕重】故高秩厚禮允答元功峻文深憲責成吏職建武之世侯者百餘若夫數公者則與參國議分均休咎【賈復傳曰帝方以吏亊責三公故功臣遂不用是時列侯唯高密固始膠東三侯與公卿cq=64參議國家大事恩遇甚厚也】其餘並優以寛科完其封祿莫不終以功名延慶于後昔留侯以為高祖悉用蕭曹故人【前書曰上望見諸將往往偶語張良曰此謀反耳陛下起布衣為天子而所封皆蕭曹故人故相聚謀反也見高紀】而郭伋亦譏南陽多顯【郭伋傳曰光武以伋為并州牧帝引見伋因言選補衆職當簡天下賢俊不宜專用南陽人也帝深納其言】鄭興又戒功臣專任【鄭興傳曰興徵為太中大夫上疏曰道路咸曰朝廷欲用功臣功臣用則人位謬矣】夫崇恩偏授易起私溺之失至公均被必廣招賢之路意者不其然乎永平中顯宗追感前世功臣乃圖畫二十八將於南宮雲臺其外又有王常李通竇融卓茂合三十二人故依其本第係之篇末以志功臣之次云爾
  太傅高密侯鄧禹
  中山太守全椒侯馬成
  大司馬廣平侯吳漢
  河南尹阜成侯王梁
  左將軍膠東侯賈復
  琅邪太守祝阿侯陳俊
  建威大將軍好畤侯耿弇
  驃騎大將軍參蘧侯杜茂
  執金吾雍奴侯寇恂
  積弩將軍昆陽侯傅俊
  征南大將軍舞陽侯岑彭
  左曹合肥侯堅鐔
  征西大將軍陽夏侯馮異
  上谷太守淮陽侯王霸
  建義大將軍鬲侯朱祐
  信都太守阿陵侯任光
  征虜將軍潁陽侯祭遵
  豫章太守中水侯李忠
  驃騎大將軍櫟陽侯景丹
  右將軍槐里侯萬脩
  虎牙大將軍安平侯蓋延
  太常靈壽侯邳彤
  衞尉安成侯銚期
  驍騎將軍昌成侯劉植
  東郡太守東光侯耿純
  橫野大將軍山桑侯王常
  城門校尉朗陵侯臧宮
  大司空固始侯李通
  捕虜將軍揚虛侯馬武
  大司空安豐侯竇融
  驃騎將軍愼侯劉隆
  太傅宣德侯卓茂
  贊曰帝績思乂庸功是存【庸勲也言將興帝績則念勲功之臣也】有來羣后捷我戎軒【捷勝也謂寇鄧之徒翼佐王烈戎車所至皆克捷也】婉孌龍姿儷景同飜【婉孌猶親愛也龍姿謂光武也儷齊也偶也言諸將齊景飜飛而舉大功也】


  後漢書卷五十二
  後漢書卷五十二考證
  景丹傳邯鄲將帥數言我發漁陽上谷兵吾聊應言然注王郎將帥數云欲發二郡兵以拒光武時光武聊應然之○日知錄曰謂邯鄲將帥有此言我亦聊以此言應之不能必二郡之果來也本文自明注乃謂王郎欲發之謬矣
  杜茂傳坐與東平王等○傳末劉攽刋誤一條當移入此句之下
  馬武傳叢臺注在今潞州邯鄲城中○潞州當作洺州按邯鄲縣唐武德初紫州貞觀後洺州屬河北道潞州屬河東道
  存矯枉之志注孟子曰矯枉者過其正○今本孟子無此語
  故依其本第係之篇末以志功臣之次云爾○羅㸃聞見錄曰後漢二十八將名次不可曉薛伯宣常州云舊本漢書作兩重排列謂上一重鄧禹居首次吳漢次賈復次耿弇下一重馬成居首次王梁次陳俊次杜茂後人重刋遂錯訛此極有理范蔚宗論云其外又有王常李通竇融卓茂合三十二人今本乃以王常臧宮李通馬武竇融卓茂為序則將上下重誤合而為一明矣【臣承蒼】按小學紺珠載二十八將名次正與薛常州所言符合較今本後漢書所列二十八人次第凡値竒數十四人名俱在前凡値偶數十四人名俱在後其末别載王常李通竇融卓茂四人合為三十二人蓋王伯厚所見後漢書猶是未誤刻時本也又按薛季宣字士龍嘗知常州此稱薛伯宣常州亦恐有誤




  後漢書卷五十二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五十三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竇融列傳第十三
  竇融傳 【弟子固 曾孫憲 孫章】
  竇融字周公扶風平陵人也七世祖廣國孝文皇后之弟封章武侯【章武縣屬勃海郡故城在今滄州魯縣也】融高祖父宣帝時以吏二千石自常山徙焉融早孤王莽居攝中為强弩將軍司馬【强弩將軍即莽明義侯王俊】東擊翟義還攻槐里【槐里趙明霍鴻等起兵以應翟義王邑等破義還合軍擊明鴻等滅之融時隨其軍也見前書】以軍功封建武男【東觀記續漢書並云寧武男】女弟為大司空王邑小妻家長安中出入貴戚連結閭里豪傑以任俠為名然事母兄養弱弟内修行義王莽末青徐賊起太師王匡【匡王舜之子】請融為助軍與共東征及漢兵起融復從王邑敗於昆陽下歸長安漢兵長驅入關王邑薦融拜為波水將軍【前書音義曰波水在長安南】賜黃金千斤引兵至新豐莽敗融以軍降更始大司馬趙萌萌以為校尉甚重之薦融為鉅鹿太守融見更始新立東方尚擾不欲出關而高祖父嘗為張掖太守從祖父為護羌校尉從弟亦為武威太守累世在河西知其土俗獨謂兄弟曰天下安危未可知河西殷富帶河為固張掖屬國精兵萬騎【漢邊郡皆置屬國】一旦緩急杜絶河津足以自守此遺種處也【遺留也可以保全不畏絶滅】兄弟皆然之融於是日往守萌【守猶求也】辭讓鉅鹿圖出河西【圖謀也】萌為言更始乃得為張掖屬國都尉融大喜即將家屬而西既到撫結雄傑懷輯羌虜【輯和也】甚得其歡心河西翕然歸之是時酒泉太守梁統金城太守厙鈞【前書音義曰厙姓即倉庫吏後也今羌中有姓厙音舍云承鈞之後也】張掖都尉史苞【三輔决錄注苞字叔文茂陵人也】酒泉都尉竺曾敦煌都尉辛彤並州郡英俊融皆與為厚善及更始敗融與梁統等計議曰今天下擾亂未知所歸河西斗絶在羌胡中【斗峻絶也前書曰成山斗入海】不同心戮力【戮并也】則不能自守權鈞力齊復無以相率當推一人為大將軍共全五郡觀時變動議既定而各謙讓咸以融世任河西為吏人所敬向乃推融行河西五郡大將軍事是時武威太守馬期張掖太守任仲並孤立無黨乃共移書告示之二人即解印綬去於是以梁統為武威太守史苞為張掖太守竺曾為酒泉太守辛彤為敦煌太守厙鈞為金城太守融居屬國領都尉職如故置從事監察五郡河西民俗質樸而融等政亦寛和上下相親晏然富殖脩兵馬習戰射明烽燧之警羌胡犯塞融輒自將與諸郡相救皆如符要【赴敵不失期契也】每輙自破之其後匈奴懲乂【懲創也說文云乂亦懲也】稀復侵寇而保塞羌胡皆震服親附安定北地上郡流人避凶饑者歸之不絶融等遙聞光武即位而心欲東向以河西隔遠未能自通時隗囂先稱建武年號融等從受正朔囂皆假其將軍印綬囂外順人望内懷異心使辯士張游說河西曰更始事業已成尋復亡滅此一姓不再興之効今即有所主便相係屬一旦拘制自令失柄後有危殆雖悔無及今豪傑競逐雌雄未決【項羽謂高祖曰願與沛公決雌雄】當各據其土宇與隴蜀合從【前書音義曰以利合為從以威埶相脅曰横】高可為六國下不失尉佗【佗姓趙眞定人也陳勝起佗行南海尉遂王有南越故曰尉佗也】融等於是召豪傑及諸太守計議其中智者皆曰漢承堯運【左傳曰陶唐氏既衰其後有劉累學擾龍事孔甲為御龍氏春秋時晉卿士㑹即其後也士㑹奔秦後歸晉其處者為劉氏戰國時劉氏自秦遷於魏魏遷大梁都於豐號豐公即太上皇父也故曰漢承堯運】歴數延長今皇帝姓號見於圖書【謂河圖赤伏符曰劉秀發兵捕不道】自前世博物道術之士谷子雲夏賀良等建明漢有再受命之符言之久矣【前書成帝時谷永上書曰陛下當陽數之標季渉三七之節紀哀帝時夏賀良言赤精子讖漢家歴運中衰當再受命矣】故劉子駿改易名字冀應其占【劉歆以哀帝建平元年改名秀字潁叔冀應符命】及莽末道士西門君惠言劉秀當為天子遂謀立子駿事覺被殺出謂百姓觀者曰劉秀眞汝主也皆近事㬥著【㬥露也著見也】智者所共見也除言天命且以人事論之今稱帝者數人而洛陽土地最廣甲兵最强號令最明觀符命而察人事它姓殆未能當也諸郡太守各有賔客或同或異融小心精詳遂決策東向五年夏遣長史劉鈞奉書獻馬先是帝聞河西完富地接隴蜀常欲招之以逼囂述亦發使遺融書遇鈞於道即與俱還帝見鈞歡甚禮饗畢乃遣令還賜融璽書曰制詔行河西五郡大將軍事屬國都尉勞鎭守邊五郡兵馬精彊倉庫有蓄民庶殷富外則折挫羌胡内則百姓蒙福威德流聞虛心相望道路隔塞邑邑何已長史所奉書獻馬悉至深知厚意今益州有公孫子陽天水有隗將軍方蜀漢相攻權在將軍舉足左右便有輕重【猶蒯通曰與楚即楚勝與漢即漢勝】以此言之欲相厚豈有量哉諸事具長史所見將軍所知王者迭興千載一㑹【言時難得而易失也】欲遂立桓文輔微國當勉卒功業【周室微弱齊桓晉文輔之以霸天下】欲三分鼎足連衡合從亦宜以時定【蒯通說韓信曰三分天下鼎足而立】天下未并吾與爾絶域非相吞之國今之議者必有任囂效尉佗制七郡之計【秦胡亥時南海尉任囂病且死召龍川令趙佗語曰番禺負山險阻南北東西數千里頗有中國人相輔此亦一州之主可為國故召公即令行南國尉事地理志曰蒼梧鬱林合浦交阯九眞南海日南皆越之分也此為七郡也效致也流俗本作教者誤也○劉攽曰令行南國尉事按文國當作海】王者有分土無分民自適己事而已今以黄金二百斤賜將軍便宜輒言因授融為涼州牧璽書既至河西咸驚以為天子明見萬里之外網羅張立【一作】之情融即復遣鈞上書曰臣融竊伏自惟幸得託先后末屬蒙恩為外戚累世二千石至臣之身復備列位假歴將帥【假猶濫也】守持一隅以委質則易為辭以納忠則易為力書不足以深達至誠故遣劉鈞口陳肝膽自以底裏上露長無纎介【底裏皆露言無藏隱】而璽書盛稱蜀漢二主三分鼎足之權任囂尉佗之謀竊自痛傷臣融雖無識猶知利害之際順逆之分豈可背眞舊之主事姦偽之人廢忠貞之節為傾覆之事棄已成之基求無冀之利此三者雖問狂夫猶知去就而臣獨何以用心謹遣同產弟友詣闕口陳區區友至高平【高平今涼州縣也】㑹囂反叛道絶馳還遣司馬席封間行通書【東觀記及續漢書席皆作虞字】帝復遣席封賜融友書所以尉藉之甚備【尉藉解見隗囂傳】融既深知帝意乃與隗囂書責讓之曰伏惟將軍國富政修士兵懷附親遇戹㑹之際國家不利之時【謂漢遭王莽簒奪也】守節不囘【回邪也】承事本朝後遣伯春【囂子恂之字也】委身於國無疑之誠於斯有效融等所以欣服高義願從役於將軍者良為此也而忿悁之間【悁恚也】改節易圖君臣分爭上下接兵【言違背光武也】委成功造難就【委棄也】去從義為橫謀【去從背山東也為橫通西蜀也】百年累之一朝毁之豈不惜乎殆執事者貪功建謀以至於此【言隗囂執政事者貪有其功而立此逆謀也】融竊痛之當今西州地埶局迫人兵離散易以輔人難以自建計若失路不反聞道猶迷【淮南子曰通於道者如車軸不運於己而與轂致數千里不通於道者若迷惑告以東西南北然猶復迷惑矣】不南合子陽則北入文伯耳【文伯盧芳也】夫負虛交而易强禦恃遠救而輕近敵【負亦恃也易輕也恃公孫述而輕光武也易音以豉反】未見其利也融聞智者不危衆以舉事仁者不違義以要功今以小敵大於衆何如【言危衆也】棄子徼功於義何如【言違義也】且初事本朝稽首北面忠臣節也【稽首拜天子禮也禮君南嚮答陽之義臣北面答君也】及遣伯春垂涕相送慈父恩也俄而背之謂吏士何忍而棄之謂留子何【留子謂見在之子對伯春故曰留也】自起兵以來轉相攻擊城郭皆為丘墟生人轉於溝壑今其存者非鋒刃之餘則流亡之孤迄今傷痍之體未愈哭泣之聲尚聞幸賴天運少還而大將軍復重於難是使積痾不得遂瘳幼孤將復流離其為悲痛尤足愍傷言之可為酸鼻【宋玉曰孤子寡婦寒心酸鼻】庸人且猶不忍況仁者乎融聞為忠甚易得宜實難【左傳曰忠為令德非其人猶不可況不令乎】憂人大過以德取怨【詩曰不以我為德反以我為讐】知且以言獲罪也區區所獻唯將軍省焉囂不納融乃與五郡太守共砥厲兵馬上疏請師期帝深嘉美之乃賜融以外屬圖及太史公五宗外戚世家【景帝子十三人為王而母五人同母者為一宗故曰五宗言景帝以竇氏所生而致子孫衆多也】魏其侯列傳【竇嬰太后從兄子也封魏其侯魏其縣屬琅邪郡】詔報曰每追念外屬孝景皇帝出自竇氏【出生也爾雅曰男子謂姊妹之子曰出】定王景帝之子朕之所祖昔魏其一言繼統以正【梁孝王景帝弟也亦竇太后所生梁王朝因昆弟燕飲是時景帝未立太子酒酣帝從容曰千秋之後傳梁王太后驩竇嬰引巵酒進上曰天下者高祖天下父子相傳漢之約也帝何以得傳梁王帝遂止矣】長君少君尊奉師傳【長君竇大后兄也少君太后弟廣國之字也綘灌等以兩人所出微為擇師傳長者有節行者與居長君少君由此為退讓君子不以富貴驕人見前書】脩成淑德施及子孫【施延也音羊䜴反】此皇太后神靈上天祐漢也從天水來者寫將軍所讓隗囂書痛入骨髓畔臣見之當股慄慙愧忠臣則酸鼻流涕義士則曠若發矇【說文曰曠明也有眸子而無見曰矇前書揚雄曰乃今日發矇廓然光照矣】非忠孝慤誠孰能如此【說文曰慤謹也慤或作懿】豈其德薄者所能克堪囂自知失河西之助族禍將及欲設間離之說亂惑眞心轉相解搆【相解說而結搆】以成其姦又京師百僚不曉國家及將軍本意多能採取虛偽誇誕妄談令忠孝失望傳言乖實毁譽之來皆不徒然不可不思今關東盜賊已定大兵今當悉西將軍其抗厲威武以應期㑹融被詔即與諸郡守將兵入金城初更始時先零羌封何諸種殺金城太守居其郡隗囂使使賂遺封何與共結盟欲發其衆融等因軍出進擊封何大破之斬首千餘級得牛馬羊萬頭榖數萬斛因並河揚威武【並音蒲浪反】伺候車駕時大兵未進融乃引還帝以融信効著明益嘉之詔右扶風修理融父墳塋祠以太牢數馳輕使致遺四方珍羞梁統乃使人刺殺張遂與囂絶皆解所假將軍印綬七年夏酒泉太守竺曾以弟報怨殺人而去郡【東觀記曰曽弟嬰報怨殺屬國侯王等曽慙而去郡】融承制拜曾為武鋒將軍更以辛彤代之秋隗囂發兵寇安定帝將自西征之先戒融期㑹遇雨道斷且囂兵已退乃止融至姑臧【姑臧縣名屬武威郡今涼州縣也西河舊事曰涼州城昔匈奴故蓋臧城後人音訛名姑臧也】被詔罷歸融恐大兵遂久不出乃上書曰隗囂聞車駕當西臣融東下士衆騷動計且不戰囂將高峻之屬皆欲逢迎大軍後聞兵罷峻等復疑囂揚言東方有變西州豪傑遂復附從囂又引公孫述將令守突門【突門守城之門墨子曰城百歩為一突門也】臣融孤弱介在其間【杜預注左傳云介猶間也】雖承威靈宜速救助國家當其前臣融促其後緩急迭用首尾相資囂埶排迮【排迮謂蹙迫也】不得進退此必破也若兵不早進久生持疑則外長寇讐内示困弱復令讒邪得有因縁臣竊憂之惟陛下哀憐帝深美之八年夏車駕西征隗囂融率五郡太守及羌虜小月氏等【小月氏西域胡國名】歩騎數萬輜重五千餘兩與大軍㑹高平第一【高平今原州縣郡國志云高平有第一城】融先遣從事問㑹見儀適【猶言儀注也】是時軍旅代興諸將與三公交錯道中或背使者交私語帝聞融先問禮儀甚善之以宣告百僚乃置酒高㑹引見融等待以殊禮拜弟友為奉車都尉從弟士太中大夫遂共進軍囂衆大潰城邑皆降帝高融功下詔以安豐陽泉蓼安安風四縣【四縣並屬廬江郡安豐今壽州縣也故城在今霍山縣西北安風本漢六安國及陽泉故城並在今安豐縣南杜預注左傳曰蓼在今安豐蓼音了○劉攽曰蓼安按文多安字此縣名蓼而已】封融為安豐侯弟友為顯親侯【顯親縣故城在今秦州成紀縣東南也】遂以次封諸將帥武鋒將軍竺曾為助義侯武威太守梁統為成義侯張掖太守史苞為褒義侯金城太守庫鈞為輔義侯酒泉太守辛彤為扶義侯封爵既畢乘輿東歸悉遣融等西還所鎭融以兄弟並受爵位久專方面懼不自安數上書求代詔報曰吾與將軍如左右手耳【韓信亡蕭何自追之人曰丞相何亡高祖聞之如失左右手耳見前書】數執謙退何不曉人意勉循士民無擅離部曲及隴蜀平詔融與五郡太守奏事京師官屬賔客相隨駕乗千餘兩馬牛羊被野融到詣洛陽城門上涼州牧張掖屬國都尉安豐侯印綬詔遣使者還侯印綬引見就諸侯位賞賜恩寵傾動京師數月拜為冀州牧十餘日又遷大司空融自以非舊臣一旦入朝在功臣之右每召㑹進見容貌辭氣卑恭己甚帝以此愈親厚之融小心久不自安數辭讓爵位因侍中金遷口達至誠【金遷安上之曾孫安上日磾弟倫之子遷哀帝時為尚書令】又上疏曰臣融年五十三有子年十五質性頑鈍臣融朝夕教導以經藝不得令觀天文見讖記誠欲令恭肅畏事恂恂循道不願其有才能何况乃當傳以連城廣土享故諸侯王國哉因復請間求見帝不許後朝罷逡巡席後帝知欲有讓遂使左右傳出它日㑹見迎詔融曰日者知公欲讓職還土【日者猶往日也】故命公暑熱且自便今相見宜論他事勿得復言融不敢重陳請二十年大司徒戴渉坐所舉人盜金下獄帝以三公參職不得已乃策免融明年加位特進二十三年代隂興行衞尉事特進如故又兼領將作大匠弟友為城門校尉兄弟並典禁兵融復乞骸骨【說苑曰晏子任東阿乞骸骨以避賢者之路】輒賜錢帛太官致珍竒及友卒帝愍融年衰遣中常侍中謁者即其卧内强進酒食融長子穆尚内黃公主代友為城門校尉穆子勲尚東海恭王彊女泚陽公主友子固亦尚光武女湼陽公主顯宗即位以融從兄子林為護羌校尉竇氏一公兩侯三公主四二千石【一公大司空也兩侯安豐顯親也四二千石衞尉城門校尉護羌校尉中郎將】皆相與並時自祖及孫官府邸第相望京邑奴婢以千數於親戚功臣中莫與為比永平二年林以罪誅事在西羌傳帝由是數下詔切責融戒以竇嬰田蚡禍敗之事【田蚡武帝王皇后異父弟也為丞相搆㑹竇嬰之罪使至誅戮事見前書】融惶恐乞骸骨詔令歸第養病歲餘聽上衞尉印綬賜養牛上樽酒融在宿衞十餘年年老子孫縱誕多不法穆等遂交通輕薄屬託郡縣干亂政事以封在安豐欲令姻戚悉據故六安國遂矯稱隂太后詔令六安侯劉盱去婦因以女妻之五年盱婦家上書言狀帝大怒乃盡免穆等官諸竇為郎吏者皆將家屬歸故郡獨留融京師穆等西至函谷關有詔悉復追還㑹融卒時年七十八諡曰戴侯賻送甚厚帝以穆不能脩尚【不能脩整自高尚也】而擁富貲居大第常令謁者一人監護其家居數年謁者奏穆父子自失埶數出怨望語帝令將家屬歸本郡唯勲以泚陽主壻留京師穆坐賂遺小吏郡捕繫與子宣俱死平陵獄勲亦死洛陽獄久之詔還融夫人與小孫一人居洛陽家舍十四年封勲弟嘉為安豐侯食邑二千户奉融後和帝初為少府及勲子大將軍憲被誅免就國嘉卒子萬全嗣萬全卒子㑹宗嗣萬全弟子武别有傳
  論曰竇融始以豪俠為名拔起風塵之中【拔音歩末反拔卒也亦音彭八反義兩通】以投天隙【投㑹天之間隙】遂蟬蛻王侯之尊【說文曰蟬蛻所解皮也言去微至貴也蛻音稅】終膺卿相之位此則徼功趣埶之士也及其爵位崇滿至乃放遠權寵恂恂似若不能己者又何智也【言融之心實欲去權貴以帝不納故常恂恂恭順似若不得已然者也】嘗獨詳味此子之風度雖經國之術無足多談而進退之禮良可言矣
  固字孟孫少以尚公主為黃門侍郎【續漢書曰給事黃門侍郎六百石】好覽書傳喜兵法貴顯用事中元元年襲父友封顯親侯顯宗即位遷中郎將監羽林士【續漢志曰宣帝命中郎將騎都尉監羽林秩比二千石】後坐從兄穆有罪廢于家十餘年時天下乂安帝欲遵武帝故事擊匈奴通西域以固明習邊事【固舊隨融在河西曉知邊事也】十五年冬拜為奉車都尉【續漢志曰比二千石掌御乘輿】以騎都尉耿忠為副【忠弇子也】謁者僕射耿秉為駙馬都尉秦彭為副皆置從事司馬並出屯涼州明年固與忠率酒泉敦煌張掖甲卒及盧水羌胡【按湟水東經臨羌縣故城北又東盧溪水注之水出西南盧川即其地也】萬二千騎出酒泉塞耿秉秦彭率武威隴西天水募士及羌胡萬騎出居延塞【居延塞在今甘州張掖縣東北】又太僕祭彤度遼將軍吳棠將河東北地西河羌胡及南單于兵萬一千騎出高闕塞【高闕山名在朔方北】騎都尉來苖護烏桓校尉文穆將太原鴈門代郡上谷漁陽右北平定襄郡兵及烏桓鮮卑萬一千騎出平城塞固忠至天山【即祁連山也今在西州交河縣東北今名祁縣羅漫山】擊呼衍王斬首千餘級呼衍王走追至蒲類海【蒲類海今名婆悉海在今庭州蒲昌縣東南也】留吏士屯伊吾盧城【伊吾今伊州縣也本匈奴地明帝置宜禾都尉以為屯田故地今伊州納職縣伊吾故小城地是】耿秉秦彭絶漠六百餘里至三木樓山【匈奴中山名】來苖文穆至匈奴河水上【○劉攽曰案匈河水名多一奴字前書匈河去令居千里】虜皆奔走無所獲祭彤吳棠坐不至涿邪山免為庶人時諸將唯固有功加位特進明年復出玉門擊西域詔耿秉及騎都尉劉張皆去符傳以屬固【專將兵者並有符傳擬合之取信今去符皆受固之節度】固遂破白山降車師事已具耿秉傳固在邊數年羌胡服其恩信【東觀記曰羌胡見客炙肉未熟人人長跪前割之血流指間進之於固固輒為啗不穢賤之是以愛之如父母也】肅宗即位以公主脩勑慈愛累世崇重加號長公主增邑三千户徵固代魏應為大鴻臚帝以其曉習邊事每被訪及建初三年追錄前功增邑一千三百户七年代馬防為光祿勲明年復代馬防為衞尉固久歴大位甚見尊貴賞賜租祿貲累巨億而性謙儉愛人好施士以此稱之章和二年卒諡曰文侯子彪至射聲校尉先固卒無子國除
  憲字伯度父勲被誅憲少孤建初二年女弟立為皇后拜憲為郎稍遷侍中虎賁中郎將弟篤為黃門侍郎兄弟親幸並侍宮省賞賜累積寵貴日盛自王主及隂馬諸家莫不畏憚憲恃宮掖聲埶遂以賤直請奪沁水公主園田【沁水公主明帝女】主逼畏不敢計後肅宗駕出過園指以問憲憲隂喝不得對【隂喝猶噎塞也陰音於禁反喝音一介反或作嗚音烏故反】後發覺帝大怒召憲切責曰深思前過奪主田園時何用愈趙高指鹿為馬【愈猶差也】久念使人驚怖昔永平中常令隂黨隂博鄧疊三人更相糾察【以隂鄧皆外戚恐其踰侈故使更相糾察也博隂興之子】故諸豪戚莫敢犯法者而詔書切切【切切猶勤勤也】猶以舅氏田宅為言今貴主尚見枉奪何況小人哉國家棄憲如孤雛腐鼠耳【鳥子生而啄者曰雛】憲大震懼皇后為毁服深謝良久乃得解使以田還主雖不繩其罪然亦不授以重任和帝即位太后臨朝憲以侍中内幹機密【幹主也或曰古管字也】出宣誥命肅宗遺詔以篤為虎賁中郎將篤弟景瓌並中常侍於是兄弟皆在親要之地憲以前太尉鄧彪有義讓先帝所敬而仁厚委隨【委隨猶順從也】故尊崇之以為太傅令百官總已以聽其所施為輒外令彪奏内白太后事無不從又屯騎校尉桓郁累世帝師而性和退自守故上書薦之令授經禁中所以内外協附莫生疑異憲性果急睚眦之怨莫不報復【睚音語解反眦音仕懈反廣雅睚裂也或謂裂眦瞋目貌史記曰范睢睚眦之怨必報】初永平時謁者韓紆嘗考劾父勲獄憲遂令客斬紆子以首祭勲冡齊殤王子都鄉侯暢【齊殤王名石伯升孫章之子○劉攽曰按殤當作煬說在齊王傳彼既有子不得諡殤明矣】來弔國憂【章帝崩也】暢素行邪僻與歩兵校尉鄧疊親屬數往來京師因疊母元自通長樂宮得幸太后被詔召詣上東門憲懼見幸分宮省之權遣客刺殺暢於屯衞之中【屯兵宿衞之所】而歸罪於暢弟利侯剛乃使侍御史與青州刺史雜考剛等後事發覺太后怒閉憲於内宮憲懼誅自求擊匈奴以贖死㑹南單于請兵北伐乃拜憲車騎將軍金印紫綬官屬依司空【依準也長史一人千石掾屬二十九人令史及御屬三十二人見續漢志】以執金吾耿秉為副發北軍五校【漢有南北軍中候一人六百石掌臨立營見續漢志○劉攽曰注南北軍中候按漢有北軍中候耳衍南字又掌臨立營臨當作監立當作五】黎陽雍營緣邊十二郡騎士【漢官儀曰光武中興以幽冀并州兵騎克定天下故於黎陽立營以謁者監之又曰扶風都尉部在雍縣以涼州近羌數犯三輔將兵衞護園陵故俗稱雍營】及羌胡兵出塞明年憲與秉各將四千騎及南匈奴左谷蠡王師子【師子其名也】萬騎出朔方雞鹿塞南單于屯屠河【屯屠河單于名也】將萬餘騎出滿夷谷度遼將軍鄧鴻【鄧禹少子】及緣邊義從羌胡八千騎與左賢王安國萬騎出㧽陽塞【㧽陽在五原郡㧽音固】皆㑹涿邪山憲分遣副校尉閻盤司馬耿䕫耿譚將左谷蠡王師子右呼衍王須訾等【呼衍其號因以為姓匈奴貴種也今呼延姓是其後須訾名也】精騎萬餘與北單于戰於稽落山大破之虜衆崩潰單于遁走追擊諸部遂臨私渠北鞮海【匈奴中海名也】斬名王已下萬三千級獲生口馬牛羊槖【橐音託】駝百餘萬頭於是溫犢須日逐溫吾夫渠王柳鞮等八十一部率衆降者前後二十餘萬人憲秉遂登燕然山去塞三千餘里刻石勒功紀漢威德令班固作銘曰惟永元元年秋七月有漢元舅曰車騎將軍竇憲寅亮聖明登翼王室【寅敬亮信也尚書曰二公化寅亮天地登升也翼輔也】納于大麓惟清緝熙【孔安國注尚書曰麓錄也納之使大錄萬機也周頌曰惟清緝熙鄭注云光明也】乃與執金吾耿秉述職巡御理兵於朔方【左傳曰小有述職大有巡功又曰出曰理兵】鷹揚之校螭虎之士爰該六師【鷹揚如鷹之飛揚也詩云惟師尚父時惟鷹揚螭山神獸形也史記曰如羆如羆如豺如離徐廣曰離與螭同該備也詩云整我六師以脩我戎】暨南單于東烏桓西戎氐羌侯王君長之羣驍騎三萬元戎輕武長轂四分【暨及也元戎兵車也詩云元戎十乘以先啓行輕武言疾也長轂兵車】雲輜蔽路萬有三千餘乘【輜車也稱雲言多也】勒以八陣莅以威神【兵法有八陣圖】甲耀日朱旗絳天【甲鐵甲也前書曰發屬國之甲也】遂陵高闕下鷄鹿經磧鹵絶大漠【沙土曰漠直度曰絶】斬溫禺以釁鼓血尸逐以染鍔【溫禺尸逐皆匈奴王號也周禮殺人以血塗鼔謂之釁鍔刃也】然後四校橫徂星流彗埽蕭條萬里野無遺寇於是域滅區單反斾而旋考傳驗圖窮覽其山川遂踰涿邪跨安侯乘燕然躡冒頓之區落焚老上之龍庭【四校四面之校橫徂橫行也星流彗埽言疾也安侯水名冒頓單于頭曼子也區落謂東滅東胡西走月氐南取樓煩悉收秦所奪匈奴地冒頓子稽粥號老上單于匈奴五月大㑹龍庭祭其先天地鬼神今皆焚蕩之】上以攄高文之宿憤光祖宗之靈下以安固後嗣恢拓境宇振大漢之天聲【高帝被冒頓單于圍於平城七日孝文帝時匈奴寇邊殺太守帝欲自征太后不許拓開也天聲雷霆之聲甘泉賦曰天聲起兮勇士厲恢大也】兹所謂一勞而久逸暫費而永寧者也【揚雄曰以為不一勞者不久逸不暫費者不永寧也】乃遂封山刋石昭銘上德【上猶至也老子曰上德不德是以有德】其辭曰鑠王師兮征荒裔【鑠美也詩曰於鑠王師遵養時晦】勦凶虐兮海外【勦絶整齊也詩云相土烈烈海外有】夐其邈兮亘地界【夐邈皆遠也亘竟也】封神丘兮建隆嵑【神丘即燕然山也方者謂之碑員者謂之碣嵑碣也協韻音其例反】熙帝載兮振萬世【熙廣也載事也書曰奮庸熙帝之載】憲乃班師而還遣軍司馬吳汜梁諷奉金帛遺北單于宣明國威而兵隨其後時虜中乖亂汜諷所到輒招降之前後萬餘人遂及單于於西海上宣國威信致以詔賜單于稽首拜受諷因說宜脩呼韓邪故事保國安人之福【言依附漢家自保護其國也宣帝時呼韓邪單于欵塞朝于甘泉宮請留居光祿塞下有急保漢受降城也】單于喜悅即將其衆與諷俱還到私渠海聞漢軍已入塞乃遣弟右溫禺鞮王奉貢入侍隨諷詣闕憲以單于不自身到奏還其侍弟南單于於漠北遺憲古鼎容五斗其傍銘曰仲山甫鼎其萬年子子孫孫永保用憲乃上之詔使中郎將持節即五原拜憲大將軍封武陽侯食邑二萬户憲固辭封賜策許焉舊大將軍位在三公下置官屬依太尉【續漢志太尉長史千石掾屬二十四人令史及御屬二十二人】憲威權震朝廷公卿希㫖奏憲位次太傅下三公上長史司馬秩中二千石從事中郎二人六百石自下各有増振旅還京師於是大開倉府勞賜士吏其所將諸郡二千石子弟從征者悉除太子舍人【續漢志曰太子舍人秩二百石無員更直宿衞也】是時篤為衞尉景瓌皆侍中奉車駙馬都尉四家競脩第宅窮極工匠明年詔曰大將軍憲前歲出征克滅北狄朝加封賞固讓不受舅氏舊典並䝉爵土【西漢故事帝舅皆封侯】其封憲冠軍侯邑二萬户篤郾侯景汝陽侯瓌夏陽侯各六千户憲獨不受封遂將兵出鎭涼州以侍中鄧疊行征西將軍事為副北單于以漢還侍弟復遣車諧儲王等款居延塞欲入朝見願請大使憲上遣大將軍中護軍班固行中郎將與司馬梁諷迎之㑹北單于為南匈奴所破被創遁走固至私渠海而還憲以北虜微弱遂欲滅之明年復遣右校尉耿䕫司馬任尚趙博等將兵擊北虜於金微山大破之克獲甚衆北單于逃走不知所在憲既平匈奴威名大盛以耿䕫任尚等為爪牙鄧疊郭璜為心腹班固傅毅之徒皆置幕府以典文章刺史守令多出其門尚書僕射郅壽樂恢並以忤意相繼自殺【壽郅惲子】由是朝臣震懾望風承㫖而篤進位特進得舉吏【漢法三公得舉吏】見禮依三公景為執金吾瓌光祿勲權貴顯赫傾動京都雖俱驕縱而景為尤甚奴客緹騎依倚形埶侵陵小人【漢官儀曰執金吾緹騎二百人說文曰緹帛丹黃色也言奴客及緹騎並為縱橫也】强奪財貨簒取罪人妻畧婦女商賈閉塞如避寇讐有司畏懦莫敢舉奏太后聞之使謁者策免景官以特進就朝位瓌少好經書節約自脩出為魏郡遷潁川太守【○劉攽曰案文魏郡下少太守二字】竇氏父子兄弟並居列位充滿朝廷叔父霸為城門校尉霸弟襃將作大匠襃弟嘉少府其為侍中將大夫郎吏十餘人憲既負重勞陵肆滋甚四年封鄧疊為穰侯疊與其弟歩兵校尉磊及母元又憲女壻射聲校尉郭舉舉父長樂少府璜【太后居長樂宮故有少府秩二千石】皆相交結元舉並出入禁中舉得幸太后遂共圖為殺害帝隂知其謀乃與近幸中常侍鄭衆定議誅之以憲在外慮其懼禍為亂忍而未發㑹憲及鄧疊班師還京師詔使大鴻臚持節郊迎賜軍吏各有差憲等既至帝乃幸北宮詔執金吾五校尉勒兵屯衞南北宮閉城門收捕疊磊璜舉皆下獄誅家屬徙合浦遣謁者僕射收憲大將軍印綬更封為冠軍侯憲及篤景瓌皆遣就國帝以太后故不欲名誅憲為選嚴能相督察之憲篤景到國皆迫令自殺宗族賔客以憲為官者皆免歸本郡瓌以素自脩不被逼迫明年坐稟假貧人【稟給也假貸貧人非侯家之法故坐焉】徙封羅侯不得臣吏人【羅縣屬長沙郡在今岳州湘隂縣東北】初竇后之譖梁氏憲等豫有謀焉永元十年梁棠兄弟【棠及兄雍雍弟翟並梁竦子也】徙九眞還路由長沙逼瓌令自殺後和熹鄧后臨朝永初三年詔諸竇前歸本郡者與安豐侯萬全俱還京師萬全少子章
  論曰衞青霍去病資强漢之衆連年以事匈奴國耗太半矣而猾虜未之勝後世猶傳其良將豈非以身名自終邪竇憲率羌胡邊雜之師一舉而空朔庭至乃追奔稽落之表飲馬北鞮之曲銘石負鼎薦告清廟列其功庸兼茂於前多矣而後世莫稱者章末釁以降其實也【降損也】是以下流君子所甚惡焉夫二三子得之不過房幄之間非復搜揚仄陋選舉而登也【二三子謂衞霍及憲也皆緣椒房幃幄之恩耳】當青病奴僕之時【衞青本平陽公主家童所生相者見之曰貴人官至封侯青笑曰人奴之生無笞罵足矣安得封侯哉】竇將軍念咎之日【謂太后閉之南宮欲誅之日也】乃庸力之不暇思鳴之無晨【吳志諸葛瑾曰失旦之雞復思一鳴也】何意裂膏腴享崇號乎東方朔稱用之則為虎不用則為鼠信矣以此言之士有懷琬琰以就煨塵者亦何可支哉【琬琰美玉也楚詞曰懷琬琰以為心支計也亦何可計言其多也】
  章字伯向少好學有文章與馬融崔瑗同好更相推薦【融集與竇伯向書曰孟陵奴來賜書見手跡歡喜何量見於面也書雖兩紙紙八行行七字】永初中三輔遭羌寇章避難東國家於外黃【外黃縣屬陳留郡城在今汴州雍丘縣東】居貧蓬户蔬食【莊子原憲編蓬為户論語顏回飯蔬食也】躬勤孝養然講讀不輟太僕鄧康【鄧珍之子禹之孫】聞其名請欲與交章不肯往康以此益重焉是時學者稱東觀為老氏臧室道家蓬萊山【老子為守臧史復為柱下史四方所記文書皆歸柱下事見史記言東觀經籍多也蓬萊海中神山為仙府幽經祕錄並皆在焉】康遂薦章入東觀為校書郎順帝初章女年十二能屬文以才貌選入掖庭有寵與梁皇后並為貴人擢章為羽林郎將【續漢志曰羽林郎秩二百石無員常宿衞侍從也】遷屯騎都尉章謙虚下士收進時輩甚得名譽是時梁竇並貴各有賔客多交搆其間章推心待之故得免於患貴人早卒帝追思之無已詔史官樹碑頌德章自為之辭貴人殁後帝禮待之無衰永和五年遷少府漢安二年轉大鴻臚建康元年梁后稱制章自免卒于家中子唐有俊才官至虎賁中郎將
  贊曰悃悃安豐亦稱才雄【楚辭曰悃悃款款也王逸注曰志純一也亦猶實也】提契河右奉圖歸忠【奉圗者謂既奉外戚圖乃歸於漢也】孟孫明邊伐北開西【叶韻音先】憲實空漠遠兵金山聽笳龍庭鏤石燕然【笳胡樂也老子作之】雖則折鼎王靈以宣【鼎三足三公象折足者言其不勝任也易曰鼎折足覆公餗】









  後漢書卷五十三
  後漢書卷五十三考證
  竇融傳封章武侯注在今滄州魯縣也○諸本同按郡國志應作魯城縣












  後漢書卷五十三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五十四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馬援列傳第十四
  馬援傳【子廖 子防 兄子嚴 族孫棱】
  馬援字文淵扶風茂陵人也其先趙奢為趙將號曰馬服君子孫因為氏【馬服者言能服馭馬也史記曰趙惠文王以奢有功賜爵號為馬服君】武帝時以吏二千石自邯鄲徙焉【東觀記曰徙茂陵成懽里】曾祖父通以功封重合侯坐兄何羅反被誅【重合縣屬勃海郡故城在今滄州樂陵縣東馬何羅與江充相善充既誅遂懼罪及已謀反伏誅事見前書】故援再世不顯【祖及父不得為顯任東觀漢記通生賓宣帝時以郎持節號使君使君生仲仲官至武司馬仲生援】援三兄況余員【東觀記曰況字君平余字聖卿員字季主】並有才能王莽時皆為二千石【況河南太守余中壘校尉員增山連率】援年十二而孤少有大志諸兄竒之嘗受齊詩意不能守章句【東觀記曰受齊詩師事潁川蒲昌】乃辭況欲就邊郡田牧【東觀記曰援以況出為河南太守次兩兄為吏京師見家用不足乃辭況欲就邊郡畜牧也】況曰汝大才當晩成良工不示人以朴且從所好【從其所請也】㑹況卒援行服朞年不離墓所敬事寡㛮不冠不入廬【廬舍也】後為郡督郵送囚至司命府【王莽置司命官上公已下皆糾察】囚有重罪援哀而縱之遂亡命北地遇赦因留牧畜賓客多歸附者遂役屬數百家【續漢書曰過北地任氏畜牧自援祖賓本客天水父仲又嘗為牧帥令是時員為䕶苑使者故人賓客皆依援】轉游隴漢間嘗謂賓客曰丈夫為志窮當益堅老當益壯因處田牧至有牛馬羊數千頭穀數萬斛既而歎曰凡殖貨財產貴其能施賑也否則守錢虜耳乃盡散以班昆弟故舊身衣羊裘皮絝王莽末四方兵起莽從弟衞將軍林廣招雄俊乃辟援及同縣原渉為掾【渉字巨先見前書】薦之於莽莽以渉為鎭戎大尹【王莽改天水為鎭戎改太守為大尹】援為新成大尹【莽改漢中為新成】及莽敗援兄員時為增山連率【莽改上郡為增山連卒亦太守也莽法典郡者公為牧侯稱卒正伯稱連率其無封爵者為尹也】與援俱去郡復避地凉州世祖即位員先詣洛陽帝遣員復郡卒於官援因留西州隗囂甚敬重之以援為綏德將軍與決籌策是時公孫述稱帝於蜀囂使援往觀之援素與述同里閈【說文曰閈閭也杜預注左傳閈閭門也】相善以為既至當握手歡如平生而述盛陳陛衞以延援入交拜禮畢使出就館更為援制都布單衣【東觀記曰都作荅史記曰荅布千匹前書音義曰荅布白疊布也何承天纂文曰都致錯履無極皆布名方言曰禪衣江淮南楚之間謂之褋關之東西謂之禪衣】交讓冠㑹百官於宗廟中立舊交之位述鸞旗旄騎【解在公孫述傳】警蹕就車磬折而入【磬折者屈身如磬之曲折敬也】禮饗官屬甚盛欲授援以封侯大將軍位賓客皆樂留援曉之曰天下雄雌未定公孫不吐哺走迎國士【哺食也史記周公誡伯禽曰吾一沐三握髮一食三吐哺猶恐失天下士心也】與圖成敗反修飾邊幅【言若布帛修整其邊幅也左傳曰如布帛之有幅焉為之度使無遷】如俑人形【禮記曰謂為俑者不仁鄭云俑偶人也有面目機發有似於生人也俑音勇】此子何足久稽天下士乎【稽留也】因辭歸謂囂曰子陽井底蛙耳【言述志識褊狹如坎井之蛙事見莊子】而妄自尊大不如專意東方建武四年冬囂使援奉書洛陽援至引見於宣德殿世祖迎笑謂援曰卿遨遊二帝間今見卿使人大慙援頓首辭謝因曰當今之世非獨君擇臣也臣亦擇君矣【家語曰君擇臣而任之臣亦擇君而事之】臣與公孫述同縣少相善臣前至蜀述陛㦸而後進臣臣今遠來陛下何知非刺客姦人而簡易若是【東觀記曰援初到勅令中黃門引入時上在宣德殿南廡下袒幘坐故云簡易也】帝復笑曰卿非刺客顧說客耳援曰天下反覆盜名字者不可勝數【盜猶竊也】今見陛下恢廓大度同符高祖乃知帝王自有眞也帝甚壯之援從南幸黎丘轉至東海及還以為待詔使太中大夫來歙持節送援西歸隴右隗囂與援共卧起問以東方流言及京師得失【流猶傳也】援說囂曰前到朝廷上引見數十【東觀記曰凡十四見】每接讌語自夕至旦才明勇略非人敵也且開心見誠無所隱伏闊達多大節略與高帝同經學博覽政事文辯前世無比囂曰卿謂何如高帝援曰不如也高帝無可無不可【此論語孔子自言己之所行也】今上好吏事動如節度又不喜飲酒囂意不懌曰如卿言反復勝邪然雅信援故遂遣長子恂入質援因將家屬隨恂歸洛陽居數月而無它職任援以三輔地曠土沃而所將賓客猥多乃上書求屯田上林苑中許之㑹隗囂用王元計意更狐疑【狐性多疑故曰狐疑】援數以書記責譬於囂囂怨援背已得書增怒其後遂發兵拒漢援乃上疏曰臣援自念歸身聖朝奉事陛下本無公輔一言之薦左右為容之助【鄒陽書曰蟠木成萬乘之器者左右為之容】臣不自陳陛下何因聞之夫居前不能令人輊居後不能令人軒【言為人無所輕重也詩云如輊如軒輊音丁利反】與人怨不能為人患臣所恥也故敢觸冒罪忌昧死陳誠臣與隗囂本實交友初囂遣臣東謂臣曰本欲為漢願足下往觀之於汝意可即專心矣及臣還反報以赤心實欲導之於善非敢譎以非義而囂自挾姦心盜憎主人【左傳晉伯宗妻曰盜憎主人民惡其上】怨毒之情遂歸於臣臣欲不言則無以上聞願聽詣行在所極陳滅囂之術得空匈腹申愚策退就隴畝死無所恨帝乃召援計事援具言謀畫因使援將突騎五千往來游說囂將高峻任禹之屬下及羌豪為陳禍福以離囂友黨【○劉攽曰案文友當作支】援又為書與囂將楊廣使曉勸於囂曰春卿無恙【春卿楊廣字】前别冀南【天水冀縣也】寂無音驛援間還長安因留上林竊見四海已定兆民同情而季孟閉拒背畔為天下表的【表猶標也言為標準為射的也言背叛之罪為天下所指射也】常懼海内切齒思相屠裂故遺書戀戀以致側隱之計乃聞季孟歸罪於援而納王游翁諂邪之說【游翁王元字也】自謂函谷以西舉足可定以今而觀竟何如邪援間至河内過存伯春【存猶問也】見其奴吉從西方還說伯春小弟仲舒望見吉欲問伯春無它否竟不能言曉夕號泣婉轉塵中又說其家悲愁之狀不可言也夫怨讎可刺不可毁援聞之不自知泣下也援素知季孟孝愛曾閔不過夫孝於其親豈不慈於其子可有子抱三木而跳梁妄作自同分羮之事乎【三木者謂桎梏及械也司馬遷曰衣赭關三木分羮謂樂羊也觧見公孫述傳】季孟平生自言所以擁兵衆者欲以保全父母之國而完墳墓也又言茍厚士大夫而已而今所欲全者將破亡之所欲完者將毁傷之所欲厚者將反薄之季孟嘗折愧子陽而不受其爵【愧猶辱也】今更共陸陸【陸陸猶碌碌也】欲往附之將難為顔乎若復責以重質當安從得子主給是哉往時子陽獨欲以王相待【謂欲封為朔寧王也】而春卿拒之今者歸老更欲低頭與小兒曹共槽櫪而食併肩側身於怨家之朝乎【字林併音卑正反】男兒溺死何傷而拘游哉【游浮也】今國家待春卿意深宜使牛孺卿與諸耆老大人【大人謂豪傑也】共說季孟若計畫不從眞可引領去矣前披輿地圖見天下郡國百有六所奈何欲以區區二邦以當諸夏百有四乎春卿事季孟外有君臣之義内有朋友之道言君臣邪固當諫爭語朋友邪應有切磋【骨曰切象曰磋言朋友之道如切磋以成器也詩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豈有知其無成而但萎腇咋舌义手從族乎【萎腇耎弱也萎音於偽反腇音乃罪反】及今成計殊尚善也過是欲少味矣【以食為諭】且來君叔天下信士朝廷重之其意依依常獨為西州言援商朝廷尤欲立信於此【商度也】必不負約援不得久留願急賜報廣竟不答八年帝自西征囂至漆【漆縣屬右扶風】諸將多以王師之重不宜逺入險阻計冘豫未決【冘行貌也義見說文豫亦未定也冘音以林反】㑹召援夜至帝大喜引入具以羣議質之【廣雅曰質定也】援因說隗囂將帥有土崩之勢兵進有必破之狀又於帝前聚米為山谷指畫形勢開示衆軍所從道徑往來分析曲折昭然可曉帝曰虜在吾目中矣明旦遂進軍至第一囂衆大潰【第一解見竇融傳】九年拜援為太中大夫副來歙監諸將平凉州自王莽末西羌寇邊遂入居塞内金城屬縣多為虜有來歙奏言隴西侵殘非馬援莫能定十一年夏璽書拜援隴西太守援廼發歩騎三千人擊破先零羌於臨洮斬首數百級獲馬牛羊萬餘頭守塞諸羌八千餘人詣援降諸種有數萬屯聚寇鈔拒浩亹隘【浩亹音告門縣名屬金城郡浩水名也亹者水流夾山間兩岸深若門也詩曰鳬鷖在亹亦其義也今俗呼此水為閤門河蓋疾言之耳】援與揚武將軍馬成擊之羌因將其妻子輜重移阻於允吾谷【允吾音鈆牙】援乃潛行間道掩赴其營羌大驚潰復遠徙唐翼谷中援復追討之羌引精兵聚北山上援陳軍向山而分遣數百騎繞襲其後乘夜放火擊鼓呌譟虜遂大潰凡斬首千餘級援以兵少不得窮追收其穀糧畜產而還援中矢貫脛帝以璽書勞之賜牛羊數千頭援盡班諸賓客是時朝臣以金城破羌之西【破羌縣名屬金城郡故城在今鄯州湟水縣西】塗遠多寇議欲棄之援上言破羌以西城多完牢易可依固其田土肥壤【無塊曰壤】灌溉流通如令羌在湟中【湟水名據前書出金城臨羌縣東至允吾入河今鄯州湟水縣取其名也一名樂都水】則為害不休不可棄也帝然之於是詔武威太守【東觀記曰梁統也】令悉還金城客民【金城客人在武威者】歸者三千餘口使各反舊邑援奏為置長吏繕城郭起塢【字林曰塢小障也一曰小城字或作隖音一古反】開導水田勸以耕牧郡中樂業又遣羌豪楊封譬說塞外羌皆來和親又武都氐人背公孫述來降者援皆上復其侯王君長賜印綬帝悉從之乃罷馬成軍十三年武都參狼羌與塞外諸種為寇殺長吏援將四千餘人擊之至氐道縣【氐道縣屬隴西郡縣管蠻夷曰道○劉攽曰注管當作有是漢書本文後人不曉誤之】羌在山上援軍據便地奪其水草不與戰羌遂窮困豪帥數十萬户亡出塞諸種萬餘人悉降於是隴右清靜援務開寛信恩以待下【○劉攽曰案此不成文理當云開恩信寛以待下】任吏以職但總大體而已賓客故人日滿其門諸曹時白外事援輒曰此丞掾之任何足相煩【續漢志曰郡當邊戍丞為長史又置諸曹掾史】頗哀老子使得遨遊若大姓侵小民黠羌欲旅距此乃太守事耳【旅距不從之貌】傍縣嘗有報仇者吏民驚言羌反百姓奔入城郭狄道長詣門【狄道縣屬隴西郡今蘭州縣也】請閉城發兵援時與賓客飲大笑曰燒虜何敢復犯我【燒虜即燒羌也】曉狄道長歸守寺舍【曉喻也寺舍官舍也】良怖急者可牀下伏【良甚也】後稍定郡中服之視事六年徵入為虎賁中郎將初援在隴西上書言宜如舊鑄五銖錢事下三府三府奏以為未可許事遂寢及援還從公府求得前奏難十餘條乃隨牒解釋【東觀記曰凡十三難援一一解之條奏其狀也】更具表言帝從之天下賴其便援自還京師數被進見為人明須髮眉目如畫【東觀記曰援長七尺五寸色理髪膚眉目容貌如畫】閑於進對尤善述前世行事每言及三輔長者下至閭里少年皆可觀聽自皇太子諸王侍聞者莫不屬耳忘倦又善兵策帝常言伏波論兵與我意合每有所謀未嘗不用初卷人維汜【卷縣名屬河南郡故城在今鄭州原武縣西北】訞言稱神有弟子數百人坐伏誅後其弟子李廣等宣言汜神化不死以誑惑百姓十七年遂共聚㑹徒黨攻没皖城【皖縣名屬廬江郡今舒州懷寧縣皖音下板反又下管反】殺皖侯劉閔自稱南嶽太師遣謁者張宗將兵數千人討之復為廣所敗於是使援發諸郡兵合萬餘人擊破廣等斬之又交阯女子徵側及女弟徵貳反【徵側者麊泠縣雒將之女也嫁為朱鳶人詩索妻甚雄勇交阯太守蘇定以法繩之側怨怒故反】攻没其郡九眞日南合浦蠻夷皆應之寇略嶺外六十餘城側自立為王於是璽書拜援伏波將軍【東觀記曰援上書臣所假伏波將軍印書伏字犬外嚮城臯令印臯字為白下羊丞印四下羊尉印白下人人下羊即一縣長吏印文不同恐天下不正者多符印所以為信也所宜齊同薦曉古文字者事下大司空正郡國印章奏可】以扶樂侯劉隆為副【扶樂縣名屬九眞郡】督樓船將軍叚志等南擊交阯軍至合浦而志病卒詔援并將其兵遂緣海而進隨山刋道千餘里【刋除也】十八年春軍至浪泊上與賊戰破之斬首數千級降者萬餘人援追徵側等至禁谿數敗之賊遂散走明年正月斬徵側徵貳傳首洛陽【越志云徵側兵起都麊泠縣及馬援討之奔入金溪穴中二年乃得之】封援為新息侯食邑三千户援乃擊牛釃酒勞饗軍士【釃酒濾也詩曰釃酒有藇毛萇注云以筐曰釃釃音所宜反】從容謂官屬曰吾從弟少游常哀吾慷慨多大志曰士生一世但取衣食裁足乘下澤車【周禮曰車人為車行澤者欲短轂行山者欲長轂短轂則利長轂則安也】御款叚馬【款猶緩也言形叚遲緩也】為郡掾吏守墳墓鄉里稱善人斯可矣致求盈餘但自苦耳當吾在浪泊西里間虜未滅之時下潦上霧毒氣重蒸【○劉攽曰案文重當作熏】仰視飛鳶跕跕墮水中【鳶鴟也跕跕墮貌也跕音都牒泰牒二反】卧念少游平生時語何可得也今賴士大夫之力被大恩猥先諸君紆佩金紫且喜且慙吏士皆伏稱萬歲援將樓船大小二千餘艘戰士二萬餘人擊九眞賊徴側餘黨都羊等自無功至居風【無功居風二縣名並屬九眞郡居風今愛州】斬獲五千餘人嶠南悉平【嶠嶺嶠也爾雅曰山銳而高曰嶠嶠音渠廟反廣州記曰援到交阯立銅柱為漢之極界也】援奏言西于縣户有三萬二千【西于縣屬交阯郡故城在今交州龍編縣東也】遠界去庭千餘里【庭縣庭也】請分為封溪望海二縣許之【封溪望海縣並屬交阯郡】援所過輒為郡縣治城郭穿渠灌溉以利其民條奏越律與漢律駮者十餘事【駮乖舛也】與越人申明舊制以約束之自後駱越奉行馬將軍故事【駱者越别名】二十年秋振旅還京師軍吏經瘴疫死者十四五賜援兵車一乘朝見位次九卿援好騎善别名馬於交阯得駱越銅鼓乃鑄為馬式【式法也裴氏廣州記曰狸獠鑄銅為皷皷唯高大為貴面闊丈餘初成懸於庭剋晨置酒招致同類來者盈門豪富子女以金銀為大釵執以叩鼔叩竟留遺主人也】還上之因表曰夫行天莫如龍行地莫如馬【史記平準書曰以為在天莫如龍在地莫如馬】馬者甲兵之本國之大用安寧則以别尊卑之序有變則以濟遠近之難昔有騏驥一日千里伯樂見之昭然不惑【伯樂秦穆公時善相馬者也桓寛鹽鐵論曰騏驥負鹽車垂頭於太行之坂見伯樂則噴而長鳴】近世有西河子輿亦明相法子輿傳西河儀長孺長孺傳茂陵丁君都君都傳成紀楊子阿臣援嘗師事子阿受相馬骨法考之於行事輒有驗効臣愚以為傳聞不如親見視景不如察形今欲形之於生馬則骨法難備具又不可傳之於後孝武皇帝時善相馬者東門京【東門姓也京名也】鑄作銅馬法獻之有詔立馬於魯班門外則更名魯班門曰金馬門臣謹依儀氏䩭中帛氏口齒謝氏脣鬐丁氏身中備此數家骨相以為法【援銅馬相法曰水火欲分明水火在鼻兩孔間也上脣欲急而方口中欲紅而有光此馬千里頷下欲深下脣欲緩牙欲前向牙欲去齒一寸則四百里牙劒鋒則千里目欲滿而澤腹欲充膁欲小季肋欲長縣薄欲厚而緩縣薄股也腹下欲平滿汗溝欲深長而膝本欲起肘腋欲開膝欲方蹄欲厚三寸堅如石䩭音居奇反○劉攽曰注牙欲去齒一寸案文多欲字又汗溝欲深長而案文而當在長字上】馬高三尺五寸圍四尺四寸有詔置於宣德殿下以為名馬式焉初援軍還將至故人多迎勞之平陵人孟冀名有計謀於坐賀援援謂之曰吾望子有善言反同衆人邪昔伏波將軍路博德開置七郡裁封數百户【漢書曰平南越以為南海蒼梧鬱林合浦交阯九眞日南朱崖儋耳九郡今此言七郡則與前書不同也】今我微勞猥饗大縣功薄賞厚何以能長久乎先生奚用相濟冀曰愚不及援曰方今匈奴烏桓尚擾北邊欲自請擊之男兒要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葬耳何能卧牀上在兒女子手中邪冀曰諒為烈士當如此矣還月餘㑹匈奴烏桓寇扶風援以三輔侵擾園陵危逼因請行許之自九月至京師十二月復出屯襄國【襄國縣名屬趙國今邢州龍崗縣也】詔百官祖道援謂黃門郎梁松竇固曰凡人為貴當使可賤如卿等欲不可復賤居高堅自持勉思鄙言松後果以貴滿致災固亦幾不免明年秋援乃將三千騎出高栁行鴈門代郡上谷障塞烏桓者見漢軍至虜遂散去援無所得而還援嘗有疾梁松來之獨拜牀下援不答松去後諸子問曰梁伯孫帝壻【松尚舞隂公主爾雅曰女子之夫為壻】貴重朝廷公卿已下莫不憚之大人奈何獨不為禮援曰我乃松父友也【松父統也】雖貴何得失其序乎【禮記曰見父之執不謂之進不敢進不謂之退不敢退不問不敢對鄭曰敬父同志如事父也】松由是恨之二十四年武威將軍劉尚擊武陵五溪蠻夷【酈元注水經云武陵有五溪謂雄溪樠溪西溪潕溪辰溪悉是蠻夷所居故謂五溪蠻皆槃瓠之子孫也土俗雄作熊樠作朗潕作武在今辰州界】深入軍没援因復請行時年六十二帝愍其老未許之援自請曰臣尚能被甲上馬帝令試之援據鞍顧眄以示可用帝笑曰矍鑠哉是翁也【矍鑠勇貌東觀記作矆哉是翁矆音許縛反】遂遣援率中郎將馬武耿舒劉匡孫永等將十二郡募士及㢮刑四萬餘人征五溪援夜與送者訣謂友人謁者杜愔曰吾受厚恩年迫餘日索【索盡也】常恐不得死國事今獲所願甘心瞑目但畏長者家兒或在左右或與從事殊難得調介介獨惡是耳【長者家兒謂權要子弟等介介猶耿耿也】明年春軍至臨鄉【東觀記曰二月到武陵臨鄉也】遇賊攻縣援迎擊破之斬獲二千餘人皆散走入竹林中初軍次下雋【下雋縣名屬長沙國故城今辰州沅陵縣雋音字兗反】有兩道可入從壺頭則路近而水嶮【壺頭山名也在今辰州沅陵東武陵記曰此山頭與東海方壺山相似神仙多所游集因名壺頭山也】從充則塗夷而運遠【充縣名屬武陵郡充音昌容反】帝初以為疑及軍至耿舒欲從充道援以為弃日費糧不如進壺頭搤其喉咽【搤拊也】充賊自破以事上之帝從援策三月進營壺頭賊乘高守隘水疾舩不得上㑹暑甚士卒多疫死援亦中病遂困乃穿岸為室以避炎氣【武陵記曰壺頭山邊有石窟即援所穿室也室内有蛇如百斛舩大云是援之餘靈也】賊每升險鼓譟援輒曵足以觀之左右哀其壯意莫不為之流涕耿舒與兄好畤侯弇書曰前舒上書當先擊充糧雖難運而兵馬得用軍人數萬爭欲先奮今壺頭竟不得進大衆怫鬱行死誠可痛惜前到臨鄉賊無故自致若夜擊之即可殄滅伏波類西域賈胡到一處輒止【言似商胡所至之處輒停留賈音古】以是失利今果疾疫皆如舒言弇得書奏之帝乃使虎賁中郎將梁松乘驛責問援因代監軍㑹援病卒松宿懷不平【以援往受其拜】遂因事陷之帝大怒追收援新息侯印綬初兄子嚴敦並喜譏議【並余之子也喜音許吏反】而通輕俠客援前在交阯還書誡之曰吾欲汝曹聞人過失如聞父母之名耳可得聞口不可得言也好論議人長短妄是非正法【謂譏刺時政也】此吾所大惡也寧死不願聞子孫有此行也汝曹知吾惡之甚矣所以復言者施衿結褵申父母之戒【說文曰衿交衽也詩云親結其褵毛萇注云褵婦人之褘也女施衿結帨爾雅曰褵緌也郭璞注曰即今之香纓也儀禮父戒女曰戒之敬之夙夜無違命母戒之曰戒之敬之夙夜無違宮事也】欲使汝曹不忘之耳龍伯高敦厚周愼口無擇言謙約節儉廉公有威吾愛之重之願汝曹効之杜季良豪俠好義憂人之憂樂人之樂清濁無所失【輕重合宜】父喪致客數郡畢至吾愛之重之不願汝曹効也効伯高不得猶為謹勅之士所謂刻鵠不成尚類鶩者也【鶩鴨也】効季良不得陷為天下輕薄子所謂畫虎不成反類狗者也訖今季良尚未可知郡將下車輒切齒州郡以為言吾常為寒心是以不願子孫効也季良名保京兆人時為越騎司馬【續漢書曰越騎司馬秩千石】保仇人上書訟保為行浮薄亂羣惑衆伏波將軍萬里還書以誡兄子而梁松竇固以之交結將扇其輕偽敗亂諸夏書奏帝召責松固以訟書及援誡書示之松固叩頭流血而得不罪詔免保官伯高名述亦京兆人為山都長【山都縣屬南陽郡故城在今襄州義清縣東北今名固城也】由此擢拜零陵太守【今永州也】初援在交阯常餌薏苡實用能輕身省慾以勝瘴氣【神農本草經曰薏苡味甘微寒主風濕痺下氣除筋骨邪氣久服輕身益氣】南方薏苡實大援欲以為種軍還載之一車時人以為南土珍怪權貴皆望之援時方有寵故莫以聞及卒後有上書譖之者以為前所載還皆明珠文犀【犀之有文彩也】馬武與於陵侯侯昱等【昱司徒侯霸之子也】皆以章言其狀帝益怒援妻孥惶懼不敢以喪還舊塋裁買城西數畝地槀葬而已【裁僅也與纔同槀草也以不歸舊塋時權葬故稱槀】賓客故人莫敢弔㑹嚴與援妻子草索相連詣闕請罪帝乃出松書以示之方知所坐上書訴寃前後六上辭甚哀切然後得葬又前雲陽令同郡朱勃詣闕上書曰臣聞王德聖政不忘人之功【周書曰記人之功忘人之過宜為君也】採其一美不求備於衆【論語周公謂魯公曰不使大臣怨乎不以無求備於一人】故高祖赦蒯通而以王禮葬田橫【蒯通說韓信背漢高祖徵通至釋不誅田橫初自稱齊王漢定天下橫猶以五百人保於海島高祖追橫橫自殺以王禮葬之並見前書也】大臣曠然咸不自疑夫大將在外讒言在内㣲過輒記大功不計誠為國之所愼也故章邯畏口而奔楚【章邯為秦將使人請事至咸陽趙高不見有不信之心使還報邯畏趙高讒之遂降項羽】燕將據聊而不下【史記曰燕將攻下聊城人或讒之於燕燕將懼誅因保守聊城不敢歸聊即今博州聊城縣也】豈其甘心末規哉悼巧言之傷類也【未規猶下計也詩云巧言如簧類善也】竊見故伏波將軍新息侯馬援拔自西州欽慕聖義間關險難【間關猶崎嶇也】觸冒萬死孤立羣貴之間傍無一言之佐馳深淵入虎口豈顧計哉【戰國策曰魏安釐王畏秦將入朝周訢止之王曰許綰為我咒曰若入不出請徇寡人以首周訢對曰今有人謂臣入不測之泉而徇臣以鼠首可乎綰之首猶鼠首也内王于不測之秦而徇王以首竊為王不取也司馬遷書曰垂餌虎口又曰夫人臣出萬死不顧一生之計赴公家之難謂援使隗囂也】寧自知當要七郡之使徼封侯之福邪八年車駕西討隗囂國計狐疑衆營未集援建宜進之策卒破西州及吳漢下隴冀路斷隔唯獨狄道為國堅守士民饑困寄命漏刻援奉詔西使鎭慰邊衆乃招集豪傑曉誘羌戎謀如涌泉埶如轉規【規員也孫子曰戰如轉員石於萬仞之山者埶也】遂救倒懸之急【孟子曰當今之時行仁政人悅之猶解於倒懸也】存幾亡之城【幾音祈幾近也】兵全師進因糧敵人隴冀略平而獨守空郡【守音式授反】兵動有功師進輒克誅鋤先零緣入山谷猛怒力戰飛矢貫脛又出征交阯土多瘴氣援與妻子生訣無悔吝之心【吝猶恨也】遂斬滅徵側克平一州【南海蒼梧鬱林合浦交阯日南九眞皆屬交州】間復南討立陷臨鄉師已有業未竟而死吏士雖疫援不獨存夫戰或以久而立功或以速而致敗深入未必為得不進未必為非人情豈樂久屯絶地不生歸哉惟援得事朝廷二十二年北出塞漠南渡江海觸冒害氣僵死軍事【僵仆也】名滅爵絶國土不傳海内不知其過衆庶未聞其毁卒遇三夫之言橫被誣罔之讒【韓子曰龐共與魏太子質於邯鄲共謂魏王曰今一人言市有虎王信乎王曰否二人言信乎王曰否三人言王信乎曰寡人信龐共曰夫市無虎明矣然三人言誠市有虎今邯鄲去魏遠於市謗臣者過三人願主熟察之】家屬杜門葬不歸墓怨隙並興宗親怖慄死者不能自列生者莫為之訟臣竊傷之夫明主醲於用賞約於用刑高祖嘗與陳平金四萬斤以間楚軍不問出入所為豈復疑以錢穀間哉夫操孔父之忠而不能自免於讒此鄒陽之所悲也【史記鄒陽書曰昔者魯聽季孫之說而逐孔子宋信子罕之計而囚墨翟夫以孔墨之辯不能自免於讒諛】詩云取彼讒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詩小雅巷伯篇也畀與也昊昊天也投與昊天制其罰也】此言欲令上天而平其惡惟陛下留思豎儒之言【言其僮豎無知也高祖曰豎儒幾敗吾事】無使功臣懷恨黃泉臣聞春秋之義罪以功除【公羊傳曰夏滅項孰滅之齊滅之曷為不言齊滅為桓公諱也以桓公常有繼絶存亡之功故君子為之諱也】聖王之祀臣有五義【禮記曰夫聖王之制祀也法施於人則祀之以死勤事則祀之以勞定國則祀之能禦大災則祀之能捍大患則祀之】若援所謂以死勤事者也願下公卿平援功罪宜絶宜續以厭海内之望臣年已六十常伏田里竊感欒布哭彭越之義【前書曰彭越為梁王欒布為梁大夫使於齊越以謀反梟首洛陽詔有收視者捕之布使還奏事越頭下祠而哭之】冒陳悲憤戰慄闕庭書奏報歸田里勃字叔陽年十二能誦詩書常援兄況勃衣方領能矩歩【續漢書曰勃能說韓詩前書音義曰頸下施衿領正方學者之服也矩歩者囬旋皆中規矩】辭言嫺雅【嫺音閑雅猶沈靜也司馬相如曰雍容嫺雅】援裁知書見之自失況知其意乃自酌酒慰援曰朱勃小器速成智盡此耳卒當從汝禀學勿畏也【禀受也】朱勃未二十右扶風請試守渭城宰【渭城縣名故城在今咸陽縣東北前書音義曰試守者試守一歲乃為眞食其全俸】及援為將軍封侯而勃位不過縣令援後雖貴常待以舊恩而卑侮之勃愈身自親及援遇讒唯勃能終焉肅宗即位追賜勃子穀二千斛【東觀記曰章帝下詔曰告平陵令丞縣人故雲陽令朱勃建武中以伏波將軍爵土不傳上書陳狀不顧罪戾懷旌善之志有烈士之風詩云無言不讎無德不報其以縣見穀二千斛賜勃子若孫勿令遠詣闕謝】初援兄子壻王磐子石【子石磐字也】王莽從兄平阿侯仁之子也莽敗磐擁富貲居故國為人尚氣節而愛士好施有名江淮間後游京師與衞尉隂興大司空朱浮齊王章共相友善援謂姊子曹訓曰王氏廢姓也子石當屏居自守而反游京師長者【長者謂豪俠者也】用氣自行多所陵折其敗必也後歲餘磐果與司校尉蘇鄴丁鴻事相連坐死洛陽獄而磐子肅復出入北宮及王侯邸第援謂司馬呂种曰【是援行軍之司馬也】建武之元名為天下重開自今以往海内日當安耳但憂國家諸子並壯而舊防未立【舊防諸侯王子不許交通賓客】若多通賓客則大獄起矣卿曹戒愼之及郭后薨有上書者以為肅等受誅之家客因事生亂【○劉攽曰按肅即是受誅之家不當云客蓋是容字容有此事也】慮致貫高任章之變【張敖為趙王其相貫高高祖不禮趙王高恥之置人壁中欲害高祖又任章父宣霍氏女壻坐謀反誅宣帝祠昭帝廟章乃立服夜入廟待帝至欲為逆發覺伏誅並見前書】帝怒乃下郡縣收捕諸王賓客更相牽引死者以千數呂种亦豫其禍臨命歎曰馬將軍誠神人也永平初援女立為皇后顯宗圖畫建武中名臣列將於雲臺【雲臺在南宮也】以椒房故獨不及援東平王蒼觀圖言於帝曰何故不畫伏波將軍像帝笑而不言至十七年援夫人卒乃更修封樹起祠堂建初三年肅宗使五官中郎將持節追䇿諡援曰忠成侯四子廖防光客卿客卿幼而岐嶷年六歲能應接諸公專對賓客嘗有死罪亡命者來過客卿逃匿不令人知外若訥而内沈敏援甚奇之以為將相器故以客卿字焉【張儀虞卿並為客卿故取名焉事見史記】援卒後客卿亦夭没
  論曰馬援騰聲三輔遨游二帝及定節立謀以干時主將懐負鼎之願蓋為千載之遇焉【伊尹負鼎以干湯光武與竇融書曰千載之遇也】然其戒人之禍智矣【謂誡竇固梁松王磐呂种等皆如所言也】而不能自免於讒隙豈功名之際理固然乎【居功名之地讒構易興而能免之者少矣】夫利不在身以之謀事則智慮不私己以之斷義必厲誠能囬觀物之智而為反身之察若施之於人則能恕自鑒其情亦明矣【見人之謂智自見之謂明以自見之明為見人之用其於物理豈不通乎】
  廖字敬平少以父任為郎【東觀記曰廖少習易經清約沈靜援擊武谿無功卒于師廖不得嗣爵】明德皇后旣立拜廖為羽林左監虎賁中郎將顯宗崩受遺詔典掌門禁遂代趙熹為衞尉肅宗甚尊重之時皇太后躬履節儉事從簡約廖慮美業難終上疏長樂宮以勸成德政曰臣案前世詔令以百姓不足起於世尚奢靡故元帝罷服官【前書音義曰齊國舊有三服之官春獻冠幘縰為首服紈素為冬服輕綃為夏服元帝約省故罷之】成帝御浣衣哀帝去樂府【哀帝即位詔罷鄭衞之音減郊祭及武樂等人數也】然而侈費不息至於衰亂者百姓從行不從言也【書曰違上所命從厥攸好】夫改政移風必有其本傳曰吳王好劒客百姓多創瘢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墨子曰楚靈王好細腰而國多餓人也】長安語曰【當時諺也】城中好高髻四方高一尺城中好廣眉四方且半額城中好大袖四方全匹帛斯言如戲有切事實前下制度未幾後稍不行【○劉攽曰案文有未幾則不當更有後字蓋本是復字也】雖或吏不奉法良由慢起京師今陛下躬服厚繒斥去華飾素簡所安發自聖性【言儉素約簡后之所安】此誠上合天心下順民望浩大之福莫尚於此陛下旣已得之自然猶宜加以勉朂法太宗之隆德戒成哀之不終【太宗孝文也黙為化身衣弋綈成帝下詔務崇儉約禁斷綺縠女樂嫁娶葬埋過制唯青綠人所常服不禁哀帝初即位易帷帳去錦繡乘輿席緣綈繒而已成帝以趙飛燕哀帝以董賢為儉並不終】易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恒卦九三爻辭也巽下震上鄭注云巽為進退不恒其德之象又互體兌兌為毁折後將有羞辱也】誠令斯事一竟【竟猶終也】則四海誦德聲薰天地【薫猶蒸也言芳聲薫天地也】神明可通金石可勒而況於行仁心乎況於行令乎願置章坐側以當瞽人夜誦之音【瞽人無目者也古者瞽師教國子誦六詩前書禮樂志云乃采詩夜誦夜誦者其辭或祕不可宣露故於夜中歌誦也】太后深納之朝廷大議輒以詢訪廖性質誠畏愼不愛權埶聲名盡心納忠不屑毁譽【王逸注楚詞云屑顧也】有司連據舊典奏封廖等累讓不得已建初四年遂受封為順陽侯以特進就第每有賞賜輒辭讓不敢當京師以是稱之子豫為歩兵校尉太后崩後馬氏失埶廖性寛緩不能教勒子孫豫遂投書怨誹又防光奢侈好樹黨與八年有司奏免豫遣廖防光就封豫隨廖歸國考擊物故【物無也故事也謂死也】後詔還廖京師永元四年卒和帝以廖先帝之舅厚加賻使者弔祭王主㑹喪諡曰哀侯子遵嗣徙封程鄉侯遵卒無子國除元初三年鄧太后詔封廖孫度為潁陽侯
  防字江平永平十二年與弟光俱為黃門侍郎肅宗即位拜防中郎將稍遷城門校尉建初二年金城隴西保塞羌皆反【羌東吾燒當之後也以其父滇吾降漢乃入居塞内故稱保塞】拜防行車騎將軍事以長水校尉耿恭副將北軍五校兵及諸郡積射士三萬人擊之軍到冀而羌豪布橋等圍南部都尉於臨洮防欲救之臨洮道險車騎不得方駕防乃别使兩司馬將數百騎分為前後軍去臨洮十餘里為大營多樹幡幟揚言大兵旦當進羌見之馳還言漢兵盛不可當明旦遂鼓譟而前羌虜驚走因追擊破之斬首虜四千餘人遂解臨洮圍防開以恩信燒當種皆降唯布橋等二萬餘人在臨洮西南望曲谷【酈元注水經云望曲在臨洮西南去龍桑城二百里】十二月羌又敗耿恭司馬及隴西長史於和羅谷死者數百人明年春防遣司馬夏駿將五千人從大道向其前潛遣司馬馬彭將五千人從間道衝其心腹又令將兵長史李調等將四千人繞其西三道俱擊復破之斬獲千餘人得牛羊十餘萬頭羌退走夏駿追之反為所敗防乃引兵與戰於索西又破之【索西縣名故城在今岷州和政縣東亦名臨洮東城亦謂之赤城沙州記云從東洮至西洮一百二十里東洮即謂此城】布橋迫急將種人萬餘降詔徵防還拜車騎將軍城門校尉如故防貴寵最盛與九卿絶席光自越騎校尉遷執金吾四年封防潁陽侯光為許陽侯兄弟二人各六千户防以顯宗寢疾入參醫藥又平定西羌增邑千三百五十户屢上表讓位俱以特進就第皇太后崩明年拜防光祿勲光為衞尉防數言政事多見採用是冬始施行十二月迎氣樂防所上也【解見章帝紀】子鉅為常從小侯【以小侯故得常從也】六年正月以鉅當冠【禮記曰二十弱冠儀禮曰士冠筮於廟門主人冠朝服有司如主人服卒筮旅占告吉若不吉即筮遠日如初前期三日筮賓如筮日之儀陳服于房中西墉下東領北上始加緇布冠次皮弁次加爵弁嫡子冠于阼以著代也三加而彌尊冠而字之敬其名也祝曰令月吉辰加爾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劉攽曰注士冠筮于廟門案文少一日字】特拜為黃門侍郎肅宗親御章臺下殿陳鼎爼自臨冠之明年防復以病乞骸骨詔賜故中山王田廬【中山王焉以郭太后少子故獨留京師建武三十年徙封中山永平二年就國故以其田廬賜防也】以特進就第防兄弟貴盛奴婢各千人已上資產巨億皆買京師膏腴美田又大起第觀連閣臨道彌亘街路多聚聲樂曲度比諸郊廟【曲度謂曲之節度也】賓客奔湊四方畢至京兆杜篤之徒數百人常為食客居門下刺史守令多出其家歲時賑給鄉閭故人莫不周給防又多牧馬畜賦歛羌胡帝不喜之數加譴勅所以禁遏甚備由是權埶稍損賓客亦衰八年因兄子豫怨謗事有司奏防兄弟奢侈踰僭濁亂聖化悉免就國臨上路詔曰舅氏一門俱就國封四時陵廟無助祭先后者朕甚傷之其令許侯思愆田廬有司勿復請【留之於京守田廬而思愆過也】以慰朕渭陽之情【渭陽詩秦風也秦康公送舅晉文公于渭之陽念母之不見也其詩曰我見舅氏如母存焉】光為人小心周密喪母過哀【東觀記曰光遭母喪哀慟感傷形骸骨立】帝以是特親愛之乃復位特進子康黃門侍郎永元二年光為太僕康為侍中及竇憲誅光坐與厚善復免就封後憲奴誣光與憲逆自殺【東觀記曰奴名玉當初竇氏有事玉當亡私從光乞不與恨去懷挾欲中光官捕得玉當因告言光與憲有惡謀光以被誣不能自明乃自殺光死後憲他奴郭扈自出證明光憲無惡謀光子朗上書迎光喪葬舊塋詔許之】家屬歸本郡本郡復殺康而防及廖子遵皆坐徙封丹陽防為翟鄉侯租歲限三百萬不得臣吏民防後以江南下溼上書乞歸本郡和帝聽之十三年卒子鉅嗣後為長水校尉永初七年鄧太后詔諸馬子孫還京師隨四時見㑹如故事復紹封光子朗為合鄉侯
  嚴字威卿父余王莽時為揚州牧嚴少孤【東觀記曰余卒時嚴七歲依姊壻父九江連率平河侯王述明年母復終㑹述失郡居沛郡建武三年余外孫右扶風曹貢為梧安侯相迎嚴歸養視之至四年叔父援從車駕東征過梧安乃將兄弟西嚴年十三至雒陽留寄郎朱仲孫舍大奴歩䕶視之也】而好擊劒習騎射【東觀記曰嚴從其故門生肆都學擊劒習騎射○劉攽曰注其故門生案門生無故者當是叔字其叔門生也】後乃白援從平原楊太伯講學專心墳典能通春秋左氏【東觀記曰從司徒祭酒陳元受之】因覽百家羣言遂交結英賢京師大人咸器異之【大人長者之稱也】仕郡督郵援常與計議委以家事弟敦字孺卿亦知名援卒後嚴乃與敦俱歸安陵居鉅下【決錄注曰鉅下地名也】三輔稱其義行號曰鉅下二卿明德皇后既立嚴乃閉門自守猶復慮致譏嫌遂更徙北地斷絶賓客永平十五年皇后勅使移居洛陽顯宗召見嚴進對閑雅意甚異之有詔留仁壽闥與校書郎杜撫班固等雜定建武注記常與宗室近親臨邑侯劉復等論議政事甚見寵幸後拜將軍長史將北軍五校士羽林禁兵三千人屯西河美稷【美稷縣名】衞䕶南單于聽置司馬從事牧守謁敬同之將軍勅嚴過武庫祭蚩尤【武庫掌兵器令一人秩六百石前書音義曰蚩尤古天子好五兵故今祭之見高祖紀】帝親御阿閣【阿曲也】觀其士衆時人榮之肅宗即位徵拜侍御史中丞除子鱄為郎【鱄音時兖反】令觀學省中【勸勉也前書王鳯薦班伯於成帝宜勸學召見宴昵殿是也】其冬有日食之災嚴上封事曰臣聞日者衆陽之長食者隂侵之徵書曰無曠庶官天工人其代之【尚書咎繇之詞】言王者代天官人也故考績黜陟以明襃貶【尚書曰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幽明】無功不黜明隂盛陵陽臣伏見方今刺史太守專州典郡不務奉事盡心為國而司察偏阿取與自己同則舉為尤異異則中以刑法【中音丁仲反】不即垂頭塞耳採取財賂今益州刺史朱酺揚州刺史倪說【倪音五兮反說音悅】凉州刺史尹業等每行考事輒有物故【考按也】又選舉不實曾無貶坐是使臣下得作威福也故事州郡所舉上奏司直察能否以懲虛實【前書武帝元狩五年初置司直比二千石掌佐丞相舉不法續漢書曰光武以武帝故事置司直居丞相府助督錄諸州建武十八年省之】今宜加防檢式遵前制舊丞相御史親治職事唯丙吉以年老優游不案吏罪【丙吉字少卿魯人也宣帝時為丞相掾史有罪終無所驗公府不按吏自吉始也見前書】於是宰府習為常俗更共罔養以崇虚名【罔養猶依違也】或未曉其職便復遷徙誠非建官賦祿之意宜勅正百司各責以事州郡所舉必得其人若不如言裁以法令傳曰上德以寛服民其次莫如猛故火烈則人望而畏之水懦則人狎而翫之為政者寛以濟猛猛以濟寛【左傳鄭子產誡子太叔為政之詞也】如此綏御有體災眚消矣【眚亦災也】書奏帝納其言而免酺等官建初元年遷五官中郎將除三子為郎嚴數薦達賢能申解寃結多見納用復以五官中郎將行長樂衞尉事二年拜陳留太守嚴當之職乃言於帝曰昔顯親侯竇固誤先帝出兵西域置伊吾盧屯煩費無益又竇勲受誅其家不宜親近京師是時勲女為皇后竇氏方寵時有側聽嚴言者以告竇憲兄弟由是失權貴心嚴下車明賞罰發姦慝郡界清靜時京師訛言賊從東方來百姓奔走轉相驚動諸郡遑急各以狀聞嚴察其虛妄獨不為備詔書勑問使驛係道嚴固執無賊後卒如言典郡四年坐與宗正劉軼少府丁鴻等更相屬託徵拜太中大夫十餘日遷將作大匠七年復坐事免後既為竇氏所忌遂不復在位及帝崩竇太后臨朝嚴乃退居自守訓教子孫永元十年卒於家時年八十二弟敦官至虎賁中郎將嚴七子【謂固伉歆鱄融留續】唯續融知名續字季則七歲能通論語十三明尚書十六治詩博觀羣籍善九章算術【劉徽九章算術曰方田第一粟米第二差分第三少廣第四商功第五均輸第六盈不足第七方程第八句股第九】順帝時為䕶羌校尉遷度遼將軍所在有威恩稱融自有傳
  棱字伯威援之族孫也少孤依從兄毅共居業恩猶同產毅卒無子棱心喪三年【東觀記曰毅張掖屬國都尉】建初中仕郡功曹舉孝廉及馬氏廢肅宗以棱行義徵拜謁者章和元年遷廣陵太守時穀貴民饑奏罷鹽官以利百姓賑貧羸薄賦稅興復陂湖溉田二萬餘頃吏民刻石頌之【東觀記曰棱在廣陵蝗虫入江海化為魚蝦興復陂湖增歲租十餘萬斛】永元二年轉漢陽太守有威嚴稱大將軍竇憲西屯武威棱多奉軍費侵賦百姓憲誅坐抵罪後數年江湖多劇賊以稜為丹陽太守棱發兵掩擊皆禽滅之轉㑹稽太守治亦有聲轉河内太守永初中坐事抵罪卒于家
  贊曰伏波好功爰自冀隴南靜駱越西屠燒種徂年已流壯情方勇明德既升家祚以興廖乏三趣防遂驕陵【左氏傳曰宋正考甫三命滋益恭一命而僂再命而傴三命而俯循牆而走亦莫余敢侮】



  後漢書卷五十四
  後漢書卷五十四考證
  馬援傳援三兄况余員注况字君平○一本作字長平嘗受齊詩意不能守章句注師事潁川滿昌○監本作蒲昌【臣㑹汾】按王莽傳滿昌為講詩祭酒今從宋本改
  開置七郡注漢書曰平南越以為九郡今此言七郡與前書不同○【臣㑹汾】按九郡乃武帝紀中語至昭帝始元五年罷儋耳元帝初元三年罷珠厓故前書地理志交州刺史部止有七郡此注言與前書不同殆失考耳
  馬援子廖鄧太后詔封廖孫度為潁陽侯○詔當作紹




  後漢書卷五十四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五十五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卓魯魏劉列傳第十五
  卓茂傳
  卓茂字子康南陽宛人也父祖皆至郡守茂元帝時學於長安事博士江生【江生魯人江翁也昭帝時為博士號魯詩宗見前書】習詩禮及歴算究極師法稱為通儒性寛仁恭愛鄉黨故舊雖行能與茂不同而皆愛慕欣欣焉【東觀記曰茂爲人恬蕩樂道雅實不為華貌行已在於清濁之間自束髪至白首與人未嘗有爭競】初辟丞相府史事孔光光稱為長者時嘗出行有人認其馬茂問曰子亡馬幾何時對曰月餘日矣茂有馬數年心知其謬嘿解與之挽車去頋曰若非公馬幸至丞相府歸我他日馬主别得亡者乃詣府送馬叩頭謝之茂性不好争如此後以儒術舉為侍郎給事黄門遷密令【密今洛州密縣也】勞心諄諄視人如子【諄諄忠謹之貌也詩曰誨爾諄諄音之順反】舉善而教口無惡言吏人親愛而不忍欺之【家語曰宓子賤為單父宰人不忍欺】人常有言部亭長受其米肉遺者【部謂所部也】茂辟左右問之曰亭長為從汝求乎為汝有事囑之而受乎将平居自以恩意遺之乎人曰往遺之耳茂曰遺之而受何故言邪人曰竊聞賢眀之君使人不畏吏吏不取人今我畏吏是以遺之吏既卒受故来言耳茂曰汝為敝人矣凡人所以貴於禽獸者以有仁愛知相敬事也今鄰里長老尚致饋遺此乃人道所以相親况吏與民乎吏顧不當乗威力強請求耳凡人之生羣居雜處故有經紀禮義以相交接汝獨不欲修之寧能高飛逺走不在人間邪亭長素善吏歳時遺之禮也人曰茍如此律何故禁之茂笑曰律設大法禮順人情今我以禮教汝汝必無怨惡以律治汝何所措其手足乎一門之内小者可論大者可殺也且歸念之於是人納其訓吏懐其恩初茂到縣有所廢置吏人笑之鄰城聞者皆嗤其不河南郡為置守令茂不為嫌理事自若【東觀記曰守令與茂並居久之吏人不歸往守令】數年教化大行道不拾遺平帝時天下大蝗河南二十餘縣皆被其災獨不入密縣界督郵言之【漢書志曰郡監縣有五部部有督郵掾以察諸縣也】太守不信自出案行見乃服焉是時王莽秉政置大司農六部丞勸課農桑【王莽攝政置大司農部丞十三人人部一州勸課農桑今書及東觀記並言六部】遷茂為京部丞密人老少皆涕泣随送及莽居攝以病免歸郡常為門下掾祭酒不肯作職吏更始立以茂為侍中祭酒【續漢志曰侍中無員掌侍左右顧問應對夲有僕射一人中興轉為祭酒】從至長安知更始政亂以年老乞骸骨歸時光武初即位先訪求茂茂詣河陽謁見【東觀記曰茂時年七十餘矣】乃下詔曰前密令卓茂束身自脩執節淳固誠䏻為人所不䏻為夫名冠天下當受天下重賞故武王誅紂封比干之墓表商容之閭【王子比干紂殺之商容殷賢臣武王入殷命閎天封比干之墓命畢公表商容之閭表旌顯也閭里門也事見史記】今以茂為太傅封褒徳侯食邑二千戸【東觀記續漢書皆作宣德侯】賜几杖車馬衣一襲絮五百斤【單複具謂之襲】復以茂長子戎為太中大夫次子崇為中郎給事黄門建武四年薨賜棺槨冢地車駕素服親臨送葬子崇嗣徙封汎鄉侯官至大司農【汎鄉在琅邪郡不其縣】崇卒子棽嗣【棽音丑金反又所金反】棽卒子訢嗣訢卒子隆嗣永元十五年隆卒無子國除初茂與同縣孔休陳留蔡勲安衆劉宣楚國龔勝上黨鮑宣六人同志不仕王莽時並名重當時【○劉攽曰案文多一時字前後言不仕王莽者多矣不湏時字也】休字子泉哀帝初守新都令【新都縣也屬南陽郡】後王莽秉權休去官歸家及莽篡位遣使齎纁束帛請為國師遂歐血託病杜門自絶光武即位求休勲子孫賜榖以旌顯之劉宣字子高安衆侯崇之從弟知王莽當篡乃變名姓抱經書避林藪建武初乃出光武以宣襲封安衆侯擢龔勝子賜為上谷太守勝鮑宣事在前書勲事在孫邕傳
  論曰建武之初雄豪方擾虓呼者連響嬰城者相望【虓虎怒也詩曰闞如虓虎嬰城言以城自嬰繞】斯固倥傯不暇給之日【字書曰倥傯窮困也給足也日促事多不暇給足也】卓茂斷斷小宰無它庸䏻【斷斷猶専一也書斷斷猗無他技】時已七十餘矣而首加聘命優辭重禮其與周燕之君表閭立館何異哉【史記燕昭王即位欲雪齊恥以招賢者得郭隗為築宮而師事之】於是蘊憤歸道之賔【蘊積也】越闗阻捐宗族以排金門者衆矣夫厚性寛中近於仁犯而不校鄰於恕【校報也鄰近也曾子曰犯而不校】率斯道也怨悔曷其至乎【怨謂為人所怨也悔恨也】
  魯恭傳 【弟丕】
  魯恭字仲康扶風平陵人也其先出於魯頃公為楚所滅遷於下邑因氏焉世吏二千石哀平間自魯而徙祖父匡王葬時為羲和有權數號曰智囊【匡設六筦之法以窮工商故曰權數】父某建武初為武陵太守卒官時恭年十二弟丕七歳晝夜號踴不絶聲郡中賻贈無所受【公羊傳曰貨財曰賻】乃歸服䘮禮過成人鄉里奇之十五與母及丕俱居太學習魯詩【髙祖時魯申公詩也】閉戸講誦絶人間事兄弟俱為諸儒所稱學士爭歸之太尉趙熹慕其志每歳時遣子問以酒糧皆辭不受【問遺也】恭憐丕小欲先就其名託疾不仕郡數以禮請謝不肯應母强遣之恭不得已而西因留新豐教授建初初丕舉方正恭乃始為郡吏太傅趙熹聞而辟之肅宗集諸儒於白虎觀恭特以經明得召與其議【與音豫】熹復舉恭直言待詔公車拜中牟令恭専以徳化為理不任刑罰訟人許伯等争田累守令不䏻决恭為平理曲直皆退而自責輟耕相讓亭長從人借牛而不肯還之牛主訟於恭恭召亭長勑令歸牛者再三猶不從恭歎曰是教化不行也欲解印綬去掾史泣涕共留之【續漢志曰縣置掾史如郡】亭長乃慙悔還牛詣獄受罪恭貰不問【貰寛貸也音時夜反】於是吏人信服建初七年郡國螟傷稼犬牙縁界不入中牟河南尹袁安聞之疑其不寔使仁恕掾肥親往廉之【仁恕掾主獄屬河南尹見漢官儀廉察也】恭隨行阡陌俱坐桑下有雉過止其傍傍有童兒親曰兒何不捕之兒言雉方将雛親瞿然而起【瞿音久住反】與恭訣曰所以來者欲察君之政迹耳今蟲不犯境此一異也化及鳥獸此二異也豎子有仁心此三異也久留徒擾賢者耳還府具以狀白安是嵗嘉禾生恭便坐廷中【便坐於便側之䖏非正室也續漢書云恭謙不矜功封以言府府即奏上尹以檄勞曰君以名徳久屈中牟物產之化流行天降休瑞應行而生尹甚嘉之】安因上書言狀帝異之㑹詔百官舉賢良方正恭薦中牟名士王方帝即徴方詣公車禮之與公卿所舉同方致位侍中恭在事三年州舉尤異㑹遭母䘮去官吏人思之後拜侍御史和帝初立議遣車騎将軍竇憲與征西將軍耿秉擊匈奴恭上疏諌曰陛下親勞聖思曰昃不食憂在軍役誠欲以安定北垂為人除患定萬世之計也臣伏獨思之未見其便社稷之計萬人之命在於一舉數年以来秋稼不熟人食不足倉庫空虚國無蓄積㑹新遭大憂人懐恐懼【章帝崩也】陛下躬大聖之徳履至孝之行盡諒隂三年聽於冢宰百姓闕然三時不聞警蹕之音【三時秋夏冬也天子出警入蹕和帝章和二年二月即位明年春議擊匈奴帝在諒陰不出故百姓三時不聞警蹕】莫不懐思皇皇若有求而不得【禮記檀弓曰魯人顔丁善居䘮始死皇皇然如有求而不得言百姓思帝故恭引之】今乃以盛春之月興發軍役擾動天下以事戎狄誠非所以垂恩中國改元正時由内及外也萬民者天之所生天愛其所生猶父母愛其子一物有不得其所者則天氣為之舛錯况於人乎故愛人者必有天報昔太王重人命而去邠故獲上天之祐【史記古公脩后稷公劉之業國人皆戴之戎翟攻之人人皆怒欲戰古公曰人以我故戰殺人父子予不忍為乃與私屬盡去邠止于岐下邠人舉國扶老携弱盡復歸於岐下旁國聞之亦多歸附古公乃營築城郭室屋而邑之人皆歌頌其德武王即位追尊古公為太王】夫戎狄者四方之異氣也蹲夷踞肆與鳥獸無别【夷平也肆放也言平坐踞傲肆放無禮也】若雜居中國則錯亂天氣汙辱善人是以聖王之制羇縻不絶而已【字書曰羇馬絡頭也蒼頡篇曰縻牛繮也】今邊境無事冝當脩仁行義尚於無為令家給人足安業樂産夫人道乂於下則隂陽和於上祥風時雨覆被逺方夷狄重譯而至矣易曰有孚盈缶終来有它吉【易比卦辭也孚誠信也缶土器也王弼注云親乎天下著信盈缶應者豈一道而來故必有他吉也】言甘雨滿我之缶誠來有我而吉已【比卦坤下坎上坤為土缶之象也坎為水雨之象也坎在坤上故曰甘雨滿我之缶有誠信則它人来附而吉也○劉攽曰誠來有我而吉巳案文此我當為它注文甚明】夫以徳勝人者昌以力勝人者亡今匈奴為鮮卑所殺逺臧於史侯河西去塞數千里而欲乗其虚耗利其微弱是非義之所出也前太僕祭彤逺出塞外卒不見一胡而兵已困矣【永平十六年竇固祭彤耿秉來苗等四道出擊匈奴固至天山擊走呼衍王彤坐不至涿邪山無所見而還下獄免為庶人也】白山之難不絶如綖【白山即天山言彤固俱擊匈奴固至天山彤還下獄同歴艱危故曰如綖公羊傳曰中國不絶若綖也】都䕶陥沒士卒死者如積【永平末年焉耆兹共攻沒都䕶陳睦殺吏士二千餘人】迄今被其辜毒孤寡哀思之心未弭仁者念之以為累息奈何復欲襲其迹不頋患難乎今始徴發而大司農調度不足【度音大各反】使者在道分部督趣【趣音促】上下相廹民間之急亦已甚矣三輔并凉少雨麥根枯焦牛死曰甚此其不合天心之效也羣僚百姓咸曰不可陛下獨奈何以一人之計棄萬人之命不卹其言乎上觀天心下察人志足以知事之得失臣恐中國不為中國豈徒匈奴而已哉惟陛下留聖恩【○劉攽曰案文恩當作思】休罷士卒以順天心書奏不從每政事有益於人恭輙言其便無所隠諱其後拜為魯詩博士由是家法學者曰盛遷侍中數召讌見問以得失賞賜恩禮寵異焉遷樂安相【章帝孫千乗王寵相也和帝改千乗國為樂安國故城在今淄州高苑縣北】是時東州多盗賊羣軰攻劫諸郡患之恭到重購賞開恩信【說文曰以財相賕曰購】其渠帥張漢等率支黨降恭上以漢補博昌尉【博昌尉屬千乗國今青州縣也】其餘遂自相捕擊盡破平之州郡以安永元九年徴拜議郎八月飲酎齋㑹章䑓詔使小黄門特引恭前其夜拜侍中勑使陪乗勞問甚渥冬遷光禄勲選舉清平京師貴戚莫能枉其正十二年代呂蓋為司徒【漢官儀曰呂蓋字君上苑陵人】十五年從廵狩南陽除子撫為郎中賜駙馬從駕【駙副也非正所乗皆為副說文曰駙馬副馬也】時弟丕亦為侍中兄弟父子並列朝廷後坐事䇿免【續漢書曰坐族弟農都尉炳事免官也】殤帝即位以恭為長樂衛尉永初元年復代梁鮪為司徒【漢官儀曰鮪字伯元河東平陽人也】初和帝末下令麥秋得案騐薄刑而州郡好以苛察為政因此遂盛夏斷獄恭上疏諌曰臣伏見詔書敬若天時【若順也尚書堯典曰乃命羲和欽若昊天敬授人時】憂念萬民為崇和氣罪非殊死且勿案驗進柔良退貪殘奉時令【言順月令以行事也】所以助仁徳順昊天致和氣利黎民者也舊制至立秋乃行薄刑自永元十五年以来改用孟夏而刺史太守不深惟憂民息事之原進良退殘之化【月令曰孟夏命太尉贊桀俊遂賢良舉長大行爵出禄必當其位】因以盛夏徴召農人拘對考驗連滯無已司典司京師四方是則【漢官儀曰司校尉董領京師及三輔三河農】而近於春月分行諸部託言勞来貧人而無隠惻之實煩擾郡縣廉考非急逮捕一人罪延十數【逮及也辭所連及即追捕之】上逆時氣下傷農業案易五月姤用事【東觀記曰五月姤卦用事姤卦巽下乾上初六一陰爻生五月之卦也本多作后古字通】經曰后以施令誥四方【誥理也易姤卦象曰天下有風姤后以施令誥四方乾為天君之象也巽為風號令之象也后君也故以喻人君施令也】言君以夏至之曰施命令止四方行者所以助微陰也【易復卦曰先王以至日閉關商旅不行故夏至宜止行也五月陰氣始生故曰微陰】行者尚止之况於逮召考掠奪其時哉比年水旱傷稼人饑流宂【宂散也】今始夏百榖權輿陽氣胎飬之時【爾雅曰權輿始也萬物皆含胎長飬之時】自三月以来隂寒不暖物當化變而不被和氣月令孟夏斷薄刑出輕繫行秋令則苦雨數來五榖不熟【鄭注禮記云申之氣乗之也苦雨白露之類也時物得而傷也】又曰仲夏挺重囚益其食【挺猶寛也】行秋令則草木零落【酉之氣乗之也八月宿直昴為獄主殺】人傷於疫【大陵之氣為害也大陵星名春秋合誠圖曰大陵主死䘮也】夫斷薄刑者謂其輕罪已正不欲令久繫故時斷之也臣愚以為今孟夏之制可從此令其决獄案考皆以立秋為斷以順時節育成萬物則天地以和刑罰以清矣初肅宗時斷獄皆以冬至之前自後論者互多駮異鄧太后詔公卿以下㑹議恭議奏曰夫陰陽之氣相扶而行發動用事各有時節若不當其時則物隨而傷王者雖質文不同而兹道無變四時之政行之若一月令周世所造而所據皆夏之時也【謂氣及星辰昬旦皆夏時也】其變者唯正朔服色犧牲徽號器械而巳【夏以建寅為正服色犧牲徽號器械皆尚黒殷以建丑為正尚白周以建子為正尚赤周以夜半為朔殷以雞鳴為朔夏以平旦為朔祭天地宗廟曰犧卜得吉曰牲徽號旌旗之名也器械禮樂之器及甲兵也】故曰殷因於夏禮周因於殷禮所損益可知也易曰潛龍勿用【龍以喻陽氣易乾卦初九爻辭】言十一月十二月陽氣潛藏未得用事雖煦噓萬物飬其根荄【荄草根也荄音該又音皆】而猶盛隂在上地凍水冰陽氣否隔閉而成冬故曰履霜堅冰隂始凝也馴致其道至堅冰也【易坤卦象辭也馴順也言陰以卑順為道漸至顯著猶自履霜而至堅冰】言五月微陰始起至十一月堅冰至也夫王者之作因時為法孝章皇帝深惟古人之道助三正之微定律著令【三正三微也前書音義曰言陽氣始施萬物微而未著故曰微一曰天統謂周十一月建子為正天始施之端也二曰地統謂殷十二月建丑為正地始化之端也三曰人統謂夏十三月建寅為正人始成之端也】冀承天心順物性命以致時雍然從變改以来年嵗不熟榖價常貴人不寧安小吏不與國同心者率入十一月得死罪賊不問曲直便即格殺雖有疑罪不復讞正一夫吁嗟王道為虧况於衆乎易十二月君子以議獄緩死【易中孚象辭也稽覽圖中孚十二月卦也】可令疑罪使詳其法大辟之科盡冬月乃斷其立春在十二月中者勿以報囚如故事【報囚謂奏請報决也】後卒施行恭再在公位選辟高第至列卿郡守者數十人而其耆舊大姓或不蒙薦舉至有怨望者恭聞之曰學之不講是吾憂也【講習也論語孔子之言也】諸生不有鄉舉者乎終無所言【言人患學之不習耳若能究習自有鄉里之舉豈待要三公之辟乎】恭性謙退奏議依經潛有補益然終不自顯故不以剛直為稱三年以老病䇿罷六年年八十一卒於家以兩子為郎長子謙為隴西太守有名績謙子旭官至太僕從獻帝西入闗與司徒王允同謀共誅董卓及李傕入長安旭與允俱遇害
  丕字叔陵性沉深好學孳孳不倦【孳孳不怠之意】遂杜絶交游不答問之禮士友常以此短之而丕欣然自得遂兼通五經以魯詩尚書教授為當世名儒後歸郡為督郵功曹所事之將無不師友待之建初元年肅宗詔舉賢良方正大司農劉寛舉丕時對䇿者百有餘人唯丕在高第除為議遷新野令視事朞年州課第一擢拜青州刺史務在表賢明慎刑罰七年坐事下獄司冦論【司㓂刑名也决罪曰論言奏而論决之前書曰司冦二嵗刑也】元和元年徴再遷拜趙相門生就學者常百餘人關東號之曰五經復興魯叔陵趙王商嘗欲避疾【商趙王良之孫】便時移住學官丕止不聽【學官謂學舍也】王乃上疏自言詔書下丕丕奏曰臣聞禮諸侯薨於路寢大夫卒於嫡室【路寢嫡室皆正寢禮䘮大記之文】死生有命未有逃避之典也學官傳五帝之道脩先王禮樂教化之處王欲廢塞以廣游讌事不可聽詔從丕言王以此憚之其後帝廵狩之趙特被引見難問經傳厚加賞賜在職六年嘉瑞屢降吏人重之永元二年遷東郡太守丕在二郡為人脩通溉灌百姓殷富數薦逹幽隠名士【續漢書曰薦王龔等皆備帷幄近臣】明年拜陳留太守視事三朞後坐稟貧人不實徴司冦論十一年復徴再遷中散大夫【續漢志曰秩六百石無員】時侍中賈逵薦丕道蓺深明宜見任用和帝因朝㑹召見諸儒丕與侍中賈逵尚書令黄香等相難數事帝善丕說罷朝特賜冠幘履韤衣一襲丕因上疏曰臣以愚頑顯備大位犬馬氣衰猥得進見論難於前無所甄明【甄别也】衣服之賜誠為優過臣聞說經者傳先師之言非從己出不得相讓相讓則道不眀若規矩權衡之不可枉也【規圓也矩方也權秤錘衡秤衡】難者必明其據說者務立其義浮華無用之言不陳於前故精思不勞而道術愈章法異者各令自說師法博觀其義覽詩人之旨意察雅頌之終始明舜禹臯陶之相戒【尚書帝舜謂禹曰臣作朕股肱耳目禹戒舜曰安汝止慎乃在位咎繇戒禹曰慎厥身修思永惇叙九族在知人禹曰吁咸若時惟帝其難之是相戒也】顯周公箕子之所陳【周公作無逸立政二篇以戒成王箕子為武王陳洪範九疇之義並見尚書】觀乎人文化成天下【易賁卦曰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注云解天之文則時變可知解人之文則化成可為也】陛下既廣納謇謇以開四聰無令芻蕘以言得罪【芻蕘採薪者也大雅板詩曰詢於芻蕘也】既顯巖穴以求仁賢無使幽逺獨有遺失十三年遷為侍中免永初二年詔公卿舉儒術篤學者大將軍鄧隲舉丕再遷復為侍中左中郎將再為三老【三老解見明帝紀也】五年年七十五卒於官
  魏覇傳
  魏覇字喬卿濟陰句陽人也【句音鉤】世有禮義覇少䘮親兄弟同居州里慕其雍和建初中舉孝㢘八遷和帝時為鉅鹿太守以簡朴寛恕為政掾史有過要先誨其失不改者乃罷之吏或相毁訴霸輙稱他吏之長終不及人短言者懐慙譛訟遂息永元十六年徴拜將作大匠明年和帝崩典作順陵時盛冬地凍中使督促數罰縣吏以厲霸霸撫循而巳初不切責而反勞之曰今諸卿被辱大匠過也吏皆懐恩力作倍功延平元年代尹勤為太常明年以病致仕為光禄大夫永初五年拜長樂衛尉以病乞身復為光禄大夫卒於官
  劉寛傳
  劉寛字文饒農華陰人也【謝承書曰寛少學歐陽尚書京氏易尤明韓詩外傳星官風角算歴皆究極師法稱為通儒未嘗與人争埶利之事也角隅也觀四隅之風占之也】父崎順帝時為司徒【崎音丘宜反】寛嘗行有人失牛者乃就寛車中認之寛無所言下駕歩歸有頃認者得牛而送還叩頭謝曰慙負長者隨所刑罪寛曰物有相類事容脫誤幸勞見歸何為謝之州里服其不校【校報也論語曰曾子曰犯而不校】桓帝時大將軍辟五遷司徒長史【大將軍梁冀也】時京師地震特見詢問再遷出為東海相【東海王彊曾孫臻之相也】延熹八年徴拜尚書令遷南陽太守典歴三郡温仁多恕雖在倉卒未嘗疾言遽色常以為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吏人有過但用蒲鞭罰之示辱而已終不加苦事有功善推之自下災異或見引躬克責每行縣止息亭傳輙引學官祭酒及處士諸生執經對講【續漢書曰博士祭酒秩六百石祭酒夲僕射也中興改為祭酒處士有道蓺而在家者】見父老慰以農里之言少年勉以孝悌之訓人感徳興行日有所化靈帝初徴拜太中大夫侍講華光殿【洛陽宫殿簿云華光殿在華林園内】遷侍中賜衣一襲轉屯騎校尉遷宗正轉光禄勲嘉平五年代許訓為太尉【漢官儀曰許訓字季師平輿人】靈帝頗好學蓺每引見寛常令講經寛常於坐被酒睡伏【被加也為酒所加也被音平寄反】帝問太尉醉邪寛仰對曰臣不敢醉但任重責大憂心如醉帝重其言寛簡略嗜酒不好盥浴【說文曰澡手曰盥音管】京師以為諺嘗坐客遣蒼頭市酒迂久大醉而還【迂久猶良久也】客不堪之罵曰畜産寛須㬰遣人視奴疑必自殺頋左右曰此人也罵言畜産辱孰甚焉故吾懼其死也夫人欲試寛令恚伺當朝㑹装嚴己訖使侍婢奉肉羮翻汙朝衣婢遽收之寛神色不異乃徐言曰羮爛汝手其性度如此海内稱為長者後以日食䇿免拜衛尉光和三年復代叚潁為太尉在職三年以日變免又拜永樂少府遷光禄勲以先䇿黄巾逆謀【先䇿謂預知也】以事上聞封逯鄉侯六百戸【逯音録】中平二年卒年六十六贈車騎将軍印綬位特進諡曰昭列侯子松嗣官至宗正
  贊曰卓魯款款情慤徳滿【款款忠誠也】仁感昆蟲愛及胎卵【童兒不捕雉也】寛霸臨政亦稱優緩









  後漢書卷五十五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五十六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伏侯宋蔡馮趙牟韋列傳第十六
  伏湛傳【子隆】
  伏湛字恵公琅邪東武人也九世祖勝字子賤所謂濟南伏生者也湛高祖父孺武帝時客授東武因家焉父理為當世名儒以詩授成帝為高密太傅别自名學【為高密王寛傅也寛武帝孫廣陵王胥後也前書儒林傳曰伏理字君游受詩於匡衡由是齊詩有匡伏之學故言别自名學也】湛性孝友少傳父業教授數百人成帝時以父任為博士弟子五遷至王莽時為繡衣執法【武帝置繡衣御史王莽改御史曰執法故曰繡衣執法也】使督大姦遷後隊屬正【王莽改河内為後隊】更始立以為平原太守時倉卒兵起天下驚擾而湛獨晏然教授不廢謂妻子曰夫一榖不登國君徹膳【禮記曰年榖不登君膳不祭肺】今民皆飢奈何獨飽乃共食粗糲【糲麤米也九章算術曰粟五十糲率三十一斛粟得六斗米為糲也】悉分奉禄以賑鄉里來客者百餘家時門下督素有氣力謀欲為湛起兵湛惡其惑衆即收斬之徇首城郭以示百姓於是吏人信向郡内以安平原一境湛所全也光武即位知湛名儒舊臣欲令幹任内職【幹主也】徴拜尚書使典定舊制時大司徒鄧禹西征關中帝以湛才任宰相拜為司直行大司徒事車駕每出征伐常留鎮守總攝羣司建武三年遂代鄧禹為大司徒封陽都侯【陽都縣名屬城陽國故城在今沂州沂水縣東】時彭寵反於漁陽帝欲自征之湛上疏諌曰臣聞文王受命而征伐五國【五國謂西伯受命伐犬夷伐密須伐耆伐邗伐崇見史記】必先詢之同姓然後謀於羣臣加占蓍龜以定行事【書曰謀及卿士謀及卜筮又曰文王唯卜用克綏受兹命詩大雅曰爰始爰謀爰契我】故謀則成卜則吉戰則勝其詩曰帝謂文王詢爾仇方同爾兄弟以爾鉤援與爾臨衝以伐崇墉【詩大雅也仇匹也鉤援梯所引上城也臨臨車也衝衝車也墉城也崇侯倡紂為無道故伐焉】崇國城守先退後伐【左氏傳曰文王聞崇徳亂而伐之軍三旬而不降退修政而復伐之因壘而降】所以重人命俟時而動故参分天下而有其二陛下承大亂之極受命而帝興明祖宗出入四年而滅檀鄉制五校降銅馬破赤眉誅鄧奉之屬不為無功今京師空匱資用不足未能服近而先事邊外且漁陽之地逼接北狄黠虜困廹必求其助又今所過縣邑尤為困乏種麥之家多在城郭聞官兵将至當已收之矣大軍逺渉二千餘里士馬罷勞轉糧艱阻今兖豫青冀中國之都而㓂賊從横未及從化漁陽以東夲備邉塞地接外虜貢稅微薄安平之時尚資内郡况今荒耗豈足先圖而陛下捨近務逺棄易求難四方疑怪百姓怨懼誠臣之所惑也復願逺覽文王重兵博謀近思征伐前後之宜頋問有司使極愚誠采其所長擇之聖慮以中土為憂念帝覽其奏竟不親征時賊徐異卿等【異卿即獲索賊帥徐少也】萬餘人據富平連攻之不下【富平縣名屬平原郡故城今棣州厭次縣也】唯云願降司徒伏公帝知湛為青徐所信向遣到平原異卿等即曰歸降䕶送洛陽湛雖在倉卒造次必於文徳以為禮樂政化之首顛沛猶不可違【顛沛猶僵仆也】是嵗奏行鄉飲酒禮遂施行之其冬車駕征張歩留湛居守時蒸祭高廟【冬祭曰蒸也】而河南尹司隸校尉於廟中争論湛不舉奏坐䇿免六年徙封不其侯邑三千六百戸遣就國【不其縣名屬琅邪郡其音基】後南陽太守杜詩上疏薦湛曰臣聞唐虞以股肱康文王以多士寧是故詩稱濟濟書曰良哉【大雅詩曰濟濟多士尚書曰股肱良哉】臣詩竊見故大司徒陽都侯伏湛自行束修訖無毁玷【訖竟也玷缺也自行束脩謂年十五以上】篤信好學守死善道經為人師行為儀表前在河内朝歌及居平原【朝歌河内縣名也故城在今衛州衛縣西王莽改河内為後隊謂湛為隊屬正也】吏人畏愛則而象之遭時反覆不離兵凶秉節持重有不可奪之志陛下深知其能顯以宰相之重衆賢百姓仰望徳義微過斥退久不復用有識所惜儒士痛心臣竊傷之湛容貌堂堂國之光暉【堂堂盛威儀也】智略謀慮朝之淵藪髫髪厲志白首不衰【埤蒼曰髫髦也髫髪謂童子垂髪也】實足以先後王室名足以光示逺人【先後相導也詩大雅曰予曰有先後先音先見反後音胡豆反】古者選擢諸侯以為公卿是故四方回首仰望京師【左傳曰鄭武公莊公為平王卿士東觀記曰詩上書武公莊公所以砥礪蕃屏勸進忠信令四方諸侯咸樂回首仰望京師】柱石之臣宜居輔弼【柱石承棟梁也前書田延年曰將軍為國柱石尚書大傳曰古者天子必有四隣前曰疑後曰承左曰輔右曰弼天子有問無以對責之疑可志而不志責之承可正而不正責之輔可揚而不揚責之弼】出入禁門補缺拾遺臣詩愚戇不足以知宰相之才竊懐區區敢不自竭臣前為侍御史上封事言湛公廉愛下好惡分明累世儒學素持名信經明行修通逹國政尤宜近侍納言左右舊制九州五尚書令一郡二人【盖舊制九州共選五人以任尚書今則一郡乃有二人故欲以湛代一人之處○劉攽曰案正文令合作今尚書令不可有五人若言令一郡二人又無義改作今乃與注合】可以湛代頗為執事所非但臣詩䝉恩深渥所言誠有益於國雖死無恨故復越職觸冐以聞十三年夏徴勅尚書擇拜吏曰未及就位因讌見中暑病卒賜祕器帝親弔祠遣使者送䘮修冢二子隆翕翕嗣爵卒子光嗣光卒子晨嗣【東觀記曰晨尚高平公主】晨謙敬博愛好學尤篤以女孫為順帝貴人奉朝請位特進卒子無忌嗣亦傳家學博物多識順帝時為侍中屯騎校尉永和元年詔無忌與議郎黄景校定中書五經諸子百家蓺術【中書内中之書也蓺文志曰諸子凡一百八十九家言百家舉其成數也蓺謂書數射御術謂醫方卜筮】元嘉中桓帝復詔無忌與黄景崔寔等共撰漢記又自采集古今刪著事要號曰伏侯注【其書上自黄帝下盡漢質帝為八卷見行於今】無忌卒子質嗣官至大司農質卒子完嗣尚桓帝女陽安長公主女為孝獻皇后曹操弑后誅伏氏國除初自伏生以後世傳經學清静無競故東州號為伏不鬭云
  隆字伯文少以節操立名【東觀記隆作盛字伯明】仕郡督郵建武二年詣懐宫光武甚親接之時張歩兄弟各擁彊兵據有齊地拜隆為太中大夫持節使青徐二州招降郡國隆移檄告曰乃者猾臣王莽弑帝盗位宗室興兵除亂誅莽故羣下推立聖公以主宗廟而任用賊臣殺戮賢良三王作亂盗賊從横忤逆天心【三王見聖公傳】卒為赤眉所害皇天祐漢聖哲應期陛下神武奮發以少制衆故尋邑以百萬之軍潰散於昆陽王郎以全趙之師土崩於邯鄲【全趙謂舉趙之地】大肜高胡望旗消靡鐵脛五校莫不摧破梁王劉永幸以宗室屬籍爵為侯王不知厭足自求禍棄遂封爵牧守造為詐逆今虎牙大将軍屯營十萬巳抜雎陽劉永奔迸家巳族矣此諸君所聞也不先自圖後悔何及青徐羣盗得此惶怖獲索賊右師郎等六校即時皆降【右或為古】張歩遣使隨隆【東觀記歩遣其掾孫昱隨之】詣闕上書獻鰒魚【郭璞注三蒼云鰒似蛤偏著石廣志曰鰒無鱗有殻一靣附石細孔雜雜或七或九夲草云石決明一名鰒魚音歩角反】其冬拜隆光禄大夫復使於歩并與新除青州牧守及都尉俱東詔隆輒拜令長以下隆招懐綏緝多来降附帝嘉其功比之酈生【酈生酈食其也説齊王廣下齊七十餘城食其音異基】即拜歩為東萊太守而劉永亦復遣使立歩為齊王歩貪受王爵冘豫未决【冘音以今反】隆曉譬曰高祖與天下約非劉氏不王今可得為十萬户侯耳歩欲留隆與共守二州隆不聽【二州青州徐州也】求得反命歩遂執隆而受永封隆遣間使上書曰臣隆奉使無狀【言罪大也】受執凶逆雖在困戹授命不顧又吏人知歩反畔心不附之願以時進兵無以臣隆為念臣隆得生到闕廷受誅有司此其大願若令没身㓂手以父母昆弟長累陛下【累託也音力偽反】陛下與皇后太子永享萬國與天無極帝得隆奏召父湛流涕以示之曰隆可謂有蘇武之節【武帝時蘇武使匈奴㑹衛律所將降者隂相與謀刼單于母閼氏歸漢事發單于使衛律考其事召武受辭武不屈節引佩刀自刺單于欲降武武不降杖節牧羊海上卧起操持節節髦盡落在匈奴中十九年乃得歸漢見前書也】恨不且許而遽求還也其後歩遂殺之時人莫不憐哀焉五年張歩平車駕幸北海詔隆中弟咸收隆䘮賜給棺斂太中大夫䕶送䘮事詔告琅邪作冢以子瑗為郎中
  侯霸傳
  侯霸字君房河南密人也族父淵以宦者有才辯任職元帝時佐石顯等領中書號曰大常侍成帝時任霸為太子舍人【漢官儀曰太子舍人選良家子孫秩二百石】霸矜嚴有威容家累千金不事産業篤志好學師事九江太守房元治榖梁春秋為元都講【東觀記曰從鍾寧君受律也】王莽初五威司命陳崇舉霸徳行遷随宰【王莽置五威司命將軍又改縣令長曰宰隨縣名屬南陽郡今隨州縣也】縣界曠逺濵江湖而亡命者多為㓂盗霸到即案誅豪猾分捕山賊縣中清静再遷為執法刺姦【王莽傳曰置執法左右刺姦選能吏侯霸等分督六尉六隊如漢刺史】紏案埶位者無所疑憚後為淮平大尹政理有能名【王莽改臨淮郡為淮平】及王莽之敗霸保固自守卒全一郡更始元年遣使徴霸【東觀記曰遣謁者侯盛荆州刺史費遂齎璽書徴霸】百姓老弱相携號哭遮使者車或當道而卧皆曰願乞侯君復留朞年民至乃戒乳婦勿得舉子侯君當去必不能全使者慮霸就徴臨淮必亂不敢授璽書具以狀聞㑹更始敗道路不通建武四年光武徴霸與車駕㑹夀春拜尚書令時無故典朝廷又少舊臣霸明習故事收録遺文條奏前世善政法度有益於時者皆施行之每春下寛大之詔奉四時之令皆霸所建也【月令春布徳行慶施恵下人故曰寛大奉四時謂依月令也】明年代伏湛為大司徒封關内侯在位明察守正奉公不回十三年霸薨帝深傷惜之親自臨弔下詔曰惟霸積善清絜視事九年漢家舊制丞相拜曰封為列侯【漢自高祖以列侯為丞相武帝以元勲佐命皆盡拜公孫為丞相封平津侯因以為故事】朕以軍師露功臣未封縁忠臣之義不欲相踰未及爵命奄然而終嗚呼哀哉於是追封諡霸則鄉哀侯食邑二千六百户子昱嗣臨淮吏人共為立祠四時祭焉以沛郡太守韓歆代霸為大司徒歆字翁君南陽人以從攻伐有功封扶陽侯好直言無隱諱帝每不能容嘗因朝㑹聞帝讀隗囂公孫述相與書歆曰亡國之君皆有才桀紂亦有才帝大怒以為激發歆又證嵗将饑凶指天畫地言甚剛切坐免歸田里帝猶不釋復遣使宣詔責之司隸校尉鮑永固請不能得歆及子嬰竟自殺歆素有重名死非其罪衆多不厭【厭音一葉反】帝乃追賜錢榖以成禮葬之【成禮具禮也言不以非命而降其葬禮】後千乗歐陽歙清河戴渉相代為大司徒坐事下獄死自是大臣難居相任其後河内蔡茂京兆玉況【玉音肅】魏郡馮勤皆得薨位況字文伯性聰敏為陳留太守以徳行化人遷司徒四年薨昱後徙封於陵侯【於陵縣名屬濟南郡故城在今淄州長山縣南】永平中兼太僕昱卒子建嗣建卒子昌嗣
  宋傳
  宋字仲子京兆長安人也父尚成帝時至少府哀帝立以不附董賢違忤抵罪少而溫順哀平間作侍中王莽時為共工【王莽改少府曰共工】赤眉入長安遣使徴逼迫不得已行至渭橋自投於水家人救得出因佯死獲免光武即位徴拜太中大夫建武二年代王梁為大司空封栒邑侯【栒音洵】所得租奉分贍九族家無資産以清行致稱徙封宣平侯帝嘗問通博之士乃薦沛國桓譚才學洽聞幾能及揚雄劉向父子【幾音祈洽浹洽也幾近也前書班固曰谷永經書汎為疏逹不能浹洽如劉向父子及揚雄也故引焉】於是召譚拜議郎給事中帝每讌輙令鼔琴好其繁聲聞之不悦悔於薦舉伺譚内出正朝服坐府上遣吏召之譚至不與席而讓之曰吾所以薦子者欲令輔國家以道徳也而今數進鄭聲以亂雅頌非忠正者也【論語孔子曰惡鄭聲之亂雅樂也史記曰鄭音好濫淫志也】能自改邪将令相舉以法乎譚頓首辭謝良久乃遣之後大㑹羣臣帝使譚鼔琴譚見失其常度帝怪而問之乃離席免冠謝曰臣所以薦桓譚者望能以忠正導主而令朝廷耽悅鄭聲臣之罪也帝改容謝使反服其後遂不復令譚給事中推進賢士馮翊桓梁三十餘人或相及為公卿者【及猶繼也】當讌見【○劉攽曰案文當合作嘗】御坐新屏風圖畫列女帝數顧視之正容言曰未見好徳如好色者帝即為徹之笑謂曰聞義則服可乎對曰陛下進徳臣不勝其喜時帝姊湖陽公主新寡帝與共論朝臣微觀其意主曰宋公威容徳器羣臣莫及帝曰方且圖之後被引見帝令主坐屏風後因謂曰諺言貴易交富易妻人情乎曰臣聞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糖之妻不下堂帝顧謂主曰事不諧矣在位五年坐考上黨太守無所據免歸第【言無罪狀可據】數年卒無子國除弟嵩以剛彊孝烈著名官至河南尹嵩子由章和間為太尉坐阿黨竇憲䇿免歸夲郡自殺由二子漢登登在儒林傳漢字仲和以經行著名舉茂才四遷西河太守永建元年為東平相度遼將軍【為東平王蒼曾孫端相也】立名節以威恩著稱遷太僕上病自乞拜太中大夫卒䇿曰太中大夫宋漢清修雪白正直無邪前在方外仍統軍實【仍頻也統領也軍實謂軍之所資也左傳曰墮軍實】懐柔異類莫匪嘉績戎車載戢邊人用寧予録乃勲引登九列因病退讓守約彌堅将授三事未剋而終朝廷愍悼怛其愴然詩不云乎肇敏戎功用錫爾祉【大雅江漢之詩也吉甫美宣王能興衰撥亂命召公平淮夷毛萇注云肇謀也敏疾也戎大也功事也祉謂福慶】其令將相大夫㑹葬加賜錢十萬及其在殯以全素絲羔羊之潔焉【詩國風曰羔羊之皮素絲五紽退食自公委蛇委蛇退食减膳也言卿大夫皆衣羔羊之裘素絲自减膳食從於公事行歩委蛇自得】子則字元矩為鄢陵令亦有名迹抜同郡韋著扶風法真稱為知人則子年十歲與蒼頭共弩射蒼頭斷矢激誤中之即死奴叩頭就誅則察而恕之潁川荀爽稱以為美時人亦服焉
  論曰中興以後居台相總權衡多矣其能以任職取名者豈非先逺業後小數哉【逺業謂徳禮小數謂名法也】故恵公造次急於鄉射之禮君房入朝先奏寛大之令夫器博者無近用道長者其功逺盖志士仁人所為根心者也【根猶本也】君子以之得固貴矣以之失亦得矣【以之得謂行道義而得固可貴矣以之失謂行道義而失亦為得矣】宋止繁聲戒淫色其有關雎之風乎【詩序曰關睢樂得淑女以配君子憂在進賢不淫其色也】
  蔡茂傳【郭賀附】
  蔡茂字子禮河内懐人也哀平間以儒學顯徴試博士對䇿陳災異以高等擢拜議郎遷侍中遇王莽居攝以病自免不仕莽朝㑹天下擾亂茂素與竇融善因避難歸之融欲以為張掖太守固辭不就每所餉給計口取足而已後與融俱徴復拜議郎再遷廣漢太守有政績稱時隂氏賔客在郡界多犯吏禁茂輙紏案無所回避㑹洛陽令董宣舉紏湖陽公主帝始怒收宣既而赦之茂喜宣剛正欲令朝廷禁制貴戚乃上書曰臣聞興化致教必由進善康國寧人莫大理惡陛下聖徳重興再隆大命即位以来四海晏然誠宜夙興夜寐雖休勿休然頃者貴戚椒房之家數因恩埶干犯吏禁殺人不死傷人不論臣恐繩墨棄而不用【繩墨謂章程也】斧斤廢而不舉【斧斤謂刑戮也賈誼曰釋斤斧之用也】近湖陽公主奴殺人西市而與主共輿出入宫省逋罪積曰寃魂不報洛陽令董宣直道不顧干主討姦陛下不先澄審召欲加箠當宣受怒之初京師側耳及其䝉宥天下拭目今者外戚憍逸賔客放濫宜勅有司案理姦罪使執平之吏永申其用以厭逺近不緝之情光武納之【緝叶也】建武二十年代戴渉為司徒在職清儉匪懈二十三年薨于位時年七十二賜東園梓棺賻贈甚厚【東園署名主作棺也】茂初在廣漢夢坐大殿極上有三穂禾茂跳取之得其中穂輙復失之【屋之大者古通呼為殿也極殿梁也前書音義曰三輔間謂屋梁為極】以問主簿郭賀賀離席慶曰大殿者宫府之形象也極而有禾人臣之上禄也取中穂是中台之位也於字禾失為秩雖曰失之乃所以得禄秩也衮職有闕君其補之【三公服衮畫為龍龍首衮衮然故言龍衮詩曰衮職有闕仲山甫補之】旬月而茂徴焉乃辟賀為掾賀字喬卿雒陽人祖父堅伯父游君並修清節不仕王莽賀能明法累官建武中為尚書令在職六年曉習故事多所匡益拜荆州刺史引見賞賜恩寵隆異及到官有殊政百姓便之歌曰厥徳仁明郭喬卿忠正朝廷上下平顯宗廵狩至南陽特見嗟歎賜以三公之服黼黻冕旒【三公服衮冕黼若斧形黻若兩已相背冕以木為之衣以帛上纁下廣八寸長尺六寸旒謂冕前後所垂玉也天子十二旒上公九旒】勅行部去䄡帷使百姓見其容服以章有徳每所經過吏人指以相示莫不榮之永平四年徴拜河南尹以清静稱在官三年卒詔書愍惜賜車一乘錢四十萬
  馮勤傳
  馮勤字偉伯魏郡繁陽人也曾祖父揚宣帝時為農太守有八子皆為二千石趙魏間榮之號曰萬石君焉兄弟形皆偉壯唯勤祖父偃長不滿七尺常自恥短陋恐子孫之似也【東觀記偃為黎陽令】乃為子伉娶長妻伉生勤長八尺三寸八歲善計【計算術也】初為太守銚期功曹有髙能稱期常從光武征伐政事一以委勤勤同縣馮廵等舉兵應光武謀未成而為豪石焦廉等所反【反音幡】勤乃率將老母兄弟及宗親歸期期悉以為腹心薦於光武初未被用後乃除為郎中給事尚書【東觀記魏郡太守范横上疏薦勤然始除之】以圖議軍糧在事精勤遂見親識每引進帝輙顧謂左右曰佳乎吏也由是使典諸侯封事勤差量功次輕重國土逺近地埶豐薄不相踰越莫不厭服焉自是封爵之制非勤不定帝益以為能尚書衆事皆令總録之司徒侯霸薦前梁令閻楊楊素有譏議帝常嫌之既見霸奏疑其有姦大怒賜霸璽書曰崇山幽都何可偶【崇山南裔也幽都北裔也偶對也言将殺之不可得流徙也尚書舜流共工於幽州放驩兠於崇山】黄鉞一下無處所【鉞斧也以黄金飾之所以戮人】欲以身試法邪将殺身以成仁邪使勤奉䇿至司徒府勤還陳霸本意申釋事理帝意稍解拜勤尚書僕射職事十五年以勤勞賜爵關内侯遷尚書令拜大司農三歲遷司徒先是三公多見罪退帝賢勤欲令以善自終乃因讌見從容戒之曰朱浮上不忠於君下陵轢同列竟以中傷至今【朱浮為大司空坐賣弄國恩免又為陵轢同列帝銜之惜其功不忍加罪】死生吉凶未可知豈不惜哉人臣放逐受誅雖復追加賞賜賻祭不足以償不訾之身【訾量也言無量可比之貴重之極也訾與資同】忠臣孝子覽照前世以為鏡誡能盡忠於國事君無二則爵賞光乎當世功名列於不朽可不勉哉勤愈恭約盡忠號稱任職勤母年八十每㑹見詔勅勿拜令御者扶上殿謂諸王曰使勤貴寵者此母也其見親重如此中元元年薨【東觀記曰中元元年車駕西幸長安祠園陵還勤燕見前殿盡日歸府因病喘逆上使太醫療視賞賜錢帛遂薨】帝悼惜之使者弔祠賜東園祕器賵贈有加勤七子長子宗嗣至張掖屬國都尉中子順尚平陽長公主終於大鴻臚【平陽主明帝女】建初八年以順中子奮襲主爵為平陽侯薨無子永元七年詔書復封奮兄羽林右監勁為平陽侯奉公主之祀奮弟由黄門侍郎尚平安公主【章帝女也臣賢案東觀記亦云安平皇后紀云由尚平邑公主紀傳不同未知孰是○劉攽曰案傳作平安注云安平必有一誤然安平是縣名則安平是矣】勁薨子卯嗣卯延光中為侍中薨子留嗣
  趙憙傳
  趙憙字伯陽南陽宛人也少有節操從兄為人所殺無子憙年十五常思報之乃挾兵結客後遂往復仇而仇家皆疾病無相距者憙以因疾報殺非仁者心且釋之而去顧謂仇曰爾曹若健逺相避也仇皆卧自搏【自搏猶叩頭也】後病愈悉自縛詣憙憙不與相見後竟殺之更始即位舞隂大姓李氏擁城不下更始遣柱天將軍李寳降之不肯云聞宛之趙氏有孤孫憙信義著名願得降之更始乃徴憙憙年未二十既引見更始笑曰繭栗犢豈能負重致逺乎【犢角如繭栗言小也禮記曰天地之牲角繭栗】即除為郎中行偏將軍事使詣舞隂而李氏遂降憙因進入潁川擊諸不下者歴汝南界還宛更始大悅謂憙曰卿名家駒努力勉之【武帝謂劉徳為千里之駒故以憙比之】㑹王莽遣王尋王邑将兵出關更始乃拜憙為五威偏將軍使助諸將拒尋邑於昆陽光武破尋邑憙被創有戰勞還拜中郎將封勇功侯更始敗憙為赤眉兵所圍廹急乃踰屋亡走與所友善韓仲伯等數十人携小弱越山阻徑出武關仲伯以婦色美慮有强者而己受其害欲棄之於道憙責怒不聽因以泥塗仲伯婦面載以鹿車身自推之【風俗通曰俗說鹿車窄小載容一鹿】每道逄賊或欲逼略憙輙言其病狀以此得免既入丹水【丹水縣名屬南陽郡故城在今鄧州内鄉縣西南臨丹水】遇更始親屬皆裸跣塗炭飢因不能前【塗炭者若䧟泥墜火喻窮困之極也】憙見之悲感所装縑帛資糧悉以與之將䕶歸鄉里時鄧奉反於南陽憙素與奉善數遺書切責之而讒者因言憙與奉合謀帝以為疑及奉敗帝得憙書乃驚曰趙憙真長者也即徴憙引見賜鞍馬待詔公車時江南未賔道路不通以憙守簡陽侯相憙不肯受兵【東觀記曰勅憙從騎都尉儲融受兵二百人通利道路憙白上不願受融兵單車馳往度其形况上許之】單車馳之簡陽吏民不欲内憙憙乃告譬呼城中大人示以國家威信其帥即開門面縛自歸由是諸營壁悉降荆州牧奏憙才任理劇詔以為平林侯相攻擊羣賊安集已降者縣邑平定後拜懐令大姓李子春先為琅邪相豪猾并兼為人所患憙下車聞其二孫殺人事未發覺即窮詰其姦收考子春二孫自殺京師為請者數十終不聼時趙王良疾病将終車駕親臨王問所欲言王曰素與李子春厚今犯罪懷令趙憙欲殺之願乞其命帝曰吏奉法律不可枉也更道它所欲王無復言既薨帝追感趙王乃貰出子春其年遷憙平原太守時平原多盗賊憙與諸郡討捕斬其渠帥餘黨當坐者數千人憙上言惡惡止其身【公羊傳曰善善及子孫惡惡止其身】可一切徙京師近郡帝從之乃悉移置潁川陳留於是擢舉義行誅鋤姦惡後青州大蝗侵入平原界輙死歲屢有年百姓歌之二十六年帝延集内戚讌㑹歡甚諸夫人各各前言趙憙篤義多恩往遭赤眉出長安皆為憙所濟活帝甚嘉之後徴憙入為太僕引見謂曰卿非但為英雄所保也婦人亦懐卿之恩厚加賞賜二十七年拜太尉賜爵關内侯時南單于稱臣烏鮮卑並來入朝帝令憙典邊事思為久長規【規謀也】憙上復縁邊諸郡幽幷二州由是而定【復音伏謂建武六年徙雲中五原人於常山居庸間至二十六年復令還雲中五原東觀記曰草創茍合未有還人盖憙至此請徙之令盡也】三十年憙上言宜封禪正三雍之禮中元元年從封泰山及帝崩憙受遺詔典䘮禮是時藩王皆在京師自王莽簒亂舊典不存皇太子與東海王等雜止同席憲章無序憙乃正色横劍殿階扶下諸王以明尊卑時藩國官屬出入宫省與百僚無别憙乃表奏謁者將䕶分止它縣諸王並令就邸唯朝晡入臨整禮儀嚴門衛内外肅然永平元年封節鄉侯三年春坐考中山相薛修事不實免【修光武子中山王焉相也】其冬代竇融為衛尉八年代虞延行太尉事居府如真後遭母憂上疏乞身行䘮禮顯宗不許遣使者為釋服賞賜恩寵甚渥憙内典宿衛外幹宰職正身立朝未嘗懈惰及帝崩復典䘮事再奉大行禮事修舉肅宗即位進為太傅録尚書事擢諸子為郎吏者七人長子代給事黄門建初五年憙疾病帝親幸視及薨車駕往臨弔時年八十四諡曰正侯子代嗣官至越騎校尉永元中副行征西將軍劉尚征羌坐事下獄疾病物故和帝憐之賜祕器錢布贈越騎校尉節鄉侯印綬子直嗣官至歩兵校尉直卒子淑嗣無子國除
  牟融傳
  牟融字子優北海安邱人也少博學以大夏侯尚書教授【大夏侯名勝宣帝時人也】門徒數百人名稱州里以司徒茂才為豐令【司徒舉為茂才也豐今徐州縣也】視事三年縣無獄訟為州郡最司徒范遷薦融忠正公方經行純備宜在夲朝并上其理狀【漢官儀曰范遷字子廬沛人也】永平五年入代鮑昱為司隸校尉多所舉正百僚敬憚之八年代包咸為大鴻臚十一年代鮭陽鴻為大司農【鮭陽姓也音胡佳反】是時顯宗方勤萬幾公卿數朝㑹每輙延謀政事判折獄訟融經明才高善論議朝廷皆服其能帝數嗟歎以為才堪宰相明年代伏恭為司空【恭字叔齊伏湛同産兄子也見東觀記】舉動方重甚得大臣節肅宗即位以融先朝名臣代趙憙為太尉與憙叅録尚書事建初四年薨車駕親臨其䘮時融長子麟歸鄉里帝以其餘子幼弱勅太尉掾史教其威儀進止贈賵恩寵篤密焉又賜冡塋地於顯節陵下除麟為郎
  韋彪傳【族子義】
  韋彪字孟逹扶風平陵人也高祖賢宣帝時為丞相祖賞哀帝時為大司馬彪孝行純至父母卒哀毁三年不出廬寢服竟羸瘠骨立異形醫療數年乃起好學洽聞雅稱儒宗建武末舉孝廉除郎中以病免復歸教授安貧樂道恬於進趣三輔諸儒莫不慕仰之顯宗聞彪名永平六年召拜謁者賜以車馬衣服三遷魏郡太守肅宗即位以病免徴為左中郎將長樂衛尉數陳政術每歸寛厚比上疏乞骸骨拜為奉車都尉秩中二千石賞賜恩寵侔於親戚建初七年車駕西廵狩以彪行太常從數召入問以三輔舊事禮儀風俗彪因建言今西廵舊都宜追録高祖中宗功臣【中宗宣帝】襃顯先勲紀其子孫帝納之行至長安乃制詔京兆尹右扶風求蕭何霍光後時光無苗裔唯封何末孫熊為鄼侯建初二年已封曹參後曹湛為平陽侯故不復及焉乃厚賜彪錢珍羞食物使歸平陵上冡還拜大鴻臚是時陳事者多言郡國貢舉率非功次故守職益懈而吏事寖疏咎在州郡有詔下公卿朝臣議彪上議曰伏惟明詔憂勞百姓垂恩選舉務得其人夫國以簡賢為務賢以敦行為首孔子曰事親孝故忠可移於君是以求忠臣必於孝子之門【孝經緯之文也】夫人才行少能相兼是以孟公綽優於趙魏老不可以為滕薛大夫【論語孔子之言也公綽魯大夫趙魏皆晉卿之邑也家臣稱老公綽性寡欲趙魏老優聞無事滕薛小國大夫職煩故不可為也】忠孝之人持心近厚鍜鍊之吏持心近薄【蒼頡篇曰鍜椎也鍜鍊猶成熟也言深文之吏入人之罪猶工冶陶鑄鍜鍊使之成熟也前漢路溫舒上疏曰鍜鍊而周内之】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者在其所以磨之故也【論語孔子曰吾之於人誰毁誰譽如有所譽者其有所試矣斯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彪引之者言古之用賢皆磨礪選鍊然後用之】士宜以才行為先不可純以閥閲【史記曰明其等曰閥積功曰閲】然其要歸在於選二千石二千石賢則貢舉皆得其人帝深納之彪以世承二帝更化之後多以苛刻為能【二帝光武明帝也】又置官選職不必以才因盛夏多寒上疏諫曰臣聞政化之夲必順隂陽伏見立夏以来當暑而寒殆以刑罰刻急郡國不奉時令之所致也農人急於務而苛吏奪其時賦發充常調而貪吏割其財此其巨患也夫欲急人所務當先除其所患天下樞要在於尚書【百官志曰尚書主知公卿二千石吏官上書外國夷狄事故曰樞要】尚書之選豈可不重而間者多從郎官超升此位雖曉習文法長於應對然察察小慧類無大能宜簡嘗歴州宰素有名者雖進退舒遲時有不逮然端心向公奉職周密宜鑒嗇夫㨗急之對【嗇夫官名也文帝出上林登虎圈因問上林尉禽獸簿不能對虎圏嗇夫從旁代對響應無窮文帝拜嗇夫為上林令張釋之曰夫絳侯東陽侯言事曽不能出口豈効此嗇夫喋喋利口㨗急哉文帝曰善遂不拜嗇夫為上林令】深思絳侯木訥之功也【木質也訥遲鈍也前書曰周勃木彊少文又曰安劉氏者必勃】往時楚獄大起故置令史以助郎職而類多小人好為姦利今者務簡可皆停省又諌議之職應用公直之士通才謇正有補益於朝者今或從徴試輩為大夫【輩類也】又御史外遷動據州郡並宜清選其任責以言績其二千石視事雖久而為吏民所便安者宜增秩重賞勿妄遷徙惟留聖心書奏帝納之元和二年春東廵狩以彪行司徒事從行還以病乞身帝遣小黄門太醫問病賜以食物彪遂稱困篤章和二年夏使謁者䇿詔曰彪以將相之裔勤身飭行出自州里在位歴載中被篤疾連上求退君年在耆艾【禮記曰六十曰耆五十曰艾】不可復以加増恐職事煩碎重有損焉其上大鴻臚印綬其遣太子舍人詣中臧府受賜錢二十萬【續漢志曰中臧府令一人秩六百石掌幣帛金錢貨物也】永元元年卒詔尚書故大鴻臚韋彪在位無愆方欲録用奄忽而卒其賜錢二十萬布百匹榖三千斛彪清儉好施禄賜分與宗族家無餘財著書十二篇號曰韋卿子族子義義字季節高祖父成元帝時為丞相初彪獨徙扶風故義猶為京兆杜陵人焉兄順字叔文平輿令有高名【平輿縣名屬汝南郡故城在今豫州汝陽縣東北】次兄豹字季明數辟公府輙以事去司徒劉愷復辟之謂曰卿以輕好去就爵位不躋【躋升也】今歲垂盡當選御史意在相薦子其宿留乎【宿留待也宿音秀留音力救反】豹曰犬馬齒衰旅力已劣【旅衆也尚書曰番番良士旅力既愆】仰慕崇恩故未能自割且瞀滯疾不堪久待【風疾也瞀亂也謂視不明之貌也音縣瞀音亡溝反】選薦之私非所敢當遂跣而起愷追之徑去不顧安帝西廵徴拜議郎義少與二兄齊名初仕州郡太傅桓焉辟舉理劇為廣都長【廣都縣名屬蜀郡故城在今益州成都縣東南】甘陵陳二縣令【甘陵故城在今貝州清河縣西北陳屬梁國今陳州】政甚有績官曹無事牢獄空虚數上書順帝陳宜依古典考功黜陟徴集名儒大定其制又譏切左右貶刺竇氏言既無感而久抑不遷以兄順䘮去官比辟公府不就廣都為生立廟及卒三縣吏民為義舉哀若䘮考妣豹子著字休明少以經行知名不應州郡之命大將軍梁冀辟不就延熹二年桓帝公車備禮徴至霸陵稱疾歸乃入雲陽山采藥不返有司舉奏加罪帝特原之復詔京兆尹重以禮敦勸著遂不就徴【敦猶逼也】靈帝即位中常侍曹節以陳蕃竇氏既誅海内多怨欲借寵時賢以為名【假借時賢寵榮以求美名用解怨謗】白帝就家拜著東海相【東海王懿相也即東海王彊四代孫】詔書逼切不得已解巾之郡【巾幅巾也既服冠冕故解幅巾】政任威刑為受罰者所奏坐論輸左校【左校署名屬將作也】又後妻驕恣亂政以之失名竟歸為姦人所害者恥之
  贊曰湛霸奮庸維寧兩邦【尚書曰有能奮庸熙帝之載孔安國注曰奮起也庸功也兩邦謂湛為平原太守霸為淮平大尹】淮人孺慕徐冦要降【徐冦謂徐異卿也願要降司徒伏公】實體逺仁不忘本【謂不忘糟糠妻也】憙政多迹彪明理損牟公簡帝身終上衮










  後漢書卷五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五十七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宣張王王杜郭吳承鄭趙列傳第十七
  宣秉傳
  宣秉字巨公馮翊雲陽人也少修髙節顯名三輔哀平際見王氏據權專政侵削宗室有逆亂萌遂遯深山州郡連召常稱疾不仕王莽為宰衡辟命不應【周公為太宰伊尹為阿衡莽欲兼之故以為號】及莽簒位又遣使者徴之秉固稱疾病更始即位徴為侍中建武元年拜御史中丞【前書曰御史中丞秦官秩千石在殿中蘭臺掌圖籍秘書外督部刺史内領侍御史紏察百僚】光武特詔御史中丞與司隸校尉尚書令【續漢志曰尚書令一人千石秦官武帝用宦者成帝用士人也】㑹同並專席而坐故京師號曰三獨坐眀年遷司隸校尉務舉大綱簡略苛細百僚敬之【説文曰苛細草也以喻煩雜也】秉性節約常服布被蔬食瓦器帝嘗幸其府舍見而歎曰楚國二龔不如雲陽宣巨公【二龔謂龔勝字君賔龔舍字君倩二人皆以清苦立節著名事見前書】即賜布帛帳帷什物【周禮幕人掌帷帟幄幕鄭曰在傍曰帷爾雅曰幬謂之帳軍法五人為伍二五為什則共其器物故通謂生生之具為什物○劉攽曰案帳帷當作帷帳注文先解帷後帳是其次矣】四年拜大司徒司直【司直武帝元狩五年置比二千石掌佐丞相舉不法哀帝元壽二年改丞相為大司徒中興因而不改猶置司直至建武十一年省司直置長史一人署諸曹事至二十七年司徒又去大字見前書及續漢書】所得祿奉輙以收養親族其孤弱者分與田地自無擔石之儲【前書音義曰齊人名小甖為擔今江淮人謂一石為一擔擔音丁濫反】六年卒於官帝敏惜之【○劉攽曰案文敏當作愍】除子彪為郎【東觀記曰彪官至菟太守】
  張湛傳
  張湛字子孝扶風平陵人也矜嚴好禮動止有則居處幽室必自修整雖遇妻子若嚴君焉【易家人卦曰家人有嚴君焉父母之謂也】及在鄉黨詳言正色【詳審也】三輔以為儀表【儀法也表正也書曰儀表萬邦】人或謂湛偽詐湛聞而笑曰我誠詐也人皆詐惡我獨詐善不亦可乎成哀間為二千石王莽時厯太守都尉建武初為左馮翊在郡修典禮設條教政化大行後告歸平陵望寺門而歩【告請也告歸謂請假歸寺門即平陵縣門也風俗通曰寺者嗣也理事之吏嗣續於其中也】主簿進曰眀府位尊徳重不宜自輕【郡守所居曰府府者尊髙之稱前書韓延壽為東郡太守門卒謂之眀府亦其義也】湛曰禮下公門軾路馬【路大也君所居曰路寢車曰路車馬曰路馬軾車前横木也乗車必正立有所敬則撫軾謂小俛也禮記曰大夫士下公門軾路馬鄭云所以廣敬】孔子於鄉黨恂恂如也【論語之文也鄭云恂恂恭順貎也】父母之國所宜盡禮何謂輕哉【史記孔子謂門弟子曰魯墳墓所處父母之國也詩曰惟桑與梓必恭敬止也】五年拜光祿勲【前書光祿勲本名郎中令秦官武帝改焉秋中二千石掌大夫郎中從官】光武臨朝或有惰容湛輙陳諫其失常乗白馬帝每見湛輙言白馬生且復諌矣七年以病乞身拜光祿大夫代王丹為太子太傅及郭后廢【建武十七年廢】因稱疾不朝拜太中大夫居中東門舍【漢官儀曰洛陽十二門東面三門最北門名上東門次南曰中東門每門校尉一人秩二千石司馬一人秩千石一人秩六百石舍蓋之所居】故時人號曰中東門君帝數存問賞賜後大司徒戴渉被誅【渉字叔平冀州清河人也坐所舉人盗金下獄】帝彊起湛以代之湛至朝堂遺失溲便【溲小便也溲音所流反】因自陳疾篤不能復任朝事遂罷之後數年卒於家
  王丹傳
  王丹字仲回京兆下邽人也哀平時仕州郡王莽時連徴不至家累千金隠居養志好施周急【周急謂周濟困急也孔子曰君子周急不繼富】每歳農時輙載酒肴於田間勤者而勞之【東觀記曰載酒肴便於田頭大樹下飲食勸勉之因留其餘酒肴而去】其墯孏者恥不致丹皆兼功自厲【孏與嬾同音力亶反】邑聚相率以致殷富其輕黠游蕩廢業為患者輒曉其父兄使黜責之没者則賻給親自將䕶其有遭喪憂者輙待丹為辦鄉鄰以為常行之十餘年其化大洽風俗以篤丹資性方潔疾惡彊豪時河南太守同郡陳遵闗西之大侠也【遵字孟公杜陵人也見前書】其友人喪親遵為護喪事賻助甚豐丹乃懷縑一匹陳之於主人前曰如丹此縑出自機杼遵聞而有慙色自以知名欲結交於丹丹拒而不許【東觀記曰更始時遵為大司馬出使匃奴過辭於丹丹曰俱遭反覆唯我二人為天所遺今子當之絶域無以相贈贈子以不拜遂揖而别遵甚悦之】㑹前將軍鄧禹西征闗中軍糧乏丹率宗族上麥二千斛禹表丹領左馮翊稱疾不視事免歸後徴為太子少傅時大司徒侯覇欲與交友及丹被徴遣子昱於道昱迎拜車下丹下荅之昱曰家公欲與君結交何為見拜丹曰君房有是言丹未之許也丹子有同門生喪親家在中山白丹欲往奔慰結侣將行丹怒而撻之【東觀記曰丹怒撻之五十】令寄縑以祠焉【東觀記曰寄帛二匹以祠焉】或問其故丹曰交道之難未易言也世稱管鮑次則王貢【史記曰管夷吾潁上人嘗與鮑叔牙㳺叔牙知其賢管仲貧困嘗欺鮑叔牙鮑叔牙終善遇之管仲曰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鮑叔前書王吉字子陽貢禹字少翁並瑯琊人也二人相善時人為之語王陽在位貢禹彈冠言其趣舍同也】張陳凶其終蕭朱隙其末【張耳陳餘初為刎頸交後搆隙耳後為漢將兵殺陳餘於泜水之上蕭育字次君朱博字子元二人為友著聞當代後有隙不終故時以交為難並見前書】故知全之者鮮矣時人服其言客初有薦士於丹者因選舉之而後所舉者陷罪丹坐以免客慚懼自絶而丹終無所言尋復徴為太子太傅乃呼客謂曰子之自絶何量丹之薄也不為設食以罰之相待如舊其後遜位卒于家
  王良傳
  王良字仲子東海蘭陵人也少好學習小夏侯尚書【夏侯建大夏侯勝之從兄子也建受尚書於勝號小夏侯見前書】王莽時稱病不仕教授諸生千餘人建武二年大司馬吳漢辟不應三年徴拜諌議大夫數有忠言以禮進止朝廷敬之遷沛郡太守至蘄縣稱病不之府官屬皆隨就之良遂上疾篤乞骸骨徴拜太中大夫六年代宣秉為大司徒司直在位恭儉妻子不入官舍布被瓦器時司徒史鮑恢以事到東海過其家而良妻布裙曵柴自田中歸【東觀記曰徒跣曵柴】恢告曰我司徒史也故来受書欲見夫人妻曰妾是也苦掾無書【掾即謂鮑恢司徒之掾史也言勞苦相過更無書信】恢乃下拜歎息而還聞者莫不嘉之後以病歸一歳復徴至滎陽疾篤不任進道乃過其友人友人不肯見曰不有忠言竒謀而取大位何其往来屑屑不憚煩也【揚雄方言曰屑屑不安也秦晉曰屑屑郭景純曰往来貎】遂拒之良慙自後連徴輙稱病詔以纁聘之遂不應後光武幸蘭陵遣使者問良所疾苦不能言對詔復其子孫邑中徭役卒於家
  論曰夫利仁者或借仁以從利體義者不期體以合義【此言履行仁義其事雖同原其本心眞偽各異利仁者謂心非好仁但以行仁則於己有利故假借仁道以求利耳若天性自然體合仁義者舉措云為不期於體而㝠然自合禮記曰仁者安仁智者利仁畏罪者彊仁與人同功其仁未可知與人同過其仁則可知】季文子妾不衣帛魯人以為羙談【文子魯卿季孫行父之諡也無衣帛之妾無食粟之馬君子是以知季文子忠於公室相三君矣而無私積可不謂忠乎事見左傳】公孫身服布被汲黯譏其多詐【公孫淄川人也武帝時為丞相汲黯曰以三公而身服布被詐也事見前書】事實未殊而譽毁别議何也將體之與利之異乎宣秉王良處位優重而秉甘疏薄良妻荷薪可謂行過乎儉然當世咨其清人君髙其節豈非臨之以誠哉語曰同言而信則信在言前同令而行則誠在令外不其然乎【眞偽之跡既殊人之信否亦異同言而信謂體仁與利仁二人同出言而人信服其眞者不信其偽者則知信不由言故言信在言前也同令而行意亦同也此皆子思子累徳篇之言故稱語曰】張湛不屑矜偽之誚斯不偽矣【屑猶介也】王丹難於交執之道斯知交矣
  杜林傳
  杜林字伯山扶風茂陵人也【案杜鄴傳鄴本魏郡繁陽人也武帝時徙茂陵】父鄴成哀間為凉州刺史林少好學沈深家既多書又外氏張竦父子喜文采【鄴字子夏祖父皆至郡守鄴少孤其母張敞女也鄴從敞子吉學得其家書竦即吉之子也博學文雅過於敞見前書】林從竦受學博洽多聞時稱通儒【風俗通曰儒者區也言其區别古今居則玩聖哲之詞動則行典籍之道稽先王之制立當時之事此通儒也若能納而不能出能言而不能行講誦而已無能往来此俗儒也】初為郡吏王莽敗盗賊起林與弟成及同郡范逡孟冀等【逡音七倫反】將細弱俱客河西道逢賊數千人遂掠取財裝禠奪衣服【禠解也音直紙反】拔刃向林等將欲殺之冀仰曰願一言而死將軍知天神乎【言知天道有神乎】赤眉兵衆百萬所向無前而殘賊不道卒至破敗今將軍以數千之衆欲規霸王之事不行仁恩而反遵覆車不畏天乎【賈誼曰前車覆後車誡詩曰不畏于天不媿于人】賊遂釋之俱免於難隗囂素聞林志節深相敬待以為持書平【○劉攽曰案文多一平字蓋舊作治書讀者以平音治字章懷已改作持後人又妄留平字也】後因疾告去辭還禄食囂復欲令彊起遂稱篤囂意雖相望且欲優容之【望猶恨也東觀記曰林寄囂地終不降志辱身至簪蒿席草不食其粟也】乃出令曰杜伯山天子所不能臣諸侯所不能友【禮記曰儒有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諸侯愼靜尚寛砥礪廉隅其規為有如此者】盖伯夷叔齊恥食周粟【史記曰伯夷叔齊孤竹君之子也兄弟讓位歸文王後武王東伐紂伯夷叔齊扣馬諌曰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謂孝乎以臣伐君可謂仁乎武王平殷亂而二人恥之義不食周粟餓死於首陽山】今且從師友之位須道開通使順所志林雖拘於囂而終不屈節建武六年弟成物故囂乃聽林持喪東歸既遣而悔追令刺客楊賢於隴坻遮殺之賢見林身推鹿車載致弟喪乃歎曰當今之世誰能行義我雖小人何忍殺義士因亡去光武聞林已還三輔乃徴拜侍御史引見問以經書故舊及西州事甚悅之賜車馬衣被羣寮知林以名徳用甚尊憚之京師士大夫咸推其博洽【東觀記曰林與馬援同鄉里素相親厚援從南方還時林馬適死援令子持馬一匹遺林曰朋友有車馬之饋可且以備乏林受之居數月林遣子奉書曰將軍内施九族外有賓客望恩者多林父子兩人食列卿祿常有盈今送錢五萬援受之謂子曰人當以此為法是杜伯山所以勝我也博廣也洽徧也言其所聞見廣大也】河南鄭興東海衛宏等皆長於古學【宏字敬仲在儒林傳】興嘗師事劉歆林既遇之欣然言曰林得興等固諧矣使宏得林且有以益之及宏見林闇然而服濟南徐廵始師事宏後皆更受林學林前於西州得漆書古文尚書一卷常寳愛之雖遭艱困握持不離身出以示宏等曰林流離兵亂常恐斯經將絶何意東海衛子濟南徐生復能傳之是道竟不墜於地也古文雖不合時務然願諸生無悔所學宏廵益重之於是古文遂行眀年大議郊祀制多以為周郊后稷漢當祀堯詔復下公卿議議者僉同帝亦然之林獨以為周室之興祚由后稷漢業特起功不縁堯祖宗故事所冝因循定從林議【東觀記載林議曰當今政卑易行禮簡易從人無愚智思仰漢徳基業特起不因縁堯堯逺於漢人不曉信言提其耳終不説諭后稷近周人所知之又據以興基由其祚詩曰不愆不忘率由舊章宜如舊制以解天下之惑】後代王良為大司徒司直林薦同郡范逡趙秉申屠剛及隴西牛邯等皆被擢用士多歸之十一年司直官罷以林代郭憲為光祿勲内奉宿衛外總三署【三署左右中郎將及五官中郎將皆管郎官也見續漢書】周密敬愼選舉稱平郎有好學者輙見誘進朝夕滿堂十四年羣臣上言古者肉刑嚴重則人畏法令今憲律輕薄故姦軌不勝【左傳曰凡亂在外為姦在内為軌】宜增科禁以防其源詔下公卿林奏曰夫人情挫辱則義節之風損法防繁多則茍免之行興孔子曰導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導之以徳齊之以禮有恥且格【皆論語之言也政謂禁令刑謂刑罰格来也言為政之法初訓導之以禁令若有違則整齊之以刑罰則人但免罪而已而無恥慙之心若教導之以道徳整齊之以禮義則人皆有耻慙之心且皆来服】古之眀王深識遠慮動居其厚不務多辟周之五刑不過三千【五刑謂墨劓剕宮大辟也尚書呂刑篇曰五刑之屬三千】大漢初興詳覽失得故破矩為圓斵彫為樸蠲除苛政更立疏網【史記曰漢興破觚而為圓斵彫而為樸號為網漏吞舟之魚觚亦方也老子曰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海内歡欣人懷寛徳及至其後漸以滋章吹毛索疵詆欺無限【老子曰法令滋章盗賊多有前書曰有司吹毛求疵索求也詆欺謂飾非成釁非其本罪】果桃菜茹之饋集以成臧小事無妨於義以為大戮故國無㢘士家無完行至於法不能禁令不能止上下相遁為敝彌深【遁猶回避也前書曰上下相匿以文避法焉】臣愚以為宜如舊制不合翻移帝從之後皇太子彊求乞自退封東海王故重選官屬以林為王傅從駕南廵狩時諸王傅數被引命或多交逰不得應詔唯林守愼有召必至餘人雖不見譴而林特受賞賜又辭不敢受帝益重之【東觀記曰王又以師數加饋遺林不敢受常辭以道上稟假有餘若以車重無所置之】明年代丁恭為少府【恭字子然山陽人在儒林傳】二十二年復為光祿勲頃之代朱浮為大司空博雅多通稱為任職相明年薨帝親自臨喪送葬除子喬為郎詔曰公侯子孫必復其始【左氏傳晉大夫辛膠之言】賢者之後宜宰城邑其以喬為丹水長【丹水縣屬南陽】
  論曰夫威彊以自禦力損則身危飾詐以圖已詐窮則道屈而忠信篤敬蠻貊行焉者誠以德之感物厚矣【論語曰子張問行子曰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之邦行矣】故趙孟懷忠匹夫成其仁【趙孟晋大夫趙盾也左傳曰晉靈公不君趙盾驟諌之靈公患焉使鉏麑賊之晨往寢門闢矣盛服將朝尚早坐而假寐麑退而言曰不忘恭敬民之主也賊民之主不忠棄君之命不信有一於此不如死也觸槐而死趙盾遂得全論語曰有殺身以成仁無求生以害仁】杜林行義烈士假其命易曰人之所助者順有不誣矣【易繫辭曰天之所助者信人之所助者順不誣言必蒙天人之助也】
  郭丹傳
  郭丹字少卿南陽穰人也父稚成帝時為廬江太守有清名丹七歳而孤小心孝順後母哀憐之為鬻衣裝買産業【鬻賣也】後從師長安買符入函谷闗【符即繻也前書音義曰舊出入闗皆用傳傳煩因裂繻帛分持後復出合之以為符信買符非眞符也東觀記曰丹從宛人陳洮買入闗符既入關封符乞人也】乃慨然歎曰丹不乗使者車終不出關【續漢志曰諸侯使車皆朱班輪四輻赤衡軛】旣至京師常為都講諸儒咸敬重之大司馬嚴尤請丹辭病不就王莽又徴之遂與諸生逃於北地更始二年三公舉丹賢能徴為諌議大夫持節使歸南陽安集受降丹自去家十有二年果乘髙車出闗如其志焉更始敗諸將悉歸光武並獲封爵丹獨保平氏不下為更始發喪衰絰盡哀【喪服斬衰裳上曰衰下曰裳麻在首要皆曰絰首絰象緇布冠要絰象大帶絰之言實衰之言摧明中實摧痛也平氏縣名屬南陽郡】建武二年遂潛逃去敝衣間行渉歴險阻求謁更始妻子奉還節傳因歸鄉里太守杜詩請為功曹丹薦鄉人長者自代而去詩乃歎曰昔明王興化卿士讓位【毛萇詩傳曰虞芮之君爭田相謂曰西伯仁人也盍往質焉乃相與朝周至其朝士讓為大夫大夫讓為卿二國君乃慙而退】今功曹推賢可謂至徳勑以丹事編署黄堂以為後法【黄堂太守之㕔事】十三年大司馬呉漢辟舉髙第再遷并州牧有清平稱轉使匃奴中郎將遷左馮翊永平三年代李訢為司徒在朝㢘直公正與侯霸杜林張湛郭伋齊名相善眀年坐考隴西太守鄧融事無所據䇿免五年卒於家時年八十七以河南尹范遷有清行代為司徒遷字子廬沛國人初為漁陽太守以智略安邊匃奴不敢入界及在公輔有宅數畝田不過一頃復推與兄子其妻嘗謂曰君有四子而無立錐之地【史記楚優孟曰孫叔敖子無立錐之地】可餘奉祿以為後世業遷曰吾備位大臣而蓄財求利何以示後世在位四年薨家無擔石焉後顯宗因朝㑹問群臣郭丹家今何如宗正劉匡對曰昔孫叔敖相楚馬不秣粟妻不衣帛子孫竟寢邱之封【孫叔敖楚莊王之相也期思縣人史記曰楚之處士虞邱相進之相楚上下和合吏無姦邪遂霸諸侯吕覽曰叔敖將死戒其子曰王數封我矣吾不受也我死王則封汝必無受利地楚越之間有寢邱者此其地不利而名甚惡可長有者唯此也孫叔敖死王以羙地封其子其子辭請寝邱至今不失寢邱縣名後漢改為固始今光州固始縣也有孫叔敖祠焉】丹出典州郡入為三公而家無遺産子孫困匱帝乃下南陽訪求其嗣長子宇官至常山太守少子濟趙相
  呉良傳
  吳良字大儀齊國臨淄人也初為郡吏【東觀記曰良為郡議曹掾】歳旦與掾史入賀門下掾王望舉觴上壽謟稱太守功徳【東觀記曰王望言曰齊郡敗亂遭離盗賊不聞雞鳴犬吠之音明府視事五年土地開闢盗賊滅息五穀豐熟家給人足今日歳首請上雅壽掾史皆稱萬歳】良於下坐勃然進曰望佞邪之人欺謟無狀願勿受其觴【東觀記曰良時跪曰門下掾佞謟明府勿受其觴盜賊未盡人庶困乏今良曹掾尚無絝望曰議曹惰窳自無絝寧足為不家給人足邪太守曰此生言是賜良鰒魚百枚也】太守歛容而止讌罷轉良為功曹恥以言受進終不肯謁時驃騎將軍東平王蒼聞而辟之署為西曹蒼甚相敬愛上疏薦良曰臣聞為國所重必在得人報恩之義莫大薦士竊見臣府西曹掾齊國吳良資質敦固公方廉恪躬儉安貧白首一節【言雖耆耄志節不衰】又治尚書學通師法【東觀記曰良習大夏侯尚書】經任博士行中表儀宜備宿衛以輔聖政臣蒼榮寵絶矣憂責深大【絶猶極也】私慕公叔同升之義懼於臧文竊位之罪【公叔文子衛大夫公孫拔之謚也文子家臣名僎操行與文子同文子乃升進之於公與之同為大夫臧文仲魯大夫臧孫辰也時栁下惠為士師文仲知其賢而不進達之孔子譏之曰臧文仲其竊位者與知柳下之賢而不與立事並見論語也】敢秉愚瞽犯冒嚴禁顯宗以示公卿曰前以事見良鬚髮皓然衣冠甚偉夫薦賢助國宰相之職蕭何舉韓信設壇而拜不復考試【蕭何薦韓信于髙祖曰陛下必欲爭天下非信無可與計者漢王於是設壇塲拜信為大將軍見前書】今以良為議郎永平中車駕近出而信陽侯隂就干突禁衛車府令徐匡鉤就車收御者送獄【鉤留也】詔書譴匡匡乃自繫良上言曰信陽侯就倚恃外戚干犯乗輿無人臣禮為大不敬匡執法守正反下於理臣恐聖化由是而弛【弛廢也】帝雖赦匡猶左轉良為即邱長【即邱縣名屬東海郡即左氏傳之祝邱也故城在今沂州臨沂縣東南】後遷司徒長史【哀帝改丞相為大司徒司直仍舊中興因之不改建武十一年省司直置長史】每處大議輙據經典不希㫖偶俗以徼時譽【希猶瞻望也】後坐事免復拜議郎卒於官
  承宫傳
  承宫字少子【世本承姓衛大夫成叔承之後也】琅邪姑幕人也少孤年八歳為人牧豕鄉里徐子盛者以春秋經授諸生數百人宫過息廬下樂其業因就聽經遂請留門下【續漢書曰宫過徐子盛好之因棄其豬而留聽經豬主怪其不還求索得宫欲笞之門下生共禁止因留之】為諸生拾薪執苦數年勤學不倦【續漢書曰宮嘗出行得虎所殺鹿持歸肉分門下取皮上師師不受宫因棄之人問其故宫曰既已與人義不可復取】經典既眀乃歸家教授遭天下喪亂遂將諸生避地漢中後與妻子之䝉隂山【䝉隂縣名屬太山郡有山在今沂州新泰縣東南】肆力耕種禾黍將熟人有認之者宫不與計推之而去由是顯名三府更辟皆不應【三府謂太尉司徒司空府】永平中徵詣公車車駕臨辟雍召宫拜博士遷左中郎將數納忠言陳政論議切慤朝臣憚其節名播匃奴時北單于遣使求得見宫顯宗勑自整飾宫對曰夷狄名非識實者也臣狀醜不可以示逺宜選有威容者【續漢書曰夷狄聞臣虚稱故欲見臣臣醜陋形寢不如選長大有威容者示之也】帝乃以大鴻臚魏應代之十七年拜侍中祭酒建初元年卒肅宗褒歎賜以冡地妻上書乞歸葬鄉里復賜錢三十萬【續漢書曰宫子疊官至濟隂太守】
  鄭均傳
  鄭均字仲虞東平任城人也少好黄老書兄為縣吏【東觀記曰兄仲為縣游徼】頗受禮遺均數諌止不聼則脫身為傭歳餘得錢帛歸以與兄曰物盡可復得為吏坐臧終身捐棄兄感其言遂為㢘潔均好義篤實養寡嫂孤兒恩禮敦至【東觀記曰均失兄養孤兒兄子甚篤已冠娶妻出令别居並門盡推財與之使得一尊其母然後隨䕶視賑給之】常稱疾家庭不應州郡辟召郡將欲必致之使縣令譎將詣門【譎詐也】既至卒不能屈均於是客於濮陽【濮陽今濮州縣】建初三年司徒鮑昱辟之後舉直言並不詣六年公車特徴再遷尚書數納忠言肅宗敬重之後以病乞骸骨拜議郎告歸因稱病篤帝賜以衣冠【東觀記曰均遣子英奉章詣闕詔召見英問均所苦賜以冠幘錢布】元和元年詔告廬江太守東平相曰【以毛義廬江人鄭均東平人故告二郡守相也】議郎鄭均束修安貧恭儉節整前在機密以病致仕守善貞固黄髮不怠又前安邑令毛義躬履遜讓比徴辭病淳潔之風東州稱仁書不云乎章厥有常吉哉【章眀也吉善也言為天子當眀顯其有常徳者優其禀餼則政之善也尚書咎繇謨之言】其賜均義榖各千斛常以八月長吏存問賜羊酒顯茲異行【東觀記曰賜羊一頭酒二斗終其身問遺賢良必以八月諸物老成故順其時氣助養育之也故月令仲秋之月養衰老授几杖行糜粥飲食鄭注云助老氣也】眀年帝東廵過任城乃幸均舍勑賜尚書祿以終其身【續漢志曰尚書秩六百石祿毎月七十石】時人號為白衣尚書永元中卒于家
  趙典傳
  趙典字仲經蜀郡成都人也父戒為太尉【謝承書曰典太尉戒之叔子也】桓帝立以定䇿封厨亭侯典少篤行隱約【猶靜也約儉也】博學經書弟子自遠方至【謝承書曰典學孔子七經河圖洛書内外藝術靡不貫綜受業者百有餘人】建和初四府表薦【四府太尉司徒司空大將軍府也謝承書曰典性眀達志節清亮益州舉茂才以病辭太尉黄瓊胡廣舉有道方正皆不應桓帝公車徴對䇿為諸儒之表】徵拜議郎侍講禁内再遷為侍中時帝欲廣開鴻池典諌曰鴻池汎溉已且百頃猶復増而深之非所以崇唐虞之約己遵孝文之愛人也帝納其言而止【墨子曰堯舜堂髙三尺土階三等茅茨不剪采椽不斵飯土簋歠土鉶糲粱之飯藜藿之羮夏日葛衣冬日鹿裘是約己也文帝嘗欲作露臺召匠計之曰直百金帝曰百金中人十家之産何以臺為宮室苑囿無所増益有不便輙㢮以利人是愛人也】父卒襲封出為農太守轉右扶風公事去官徴拜城門校尉轉將作大匠遷少府又轉大鴻臚時恩澤諸侯以無勞受封羣臣不悅而莫敢諌典獨奏曰夫無功而賞勞者不勸上忝下辱亂象干度【左傳曰國無政不用善則自取謫於日月之災故政不可不愼務三而已一曰擇人二曰因人三曰從時前書曰成帝時同日封王氏五侯其日天氣赤黄霧四塞哀帝封丁傅日亦然是不用善人則亂象干度】且髙祖之誓非功臣不封【史記功臣侯表曰髙祖與功臣約曰非劉氏不王非有功不侯不如是天下共擊之】宜一切削免爵土以存舊典帝不從頃之轉太僕遷太常朝廷每有灾異疑議輙諮問之【謝承書曰天子宗典道懿尊為國師位特進七為列卿寢布被食用瓦器也】典據經正對無所曲折每得賞賜輙分與諸生之貧者後以諌争違旨免官就國㑹帝崩時禁藩國諸侯不得奔弔典慨然曰身從衣褐之中致位上列【褐織毛布之衣貧者所服】且烏鳥反哺報徳况於士邪【小爾雅曰純黒而反哺者謂之烏春秋元命包曰烏孝鳥也】遂解印綬符䇿付縣而馳到京師州郡及大鴻臚並執處其罪而公卿百寮嘉典之義表請以租自贖詔書許之再遷長樂少府衛尉公卿復表典篤學博聞宜備國師㑹病卒【謝承書曰靈帝即位典與竇武王暢陳蕃等謀共誅中常侍曹節侯覽趙忠等皆下獄自殺不言病卒】使者弔祠竇太后復遣使兼贈印綬諡曰獻侯典兄子謙謙弟温相繼為三公謙字彦信初平元年代黄琬為太尉獻帝遷都長安以謙行車騎將軍 【劉攽曰案文少一事字】為前置眀年病罷復為司隸校尉車師王侍子為董卓所愛數犯法謙收殺之卓大怒殺都官從事而素敬憚謙故不加罪轉為前將軍遣擊白波賊有功封郫侯【郫音盤眉反】李傕殺司徒王允復代允為司徒數月病免拜尚書令是年卒謚曰忠侯温字子柔初為京兆郡丞【前書三輔丞武帝元鼎四年置秩六百石】歎曰大丈夫當雄飛安能雌伏遂棄官去遭歳大飢散家糧以賑窮餓所活萬餘人獻帝西遷都為侍中同輿輦至長安封江南亭侯代楊彪為司空免頃之復為司徒錄尚書事時李傕與郭氾相攻傕遂虜掠禁省劫帝幸北塢外内隔絶傕素疑溫不與己同乃内溫於塢中又欲移乗輿於黄白城温與傕書曰公前託為董公報讐然實屠陷王城殺戮大臣天下不可家見而戸説也今與郭氾爭睚眥之隙以成千鈞之讐【睚眥解見竇融傳三十斤為鈞言其重】人在塗炭各不聊生曾不改悟遂成禍亂朝廷仍下眀詔欲令和解上命不行威澤日損而復欲移轉乗輿更幸非所此誠老夫所不達也於易一為過再為渉三而弗改滅其頂凶【滅没也周易大過上六曰過渉滅頂凶王弼曰處大過之極過之甚者也渉難過甚故至於滅頂凶也】不如早共和解引軍還屯上安萬乗下全人民豈不幸甚傕大怒欲遣人殺溫董卓從弟應溫故掾也諌之數日乃獲免溫從車駕都許建安十三年以辟司空曹操子丕為掾操怒奏溫辟忠臣子弟選舉不實免官是歳卒年七十二
  贊曰宣鄭二王奉身清方杜林據古張湛矜莊典以義黜【謂棄郡奔喪以租贖罪也】官由徳揚大儀鵠髮見表憲王【鵠髮白髮也】少卿致仕終乗髙箱


  後漢書卷五十七
  後漢書卷五十七考證
  吳良傳私慕公叔同升之義注公叔文子衛大夫公孫拔之諡也○拔字監本誤作枝今從宋本作拔【臣㑹汾】按毛竒齡論語稽求篇曰公叔文子名公叔發注疏古本孔安國注作公叔拔此據世本衛獻公孫公叔拔若公孫枝是秦大夫字子桑秦穆公時臣非文子矣相傳明代國學生有罰修十三經注疏壊板者以枝拔形相近隂改拔作枝以傅㑹朱註至今莫辨今此傳注宋本尚作拔竒齡之言益信而有徴矣






  後漢書卷五十七考證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五十八上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桓馮列傳第十八上
  桓譚傳
  桓譚字君山沛國相人也【相縣名故城在今徐州符離縣西北】父成帝時為太樂令譚以父任為郎因好音律【宫商角徴羽謂之五聲聲成文謂之音律謂六律黄鍾太蔟姑洗㽔賔夷則無射】善鼓琴博學多通徧習五經皆詁訓大義不為章句【説文曰詁訓古言也章句謂離章辨句委曲枝也】能文章尤好古學數從劉歆揚雄辯析疑異性嗜倡樂【倡俳優也】簡易不脩威儀而憙非毁俗儒由是多見排抵【抵擊也音紙】哀平間位不過郎傅皇后父孔鄉侯晏深善於譚【傅皇后哀帝后】是時高安侯董賢寵幸女弟為昭儀皇后日已疏晏嘿嘿不得意譚進説曰昔武帝欲立衛子夫隂求陳皇后之過【子夫衞皇后也本平陽主家謳者得幸於武帝生男據遂立為皇后陳皇后武帝姑長公主嫖女也擅寵十餘年無子聞子夫得幸㡬死者數焉上怒遂挾婦人媚道事覺廢居長門宮嫖音匹妙反見前書】而陳后終廢子夫竟立今董賢至愛而女弟尤幸殆將有子夫之變可不憂哉晏驚動曰然為之奈何譚曰刑罰不能加無罪邪枉不能勝正人夫士以才智要君女以媚道求主皇后年少希更艱難或驅使醫巫外求方技此不可不備又君侯以后父尊重而多通賔客必借以重埶貽致譏議不如謝遣門徒務執謙慤此脩已正家避禍之道也晏曰善遂罷遣常客【常或作賔】入白皇后如譚所戒後賢果風太醫令眞欽使求傅氏罪過遂逮后弟侍中喜【○劉攽曰按傅喜非后弟當是嘉】詔獄無所得乃解故傅氏終全於哀帝之時及董賢為大司馬聞譚名欲與之交譚先奏書於賢說以輔國保身之術賢不能用遂不與通當王莽居攝簒弑之際天下之士莫不競襃稱徳羙作符命以求容媚譚獨自守黙然無言莽時為掌樂大夫更始立召拜太中大夫世祖即位徴待詔上書言事失㫖不用後大司空宋薦譚拜議郎給事中因上疏陳時政所宜曰臣聞國之廢興在於政事政事得失由乎輔佐輔佐賢明則俊士充朝而理合世務輔佐不明則論失時宜而舉多過事夫有國之君俱欲興化建善然而政道未理者其所謂賢者異也昔楚莊王問孫叔敖曰寡人未得所以為國是也【莊王名旅穆王啇臣之子也孫叔敖楚賢相也言欲為國於是未知何以得之】叔敖曰國之有是衆所惡也恐王不能定也王曰不定獨在君亦在臣乎對曰君驕士曰士非我無從富貴士驕君曰君非士無從安存人君或至失國而不悟士或至饑寒而不進君臣不合則國是無從定矣莊王曰善願相國與諸大夫共定國是也【事見新序】蓋善政者視俗而施敎察失而立防威德更興文武迭用然後政調於時而躁人可定【躁猶動也謂躁撓不定之人也】昔董仲舒言理國譬若琴瑟其不調者則解而更張【事見前書】夫更張難行而拂衆者亡【拂違也音扶弗反】是故賈誼以才逐而鼂錯以智死【賈誼洛陽人也事文帝為博士毎詔令下諸老先生未能言誼盡為之對人人各如其意所出絳灌之屬害之文帝亦疏之乃以誼為長沙太傅鼂錯潁川人也事文帝為太子家令號曰智嚢景帝即位為御史大夫請削諸侯之郡後七國反以誅錯為名遂腰斬錯見前書】世雖有殊能而終莫敢談者懼於前事也且設法禁者非能盡塞天下之姦皆合衆人之所欲也大抵取便國利事多者則可矣夫張官置吏以理萬人縣賞設罰以别善惡惡人誅傷則善人䝉福矣今人相殺傷雖已伏法而私結怨讐子孫相報後忿深前至於㓕戸殄業而俗稱豪健故雖有怯弱猶勉而行之此為聽人自理而無復法禁者也今宜申明舊令若已伏官誅而私相傷殺者雖一身逃亡皆徙家屬於邊其相傷者加常二等不得雇山贖罪【雇山觧見光武紀】如此則仇怨自解盗賊息矣夫理國之道舉本業而抑末利是以先帝禁人二業錮啇賈不得宦為吏【髙祖時令賈人不得衣絲乘車市井子孫不得宦為吏】此所以抑幷兼長廉恥也今富商大賈多放錢貨中家子弟為之保役【中家猶中等也保役可保信也】趨走與臣僕等勤收稅與封君比入【收稅謂舉錢輸息利也東觀記曰中家子為之保役受計上疏趨走俯伏譬若臣僕坐而分利也】是以衆人慕効不耕而食至乃多通侈靡以耳目今可令諸商賈自相糾告若非身力所得皆以臧畀告者【畀與也東觀記載譚言曰賈人多通侈靡之物羅紈綺繡雜綵玩好以滛人耳目而竭盡其財是為下樹奢媒而置貧本也求人之儉約富足何可得乎夫俗難卒變而人不可暴化宜抑其路使之稍自衰焉畀音必二反】如此則專役一己不敢以貨與人事寡力弱必歸功田畝田畝脩則榖入多而地力盡矣又見法令決事輕重不齊或一事殊法同罪異論姦吏得因緣為市所欲活則出生議所欲䧟則與死比是為刑開二門也今可令通義理明習法律者校定科比【科謂事條比謂類例】一其法度班下郡國蠲除故條如此天下知方而獄無怨濫矣【方猶法也】書奏不省是時帝方信䜟多以決定嫌疑又醻賞少薄天下不時安定譚復上疏曰臣前獻瞽言未蒙詔報不勝憤懣冒死復陳愚夫䇿謀有益於政道者以合人心而得事理也凡人情忽於見事而貴於異聞觀先王之所記述咸以仁義正道為本非有竒怪虛誕之事蓋天道性命聖人所難言也自子貢以下不得而聞况後世淺儒能通之乎【論語子貢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鄭注云性謂人受血氣以生有賢愚吉凶天道七政變動之占也】今諸巧慧小才伎數之人增益圖書矯稱䜟記【伎謂方伎醫方之家也數謂數術明堂羲和史卜之官也圗書即䜟緯符命之類也】以欺惑貪邪詿誤人主焉可不抑遠之哉【東觀記載譚書云矯稱孔丘為䜟記以誤人主也】臣譚伏聞陛下窮折方士黃白之術甚為明矣【黄白謂以藥化成金銀也方士有方術之士也】而乃欲聽納䜟記又何誤也其事雖有時合譬猶卜數隻偶之類【言偶中也】陛下宜垂明聽發聖意屛羣小之曲説述五經之正義略靁同之俗語詳通人之雅謀【靁之發聲衆物同應俗人無是非之心出言同者謂之靁同禮記曰無靁同】又臣聞安平則尊道術之士有難則貴介胄之臣【介甲也胄兠鍪也】今聖朝興復祖統為人臣主而四方盗賊未盡歸伏者此權謀未得也臣譚伏觀陛下用兵諸所降下旣無重賞以相恩誘或至虜掠奪其財物是以兵長渠率各生狐疑黨軰連結歳月不解古人有言曰天下皆知取之為取而莫知與之為取【言先饒與之後乃可取之老子曰將欲廢之必固興之將欲奪之必固與之】陛下誠能輕爵重賞與士共之則何招而不至何說而不釋何向而不開何征而不剋如此則能以狹為廣以遲為速亡者復存失者復得矣帝省奏愈不悅其後有詔㑹議靈臺所處【楊衒之洛陽記曰平昌門直南大道東是明堂大道西是靈臺也】帝謂譚曰吾欲䜟决之何如譚黙然良乆曰臣不讀䜟帝問其故譚復極言䜟之非經帝大怒曰桓譚非聖無法將下斬之譚叩頭流血良乆乃得觧出為六安郡丞【六安郡故城在今壽州安豐縣南】意忽忽不樂道病卒時年七十餘初譚著書言當世行事二十九篇號曰新論上書獻之世祖善焉【新論一曰本造二王覇三求輔四言體五見徴六譴非七啟窹八袪蔽九正經十識通十一離事十二道賦十三辨惑十四述䇿十五閔友十六琴道本造閔友琴道各一篇餘並有上下東觀記曰光武讀之勑言卷大令皆别為上下凡二十九篇】琴道一篇未成肅宗使班固續成之【東觀記曰琴道未畢但有發首一章】所著賦誄書奏凡二十六篇元和中肅宗行東廵狩至沛使使者祠譚冢鄉里以為榮
  馮衍傳
  馮衍字敬通京兆杜陵人也【東觀記曰其先上黨潞人曾祖父奉世徙杜陵】祖野王元帝時為大鴻臚【野王字君卿奉世之長子也東觀記曰野王生座襲父爵為關内侯座生衍華嶠書曰衍祖父立生滿年十七喪父早卒滿生衍】衍幼有竒才年九歳能誦詩至二十而博通羣書王莽時諸公多薦舉之者衍辭不肯仕時天下兵起莽遣更始將軍㢘丹討伐山東丹辟衍為掾與俱至定陶莽追詔丹曰倉廩盡矣府庫空矣可以怒矣可以戰矣將軍受國重任不捐身於中野無以報恩塞責丹惶恐夜召衍以書示之衍因説丹曰衍聞順而成者道之所大也逆而功者權之所貴也【於正道雖違逆而事有成功者謂之權所謂反經合義者也】是故期於有成不問所由論於大體不守小節昔逄丑父伏軾而使其君取飲稱於諸侯【左氏傳齊晉戰于鞌晉卿韓厥逐及齊侯齊臣逄丑父乃與齊侯易位使齊侯御車韓厥將及齊侯丑父令齊侯如華泉取飲韓厥乃獻丑父於郤克郤克將戮之呼曰自今無有代其君任患者有一於此將為戮乎郤子曰人不難以死免其君我戮之不祥赦之以勸事君者】鄭祭仲立突而出忽終得復位美於春秋蓋以死易生以存易亡君子之道也【祭仲鄭大夫突及忽皆鄭莊公子也莊公薨太子忽當立公子突宋之出也故宋人執鄭祭仲公羊傳曰祭仲何以不名賢也何賢乎以為知權其知權柰何宋人執之謂曰為我出忽而立突祭仲不從其言則君必死國必亡從其言則君可以生易死國可以存易亡古人有權者祭仲是也權者反乎經後有善者也行權有道殺人以自生亡人以自存君子不為也】詭於衆意寧國存身賢智之慮也【詭違也】故易曰窮則變【○劉攽曰案文多一曰字】變則通通則久是以自天祐之吉無不利【皆周易下繫之辭也】若夫知其不可而必行之破軍殘衆無補於主身死之日負義於時【負猶失也】智者不為勇者不行且衍聞之得時無怠【怠懈也言當急趋時】張良以五世相韓椎秦始皇博浪之中【張良大父開地相韓昭侯宣惠王襄哀王父平相釐王悼惠王五代相韓謂良父及祖相韓之五王也後秦㓕韓良家僮三百人乃悉以家財求客刺秦王得力士為鐡椎重百二十斤擊始皇於博浪沙中博浪地名在鄭州武陽縣南椎音力追反謂擊之也】勇冠乎賁育名髙乎泰山【孟賁夏育並古之勇士也前書音義曰孟賁生抜牛角夏育衞人力舉千鈞也】將軍之先為漢信臣【廉襃襄武人宣帝時為後將軍即丹之先】新室之興英俊不附今海内潰亂人懷漢德甚於詩人思召公也愛其棠而况子孫乎人所歌舞天必從之【詩小雅曰雖無徳與汝式歌且舞言漢氏之徳人歌舞之也尚書曰人之所欲天必從之】方今為將軍計莫若屯據大郡鎭撫吏士砥礪其節百里之内牛酒日賜納雄桀之士詢忠智之謀要將來之心待從橫之變興社稷之利除萬人之害則福禄流於無窮功烈著於不滅何與軍覆於中原身膏於草野【與猶如也】功敗名喪耻及先祖哉聖人轉禍而為福智士因敗而為功願明公深計而無與俗同丹不能從進及睢陽復說丹曰蓋聞明者見於無形智者慮於未萌况其昭晳者乎【晳明也商鞅謂秦孝公曰愚者闇於成事智者見於未萌】凡患生於所忽禍發於細微【司馬相如曰禍故多藏於隠微而發於人之所忽也】敗不可悔時不可失公孫鞅曰有高人之行負非於世有獨見之慮見贅於人【語見史記商君傳贅猶惡也史記贅作疑】故信庸庸之論破金石之策【庸常也金石以諭堅也】襲當世之操失高明之徳夫决者智之君也疑者事之役也【役猶賤也】時不重至公勿再計丹不聽遂進及無鹽與赤眉戰死【無鹽縣名屬東平郡故城在今鄆州須昌縣東】衍乃亡命河東【華嶠書曰丹死衍西歸吏以亡軍下司命乘傳逐捕故亡命】更始二年遣尚書僕射鮑永行大將軍事安集北方【永字君長司校尉宣之子】衍因以計說永曰衍聞明君不惡切慤之言以測幽㝠之論忠臣不顧爭引之患以逹萬機之變【慤實也幽㝠論深逺也爭引謂引事與君爭也事非一塗故曰萬機之變也書曰一日二日萬機東觀記衍更始時為偏將軍與鮑永相善更始既敗固守不以時下建武初為揚化大將軍掾辟鄧禹府數奏記於禹陳政言事自明君以下皆是諌鄧禹之詞非勸鮑永之説不知何據有此乖違】是故君臣兩興功名兼立銘勒金石令聞不忘今衍幸逢寛明之日將値危言之時【危猶髙也論語曰天下有道危言危行】豈敢拱黙避罪而不竭其誠哉伏念天下離王莽之害久矣始自東郡之師【離遭也莽居攝元年翟義起兵於東郡莽發八將軍以擊之東郡今滑州也】繼以西海之役【莽居攝元年西羗龎恬傳播等怨莽奪其地為西海郡攻西海太守程永莽遣䕶校尉竇況擊之】巴蜀沒於南夷【莽篡位貶西南夷㽛町王為侯王邯怨恨攻益州殺大尹程隆莽發巴蜀吏士擊之出入三年死者十七八】緣邊破於北狄【莽建國三年烏珠單于遣左賢王入雲中大殺吏人大軰萬餘中輩数千殺鴈門朔方太守略吏人畜產不可勝數緣邊虚耗也】遠征萬里暴兵累年【暴露也】禍挐未解兵連不息【挐謂相連引也】刑法彌深【莽以地皇元年以後為不須時令自是春夏斬人於市】賦歛愈重衆彊之黨橫撃於外百僚之臣貪殘於内元元無聊饑寒並臻父子流亡夫婦離散廬落丘墟田疇蕪穢疾疫大興災異蜂起於是江湖之上海岱之濵風騰波涌更相駘藉【莽時江湖海澤麋沸青徐荆楚之地搔擾前書音義曰跆蹈也今此為駘古字通】四垂之人肝腦塗地死亡之數不啻太半殃咎之毒痛入cq=65骨髓匹夫僮婦咸懷怨怒【僮猶賤也】皇帝以聖德靈威龍興鳯舉率宛葉之衆將散亂之兵喢血昆陽【○劉攽曰案喢血是盟時喢血此當作喋與前書同也】長驅武關破百萬之陳摧九虎之軍【莽末下江兵鄧曅王匡攻武關莽乃拜將軍九人皆以虎為號以捍匡等擊破六虎敗走三虎乃保京師倉鄧曅等乃開武關迎更始】靁震四海席卷天下【席卷言無餘也】攘除禍亂誅滅無道一朞之間海内大定繼髙祖之休烈脩文武之絶業社稷復存炎精更輝徳冠徃初功無與二【此上二句司馬相如封禪書之辭】天下自以去亡新就聖漢當蒙其福而頼其願樹恩布徳易以周洽其猶順驚風而飛鴻毛也【言其易也王褒聖主得賢臣頌曰翼乎如鴻毛遇順風也】然而諸將虜掠逆倫絶理【倫亦理也】殺人父子妻人婦女燔其室屋略其財產饑者毛食寒者裸跣【毛草也臣賢案衍集毛字作無今俗語猶然者或古亦通乎】寃結失望無所歸命今大將軍以明淑之徳秉大使之權綂三軍之政存撫并州之人惠愛之誠加乎百姓高世之聲聞乎羣士故其延頸企踵而望者非特一人也且大將軍之事豈得珪璧其行束修其心而已哉【言當恢廓規摹不可空自清潔徒約束脩身而已】將定國家之大業成天地之元功也昔周宣中興之主齊桓覇彊之君耳猶有申伯召虎夷吾吉甫【申伯周宣王之元舅也召虎召穆公也吉甫謂尹吉甫也皆周宣王臣並見毛詩夷吾管仲之字也】攘其蝥賊【蝥賊食禾稼蟲名諭姦盗侵漁也蝥音牟】安其彊宇況乎萬里之漢明帝復興而大將軍為之梁棟此誠不可以忽也【左傳子產謂子皮曰子於鄭國棟也棟折榱崩僑將壓焉】且衍聞之兵久則力屈人愁則變生今邯鄲之賊未滅眞定之際復擾【邯鄲謂王郎也眞定謂劉掦也】而大將軍所部不過百里守城不休戰軍不息兵革雲翔百姓震駭柰何自怠不為深憂夫并州之地東帶名關北逼彊胡【井陘關也要害之塞故曰名關東觀記作石陘關】年榖獨熟人庻多資斯四戰之地攻守之場也如其不虞何以待之故曰徳不素積人不為用備不豫具難以應卒【史記子貢説晋君曰慮不先定不可以應卒卒音倉忽反】今生人之命縣於將軍將軍所杖必須良才宜改易非任更選賢能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東觀記曰無謂無賢路有聖人】審得其人以承大將軍之明雖則山澤之人【○劉攽曰案此文雖則字顚倒當作則雖云云】無不感德思樂為用矣然後簡精銳之卒發屯守之士三軍既整甲兵已具相其土地之饒觀其水泉之利制屯田之術習戰射之敎則威風遠暢人安其業矣若鎭太原撫上黨收百姓之歡心樹名賢之良佐天下無變則足以顯聲譽一朝有事則可以建大功惟大將軍開日月之明發深淵之慮監六經之論觀孫吳之䇿【孫武呉王闔廬將吳起魏文侯將並著兵書也】省羣議之是非詳衆士之白黑【白黑猶賢愚也】以超周南之迹垂棠之風令夫功烈施於千載富貴傳於無窮伊望之䇿何以加兹【伊尹呂望】永既素重衍為且受使得自置偏禆乃以衍為立漢將軍【東觀記曰時永得置偏裨將五人也】領狼孟長屯太原【狼孟縣名屬太原郡故城在今并州陽曲縣東北】與上黨太守田邑等繕甲養士扞衛幷土及世祖卽位遣宗正劉延攻天井關與田邑連戰十餘合延不得進邑迎母弟妻子為延所獲【東觀記曰鄧禹使積弩將軍馮愔將兵擊邑愔悉得邑母弟妻子】後邑聞更始敗乃遣使詣洛陽獻璧馬卽拜為上黨太守【東觀記曰遣騎都尉弓里游諌大夫何叔武卽拜邑為上黨太守】因遣使者招永衍永衍等疑不肯降而忿邑背前約【東觀記衍與邑素誓刎頸俱受重任】衍乃遺邑書曰蓋聞晉文出奔而予犯宣其忠【晉文公重耳辟麗姬之難出奔狐偃勸令反國遂為覇主子犯即狐偃字也】趙武逢難而程嬰明其賢【趙盾晉卿生趙朔朔娶晉成公姊為夫人晉景公三年大夫屠岸賈誅趙氏殺趙朔滅其族朔妻有遺腹走公宫趙朔客程嬰公孫杵臼杵臼謂程嬰曰胡不死程嬰曰朔之婦有遺腹若幸而生男吾奉之即女也吾徐死耳居無何朔妻生男屠岸賈聞之乃索於宫中夫人置兒於絝中祝曰趙宗滅乎若啼即不滅若無聲及索兒竟無聲程嬰曰今一索不得後必復索之杵臼乃取它嬰兒負之匿山中諸將共攻殺杵臼幷孤兒然趙氏眞孤乃在程嬰所即趙武也居十五年晉景公乃立趙武為卿而復其田邑事見史記】二子之義當矣今三王背叛赤眉危國【三王見更始傳】天下螘動社稷顚隕【螘動喻衆】是忠臣立功之日志士馳馬之秋也伯玉擢選剖符專宰大郡【文帝初與郡守始為銅虎符竹使符分持其一以為瑞信剖即分也】夫上黨之地有四塞之固東帶三關西為國蔽【三闗設上黨關壺口關石陘關也陘音形】奈何舉之以資彊敵開天下之匈假仇讐之刃豈不哀哉【張儀説楚王曰秦下甲攻衛陽晉大開天下胷李斯曰所謂借寇兵而齎盗糧也】衍聞之委質為臣無有二心【委質猶屈膝也左傳曰策名委質貳乃辟也臣無二心古之制也】挈瓶之智守不假器【解見左傳】是以晏嬰臨盟擬以曲㦸不易其辭【晏子春秋曰齊大夫崔杼弑齊莊公乃刼諸大夫盟有敢不盟者㦸鉤其頸劒承其心曰不與崔氏而與公室者盟神視之言不疾指不至血者死所殺者七人而後及晏子晏子奉血仰天曰崔氏無道而殺其君若有能復崔氏而嬰不與盟神視之遂仰而飲血崔氏曰晏子與我則齊國吾與共之不與我則㦸在脰劒在心子圖之晏子曰刼吾以刃而失其意非勇也留吾以利而背其君非義也詩云愷悌君子求福不回嬰可回而求福乎劒刃鉤之直兵推之嬰不革矣崔子遂釋之】謝息守郕脅以晉魯不喪其邑【左傳孟孫之家臣謝息孟孫從魯昭公如楚謝息為孟孫守郕邑晉人來理杞田季孫將以郕邑與之謝息不可曰夫子從君而守臣䘮邑雖吾子亦有猜焉季孫曰君之在楚於晉罪也又不聽晋魯罪重矣晋師必至吾無以待之謝息曰古人有言挈瓶之智守不假噐季孫曰吾與子桃辭以無山與之萊柞乃遷於桃杜預注曰挈瓶汲器諭小智也魯國下縣東南有桃虛萊柞二山名】由是言之内無鉤頸之禍外無桃萊之利【臣賢案謝息得桃邑萊山故言無桃萊之利也且為萊字似棗文又連桃後學者以桃棗易明桃萊難悟不䆒始終輒改萊為棗衍集又作萊或故作棗展轉乖僻為謬矣】而被畔人之聲蒙降城之恥竊為左右羞之且邾庶其竊邑畔君以要大利曰賤而必書莒牟夷以土地求食而名不滅是以大丈夫動則思禮行則思義未有背此而身名能全者也【庶其邾大夫以邾邑漆閭丘奔魯故言竊邑畔君以要利也牟夷莒大夫竊牟婁及防茲求奔昭公三十一年邾黒肱以濫來奔左傳曰以地畔求食而已不求其名賤而必書以名其人終為不義不可滅已是故君子動則思禮行則思義或求名而不得或欲蓋而名彰此所謂三畔人名者也】為伯玉深計莫若與鮑尚書同情戮力顯忠貞之節立超世之功如以尊親係累之故能捐位投命歸之尚書大義既全敵人紓怨【紓緩也音舒】上不損剖符之責下足救老幼之命申眉高談無愧天下若乃貪上黨之權惜全邦之實衍恐伯玉必懷周趙之憂上黨復有前年之禍【史記曰趙孝成王時韓上黨太守馮亭使人至趙曰韓不守上黨入之於秦其吏人皆安為趙不欲為秦有城市邑十七願再拜入之趙趙王大喜召平陽君豹告曰馮亭入城市邑十七受之何如豹曰聖人甚惡無故之利夫秦蠶食韓氏地中絶不令相通韓氏所以不入於秦者欲嫁其禍於趙必勿受也趙王不聽遂發兵取上黨於是秦人圍趙阬其卒四十萬秦又圍邯鄲又攻西周拔之故言懷周趙之憂前年猶徃時】昔晏平仲納延陵之誨終免欒高之難【延陵邑名呉公子季札所封故以號焉左傳魯襄二十九年季札聘齊見晏平仲曰子速納邑與政無邑無政乃免於難晏子因陳桓子以納邑與政是以免於欒高之難樂謂子雅高謂子尾皆齊大夫左氏魯昭公八年欒高作難晏子無罪】孫林父違穆子之戒故陷終身之惡【孫林父衛大夫孫文子也穆子魯大夫叔孫豹也左傳衛侯使孫林父聘魯且尋盟公登亦登叔孫穆子相儀趨進曰諸侯之㑹寡君未嘗後衛君今吾子不後寡君未知所過孫子無辭亦無悛容穆子曰孫子必亡為臣而君過而不悛亡之本也至襄十四年孫林父逐出衛獻公獻公復入國林父遂以戚邑畔是䧟於終身之惡】以為伯玉聞此至言必若刺心自非嬰城而堅守則䇿馬而不顧也【言不過為二塗而已】聖人轉禍而為福智士因敗以成勝願自彊於時無與俗同邑報書曰僕雖駑怯亦欲為人者也豈苟貪生而畏死哉曲㦸在頸不易其心誠僕志也間者老母諸弟見執於軍而邑安然不顧者豈非重其節乎若使人居天地壽如金石要長生而避死地可也今百齡之期未有能至老壯之間相去㡬何誠使故朝尚在忠義可立雖老親受戮妻兒橫分邑之願也間者上黨黠賊大衆圍城義兵兩軰入據井陘邑親潰敵圍拒擊宗正【即劉延】自試智勇非不能當誠知故朝為兵所害新帝司徒已定三輔【謂鄧禹也】隴西北地從風響應其事昭昭日月經天河海帶地不足以比【言明白也】死生有命富貴在天【論語子夏之辭】天下存亡誠云命也邑雖沒身能如命何夫人道之本有恩有義義有所宜恩有所施君臣大義母子至恩今故主已亡義其誰為老母拘執恩所當留而厲以貪權誘以䇿馬抑其利心必其不顧何其愚乎邑年三十歴位卿士性少嗜慾情厭事為况今位尊身危財多命殆鄙人知之何疑君子君長敬通【君長鮑永字也】揭節垂組自相署立【揭音其謁反謂負也】蓋仲由使門人為臣孔子譏其欺天【孔子有疾仲由欲使門人為臣以大夫之禮孔子孔子謂曰由之行詐也吾誰欺欺天乎事見論語】君長據位兩州加以一郡【衍集鮑永行將軍事安集并州擁兵屯太原與太原李仲房同心幷力】而河東畔國兵不入彘【聞更始敗故諸國畔也不入彘言不征之也彘縣名屬河東郡順帝改曰永安】上黨見圍不窺太谷【卽上所謂黠賊所圍城者也太谷自太原趣上黨之道不窺言不來救也今幷州太谷縣西有太谷是也】宗正臨境莫之能援兵威屈辱國權日損三王背畔赤眉害主未見兼行倍道之赴昔墨翟累繭救宋申包胥重胝存楚衛女馳歸唁兄之志【衛女衞宣公庶子頑之女為許穆公夫人其兄即戴公弔失國曰唁衞懿公為狄所滅戴公乃立廬於曹邑許穆夫人閔衛亡思歸唁之不得乃賦載馳之詩事見左傳】主亡一歳莫知定所虛冀妄言苟肆鄙塞未能事生安能事死未知為臣焉知為主豈厭為臣子思為君父乎欲揺泰山而蕩北海【言不可也孟子曰挾泰山而超北海也】事敗身危要思邑言衍不從或訛言更始隨赤眉在北【訛偽也】永衍信之故屯兵界休【界休縣屬太原郡今汾州縣】方移書上黨云皇帝在雍以惑百姓永遣弟升及子壻張舒誘降湼城【東觀記曰升及舒等謀使營尉李匡先反湼城開門内兵殺其縣長馮晏立故謁者祝回為湼長湼縣名屬上黨郡故城在今潞州鄕縣西湼音奴結反】舒家在上黨邑悉繫之又書勸永降永不答【東觀記載邑書曰愚聞丈夫不釋故而改圗哲士不徼幸而出危今君長故主敗不能死新帝立不肯降擁衆而據璧欲襲六國之從與邑同事一朝内為刎頸之盟興兵背畔攻取湼城破君長之國壞父母之鄕首難結怨輕㺯㓙器人心難知何意君長當為此計昔者韓信將兵無敵天下功不世出略不再見威執項羽名出高帝不知天時就烹於漢知伯分國既有三晉欲大無己身死地分頭為飲器君長銜命出征擁帶徒士上黨阸不能救河東畔不能取朝有顚沛之憂國有分崩之禍上無仇收之節下無不占之志天之所壞人不能支君長將兵不與韓信同日而論威行得衆不及智伯萬分之半不見天時不知厭足欲明人臣之義當先知故主之未然故貪天下之利宜及新主之未為今故主已敗新主旣成四海為羅綱天下為敵人舉足遇害動搖觸患履深淵之薄氷不為嗁渉千鈞之發機不知懼何如其知也絶鮑氏之姓廢子都之業誦堯之言服桀之行悲夫命也張舒内行邪孽不遵孝友疏其父族外附妻黨已收三族將行其法能逃不自詣者舒也能夷舒宗者予也永邑遂結怨焉】自是與邑有隙邑字伯玉馮翊人也後為漁陽太守【東觀記曰邑馮翊蓮芍人也其先齊諸田父豐為王莽著威將軍邑有大節渉學藝能善屬文為漁陽太守未到官道病徴還為諫議大夫病卒】永衍審知更始已殁乃共罷兵幅巾降於河内【不加冠幘但以一幅巾餙首而已】帝怨衍等不時至永以立功得贖罪遂任用之【立功謂說下懐】而衍獨見黜永謂衍曰昔高祖賞季布之罪誅丁固之功【季布項羽將數窘漢王漢王卽位赦布以為郎中丁固季布母弟為項羽將亦窘高祖高祖急顧丁固曰兩賢豈相戹哉丁公引還高祖即位丁固謁見高祖曰使項王失天下者丁公也遂斬之】今遭明主亦何憂哉衍曰記有之人有挑其鄰人之妻者挑其長者長者詈之挑其少者少者報之後其夫死而取其長者或謂之曰夫非罵爾者邪曰在人欲其報我在我欲其罵人也【此並陳軫對秦王之辭也見戰國䇿引之者言己為故主守節亦冀新帝重之也挑音徒了反】夫天命難知人道易守守道之臣何患死亡頃之帝以衍為曲陽令【曲陽縣名屬常山郡故城在今定州彭城縣西也○劉攽曰按彭城不在定州當作鼓城也】誅斬劇賊郭勝等降五千餘人論功當封以䜛毁故賞不行建武六年日食【續漢志曰建武六年九月丙寅晦日有食之史官不見郡以聞】衍上書陳八事其一曰顯文徳二曰褒武烈三曰修舊功四曰招俊傑五曰明好惡六曰簡法令七曰差秩禄八曰撫邊境書奏帝將召見初衍為狼孟長以罪摧陷大姓令狐略是時略為司空長史䜛之於尚書令王䕶尚書周生豐曰衍所以求見者欲毁君也【風俗通曰周生姓也豫章舊志曰豐字偉防太山南武陽人也建武七年為豫章太守清約儉惠】䕶等懼之卽共排間衍遂不得入後衞尉隂興新陽侯隂就以外戚貴顯深敬重衍衍遂與之交結由是為諸王所聘請【興及就並光烈皇后母弟也衍集與隂就書曰衍聞神龍驤首幽雲景蒸明聖修徳志士思名是以意同情合聲比相應也伏見君侯忠孝之性慈仁慇懃論議周宻思慮深逺顧以微賤數蒙聖恩被侯大惠衍年老被病恐一旦無禄命先犬馬懷抱不報齎恨入㝠思剖肝膽有以塞責方今天下安定四海咸服蒙㤙更生之臣無所効其死力側聞東平山陽王壯當之國擇除官屬衍不自量願侯白以衍備門衞鄙語曰水不激不能破舟矢不激不能飲羽不念舊惡名賢所高負責之臣欲言不敢惟侯哀憐深留聖心則闔棺之日䰟復何恨】尋為司從事帝懲西京外戚賔客故皆以法繩之大者抵死徙其餘至貶黜衍由此得罪嘗自詣獄有詔赦不問【時衍又與就書曰奏曹掾馮衍叩頭死罪衍材素愚駑行義汙穢外無鄕里之譽内無汗馬之勞猥䝉明府天覆之徳華寵重疊間者掾史疑衍之罪衆喣飄山當為灰土頼蒙明察揆其素行復保首領倍知厚德篤於慈父寖滛肌膚滲漉骨髓徳重山嶽澤深河海前送妻子還淄縣遭雨逄暑以七月還至陽武聞詔捕諸王賔客惶怖詣闕冀先事自歸十一日到十二日書報歸田里卽日束手詣洛陽詔獄十五日夜詔書勿問得出遭雨又疾大困冀高世之徳施以田子老馬之惠贈以秦穆駿馬之恩使長有依歸以效忠心】西歸故郡閉門自保不敢復與親故通













  後漢書卷五十八上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五十八下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馮衍傳第十八下
  馮衍傳
  建武末上疏自陳曰臣伏念高祖之略而陳平之謀毁之則疏譽之則親【史記曰魏無知薦陳平於高祖高祖以平為將絳灌等咸譖平曰雖美丈夫如冠玉耳居家盗嫂今大王令䕶軍諸將金多者得善處金少者得惡處高祖譲魏無知無知曰臣所言者能也陛下所問者行也楚漢相拒臣進竒謀之士盜嫂受金又何足疑高祖乃令平盡䕶諸將也】以文帝之明而魏尚之忠繩之以法則為罪施之以徳則為功【魏尚槐里人文帝時為雲中守匈奴不近雲中後坐上首虜差六級下之吏罰作之馮唐諫文帝曰臣愚以為陛下法太明罸太重賞太輕帝恱是日令唐持節赦尚復以為雲中守也】逮至晩世董仲舒言道徳見妒於公孫【史記曰董仲舒為人廉直公孫習春秋不如董生希時用事位至公卿仲舒以為從䛕嫉之時膠西王帝兄驕縱乃言於上曰獨仲舒可使相膠西膠西王素聞仲舒亦善待之】李廣奮節於匈奴見排於衞青【史記曰李廣隴西成紀人也為前將軍從衞青討匈奴青不使當匈奴廣乃失道後期青令對簿廣乃引刃自刎知與不知莫不流涕】此忠臣之常所為流涕也臣衍自惟微賤之臣上無無知之薦下無馮唐之說乏董生之才寡李廣之勢而欲免䜛口濟怨嫌豈不難哉臣衍之先祖以忠貞之故成私門之禍【衍之祖馮參忠正不屈節於王氏五侯參姊為中山王太后後為哀帝祖母傳太后䧟以大逆參自殺親族死者十七人見前書】而臣衍復遭擾攘之時値兵革之際不敢回行求時之利【回邪也】事君無傾邪之謀將帥無虜掠之心衞尉陰興敬愼周密内自脩勑外遠嫌疑故敢與交通興知臣之貧數欲本業之【欲遺其財為立基本生業也】臣自惟無三益之才不敢處三損之地固讓而不受之【論語載孔子言曰益者三友損者三友故衍引以為言也】昔在更始太原執貨財之柄居倉卒之間據位食祿二十餘年而財產歳狹居處日貧家無布帛之積出無輿馬之餙於今遭清明之時飭躬力行之秋【力行謂盡力行善道也禮記曰好問近於智力行近乎仁也】而怨讐叢興譏議橫世蓋富貴易為善貧賤難為工也疏遠壠畝之臣無望高闕之下惶恐自陳以救罪尤書奏猶以前過不用衍不得志退而作賦又自論曰馮子以為夫人之徳不碌碌如玉落落如石【老子道徳經之辭也言可貴可賤皆非道眞玉貌碌碌為人所貴石形落落為人所賤賤旣失矣貴亦未得言當處才不才之間】風興雲蒸一龍一蛇與道翺翔與時變化夫豈守一節哉【風興雲蒸言相須也東方朔誡子書曰聖人之道一龍一蛇形見神藏與物變化隨時之宜無有常處化音協韻音花】用之則行舎之則藏進退無主屈伸無常故曰有法無法因時為業有度無度與物趣舎【史記司馬談之辭也言法度是非皆隨時俗物所趨則向之所舎則違之所謂隨時之義也】常務道徳之實而不求當世之名闊略杪小之禮蕩佚人間之事【放蕩縱逸不拘恒俗也】正身直行恬然肆志顧嘗好俶儻之策時莫能聽用其謀【顧猶及也俶儻卓異貌也】喟然長歎自傷不遭【遭遇也】久棲遲於小官不得舒其所懷【棲遲猶偃息也】抑心折節意悽情悲夫伐氷之家不利雞豚之息【言食厚禄不當求小利也禮記曰畜馬十乘不察於雞豚伐氷之家不畜牛羊伐氷謂卿大夫以上以其䘮祭得賜氷故言伐氷也韓詩外傳曰天子不言多少諸侯不言利害大夫不言委積駟馬之家不恃雞豚之息伐氷之家不恃牛羊之入也】委積之臣不操市井之利【韓詩外傳曰千乘之君不通貨財委積之臣不操市井之利是以貧窮有所勸而孤寡有所措也】况歴位食禄二十餘年而財產益狹居處益貧惟夫君子之仕行其道也慮時務者不能興其徳為身求者不能成其功【言不可兼也】去而歸家復覉旅於州郡身愈據職家彌窮困卒離饑寒之災有喪元子之禍先將軍葬渭陵哀帝之崩也營之以為園【奉世為右將軍即衍之曾祖故言先將軍渭陵元帝陵在長安北五十里哀帝義陵在長安北四十六里奉世墓入義陵塋中所以衍不得入而别求也】於是以新豐之東鴻門之上壽安之中【太上皇思東歸乃遷豐邑人於此立縣故曰新豐鴻門阪名前書音義曰在新豐東十七里舊大道北下阪口】地埶高敞四通廣大南望酈山北屬涇渭東瞰河華龍門之陽三晉之路【龍門河所經今絳州縣也三晉謂韓趙魏也】西顧酆鄗周秦之丘宮觀之墟【酆鄗二水名周文王都酆武王都鄗秦本封在隴西秦縣周平王東遷以後秦始有岐周之地故總言周秦之丘丘亦墟也】通視千里覽見舊都遂定塋焉【衍墓在今新豐縣南四里】退而幽居蓋忠臣過故墟而歔欷孝子入舊室而哀歎【史記曰箕子朝周過殷墟咸生禾黍箕子傷之欲哭則不可欲泣為其近婦人乃作麥秀之詩殷人聞之皆為流涕禮記檀弓曰反哭升堂反諸其所作也入室反諸其所養也反而亡焉失之哀於是為甚也】每念祖考著盛德於前垂鴻烈於後遭時之禍墳墓蕪穢春秋蒸嘗昭穆無列【司馬相如賦曰墳墓蕪穢而不修父為昭子為穆昭南靣穆北靣也】年衰歳暮悼無成功將西田牧肥饒之野殖生產修孝道營宗廟廣祭祀然後闔門講習道徳觀覽乎孔老之論庻幾乎松喬之福【列仙傳赤松子神農時雨師也服水玉能入火自燒常止西王母石室中能隨風上下王子喬周靈王太子晉也好吹笙作鳯鳴游伊洛之間道人浮丘公接以上嵩高山遂仙去也】上隴阪陟高岡游精宇宙流目八紘【尹文子曰四方上下曰宇蒼頡篇曰舟輿所届曰宙淮南子曰九州之外乃有八夤八夤之外乃有八紘也】歴觀九州山川之體追覽上古得失之風愍道陵遲傷徳分崩夫覩其終必原其始故存其人而詠其道疆理九野經營五山然有思陵雲之意【疆界也理正也詩曰我疆我理九野謂九州之野經營猶徃來五山卽五嶽也】乃作賦自厲命其篇曰顯志顯志者言光明風化之情昭章妙之思也其辭曰開歳發春兮百卉含英【開發皆始也爾雅曰春為發生卉草也楚辭曰獻歳發春兮】甲子之朝兮汨吾西征【君子舉事尚早故以朝言之汨行貌楚辭曰汨吾南征汨音于筆反】發軔新豐兮裵回鎬京【軔止車木也將行故發之】陵飛廉而太息兮登平陽而懷傷【飛㢘觀名武帝元封二年立於長安上有銅飛廉因以名焉前書音義曰飛廉神禽能致風氣有角而蛇尾文如豹文平陽縣名故城在今岐州岐山縣西南】悲時俗之險阸兮哀好惡之無常【時既險薄所以好惡不同楚辭曰悲時俗之迫阸也】棄衡石而意量兮隨風波而飛揚【衡秤衡也三十斤為鈞四鈞為石言時人棄衡石以意測量喻背法度也隨風波而飛掦言無志操也】紛綸流於權利兮親靁同而妒異獨耿介而慕古兮豈時人之所憙【言時俗溺於權利也同己則親之異己則妒之今己不與之同所以見惡也】沮先聖之成論兮名賢之高風忽道徳之珍麗兮務富貴之樂耽【沮敗也陵也耽亦樂也言時人之行如此】遵大路而裵回兮履孔徳之窈㝠固衆夫之所兮孰能觀於無形【遵循也大路大道也老子曰大道泛兮又曰孔徳之容窈兮㝠兮其中有精又曰大象無形孔之為言空也窈㝠謂幽也道以空為主故無物而不容時俗於名利孰能觀大象無形哉】行勁直以離尤兮羌前人之所有内自省而不慙兮遂定志而弗改【離遭也尤過也羌語發聲也言古人有為勁直行而遭尤過者有之矣即屈原賈誼之流也衍内自省察不慙於古人遂守志不改也】欣吾黨之唐虞兮愍吾生之愁勤聊發憤而揚情兮將以蕩夫憂心【傷已不逄堯舜也蕩散也】往者不可攀援兮來者不可與期病沒世之不稱兮願橫逝而無由【言唐虞徃不可攀援而及將來賢哲又不可豫期所病終身之後名譽不稱又願縱橫遠逝而其路無由也論語孔子曰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稱焉】陟雍畤而消搖兮超略陽而不反念人生之不再兮悲六親之日遠【雍縣名屬右扶風故城在今岐州雍縣南畤者止也神靈之所止也史記曰秦幷天下祠雍四畤漢加黑帝謂之五畤消揺猶觀望也超過也略陽縣名屬天水郡今隴州隴城縣也六親夫婦父子兄弟也】陟九而臨嶭兮聽涇渭之波聲【嶭山一名嵳峩在今三原縣北音才結反嶭音五結反】顧鴻門而歔欷兮哀吾孤之早零何天命之不純兮信吾罪之所生傷誠善之無辜兮齎此恨而入㝠【零落也吾孤早零即上所謂䘮元子者也子既早妖未有邪僻故云誠善辜罪也㝠謂地也齎恨入㝠言死有餘恨也】嗟我思之不遠兮豈敗事之可悔雖九死而不眠兮恐餘殃之有再淚汍瀾而雨集兮氣滂浡而雲披心怫鬰而紆結兮意沈抑而内悲【言已往者託於貴戚之權幾䧟誅戮之罪此由我思慮不深遠已敗之事悔之無及雖復九死而目不瞑言怨恨之深也楚辭曰雖九死其猶未悔眠即瞑也今縱飭躬自朂又恐殃祸至再所以涙落意沈氣憤心結也】瞰太行之嵳峩兮觀壺口之崢嶸悼丘墓之蕪穢兮恨昭穆之不榮【太行山在上黨南壺口山在上黨東衍之遠祖馮亭為韓上黨守以上黨降趙趙封亭三萬戸號華陽君死因上黨其墓在今潞州上黨縣西衍在闗中遥相望之卽序所謂通視千里覽見舊都者也嵳峩高大貎崢嶸深邃貌】嵗忽忽而日邁兮壽冉冉其不與耻功業之無成兮赴原野而窮處【與猶待也楚辭曰日忽忽其將暮又曰老冉冉其將至功業無成情多憂憤故赴原野而窮居也】昔伊尹之干湯兮七十說而乃信臯陶釣於靁澤兮賴虞舜而後親無二士之遭遇兮抱忠貞而莫逹率妻子而耕耘兮委厥美而不伐【伊尹名摰負鼎爼以干湯七十說而乃信謂年七十說湯乃得信也皇甫謐帝王紀曰伊摰豐下銳上色黑而短僂身而下聲年七十而不遇湯聞其賢設朝禮而見之摰乃說湯至於王道信音申呂氏春秋曰舜陶於河濵漁於靁澤今言臯陶未詳靁澤在今濮州靁澤縣東也】韓盧抑而不縱兮騏驥絆而不試獨慷慨而遠覽兮非庸庸之所識【戰國策曰齊欲伐魏淳于髠謂齊王曰韓盧天下之壯犬也淮南子曰絆騏驥而求千里衍喩己有高才而不申所以獨慷慨遠覽非庸庸之徒所能識也識叶韻音志】卑衞賜之阜貨兮高顏回之所慕重祖考之洪烈兮故收功於此路【卑賤也阜積也衍賤子貢貨殖慕顏回樂道所以不從流俗専心貞固者以其祖考功業隆大若苟求富貴恐致黜辱故於此路收功也】循四時之代謝兮分五土之刑徳相林麓之所產兮甞水泉之所殖修神農之本業兮採軒轅之竒策追周棄之遺敎兮軼范蠡之絶迹【周禮五土一曰山林二曰川瀆三曰丘陵四曰墳衍五曰原隰家語曰地東西為緯南北為經山為積徳川為積刑榖梁傳曰林屬於山曰麓周禮曰山林動物宜毛植物宜皁淮南子曰汾水濁宜麻濟水和宜麥河水調宜菽洛水輕利宜禾渭水多力宜黍江水肥宜稻管子曰四七二十八尺而至於泉其水白而宜黍秫三七二十一尺而至於泉其水黄而有臭宜大菽與麥二七一十四尺至於泉其味鹹宜稻與麥此甞水泉之所殖也周易曰神農氏斵木為耜揉木為耒耒耜之利以敎天下蓋取諸益周書曰神農之時天雨粟神農耕而種之軒轅黄帝也大戴禮曰黄帝時播種百榖草木節用水火財物人得其利周棄帝嚳之子為兒之時其游戯好種樹麻菽及成人遂好耕農相地之宜人皆法則之帝堯聞之舉棄為農師天下得其利故言遺教軼過也范蠡南陽人事越王勾踐苦身戮力竟滅吳報耻既而以為大名之下難以久居乃與其私屬乘舟浮海以行變姓名適齊為鴟夷子皮之陶為朱公終身不返是絶迹也】陟隴山以隃望兮眇然覽於八荒風波飄其並興兮情惆悵而增傷【隃猶遥也古字通八荒八方荒逺之地】覽河華之泱漭兮望秦晋之故國憤馮亭之不遂兮慍去疾之遭惑【馮亭以上黨降趙秦破趙於長平而亭死故言不遂慍怨也馮去疾為秦丞相胡亥元年用趙高計始皇大臣咸見誅戮無遺脫者是遭惑也亭及去疾皆衍之先故遠懷憤怨也泱音烏朗反漭音莽】流山岳而周覽兮徇碣石與洞庭浮江河而入海兮泝淮濟而上征【碣石海畔山也在今平州東洞庭湖名也中有洞庭山在今岳州西南衍既不同流俗情多憤怨故假言渉歴江山周流河海屈原云吾將逺逝以自適路脩逺以周流之類也】瞻燕齊之舊居兮歴宋楚之名都哀羣后之不祀兮痛列國之為墟【燕都今薊縣也齊都營丘今臨淄縣也宋都睢陽今宋州也楚初都丹陽在歸州後都郢在今荆州至考烈王為秦所逼又徙都壽春今壽州也不祀言皆絶也臧文仲曰咎陶庭堅不祀也】馳中夏而升降兮路紆軫而多艱講聖哲之通論兮心愊憶而紛紜【紆軫猶盤曲也愊憶猶鬱結也紛紜猶瞀亂也愊音普逼反】惟天路之同軌兮或帝王之異政堯舜煥其蕩蕩兮禹承平而草命【惟思也言思上天之路軌躅則同而帝王政敎參差有異班固曰仰天路而同軌白虎通曰徳合天者稱帝仁義合者稱王故言異政也煥文章貎蕩蕩政化平暢貎論語孔子曰惟天為大唯堯則之煥乎其有文章蕩蕩乎人無能名焉堯舜同道故兼言之舜禪位於禹禹承堯舜之後而改制度禪子故曰承平革命也】幷日夜而幽思兮終悇憛而洞疑高陽其超遠兮世孰可與論兹【孔子曰吾嘗終日不食終夜不寢以思楚辭云心悇憛而懷惑廣蒼云悇憛禍福未定也悇音它乎反憛音它紺反本或作㤞憏㤞音丑加反憏音丑制反未定也高陽帝顓頊之號也洞亦不定也史記曰虚惕洞疑又曰高陽氏沈深而有謀疏通而知事以其有謀而疏通故欲與之論事】訊夏啓於澤兮傷帝典之始傾頌成康之載徳兮詠南風之歌聲【訊問也啓禹子也尚書曰啟與有扈大戰于之野孔安國注云有扈與夏同姓恃親而不恭故啟征之於野野在今鄠縣啟既德薄同姓相攻故傷帝典之傾也易曰徳積載史記曰成康之際天下安寧刑錯三十餘年而不用周南召南謂國風之首篇歌文王之徳故詠之也非舜南風之歌】思唐虞之晏晏兮揖稷契與為朋苗裔紛其條暢兮至湯武而勃興【尚書考靈耀曰放勛欽明文思晏晏鄭注曰寛容覆載謂之晏稷名棄為堯后稷契為堯司徒契十四葉孫號湯滅夏桀而王有天下后稷十六葉孫周武王滅殷紂而王天下勃盛貌也左傳曰其興也勃焉】昔三后之純粹兮每季世而窮禍弔夏桀於南巢兮哭殷紂於牧野【三后夏殷周也惜其不能始終純茂毎至末代必窮其災禍湯放桀於南巢武王滅紂於牧野周之季業幽王為西戎所殺也離騷曰昔三后之純粹何桀紂之猖披南巢地名廬州巢縣也孔安國曰牧野紂近郊三十里地名也在今衞州】詔伊尹於亳郊兮享呂望於酆洲功與日月齊光兮名與三王爭流【詔召也亳湯都呂望周太師翼周滅殷者也酆文王所都在京兆杜陵亭水中可居曰洲也】楊朱號乎衢路兮墨子泣乎白絲知漸染之易性兮怨造作之弗思【淮南子曰楊子見逵路而哭之為其可以南可以北傷其本同而末異也墨子曰墨子見染絲歎曰染於蒼則蒼染於黄則黄五入之則為五色故染不可不愼非獨絲也國亦有染湯染伊尹紂染惡來也先王正道規摹有常苟生穿鑿則岐路競起故墨子知漸染之易性楊朱悲造作之弗思】美關雎之識微兮愍王道之將崩拔周唐之盛徳兮捃桓文之譎功【薛夫子韓詩章句曰詩人言雎鳩貞絜以聲相求必於河之洲蔽隱無人之處故人君動靜退朝入于私宮妃后御見去留有度今人君内傾於色大人見其萌故詠關睢說淑女正容儀也方言曰捃取也譎詐也齊桓公晉文公俱有覇功孔子曰晋文公譎而不正齊桓公正而不譎時周衰政亂桓文能統率諸侯翼戴天子故取其一切之功也】忿戰國之遘禍兮憎權臣之擅彊黜楚子於南郢兮執趙武於溴梁【周室衰微七國交爭是為戰國時吳楚僣號皆稱王孔子修春秋以蠻夷大者不過子故皆黜曰子又春秋稱公㑹晋宋衞鄭曹莒邾薛杞于溴梁戊寅大夫盟公羊傳曰諸侯皆在言大夫盟何信在大夫何言乎信在大夫徧刺天下之大夫也曷為徧刺天下之大夫君若綴旒然趙武晋卿趙文子也時晋為盟主文子晉之正卿而為不臣之行故欲執之也溴水名在河内軹縣東南至溫入河爾雅曰梁莫大於溴梁溴音古覓反】善忠信之救時兮惡詐謀之妄作聘申叔於陳蔡兮禽荀息於虞虢【申叔楚莊王時賢臣申叔時者也左傳陳夏徴舒弑靈公楚莊王伐陳殺夏徴舒因滅陳為縣申叔時諫莊王曰夏徴舒弑其君其罪大矣討而戮之君之義也諸侯之從曰討有罪也今縣陳貪其富也以討召諸侯而以貪終之無乃不可乎王曰善哉吾未之聞也乃復封陳聘謂問之也時惟在陳而兼言蔡者蓋以陳蔡相近因連言之也荀息晉大夫左傳曰晉荀息請以屈產之乘埀棘之璧假道於虞以伐虢公曰是吾寳也對曰若得道於虞猶外府也乃假道於虞以滅虢師還遂襲虞滅之】誅犂鉏之介聖兮討臧倉之愬知子反於彭城兮爵管仲於夷儀【犂鉏齊大夫介猶間也韓子曰仲尼為政於魯道不拾遺齊景公患之犂鉏曰去仲尼猶吹毛耳君何不遺魯公以女樂以驕其意魯君樂之必怠於政仲尼必諫諫而不聽必輕絶魯景公曰善乃令犂鉏以女樂遺魯哀公樂之果怠於政仲尼諫不聽遂去之孟子曰魯平公將出嬖人臧倉請曰它日君出必命有司所之今已駕矣敢請公曰吾將見孟子倉曰君何為輕身以先於匹夫者以為賢乎禮義由賢者出孟子後䘮踰前喪君無見焉公曰諾樂正子見孟子曰君將來見嬖人有臧倉者沮君是以不來孟子曰吾之不遇魯侯天也臧氏之子焉能使予不遇哉愬猶譛也知謂明於事也子反楚大夫也名側案字呂忱音仕眷反勉也東觀記作譏字此雖作蓋亦譏刺之意也春秋經書宋人及楚人平公羊傳曰外平不書此何以書貶曷為貶平者在下何休注云譏子反華元専盟不受君命故貶之然則子反違命盟蓋以平宋城下而言彭城者彭城宋之邑故舉以言之左傳宋大夫魚石等出奔楚楚伐宋取彭城以封魚石宋人圍彭城楚子重救彭城伐宋此言子反蓋衍誤也如曰不然或别有所據管仲齊桓公之相名夷吾夷儀郉邑也翟人滅邢管仲輔齊桓公築夷儀以封邢郉遷如歸於是天下諸侯知桓公之不為己動也是故天下歸之唯能用管夷吾而覇叻立事見國語以其能輔主成業故就夷儀而爵賞也○劉攽曰注云倉曰君何為輕身以先於匹夫者案全文何當作所】疾兵革之寖滋兮苦攻伐之萌生沈孫武於五湖兮斬白起於長平【寖漸也孫武呉王闔廬將也善用兵越絶書曰太湖周三萬六千頃虞翻云太湖有五湖故謂之五湖滆湖洮湖射湖貴湖及太湖為五湖並太湖之小支俱連太湖故太湖兼得五湖之名在今湖州東也史記曰白起郿人也事秦昭王以上將軍擊趙於長平前後坑斬首虜四十五萬長平地名在今澤州也】惡叢巧之亂世兮毒縱橫之敗俗流蘇秦於洹水兮幽張儀於鬼谷【叢細也毒恨也關東為從闗西為橫蘓秦洛陽人也師事鬼谷先生為從說説關東六國為從親以畔秦㑹于洹水之上刳白馬而盟張儀魏人也與蘇秦同師為關西橫說説關西六國令事秦皆尚誣詐不遵道德洹水出汲郡林慮縣鬼谷谷名即鬼谷先生所居地在今洛州洛陽城北叢或作聚義亦通○劉攽曰注云關西六國令事秦案關西何緣有六國不合明上文衍出關西二字】澄德化之陵遲兮烈刑罰之峭峻燔商鞅之法術兮燒韓非之說論【陵遲言頽替也澄猶清也烈慘也商鞅姓公孫氏好刑名之學事秦孝公變法令使人什伍相司犯禁相連坐不告姦者要斬告姦者與斬敵同賞匿姦者與降敵同罰人有二男以上不分異者倍其罰行之四年秦人富强韓非韓之諸公子也亦好刑名法術之學口吃不能言著書作孤憤五蠧内外儲說難十餘萬言皆尚法術少仁恩並見史記】誚始皇之跋扈兮投李斯於四裔滅先王之法則兮禍濅滛而大【誚責也跋扈猶彊梁也李斯上蔡人為秦丞相上書曰今諸生不師今而學古惑亂黔首臣請非秦記皆燒之天下敢有藏詩書百家語者皆燒之令下三十日不燒黥為城旦制曰可是滅先王之法則】援前聖以制中兮矯二主之驕奢饁女齊於絳臺兮饗椒舉於章華【援引也矯正也饁餉也女齊晉大夫司馬侯也絳晉國所都國語曰晉平公為九層之臺又曰叔向見司馬侯之子撫而泣曰自其父之死吾蔑與事君矣昔者其父始之我終之我始之夫子終之無不可者是女齊事君必有規諫必諫作臺但書典散亡無以言耳椒舉楚大夫伍舉也饗宴也章華臺名在南郡華容縣楚語曰靈王為章華之臺與椒舉升王曰䑓羙乎對曰臣聞國君服寵以為羙安人以為樂不聞其以土木之崇高為美先君莊公為匏居之䑓高不過望國氛大不過容宴豆用不煩官府人不廢時務今君為此臺國人疲焉財用盡焉臣不知其羙二主謂晋楚之君二或作亡】摛道德之光耀兮匡衰世之風襃宋襄於谷兮表季札於延陵【摛布也微也公羊傳曰宋公及楚戰于之陽楚人濟而來有司曰迨其未畢濟而擊之宋公曰不可吾聞之也君子不戹人於險吾雖亡國之餘寡人不忍行也既濟未畢陳有司復曰請擊之宋公曰不可吾聞君子不鼓不成列已陳然後擊之宋師大敗故君子大其不鼓不成列臨大事而不忘大禮以為文王之戰亦不過此季札呉王壽夢之少子也封於延陵昆弟四人札最少而賢壽夢卒諸兄欲立之札棄其室而耕乃捨之音烏萌反】摭仁智之英華兮激亂國之末流觀鄭僑於溱洧兮訪晏嬰於營丘【摭拾也鄭僑鄭大夫公孫僑也溱洧鄭二水名鄭詩曰溱與洧瀏其清矣晏嬰齊大夫晏平仲也爾雅曰水出其左曰營丘齊有營丘周衰政亂子產晏嬰皆有賢行輔其君也事見左傳國語】日曀曀其將暮兮獨於邑而煩惑夫何九州之博大兮迷不知路之南北【曀曀隂晦貎也詩曰曀曀其隂楚辭曰回朕車以復路及行迷之未遠】駟素虯而馳騁兮乘翠雲而相佯就伯夷而折中兮得務光而愈明【四馬曰駟虯龍之無角者也楚辭曰駟玉虯以乘翳兮爾雅曰馬高八尺為龍司馬相如曰駟蒼螭兮六素虯相佯猶逍遥也伯夷孤竹君之子周武王時義士不食周粟隱於首陽山掦雄反騷曰將折中乎重華列仙傳曰務光者夏時人也殷湯伐桀因光而謀光曰非吾事也至殷武丁時武丁欲以為相光不從遂投於梁山衍退不仕與務光辭相侔事相得故曰愈明愈猶益也】欵子高於中野兮遇伯成而定慮欽眞人之德羙兮淹躊躇而弗去【莊子曰伯成子高唐虞時為諸侯至禹為天子乃去而耕禹往見之曰堯理天下吾子立為諸侯堯授舜舜授予子去而耕其故何也子高曰昔堯理天下至公無私不賞而人勸不罰而人畏今子賞而不勸罰而不威德自此衰刑自此作夫子盍行無留吾事耕而不顧欵誠也眞人即謂子高躊躇猶蹢䠱也東觀記高字作喬謂仙人王子喬也義亦通】意斟愖而不澹兮俟回風而容與求善卷之所存兮遇許由於負黍軔吾車於箕陽兮秣吾馬於潁滸聞至言而曉領兮還吾反乎故宇【斟愖猶遲疑也澹定也俟待也容與猶從容也莊子曰舜以天下讓善卷善卷曰吾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逍遥天地之間吾何以天下為哉遂入深山莫知所終許由字武仲堯時高士隱居箕山堯以天下譲由由不受惡聞其言遂洗耳於潁水負黍亭名在洛州陽城縣西南許由墓在其南秣謂食馬以粟字林曰滸水涯也愖音市林反或作堪字】覽天地之幽奥兮統萬物之維綱究陰陽之變化兮昭五德之精光【自此以下既反故宇乃欲尋覽天地究極陰陽幽奥謂深䆳也維綱猶宗指也五徳五行之徳也施之於物則為金木水火土施之於人則為仁義禮智信也】躍青龍於滄海兮豢白虎於金山鑿巖石而為室兮託高陽以飬仙神雀翔於鴻崖兮武潛於嬰㝠伏朱樓而四望兮採三秀之華英【天有二十八宿成龍虎龜鳯之形在地為四靈東方為青龍西方為白虎南方為朱雀北方為龜蛇豢飬也金山西方之精也神雀謂鳯也武謂龜蛇位在北方故曰身有鱗甲故曰武嬰㝠猶晦昧所謂幽都也衍既反故宇欲鑿巖石為室託高明之處以飬神仙又假言龍蛇之儔在於四靣為其威援也前書曰仙人好樓居故云伏朱樓而四望也楚辭曰採三秀於山間王逸曰謂芝草也東觀記及衍集秀字作竒英字作靈次下云食五芝之茂英此若是芝不宜重說但不知三竒是何草也范改竒為秀恐失之矣】纂前脩之夸節兮曜往昔之光勳披綺季之麗服兮掦屈原之靈芬【纂繼也前修猶前賢也夸大也楚辭曰搴吾法夫前修又曰紛獨有此夸節往昔光勳謂衍之先人有功勞於前代去疾子明之類也已今繼往賢之高節所以光曜也綺季四皓之一也前書曰四皓隨太子入侍鬢眉皓白衣冠甚偉楚漢春秋曰四人冠韋冠佩銀環衣服甚鮮故言麗服也楚辭曰畦留夷與揭車雜杜衡與芬芷屈原皆喻身有令徳故衍欲掦其靈芬也】高吾冠之岌岌兮長吾佩之洋洋飲六醴之清液兮食五芝之茂英【岌岌高貎洋洋羙也楚辭曰高余冠之岌岌長吾佩之陸離王逸注云傷已懷徳不用故高冠長佩尊其威儀整斯服餙以異於衆也六醴蓋六氣也楚辭曰餐六氣而飲沆瀣茅君内傳曰句曲山上有神芝五種一曰龍仙芝似交龍之相負服之為太極仙卿第二名參成芝赤色有光其枝葉如金石之音折而續之卽復如故服之為太極大夫第三名燕胎芝其色紫形如葵葉上有燕象光明洞徹服一株拜為太清龍虎仙君第四名夜光芝其色青其實正白如李夜視其實如月光照洞一室服一株為太清仙官第五名曰玉芝剖食拜三官正員御史】揵六枳而為籬兮築蕙若而為室播蘭芷於中庭兮列杜衡於外術【自此以下說籬室庭除皆樹芬芳卉木喻己立身行道依仁履義猶屈原扈江蘺與薛芷紉秋蘭以為佩之類也揵立也枳芬木也晏子曰江南為橘江北為枳枳之為木芳而多刺可以為籬此云六枳東觀記作八枳案周書小開篇曰嗚呼汝何敬非時何擇非徳德枳維大人大人枳維公公枳維卿卿枳維大夫大夫枳維士登登皇皇日維國國枳維都都枳維邑邑枳維家家枳維欲無疆言上下相維遞為藩蔽也其数有八與東觀記同此為六蕙香草也杜杜若也蘭即澤蘭也芷白芷也一名符蘺一名葯杜衡其狀若葵其臭如蘼蕪術路也○劉攽曰案注文方總其賦自當列叙其文云自此以下說籬室庭術後人不曉誤作庭除非】攢射干雜蘼蕪兮搆木蘭與新夷光扈扈而煬燿兮紛郁郁而暢美華芳曅其發越兮時恍惚而莫貴非惜身之埳軻兮憐衆羙之憔悴【攢聚也射干烏翼也蘼蕪似蛇牀而香其根即芎藭也木蘭樹也香味俱似桂而皮薄新夷亦樹也其花甚香扈扈光彩盛也暢通也郁郁香氣也曅盛也發越氣傍射也司馬相如曰煌煌扈扈照曜巨野又曰郁郁菲菲衆香發越恍惚猶輕忽也楚辭曰然塪軻而留滯王逸曰塪軻不遇也衍被擯斥沈淪猶草木之漚鬰芬芳遇風霜而零落也夷音協韻異美音協韻媚】游精神於大宅兮抗妙之常操處清靜以飬志兮實吾心之所樂【大宅謂天地抗舉也老子曰之又衆妙之門樂音五孝反】山峨峨而造天兮林㝠㝠而暢茂鸞回翔索其羣兮鹿哀鳴而求其友【此言所居之處山林飛走之狀也索求也詩曰求其友聲也】誦古今以散思兮覽聖賢以自鎭嘉孔丘之知命兮大老聃之貴徳與道其孰寳兮名與身其孰親陂山谷而閒處兮守寂寞而存神【鎭重也古之聖賢多固窮以守道故覽之以自鎭也孔子曰五十而知天命又曰不知命無以為君子者幽寂之謂也老子曰萬物莫不尊道而貴德又曰道者萬物之奥也善人之所寳又曰名與身孰親陂謂傍其邊側也陂音丘義反史記曰陂山通道是也道以寂寞為主神不外營故常存也鎭協韻竹人反閒音閑○劉攽曰注陂丘義反切不得丘當作兵】夫莊周之釣魚兮辭卿相之顯位於陵子之灌園兮似至人之髣髴蓋隱約而得道兮羌窮悟而入術離塵垢之窈㝠兮配喬松之妙節【莊子曰莊子釣於濮水楚王使大夫二人往見焉曰願以境内累也莊子持竿不顧曰吾聞楚有神龜死已三千歳矣王以巾笥而臧之廟堂之上為此龜者寧死留骨而貴乎寕其生而曵尾塗中乎使者曰寧生曵尾塗中莊子曰往矣吾將曵尾於塗中列女傳曰於陵子終賢楚王欲以為相使使者往迎之子終出謝使者遂與妻俱逃而為人灌園孟子曰客居於陵故曰於陵子也至人守眞飬志言髣髴似之也二子雖病一時而聲流萬古蓋隱居困約而反得道之精窮棲悟理入賢人之術離塵垢之窈㝠也超然高邁配松喬之妙節也】惟吾志之所庶兮固與俗其不同既俶儻而高引兮願觀其從容【庶幾守道與俗不同俶儻猶卓異也凡言觀者非在己之言從容猶在後也衍雖擯斥當年身窮志沮而令聞期於不朽聲芳縣諸日月故曰願觀其從容】顯宗卽位又多短衍以文過其實遂廢於家衍娶北地女任氏為妻悍忌不得畜媵妾【悍急也】兒女常自操井臼老竟逐之遂埳於時【衍集載衍與婦弟任武逹書曰天地之性人有喜怒夫婦之道義有離合先聖之禮士有妻妾雖宗之眇微尚欲踰制年衰歳暮恨入黄泉遭遇嫉妬家道崩壞五子之母足尚在門五年已來日甚歳劇以白為黑以非為是造作端末妄生首尾無罪無辜䜛口嗷嗷亂匪降天生自婦人青蠅之心不重破國嫉妬之情不憚喪身牝雞之晨維家之索古之大患今始於衍醉飽過差輙為桀紂房中調戯布散海外張目抵掌以有為無痛徹蒼天毒流五臟愁令人不頼生忿令人不顧禍入門着牀繼嗣不育紡績織紝子無女工家貧無僮賤為匹夫故舊見之莫不悽愴曾無憫惜之恩唯一婢武逹所見頭無釵澤靣無脂粉形骸不蔽手足抱土不原其窮不揆其情跳梁大呌呼若入㝠販糖之妾不忍其態計婦當去久矣念兒曹小家無它使哀憐姜豹常為奴婢惻惻焦心事事腐腸訩訩籍籍不可聼聞暴虐此婢不死如髪半年之間膿血橫流婢病之後姜竟舂炊豹又觸冒泥塗心為愴然䌞榖放散冬衣不補端坐化亂一縷不貫既無婦道又無母儀忿見侵犯恨見狼籍依倚鄭令如居天上持質相刼詞語百車劒㦸在門何暇有讓百弩環舎何可彊復舉宗逹人觧説詞如循環口如布榖縣幡竟天擊鼓動地心不為惡身不為揺宜詳居錯且自為計無以上書告訴相恐狗吠不驚自信其情不去此婦則家不寧不去此婦則家不清不去此婦則福不生不去此婦則事不成自恨以華盛時不早自定至於垂白家貧身賤之日養癕長疽自生禍殃衍以室家紛然之故捐棄衣冠側身山野絶交游之路杜仕宦之門闔門不出心専耕耘以求衣食何敢有功名之路哉】然有大志不戚戚於賤貧居常慷慨歎曰衍少事名賢經歷顯位懷金垂紫揭節奉使【金謂印也紫謂綬也揭持也音求謁反】不求苟得常有凌雲之志三公之貴千金之富不得其願不槩於懷【槩猶屑也金或作乘】貧而不衰賤而不恨年雖疲曵猶庶幾名賢之風【曵猶頓也】脩道徳於幽㝠之路以終身名為後世法居貧年老卒於家所著賦誄銘説問交徳誥慎情【衍集有問交一篇慎情一篇】書記說自序官録説䇿五十篇【衍集見有二十八萹】肅宗甚重其文子豹豹字仲文年十二母為父所出後母惡之嘗因豹夜寐欲行毒害豹逃走得免敬事愈謹而母疾之益深時人稱其孝【衍與宣孟書曰居室之義人之大倫思厚歡和之節樂定金石之固又自傷前遭不良比有去兩婦之名事誠不得不然豈中心之所好哉觀其書意似此妻又見出之】長好儒學以詩春秋敎麗山下【麗音力之反】鄉里為之語曰道徳彬彬馮仲文【論語曰文質彬彬然後君子鄭注彬彬雜半貌也】舉孝㢘拜尚書郎忠勤不懈每奏事未報常俯伏省閤或從昬至明肅宗聞而嘉之使黃門持被覆豹勑令勿驚由是數加賞賜是時方平西域以豹有才謀拜為河西副校尉和帝初數言邊事奏置戊巳校尉城郭諸國復率舊職遷武威太守視事二年河西稱之復徴入為尚書永元十四年卒於官
  論曰夫貴者負埶而驕人才士負能而遺行其大略然也二子不其然乎【史記曰魏太子擊逄文侯之師田子方引車下道子方不為禮太子擊曰富貴者驕人乎貧賤者驕人乎子方曰貧賤者驕人耳夫諸侯驕人則失其國大夫驕人則失其家貧賤者行不合言不用則去之楚越若脫躧然奈何同之哉士負能而遺行也負恃也】馮衍之引挑妻之譬得矣夫納妻皆知取詈已者而取士則不能何也豈非反妒情易而恕義情難光武雖得之於鮑永猶失之於馮衍【自此以上皆華嶠之詞】夫然義直所以見屈於既往守節故亦彌阻於來情嗚呼【衍為更始舉哀既降執義守直既行之於己光武屈而不用故言義直所以見屈於既往也則守節之人見衍被黜彌阻難於將來】
  贊曰譚非讖術衍晩委質道不相謀詭時同失【詭違也言二人之道不相同俱以違時咸被擯斥也】體兼上才榮微下秩




  後漢書卷五十八下
  後漢書卷五十八考證
  桓譚傳當王莽居攝之際譚獨自守黙然無言○【臣世駿】按日知錄曰前漢書翟義傳莽依周書作大誥遣大夫桓譚等班行諭告當反位孺子之意還封譚為明告里附城是譚曾受莽封爵史為諱之耳
  㑹議靈臺所處注楊之洛陽記○字諸本皆訛作衍今改正
  馮衍傳揵六枳而為籬兮注登登皇皇口維國監本作登登皇皇維在國○【臣㑹汾】按此汲冡周書原文也汲冡書於字闕處皆作口妄意增改益令讀者不知所謂今正之




  後漢書卷五十八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五十九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申屠鮑郅列傳第十九
  申屠剛傳
  申屠剛字巨卿扶風茂陵人也七世祖嘉文帝時爲丞相剛質性方直常慕史鰌汲黯之爲人【史記曰史鰌字子魚衛大夫也論語孔子曰直哉史魚邦有道如矢邦無道如矢前書汲黯字長孺武帝時為主爵都尉好直諫時人謂之汲直】仕郡功曹平帝時王莽専政朝多猜忌遂隔絶帝外家馮衛二族不得交官剛常疾之【馮謂馮昭儀平帝祖母也衛謂衛姬平帝母也號中山太后王莽專政馮衛二族皆不得至京師交通仕宦見前書】及舉賢良方正因對䇿曰臣聞王事失則神祗怨怒姦邪亂正故隂陽謬錯此天所以譴告王者欲令失道之君曠然覺悟懷邪之臣懼然自刻者也【懼驚也音紀住反刻猶責也】今朝廷不考功校德而虛納毁譽數下詔書張設重法抑斷誹謗禁割論議罪之重者乃至腰斬傷忠臣之情挫直士之銳殆乖建進善之旌縣敢諫之鼓【旌旛也淮南子曰禹縣鐘鼓磬鐸置鞀以待四方之士為幡曰教道寡人以道者擊鼓喻以義者擊鐘告以事者振鐸語以憂者擊磬有獄訟者揺鞀帝王紀曰堯置敢諫之鼓】闢四門之路明四目之義也【孔安國注尚書曰開闢四方之門未開者謂廣致衆賢也明四日謂廣視於四方使下無壅塞也】臣聞成王㓜少周公攝政聽言下賢均權布寵無舊無新唯仁是親【尚書大傳曰武王入殷周公曰各安其宅各田其田無故無新唯仁之親】動順天地舉措不失然近則召公不悅逺則四國流言【尚書曰周公為師相成王為左右召公不悅言周公既還政成王宜其自退今復為相故不悅也四國謂管蔡商奄也成王㓜小周公攝政四國流言曰公將不利於孺子○劉攽曰注云周公為師相成王為左右案文少召公為保四字】夫子母之性天道至親今聖主㓜少始免繦緥【免離也平帝即位時年九歲故云始免繦緥前書音義曰繦落也緥被也緥或作褓也】卽位以来至親分離外戚杜隔恩不得通且漢家之制雖任英賢猶援姻戚親疏相錯杜塞間隙誠所以安宗廟重社稷也今馮衛無罪久廢不錄或處窮僻不若民庶誠非慈愛忠孝承上之意夫爲人後者自有正義至尊至卑其埶不嫌是以人無賢愚莫不爲怨姦臣賊子以之爲便不諱之變誠難其慮今之保傅非古之周公周公至聖猶尚有累何况事失其不合天心者哉昔周公先遣伯禽守封於魯以義割恩寵不加後【伯禽周公旦之子也周公相成王先封伯禽於魯令就國守封後謂伯禽也周公身既尊寵不令伯禽復加榮貴以自挹損也東觀記曰昔周公豫防禍首先遣伯禽守封於魯離斷至親以義割恩使已尊寵不加其後】故配天郊祀三十餘世【自伯禽至頃公為楚考烈王所滅凡三十四公魯以周公大聖之後故郊祀配天一如天子之禮】霍光秉政輔翼少主修善進士名爲忠直而尊崇其宗黨摧抑外戚【昭帝時霍光輔政其子禹及兄孫雲山等皆中郎將奉車都尉昆弟諸壻皆奉朝請給事中唯昭帝外家趙氏無一在位者】結貴據權至堅至固終没之後受禍滅門【霍光薨後其子禹宣帝時為大司馬謀反發覺禹腰斬母顯及諸女昆弟皆棄市】方今師傅皆以伊周之位據賢保之任以此思化則功何不至不思其危則禍何不到損益之際孔父攸歎【說苑曰孔子讀易至損益則喟然而歎子夏問曰夫子何為歎孔子曰夫自損者益自益者缺吾是以歎之矣】持滿之戒老氏所愼【老子曰持而盈之不如其巳已止也言埶滿必傾不如止也】蓋功冠天下者不安威震人主者不全今承衰亂之後繼重敝之世公家屈竭賦歛重數苛吏奪其時貪夫侵其財百姓困乏疾疫夭命盗賊羣輩且以萬數軍行衆止竊號自立【興軍而行擁衆而止無畏憚於危亾也】攻犯京師燔燒縣邑【謂平帝元始三年陽陵人任横等自稱將軍盗武庫兵攻宫寺出囚徒也】至乃訛言積弩入宮宿衛驚懼自漢興以來誠未有也國家微弱姦謀不禁六極之效危於累卵【尚書大傳曰貌之不恭厥極惡言之不從厥極憂視之不眀厥極疾聽之不聰厥極貧心之不睿厥極凶短折皇極不建厥極弱也】王者承天順地典爵主刑不敢以天官私其宗不敢以天罸輕其親陛下宜遂聖明之徳昭然覺悟逺述帝王之迹近遵孝文之業【文帝即位使將軍薄昭迎薄太后於代剛欲使平帝迎中山太后至京師也】差五品之屬納至親之序【五品五常之教也尚書舜命契曰汝作司徒敬敷五教左傳史克曰舜舉八元使布五教于四方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亟遣使者徵中山太后置之别宫令時朝見又召馮衛二族裁與冗職【冗散也】使得執㦸親奉宿衛以防未然之符以抑患禍之端上安社稷下全保傅内和親戚外絶邪謀書奏莽令元后下詔曰剛所言僻經妄說【元后元帝后王莽之姑也】違背大義其罷歸田里後莽簒位剛遂避地河西轉入巴蜀徃來二十餘年及隗囂據隴右欲背漢而附公孫述剛說之曰愚聞人所歸者天所與人所畔者天所去也伏念本朝【謂光武也】躬聖德舉義兵共行天罸所當必摧誠天之所福非人力也將軍本無尺土孤立一隅宜推誠奉順與朝并力上應天心下醻人望爲國立功可以永年【今文尚書曰立功立事可以永年也】嫌疑之事聖人所絶以將軍之威重逺在千里動作舉措可不愼與今璽書數到委國歸信欲與將軍共同吉凶布衣相與尚有没身不負然諾之信况於萬乘者哉【烈士傳曰羊角哀左伯桃二人為死友欲仕於楚道阻遇雨雪不得行飢寒自度不俱生伯桃謂角哀曰俱死之後骸骨莫收内手捫心知不如子生恐無益而棄子之能我樂在樹中角哀聼之伯桃入樹中而死楚平王愛角哀之賢以上卿禮葬伯桃角哀夣伯桃曰蒙子之恩而穫厚葬正苦荆將軍相近今月十五日當大戰以决勝負角哀至期日陳兵馬詣其作三桐人自殺下而從之此殁身不負然諾之信也】今何畏何利久疑如是卒有非常之變上負忠孝下愧當世【言從漢何畏附蜀何利而久疑不決】夫未至豫言固常爲虛及其已至又無所及是以忠言至諫希得爲用誠願反覆愚老之言囂不納遂畔從述建武七年詔書徵剛剛將歸與囂書曰愚聞専已者孤拒諫者塞孤塞之政亡國之風也雖有明聖之姿猶屈已從衆故慮無遺䇿舉無過事夫聖人不以獨見爲明而以萬物爲心順人者昌逆人者亡此古今之所共也將軍以布衣爲鄉里所推廊廟之計旣不豫定【廊殿下屋也廟太廟也國事必先謀於廊廟之所也】動軍發衆又不深料今東方政教日睦百姓平安而西州發兵人人懷憂騷動惶懼莫敢正言羣衆疑惑人懐顧望非徒無精銳之心其患無所不至夫物窮則變生事急則計易其埶然也夫離道德逆人情而能有國有家者古今未有也將軍素以忠孝顯聞是以士大夫不逺千里慕樂德義今茍欲決意徼幸此何如哉夫天所祐者順人所助者信【易繫辭之言也】如未蒙祐助令小人受塗地之禍毁壞終身之徳敗亂君臣之節汚傷父子之恩【不從光武是亂君臣之節也遣子恂入質而背之是傷父子之恩也】衆賢破膽可不愼哉囂不納剛到拜侍御史遷尚書令光武嘗欲出游剛以隴蜀未平不宜宴安逸豫諫不見聽遂以頭軔乘輿輪帝遂爲止【軔謂以頭止車輪也王逸注楚辭曰軔止輪木也】時内外羣官多帝自選舉加以法理嚴察職事過苦尚書近臣至乃捶撲牽曵於前羣臣莫敢正言剛每輒極諫又數言皇太子宜時就東宫簡任賢保以成其徳帝並不納以數切諫失㫖數年出爲平隂令復徵拜太中大夫以病去官卒於家
  鮑永傳 【子昱】
  鮑永字君長上黨屯留人也【屯留今潞州縣也】父宣哀帝時任司校尉爲王莽所殺【莽輔政誅不附已者故殺宣】永少有志操習歐陽尚書【歐陽生字和伯千乘人受尚書於伏生見前書】事後母至孝妻嘗於母前叱狗而永郎去之【去音丘吕反】初爲郡功曹莽以宣不附已欲滅其子孫都尉路平承望風旨規欲害永太守茍諫擁護召以爲吏常置府中永因數爲諫陳興復漢室翦滅簒逆之䇿諫每戒永曰君長幾事不密禍倚人門永感其言及諫卒自送喪歸扶風路平遂收永弟升太守趙興到聞乃歎曰我受漢茅土【王者封五色土為社封諸侯則各割其方靣土與之燾以黄土苴以白茅使歸立社也】不能立節而鮑宣死之豈可害其子也勑縣出升復署永功曹時有矯稱侍中止傳舎者興欲謁之永疑其詐諌不聽而出興遂駕徃永乃拔佩刀截馬當匈乃止【當匈以韋為之也】後數日莽詔書果下捕矯稱者永由是知名舉秀才不應更始二年徵再遷尚書僕射行大將軍事持節將兵安集河東并州朔部得自置偏裨輒行軍法永至河東因擊青犢大破之更始封爲中陽侯【中陽縣屬西河郡今汾州孝義縣也】永雖爲將率而車服敝素爲道路所識【東觀記曰永好文德雖行將軍常衣皂襜褕路稱鮑尚書兵馬俗本或有為上加不者誤也】時赤眉害更始三輔道絶光武卽位遣諫議大夫儲大伯【風俗通曰儲姓齊大夫儲子之後也】持節徵永詣行在所永疑不從乃收繫大伯【東觀記曰封大伯所持節於晉陽傳合壁中遣信人馳至長安也○劉攽曰注文傳合案文傳合當作舍】遣使馳至長安旣知更始已亾乃發喪出大伯等封上將軍列侯印綬悉罷兵但幅巾與諸將及同心客百餘人詣河内【幅巾謂不著冠但幅巾束首也】帝見永問曰卿衆所在永離席叩頭曰臣事更始不能令全誠慙以其衆幸富貴故悉罷之【幸希也】帝曰卿言大而意不悅時攻懷未㧞帝謂永曰我攻懷三日而兵不下關東畏服卿可且將故人自徃城下譬之卽拜永諫議大夫至懐乃說更始河内太守於是開城而降帝大喜【東觀記曰永說下懐上大喜與永對食】賜永洛陽商里宅【東觀記曰賜洛陽上商里宅陸機洛陽記曰上商里在洛陽東北本殷頑人所居故曰上商里宅也】固辭不受時董憲裨將屯兵於魯侵害百姓乃拜永爲魯郡太守永到擊討大破之降者數千人唯别帥彭豐虞休皮常等各千餘人稱將軍不肯下頃之孔子闕里無故荆棘自除【闕里解見明紀】從講堂至於里門永異之謂府丞及魯令曰方今危急而闕里自開斯豈夫子欲令太守行禮助吾誅無道邪乃㑹人衆修鄉射之禮請豐等共㑹觀視欲因此禽之豐等亦欲圖永乃持牛酒勞饗而潜挾兵器永覺之手格殺豐等禽破黨與帝嘉其略封爲關内侯遷揚州牧時南土尚多宼永以吏人痍傷之後乃緩其銜轡【銜轡喻法律以控御人也說苑曰理國譬若張琴大急則小絶矣故急於其銜轡者非千里之馭也】示誅彊横而鎭撫其餘百姓安之㑹遭母憂去官悉以財産與孤弟子建武十一年徵爲司校尉帝叔父趙王良尊戚貴重永以事劾良大不敬【東觀記曰時良從送中郎將來歙喪還入夏城門中與五官將軍相逄道廹良怒召門岑尊叩頭馬前永劾奏良曰今月二十七日車駕臨故中郎将來歙喪還車駕過須史趙王良從後到與右中郎将張邯相逄城門中道迫狹叱邯旋車又召岑尊詰責使前走數十歩按良諸侯藩臣䝉恩入侍知尊帝城門吏六百石而肆意加怒令叩頭都道奔走馬頭前無藩臣之禮大不敬也○劉攽曰注五官將軍案五官無将軍之稱蓋軍字本是車字】由是朝廷肅然莫不戒懼乃辟扶風鮑恢爲都官從事恢亦抗直不避彊禦帝常曰貴戚且宜歛手以避二鮑其見憚如此永行縣到霸陵路經更始墓引車入陌【墓在今萬年縣東北南北為阡東西為陌】從事諫止之永曰親北靣事人寜有過墓不拜雖以獲罪司所不避也遂下拜哭盡哀而去西至扶風椎牛上茍諫帝聞之意不平問公卿曰奉使如此何如太中大夫張湛對曰仁者行之宗忠者義之主也仁不遺舊忠不忘君行之髙者也帝意乃釋後大司徒韓歆坐事【建武十五年歆坐直言免也】永固請之不得以此忤帝意出爲東海相坐度田事不實被徵諸郡守多下獄永至城臯詔書迎拜爲兗州牧便道之官【東觀記詔書迎下永曰君晨夜冒犯霜露精神亦已勞矣以君帷幄近臣其以永為兗州牧也】視事三年病卒子昱
  論曰鮑永守義於故主斯可以事新主矣耻以其衆受寵斯可以受大寵矣若乃言之者雖誠而聞之未譬【譬猶曉也】豈茍進之悅易以情納持正之忤難以理求乎【言謟曲則易入剛直則難進也】誠能釋利以循道居方以從義【方直也】君子之槩也
  昱字文泉少傳父學客授於東平建武初太行山中有劇賊太守戴渉聞昱鮑永子有智略乃就謁請署守髙都長【髙都縣屬上黨郡故城在今澤州也】昱應之遂討擊羣賊誅其渠帥道路開通由是知名後爲泚陽長政化仁愛境内清淨【東觀記曰泚陽人趙堅殺人繫獄其父母詣昱自言年七十餘唯有一子適新娶今繫獄當死長無種類涕泣求哀昱憐其言令将妻入獄解械止宿遂任身有子】荆州刺史表上之再遷中元元年拜司校尉詔昱詣尚書使封胡降檄【檄軍書也若今之露布也】光武遣小黄門問昱有所怪不對曰臣聞故事通官文書不著姓又當司徒露布【漢官儀曰羣臣上書公卿校尉諸将不言姓凡制書皆璽封尚書令重封唯赦贖令司徒印露布州郡也】怪使司下書而著姓也帝報曰吾固欲令天下知忠臣之子復為司也昱在職奉法守正有父風永平五年坐救火遲免後拜汝南太守郡多陂池歲歳决壞年費常三十餘萬昱乃上作方梁石洫【洫渠也以石為之猶今之水門也】水常饒足漑田倍多人以殷富十七年代王敏為司徒賜錢帛什器帷帳除子得為郎【○劉攽曰案後皆作德字義無兩子名得徳者知此字誤】建初元年大旱穀貴肅宗召昱問曰旱旣太甚將何以消復災眚對曰臣聞聖人理國三年有成【論語孔子曰如有用我者朞月而已可也三年乃有成功】今陛下始踐天位刑政未著如有失得何能致異但臣前在汝南典理楚事【永平十三年楚王英謀反連坐者在汝南昱時主劾之也】繫者千餘人恐未能盡當其罪先帝詔言大獄一起寃者過半又諸徙者骨肉離分孤䰟不祀一人呼嗟王政為虧宜一切還諸徙家屬蠲除禁錮興滅繼絶死生獲所如此和氣可致帝納其言【東觀記曰時司徒辭訟久者至十數年比例輕重非其事類錯雜難知昱奏定辭訟七卷決事都目八卷以齊同法令息遏人訟也】四年代牟融爲太尉六年薨年七十餘子德修志節有名稱累官為南陽太守時歲多荒災唯南陽豐穰吏人愛悅號為神父時郡學久廢德乃修起横舎【横學也字又作黌】備俎豆黼冕行禮奏樂又尊饗國老宴會諸儒百姓觀者莫不勸服在職九年徵拜大司農卒于官子昻字叔雅有孝義節行初德被病數年昻俯伏左右衣不緩帶及處喪毁瘠三年抱負乃行服闋遂潜于墓次不關時務舉孝㢘辟公府連徵不至卒于家
  郅惲傳 【子夀】
  郅惲字君章汝南西平人也【潛夫論曰周先姞氏封於燕河東有郅都汝南有郅君章音與古姞同而其字異然前書音義郅音之日反】年十二失母居喪過禮及長理韓詩嚴氏春秋【韓韓嬰也作詩内外傳嚴嚴彭祖也受公羊於睦孟專門教授見儒林傳】明天文厯數王莽時宼賊羣發惲乃仰占象歎謂友人曰方今鎮嵗熒惑並在漢分翼軫之域【爾雅曰中央鎮星東方嵗星南方熒惑翼軫者南方鶉尾之宿楚之分野演孔圖曰卯金刀名為劉中國東南出荊州故爲漢分也】去而復來漢必再受命福歸有德如有順天發策者必成大功時左隊大夫逯並素好士【王莽以潁川為左隊郡守為大夫逯姓並名也風俗通曰逯秦邑也其大夫氏焉逯音禄】惲說之曰當今上天垂象智者以昌愚者以亡昔伊尹自鬻輔商立功全人【鬻自賣也史記曰伊尹欲干湯而無因乃為有莘氏媵臣負鼎爼以滋味說湯乃任以國政也】惲竊不遜敢希伊尹之蹤應天人之變明府儻不疑逆俾成天德並竒之使署為吏惲不謁曰昔文王㧞吕尚於渭濵髙宗禮傅說於巖築桓公取管仲於射鉤故能立烈就元勲未聞師相仲父而可為吏位也【師吕望也相傅説也仲父管仲也】非闚天者不可與圖逺君不授驥以重任驥亦俛首裹足而去耳【惲以驥自喻因自稱驥史記曰吳兵入郢申包胥走秦求救晝夜馳驅足腫蹠盭裂裳裹足鵠立秦庭盭音戾】遂不受署西至長安乃上書王莽曰臣聞天地重其人惜其物故運機衡垂日月【機衡北斗也】含元包一甄陶品類【前書志曰太極元氣含三為一謂三才未分包而為一甄也者陶人旋轉之輪也言天地造化品物如陶匠之成衆品者也○劉攽曰注包而為一甄也者案文也字當在甄上】顯表紀世圖錄豫設【表明也紀年也言天豫設圖錄之書顯明帝王之年代也】漢歴久長孔為赤制【言孔丘作緯著歴運之期為漢家之制漢火徳尚赤故云為赤制卽春秋感精符云墨孔生為赤制是也】不使愚惑殘人亂時智者順以成德愚者逆以取害神器有命不可虚獲上天垂戒欲悟陛下令就臣位轉禍為福【上天垂戒謂鎭歲熒惑並在漢分也】劉氏享天永命陛下順節盛衰【享受也永長也漢家受天長命運祚未絶勸莽當順其時之盛衰衰則取之盛則還也】取之以天還之以天可謂知命矣若不早圖是不免於竊位也【竊盗也孔子曰臧文仲其竊位者與】且堯舜不以天顯自與故禪天下【堯舜盛德天之所顯猶不自與以位禪人言堯之禪舜舜禪於禹也】陛下何貪非天顯以自累也天為陛下嚴父臣為陛下孝子父敎不敢廢子諌不可拒惟陛下留神莽大怒卽收繫詔獄劾以大逆猶以惲據經䜟難卽害之使黄門近臣脅惲令自告狂病恍惚不覺所言惲乃瞋目詈曰所陳皆天文聖意非狂人所能造遂繫須冬㑹赦得出乃與同郡鄭敬南遁蒼梧【遁隱也蒼梧山名也山海經曰南方蒼梧之㐀蒼梧之川其中有九疑山焉舜之所葬也在今永州唐興縣東南】建武三年又至廬江因遇積弩將軍傅俊東徇揚州俊素聞惲名乃禮請之上為將兵長史授以軍政惲乃誓衆曰無掩人不備窮人於戹不得斷人支體裸人形骸放婦女俊軍士猶發陳尸掠奪百姓惲諫俊曰昔文王不忍露白骨【解見順紀】武王不以天下易一人之命【吕氏春秋曰武王伐紂至鮪水紂使膠鬲周問武王曰何日至武王曰將以甲子日至膠鬲行天大雨日夜不休武王疾行不輟軍吏諫之武王曰吾疾行以救膠鬲之死也】故能獲天地之應剋商如林之旅【天地之應謂夜雨止畢陳白魚入舟之類剋勝也商殷號也旅衆也如林言衆多尚書曰武王伐紂率其旅若林㑹於牧野○劉攽曰注武王伐紂率其旅若林案文伐字下少一殷字】將軍如何不師法文王而犯逆天地之禁多傷人害物虐及枯尸取罪神明今不謝天改政無以全命願將軍親率士卒收傷葬死哭所殘以明非將軍本意也從之百姓悅服所向皆下七年俊還京師而上論之【上音時掌反】惲耻以軍功取位遂辭歸鄉里縣令卑身崇禮請以為門下掾惲友人董子張者父先為鄉人所害【東觀記曰子張父及叔父為鄉里盛氏一時所害也】及子張病將終惲徃之子張垂殁視惲歔欷不能言惲曰吾知子不悲天命而痛讐不復也子在吾憂而不手子亡吾手而不憂也【言子在吾憂子仇未能報而不須手自揮鋒子若亡吾直為子手刃仇人更不須心懐憂也】子張但目擊而已【目擊謂熟視之也荘子曰目擊而道存也】惲即起將客遮仇人取其頭以示子張子張見而氣絶惲因而詣縣以狀自首令應之遲【縣令不欲其自首詣獄故應對之緩也】惲曰爲友報讐吏之私也奉法不阿君之義也虧君以生非臣節也趨出就獄令跣而追惲不及遂自至獄令㧞刀自向以要惲曰子不從我出敢以死明心【惲若不出欲自刺以明心也】惲得此乃出因病去久之太守歐陽歙請為功曹汝南舊俗十月享會百里内縣皆齎牛酒到府讌飲時臨享禮訖歙敎曰西部督郵繇延【繇姓咎繇之後繇音遙】天資忠貞禀性公方摧破姦凶不嚴而理今與衆儒共論延功顯之于朝太守敬嘉厥休牛酒飬德主簿讀書教户曹引延受賜惲於下坐愀然前曰司正舉觥【愀變色貌司正主禮儀者觥罸爵也以角為之詩小雅曰兕觥其觩㫖酒思柔觥音古横反】以君之罪告謝於天按延資性貪邪外方内員【言延外示方直而内實柔弱也孔子曰色厲而内荏】朋黨搆姦罔上害人所在荒亂怨慝並作明府以惡為善股肱以直從曲此旣無君又復無臣惲敢再拜奉觥歙色慙動不知所言門下掾鄭敬進曰君明臣直功曹言切明府德也可無受觥哉歙意少解曰實歙罪也敬奉觥【遂受罸也】惲乃免冠謝曰昔虞舜輔堯四罪咸服【左傳曰舜臣堯乃流四凶族尚書曰舜流共工于幽州放驩兠于崇山竄三苗于三危殛鯀于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也】䜛言弗庸孔任不行【庸用也孔甚也任佞也】故能作股肱帝用有歌【尚書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惲不忠孔任是昭【昭顯也惲自責不忠故使甚佞之人昭顯也】豺虎從政【豺虎貪獸以比繇延也】旣䧟誹謗又露所言【露顯也又對衆顯言繇延之罪也】罪莫重焉請收惲延以明好惡歙曰是重吾過也【重再也】遂不讌而罷惲歸府稱病延亦自退鄭敬素與惲厚見其言忤歙乃相招去曰子廷爭繇延君猶不納延今雖去其埶必還【言歙後必召延也】直心無諱誠三代之道【三代夏殷周也論語曰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然道不同者不相為謀吾不能忍見子有不容君之危盍去之乎惲曰孟軻以彊其君之所不能為忠量其君之所不能為賊【孟子對齊宣王曰力足以舉百釣而不足以舉一羽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見輿薪則王許之乎曰否孟子曰今恩足以及禽獸而功不至於百姓者獨何與然則一羽之不舉為不用力焉輿薪之不見為不用明焉百姓之不見保為不用恩焉故王之不王不為也非不能也曰不為者與不能者之形何以異曰挟太山以超北海語人曰我不能是誠不能也為長者折枝語人曰我不能是不為也非不能也此彊其君之所不能為也又曰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人之有是四端也猶其有四體也有是四端自謂不能者自賊者也謂其君不能者賊其君者也】惲業已彊之矣障君於朝【障蔽也君謂歙也言歙將以牛酒賞繇延而惲障蔽不聽之】旣有其直而不死職罪也延退而惲又去不可敬乃獨隱於弋陽山中【弋陽縣屬汝南郡前書云弋陽山在縣西北也】居數月歙果復召延惲於是乃去從敬止漁釣自娛留數十日惲志在從政旣乃喟然而歎謂敬曰天生俊士以為人也鳥獸不可與同羣【論語孔子之言】子從我為伊吕乎將為巢許乎而父老堯舜也【若為巢父許由則以堯舜為父老之人也】敬曰吾足矣初從生歩重華於南野【歩猶尋也重華舜字也南野謂蒼梧也】謂來歸為松子【赤松子也敬以歸鄉隱逸自謂同之劉向列仙傳曰赤松子神農時雨師至崑崙山常止西王母石室隨風上下炎帝少女追之得仙俱去也】今幸得全軀樹類【樹類謂有嗣】還奉墳墓盡學問道【敬汝南人今隱弋陽不離墳墓】雖不從政施之有政是亦為政也【論語孔子之言也言隱遁好道在家孝悌亦從政之義也】吾年耄矣安得從子子勉正性命弗勞神以害生惲於是告别而去敬字次都清志髙世光武連徵不到【謝沈書曰敬閑居不修人倫新遷都尉逼為功曹事前樹時有清汁以為甘露敬曰明府政未能致甘露此靑木汁耳辭病去隱處精學蛾陂中隂就虞延並辟不行同郡鄧敬因折芰為坐以荷薦肉瓠瓢盈酒言談彌日蓬廬蓽門琴書自娛光武公車徴不行按王莽改新蔡縣為新遷也】惲遂客居江夏教授郡舉孝㢘為上東城門【洛陽城東靣北頭門也】帝嘗出獵車駕夜還惲拒關不開帝令從者見靣於門間惲曰火明遼逺遂不受詔帝乃廻從東中門入【東靣中門也】明日惲上書諫曰昔文王不敢槃于游田以萬人為憂【槃樂也尚書無逸曰文王不敢槃于游田以萬人惟正之供也】而陛下逺獵山林夜以繼晝其如社禝宗廟何虎馮河未至之戒誠小臣所竊憂也書奏賜布百匹貶東中門為參封尉【參封縣屬琅邪郡】後令惲授皇太子韓詩侍講殿中及郭皇后廢【建武十七年廢】惲乃言於帝曰臣聞夫婦之好父不能得之於子【得猶制御也司馬遷曰妃匹之愛君不能得之臣父不能得之子況卑下乎】况臣能得之於君乎是臣所不敢言雖然願陛下念其可否之計無令天下有議社稷而已帝曰惲善恕已量主知我必不有所左右而輕天下也【左右猶向背也言其齊等】后旣廢而太子意不自安惲乃說太子曰久處疑位上違孝道下近危殆昔髙宗明君吉甫賢臣及有纎介放逐孝子【家語曰曾參妻為梨蒸不熟因出之終身不娶其子請焉㑹參曰髙宗以後妻殺孝子尹吉甫以後妻放伯奇吾上不及髙宗中不比吉甫知其得免於非乎遂不娶】春秋之義母以子貴太子宜因左右及諸皇子引愆退身奉養母氏以明聖教不背所生太子從之帝竟聽許惲再遷長沙太守先是長沙有孝子古初遭父喪未葬鄰人失火初匍匐柩上以身扞火火為之滅惲甄異之以為首舉後坐事左轉芒長【芒縣屬沛國故城在今亳州永城縣北一名臨雎城東觀記曰坐前長沙太守張禁多受遺送千萬以惲不推劾故左遷也】又免歸避地教授【避地謂隱遁也東觀記曰芒守丞韓龔受大盜丁仲錢阿擁之加笞八百不死入見惲稱仲健惲怒以所杖鐵杖棰龔龔出怨懟遂殺仲惲故坐免】著書八篇以病卒子壽壽字伯孝善文章以廉能稱舉孝㢘稍遷冀州刺史時冀部屬郡多封諸王賔客放縦類不檢節【類猶皆也】壽案察之無所容貸乃使部從事專住王國又徙督郵舍王宫外【近王宫置督郵舍以察王得失】動靜失得卽時騎驛言上奏王罪及劾傅相於是藩國畏懼並為遵節視事三年冀土肅清三遷尚書令朝廷每有疑議常獨進見肅宗奇其智策擢為京兆尹郡多强豪姦不禁三輔素聞壽在冀州皆懐震竦各相檢勅莫敢干犯壽雖威嚴而推誠下吏皆願効死莫有欺者以公事免復徵為尚書僕射是時大將軍竇憲以外戚之寵威傾天下憲嘗使門生齎書詣壽有所請託壽卽送詔獄前後上書陳憲驕恣引王莽以誡國家是時憲征匈奴海内供其役費而憲及其弟篤景並起第宅驕奢非法百姓苦之壽以府藏空虚軍旅未休遂因朝會譏刺憲等厲音正色辭㫖甚切憲怒䧟壽以買公田誹謗下吏當誅侍御史何敞上疏理之曰臣聞聖王闢四門開四聰延直言之路下不諱之詔立敢諫之旗聽歌謡於路【歌謡謂詩也禹置敢諫之幡解巳見上禮記王制曰命太師陳詩觀民風鄭注云陳詩謂采其詩而示之】爭臣七人以自鑒照【孔子曰天子有爭臣七人】考知政理違失人心輒改更之故天人並應傳福無窮臣伏見尚書僕射郅壽坐於臺上與諸尚書論擊匈奴言議過差及上書請買公田遂繫獄考劾大不敬臣愚以為壽機密近臣匡救為職若懷默不言其罪當誅今壽違衆正議以安宗廟豈其私邪又臺閣平事分爭可否雖唐虞之隆三代之盛猶謂諤諤以昌不以誹謗為罪【史記趙良謂商君曰千人之諾諾不如一士之諤諤武王諤諤以昌殷紂嘿嘿以亡】請買公田人情細過可裁隱忍壽若被誅臣恐天下以為國家横罪忠直賊傷和氣忤逆隂陽臣所以敢犯嚴威不避夷滅觸死瞽言非為壽也【論語曰侍於君子有三愆未見顔色而言謂之瞽也】忠臣盡節以死為歸臣雖不知壽度其甘心安之誠不欲聖朝行誹謗之誅以傷晏晏之化【鄭注尚書考靈耀云道徳純備謂之塞寛容覆載謂之晏】杜塞忠直垂譏無窮臣敞謬豫機密言所不宜罪名明白當塡牢獄先壽僵仆萬死有餘書奏壽得減死論徙合浦【今廣州縣○劉攽曰案今合浦是廉州縣作廣誤】未行自殺家屬得歸鄉里
  賛曰鮑永沉吟晩乃歸正志逹義全先號後慶【易曰先號咷而後笑謂初㐫後吉也】申屠對策郅惲上書有道雖直無道不愚後漢書卷五十九
  後漢書卷五十九考證
  郅惲傳將為巢許乎而父老堯舜也○【臣承蒼】按父老堯舜若曰為野老於堯舜之世耳注謂以堯舜為父老之人恐非是
  郅惲子夀以傷晏晏之化○汲古閣夲依鄭注改塞晏非是第五倫何敞陳寵傳皆有晏晏二字









  後漢書卷五十九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六十上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蘇楊列傳第二十上
  蘇竟傳
  蘇竟字伯况扶風平陵人也平帝世竟以明易為博士講書祭酒【王莽置六經祭酒秩上卿每經各一人竟為講尚書祭酒】善圖緯能通百家之言王莽時劉歆等共典校書【○劉攽曰案文劉歆上少一與字】拜代郡中尉【○劉攽曰按郡無中尉當作都】時匈奴擾亂北邊多罹其禍竟終完輯一郡光武即位就拜代郡太守使固塞以拒匈奴建武五年冬盧芳略得北邊諸郡帝使偏將軍隨弟屯代郡【隨姓弟名也弟音悌】竟病篤以兵屬弟詣京師謝罪拜侍中數月以病免初延岑護軍鄧仲况擁兵據南陽陰縣為宼【陰縣名屬南陽郡故城在今襄州穀城縣界北】而劉歆兄子龔為其謀主【臣賢案前書及三輔決録並云向曾孫今言歆兄子則不同也】竟時在南陽與龔書曉之曰君執事無恙【執事猶言左右也敬前人故呼其執事者爾雅曰恙憂也】走昔以摩研編削之才【走謂馳走之人謙稱也猶司馬遷與任少卿書云牛馬走之類也説文曰編次也削謂簡也一曰削書刀也研音午見反】與國師公從事出入校定祕書【劉歆為王莽國師公也】竊自依依末由自逺盖聞君子愍同類而傷不遇人無智愚莫不先避害然後求利先定志然後求名昔智果見智伯窮兵必亡故變名逺逝【智果智伯臣也逝去也戰國䇿曰智伯與韓魏共圍趙智伯之臣智果説智伯曰韓魏二主色動而喜必背君矣不如殺之智伯曰晉陽旦暮将㧞之而饗其利乃有他心不可子勿復言智果見言之不聽出更其姓為輔氏遂去不見其後韓魏乃反殺智伯三分其地果或作過】陳平知項王為天所棄故歸心髙祖皆智之至也【陳平初事項羽後知羽必敗乃仗劍渡河歸漢見前書也】聞君前權時屈節北面延牙【延岑字牙屈節謂臣事也】乃後覺悟棲遲養德【爾雅曰棲遲息偃也言後息偃養德不復事延牙也詩小雅曰或棲遲偃仰】先世數子又何以加【謂智果陳平也】君處陰中土多賢士若以須㬰之間研考異同揆之圖書測之人事則得失利害可陳於目何自負畔亂之困不移守惡之名乎與君子之道何其反也世之俗儒末學醒醉不分而稽論當時疑誤視聽或謂天下迭興未知誰是稱兵據土可圖非兾或曰聖王未啟宜觀時變倚彊附大顧望自守二者之論豈其然乎夫孔丘祕經為漢赤制【祕經幽祕之經即緯書也赤制解見郅惲傳】包幽室文隱事明【包藏也言緯書祕藏於幽室文雖微隱事甚明驗】且火德承堯雖昧必亮【昧暗也亮明也言漢承唐堯劉累之後以火德王雖遭王莽簒奪一時暗昧今光武中興必盛明也】承積世之祚握無窮之符王氏雖乗間偷簒而終嬰大戮支分體解宗氏屠滅非其効歟【王莽傳曰校尉公賔就斬莽首軍人分裂莽身支節肌肉臠分三輔舊事曰臠切千叚】皇天所以眷顧踟蹰憂漢子孫者也【踟蹰猶裴回也】論者若不本之於天參之於聖猥以師曠雜事輕自惑說士作書亂夫大道焉可信哉【師曠雜事雜占之書也前書曰陰陽書十六家有師曠八篇也】諸儒或曰今五星失晷天時謬錯【五星謂東方歲星南方熒惑星西方太白星北方辰星中央填星失晷失於常度】辰星久而不効【不効謂出入失度也】太白出入過度熒惑進退見態塡星繞帯天街歲星不舍氐房【前書曰昴畢間為天街氐房東方之宿歲星歲舍一次當次舍於氐房今不舍之是變常也】以為諸如此占歸之國家盖災不徒設皆應之分野各有所主夫房心即宋之分東海是也【前書天文志曰夘為房心宋之分也】尾為燕分漁陽是也【前書天文志曰寅為尾箕燕之分也】東海董憲迷惑未降漁陽彭寵逆亂擁兵王赫斯怒命將並征故熒惑應此憲寵受殃太白辰星自亡新之末失行算度以至於今或守東井或沒羽林【東井南方之宿天官書曰北宫虚危南方有衆星曰羽林天軍算或作舛】或裴回藩屏或躑躅帝宫【帝宫北辰也藩屏兩旁之星也裴回謂縈繞淹留躑躅謂上下不去也】或經天反明或潛藏久沈或衰微闇昧或煌煌北南或盈縮成鉤或偃蹇不禁【盈縮猶進退曲如鉤形也偃蹇髙而明大無禁制】皆大運蕩除之祥聖帝應符之兆也賊臣亂子往往錯互指麾妄說傳相壊誤【○劉攽曰案文壊當作詿詿音卦壊音怪聲相近故誤之】由此論之天文安得遵度哉乃者五月甲申天有白虹自子加午廣可十丈長可萬丈正臨倚彌倚彌即黎丘秦豐之都也【盖秦豐黎丘一名倚彌也】是時月入于畢畢為天網【畢西方宿也】主網羅無道之君故武王將伐紂上祭于畢求助天也【史記曰周武王即位九年上祭于畢東觀兵於孟津也】夫仲夏甲申為八魁【厯法春三月己巳丁丑夏三月甲申壬辰秋三月己亥丁未冬三月甲寅壬戌為八魁】八魁上帝開塞之將也主退惡攘逆流星狀似蚩尤旗或曰營頭或曰天槍出奎而西北行至延牙營上散為數百而滅奎為毒螫主庫兵【春秋合誠圖曰奎主武庫之兵也】此二變郡中及延牙士衆所共見也是故延牙遂之武當【今均州縣也】託言發兵實避其殃今年比卦部歲坤主立冬坎主冬至水性滅火南方之兵受歲禍也【比卦坤下坎上坎為水也】德在中宫刑在木木勝土刑制德今年兵事畢已中國安寧之效也五七之家三十五姓彭秦延氏不得豫焉【春秋運斗樞曰五七三十五人皆共一德】如何怪惑依而恃之葛藟之詩求福不回其若是乎【詩大雅曰莫莫葛藟施于條枚愷悌君子求福不回注云葛延蔓于木之枝而茂盛喻子孫依緣先人之功而起也回違也言不違先祖之道】圖䜟之占衆變之驗皆君所明善惡之分去就之决不可不察無忽鄙言夫周公之善康叔以不從管蔡之亂也【史記曰周公以成王命伐殷殺管叔放蔡叔以殷餘人封康叔為衛君】景帝之悅濟北以不從呉濞之畔也【濟北王志髙帝孫齊王肥之子也呉楚反時堅守不從景帝賢之徙封為淄川王也】自更始以來孤恩背逆歸義向善臧否粲然可不察歟良醫不能救無命彊梁不能與天爭【扁鵲之見桓侯項王之敵漢祖也】故天之所壊人不得支【支持也左傳曰晋女叔寛曰天之所壊不可支也衆之所為不可干也】宜密與太守劉君共謀降議仲尼棲棲墨子遑遑憂人之甚也【班固曰棲棲遑遑孔席不煖墨突不黔也】屠羊救楚非要爵禄【莊子曰楚昭王失國屠羊說走而從於王昭王反國將賞從亡者及屠羊說屠羊說曰大王失國說失屠羊大王反國說亦反屠羊臣之爵禄已復矣又何賞之有遂不受也】茅焦干秦豈求報利【秦始皇遷太后於咸陽宫又撲殺兩弟齊人茅焦觧衣伏質入諫始皇乃迎太后歸於咸陽爵茅焦為上卿焦辭不受事見説苑也】盡忠博愛之誠憤滿不能已耳又與仲况書諫之文多不載於是仲況與龔遂降龔字孟公長安人善論議扶風馬援班彪並器重之【三輔决録注曰唯有孟公論可觀者班叔皮與京兆丞郭季通書曰劉孟公藏器於身用心篤固實瑚璉之器宗廟之寳也】竟終不伐其功潛樂道術作記誨篇及文章傳於世年七十卒于家
  楊厚傳
  楊厚字仲桓廣漢新都人也祖父春卿善圖䜟學為公孫述將漢兵平蜀春卿自殺臨命戒子綂曰吾綈袠中【說文曰綈厚繒也綈音提】有先祖所傳祕記為漢家用爾其修之綂感父遺言服闋辭家從犍為周循學習先法又就同郡鄭伯山受河洛書及天文推歩之術【益部耆舊傳曰綂字仲通曾祖父仲續舉河東方正拜祁令甚有德惠人為立祠樂益部風俗因留家新都代修儒學以夏侯尚書相傳】建初中為彭城令一州大旱綂推陰陽消服縣界蒙澤太守宗湛使綂為郡求雨亦即降澍【袁山松書曰綂在縣休徴時序風雨得節嘉禾生於寺舍人庶稱神也】自是朝廷災異多以訪之綂作家法章句及内䜟二卷解說位至光禄大夫為國三老年九十卒綂生厚厚母初與前妻子博不相安厚年九歲思令和親乃託疾不言不食母知其㫖懼然改意【懼音九具反】恩養加篤博後至光禄大夫厚少學綂業精力思述初安帝永初二年太白入北斗洛陽大水【續漢志曰時正月己亥太白入北斗中以為貴相凶也又京師及郡國四十一雨水鄧太后専政也】時綂為侍中厚随在京師朝廷以問綂綂對年老耳目不明子厚曉讀圖書粗識其意鄧太后使中常侍承制問之厚對以為諸王子多在京師容有非常宜亟發遣各還本國【亟音紀力反】太后從之星尋滅不見又剋水退日期皆如所言除為中郎太后特引見問以圖䜟厚對不合免歸【袁山松書曰鄧后問厚曰大將軍鄧隲應輔臣以不對曰不應以此不合其㫖】復習業犍為不應州郡三公之命方正有道公車特徵皆不就永建二年順帝特徵詔告郡縣督促發遣厚不得已行到長安以病自上因陳漢三百五十年之戹【春秋命厯序曰四百年之間閉四門聽外難羣異竝賊官有孽臣州有兵亂五七弱暴漸之効也宋均注云五七三百五十歲當順帝漸微四方多逆賊也】宜蠲法改憲之道【蠲明也】及消伏災異凡五事制書襃述有詔太醫致藥大官賜羊酒及至拜議郎三遷為侍中特引見訪以時政四年厚上言今夏必盛寒當有疾疫蝗蟲之害是歲果六州大蝗疫氣流行後又連上西北二方有兵氣宜備邊寇車駕臨當西廵感厚言而止至陽嘉三年西羌寇隴右明年烏桓圍度遼將軍耿曄永和元年復上京師應有水患又當火災三公有免者蠻夷當反畔是夏洛陽暴水殺千餘人至冬承福殿災太尉龎參免荆交二州蠻夷賊殺長吏寇城郭又言陰臣近戚妃黨當受禍【陰私也】明年宋阿母與宦者襃信侯李元等遘姦廢退【阿母順帝乳母山陽君宋娥也】後二年中常侍張逵等復坐誣罔大將軍梁商專恣悉伏誅每有災異厚輒上消救之法而閹宦專政言不得信時大將軍梁冀威權傾朝遣弟侍中不疑以車馬珍玩致遺於厚欲與相見厚不答固稱病求退帝許之賜車馬錢帛歸家修黄老敎授門生上名録者三千餘人太尉李固數薦言之太初元年梁太后詔備古禮以聘厚【古禮謂以束帛加璧安車蒲輪等】遂辭疾不就建和三年太后復詔徵之經四年不至年八十二卒於家䇿書弔祭鄉人諡曰文父門人為立廟郡文學掾史春秋饗射常祠之






  後漢書卷六十上
  後漢書卷六十上考證
  蘇竟傳夫仲夏甲寅為八魁注冬三月甲寅壬戌○監本壬戌作壬寅【臣㑹汾】按上文言春三月己巳丁丑夏三月甲寅壬辰秋三月己亥丁未則十二支中皆越四位取之獨除去子午卯酉不用也冬甲寅當配以壬戌作壬寅者非是定從宋本









  後漢書卷六十上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六十下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郎襄列傳第二十下
  郎顗傳
  郎顗字雅光北海安丘人也父宗字仲綏學京氏易善風角星算六日七分【京氏京房也作易傳風角謂候四方四隅之風以占吉凶也星算謂善天文算數也易稽覽圖曰甲子卦氣起中孚六日八十分日之七鄭注云六以候也八十分為一日之七者一卦六日七分也】能望氣占候吉凶常賣卜自奉【奉音扶用反】安帝徵之對䇿為諸儒表後拜呉令【呉縣名屬㑹稽郡今蘇州縣也】時卒有暴風宗占知京師當有大火記識時日遣人參候果如其言諸公聞而表上以博士徵之宗恥以占騐見知聞徵書到夜縣印綬於縣廷而遁去遂終身不仕顗少傳父業兼明經典隱居海畔延致學徒常數百人晝研精義夜占象度勤心銳思朝夕無倦州郡辟召舉有道方正不就順帝時灾異屢見陽嘉二年正月公車徵顗乃詣闕拜章曰臣聞天垂妖象地見灾符所以譴告人主責躬脩德使正機平衡流化興政也易内傳曰凡灾異所生各以其政變之則除消之亦除【易稽覽圖曰凡異所生灾所起各以其政變之則除其不可變則施之亦除鄭注云改其政者謂失火令則行水令失土令則行木令失金令則行火令則灾除去也不可變謂殺賢者也施之者死者不可復生封禄其子孫使得血食則灾除也】伏惟陛下躬日之聽温三省之勤【論語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也】思過念咎務消祗悔【祗大也易復卦初九曰無祗悔元吉】方今時俗奢佚淺恩薄義夫救奢必於儉約拯薄無若敦厚安上理人莫善於禮脩禮遵約盖惟上興革文變薄事不在下故周南之德關雎政本【周南詩序曰關雎風之始也所以風天下而正夫婦也故夫婦為政之本也】本立道生風行草從澄其源者流清溷其本者末濁天地之道其猶鼓籥以虚為德自近及逺者也【籥如笛六孔鼓籥其形内虚而氣無窮老子曰天地之間其猶槖籥虚而不屈動而愈出】伏見往年以來園陵數灾【陽嘉元年冬恭陵百丈廡灾永建元年秋茂陵園寢灾】炎光熾猛驚動神靈易天人應曰君子不思遵利茲謂無澤厥灾孽火燒其宫又曰君髙臺府犯陰侵陽厥灾火又曰上不儉下不節炎火並作燒居室自頃繕理西苑修復太學【永建六年修太學也】宫殿官府多所搆飾昔盤庚遷殷去奢即儉【帝王紀曰盤庚以耿在河北迫近山川自祖辛以來奢淫不絶乃度河将徙都亳之殷地人咨嗟相怨不欲徙盤庚乃作書三篇以告喻之今尚書盤庚三篇是也亳在偃師】夏后卑室盡力致美【論語孔子曰禹惡衣服而致美乎黻冕卑宫室而盡力乎溝洫】又魯人為長府閔子騫曰仍舊貫何必改作【長府魯之府名也仍因也貫事也言因舊事則可何必更作見論語】臣愚以為諸所繕修事可省減稟䘏貧人賑贍孤寡此天之意也人之慶也仁之本也儉之要也焉有應天養人為仁為儉而不降福者哉土者地祗陰性澄静宜以施化之時敬而勿擾竊見正月以來陰闇連日易内傳曰久陰不雨亂氣也蒙之比也蒙者君臣上下相冒亂也【易稽覽圖曰日食之比陰得陽蒙之比也陰冒陽也鄭注云蒙氣也比非一也邪臣謀覆冒其君先霧從夜昏起或從夜半或平旦君不覺悟日中不解遂成蒙君復不覺悟下為霧也比音庇○劉攽曰注云陰得陽案得當作復又陽字下合有也字】又曰賢德不用厥異常陰夫賢者化之本雲者雨之具也得賢而不用猶久陰而不雨也又頃前數日寒過其節氷既解釋還復凝合夫寒往則暑來暑往則寒來【易繫辭之文也】此言日月相推寒暑相避以成物也今立春之後火卦用事當温而寒違反時節由功賞不至而刑罰必加也宜須立秋順氣行罰臣伏案飛候參察衆政【京房作易飛候】以為立夏之後當有震裂涌水之害又比熒惑失度盈縮往來渉歴輿鬼環繞軒轅【天官書曰輿鬼南方之宿軒轅黄龍體女主後宫之象也】火精南方夏之政也政有失禮不從夏令則熒惑失行【熒惑南方主夏為禮為視禮虧視失不行夏令則熒惑逆行也見天文志】正月三日至乎九日三公卦也【凡卦法一為元士二為大夫三為三公四為諸侯五為王位六為宗廟前書曰梁人焦延夀字贛長於灾變分六十四卦更直日用事以風雨寒温為候音義云分卦直日之法爻主一日即三日九日並為三公之日也】三公上應台階下同元首【春秋元命包曰魁下六星兩兩而比曰三台前書音義曰泰階三台也又黄帝泰階六符經曰泰階者天之三階也上階為天子中階為諸侯公卿大夫下階為士庶人三階平則陰陽和風雨時尚書曰君為元首臣作股肱言三公上象天之台階下與人君同體也】政失其道則陰陽反節節彼南山詠自周詩【詩小雅曰節彼南山維石巖巖赫赫師尹民具爾膽注云節高峻貎也喻三公之位人所髙巖也赫赫顯盛也師尹三公也言三公之位天下之人共瞻視之】股肱良哉著於虞典而今之在位競託髙虚納累鍾之奉忘天下之憂【六斛四斗曰鍾左傳曰四斗為豆四豆為區四區為釡四釡為鍾也○劉攽曰注四斗為豆按斗當作升又云四釡為鍾四當作十】棲遲偃仰寢疾自逸被䇿文得賜錢即復起矣何疾之易而愈之速以此消伏灾眚興致升平其可得乎今選舉牧守委任三府【三公也】長吏不良既咎州郡州郡有失豈得不歸責舉者而陛下崇之彌優自下慢事愈甚所謂大網踈小網數【謂緩於三公切於州郡也】三公非臣之仇臣非狂夫之作所以發憤忘食懇懇不已者誠念朝廷欲致興平非不能面譽也臣生長草野不曉禁忌披露肝膽書不擇言伏鑕鼎鑊死不敢恨謹詣闕奉章伏待重誅書奏帝復使對尚書【使就尚書更對也】顗對曰臣聞明王聖主好聞其過忠臣孝子言無隱情臣備生人倫視聽之類而稟性愚戇不識忌諱故出死忘命懇懇重言【重再也】誠欲陛下脩乾坤之德開日月之明披圖籍案經典覽帝王之務識先後之政如有闕遺退而自改本文武之業擬堯舜之道攘災延慶號令天下此誠臣顗區區之願夙夜夢寐盡心所計謹條序前章暢其㫖趣【謂前詣闕所上章也】條便宜七事具如狀對
  一事陵園至重聖神攸馮而灾火炎赫迫近寢殿魂而有靈猶將驚動尋宫殿官府近始永平歲時未積便更修造又西苑之設禽畜是處離房别觀本不常居而皆務精土木營建無已消功單賄巨億為計易内傳曰人君奢侈多飾宫室其時旱其灾火是故魯僖遭旱脩政自勑下鍾鼓之縣休繕治之官【春秋考異郵曰僖公三年春夏不雨於是僖公憂閔服避舍釋更徭之逋罷軍寇之誅去苛刻峻文慘毒之敎所蠲浮令四十五事曰方今大旱野無生稼寡人當死百姓何罪不敢煩人請命願撫萬人害以身塞無狀禱已舍齊南郊雨大澍也】雖則不寜而時雨自降【左傳僖公六月雨】由此言之天之應人敏於影響【敏疾也】今月十七日戊午徵日也【陽嘉二年正月】日加申【日在申時也】風從寅來丑時而止丑寅申皆徵也不有火灾必當為旱【南方為徵故為火及旱也】願陛下校計繕修之費永念百姓之勞罷將作之官減彫文之飾損庖厨之饌退宴私之樂易中孚傳曰陽感天不旋日【易中孚傳曰陽感天不旋日諸侯不旋時大夫不過朞鄭注云陽者天子為善一日天立應以善為惡一日天立應以惡諸侯為善一時天立應以善為惡一時天立應以惡大夫為善一歲天亦立應以善為惡一歲天亦立應以惡一說云不旋日立應之不過時三辰間不過朞從今旦至明旦也陽即指天子也】如是則景雲降集眚沴息矣【景雲五色雲也一曰慶雲孝經援神契曰德至山陵則景雲出顗以陵園火灾故引之也眚沴謂灾氣】
  二事去年以來兌卦用事類多不効易傳曰有貎無實佞人也有實無貎道人也寒温為實清濁為貎【易稽覽圖曰有實無貎屈道人也有貌無實佞人也鄭注曰有寒温無貌濁清静此賢者屈道仕于不肖君也有貌濁清静無寒温此佞人以便巧仕於世也】今三公皆令色足恭外厲内荏以虚事上無佐國之實故清濁効而寒温不効也是以陰寒侵犯消息【易稽覧圖曰侵消息者或陰専政或陰侵陽鄭注温卦以温侵寒卦以寒侵陽者君也陰者臣也専君政事亦陰侵陽也】占曰日乗則有妖風日蒙則有地裂如是三年則致日食陰侵其陽漸積所致立春前後温氣應節者詔令寛也其後復寒者無寛之實也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率土之人豈無貞賢未聞朝廷有所賞拔非所以求善贊務濟元元宜採納良臣以助聖化三事臣聞天道不逺三五復反【春秋合誠圖曰至道不逺三五而反宋均注云三三正也五五行也三正五行王者改代之際會也能於此際自新如初則通無窮也】今年少陽之歲法當乗起恐後年已往將遂驚動渉歴天門灾成戊己【戌亥之間為天門也○劉攽曰案文戊當作戌注云戌亥之間是也】今春當旱夏必有水臣以六日七分候之可知夫灾眚之來縁類而應行有玷缺則氣逆于天精感變出以戒人君王者之義時有不登則損滋徹膳數年以來穀收稍減家貧户饉歲不如昔百姓不足君誰與足水旱之灾雖尚未至然君子逺覽防微慮萌老子曰人之飢也以其上食稅之多也故孝文皇帝綈袍革舄木器無文【前書曰孝文帝身衣弋綈足履革舄兵木無刃衣緼無文】約身薄賦時致升平今陛下聖德中興宜遵前典惟節惟約天下幸甚易曰天道無親常與善人是故髙宗以享福【髙宗殷王武丁也尚書大傳曰武丁祭成湯有雉飛升鼎耳而雊祖己曰雉者野鳥升于鼎者欲為用也無則逺方将有來朝者故武丁内反諸已以思先王之道三年編髪重譯來朝者六國孔子曰吾於髙宗肜日見德之有報之疾也帝王紀曰髙宗饗國五十有九年年百歲也】宋景以延年【呂氏春秋曰宋景公時熒惑在心召子韋問焉子韋曰禍當君雖然可移宰相公曰宰相寡人所與理國家也曰可移於人公曰人死寡人将誰為君曰可移於歲公曰歲飢人餓誰以我為君乎子韋曰君有至德之言三天必三賞君熒惑必退三舍一舍行七星星當一年君延二十一年矣熒惑果退三舍也】四事臣竊見皇子未立儲宫無主仰觀天文太子不明【洪範五行傳曰心之大星天王也其前星太子也後星庶子也】熒惑以去年春分後十六日在婁五度【婁西方宿也】推歩三綂熒惑今當在翼九度【翼南方宿也】今反在桞三度【桞東方宿也】則不及五十餘度【言熒惑行遲也】去年八月二十四日戊辰熒惑厯輿鬼東入軒轅出后星北東去四度北旋復還軒轅者後宫也熒惑者至陽之精也天之使也【熒惑南方火盛陽之精也天文要集曰天有五帝五星為之使】而出入軒轅繞還往來易曰天垂象見吉凶其意昭然可見矣禮天子一娶九女嫡媵畢具今宫人侍御動以千計或生而幽隔人道不通鬱積之氣上感皇天故遣熒惑入軒轅理人倫垂象見異以悟主上昔武王下車出傾宮之女表商容之閭【尚書大傅曰武王入殷表商容之閭歸傾宮之女】以理人倫以表賢德故天授以聖子成王是也今陛下多積宮人以違天意故皇多夭嗣體莫寄詩云敬天之怒不敢戲豫【詩大雅板篇之文也注云戲豫逸豫也】方今之福莫若廣嗣廣嗣之術可不深思宜簡出宮女恣其姻嫁則天自降福子孫千億惟陛下丁寜再三留神於此左右貴倖亦宜惟臣之言以悟陛下盖善言古者合於今善言天者合於人【前書武帝詔曰善言天者必有徵於人善言古者必有驗於今】願訪問百僚有違臣言者臣當受茍言之罪【論語孔子曰君子于其言無所茍而已矣】
  五事臣竊見去年閏十月十七日己丑夜有白氣從西方天苑趨左足入玉井數日乃滅【續漢志曰時客星氣白廣二尺長五丈起天苑西南天官書曰西方勾曲九星三處羅一曰犬旗二曰天苑三曰九斿參星下四小星為玉井其外四星左右肩股也】春秋曰有星孛于大辰大辰者何大火也【春秋昭十七年有星孛于大辰爾雅曰大辰房心尾也孫炎曰龍星明者可以為時候故曰大辰】大火為大辰罰又為大辰【爾雅曰罰謂之大辰也】北極亦為大辰【爾雅曰北極謂之北辰李廵曰北極天心也居北方正四時謂之北辰也】所以孛一宿而連三宿者言北辰王者之宫也凡中宫無節政教亂逆威武衰微則此三星以應之也罰者白虎其宿主兵其國趙魏【天官書曰參為白虎下有三星曰罰為斬刈之事故主兵昴畢之間趙魏之分也】變見西方亦應三輔凡金氣為變發在秋節【西方白氣入玉井是金氣之變也】臣恐立秋以後趙魏關西將有羌寇畔戾之患宜豫宣告諸郡使敬授人時輕徭役薄賦歛勿妄繕起堅倉獄備守衛回選賢能以鎭撫之【回易也】金精之變責歸上司【上司謂司馬也建武二十七年改為太尉韓詩外傳曰司馬主天陰陽不調星辰失度責之司馬故云責歸上司也】宜以五月丙午遣太尉服干戚建井旟【干楯也戚斧也西方主兵故太尉執持楯斧所以厭金氣也井南方火宿也鳥隼曰旟也以火勝金故畫井星之文於旟而建之也】書玉板之䇿引白氣之異【書祝辭於玉板也】於西郊責躬求愆謝咎皇天消滅妖氣盖以火勝金轉禍為福也【以五月丙午日火勝金也】
  六事臣竊見今月十四日乙邜巳時白虹貫日凡日傍氣色白而純者名為虹貫日中者侵太陽也見於春者政變常也方今中官外司各各考事【考劾也】其所考者或非急務又恭陵火灾主名未立【立猶定也時考問延火者姓名未定也】多所收捕備經考毒尋火為天戒以悟人君可順而不可違可敬而不可慢陛下宜恭已内省以備後灾凡諸考案幷湏立秋又易傳曰公能其事序賢進士後必有喜反之則白虹貫日以甲乙見者則譴在中台【譴責也韓詩外傳曰三公者何司空司徒司馬也司馬主天司空主地司徒主人故陰陽不調星辰失度責之司馬山陵崩絶川谷不流責之司空五穀不殖草木不茂責之司徒甲乙東方主春生殖五穀之時也而白虹以甲乙日見明責在司徒也】自司徒居位陰陽多謬【時劉崎為司徒至陽嘉三年䇿免】久無虚已進賢之䇿天下興議異人同咨【咨嗟歎也】且立春以來金氣再見【謂元年閏十二月己丑夜有白氣入玉井二年正月乙邜白虹貫日此金氣再見】金能勝木必有兵氣宜黜司徒以應天意陛下不早禳之将負臣言遺患百姓
  七事臣伏惟漢興以來三百三十九歲於詩三基髙祖起亥仲二年今在戌仲十年【基當作朞謂以三朞之法推之也詩氾厯樞曰凡推其數皆從亥之仲起此天地所定位陰陽氣周而復始萬物死而復蘇大綂之始故王命一節為之十歲也】詩氾歴樞曰卯酉為革政午亥為革命神在天門出入候聽【宋均注云神陽氣君象也天門戍亥之間乾所據者】言神在戌亥司候帝王興衰得失厥善則昌厥惡則亡於易雄雌祕歴今値困乏凡九二困者衆小人欲共困害君子也經曰困而不失其所其唯君子乎【易困卦之辭也】唯獨賢聖之君遭困遇險能致命遂志不去其道【易困卦曰澤無水困君子以致命遂志困卦坎下兑上坎為水兌為澤水在澤下是謂竭涸之象故以喻困致命遂志謂君子委命固窮不離於道也】陛下乃者潛龍養德幽隱屈戹【謂順帝為太子時廢為濟陰王】即位之元紫宫驚動歴運之㑹時氣已應然猶恐妖祥未盡君子思患而豫防之臣以為戌仲巳竟來年入季文帝改法除肉刑之罪【漢法肉刑三謂黥也劓也左右趾也文帝除之當黥者髠鉗城旦舂當劓者笞三百當左右趾者笞五百也】至今適三百載【自文帝十三年除肉刑至順帝陽嘉二年合三百年也】宜因斯際大蠲法令官名稱號輿服器械事有所更變大為小去奢就儉機衡之政除煩為簡改元更始招求幽隱舉方正徵有道博採異謀開不諱之路臣陳引際㑹恐犯忌諱書不盡言未敢䆒暢臺詰顗曰對云白虹貫日政變常也朝廷率由舊章何所變易而言變常又言當大蠲法令革易官號或云變常以致灾或改舊以除異何也又陽嘉初建復欲改元據何經典其以實對顗對曰方春東作布德之元陽氣開發養導萬物王者因天視聽奉順時氣宜務崇温柔遵其行令【禮記月令孟春天子命相布德和令行慶施惠下及兆民仲春安萌牙養幼少存諸孤省囹圄去桎梏止獄訟是遵其行令也】而今立春之後考事不息秋冬之政行乎春夏故白虹春見掩蔽日曜凡邪氣乗陽則虹蜺在日斯皆臣下執事刻急所致殆非朝廷優寛之本此其變常之咎也又今選舉皆歸三司非有周召之才而當則哲之重【尚書曰知人則哲】每有選用輒參之掾屬【參豫也】公府門巷賔客填集送去迎來財貨無已其當遷者競相薦謁各遣子弟充塞道路開長姦門興致浮偽非所謂率由舊章也尚書職在機衡宫禁嚴密【北斗魁星第三為機第五為衡於天文為喉舌李固對䇿曰陛下之有尚書猶天有北斗主為喉舌斟酌元氣運平四時出納王命也】私曲之意差不得通偏黨之恩或無所用選舉之任不如還在機密【欲使尚書専掌選也】臣誠愚戇不知折中斯固逺近之論當今之宜又孔子曰漢三百載計歴改憲【春秋保乾圖曰陽起於一天帝為北辰氣成於三以立五神三五展轉機以動運故三百歲斗歴改憲也○劉攽曰按文計當作斗注文可見盖斗字似草書計字後人因誤之】三百四歲為一德五德千五百二十歲五行更用【易乾鑿度孔子曰立德之數先立木金水火土德各三百四歲五德備凡千五百二十歲太終復初故曰五行更用更猶變改也】王者随天譬猶自春徂夏改青服絳者也【禮記月令孟春天子衣青衣服蒼玉孟夏則衣朱衣服赤玉也】自文帝省刑適三百年而輕微之禁漸以殷積王者之法譬猶江河當使易避而難犯也故易曰易則易知簡則易從易簡而天下之理得矣今去奢即儉以先天下改易名號随事稱謂易曰君子之道或出或處同歸殊塗一致百慮是知變常而善可以除灾變常而惡必致於異今年仲竟來年入季仲終季始歴運變改故可改元所以順天道也臣顗愚蔽不足以荅聖問顗又上書薦黃瓊李固并陳消灾之術曰臣前對七事要政急務宜於今者所當施用誠知愚淺不合聖聽人賤言廢當受誅罰【論語孔子曰不以人廢言】怔營惶怖靡知厝身臣聞刳舟剡楫将欲濟江海也【易曰黄帝刳木為舟剡木為楫】聘賢選佐将以安天下也昔唐堯在上羣龍為用【羣龍喻賢臣也鄭注易乾卦云爻皆體乾羣龍之象舜既受禪禹與稷契咎繇之屬並在朝】文武創德周召作輔是以能建天地之功增日月之耀者也詩曰肅肅王命仲山甫将之邦國若否仲山甫明之【詩大雅也将行也若順也順否猶臧否謂善惡也言國有善惡仲山甫皆明之】宣王是賴以致雍熙陛下踐祚以來懃心衆政而三九之位未見其人【三公九卿也】是以灾害屢臻四國未寜【四方之國】臣考之國典驗之聞見莫不以得賢為功失事為敗且賢者出處翔而後集【論語色斯舉矣翔而後集】爵以德進則其情不茍然後使君子恥貧賤而樂富貴矣若有德不報有言不醻來無所樂進無所趨【無爵賞也】則皆懐歸藪澤修其故志矣夫求賢者上以承天下以為人不用之則逆天綂違人望逆天綂則灾眚降違人望則化不行灾眚降則下吁嗟化不行則君道虧四始之缺五際之戹其咎由此【四始為關雎為國風之始鹿鳴為小雅之始文王為大雅之始清廟為頌之始缺猶廢也翼奉傳曰易有陰陽五際孟康曰韓詩外傳云五際邜酉午戌亥也陰陽終始際㑹之歲於此則有變改之政】豈可不剛健篤實矜矜慄慄以守天功盛德大業乎【易繫辭曰日新之謂盛德富有之謂大業】臣伏見光禄大夫江夏黃瓊耽樂道術清亮自然被褐懐寳含味經籍【家語子路問於孔子曰有人於此被褐而懐玉何如子曰國無道隐可也國有道則衮冕而執玉也】又果於從政明逹變復【言明於變異消復之術也】朝廷前加優寵賔於上位瓊入朝日淺謀謨未就因以喪病致命遂志老子曰大音希聲大器晩成【聲震宇内謂之大音其動有時故希聲也無所不容謂之大器其功既博故晚成也】善人為國三年乃立【論語孔子曰茍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乃成功又曰善人為邦百年可以勝殘去殺】天下莫不嘉朝廷有此良人而復怪其不時還任陛下宜加隆崇之恩極養賢之禮徵反京師以慰天下又處士漢中李固年四十通游夏之蓺履顔閔之仁絜白之節情同皦日忠貞之操好是正直卓冠古人當世莫及元精所生王之佐臣【元為天精謂之精氣春秋演孔圖曰正氣為帝間氣為臣宫商為佐秀氣為人也】天之生固必為聖漢宜蒙特徵以示四方夫有出倫之才不應限以官次昔顔子十八天下歸仁【論語曰顏淵問仁孔子曰克已復禮為仁一日克已復禮天下歸仁焉】子奇穉齒化阿有聲【子奇齊人年十八為阿邑宰出倉廪以振貧乏邑内大化見説苑】若還瓊徵固任以時政伊尹傅說不足為比則可垂景光致休祥矣臣顗明不知人伏聽衆言百姓所歸臧否共歎願汎問百僚覈其名行有一不合則臣為欺國惟留聖神不以人廢言謹復條便宜四事附奏於左
  一事孔子作春秋書正月者敬歲之始也【公羊傳曰元年春正月元年者何君之始年也春者何歲之始也】王者則天之象因時之序宜開發德號爵賢命士流寛大之澤垂仁厚之德【禮記正月迎春於東郊還乃賞公卿諸侯大夫於朝命相布德和令行慶施惠下及兆人慶賞遂行無有不當】順助元氣含養庻類如此則天文昭爛星辰顯列五緯循軌四時和睦【五緯五星】不則太陽不光天地溷濁時氣錯逆霾霧蔽日【爾雅曰風而雨土為霾】自立春以來累經旬朔未見仁德有所施布但聞罪罰考掠之聲夫天之應人疾於影響而自從入歲常有蒙氣月不舒光日不宣曜日者太陽以象人君政變於下日應於天清濁之占隨政抑揚天之見異事無虚作豈獨陛下倦於萬機帷幄之政有所闕歟【帷幄謂謀謨之臣也】何天戒之數見也臣願陛下發揚乾剛援引賢能勤求機衡之寄以獲斷金之利【易曰二人同心其利斷金】臣之所陳輒以太陽為先者明其不可久闇急當改正其異雖微其事甚重臣言雖約其旨甚廣惟陛下乃眷臣章深留明意
  二事孔子曰靁之始發大壯始君弱臣彊從解起今月九日至十四日大壯用事消息之卦也於此六日之中靁當發聲發聲則歲氣和王道興也【周書時訓曰春分之日鳥至又五日靁乃發聲靁不發聲諸侯失人也】易曰靁出地奮豫【豫卦坤下震上坤為地震為靁靁出地上故曰靁出地豫奮動也豫喜也】先王以作樂崇德殷薦之上帝【殷盛也薦進也上帝天帝也靁動於地萬物喜豫作樂之象】靁者所以開發萌牙辟陰除害萬物湏靁而解資雨而潤【易解卦曰天地解而靁雨作靁雨作而百果草木皆甲坼也】故經曰靁以動之雨以潤之【易說卦文】王者崇寛大順春令則靁應節不則發動於冬當震反潛故易傳曰當靁不靁太陽弱也今蒙氣不除日月變色則其效也天網恢恢疏而不失【老子之文也】随時進退應政得失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易乾卦文言之辭也大人天子也】璇璣動作與天相應靁者號令其德生養號令殆廢當生而殺則靁反作其時無歲【靁以冬鳴則歲飢也】陛下若欲除灾昭祉順天致和宜察臣下尤酷害者亟加斥黜以安黎元則太皓悅和靁聲乃發【太皓天也】
  三事去年十月二十日癸亥太白與歲星合於房心太白在北歲星在南相離數寸光芒交接房心者天帝明堂布政之宫【春秋元命包曰房四星心三星】孝經鉤命决曰歲星守心年穀豐【歲星守心為重華故年豐也】尚書洪範記曰月行中道移節應期德厚受福重華留之【天官書曰歲星一曰攝提一曰重華也】重華者謂歲星在心也今太白從之交合明堂金木相賊而反同合【太白金也歲星木也金克木故相賊也】此以陰陵陽臣下専權之異也房心東方其國主宋【夘為房心宋之分也】石氏經曰【石氏魏人石中夫也見藝文志○劉攽曰案前書中夫當作申夫】歲星出左有年出右無年今金木俱東歲星在南是為出右恐年穀不成宋人飢也陛下宜審詳明堂布政之務然後妖異可消五緯順序矣【五緯五星也】
  四事易傳曰陽無德則旱陰僣陽亦旱陽無德者人君恩澤不施於人也陰僣陽者禄去公室臣下専權也自冬渉春訖無嘉澤數有西風反逆時節【春當東風也】朝廷勞心廣為禱祈薦祭山川暴龍移市【董仲舒春秋繁露曰春旱以甲乙日為蒼龍一長八尺居中央為小龍五各長四尺於東方皆東向其問相去八尺小童八人皆齋三日服青衣而舞之夏以丙丁日為赤龍服赤衣季夏以戊巳日為黄龍服黄衣秋以庚辛日為白龍服白衣冬以壬癸日為黑龍服黑衣牲各依其方色皆燔雄雞燒豭豬尾於里北門及市中以祈焉禮記歲旱魯穆公問於縣子縣子曰為之徙市不亦可乎見檀弓】臣聞皇天感物不為偽動灾變應人要在責己若令可請降水可禳止則歲無隔并太平可待然而灾害不息者患不在此也【不在祈禱】立春以來未見朝廷賞録有功表顯有德存問孤寡賑恤貧弱而但見洛陽都官奔車東西收繫纎介牢獄充盈臣聞恭陵火處比有光曜【比頻也時恭陵百丈廡災仍有光曜不絶】明此天灾非人之咎丁丑大風掩蔽天地風者號令天之威怒皆所以感悟人君忠厚之戒又連月無雨将害粟麥若一穀不登則飢者十三四矣陛下誠宜廣被恩澤貸贍元元昔堯遭九年之水人有十載之蓄者簡稅防灾為其方也【簡少也方法也】願陛下早宣德澤以應天功若臣言不用朝政不改者立夏之後乃有澍雨於今之際未可望也若政變於朝而天不雨則臣為誣上愚不知量分當鼎鑊書奏特詔拜郎中辭病不就即去歸家至四月京師地震遂䧟【陽嘉二年四月己亥地震六月丁丑洛陽地䧟是月旱也】其夏大旱秋鮮卑入馬邑城破代郡兵明年西羌㓂隴右【陽嘉二年七月種羌宼隴西】皆略如顗言後復公車徵不行同郡孫禮者積惡凶暴好游俠與其同里人常慕顗名德欲與親善顗不顧以此結怨遂為禮所殺
  襄楷傳
  襄楷字公矩平原隰陰人也【風俗通曰襄姓楚大夫襄老之後隰陰縣在隰水之南故城在今齊州臨邑縣西也】好學博古善天文陰陽之術桓帝時宦官専朝政刑暴濫又比失皇子灾異尤數延熹九年楷自家詣闕上疏曰臣聞皇天不言以文象設敎堯舜雖聖必歴象日月星辰察五緯所在故能享百年之夀為萬世之法【堯年一百一十七歲舜年一百一十二歲言百年舉全數】臣切見去歲五月熒惑入太微犯帝座出端門不軌常道【天官書曰太微南四星中為端門軌猶依也】其閏月庚辰太白入房犯心小星震動中耀中耀天王也傍小星者天王子也夫太微天廷五帝之坐而金火罰星揚光其中【太白金也熒惑火也天文志曰逆夏令傷火氣罰見熒惑逆秋令傷金氣罰見太白故金火並為罰星也】於占天子凶又俱入房心法無繼嗣今年歲星久守太微逆行西至掖門還切執法【天官書曰端門左右星為掖門太微南四星為執法切謂迫近也】歲為木精好生惡殺而淹留不去者咎在仁德不脩誅罰太酷前七年十二月熒惑與歲星俱入軒轅逆行四十餘日而鄧皇后誅其冬大寒殺鳥獸害魚鼈城傍竹栢之葉有傷枯者【續漢志曰延熹元年洛陽城傍竹栢葉有傷者】臣聞於師曰栢傷竹枯不出三年天子當之今洛陽城中人夜無故呌呼云有火光人聲正諠【續漢志曰桓帝延熹九年三月京師有火光轉行人相驚譟】於占亦與竹栢枯同自春夏以來連有霜雹及大雨靁而臣作威作福刑罰急刻之所感也太原太守劉瓆南陽太守成瑨志除姦邪其所誅翦皆合人望【謝承書曰劉瓆字文理平原人也遷太原太守郡有豪强中官親戚為百姓所患瓆深疾之到官收其魁帥殺之所臧匿主人悉坐伏誅桓帝徵詣廷尉以瓆宗室不忍致之于刑使自殺成瑨字㓜平農人遷南陽太守時桓帝美人外親張子禁怙恃榮貴不畏法網瑨與功曹岑晊捕子禁付宛獄笞殺之桓帝徵瑨詣廷尉下獄死瓆音質瑨音晉】而陛下受閹豎之譛乃逺加考逮三公上書乞哀瓆等不見採察【時太尉陳蕃司徒劉矩司空劉茂共上書訟瓆等帝不納】而嚴被譴讓憂國之臣將遂杜口矣臣聞殺無罪誅賢者禍及三世【黄石公三畧曰傷賢者殃及三世蔽賢者身當其害逹賢者福流子孫疾賢者名不全】自陛下即位以來頻行誅伐梁宼孫鄧並見族滅【梁冀宼榮孫夀鄧萬世等也】其從坐者又非其數李雲上書明主所不當諱杜衆乞死諒以感悟聖朝【時農五官掾杜衆傷雲以忠諫獲罪遂上書云願與李雲同日死也】曾無赦宥而并被殘戮天下之人咸知其寃漢興以來未有拒諫誅賢用刑太深如今者也永平舊典諸當重論皆湏冬獄先請後刑所以重人命也頃數十歲以來州郡翫習又欲避請讞之煩【廣雅曰讞疑也謂罪有疑者讞於廷尉也】輒託疾病多死牢獄長吏殺生自己死者多非其罪魂神寃結無所歸訴滛厲疾疫自此而起【淫過也左傳曰陰淫寒疾陽淫熱疾】昔文王一妻誕致十子【史記曰太姒文王正妃也其長子伯邑考次武王發次管叔鮮次周公旦次蔡叔度次曹叔振鐸次成叔武次霍叔處次康叔封冉季載同母兄弟十人也】今宫女數千未聞慶育宜脩德省刑以廣螽斯之祚【詩國風序曰螽斯后妃子孫衆多也言若螽斯不妬忌則子孫衆多也注云螽斯蚣蝑也凡有情慾者無不妬忌唯蚣蝑不爾各得受氣而生子故以喻焉祚福也】又七年六月十三日河内野王山上有龍死長可數十丈【延熹七年也袁山松書曰長可百餘尺】扶風有星隕為石聲聞三郡夫龍形狀不一小大無常故周易况之大人帝王以為符瑞【大人天子也乾卦九五曰飛龍在天大人造也九五處天子之位故以飛龍喻焉尚書中候曰舜沈璧於清河黄龍負圖出水】或聞河内龍死諱以為蛇夫龍能變化蛇亦有神皆不當死昔秦之將衰華山神操璧以授鄭客曰今年祖龍死【祖龍謂秦始皇也樂資春秋後傳曰使者鄭客入函谷至平舒見素車白馬曰吾華山君願以一牘致滈池君子之咸陽過滈池見一大梓樹有文石取以扣樹當有應者以書與之鄭客如其言見宫闕如王者居謁者出受書入有頃云今年祖龍死】始皇逃之死於沙丘【史記曰始皇崩於沙丘平臺沙丘在今邢州平鄉縣東北】王莽天鳳二年訛言黄山宫有死龍之異【王莽傳曰時訛言黄龍墮地死黄山宫中百姓奔走往觀者乃有萬數莽惡之捕繫詰語所從起而竟不得】後漢誅莽光武復興虚言猶然况於實邪夫星辰麗天猶萬國之附王者也下將畔上故星亦畔天石者安類墜者失埶春秋五石隕宋其後襄公為楚所執【左傳魯僖公十六年隕石于宋五隕星也至二十年諸侯㑹宋公于盂於是楚執宋公以伐宋】秦之亡也石隕東郡【史記始皇三十六年有墜星下東郡至地為石人或刻其石曰始皇死而地分始皇聞之盡取石傍舍誅之因燔其石○劉攽曰注盡取石傍舍誅之按史記作石傍居人舍字誤】今隕扶風與先帝園陵相近【桓帝延熹七年隕石于鄠鄠屬扶風與髙帝諸陵相近也】不有大䘮必有畔逆案春秋以來及古帝王未有河清及學門自壞者也【延熹五年太學西門自壞八年濟陰東郡濟北河水清也】臣以為河者諸侯位也【孝經援神契曰五岳視三公四凟視諸侯也】清者屬陽濁者屬陰河當濁而反清者陰欲為陽諸侯欲為帝也太學天子教化之宫其門無故自壞者言文德將䘮教化廢也京房易傳曰河水清天下平今天垂異地吐妖人厲疫三者並時而有河清猶春秋麟不當見而見孔子書之以為異也【公羊傳曰西狩獲麟何以書記異也何以異麟非中國獸也○劉攽曰注何以異案文當云何異爾】臣前上琅邪宫崇受于吉神書不合明德【于姓吉名也神書即今道家太平經也其經以甲乙丙丁戊巳庚辛壬癸為部每部一十七卷也】臣聞布穀鳴於孟夏蟋蟀吟於始秋物有微而志信人有賤而言忠【布穀一名戴絍一名戴勝蟋蟀促織也春秋考異郵曰孟夏戴勝降立秋促織鳴言雖微物不失信也絍音汝林反】臣雖至賤誠願賜清間極盡所言書奏不省十餘日復上書曰臣伏見太白北入數日復出東方其占當有大兵中國弱四夷彊臣又推歩熒惑今當出而潛必有陰謀皆由獄多寃結忠臣被戮德星所以久守執法亦為此也【德星歲星也】陛下宜承天意理察寃獄為劉瓆成瑨虧除罪辟追錄李雲杜衆等子孫夫天子事天不孝則日食星鬭比年日食於正朔【延熹八年正月辛巳朔日食九年正月辛邜朔日食】三光不明五緯錯戾前者宫崇所獻神書專以奉天地順五行為本亦有興國廣嗣之術其文易曉參同經典而順帝不行故國不興【太平經典帝王篇曰眞人問神人曰吾欲使帝王立致太平豈可聞邪神人言但順天地之道不失銖分則立致太平元氣有三名為太陽太陰中和形體有三名為天地人天有三名為日月星北極為中也地有三名為山川與平土人有三名為父母子政有三名為君臣人此三者常相得腹心不失銖分使其同一憂合成一家立致太平延年不疑也又問曰今何故其生子少也天師曰善哉子之言也但施不得其意耳如令施其人欲生也開其玉户施種於中比若春種於地也十十相應和而生其施不以其時比若十月種物於地也十十盡死固無生者眞人欲重知其審今無子之女雖日百施其中猶無所生也不得其所生之處比若此矣是故古者聖賢不妄施於不生之地也名為亡種竭氣而無所生成今太平氣到或有不生子者反斷絶天地之統使國少人理國之道多人則國富少人則國貧今天上皇之氣已到天皇氣生物乃當萬倍其初天地】孝冲孝質頻世短祚臣又聞之得主所好自非正道神為生虐故周衰諸侯以力征相尚於是夏育申休宋萬彭生任鄙之徒生於其時【並多力之人也夏育衛人力舉千鈞宋萬宋人殺湣公遇大夫仇牧於門批而殺之齒著門闔彭生齊人拉魯桓公幹而殺之范雎曰以任鄙之力焉而死申休未詳何世也】殷紂好色妲己是出【妲己蘇人之美女也獻於紂紂納以為妻常與沉湎於酒事見列女傳】葉公好龍眞龍游廷【子張見魯哀公七日哀公不禮子張曰君之好士有似葉公子髙之好龍也葉公子髙好畫龍天龍聞之降之窺頭於牖葉公子髙見之棄而反走五色無主是葉公子髙好夫似龍而非好眞龍也事見新序】今黄門常侍天刑之人陛下愛待兼倍常寵繼嗣未兆豈不為此天官宦者星不在紫宫而在天市明當給使主市里也【山陽公載記曰市垣二十二星而帝座居其中宦者四星唯供市買之事也】今乃反處常伯之位實非天意【常伯侍中也尚書曰常伯常任】又聞宫中立黄老浮屠之祠【浮屠即佛陀但聲轉耳並謂佛也解見楚王英傳】此道清虛貴尚無為好生惡殺省慾去奢今陛下嗜慾不去殺罰過理既乖其道豈獲其祚哉或言老子入夷狄為浮屠【或言當時言也老子西入夷狄始為浮屠之化】浮屠不三宿桑下不欲久生恩愛精之至也【言浮屠之人寄桑下者不經三宿便即移去示無愛戀之心也】天神遺以好女浮屠曰此但革囊盛血遂不盼之【四十二章經天神獻玉女於佛佛曰此是革嚢盛衆穢耳】其守一如此乃能成道今陛下婬女艶婦極天下之麗甘肥飲美單天下之味柰何欲如黄老乎書上即召詔尚書問狀【○劉攽曰案文詔當作詣】楷曰臣聞古者本無宦官武帝末春秋髙數游後宫始置之耳【元帝時任宦者石顯為中書令前將軍蕭望之等曰尚書百官之本宜以公正處之武帝游晏後廷故用宦者非古制也宜罷中書宦官應古不近刑人之法】後稍見任至於順帝遂益繁熾今陛下爵之十倍於前至今無繼嗣者豈獨好之而使之然乎尚書上其對詔下有司處正尚書承㫖奏曰宦者之官非近世所置漢初張澤為大謁者佐絳侯誅諸吕【張澤閹人也絳侯周勃誅諸吕乃迎立代王入宫顧麾左右執㦸皆罷兵有數人不肯去宦者令張澤喻告之乃去此其佐誅諸吕之功見前書】孝文使趙談參乗而子孫昌盛【文帝使宦者趙談參乘袁盎㐲車前曰陛下獨柰何與刀鋸餘人載於是上笑推下趙談談泣而下車文帝生景帝其後昌盛也】楷不正辭理指陳要務而析言破律違背經蓺假借星宿偽託神靈【謂上于吉神書也】造合私意誣上㒺事請下司隸正楷罪法收送洛陽獄帝以楷言雖激切然皆天文恒象之數故不誅猶司宼論刑【前書曰司寇二歲刑】初順帝時琅邪宫崇詣闕上其師于吉於曲陽泉水上所得神書百七十卷皆縹白素朱介青首朱目號太平清領書【今潤州有曲陽山有神溪水定州有曲陽山有神溪水海州有曲陽城北有羽潭水夀州有曲陽城又有北溪水而于吉宫崇並琅邪人盖東海曲陽是也縹青白也素縑也以朱為介道首幖也目題目也太平經曰吾書中善者悉使青下而丹目合乎吾之道乃丹青之信也青者主仁而有心赤者太陽天之正色也江表傳時有道士琅邪于吉先寓居東方來呉㑹立精舍燒香讀道書制作符水以療病呉㑹人多事之孫䇿嘗於郡城樓上請會賔客吉乃盛服趨度門下諸將賔客三分之二下樓拜之掌客者禁訶不能止䇿即令收之諸事之者悉使婦女入見䇿母請之母謂策曰于先生亦助軍作福醫護將士不可殺之䇿曰昔南陽張津為交州刺史舍前聖典訓廢漢家法律常著絳袙頭鼓琴焚香讀邪俗道書云以助化卒為蠻夷所殺此甚無益諸君但未悟耳今此子已在鬼錄勿復費紙筆也即催斬之懸首於市】其言以陰陽五行為家而多巫覡雜語【太平經曰天失陰陽則亂其道地失陰陽則亂其財人失陰陽則絶其後君臣失陰陽則其道不理五行四時失陰陽則為災今天垂象為人法故當承順之也又曰天上有常神聖要語時下授人以言用使神吏應氣而徃來也人衆得之謂神呪也呪百中百十中十其呪有可使神為除災疾用之所向無不愈也】有司奏崇所上妖妄不經乃收藏之後張角頗有其書焉及靈帝即位以楷書為然大傅陳蕃舉方正不就鄉里宗之每太守至輒致禮請中平中與荀爽鄭俱以博士徵不至卒于家
  論曰古人有云善言天者必有驗於人【前書武帝策茂才之詞也】而張衡亦云天文歴數陰陽占候今所宜急也郎顗襄楷能仰瞻俯察參諸人事禍福吉凶既應引之教義亦明此盖道術所以有補於時後人所當取鑒者也然而其敝好巫故君子不以專心焉【好巫謂好鬼神之事也范寜穀梁序曰左氏艶而富其敝也巫】
  贊曰仲桓術深蒲車屢尋【頻徵不至】蘇竟飛書清我舊陰【陰縣屬南陽與光武同郡故云我舊也】襄郎灾戒寔由政淫






  後漢書卷六十下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六十一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郭杜孔張廉王蘇羊賈陸列傳第二十一
  郭伋傳
  郭伋字細侯扶風茂陵人也髙祖父解【前書曰解字翁伯河内軹人徙茂陵也】武帝時以任俠聞父梵為蜀郡太守伋少有志行哀平間辟大司空府三遷為漁陽都尉王莽時為上谷大尹【王莽改太守為大尹】遷幷州牧更始新立三輔連被兵寇百姓震駭强宗右姓【右姓猶髙姓也】各擁衆保營莫肻先附更始素聞伋名徵拜左馮翊使鎭撫百姓世祖即位拜雍州牧再轉為尚書令數納忠諌争建武四年出為中山太守明年彭寵滅轉為漁陽太守漁陽既離王莽之亂重以彭寵之敗【離猶遭也】民多猾惡寇賊充斥【杜預注左傳曰充滿斥見也】伋到示以信賞糾戮渠帥盗賊銷散時匈奴數抄郡界邊境苦之伋整勒士馬設攻守之略匈奴畏憚逺迹不敢復入塞民得安業在職五歲户口增倍後潁川盗賊羣起九年徵拜潁川太守召見辭謁【因辭而謁見也】帝勞之曰賢能太守去帝城不逺河潤九里冀京師幷蒙福也【莊子曰河潤九里澤及三族】君雖精於追捕而山道險阸自鬭當一士耳深宜愼之伋到郡招懐山賊陽夏趙宏【陽夏縣名屬陳國夏公雅反】襄城召呉等數百人皆束手詣伋降悉遣歸務農因自劾専命【謂擅放降賊也】帝美其䇿不以咎之後宏呉等黨與聞伋威信逺自江南或從幽冀不期俱降駱驛不絶【駱驛連續】十一年省朔方刺史屬幷州帝以盧芳據北土乃調伋為幷州牧過京師謝恩帝即引見并召皇太子諸王宴語終日賞賜車馬衣服什物伋因言選補衆職當簡天下賢俊不宜專用南陽人帝納之伋前在并州素結恩德及後入界所到縣邑老㓜相攜逄迎道路所過問民疾苦聘求耆德雄俊設几杖之禮朝夕與參政事【禮記曰謀於長者必操几杖以從之】始至行部到西河美稷有童兒數百各騎竹馬於道次迎拜伋問兒曹何自逺來【曹輩也】對曰聞使君到喜故來奉迎伋辭謝之及事訖諸兒復送至郭外問使君何日當還伋謂别駕從事計日當告之【○劉攽曰案文多一當字上文問者可云當此下文著當字無理】行部既還先期一日伋為違信於諸兒遂止于野亭湏期乃入是時朝廷多舉伋可為大司空帝以并部尚有盧芳之儆【儆急也】且匈奴未安欲使久於其事故不召伋知盧芳夙賊【夙舊也】難卒以力制常嚴候明購賞以結寇心芳將隋昱【○劉攽曰案随字至隋時方去之單作隋今此宜作隨】遂謀脅芳降伋芳乃亡入匈奴伋以老病上書乞骸骨二十二年徵為太中大夫賜宅一區及帷帳錢穀以充其家伋輙散與宗親九族無所遺餘明年卒時年八十六帝親臨弔賜冢塋地
  杜詩傳
  杜詩字公君河内汲人也少有才能仕郡功曹有公平稱更始時辟大司馬府建武元年歲中三遷為侍御史安集洛陽時將軍蕭廣放縱兵士暴横民間百姓惶擾詩敕曉不改遂格殺廣還以狀聞世祖召見賜以棨㦸【漢雜事曰漢制假棨㦸以代斧鉞崔豹古今注曰棨㦸前驅之器也以木為之後代刻偽無復典刑以赤油韜之亦謂之油㦸亦曰棨㦸王公已下通用之以前驅也】復使之河東誅降逆賊楊異等詩到大陽【大陽縣名屬河東郡】聞賊規欲北度乃與長史急焚其船部勒郡兵將突騎趂擊斬異等賊遂翦滅拜成臯令【成臯縣屬河南郡今洛州氾水縣是】視事三歲舉政尤異再遷為沛郡都尉轉汝南都尉所在稱治七年遷南陽太守性節儉而政治清平以誅暴立威善於計略省愛民役造作水排鑄為農器【排音蒲拜反冶鑄者為排以吹炭令激水以鼓之也排當作㰆古字通用也】用力少見功多百姓便之又修治陂池廣拓土田郡内比室殷足時人方於召信臣【比室猶比屋也前書曰召信臣字翁卿九江夀春人也遷南陽太守為人興利務在富之開通溝渠凡十數處】故南陽為之語曰前有召父後有杜母詩自以無勞不安久居大郡求欲降避功臣乃上疏曰陛下亮成天工克濟大業偃兵修文羣帥反旅【反旅謂班師也】海内合和萬世蒙福天下幸甚唯匈奴未譬聖德威侮二垂【譬猶曉也威虐也侮慢也二垂謂西與北也】陵虐中國邊民虚耗不能自守臣恐猛武之將雖勤亦未得解甲櫜弓也【櫜韜也音髙詩曰載櫜弓矢也】夫勤而不息亦怨勞而不休亦怨怨恨之師難復責功臣伏覩將帥之情功臣之望冀一休足於内郡【休足止行役也】然後即戎出命不敢有恨臣愚以為師克在和不在衆【春秋左氏傳文也】陛下雖垂念北邊亦當頗泄用之【泄猶雜也】昔湯武善御衆故無忿鷙之師【鷙擊也湯武順天應人其所征討皆弔伐而已故無忿怒而擊也】陛下起兵十有三年將帥和睦士卒鳬薻【言其和睦歡悦如鳬之戯於水薻也】今若使公卿郡守出於軍壘則將帥自厲【壘軍壁厲勉也】士卒之復比於宿衛則戎士自百【復謂優寛也音福續漢志曰羽林郎秩比三百石掌侍從宿衛言士卒得比於郎則人百其勇】何者天下已安各重性命大臣以下咸懐樂土不讐其功而厲其用無以勸也陛下誠宜虚缺數郡以俟振旅之臣重復厚賞加於久役之士如此緣邊屯戍之師競而忘死乗城拒塞之吏不辭其勞則烽火精明守戰堅固聖王之政必因人心今猥用愚薄塞功臣之望誠非其宜臣詩伏自惟忖本以史吏一介之才【史吏謂初為郡功曹也書曰如有一介臣也】遭陛下創制大業賢俊在外空乏之間超受大恩收養不稱【○劉攽曰案收養無義合作牧養二漢通謂守令為牧養也】奉職無效久竊禄位令功臣懐愠誠惶誠恐八年上書乞避功德陛下殊恩未許放退臣詩蒙恩尤深義不敢茍冒虛請誠不勝至願願退大郡受小職及臣齒壯力能經營劇事如使臣詩必有補益復受大位雖析珪授爵所不辭也惟陛下哀矜帝惜其能遂不許之詩雅好推賢數進知名士清河劉統及魯陽長董崇等初禁網尚簡但以璽書發兵未有虎符之信詩上疏曰臣聞兵者國之凶器聖人所慎舊制發兵皆以虎符其餘徵調竹使而已符䇿合㑹取為大信所以明著國命歛持威重也【說文曰符信也漢制以竹長六寸分而相合前書文帝二年初與郡守為銅虎符竹使符音義曰銅虎第一至第五發兵遣使符合乃聽之竹使符以竹五寸鐫刻篆書亦第一至第五也】間者發兵但用璽書或以詔令如有姦人詐偽無由知覺愚以為軍旅尚興賊虜未殄徵兵郡國宜有重慎可立虎符以絶姦端昔魏之公子威傾鄰國猶假兵符以解趙圍若無如姬之仇則其功不顯【秦昭王已破趙長平又進圍邯鄲魏昭王之子無忌號信陵君其姊為趙惠文王弟平原君夫人平原君數遺公子書請救於魏魏王使將軍晉鄙将十萬衆救趙實持兩端以觀望平原君使者相屬謂公子曰今邯鄲旦暮降秦魏救不至獨不憐公子姊耶公子患之過侯嬴問之嬴屏人語曰嬴聞晉鄙兵符常在王卧内而如姬最幸力能竊之嬴聞如姬父為人所殺公子使客斬其仇頭敬進如姬姬為公子死無所辭公子誠一開口以請如姬姬必諾公子從其計如姬果盗晉鄙兵符與公子於是遂矯魏王令奪晉鄙兵進擊秦軍解去事見史記也】事有煩而不可省費而不得已盖謂此也書奏從之詩身雖在外盡心朝廷讜言善䇿随事獻納視事七年政化大行十四年坐遣客為弟報仇被徵㑹病卒司校尉鮑永上書言詩貧困無田宅䘮無所歸詔使治䘮郡邸賻絹千匹
  孔奮傳
  孔奮字君魚扶風茂陵人也曾祖霸元帝時為侍中奮少從劉歆受春秋左氏傳歆稱之謂門人曰吾已從君魚受道矣【言君魚之道已過於已矣】遭王莽亂奮與老母㓜弟避兵河西建武五年河西大將軍竇融請奮署議曹掾守姑臧長八年賜爵關内侯時天下擾亂唯河西獨安而姑臧稱為富邑通貨羌胡市日四合【古者為市一日三合周禮曰大市日側而市百族為主朝市朝時而市百賈為主夕市夕時而市販夫販婦為主今既人貨殷繁故一日四合也】每至縣者不盈數月輒至豐積奮在職四年財産無所增事母孝謹雖為儉約奉養極求珍膳躬率妻子同甘菜茹【廣雅曰茹食也】時天下未定士多未修節操而奮力行清潔為衆人所笑或以為身處脂膏不能以自潤徒益苦辛耳【○劉攽曰案文益當在徒字上】奮既立節治貴仁平太守梁統深相敬待不以官屬禮之常迎於大門引入見母隴蜀既平河西守令咸被徵召財貨連轂彌竟川澤唯奮無資單車就路姑臧吏民及羌胡更相謂曰孔君清廉仁賢舉縣蒙恩如何今去不共報德遂相賦歛牛馬器物千萬以上追送數百里奮謝之而已一無所受既至京師除武都郡丞時隴西餘賊隗茂等夜攻府舍殘殺郡守賊畏奮追急乃執其妻子欲以為質奮年已五十唯有一子終不顧望遂窮力討之吏民感義莫不倍用命焉郡多氐人便習山谷其大豪齊鍾留者為羣氐所信向奮乃率厲鍾留等令要遮鈔擊共為表裏賊窘懼逼急乃推奮妻子以置軍前冀當退却而擊之愈厲遂禽滅茂等奮妻子亦為所殺世祖下詔褒美拜為武都太守奮自為府丞已見敬重及拜太守舉郡莫不改操為政明斷甄善疾非【甄明也】見有美德愛之如親其無行者忿之若讐郡中稱為清平弟奇游學洛陽奮以奇經明當仕上病去官守約鄉閭卒于家奇博通經典作春秋左氏刪【刪定其義也】奮晚有子嘉官至城門校尉作左氏説云【説猶今之疏也】
  張堪傳
  張堪字君游南陽宛人也為郡族姓堪早孤讓先父餘財數百萬與兄子年十六受業長安志美行厲諸儒號曰聖童世祖微時見堪志操常嘉焉及即位中郎將來歙薦堪召拜郎中三遷為謁者使送委輸縑帛并領騎七千匹詣大司馬呉漢伐公孫述在道追拜蜀郡太守時漢軍餘七日糧陰具船欲遁去堪聞之馳往見漢説述必敗不宜退師之䇿漢從之乃示弱挑敵述果自出戰死城下成都既拔堪先入據其城撿閲庫藏收其珍寳悉條列上言秋毫無私【秋毫者喻細也】慰撫吏民蜀人大悦在郡二年徵拜騎都尉後領驃騎將軍杜茂營擊破匈奴於髙栁拜漁陽太守捕擊姦猾賞罰必信吏民皆樂為用匈奴嘗以萬騎入漁陽堪率數千騎奔擊大破之郡界以靜乃於狐奴開稻田八千餘頃勸民耕種以致殷富百姓歌曰桑無附枝麥穗兩岐張君為政樂不可支視事八年匈奴不敢犯塞帝嘗召見諸郡計吏問其風土及前後守令能否蜀郡計掾樊顯進曰漁陽太守張堪昔在蜀漢仁以惠下威能討姦前公孫述破時珍寳山積捲握之物足富十世【捲握猶掌握也謂珠玉之類也】而堪去職之日乗折轅車布被囊而已帝聞良久歎息【良猶甚也】拜顯為魚復長【魚復縣屬巴郡故城在今䕫州人復縣北赤甲城是】方徵堪㑹病卒帝深悼惜之下詔襃揚賜帛百匹
  廉范傳
  廉范字叔度京兆杜陵人趙將廉頗之後也漢興以廉氏豪宗自苦陘徙焉【苦陘縣屬中山國章帝更名漢昌】世為邊郡守或葬隴西襄武故因仕焉曾祖父裦成哀間為右將軍祖父丹王莽時為大司馬庸部牧【王莽改益州為庸部】皆有名前世范父遭喪亂客死於蜀漢范遂流寓西州【謂巴屬也】西州平歸鄉里年十五辭母西迎父喪蜀郡太守張穆丹之故吏乃重資送范范無所受與客歩負喪歸葭萌【葭萌縣名屬廣漢郡今利州益昌縣即漢葭萌地也】載船觸石破没范抱持棺柩遂俱沈溺衆傷其義鉤求得之療救僅免於死穆聞復馳遣使持前資物追范范又固辭歸葬服竟詣京師受業事博士薛漢【漢字公子見儒林傳】京兆隴西二郡更請召皆不應永平初隴西太守鄧融備禮謁范為功曹【謁請也】㑹融為州所舉案【舉其罪案驗之】范知事譴難解欲以權相濟乃託病求去融不逹其意大恨之范於是東至洛陽變名姓求代廷尉獄卒居無幾融果徵下獄范遂得衛侍左右盡心勤勞融怪其貌類范而殊不意乃謂曰卿何似我故功曹邪范訶之曰君困戹瞀亂邪【鄭注禮記曰瞀目不明之貌】語遂絶融繫出困病范隨而養視及死竟不言身自將車送喪至南陽葬畢乃去後辟公府㑹薛漢坐楚王事誅【楚王英謀反也】故人門生莫敢視范獨往收歛之吏以聞顯宗大怒召范入詰責曰薛漢與楚王同謀交亂天下范公府掾不與朝廷同心而反收斂罪人何也范叩頭曰臣無狀愚戇以為漢等皆已伏誅不勝師資之情罪當萬坐【老子曰善人為不善人之師不善人為善人之資也】帝怒稍解問范曰卿廉頗後邪與右將軍裦大司馬丹有親屬乎范對曰裦臣之曾祖丹臣之祖也帝曰怪卿志膽敢爾因貰之【貰赦也】由是顯名舉茂才數月再遷為雲中太守㑹匈奴大入塞烽火日通故事虜人過五千人【○劉攽曰按文人當作入】移書傍郡吏欲傳檄求救范不聽自率士卒拒之虜衆盛而范兵不敵㑹日暮令軍士各交縛兩炬三頭爇火營中星列【用兩炬交縛如十字爇其三頭手持一端使敵人望之疑兵士之多】虜遙望火多謂漢兵救至大驚待旦將退范乃令軍中蓐食晨往赴之【蓐食早起食於寢蓐中也】斬首數百級虜自相轔藉死者千餘人【轔轢也藉相蹈藉也】由此不敢復向雲中後頻歴武威武都二郡太守隨俗化導各得治宜建初中遷蜀郡太守其俗尚文辯好相持短長范每厲以淳厚不受偸薄之說成都民物豐盛邑宇逼側舊制禁民夜作以防火災而更相隠蔽燒者日屬范乃毁削先令但嚴使儲水而已百姓為便乃歌之曰廉叔度來何暮不禁火民安作平生無襦今五絝【作協韻音則護反】在蜀數年坐法免歸鄉里范世在邊廣田地積財粟悉以賑宗族朋友肅宗崩范奔赴敬陵時廬江郡掾嚴麟奉章弔國俱㑹於路麟乗小車塗深馬死不能自進范見而愍然命從騎下馬與之不告而去麟事畢不知馬所歸乃緣縱訪之或謂麟曰故蜀郡太守廉叔度好周人窮急今奔國喪獨當是耳麟亦素聞范名以為然即牽馬造門謝而歸之世伏其好義然依倚大將軍竇憲以此為譏卒于家初范與洛陽慶鴻為刎頸交時人稱曰前有管鮑後有慶廉鴻慷慨有義節位至琅邪㑹稽二郡太守所在有異迹
  論曰張堪廉范皆以氣俠立名觀其振危急赴險阸有足壯者堪之臨財范之忘施亦足以信意而感物矣【信音伸】若夫髙祖之召欒布【欒布梁人為人所略賣為奴梁王彭越贖為梁大夫使於齊漢召彭越以謀反夷三族詔有收視者輒捕之布還奏事彭越頭下祠而哭之吏捕以聞上召罵曰若與彭越反邪布曰今漢一徵兵於梁彭王不行而疑以為反則人人自危也上乃釋布拜為都尉也】明帝之引廉范加怒以發其志就戮更延其寵聞義能徙誠君道所尚然情理之樞亦有開塞之感焉【户之開闔必由於樞情之通塞必在於感言髙祖明帝初怒欒布廉范後感其義而赦之】
  王堂傳
  王堂字敬伯廣漢郪人也初舉光禄茂才【光禄舉之為茂才也】遷穀城令治有名迹【穀城縣屬東郡故城在今齊州東阿縣東】永初中西羌寇巴郡為民患詔書遣中郎將尹就攻討連年不剋三府舉堂治劇拜巴郡太守堂馳兵赴賊斬虜千餘級巴庸清靜吏民生為立祠【庸即上庸縣也故城在今房州清水縣西也】刺史張喬表其治能遷右扶風安帝西廵阿母王聖中常侍江京等並請屬於堂堂不為用掾吏固諫之堂曰吾蒙國恩豈可為權寵阿意【阿曲也】以死守之即日遣家屬歸閉閤上病果有誣奏堂者㑹帝崩京等悉誅堂以守正見稱永建二年徵入為將作大匠四年坐公事左轉議郎【續漢志曰議郎秩六百石無員】復拜魯相政存簡一至數年無辭訟遷汝南太守搜才禮士不茍自専乃教掾史曰古人勞於求賢逸於任使故能化清於上事緝於下其憲章朝右簡覈才職委功曹陳蕃匡政理務拾遺補闕任主簿應嗣庶循名責實察言觀效焉自是委誠求當不復妄有辭教郡内稱治時大將軍梁商及尚書令袁湯以求屬不行並恨之後廬江賊迸入弋陽界堂勒兵追討即便奔散而商湯猶因此風州奏堂在任無警免歸家年八十六卒遺令薄歛瓦棺以葬子穉清行不仕曾孫商益州牧劉焉以為蜀郡太守有治聲
  蘇章傳【族孫不韋】
  蘇章字孺文扶風平陵人也八世祖建武帝時為右將軍【前書曰建以校尉從大將軍青擊匃奴封平陵侯中子武最知名也】祖父純字桓公有髙名性强切而持毁譽【持執也執毁譽之論謂品藻其臧否】士友咸憚之至乃相謂曰見蘇桓公患其教責人不見又思之三輔號為大人【大人長老之稱言尊事之也】永平中為奉車都尉竇固軍出擊北匈奴車師有功【○劉攽曰案竇固自為奉車都尉蘇純但從之耳為當作從】封中陵鄉侯官至南陽太守章少博學能屬文安帝時舉賢良方正對䇿髙第為議郎數陳得失其言甚直出為武原令【武原縣屬楚國故城在今泗州下邳縣北】時歲飢輒開倉廪活三千餘户順帝時遷冀州刺史故人為清河太守章行部案其姦臧乃請太守為設酒肴陳平生之好甚歡太守喜曰人皆有一天我獨有二天章曰今夕蘇孺文與故人飲者私恩也明日冀州刺史案事者公法也遂舉正其罪州境知章無私望風畏肅換為幷州刺史以摧折權豪忤㫖坐免隐身鄉里不交當世後徵為河南尹不就時天下日敝民多悲苦論者舉章有幹國才朝廷不能復用卒于家兄曾孫不韋
  不韋字公先父謙初為郡督郵時魏郡李暠為美陽令與中常侍具瑗交通貪暴為民患前後監司畏其埶援莫敢糾問及謙至部案得其臧論輸左校謙累遷至金城太守去郡歸鄉里漢法免罷守令自非詔徵不得妄到京師而謙後私至洛陽時暠為司校尉收謙詰掠死獄中暠又因刑其屍以報昔怨不韋時年十八徵詣公車㑹謙見殺不韋載䘮歸鄉里瘞而不仰天歎曰伍子胥獨何人也【子胥父伍奢為楚王所殺子胥復讐鞭平王之尸解見寇榮傳】乃藏母於武都山中【武都郡名其地在今成州上禄縣界有仇池山東西懸絶壁立百仞故藏於其中也】遂變名姓盡以家財募劍客邀暠於諸陵間不剋㑹暠遷大司農時右校芻廥在寺北垣下【說文云廥芻槀藏音工外反垣墻也】不韋與親從兄弟潛入廥中夜則鑿地晝則逃伏如此經月遂得傍逹暠之寢室出其牀下値暠在厠因殺其妾并及小兒留書而去暠大驚懼乃布棘於室以板籍地一夕九徙雖家人莫知其處每出輒劍㦸隨身壯士自衛不韋知暠有備乃日夜飛馳徑到魏郡掘其父阜冢斷取阜頭以祭父墳又標之於市曰李君遷父頭暠匿不敢言而自上退位歸鄉里私掩塞冢椁捕求不韋厯歲不能得憤恚感傷發病毆血死不韋後遇赦還家乃始改行喪士大夫多譏其發掘冢墓歸罪枯骨不合古義唯任城何休方之伍員太原郭林宗聞而論之曰子胥雖云逃命而見用强呉慿闔廬之威因輕悍之衆雪怨舊郢曾不終朝而但鞭墓戮屍以舒其憤竟無手刃後主之報豈如蘇子單特孑立靡因靡資强讐豪援據位九卿城闕天阻宫府幽絶埃塵所不能過霧露所不能沾不韋毁身憔慮出於百死冒觸嚴禁陷族禍門雖不獲逞為報已深况復分骸斷首以毒生者【毒苦也】使暠懐忿結不得其命猶假手神靈以斃之也力唯匹夫功隆千乗比之於員不以優乎議者於是貴之後太傳陳蕃辟不應為郡五官掾初農張奐睦於蘇氏而武威叚熲與暠素善後奐熲有隙及熲為司以禮辟不韋不韋懼之稱病不詣熲既積憤於奐因發怒乃追咎不韋前報暠事以為暠表治謙事被報見誅君命天也而不韋仇之又令長安男子告不韋多將賓客奪舅財物遂使從事張賢等就家殺之乃先以鴆與賢父曰若賢不得不韋便同飲此賢到扶風郡守使不韋奉謁迎賢即時收執并其一門六十餘人盡誅滅之諸蘇以是衰破及叚熲為陽球所誅天下以為蘇氏之報焉
  羊續傅
  羊續字興祖太山平陽人也其先七世二千石卿校祖父侵安帝時司校尉父儒桓帝時為太常續以忠臣子孫拜郎中去官後辟大將軍竇武府及武敗坐黨事禁錮十餘年幽居守静及黨禁解復辟太尉府四遷為廬江太守後揚州黄巾賊攻舒焚燒城郭續發縣中男子二十以上皆持兵勒陳其小弱者悉使負水灌火㑹集數萬人并埶力戰大破之郡界平後安風賊戴風等作亂【安風縣屬廬江郡】續復擊破之斬首三千餘級生獲渠帥其餘黨輩原為平民【原免也】賦與佃器使就農業中平三年江夏兵趙慈反叛殺南陽太守秦頡攻没六縣拜續為南陽太守當入郡界乃羸服間行侍童子一人觀厯縣邑採問風謡然後乃進其令長貪潔吏民良猾悉逆知其狀郡内驚竦莫不震懾乃發兵與荆州刺史王敏共擊慈斬之獲首五千餘級屬縣餘賊並詣續降續為上言宥其枝附賊既清平乃班宣政令候民病利【損於人曰病益於人曰利】百姓歡服時權豪之家多尚奢麗續深疾之常敝衣薄食車馬羸敗府丞嘗獻其生魚續受而懸於庭丞後又進之續乃出前所懸者以杜其意續妻後與子祕俱詣郡舍續閉門不内妻自將祕行其資藏唯有布衾敝袛裯鹽麥數斛而已【說文曰袛裯短衣也廣雅云即襜褕也袛音丁奚反裯音丁勞反】顧敕祕曰吾自奉若此何以資爾母乎使與母俱歸六年靈帝欲以續為太尉時拜三公者皆輸東園禮錢千萬令中使督之名為左騶【騶騎士也】其所之往輒迎致禮敬厚加贈賂續乃坐使人於單席舉緼袍以示之【緼故絮也】曰臣之所資唯斯而已左騶白之帝不悦以此故不豋公位而徵為太常未及行㑹病卒時年四十八遺言薄歛不受賵遺舊典二千石卒官賻百萬府丞焦儉遵續先意一無所受詔書襃美敕太山太守以府賻錢賜續家云
  賈琮傳
  賈琮字孟堅東郡聊城人也【聊城今博州縣】舉孝廉再遷為京兆令【○劉攽曰案無京兆縣又未可為尹明多兆字是河南京縣令也】有政理迹舊交阯土多珍産明璣翠羽犀象瑇瑁異香美木之屬莫不自出【說文曰璣珠之不圓者異物志曰翠鳥形似鷰翡赤而翠青其羽可以為飾廣雅曰瑇瑁形似龜出南海巨延州也】前後刺史率多無清行上承權貴下積私賂財計盈給輒復求見遷代故吏民怨叛中平元年交阯屯兵反執刺史及合浦太守自稱柱天將軍靈帝特敕三府精選能吏有司舉琮為交阯刺史琮到部訊其反狀咸言賦歛過重百姓莫不空單京師遙逺告寃無所民不聊生自活【○劉攽曰案文自活非本傳文是注以解聊生耳】故聚為盗賊琮即移書告示各使安其資業招撫荒散蠲復徭役誅斬渠帥為大害者簡選良吏試守諸縣歲間蕩定百姓以安巷路為之歌曰賈父來晚使我先反今見清平吏不敢飯在事三年為十三州最徵拜議郎時黄巾新破兵凶之後郡縣重歛因緣生姦詔書沙汰刺史二千石更選清能吏乃以琮為冀州刺史舊與傳車驂駕垂赤帷裳迎於州界及琮之部升車言曰刺史當逺視廣聽糾察美惡何有反垂帷裳以自掩塞乎乃命御者褰之百城聞風自然竦震其諸臧過者望風解印綬去唯癭陶長濟陰董昭觀津長梁國黄就當官待琮於是州界翕然靈帝崩大將軍何進表琮為度遼將軍卒於官
  陸康傳
  陸康字季寜呉郡呉人也祖父續在獨行傳父襃有志操連徵不至康少仕郡以義烈稱刺史臧旻舉為茂才除髙城令【髙城縣屬渤海郡也】縣在邉垂舊制令户一人具弓弩以備不虞不得行來【行來猶往來也】長吏新到輒發民繕修城郭康至皆罷遣百姓大悅以恩信為治寇盗亦息州郡表上其狀光和元年遷武陵太守轉守桂陽樂安二郡所在稱之時靈帝欲鑄銅人而國用不足乃詔調民田畝斂十錢而比水旱傷稼百姓貧苦康上疏諌曰臣聞先王治世貴在愛民省徭輕賦以寜天下除煩就約以崇簡易【易曰乾以易知坤以簡能而天下之理得矣】故萬姓從化靈物應德末世衰主窮奢極侈造作無端興制非一勞割自下以從茍欲【勞苦割剝於下人也】故黎民吁嗟陰陽感動陛下聖德承天當隆盛化而卒被詔書畝歛田錢鑄作銅人伏讀惆悵悼心失圖夫什一而稅周謂之徹【孟子曰夏后氏五十而貢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畝而徹其實皆什一也】徹者通也言其法度可通萬世而行也故魯宣稅畝而蝝災自生【公羊傳曰初稅畝者何履畝而稅也何休注云宣公無恩信於人人不肯盡力於公田起履踐案行擇其畆穀好者稅取之蝝螽子也公羊傳冬蝝生此言蝝生何上變古易常也注云上謂宣公變易公田舊制而稅畝也】哀公增賦而孔子非之【左傳曰季孫欲以田賦使冉有訪諸仲尼仲尼私於冉有曰子季孫若欲行而法則周公之典在若欲茍而行之又何訪焉】豈有聚奪民物以營無用之銅人捐捨聖戒自蹈亡王之法哉【謂秦始皇鑄銅人十二卒致滅亡也】傳曰君舉必書書而不法後世何述焉陛下宜留神省察改敝從善以塞兆民怨恨之望書奏内倖因此譖康援引亡國以譬聖明大不敬檻車徵詣廷尉侍御史劉岱典考其事岱為表陳解釋免歸田里復徵拜議郎㑹廬江賊黄穰等與江夏蠻連結十餘萬人攻没四縣拜康廬江太守康申明賞罰擊破穰等餘黨悉降帝嘉其功拜康孫尚為郎中獻帝即位天下大亂康蒙險遣孝廉計吏奉貢朝廷詔書䇿勞加忠義將軍秩中二千石時袁術屯兵夀春部曲飢餓遣使求委輸兵甲康以其叛逆閉門不通内修戰備將以禦之術大怒遣其將孫䇿攻康圍城數重康固守吏士有先受休假者皆遁伏還赴暮夜緣城而入受敵二年城陷月餘發病卒年七十宗族百餘人遭離飢戹死者將半朝廷愍其守節拜子儁為郎中少子績仕吳為鬱林太守博學善政見稱當時㓜年曾謁袁術懐橘墮地者也有名稱【績字公紀呉志有傳】
  贊曰伋牧朔藩信立童昏詩守南楚民作謠言奮馳單乗堪駕毁轅范得其朋【易曰西南得朋廉范遷蜀郡太守百姓便之蜀在西南故曰得朋也】堂任良肱【謂委任功曹陳蕃主簿應嗣郡中大化也】二蘇勁烈羊賈廉能季寜拒䇿城隕衝輣【輣兵車也音彭協韻音普滕反】












  後漢書卷六十一
  後漢書卷六十一考證
  杜詩傳造作水排鑄為農器注排當作櫜○櫜字諸本皆誤作橐從宋本改
  廉范傳麟事畢不知馬所歸乃緣縱訪之○【臣㑹汾】按緣縱謂縱馬任其所之随後訪之也諸本或作蹤則上下文義不貫從監本義長
  王堂傳簡覈才職○職字應照宋本作識
  蘇章傳段熲為陽球所誅○【臣㑹汾】按叚熲事具載陽球本傳諸本並誤作楊今改正
  陸康傳哀公增賦而孔子非之注季孫欲以田賦○以字監本作益【臣㑹汾】按左氏傳本作以今從原文改正
  詩守南楚○守字監本作定今從宋本改正


  後漢書卷六十一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六十二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樊陰列傳第二十二
  樊宏傳 【子儵 族曾孫凖】
  樊宏字靡卿南陽湖陽人也世祖之舅其先周仲山甫封于樊因而氏焉【樊今襄州安養縣也】為鄉里著姓父重字君雲世善農稼好貨殖重性温厚有法度三世共財子孫朝夕禮敬常若公家其營理産業物無所棄課役童各得其宜故能上下戮力財利歲倍至乃開廣田土三百餘頃其所起廬舍皆有重堂髙閤陂渠灌注【酈元水經注曰湖水支分東北為樊氏陂東西十里南北五里亦謂之凡亭陂東樊氏故宅樊氏既滅庾氏取其陂故諺曰陂汪汪下田良樊氏失業庾氏昌其陂至今猶名為樊陂在今鄧州新野縣之西南也】又池魚牧畜有求必給嘗欲作器物先種梓漆時人嗤之然積以歲月皆得其用向之笑者咸求假焉貲至巨萬而賑贍宗族恩加鄉閭外孫何氏兄弟爭財重恥之以田二頃解其忿訟縣中稱美推為三老年八十餘終其素所假貸人間數百萬遺令焚削文契責家聞者皆慙爭往償之【責音側界反】諸子從勅竟不肯受宏少有志行王莽末義兵起劉伯升與族兄賜俱將兵攻湖陽城守不下賜女弟為宏妻湖陽由是收繫宏妻子令出辟伯升宏因留不反湖陽軍帥欲殺其妻子長吏以下共相謂曰樊重子父禮義恩德行於鄉里雖有罪且當有後㑹漢兵日盛湖陽惶急未敢殺之遂得免脫更始立欲以宏為將宏叩頭辭曰書生不習兵事竟得免歸與宗家親屬作營壍自守老弱歸之者千餘家時赤眉賊掠唐子鄉多所踐殺欲前攻宏營宏遣人持牛酒米穀勞遺赤眉赤眉長老先聞宏仁厚皆稱曰樊君素善且今見待如此何心攻之引兵而去遂免宼難世祖即位拜光禄大夫位特進次三公建武五年封長羅侯【長羅縣名屬陳留郡故城在今滑州匡城縣東北】十三年封弟丹為射陽侯【在射水之陽水經注曰泚水西南流射水注之水出射城北建武十三年封樊重少子丹為射陽侯即其國也按臨淮郡别有射陽縣疑逺非此地也】兄子尋鄉侯族兄忠更父侯十五年定封宏夀張侯十八年帝南祠章陵過湖陽祠重墓追爵諡為夀張敬侯立廟於湖陽車駕每南廵常幸其墓賞賜大㑹宏為人謙柔畏愼不求茍進常戒其子曰富貴盈溢未有能終者吾非不喜榮埶也天道惡滿而好謙前世貴戚皆明戒也【易曰天道虧盈而益謙人道惡盈而好謙也】保身全已豈不樂哉每當朝㑹輒迎期先到俯伏待事時至乃起帝聞之常勅騶騎臨朝乃告勿令豫到宏所上便宜及言得失輒手自書寫毁削草本公朝訪逮不敢衆對宗族染其化未嘗犯法帝甚重之及病困車駕臨視留宿問其所欲言宏頓首自陳無功享食大國誠恐子孫不能保全厚恩令臣魂神慙負黄泉願還夀張食小鄉亭帝悲傷其言而竟不許二十七年卒遺勅薄一無所用以為棺柩一臧不宜復見如有腐敗傷孝子之心使與夫人同墳異臧帝善其令以書示百官因曰今不順夀張侯意無以彰其德且吾萬歲之後欲以為式賻錢千萬布萬匹諡曰恭侯贈以印綬車駕親送子儵嗣帝悼宏不已復封少子茂為平望侯【平望縣屬北海郡故城在今青州北海縣西北俗名平望䑓也】樊氏侯者凡五國明年賜儵弟鮪及從昆弟七人合錢五千萬
  論曰昔楚頃襄王問陽陵君曰君子之富何如對曰假人不德不責食人不使不役親戚愛之衆人善之【假貸人者不自以為德不責其報也食善人者不使役之故衆人稱善也說苑曰楚王問荘辛之言也○劉攽曰注食善人者不使役之案食人而已何故輒擇善人明此是養字或云當云善食人者】若乃樊重之折契止訟其庶幾君子之富乎分地以用天道實廪以崇禮節【管子曰倉廩實而知禮節】取諸理化則亦可以施於政也與夫愛而畏者何殊間哉【左傳曰是以其人畏而愛之何殊間哉言不異也間音古莧反】儵字長魚【○劉攽曰樊儵字長魚按儵非魚類與名不合疑本是鯈字鯈即魚名可為字也又按儵弟名鮪知作鯈無疑】謹約有父風事後母至孝及母卒哀思過禮毁病不自支世祖常遣中黄門朝暮送饘粥【饘縻也】服闋就侍中丁㳟受公羊嚴氏春秋【嚴彭祖也】建武中禁網尚闊諸王既長各招引賓客以儵外戚爭遣致之而儵清靜自保無所結交及沛王輔事發貴戚子弟多見收捕儵以不豫得免帝崩儵為復土校尉【復土校尉主事復土於壙也】永平元年拜長水校尉與公卿雜定郊祠禮儀以䜟記正五經異說北海周澤琅邪承宫並海内大儒儵皆以為師友而致之於朝上言郡國舉孝廉率取年少能報恩者耆宿大賢多見廢棄宜勅郡國簡用良俊又議刑辟宜湏秋月以順時氣顯宗並從之二年以夀張國益東平王徙封儵燕侯【燕縣名屬東郡】其後廣陵王荆有罪帝以至親悼傷之詔儵與羽林監南陽任隗雜理其獄事竟奏請誅荆引見宣明殿帝怒曰諸卿以我弟故欲誅之即我子卿等敢爾邪儵仰而對曰天下髙帝天下非陛下之天下也春秋之義君親無將將而誅焉【公羊傳之文也將者將為弑逆之事也】是以周公誅弟季友鴆兄經傳大之【周公之弟管蔡二叔流言於國云周公攝政將不利於成王故周公誅之左傳曰周公殺管叔而蔡叔夫豈不愛王室故也杜預注曰放也又曰魯莊公有疾叔牙欲立公子般友遂鴆叔牙殺之公羊傳曰季子殺母兄何善其誅不得避兄君臣之義也上音薩○劉攽曰注何善其誅不得避兄按文其當作爾】臣等以荆屬託母弟陛下留聖心加惻隠故敢請耳如今陛下子【○劉攽曰按文今當作令】臣等専誅而已【専謂不請也】帝歎息良久儵益以此知名其後弟鮪為子賞求楚王英女敬鄉公主儵聞而止之曰建武時吾家並受榮寵一宗五侯【謂宏封長羅侯弟丹射陽侯兄子弟尋鄉侯族兄忠更父侯宏又封夀張侯也】時特進一言女可以配王男可以尚主【宏為特進】但以貴寵過盛即為禍患故不為也且爾一子柰何棄之於楚乎鮪不從十年儵卒賵贈甚厚諡曰哀侯帝遣小黄門張音問所遺言先是河南縣亡失官錢典負者【典謂主典負謂欠負】坐死及罪徙者甚衆遂委責於人以償其耗鄉部吏司因此為姦儵常疾之又野王歲獻甘醪膏餳【醪醇酒汁滓相將也】每輒擾人吏以為利儵並欲奏罷之疾病未及得上音歸具以聞帝覽之而悲歎勅二郡並令從之長子氾嗣以次子郴梵為郎其後楚事發覺帝追念儵謹恪又聞其止鮪婚事故其諸子得不坐焉梵字文髙為郎二十餘年三署服其重愼【三署解見和帝紀】悉推財物二千餘萬與孤兄子官至大鴻臚氾卒子時嗣時卒子建嗣建卒無子國絶永寜元年鄧太后復封建弟盼盼卒子尚嗣初儵刪定公羊嚴氏春秋章句世號樊侯學教授門徒前後三千餘人弟子潁川李脩九江夏勤皆為三公勤字伯宗為京宛二縣令零陵太守所在有理能稱安帝時位至司徒
  凖字幼陵宏之族曾孫也【凖或作准】父瑞好黄老言清靜少欲凖少勵志行修儒術以先父産業數百萬讓孤兄子永元十五年和帝幸南陽凖為郡功曹召見帝器之拜郎中從車駕還宫特補尚書郎鄧太后臨朝儒學陵替凖乃上疏曰臣聞賈誼有言人君不可以不學故雖大舜聖德孳孳為善【孟子曰雞鳴而起孳孳為善者舜之徒也】成王賢主崇明師傅【尚書曰召公為保周公為師相成王為左右也】及光武皇帝受命中興羣雄崩擾旌旗亂野東西誅戰不遑啟處然猶投戈講蓺息馬論道至孝明皇帝兼天地之姿用日月之明庶政萬幾無不簡心而垂情古典游意經蓺每饗射禮畢正坐自講諸儒並聽四方欣欣雖闕里之化矍相之事誠不足言【孔子闕里人也禮記云孔子射於矍相之圃盖觀者如堵墻也】又多徵名儒以充禮官如沛國趙孝琅邪承宫等或安車結駟告歸鄉里【安車坐乗之車也告歸謂休假歸也】或豐衣博帶從見宗廟其餘以經術見優者布在廊廟故朝多皤皤之良華首之老【皤皤白首貌也音歩河反書曰皤皤良士華首謂白首也】每讌㑹則論難衎衎共求政化【衎衎和樂貌也】詳覽羣言響如振玉【孟子曰金聲而玉振之也】朝者進而思政罷者退而備問小大随化雍雍可嘉期門羽林介胄之士悉通孝經博士議郎一人開門徒衆百數【開門謂開一家之說】化自聖躬流及蠻荒匈奴遣伊秩訾王大車且渠來入就學八方肅清上下無事是以議者每稱盛時咸言永平今學者盖少【○劉攽曰案文盖當作益】逺方尤甚博士倚席不講儒者競論浮麗忘謇謇之忠習諓諓之辭【諓諓謟言也音踐前書曰昔秦穆公說諓諓之言也】文吏則去法律而學詆欺【詆亦欺也】銳錐刀之鋒斷刑辟之重德陋俗薄以致苛刻【左傳曰鄭人鑄刑書叔向使貽子産書曰今子相鄭立謗政鑄刑書人知爭端矣将棄禮而徵於書錐刀之末将盡爭之鄭其敗乎杜預注云錐刀喻小事也】昔孝文竇后性好黄老而清靜之化流景武之間臣愚以為宜下明詔博求幽隠發揚巖穴寵進儒雅有如孝宫者徵詣公車以俟聖上講習之期公卿各舉明經及舊儒子孫進其爵位使纘其業復詔郡國書佐使讀律令如此則延頸者日有所見傾耳者月有所聞伏願陛下推述先帝進業之道【周易曰君子進德修業】太后深納其言是後屢舉方正敦樸仁賢之士凖再遷御史中丞永平之初連年水旱災異郡國多被飢困凖上疏曰臣聞傳曰飢而不損兹曰太厥災水【洪範五行傳之文也言下人飢饉君上不能損減謂之為太太猶甚也】春秋穀梁傳曰五穀不登謂之大侵大侵之禮百官備而不製【官職備列不造作也】羣神禱而不祠【禱請而已無祭祀也】由是言之調和陰陽實在儉節朝廷雖勞心元元事從省約而在職之吏尚未奉承夫建化致理由近及逺故詩曰京師翼翼四方是則【韓詩之文也翼翼然盛也】今可先令太官尚方考功【○劉攽曰案功當作工考工官名見前書】上林池籞諸官實減無事之物【前書百官表曰少府掌山海池澤之稅屬官有太官考工尚方上林中十池監也太官掌御膳飲食考工主作噐械尚方主作刀劎噐物籞者於池苑中以竹綿聫之為禁籞也實減謂實覆其數減之也】五府調省中都官吏京師作者【五府謂太傅太尉司徒司空大將軍也調徵發也省減也中都官吏在京師之官吏也作謂營作者也】如此則化及四方人勞省息伏見被災之郡百姓彫殘恐非賑給所能勝贍雖有其名終無其實可依征和元年故事【武帝征和元年詔曰當今務在禁苛暴止擅賦力本農桑無乏武備而已】遣使持節慰安尤困乏者徙置荆揚熟郡既省轉運之費且令百姓各安其所今雖有西屯之役宜先東州之急【時先零羌斷隴道大為寇害遣車騎將軍鄧隲征西校尉任尚討之故曰西屯役也東州謂冀兗州時又遣光禄大夫樊凖吕倉分冀兗二州廩貸流人也】如遣使者與二千石隨事消息悉留富人守其舊土轉尤貧者過所衣食誠父母之計也【衣音於既反食音嗣】願以臣言下公卿平議太后從之悉以公田賦與貧人即擢凖與議郎吕倉並守光禄大夫凖使冀州倉使兗州凖到部開倉廩食【廪給】慰安生業流人咸得蘇息還拜鉅鹿太守時飢荒之餘人庶流迸家户且盡凖課督農桑廣施方略朞年間穀粟豐賤數十倍而趙魏之郊數為羌所鈔暴凖外禦寇虜内撫百姓郡境以安五年轉河内太守時羌復屢入郡界凖輒將兵討逐修理塢壁【說文曰塢小障也】威名大行視事三年以疾徵三轉為尚書令明習故事遂見任用元初三年代周暢為光禄勲五年卒於官
  陰識傳 【弟興】
  陰識字次伯南陽新野人也光烈皇后之前母兄也其先出自管仲管仲七世孫修自齊適楚為陰大夫因而氏焉秦漢之際始家新野及劉伯升起義兵識時游學長安聞之委業而歸率子弟宗族賓客千餘人往詣伯升伯升乃以識為校尉更始元年遷偏將軍從攻宛别䧏新野淯陽杜衍冠軍胡陽【五縣並屬南陽郡也】二年更始封識陰德侯行大將軍事建武元年光武遣使迎陰貴人於新野并徵識識隨貴人至以為騎都尉更封陰鄉侯二年以征伐軍功增封識叩頭讓曰天下初定將帥有功者衆臣託屬掖廷仍加爵邑不可以示天下帝甚美之以為關都尉鎭函谷遷侍中以母憂辭歸十五年定封原鹿侯【原鹿縣屬汝南郡俗本鹿作慶者誤】及顯宗立為皇太子以識守執金吾輔導東宫帝每廵郡國識常留鎭守京師委以禁兵入雖極言正議及與賔客語未嘗及國事帝敬重之常指識以勅戒貴戚激厲左右焉識所用掾史皆簡賢者如虞延傅寛薛愔等多至公卿校尉顯宗即位拜為執金吾位特進永平二年卒贈以本官印綬諡曰貞侯子躬嗣躬卒子璜嗣永初七年為奴所殺無子國絶永寜元年鄧太后以璜弟淑紹封淑卒子鮪嗣躬弟子綱女為和帝皇后封綱吳房侯位特進三子軼輔敞皆黄門侍郎后坐巫蠱事廢綱自殺輔下獄死軼敞徙日南識弟興
  興字君陵光烈皇后母弟也為人有膂力建武二年為黄門侍郎守期門僕射典將武騎從征伐平定郡國興每從出入常操持小盖障翳風雨躬履塗泥率先期門光武所幸之處輒先入清宫甚見親信雖好施接賔然門無俠客與同郡張宗上谷鮮于裒不相好知其有用猶稱所長而逹之友人張氾杜禽與興厚善以為華而少實但私之以財終不為言是以世稱其忠平第宅茍完裁蔽風雨九年遷侍中賜爵關内侯帝後召興欲封之置印綬於前興固讓曰臣未有先登䧟陣之功而一家數人並蒙爵土令天下觖望誠為盈溢【觖音羌志反前書音義曰觖猶兾也一音决猶望之也】臣蒙陛下貴人恩澤至厚富貴已極不可復加至誠不願帝嘉興之讓不奪其志貴人問其故興曰貴人不讀書記邪亢龍有悔【易乾卦上九爻曰亢龍有悔窮之災也亢極也龍以喻君言居上體之極則有悔吝之災也】夫外戚家苦不知謙退嫁女欲配侯王取婦眄睨公主愚心實不安也富貴有極人當知足夸奢益為觀聽所譏貴人感其言深自降挹卒不為宗親求位十九年拜衛尉亦輔導皇太子明年夏帝風疾甚後以興領侍中受顧命於雲臺廣室【尚書曰成王將崩命召公作顧命孔安國注云臨終之命曰顧命洛陽南宫有雲臺廣德殿】㑹疾瘳召見興欲以代呉漢為大司馬興叩頭流涕固讓曰臣不敢惜身誠虧捐聖德不可茍冒至誠發中感動左右帝遂聽之二十三年卒時年三十九興素與從兄嵩不相能然敬其威重興疾病帝親臨問以政事及羣臣能不興頓首曰臣愚不足以知之然伏見議郎席廣謁者陰嵩並經行明深踰於公卿興沒後帝思其言遂擢廣為光禄勲嵩為中郎將監羽林十餘年以謹勅見幸顯宗即位拜長樂衞尉遷執金吾永平元年詔曰故侍中衞尉關内侯興典領禁兵從平天下當以軍功顯受封爵又諸舅比例應蒙恩澤興固讓安乎里巷輔導朕躬有周昌之直【前書曰周昌沛人也為御史大夫為人强力敢直言極諫也】在家仁孝有曾閔之行不幸早卒朕甚傷之賢者子孫宜加優異其以汝南之鮦陽封興子慶為鮦陽侯【鮦陽故城在今豫州新蔡縣北在鮦水之陽也音紂】慶弟博為㶏強侯【㶏强縣屬汝南郡在㶏水之北】博弟員丹並為郎慶推田宅財物悉與員丹帝以慶義讓擢為黄門侍郎慶卒子琴嗣建初五年興夫人卒肅宗使五官中郎將持節即墓賜䇿追諡興曰翼侯琴卒子萬全嗣萬全卒子桂嗣興弟就嗣父封宣恩侯後改封為新陽侯【新陽縣屬汝南郡故城在今豫州眞陽縣西南】就善談論朝臣莫及然性剛慠不得衆譽顯宗即位以就為少府位特進就子豐尚酈邑公主【光武女也】公主嬌妒豐亦狷急【狷疾也音絹】永平二年遂殺主被誅父母當坐皆自殺國除帝以舅氏故不極其刑陰氏侯者凡四人初陰氏世奉管仲之祀謂為相君宣帝時陰子方者至孝有仁恩臘日晨炊而竈神形見【雜五行書曰竈神名禪字子郭衣黄衣夜被髪從竈中出知其名呼之可除凶惡宜市猪肝泥竈令婦孝】子方再拜受慶家有黄羊因以祀之自是已後暴至巨富田有七百餘頃輿馬僕比於邦君子方常言我子孫必將彊大至識三世而遂繁昌故後常以臘日祀竈而祀黄羊焉
  贊曰權族好傾后門多毁樊氏世篤陰亦戒侈恂恂苖傳龜襲紫【恂恂恭順貌也公侯皆紫綬金印龜鈕見應劭漢官儀】


  後漢書卷六十二
  後漢書卷六十二考證
  樊宏傳令出辟伯升○辟字一本作譬注曉喻也樊宏族曾孫凖永平之初○【臣人龍】按明帝永平元年戊午至和帝永元元年己丑相隔三十餘年前既云永元十五年凖為郡功曹上復云遷御史中丞則此安得復云永平之初當是安帝永初之初耳
  建化致理○致字監本誤作之今從宋本改正
  實减無事之物注以竹綿聫之○宋本竹字下有帛字【臣㑹汾】按此謂以竹為籓籬耳帛何所用之當因下有綿字故誤也從諸本刪
  陰識弟興後改封為新陽侯注新陽縣屬汝南郡○監本作屬汝郡脫南字又故城監本誤作故地今俱從宋本改正


  後漢書卷六十二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六十三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朱馮虞鄭周列傳第二十三
  朱浮傳
  朱浮字叔元沛國蕭人也初從光武為大司馬主簿遷偏將軍從破邯鄲光武遣吳漢誅更始幽州牧苗曾乃拜浮為大將軍幽州牧守薊城遂討定北邊建武二年封舞陽侯食三縣浮年少有才能頗欲厲風迹【風化之迹也】收士心辟召州中名宿涿郡王岑之屬以為從事【岑後為梁州牧】及王莽時故吏二千石皆引置幕府乃多發諸郡倉穀廪贍其妻子漁陽太守彭寵以為天下未定師旅方起不宜多置官屬以損軍實【謂甲兵糧儲也左傳曰隳軍實也】不從其令浮性矜急自多【矜誇多自取也】頗有不平因以峻文詆之【峻嚴切也詆誣也】寵亦狠强兼負其功嫌怨轉積浮宻奏寵遣吏迎妻而不迎其母又受貨賄殺害友人多聚兵穀意計難量寵既積怨聞之遂大怒而舉兵攻浮浮以書質責之【質正也】曰盖聞知者順時而謀愚者逆理而動常竊悲京城太叔以不知足而無賢輔卒自棄於鄭也【左傳曰鄭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莊公及共叔段及莊公即位武姜為之請京使居謂之京城太叔既而太叔將襲鄭公命子封伐京京叛太叔段段出奔共也】伯通以名字典郡【伯通彭寵字也以名字顯著也】有佐命之功【光武初鎭河北寵遣吳漢等發歩兵三千人先歸光武及圍邯鄲寵轉食前後不絶也】臨人親職愛惜倉庫而浮秉征伐之任欲權時救急二者皆為國耳即疑浮相譛何不詣闕自陳而為族滅之計乎朝廷之於伯通恩亦厚矣委以大郡任以威武【光武賜寵號大將軍故云任以威武也】事有柱石之寄情同子孫之親【柱石以屋為喻也】匹夫媵母尚能致命一餐【左傳曰趙盾田於首山舍於翳桑見靈輒餓問曰三日不食矣食之後晉靈公欲殺趙盾輒為公甲士倒㦸以禦公徒而免盾媵母未詳也】豈有身帶三綬職典大邦【寵為漁陽太守建忠侯大將軍故帶三綬】而不顧恩義生心外畔者乎伯通與吏人語何以為顔行歩拜起何以為容坐卧念之何以為心引鏡窺影何施眉目舉措建功何以為人惜乎棄休令之嘉名造梟鴟之逆謀【梟鴟即鴟梟也其子適大還食其母說文云不孝鳥也】捐傳世之慶祚招破敗之重災髙論堯舜之道不忍桀紂之性生為世笑死為愚鬼不亦哀乎伯通與耿俠遊俱起佐命同被國恩【俠遊耿况字也况為上谷太守初與寵結謀共歸光武也】俠遊謙讓屢有降挹之言【挹損也】而伯通自伐以為功髙天下往時遼東有豖生子白頭異而獻之行至河東見羣豕皆白懷慙而還若以子之功論於朝廷則為遼東豕也今乃愚妄自比六國六國之時其埶各盛廓土數千里勝兵將百萬故能據國相持多歴年世今天下幾里列郡幾城柰何以區區漁陽而結怨天子此猶河濱之人捧土以塞孟津多見其不知量也方今天下適定海内願安士無賢不肖皆樂立名於世而伯通獨中風狂走自捐盛時内聽驕婦之失計外信䜛邪之諛言【浮密奏寵上徵之寵妻勸寵無應徵又與所親信計議吏皆怨浮勸寵止不應徵也】長為羣后惡法永為功臣鑒戒豈不誤哉定海内者無私讐勿以前事自誤願留意顧老母㓜弟凡舉事無為親厚者所痛而為見讐者所快寵得書愈怒【愈猶益也】攻浮轉急明年涿郡太守張豐亦舉兵反時二郡畔戾北州憂恐浮以為天子必自將兵討之而但遣游擊將軍鄧隆陰助浮浮懐懼以為帝怠於敵不能救之乃上疏曰昔楚宋列國俱為諸侯莊王以宋執其使遂有投袂之師魏公子顧朋友之要觸冐强秦之鋒夫楚魏非有分職匡正之大義也莊王但為爭强而發忿公子以一言而立信耳【左傳曰楚莊王使申舟無畏聘于齊曰無假道於宋宋人殺無畏莊王聞之投袂而起遂發兵圍宋史記魏公子無忌魏昭王之少子封信陵君仁而好士食客三千人公子姊為趙平原君勝妻秦圍邯鄲求救於魏魏以秦强不敢救公子乃竊兵符奪晉鄙軍以救趙秦兵遂解也】今彭寵反叛張豐逆節以為陛下必棄捐它事以時滅之既歴時月寂漠無音從圍城而不救放逆虜而不討臣誠惑之昔髙祖聖武天下既定猶身自征伐未嘗寜居【髙祖定天下之後猶自征匈奴陳豨黥布等也】陛下雖興大業海内未集而獨逸豫不顧北垂百姓遑遑無所繫心三河冀州曷足以傳後哉今秋稼已熟復為漁陽所掠張豐狂悖姦黨日增連年拒守吏士疲勞甲胄生蟣蝨弓弩不得弛【鄭注周禮曰弛釋下也】上下燋心相望救護仰希陛下生活之恩詔報曰往年赤眉跋扈長安【跋扈猶暴横也】吾䇿其無穀必東果來歸降今度此反虜埶無久全其中必有内相斬者今軍資未充故湏後麥耳【湏待也】浮城中糧盡人相食㑹上谷太守耿况遣騎來救浮浮乃得遁走南至良鄉其兵長反遮之【兵長兵之長帥也】浮恐不得脫乃下馬刺殺其妻僅以身免城降於寵尚書令侯霸奏浮敗亂幽州搆成寵罪徒勞軍師不能死節罪當伏誅帝不忍以浮代賈復為執金吾徙封父成侯後豐寵並自敗帝以二千石長吏多不勝任時有纖微之過者必見斥罷交易紛紜百姓不寜六年有日食之異浮因上疏曰臣聞日者衆陽之所宗君上之位也凡居官治民據郡典縣皆為陽為上為尊為長若陽上不明尊長不足則干動三光垂示王者【干犯也三光日月星也】五典紀國家之政【禮記曰温柔敦厚詩敎也疏通知逺書敎也潔静精微易敎也恭儉莊敬禮敎也屬辭比事春秋敎也】鴻範别災異之文【鴻範尚書篇名箕子為武王陳政道陰陽之法災異即咎徵之類也】皆宣明天道以徵來事者也【徵驗也】陛下哀愍海内新離禍毒保宥生人【宥寛也】使得蘇息而今牧人之吏多未稱職小違理實輒見斥罷豈不粲然黑白分明哉【淮南子曰聖人見是非若黑白之别於目清濁之形於耳也】然以堯舜之盛猶加三考【考謂考其功最也尚書舜典曰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幽明也】大漢之興亦累功效吏皆積久養老於官至名子孫因為氏姓【前書武帝時漢有天下已七十餘年為吏者長子孫居官者以為姓號人人自愛而重犯法音義曰時無事吏不數轉至於子孫而不轉職今倉氏庫氏因以為姓即倉庫吏之後也】當時吏職何能悉理論議之徒豈不諠譁盖以為天地之功不可倉卒艱難之業當累日也而間者守宰數見換易迎新相代疲勞道路尋其視事日淺未足昭見其職既加嚴切人不自保各相顧望無自安之心有司或因睚眦以騁私怨茍求長短求媚上意二千石及長吏廹於舉劾懼於刺譏故爭餙詐偽以希虚譽斯皆羣陽騷動日月失行之應夫物暴長者必夭折功卒成者必亟壊如摧長久之業而造速成之功非陛下之福也天下非一時之用也海内非一旦之功也願陛下遊意於經年之外望化於一世之後【孔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後仁見論語】天下幸甚帝下其議羣臣多同於浮自是牧守易代頗簡舊制州牧奏二千石長吏不任位者事皆先下三公三公遣掾史案驗然後黜退帝時用明察不復委任三府而權歸刺舉之吏【刺舉即州牧也】浮復上疏曰陛下清明履約率禮無違自宗室諸王外家后親皆奉遵繩墨無黨埶之名至或乗牛車齊於編人斯固法令整齊下無作威者也求之於事宜以和平而災異猶見者而豈徒然天道信誠不可不察竊見陛下疾往者上威不行下専國命即位以来不用舊典信刺舉之官黜鼎輔之任至於有所劾奏便加退免覆案不關三府罪譴不蒙澄察陛下以使者為腹心而使者以從事為耳目是為尚書之平决於百石之吏【使者刺史也續漢志曰每州有從事秩百石耳目謂令采察也平謂平决也】故羣下苛刻各自為能兼以私情容長憎愛在職皆競張空虚以要時利故有罪者心不厭服無咎者坐被空文不可經盛衰貽後王也【貽遺也】夫事積久則吏自重【重猶愛惜也】吏安則人自靜傳曰五年再閏天道乃備【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日行一度一年十二月除小月六日即一歳三百五十四日是為每歲日行天餘一十一度四分度之一不匝一年餘十一日四分日之一故三年即餘三十三日四分日之三閏月又小是五年即得再閏】夫以天地之靈猶五載以成其化况人道哉臣浮愚戇不勝惓惓願陛下留心千里之任省察偏言之奏七年轉太僕浮又以國學既興宜廣博士之選乃上書曰夫太學者禮義之宫敎化所由興也陛下尊敬先聖垂意古典宫室未飾干戈未休而先建太學造立横舍【横學也或作黌義亦同】比日車駕親臨觀饗將以時雍之化顯勉進之功也【雍和也書曰黎民於變時雍乃勉勸也】尋博士之官為天下宗師使孔聖之言傳而不絶舊事䇿試博士必廣求詳選爰自畿夏延及四方是以博舉明經唯賢是登【畿王畿夏華夏也漢官儀曰博士秦官也武帝初置五經博士後增至十四人太常差選有聰明威重一人為祭酒總領綱紀其舉狀曰生事愛敬喪没如禮通易尚書孝經論語兼綜載籍窮微闡奥隐居樂道不求聞逹身無金痍痼疾世六屬不與妖惡交通王侯賞賜行應四科經任博士下言某官某甲保舉】學者精勵逺近同慕伏聞詔書更試五人唯取見在洛陽城者臣恐自今以往將有所失求之宻邇容或未盡而四方之學無所勸樂凡䇿試之本貴得其眞非有期㑹不及逺方也又諸所徵試皆私自發遣非有傷費煩擾於事也語曰中國失禮求之於野【劉歆移書太常曰夫禮失求之於野古文不猶愈於野乎】臣浮幸得與講圖䜟【與音預】故敢越職帝然之二十年代竇融為大司空二十二年坐賣弄國恩免二十五年徙封新息侯帝以浮陵轢同列每衘之【陵轢猶欺蔑也】惜其功能不忍加罪永平中有人單辭告浮事者【單辭謂無正據也書曰明清于單辭】顯宗大怒賜浮死長水校尉樊儵言於帝曰唐堯大聖兆人獲所【獲得也】尚優游四凶之獄厭服海内之心【優遊謂優柔也四凶者鯀共工驩兠三苖左傳曰舜流四凶族今云堯者舜為堯臣而流之也書曰四罪而天下咸服】使天下咸知然後殛罰【殛誅也音紀力反】浮事雖昭明而未逹人聽宜下廷尉章著其事帝亦悔之
  論曰吳起與田文論功文不及者三朱買臣難公孫十䇿不得其一終之田文相魏公孫宰漢誠知宰相cq=66自有體也【史記魏置相田文吳起不悅謂田文曰請與子論功可乎田文曰可起曰將三軍使士卒樂死敵國不敢謀子孰與起田文曰不如子起曰理百官親萬人實府庫子孰與起田文曰不如子吳起曰守西河秦人不敢東向韓趙賔從子孰與起田文曰不如子吳起曰此三者子皆出吾下而位加吾上何也田文曰主少國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方是時屬之於子乎屬之於我乎呉起默然良久曰屬之於子矣田文曰此乃吾所以居子上也吳起方乃自知不如武帝時方築朔方公孫諫以為罷弊中國上使朱買臣難發十䇿不得一】故曾子曰君子所貴乎道者三【三謂動容貌正顔色出辭氣事見論語】籩豆之事則有司存【籩豆禮器也小細之務有司所主非人君之事也】而光武明帝躬好吏事亦以課覈三公【課其殿最竅其得失】其人或失而其禮稍薄至有誅斥詰辱之累任職責過一至於此追感賈生之論不亦篤乎【賈誼曰亷耻禮節以繩君子故有賜死而無戮辱是以黥劓之罪不及大夫以其離主上不逺也是時人告周勃謀反繫長安卒無事故誼以此譏上也】朱浮議諷苛察欲速之然矣【論語孔子曰無欲速無見小利欲速則不逹見小利則大事不成以光武帝明察煩刻故引之】焉得長者之言哉【前書龔遂為渤海郡太守王生謂遂曰君即見上問君何以化渤海宜曰聖主之德非小臣之力也既至前上果問遂對如王生言天子悦曰君安得長者之言而稱也】
  馮魴傳
  馮魴字孝孫南陽湖陽人也其先魏之支别食菜馮城因以氏焉【東觀記曰其先魏之别封曰華侯華侯孫長卿食菜馮城因以氏焉魴父名揚也○劉攽曰食菜馮氏案菜當為采音乃為菜耳】秦滅魏遷于湖陽為郡族姓王莽末四方潰畔魴乃聚賔客招豪傑作營壍以待所歸【待眞主也】是時湖陽大姓虞都尉反城稱兵先與同縣申屠季有仇而殺其兄謀滅季族季亡歸魴魴將季欲還其營道逄都尉從弟長卿來欲執季魴叱長卿曰我與季雖無素故士窮相歸要當以死任之卿為何言遂與俱歸季謝曰蒙恩得全死無以為報恩有牛馬財物願悉獻之魴作色曰吾老親弱弟皆在賊中今日相與尚無所顧何云財物乎季慙不敢復言魴自是為縣邑所敬信故能據營自固時天下未定而四方之士擁兵矯稱者甚衆唯魴自守兼有方略光武聞而嘉之建武三年徵詣行在所見於雲臺【即南宫雲臺也】拜虞令【虞縣屬梁國本虞國舜後所封之邑今宋州虞城縣也】為政敢殺伐以威信稱遷郟令後車駕西征隗囂潁川盗賊羣起郟賊延襃等衆三千餘人攻圍縣舍魴率吏士七十許人力戰連日弩矢盡城陷魴乃遁去帝聞郡國反即馳赴潁川魴詣行在所帝案行闘處知魴力戰乃嘉之曰此健令也所當討擊勿拘州郡襃等聞帝至皆自鬄剔【剔音他狄反聲類曰亦鬄字音他計反謂剃去髮也】負鈇鑕【說文曰鈇剉刃也鑕椹也音質】將其衆請罪帝且赦之使魴轉降諸聚落縣中平定詔乃悉以襃等還魴誅之魴責讓以行軍法皆叩頭曰今日受誅死無所恨魴曰汝知悔過伏罪今一切相赦聽各反農桑為令作耳目皆稱萬歲是時每有盗賊並為襃等所發無敢動者縣界清浄十三年遷魏郡太守二十七年以髙第入代趙熹為太僕中元元年從東封岱宗行衛尉事還代張純為司空賜爵關内侯二年帝崩使魴持節起原陵更封楊邑鄉侯食三百五十户永平四年坐考隴西太守鄧融聽任姦吏䇿免削爵土六年顯宗幸魯復行衛尉事七年代隂嵩為執金吾魴性矜嚴公正在位數進忠言多見納用十四年詔復爵土明年東廵郡國留魴宿衛南宫【東觀記曰勑魴車駕發後將緹騎宿武門複道上領南宫吏士保官給牀蓆子孫得到魴所】建初三年以老病乞身肅宗許之其冬為五更詔魴朝賀就列侯位元和二年卒時年八十六子柱嗣尚顯宗女獲嘉長公主少為侍中以恭肅謙約稱位至將作大匠柱卒子定嗣官至羽林郎將定卒無子國除定弟石襲母公主封獲嘉侯亦為侍中稍遷衛尉能取悅當世為安帝所寵帝嘗幸其府留飲十許日賜駁犀具劒佩刀【以班犀飾劒也】紫艾綬【艾即盭緑色也其色似艾】玉玦各一【半環曰玦以飾帶也】拜子世為黄門侍郎世弟二人皆郎中自永初兵荒王侯租秩多不充於是特詔以它縣租稅足石令如舊限【足音即諭反】歲入榖三萬斛錢四萬遷光禄勲遂代楊震為太尉及北鄉侯立【章帝孫濟北惠王夀之子懿也】遷太傅與太尉東萊劉喜參録尚書事順帝既立石與喜皆以阿黨閻顯江京等䇿免復為衛尉卒子代嗣【○劉攽曰子世為郎子代嗣案世本名代前拜為郎時作世後嗣立時作代盖後人見其名疑代以為避太宗諱所改遂還作世而忘其後尚皆作代也今前後不同遂似兩人當定從一所以知世即代者拜家一人為郎必是長子自然嗣立者非他人也】代卒弟承嗣為歩兵校尉石弟珖【珖音光】和帝時詔封楊邑侯【○劉攽曰案侯國絶而復續者皆曰紹封前後非一今此曰詔誤】亦以石寵官城門校尉卒子肅嗣為黄門侍郎
  虞延傳
  虞延字子大陳留東昏人也【東昏縣故城在今汴州陳留縣東北東昏屬山陽郡俗本作緍者誤也】延初生其上有物若一疋練遂上昇天占者以為吉及長長八尺六寸要帶十圍力能扛鼎【說文曰扛鼎横關對舉也扛音江】少為户牖亭長時王莽貴人魏氏【謝承書曰莽貴人魏氏以椒房之寵威傾郡縣】賔客放從【○劉攽曰案當作縱古文雖通而注不音明其當作縱也并下侈從同】延率吏卒突入其家捕之以此見怨故位不升性敦朴不拘小節又無鄉曲之譽王莽末天下大亂延常嬰甲胄擁衛親族扞禦鈔盗賴其全者甚衆延從女弟年在孩乳其母不能活之棄於溝中延聞其號聲哀而收之養至成人【謝承書曰養育成人以妻同縣人王氏】建武初仕執金吾府除細陽令【細陽縣屬汝南郡故城在今潁州汝隂縣西北】每至歲時伏臘輒休遣徒繫各使歸家並感其恩德應期而還有囚於家被病自載詣獄既至而死延率吏掾史【○劉攽曰案郡有掾有史總名為吏此宜為史】殯于門外百姓感悅之後去官還鄉里太守富宗聞延名召署功曹【富姓宗名】宗性奢靡車服器物多不中節延諫曰昔晏嬰輔齊鹿裘不完【晏子曰晏子布衣鹿裘以朝公曰夫子之家若此之貧也奚衣之惡也】季文子相魯妾不衣帛【左傳曰季文子相魯妾不衣帛馬不食粟】以約失之者鮮矣宗不悦延即辭退居有頃宗果以侈縱被誅臨當伏刑擥涕而歎曰恨不用功曹虞延之諫光武聞而奇之二十年東廵路過小黄高帝母昭靈后園陵在焉【小黄縣屬陳留郡故城在今汴州陳留縣東北漢官儀注曰髙帝母起兵時死小黄北後為作陵廟於小黄陳留風俗傳云沛公起兵野戰喪皇妣于黄鄉天下平乃使使者梓宫招魂幽野有丹蛇在水自洗濯入于梓宫其浴處仍有遺髮故諡曰昭靈夫人因作園陵寢殿司馬門鐘簴衛守小黄有祭器籩豆鼎爼之屬十四種廟基尚存焉】時延為部督郵詔呼引見問園陵之事延進止從容占拜可觀其陵樹株蘖皆諳其數【株根也蘖伐木更生也】爼豆犧牲頗曉其禮帝善之勑延從駕到魯還經封丘城門門下小不容羽盖【封丘今汴州縣也】帝怒使撻侍御史延因下見引咎以為罪在督郵言辭激揚有感帝意乃制詔曰以陳留督郵虞延故貰御史罪【貰放也】延從送車駕西盡郡界賜錢及劒帶佩刀還郡於是聲名遂振二十三年司徒玊况辟焉【謝承書曰况字文伯京兆杜陵人也代為三輔名族該總五經志節髙亮為陳留太守性聰敏善行德教永平十五年蝗蟲起泰山彌衍兗豫過陳留界飛逝不集五穀獨豐章和元年詔以况為司徒玉姓音宿】時元正朝賀帝望而識延遣小黄門馳問之即日召拜公車令明年遷洛陽令是時陰氏有客馬成者常為姦盗延收考之陰氏屢請獲一書輒加篣二百【篣棰也音彭】信陽侯陰就【就光烈皇后弟也就本傳信作新】乃訴帝譛延多所寃枉帝乃臨御道之館親録囚徒延陳其獄狀可論者在東無理者居西成乃回欲趨東延前執之謂曰爾人之巨蠧久依城社不畏熏燒【齊景公問晏子曰理國何患對曰患社䑕公曰何謂社鼠對曰社鼠不可熏人君之左右亦國之社鼠也】今考實未竟宜當盡法成大呼稱枉陛㦸郎以㦸刺延叱使置之【續漢志曰凡郎官皆主執㦸宿衛也】帝知延不私謂成曰汝犯王法身自取之呵使速去後數日伏誅於是外戚歛手莫敢干法在縣三年遷南陽太守永平初有新野功曹鄧衍以外戚小侯每豫朝㑹而容姿趨歩有出於衆顯宗目之顧左右曰朕之儀貌豈若此人特賜輿馬衣服延以衍雖有容儀而無實行未嘗加禮帝既異之乃詔衍令自稱南陽功曹詣闕【謝承書曰帝賜輿馬衣服劒佩刀錢二萬南陽計吏歸具以啓延延知衍華不副實行不配容積三年不用於是上乃自勑衍稱南陽功曹詣闕】既到拜郎中遷武司馬【武宫之北門也每宫城門皆有司馬一人秩千石見續漢志】衍在職不服父喪帝聞之乃歎曰知人則哲惟帝難之信哉斯言衍慙而退由是以延為明三年徵代趙熹為太尉八年代范遷為司徒厯位二府十餘年無異政績㑹楚王英謀反陰氏欲中傷之使人私以楚謀告延延以英藩戚至親不然其言又欲辟幽州從事公孫【郡國有從事主督促文書察舉非法皆州自辟除故通為百石即功曹從事理中從事之類是也見續漢志】以交通楚王而止並不奏聞及英事發覺詔書切讓延遂自殺家至清貧子孫不免寒餒【餒餓也謝承書曰身沒之後家貧空子孫同衣而出并日而食】延從曾孫放字子仲少為太尉楊震門徒及震被䜛自殺順帝初放詣闕追訟震罪由是知名桓帝時為尚書以議誅大將軍梁冀功封都亭侯後為司空坐水災免性疾惡宦官遂為所陷靈帝初與長樂少府李膺等俱以黨事誅
  鄭傳
  鄭字巨君㑹稽山陰人也【孔靈符㑹稽記曰射的山南有白鶴山此鶴為仙人取箭漢太尉鄭嘗采薪得一遺箭頃有人覔還之問何所欲識其神人也曰常患若邪溪載薪為難願旦南風暮北風後果然故若邪溪風至今猶然呼為鄭公風也】從祖吉宣帝時為西域都護【謝承書曰其曾祖父本齊國臨淄人官至蜀郡屬國都尉武帝時徙强宗大姓不得族居將三子移居山陰因遂家焉長子吉雲中都尉西域都護中子兗州刺史少子舉孝廉理劇東部侯也】少為鄉嗇夫【謝承書曰為靈文鄉嗇夫愛人如子續漢志曰其鄉小者縣署嗇夫一人主知人善惡為役先後知人貧富為賦多少平其差品也】太守第五倫行春【太守常以春行所主縣勸人農桑振救乏絶見續漢志】見而深奇之召署督郵舉孝亷師同郡河東太守焦貺楚王英謀反發覺以疏引貺【疏書也】貺被収捕疾病於道亡沒妻子閉繫詔獄掠考連年諸生故人懼相連及皆改變名姓以逃其禍獨髠頭負鈇鑕詣闕上章為貺訟罪顯宗覺悟即赦其家屬躬送貺喪及妻子還鄉里由是顯名拜為騶令【騶今兗州也謝承書曰勤行德化部人王逄等得路遺寳物縣於道衢求主還之魯國當春大旱五穀不豐騶獨致雨偏熟永平十五年煌起泰山流被郡國過騶界不集郡因以狀聞詔書以為不然遣使案行如言也】政有仁惠民稱蘇息遷淮陰太守【謝承書曰消息繇賦政不煩苛行春大旱随車致雨白鹿方道挾轂而行怪問主簿黄國曰鹿為吉為凶國拜賀曰聞三公車轓畫作鹿明府必為宰相○劉攽曰案漢郡無淮陰者當是淮陽此時未為陳國也下文又少一初字】四遷建初為尚書令舊制尚書郎限滿補縣長令史丞尉奏以為臺職雖尊而酬賞甚薄至於開選多無樂者【樂音五孝反】請使郎補千石令史為長【○劉攽曰案文少一令字但云千石不知何官但云史不合上文】帝從其議前後所陳有補益王政者皆著之南宫以為故事出為平原相徵拜侍中建初八年代鄭衆為大司農舊交阯七郡貢獻運轉皆從東冶【東冶縣屬㑹稽郡太康地理志云漢武帝名為東冶後改為東侯官今泉州閩縣是】汎海而至風波艱阻沉溺相係奏開零陵桂陽嶠道於是夷通【嶠嶺也夷平也】至今遂為常路【今謂范曄時也】在職二年所息省三億萬計時歲天下遭旱邊方有警人食不足而帑藏殷積【說文曰帑金布所藏之府】又奏宜省貢獻減徭費以利飢人帝順其議元和元年代鄧彪為太尉時舉將第五倫為司空班次在下每正朔朝見曲躬而自卑帝問知其故遂聽置雲母屏風分隔其間【以雲母飾屏風也】由此以為故事在位四年奏尚書張林阿附侍中竇憲而素行臧穢又上洛陽令楊光憲之賔客在官貪殘並不冝處位書奏吏與光故舊因以告之光報憲憲奏大臣漏泄宻事帝詰讓収上印綬自詣廷尉詔勑出之因乞骸骨歸未許病篤上書陳謝并言竇憲之短帝省章遣醫占病比至已卒臨歿悉還賜物勑妻子褐巾布衣素棺殯殮以還鄉里
  周章傳
  周章字次叔南陽隨人也【叔或作升】初仕郡為功曹時大將軍竇憲免封冠軍侯就國章從太守行春到冠軍太守猶欲謁之章進諫曰今日公行春豈可越儀私交且憲椒房之親埶傾王室而退就藩國禍福難量明府剖符大臣千里重任【剖符解見杜詩傳】舉止進退其可輕乎太守不聽遂便升車章前拔佩刀絶馬鞅於是乃止及憲被誅公卿以下多以交關得罪太守幸免以此重章舉孝亷六遷為五官中郎將延平元年為光禄勲永初元年代魏霸為太常其冬代尹勤為司空是時中常侍鄭衆蔡倫等皆秉埶豫政章數進直言初和帝崩鄧太后以皇子勝有痼疾【痼猶廢也】不可奉承宗廟貪殤帝孩抱養為己子故立之以勝為平原王及殤帝崩羣臣以勝疾非痼意咸歸之太后以前既不立恐後為怨乃立和帝兄清河孝王子祐是為安帝【○劉攽曰案安帝名祜此作祐字之誤也見說文亦作祜】章以衆心不附遂宻謀閉宫門誅車騎將軍鄧隲兄弟及鄭衆蔡倫劫尚書廢太后於南宫封帝為逺國王【遙逺之國也】而立平原王事覺勝䇿免章自殺家無餘財諸子易衣而出并日而食
  論曰孔子稱可與立未可與權【論語載孔子之詞也立謂立功立事也】權也者反常者也【公羊傳曰權者何權者反乎經然後有善也】將從反常之事必資非常之㑹【㑹際也】使夫舉無違妄志行名全周章身非負圖之託【武帝欲立昭帝為太子乃畫周公負成王圖賜霍光】德乏萬夫之望【詩云顒顒卬卬萬夫之望】王無絶天之亹地有既安之埶【書曰紂自絶於天結怨於人也】而創慮於難圖希功於理絶不已悖乎【悖逆也】如令君器易以下議即斗筲必能叨天業則狂夫豎臣亦自奮矣孟軻有言曰有伊尹之心則可無伊尹之心則篡矣【孟子曰公孫丑問曰伊尹放太甲於桐宫人大悦太甲賢又反之人大悅賢者之為人臣也其君不賢故可放歟孟子荅以此言】於戲方來之人戒之哉
  贊曰朱定北州激成寵尤魴用降帑【帑虜也】延感歸囚鄭竇怨偶代相為仇【左傳曰怨偶曰仇】周章反道小智大謀【易曰智小而謀大力少而任重鮮不及矣】





  後漢書卷六十三
  後漢書卷六十三考證
  朱浮傳封舞陽侯○監本作武陽宋本作舞陽【臣㑹汾】按舞陽屬潁川郡武陽屬犍為郡又郡有東武陽泰山郡有南武陽侯國當建武之初徐兖未平蜀漢為公孫述所據則此所封者當是潁川郡之舞陽從宋本為是
  寵既積怨聞之遂大怒○一本聞字下無之字不成句今仍監本
  自捐盛時○監本作自損日知録曰損當作捐今從改馮魴傳宿衛南宫注領南宫吏士保官給牀蓆○宋本毛本皆無官字【臣㑹汾】按文義當云領南宫吏士官給牀蓆保字疑衍否則有缺文
  虞延傳延率吏掾史○【臣㑹汾】按正文掾史上加吏字不成文句詳劉攽刋誤當是正文作延率掾吏故駁正吏當為史也
  司徒玊况辟焉○【臣㑹汾】按玉篇金玉之玉魚録反㸃在中書下其音宿者㸃在中書上監本作玊今改從玊
  又注章和元年詔以况為司徒○諸本同【臣㑹汾】按光武帝紀建武二十三年以陳留太守玉况為大司徒謝承書誤
  鄭傳淮陰太守劉攽刋誤一條○舊本誤刋於尚書令下今改正
  史臣論王無絶天之亹○諸本同【臣㑹汾】按王字當作主即謂安帝也






  後漢書卷六十三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六十四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梁統列傳第二十四
  梁統傳 【子松 竦 曾孫商 孫冀】
  梁統字仲寧安定烏氏人晉大夫梁益耳即其先也【東觀記曰其先與秦同祖出於伯益别封於梁梁益耳見左傳氏音支】統髙祖父子都自河東遷居北地子都子橋【東觀記橋子溥溥子延以明軍謀特除西域司馬延生統】以貲十萬徙茂陵至哀平之末歸安定統性剛毅而好法律初仕州郡更始二年召補中郎將使安集凉州拜酒泉太守㑹更始敗赤眉入長安統與竇融及諸郡守起兵保境謀共立帥初以位次咸共推統統固辭曰昔陳嬰不受王者以有老母也【前書曰陳嬰故東陽令史少年殺其令相聚數千人廼請立嬰為王嬰母謂曰吾自為汝家婦聞先故未嘗貴今暴得大名不祥不如有所屬嬰乃不敢為王○劉攽曰注吾自為案前書云自吾為】今統内有尊親又德薄能寡誠不足以當之遂共推融為河西大將軍更以統為武威太守為政嚴猛威行鄰郡建武五年統等各遣使隨竇融長史劉鈞詣闕奉貢願得詣行在所詔加統宣徳將軍八年夏光武自征隗囂統與竇融等將兵㑹車駕及囂敗封統為成義侯同產兄廵從弟騰並為關内侯拜騰酒泉典農都尉悉遣還河西十二年統與融等俱詣京師以列侯奉朝請更封髙山侯拜太中大夫除四子為郎統在朝廷數陳便宜以為法令既輕下姦不勝宜重刑罰以遵舊典乃上疏曰臣竊見元哀二帝輕殊死之刑以一百二十三事手殺人者減死一等【東觀記曰元帝初元五年輕殊死刑三十四事哀帝建平元年輕殊死刑八十一事其四十二事手殺人者減死一等】自是以後著為常準故人輕犯法吏易殺人臣聞立君之道仁義為主仁者愛人義者政理愛人以除殘為務政理以去亂為心刑罰在衷無取於輕是以五帝有流殛放殺之誅【唐虞時流共工放驩兠殺三苖殛鯀堯為五帝之一故舉言焉】三王有大辟刻肌之法【大辟罪之大者謂死刑也刻肌謂墨劓臏刖】故孔子稱仁者必有勇【論語載孔子之言也五帝三王皆以仁義而化而能用肉刑以正俗是為勇也】又曰理財正辭禁民為非曰義【易繫辭曰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財理財正辭禁人為非曰義繫辭亦孔子作故稱又曰】髙帝受命誅暴平蕩天下約令定律誠得其宜【高祖定天下使蕭何次律令】文帝寛恵柔克遭世康平【克能也言以和柔能理俗也尚書曰高明柔克也】唯除省肉刑相坐之法他皆率由無革舊章【秦法一人有罪坐其家室文帝除肉刑并相坐律令餘則仍舊不改】武帝値中國隆盛財力有餘征伐逺方軍役數興豪傑犯禁姦吏弄法故重首匿之科著知從之律【凡首匿者每為謀自藏匿罪人至宣帝時除子匿父母妻匿夫孫匿祖父母罪餘至殊死上請知從謂見知故縱武帝時立見知故縱之罪使張湯等著律並見前書】以破朋黨以懲隱匿宣帝聰明正直總御海内臣下奉憲無所失墜因循先典天下稱理至哀平繼體而即位日淺聽斷尚寡丞相王嘉輕為穿鑿虧除先帝舊約成律【王嘉字公仲平陵人案嘉傳及刑法志並無其事統與嘉時代相接所引固不妄矣但班固略而不載也】數年之間百有餘事或不便於理或不厭民心謹表其尤害於體者傅奏於左【體政體也傳音附】伏惟陛下包元履德權時撥亂【撥理也公羊傳曰撥亂代反之正】功踰文武德侔髙皇誠不宜因循季末衰微之軌回神明察考量得失宣詔有司詳擇其善定不易之典施無窮之法天下幸甚事下三公廷尉議者以為隆刑峻法非明王急務施行日久豈一朝所釐【釐猶改也】統今所定不宜開可統復上言曰有司以臣今所言不可施行尋臣之所奏非曰嚴刑竊謂髙帝以後至乎孝宣其所施行多合經傳宜比方今事騐之往古聿遵前典事無難改不勝至願願得召見若對尚書近臣口陳其要帝令尚書問狀統對曰聞聖帝明王制立刑罰故雖堯舜之盛猶誅四凶經曰天討有罪五刑五庸哉【尚書咎繇謨之詞也庸用也言天以五刑討有罪用五刑必當也】又曰爰制百姓于刑之衷【尚書吕刑云士制百姓於刑之中孔安國注云咎繇作士制百官于刑之中此作爰爰於也義亦通衷音貞仲反下同也】孔子曰刑罰不衷則人無所厝手足【厝置也】衷之為言不輕不重之謂也春秋之誅不避親戚【左傳曰大義滅親又曰周公殺管叔夫豈不愛王室故也】所以防患救亂坐安衆庶豈無仁愛之恩貴絶殘賊之路也自髙祖之興至于孝宣君明臣忠謀謨深博猶因循舊章不輕改革海内稱理斷獄益少至初元建平所減刑罰百有餘條【初元元帝年也建平哀帝年也】而盗賊浸多嵗以萬數間者三輔從橫羣輩並起【從音子用反橫音户孟反】至燔燒茂陵火見未央其後隴西北地西河之賊越州度郡萬里交結攻取庫兵刦略吏人詔書討捕連年不獲【東觀記統對尚書狀曰元壽二年三輔盗賊羣軰並起至燔燒茂陵都邑煙火見未央宫前代未嘗所有其後隴西新興北地任横任崖西河曹況越州度郡萬里交結或從逺方四面㑹合遂攻取庫兵刦略吏人國家開封侯之科以軍法追捕僅能破散也○劉攽曰注前代未嘗所冇案文當云前代所未嘗有】是時以天下無難百姓安平而狂狡之埶猶至於此皆刑罰不衷愚人易犯之所致也由此觀之則刑輕之作反生大患恵加姦軌而害及良善也故臣統願陛下采擇賢臣孔光師丹等議【孔光字子夏師丹字公仲並哀帝時丞相光明習漢制及法令丹初以論議深博徵入為光禄大夫皆有議見前書】議上遂寢不報【上音時掌反】後出為九江太守定封陵鄉侯統在郡亦有治迹吏人畏愛之卒於官子松嗣
  松字伯孫少為郎尚光武女舞隂長公主再遷虎賁中郎將松博通經書明習故事與諸儒脩明堂辟雍郊祀封禪禮儀常與論議寵幸莫比光武崩受遺詔輔政永平元年遷太僕松數為私書請託郡縣二年發覺免官遂懐怨望四年冬乃縣飛書誹謗下獄死國除【飛書者無根而至若飛來也即今匿名書也】子扈後以㳟懐皇后從兄永元中擢為黄門侍郎歴位卿校尉温恭謙讓亦敦詩書永初中為長樂少府松弟竦
  竦字叔敬少習孟氏易【孟喜字長卿東海人見前書】弱冠能敎授後坐兄松事與弟恭俱徙九真既徂南土歴江湖濟沅湘【湖謂洞庭湖在今岳州水經云沅水出牂柯且蘭縣注云入洞庭㑹于江湘水出零陵始安縣陽海山至巴丘入于江】感悼子胥屈原以非辜沈身乃作悼騷賦繫石而沈之【東觀記載其文曰彼仲尼之佐魯兮先嚴斷而後衍雖離讒以嗚邑兮卒誅於兩觀殷伊尹之協徳兮暨太甲而俱寧豈齊量其㡬㣲兮徒信已以榮名雖吞刀以奉命兮抉目眦於門閭吳荒萌其已殖兮可信顔於王廬圖往鏡來兮關比在篇君名既泯没兮後辟亦然屈平濯徳兮絜顯芬香勾踐罪種兮越嗣不長重耳忽推兮六卿卒强趙隕鳴犢兮秦人入疆樂毅奔趙兮燕亦是喪武安賜命兮昭以不王䝉宗不幸兮長平顛荒范父乞身兮楚項不昌何爾生不先後兮惟洪勲以遐邁服荔裳如朱紱兮聘鸞路於犇瀨歴蒼梧之崇丘兮宗虞氏之俊又臨衆瀆之神林兮東勅職於蓬碣祖聖道而垂典兮襃忠孝以為珍既匡救而不得兮必殞命而後亾惟賈傅其違指兮何揚生之敗真彼皇麟之髙舉兮熈太清之悠悠臨岷川以愴恨兮指丹海以為期】顯宗後詔聽還本郡竦閉門自養以經籍為娱著書數篇名曰七序班固見而稱曰孔子著春秋而亂臣賊子懼【左傳書齊豹曰盗三叛人名以懲不義善人勸焉淫人懼焉孟子云仲尼成春秋亂臣賊子懼】梁竦作七序而竊位素餐者慙性好施不事産業長嫂舞隂公主贍給諸梁親疎有序特重敬竦雖衣食器物必有加異竦悉分與親族自無所服【服猶用也】竦生長京師不樂本土自負其才鬱鬱不得意嘗登髙逺望歎息言曰大丈夫居世生當封侯死當廟食【禮記曰諸侯五廟卿大夫三廟士一廟】如其不然閑居可以養志詩書足以自娱州郡之職徒勞人耳後辟命交至並無所就有三男三女肅宗納其二女皆為貴人小貴人生和帝竇皇后養以為子而竦家私相慶後諸竇聞之恐梁氏得志終為已害建初八年遂譛殺二貴人而陷竦等以惡逆詔使漢陽太守鄭據傳考竦罪死獄中家屬復徙九真辭語連及舞隂公主坐徙新城使者護守【新城今洛州伊闕縣也】宫省事密莫有知和帝梁氏生者永元九年竇太后崩松子扈遣從兄䄠【䄠古禪字也】奏記三府以為漢家舊典崇貴母氏而梁貴人親育聖躬不䝉尊號求得申議【求申理而議之也】太尉張酺引䄠訊問事理㑹後召見因白䄠奏記之狀帝感慟良久曰於君意若何酺對曰春秋之義母以子貴【解見光武紀】漢興以來母氏莫不隆顯臣愚以為宜上尊號追慰聖靈存録諸舅以明親親帝悲泣曰非君孰為朕思之㑹貴人姊南陽樊調妻嫕【嫕音於計反】上書自訟曰妾同産女弟貴人前充後宫先帝厚恩得見寵幸皇天授命誕生聖明而爲竇憲兄弟所見譛訴使妾父竦寃死牢獄骸骨不掩老母孤弟逺徙萬里獨妾遺脫逸伏草野常恐没命無由自逹今遭值陛下神聖之運親統萬㡬羣物得所憲兄弟姦惡既伏辜誅海内曠然各獲其宜妾得蘇息拭目更視乃敢昧死自陳所天【臣以君為天故云所天】妾聞太宗即位薄氏蒙榮【文帝即位尊薄太后為皇太后封弟昭為軹侯太后母前死櫟陽廼追尊太后父為靈文侯㑹稽郡置園邑三百家櫟陽亦置靈文夫人園令如靈文侯園儀也】宣帝繼統史族復興【史良娣宣帝祖母也宣帝初生母王夫人死無所歸史良娣母貞君養視焉宣帝即位以舊恩封史恭三子髙為樂陵侯㑹為將陵侯為平臺侯】妾門雖有薄史之親獨無外戚餘恩誠自悼傷妾父既寃不可復生母氏年殊七十【殊猶過也】及弟裳等逺在絶域不知死生願乞收竦朽骨使母弟得歸本郡則施過天地存殁幸賴帝覽章感悟乃下中常侍掖庭令騐問之嫕辭證明審遂得引見具陳其狀乃留嫕止宫中連月乃出賞賜衣被錢帛第宅奴婢旬月之間累資十萬嫕素有行操帝益愛之加號梁夫人擢樊調為羽林左監調光禄大夫宏兄之曾孫也【宏光武舅也】於是追尊恭懐皇后其冬制詔三公大鴻臚曰夫孝莫大於尊尊親親其義一也【禮記曰上正祖禰尊尊也下正子孫親親也】詩云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撫我畜我長我育我顧我復我出入腹我欲報之徳昊天罔極【詩小雅也毛萇注云鞠養也撫厚也鄭注云畜起也育覆育也顧旋視也復反覆也腹懐抱也極已也欲報父母之徳昊天乎我心無己也】朕不敢興事覽于前世太宗中宗實有舊典【太宗文帝也中宗宣帝也】追命外祖以篤親親其追封諡皇太后父竦為襃親愍侯比靈文順成恩成侯【昭帝母趙媫妤帝即位追封媫妤父為順成侯宣帝追封母王夫人父廼始為恩成侯各置園廟也】魂而有靈嘉斯寵榮好爵顯服以慰母心遣中謁者與嫕及扈備禮西迎竦喪【竦死漢陽獄中故西迎也】詣京師改殯賜東園畫棺玉匣衣衾【東園署名主知棺椁漢儀注王侯腰已下玉為札長尺廣二寸半為匣下至足綴以黄金縷為之匝字或作柙也】建塋於恭懐皇后陵傍帝親臨送百官畢㑹徵還竦妻子封子棠為樂平侯棠弟雍乘氏侯雍弟翟單父侯邑各五千戸位皆特進賞賜第宅奴婢車馬兵弩什物以巨萬計寵遇光於當世諸梁内外以親疎並補郎謁者棠官至大鴻臚雍少府棠卒子安國嗣延光中為侍中有罪免官諸梁為郎吏者皆坐免
  商字伯夏雍之子也少以外戚拜郎中遷黄門侍郎永建元年襲父封乘氏侯三年順帝選商女及妹入掖庭遷侍中屯騎校尉陽嘉元年女立為皇后妹為貴人加商位特進更増國土賜安車駟馬其嵗拜執金吾二年封子冀為襄邑侯商讓不受三年以商為大將軍固稱疾不起四年使太常桓焉奉策就第即拜商乃詣闕受命明年夫人隂氏薨追號開封君【開封縣故城在今汴州浚儀縣南】贈印綬商自以戚屬居大位每存謙柔虚已進賢辟漢陽巨覽上黨陳龜為掾屬李固周舉為從事中郎於是京師翕然稱為良輔帝委重焉【東觀漢記商少持韓詩兼讀衆書傳記天資聰敏昭逹萬情舉措動作直推雅性務在誠實不為華飾孝友著於閭閾明信結於友朋其在朝廷儼恪矜嚴威而不猛退食私館接賔待客寛和肅敬憂人之憂樂人之樂皆若在已輕財貨不為畜積故衣裘裁足卒嵗奴婢車馬共用而已朝廷由是敬憚委任焉】每有飢饉輒載租榖於城門賑與貧餒不宣已恵檢御門族未嘗以權盛干法而性慎弱無威斷頗溺於内豎以小黄門曹節等用事於中遂遣子冀不疑與為交友然宦者忌商寵任反欲陷之永和四年中常侍張逵蘧政内者令石光【内者署名令一人秩六百石屬少府見漢官儀也】尚方令傅福冗從僕射杜永連謀共譛商及中常侍曹騰孟賁云欲徵諸王子圖議廢立請收商等案罪帝曰大將軍父子我所親騰賁我所愛必無是但汝曹共妒之耳逵等知言不用懼廹遂出矯詔收縳騰賁於省中帝聞震怒敇宦者李歙急呼騰賁釋之收逵等悉伏誅辭所連染及在位大臣商懼多侵枉乃上疏曰春秋之義功在元帥罪止首惡【春秋經書虞師晉師滅下陽公羊傳曰虞微國也曷為序于大國之上表虞首惡也曷為序虞首惡虞受賂假滅國者道以取亡焉】故賞不僣溢刑不淫濫五帝三王所以同致康乂也【左傳曰善為國者賞不僣而刑不濫賞僣則懼及淫人刑濫則懼及善人若不幸而過寧僣無濫】竊聞考中常侍張逵等辭語多所牽及大獄一起無辜者衆死囚久繫纎微成大【言久繫則細微之事引牽而成大也】非所以順迎和氣平政成化也【禮記月令孟春之月天子親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以迎春於東郊命相布徳和令行慶施恵下及兆民也】宜早訖竟以止逮捕之煩【逮及也辭所連及即追捕之也】帝乃納之罪止坐者六年秋商病篤勅子冀等曰吾以不德享受多福生無以輔益朝廷死必耗費帑藏衣衾飯唅玉匣珠貝之屬何益朽骨【唅口實也白虎通曰大夫飯以玉唅以貝士飯以珠唅以貝也】百僚勞擾紛華道路祗增塵垢雖云禮制亦有權時【權時謂不依禮也】方今邊境不寧盗賊未息豈宜重為國損氣絶之後載至舍即時殯歛歛以時服皆以故衣無更裁制殯已開開即祭食如存無用三牲孝子善述父志不宜違我言也【禮記曰孝子善述父之志善成人之事】及薨帝親臨喪諸子欲從其誨朝廷不聽賜以東園朱壽之器【○劉攽曰案文衍一之字】銀鏤黃腸玉匣什物二十八種【夀器棺也以朱飾之以銀鏤之前書音義曰以栢木黃心為槨曰黃腸也】錢二百萬布三千匹皇后錢五百萬布萬匹及贈輕車介士【輕車兵車也介士甲士也】賜諡忠侯中宫親送帝幸宣陽亭【每城門皆有亭即宣陽門之亭也】瞻望車騎【東觀記云初帝作誄曰孰云忠侯不聞其音背去國家都茲隂幽居㝠㝠靡所宜窮也】子冀嗣
  冀字伯車為人鳶肩豺目【鳶鴟也鴟肩上竦也豺目目竪也】洞精矘眄【洞通也矘音它蕩反説文目精直視】口吟舌言【謂語吃不能明了】裁能書計少為貴戚逸游自恣性嗜酒能挽滿彈棊【挽滿猶引强也蓺經曰彈棊兩人對局白黑棊各六枚先列棊相當更先彈也其局以石為之】格五【前書吾丘壽王善格五音義云簺也音蘓代反說文曰簺行棊相塞謂之簺鮑宏簺經曰簺有四采塞白乘五是也至五即格不得行故謂之格五】六博【楚詞曰琨蔽象棊有六博王逸注云投六著行六棊故云六博鮑宏博經曰用十二棊六棊白六棊黑所擲頭謂之瓊瓊有五采刻為一畫者謂之塞刻為兩畫者謂之白刻為三畫者謂之黑一邊不刻者五塞之間謂之五塞】蹴鞠【劉向别録曰蹴鞠者傳言黃帝所作或曰起戰國之時蹴鞠兵埶也所以講武知有材也】意錢之戲【何承天纂文曰詭億一曰射意一曰射數即攤錢也】又好臂鷹走狗騁馬鬬雞初為黃門侍郎轉侍中虎賁中郎將越騎歩兵校尉執金吾永和元年拜河南尹冀居職暴恣多非法父商所親客洛陽令吕放頗與商言及冀之短商以讓冀冀即遣人於道刺殺放而恐商知之乃推疑於放之怨仇請以放弟禹為洛陽令【安慰放家欲以滅口】使捕之盡滅其宗親賔客百餘人商薨未及順帝乃拜冀為大將軍弟侍中不疑為河南尹及帝崩冲帝始在繦褓太后臨朝詔冀與太傅趙峻太尉李固參録尚書事冀雖辭不肯當而侈暴滋甚冲帝又崩冀立質帝帝少而聰慧知冀驕横嘗朝羣臣目冀曰此跋扈將軍也【跋扈猶强梁也】冀聞深惡之遂令左右進鴆加煑餅帝即日崩復立桓帝而枉害李固及前太尉杜喬海内嗟懼語在李固傳建和元年益封冀萬三千户増大將軍府舉髙第茂才官屬倍於三公【漢官儀三公府有長史一人司徒府掾屬三十一人令史及御屬三十六人也】又封不疑為潁陽侯不疑弟西平侯冀子襄邑侯各萬户和平元年重増封冀萬户并前所襲合三萬户農人宰宣素性佞邪欲取媚於冀乃上言大將軍有周公之功今既封諸子則其妻宜為邑君詔遂封冀妻孫壽為襄城君兼食陽翟租嵗入五千萬加賜赤紱比長公主【長公主儀服同藩王解見皇后紀】壽色美而善為妖態作愁眉嗁䊋墯馬髻折腰歩齲齒笑【風俗通曰愁眉者細而曲折嗁䊋者薄拭目下若啼處墯馬髻者側在一邊折腰歩者足不任體齲齒笑者若齒痛不忻忻始自冀家所為京師翕然皆放效之齲音丘禹反】以為媚惑冀亦改易輿服之制作平上軿車【鄭注周禮云軿猶屏也所用自蔽隱也蒼頡篇云衣車也形制上平異於常也】埤幘狹冠【埤下也音頻爾反一音皮彼反】折上巾【盖折其巾之上角也】擁身扇【大扇也】狐尾單衣【後裾曵地若狐尾】壽性鉗忌【鉗銸也言性忌害如鉗之銸物也銸音女輒反】能制御冀冀甚寵憚之初父商獻美人友通期於順帝【友姓也東觀記友作支】通期有微過帝以歸商商不敢留而出嫁之冀即遣客盗還通期㑹商薨冀行服於城西私與之居壽伺冀出多從蒼頭篡取通期歸截髮刮靣笞掠之欲上書告其事冀大恐頓首請於壽母壽亦不得已而止冀猶復與私通生子伯玉匿不敢出壽尋知之使子允誅滅友氏冀慮壽害伯玉常置複壁中冀愛監奴秦宫官至太倉令得出入壽所壽見宫輒屏御者託以言事因與私焉宫内外兼寵威權大震刺史二千石皆謁辭之冀用壽言多斥奪諸梁在位者外以謙讓而實崇孫氏宗親冒名而為侍中卿校尉郡守長吏者十餘人皆貪叨凶淫各遣私客籍屬縣富人被以它罪【藉謂疏録之也】閉獄掠拷使出錢自贖貲物少者至於死徙扶風人士孫奮居富而性吝冀因以馬乘遺之【摯虞三輔决録注曰士孫奮字景卿少為郡五官掾起家得錢貲至一億七千萬富聞京師也】從貸錢五千萬奮以三千萬與之冀大怒乃告郡縣認奮母為其守臧婢云盗白珠十斛紫金千斤以叛遂收考奮兄弟死於獄中悉没貲財億七千餘萬其四方調發嵗時貢獻皆先輸上第於冀【上第第一也】乘輿乃其次焉吏人齎貨求官請罪者道路相望冀又遣客出塞交通外國廣求異物因行道路發取妓女御者【○劉攽曰案古無妓字當作伎】而使人復乘埶橫暴妻略婦女歐擊吏卒所在怨毒冀乃大起第舍而壽亦對街為宅殫極土木互相誇競堂寢皆有隂陽奥室【奥深室也】連房洞户【洞通也謂相當也】柱壁雕鏤加以銅漆窻牖皆有綺䟱青【牖小窻也綺踈謂鏤為綺文青謂刻為文而以青飾之也】圖以雲氣仙靈臺閣周通更相臨望飛梁石蹬陵跨水道【架虚為橋若飛也】金玉珠璣異方珍怪充積臧室逺致汗血名馬又廣開園囿採土築山十里九坂以象二崤【二崤山在今洛州永寜縣西北】深林絶澗有若自然奇禽馴獸飛走其間冀壽共乘輦車張羽盖飾以金銀游觀第内多從倡伎鳴鍾吹管酣謳竟路或連繼日夜以騁娱恣客到門不得通皆請謝門者門者累千金又多拓林苑禁同王家西至農東界滎陽南極魯陽北逹河淇包含山藪逺帶丘荒周旋封域殆將千里又起莬苑於河南城西經亘數十里發屬縣卒徒繕修樓觀數年乃成移檄所在調發生莬刻其毛以為識人有犯者罪至刑死嘗有西域賈胡不知禁忌誤殺一莬轉相告言坐死者十餘人冀二弟嘗私遣人出獵上黨冀聞而捕其賔客一時殺三十餘人無生還者冀又起别第於城西以納姦亾或取良人悉為奴婢至數千人名曰自賣人元嘉元年帝以冀有援立之功欲崇殊典乃大㑹公卿共議其禮於是有司奏冀入朝不趨劔履上殿謁讃不名禮儀比蕭何【事見王莽傳也】悉以定陶陽成餘戸增封為四縣比鄧禹【冀初封襄邑襲封乗氏更以定陶陽成足四縣】賞賜金錢奴婢綵帛車馬衣服甲第比霍光以殊元勲每朝㑹與三公絶席【絶席别也】十日一入平尚書事【謂平議也】宣布天下為萬世法冀猶以所奏禮薄意不悅専擅威柄凶恣日積機事大小莫不諮決之宫衛近侍並所親樹【樹置也】禁省起居纎㣲必知百官遷召皆先到冀門牋檄謝恩然後敢詣尚書下邳人吳樹為宛令之官辭冀冀賔客布在縣界以情託樹樹對曰小人姦蠧比屋可誅眀將軍以椒房之重處上將之位宜崇賢善以補朝闕宛為大都士之淵藪自侍坐以來未聞稱一長者而多託非人誠非敢聞冀嘿然不恱樹到縣遂誅殺冀客為人害者數十人由是深怨之樹後為荆州刺史臨去辭冀冀為設酒因鴆之樹出死車上又遼東太守矦猛初拜不謁冀託以他事乃腰斬之時郎中汝南袁著年十九見冀凶縱不勝其憤乃詣闕上書曰臣聞仲尼歎鳯鳥不至河不出圗自傷卑賤不能致也今陛下居得致之位又有能致之資【此董仲舒對策之詞著引而畧之也】而和氣未應賢愚失序者埶分權臣上下壅隔之故也夫四時之運功成則退【易繫辭曰寒往則暑來暑往則寒來寒暑相推而嵗成焉老子曰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也】髙爵厚寵鮮不致灾今大將軍位極功成可為至戒宜遵懸車之禮髙枕頥神【薛廣徳為御史大夫乞骸骨賜安車駟馬懸其安車傳子孫欲令冀遵致仕之禮也】傳曰木實繁者披枝害心若不抑損權盛將無以全其身矣左右聞臣言將側目切齒臣特以童䝉見拔故敢忘忌諱昔舜禹相戒無若丹朱【尚書禹謂帝舜曰無若丹朱傲惟慢遊是好】周公戒成王無如殷王紂【尚書周公戒成王曰無若殷王受之迷亂酣于酒徳哉】願除誹謗之罪以開天下之口書得奏御冀聞而密遣掩捕著著乃變易姓名後託病偽死結蒲為人市棺殯送冀廉問知其詐【廉察也】隂求得笞殺之隱蔽其事學生桂陽劉常當世名儒素善於著冀召補令史以辱之時太原郝絜胡武皆危言髙論【危亦髙謂峻也】與著友善先是絜等連名奏記三府薦海内髙士而不詣冀冀追怒之又疑為著黨勅中都官移檄捕前奏記者並殺之遂誅武家死者六十餘人絜初逃亡知不得免因輿櫬奏書冀門書入仰藥而死家乃得全及冀誅有詔以禮祀著等冀諸忍忌皆此類也不疑好經書善待士冀隂疾之因中常侍白帝轉為光禄勲又諷衆人共薦其子允為河南尹允一名胡狗時年十六容貌甚陋不勝冠帶道路見者莫不嗤笑焉不疑自恥兄弟有隙遂讓位歸第與弟䝉閉門自守冀不欲令與賔客交通隂使人變服至門記往來者南郡太守馬融江夏太守田明初除過謁不疑冀諷州郡以它事陷之皆髠笞徙朔方融自刺不殊明遂死於路永興二年封不疑子馬為潁隂矦允子桃為城父矦冀一門前後七封矦三皇后六貴人二大將軍夫人女食邑稱君者七人尚公主三人其餘卿將尹校五十七人在位二十餘年窮極滿盛威行内外百僚側目莫敢違命天子㳟已而不得有所親豫帝既不平之延熹二年太史令陳授因小黃門徐璜陳灾異日食之變咎在大將軍冀聞之諷洛陽令收考授死於獄帝由此發怒初掖庭人鄧香妻宣生女猛【香盖掖庭署人之名】香卒宣更適梁紀梁紀者冀妻壽之舅也壽引進猛入掖庭見幸為貴人冀因欲認猛為其女以自固乃易猛姓為梁時猛姊婿邴尊為議郎冀恐尊沮敗宣意【沮壊也恐尊壊敗宣意不從其改梁姓也】乃結刺客於偃城刺殺尊而又欲殺宣宣家在延熹里與中常侍袁赦相比【相鄰比也】冀使刺客登赦屋欲入宣家赦覺之鳴鼓會衆以告宣宣馳入以白帝帝大怒遂與中常侍單超具瑗唐衡左悺徐璜等五人成謀誅冀語在宦者傳冀心疑超等乃使中黃門張惲入省宿以防其變具瑗勅吏收惲以輙從外入欲圗不軌帝因是御前殿召諸尚書入發其事使尚書令尹勲持節勒丞郎以下皆操兵守省閤歛諸符節送省中使黃門令具瑗將左右廐騶【騶騎士也】虎賁羽林都劔㦸士【續漢志曰左右都各一人秩六百石主劔㦸士徼循宫中及天子有所收考也】合千餘人與司校尉張彪共圍冀第使光禄勲袁盱【音吁】持節收冀大將軍印綬徙封比景都鄉矦冀及妻壽即日皆自殺悉收子河南尹允叔父屯騎校尉讓及親從衛尉淑越騎校尉忠長水校尉㦸等諸梁及孫氏中外宗親送詔獄無長少皆棄市不疑䝉先卒其它所連及公卿列校刺史二千石死者數十人故吏賔客免黜者三百餘人朝廷為空唯尹勲袁盱及廷尉邯鄲義在焉是時事卒從中發【卒音七訥反】使者交馳公卿失其度官府市里鼎沸數日乃定百姓莫不稱慶收冀財貨縣官斥賣合三十餘萬萬以充王府用減天下稅租之半散其苑囿以業窮民録誅冀功者封尚書令尹勲以下數十人
  論曰順帝之世梁商稱為賢輔豈以其地居亢滿而能以愿謹自終者乎【亢上極之名也愿慤也】夫宰相運動樞極感㑹天人【樞謂斗樞也極北極也】中於道則易以興政乖於務則難乎御物商協回天之埶屬彫弱之期而匡朝䘏患未聞上術憔悴之音載謡人口雖輿粟盈門何救阻饑之戹【阻難也書曰黎民阻饑也】永言終制未解尸官之尤【尸官猶尸禄終制謂薄葬也】況乃傾側孽臣【商遣冀不疑與曹節等為交友也】寵凶嗣以至破家傷國而豈徒然哉
  賛曰河西佐漢統亦定算【謂統初與竇融定計歸光武】襃親幽憤升髙累歎商恨善柔冀遂貪亂【善柔失刑斷之道也】







  後漢書卷六十四
  後漢書卷六十四考證
  至初元建平所减刑罰百有餘條○何焯云前書初元則刑法志中載元帝議减律令詔書若哀帝則並無減刑罰事想以成帝河平中復下詔减死刑統因誤以為哀帝之建平注家並不細尋遂以為班固失之畧耳
  梁統子竦感悼子胥屈原以非辜沈身乃作悼騷賦繫石而沈之注關北在篇○【臣㑹汾】按此言關逢比干以直諫死其事著在篇籍也諸本皆誤作關北又注何揚生之敗真○【臣㑹汾】按此謂揚雄作反騷義乖貞烈也監本誤作欺真今從宋本改
  梁統曾孫商中宮親送○監本誤作中官【臣㑹汾】按商女為順帝后妹為貴人此中宮謂皇后親送父喪也若中官則是中常侍謁者之屬不得云親送矣今改正
  梁統孫冀録誅冀功者○【臣㑹汾】按者字當在功字上














  後漢書卷六十四考證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六十五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張曹鄭列傳第二十五
  張純傳 【子奮】
  張純字伯仁京兆杜陵人也髙祖父安世宣帝時為大司馬衛將軍封富平侯【臣賢案張安世昭帝元鳯六年以右將軍宿衛忠謹封富平侯今此言宣帝封誤也宣帝即位但益封萬户耳】父放為成帝侍中純少襲爵土哀平間為侍中王莽時至列卿遭值篡偽多亡爵土純以敦謹守約保全前封建武初先來詣闕故得復國五年拜太中大夫使將潁川突騎安集荆徐揚部督委輸【督促也委輸轉運也】監諸將營後又將兵屯田南陽遷五官中郎將有司奏列侯非宗室不宜復國光武曰張純宿衛十有餘年其勿廢更封武始侯食富平之半【武始縣屬魏郡富平縣屬平原郡也】純在朝歴世明習故事建武初舊章多闕每有疑議輙以訪純自郊廟婚冠喪紀禮儀多所正定帝甚重之以純兼虎賁中郎將數被引見一日或至數四【過三以至於四也】純以宗廟未定昭穆失序十九年乃與太僕朱浮共奏言陛下興於匹庶蕩滌天下誅鉏暴亂興繼祖宗竊以經義所紀人事衆心雖實同創革而名為中興宜奉先帝恭承祭祀者也元帝以來宗廟奉祠髙皇帝為受命祖孝文皇帝為太宗孝武皇帝為世宗皆如舊制又立親廟四世推南頓君以上盡於舂陵節侯【南頓令欽即光武之父舂陵侯買光武高祖也】禮為人後者則為之子既事太宗則降其私親【太宗謂元帝也據代相承高祖至元帝八代光武即高祖九代孫以代數相推故繼體元帝故曰既事太宗下又云宣元皇帝尊為祖父又曰自元帝以上祭于洛陽成帝以下祭于長安其義明矣降其私親謂舂陵以下不别序昭穆】今禘祫髙廟陳序昭穆而舂陵四世君臣並列以卑厠尊不合禮意設不遭王莽而國嗣無寄推求宗室以陛下繼統者安得復顧私親違禮制乎昔髙帝以自受命不由太上宣帝以孫後祖不敢私親故為父立廟獨羣臣侍祠臣愚謂宜除今親廟以則二帝舊典願下有司博采其議詔下公卿大司徒戴渉大司空竇融議宜以宣元成哀平五帝四世代今親廟宣元皇帝尊為祖父可親奉祠成帝以下有司行事别為南頓君立皇考廟其祭上至舂陵節侯羣臣奉祠以明尊尊之敬親親之恩帝從之是時宗廟未備自元帝以上祭于洛陽高廟成帝以下祠於長安髙廟其南頓四世隨所在而祭焉明年純代朱浮為太僕二十三年代杜林為大司空在位慕曹參之迹務於無為【曹參恵帝時代蕭何為相國遵蕭何法無所變更】選辟掾史皆知名大儒明年上穿陽渠引洛水為漕【上音時丈反陽渠在洛陽城南】百姓得其利二十六年詔純曰禘祫之祭不行已久矣三年不為禮禮必壊三年不為樂樂必崩【論語載宰我之言也】宜據經典詳為其制純奏曰禮三年一祫五年一禘春秋傳曰大祫者何合祭也毁廟及未毁廟之主皆登合食乎太祖五年而再殷【周禮三年一祫五年一祫又公羊傳曰大祫者何合祭也合祭奈何毁廟主陳于太祖未毁主皆升合食于太祖五年而再殷祭注云殷盛也謂三年祫五年禘也】漢舊制三年一祫毁廟主合食髙廟存廟主未嘗合祭元始五年諸王公列侯廟㑹始為禘祭【臣賢案平帝元始五年春祫祭明堂諸侯王列侯宗室助祭賜爵金帛今純及司馬彪書並云禘祭盖禘祫俱是大祭名可通也】又前十八年親幸長安亦行此禮【續漢書曰十八年上幸長安詔太常行禘禮於髙廟序昭穆父為昭南向子為穆北向】禮説三年一閏天氣小備五年再閏天氣大備故三年一祫五年一禘禘之為言諦諦定昭穆尊卑之義也禘祭以夏四月夏者陽氣在上隂氣在下【四月乾卦用事故言陽氣在上也】故正尊卑之義也祫祭以冬十月冬者五榖成熟物備禮成故合聚飲食也斯典之廢於兹八年【自十八年至此】謂可如禮施行以時定議帝從之自是禘祫遂定時南單于及烏桓來降邊境無事百姓新去兵革嵗仍有年家給人足【仍頻也】純以聖王之建辟雍所以崇尊禮義既富而敎者也【論語曰子適衛冉有僕子曰庶矣哉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也】乃案七經讖明堂圖【讖騐也觧見光武紀七經謂詩書禮樂易春秋及論語也】河間古辟雍記孝武太山明堂制度【武帝時河間獻王徳獻雅樂對三雍宫有其書記也又武帝封太山濟南人公玉帶上黄帝時明堂圖明堂中有一殿四面無壁以茅盖水環宫垣為複道上有樓】及平帝時議【平帝時起明堂徵天下通一蓺以上皆議於公車也】欲具奏之未及上㑹博士桓榮上言宜立辟雍明堂章下三公太常而純議同榮帝乃許之三十年純奏上宜封禪曰自古受命而帝治世之隆必有封禪以告成功焉【禮記曰因名山升中于天鄭注曰謂廵狩至於方嶽燔柴祭天告以諸侯之成功也】樂動聲儀曰以雅治人風成於頌【動聲儀樂緯篇名也】有周之盛成康之間郊配封禪皆可見也書曰嵗二月東廵狩至于岱宗柴則封禪之義也臣伏見陛下受中興之命平海内之亂脩復祖宗撫存萬姓天下曠然咸䝉更生恩徳雲行恵澤雨施【易曰雲行雨施品物流形】黎元安寧夷狄慕義詩云受天之祜四方來賀【下武之詩也鄭注云言武王受此萬年之壽輔佐之臣亦宜䝉餘福也】今攝提之嵗蒼龍甲寅徳在東宫【爾雅曰太嵗在寅曰攝提格建武三十年太嵗在甲寅時嵗徳在東宫前書音義曰蒼龍太嵗也】宜及嘉時遵唐帝之典繼孝武之業以二月東廵狩封于岱宗明中興勒功勲復祖統報天神禪梁父祀地祗傳祚子孫萬世之基也中元元年帝乃東廵岱宗以純視御史大夫從【視比也】幷上元封舊儀及刻石文【武帝元封元年封禪儀令侍中皮弁搢紳射牛行事封廣丈二髙九尺有玉牒書書祕其事皆禁禪肅然天子親拜衣上黃江淮間一茅三脊為神藉五色土雜封縱逺方奇獸飛禽之屬也】三月薨諡曰節侯子奮嗣
  奮字穉通父純臨終勑家丞曰司空無功於時猥䝉爵土身死之後勿議傳國【東觀記曰家丞名歙】奮兄根少被病光武詔奮嗣爵奮稱純遺勑固不肯受帝以奮違詔勑收下獄奮惶怖乃襲封永平四年隨例歸國奮少好學節儉行義常分損租奉【奉音扶用反】贍䘏宗親雖至傾匱而施與不怠十年儋耳降附【儋耳郡武帝置故城即今儋州義倫縣也】奮來朝上壽引見宣平殿應對合㫖顯宗異其才以為侍祠侯【名臣子孫侍祠封侯解見鄧禹傳】建初元年拜左中郎將轉五官中郎將遷長水校尉七年為將作大匠章和元年免永元元年復拜城門校尉四年遷長樂衛尉明年代桓郁為太常六年代劉方為司空時嵗灾旱祈雨不應乃上表曰比年不登人用飢匱今復久旱秋稼未立【立成也】陽氣垂盡嵗月廹促夫國以民為本民以榖為命政之急務憂之重者也臣恩尤深受職過任夙夜憂懼章奏不能叙心願對中常侍疏奏【疏猶條録也】即時引見復口陳時政之宜眀日和帝召太尉司徒幸洛陽獄録囚徒收洛陽令陳歆即大雨三日奮在位清白無它異績九年以病罷在家上疏曰聖人所美政道至要本在禮樂五經同歸而禮樂之用尤急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於禮移風易俗莫善於樂又曰揖讓而化天下者禮樂之謂也【禮記樂記孔子之辭也】先王之道禮樂可謂盛矣孔子謂子夏曰禮以脩外樂以制内丘已矣夫【禮稽命徵之辭也宋均注云脩外飾容貌也脩内蕩滌心性也已矣夫恨不制作禮樂也】又曰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中則民無所厝其手足臣以為漢當制作禮樂是以先帝聖徳數下詔書愍傷崩缺而衆儒不逹議多駮異臣累世台輔【奮七代祖湯武帝時為御史大夫六代祖子儒宣帝時為衛將軍領尚書父純光武時為司空】而大典未定私竊惟憂不忘寢食臣犬馬齒盡誠冀先死見禮樂之定【先死謂未死之前也】十三年更召拜太常復上疏曰漢當改作禮樂圖書著明【見曹褒傳】王者化定制禮功成作樂【禮記樂記之文功成化定同耳功謂王業化謂教人也】謹條禮樂異議三事願下有司以時考定昔者孝武皇帝光武皇帝封禪告成而禮樂不定事不相副先帝已詔曹褒【章帝初曹褒于東觀次序禮事依准舊典凡百五十篇奏之也】今陛下但奉而承之猶周公斟酌文武之道非自為制誠無所疑【周公制禮皆斟酌文武之美徳為之等制不自述也今先帝已詔曹褒非陛下出意何所疑而不為也詩頌曰於乎不顯文王之徳之純假以溢我我其收之駿恵我文王又曰執競武王無競維烈也】久執謙謙令大漢之業不以時成非所以章顯祖宗功徳建太平之基為後世法帝雖善之猶未施行其冬復以病罷明年卒於家子甫嗣官至津城門【津城門洛陽南靣西門也當洛水浮橋漢官儀曰一人秩六百石也】甫卒子吉嗣永初三年吉卒無子國除自昭帝封安世至吉傳國八世【張安世字子孺昭帝時為右將軍始封富平侯卒子延夀嗣卒子勃嗣卒子臨嗣卒子放嗣卒子純嗣建武初改封武始侯卒子奮嗣卒子甫嗣卒子吉嗣無子國除此言八代者除安世始封也】經歴簒亂二百年間【簒亂謂王莽也張子孺昭帝元鳯六年封至永初三年合一百八十二年故曰間也】未嘗譴黜封者莫與為比
  曹褒傳
  曹襃字叔通魯國薛人也父充持慶氏禮【前書沛人慶普字孝公為東平太傅受禮於后倉號慶氏禮也】建武中為博士從廵狩岱宗定封禪禮還受詔議立七郊三雍大射養老禮儀【五帝及天地為七郊三雍以下觧見明帝紀】顯宗即位充上言漢再受命仍有封禪之事而禮樂崩闕不可為後嗣法五帝不相沿樂三王不相襲禮【禮記正文也言損益不同也】大漢當自制禮以示百世帝問制禮樂云何充對曰河圖括地象曰有漢世禮樂文雅出尚書璇璣鈐曰有帝漢出徳洽作樂名予帝善之下詔曰今且改太樂官曰太予樂歌詩曲操以俟君子【操猶曲也劉向别録曰君子因雅琴之適故從容以致思焉其道閉塞悲愁而作者名其曲曰操言遇灾害不失其操也】拜充侍中作章句辯難於是遂有慶氏學襃少篤志有大度結髮傳充業博雅疎通尤好禮士常憾朝廷制度未備慕叔孫通漢禮儀晝夜硏精沈吟専思寢則懐抱筆札行則誦習文書當其念至忘所之適初舉孝廉再遷圉令【圉縣屬陳留故城在今汴州雍丘縣南也】以禮理人以徳化俗時它郡盗徒五人来入圉界吏捕得之陳留太守馬嚴聞而疾惡風縣殺之褒勑吏曰夫絶人命者天亦絶之臯陶不為盗制死刑管仲遇盗而升諸公【禮雜記云孔子曰管仲遇盗取二人焉上以為公臣注云此人但居惡人之中使犯法耳】今承㫖而殺之是逆天心順府意也其罰重矣如得全此人命而身坐之吾所願也遂不為殺嚴奏褒耎弱免官歸郡為功曹徵拜博士㑹肅宗欲制定禮樂元和二年下詔曰河圖稱赤九㑹昌十世以光十一以興【九謂光武十謂明帝十一謂章帝也】尚書璇璣鈐曰述堯理世平制禮樂放唐之文【緯本文云使帝王受命用吾道述堯理代平制禮放唐之文化洽作樂名斯在宋均注云述脩也】予末小子託于數終曷以纉興崇祖宗仁濟元元帝命騐曰順堯考徳題期立象【宋均注曰堯廵省于河洛得龜龍之圖書舜受禪後習堯禮得之演以為考河命題五徳之期立將起之象凡三篇在中也】且三五歩驟優劣殊軌【孝經鉤命決曰三皇歩五帝驟三王馳宋均注云歩謂徳隆道備日月為歩時事彌順日月亦驟勤思不已日月乃馳是優劣也】況予頑陋無以克堪雖欲從之末由也已每見圖書中心恧焉褒知帝旨欲有興作乃上疏曰昔者聖人受命而王莫不制禮作樂以著功徳功成作樂化定制禮所以救世俗致禎祥為萬姓獲福於皇天者也今皇天降祉嘉瑞並臻制作之符甚於言語【言明白也】宜定文制著成漢禮丕顯祖宗盛徳之美章下太常太常巢堪以為一世大典非褒所定不可許帝知羣寮拘攣難與圖始【拘攣猶拘束也前書鄒陽曰能越拘攣之語也】朝廷禮憲宜時刋立明年復下詔曰朕以不徳膺祖宗烈乃者鸞鳯仍集麟龍並臻甘露宵降嘉榖滋生赤草之類紀于史官【赤草即朱草也大戴禮曰朱草日生一葉至十五日十六日落一葉周而復始也】朕夙夜祗畏上無以彰于先功下無以克稱靈物漢遭秦餘禮壊樂崩且因循故事未可觀省有知其説者各盡所能褒省詔乃歎息謂諸生曰昔奚斯頌魯【韓詩曰新廟奕奕奚斯所作薛君傳云是詩公子奚斯所作也】考甫詠殷【正考甫孔子之先也作商頌十二篇】夫人臣依義顯君竭忠彰主行之美也當仁不讓吾何辭哉遂復上疏具陳禮樂之本制改之意拜褒侍中從駕南廵既還以事下三公未及奏詔召武司馬班固【武司馬主武門續漢志云宫掖門每門司馬一人秩比千石也】問改定禮制之宜固曰京師諸儒多能説禮宜廣招集共議得失帝曰諺言作舍道傍三年不成㑹禮之家名為聚訟【言相争不定也】互生疑異筆不得下昔堯作大章一䕫足矣【䕫堯樂官也吕氏春秋曰魯哀公問於孔子曰樂正䕫一足矣】章和元年正月乃召褒詣嘉徳門令小黄門持班固所上叔孫通漢儀十二篇勑褒曰此制散畧多不合經【散畧猶疎畧也】今宜依禮條正使可施行於南宫東觀盡心集作褒既受命乃次序禮事依凖舊典雜以五經讖記之文撰次天子至於庻人冠婚吉凶終始制度以為百五十篇寫以二尺四寸簡其年十二月奏上帝以衆論難一故但納之不復令有司平奏㑹帝崩和帝即位褒乃為作章句帝遂以新禮二篇冠擢褒監羽林左騎【漢官儀曰羽林左騎秩六百石領羽林屬光禄勲也○劉攽曰注羽林左騎案百官志騎當作監】永元四年遷射聲校尉後太尉張酺尚書張敏等奏褒擅制漢禮破亂聖術宜加刑誅帝雖寢其奏而漢禮遂不行褒在射聲營舍有停棺不者百餘所褒親自履行問其意故吏對曰此等多是建武以来絶無後者不得埋掩褒乃愴然為買空地悉其無主者設祭以祀之遷城門校尉將作大匠時有疾疫褒廵行病徒為致醫藥經理饘粥多蒙濟活七年出為河内太守時春夏大旱糧榖踊貴褒到乃省吏并職退去姦殘㴻雨數降其秋大熟百姓給足流冗皆還後坐上灾害不實免有頃徴再遷復為侍中褒博物識古為儒者宗十四年卒官作通義十二篇演經雜論百二十篇又傳禮記四十九篇敎授諸生千餘人慶氏學遂行於世論曰漢初天下創定朝制無文叔孫通頗採經禮參酌秦法雖適物觀時有救崩敝然先王之容典盖多闕矣【容禮容也典法則也謂行禮威儀俯仰之容貌也文帝時魯徐生以容為禮官孫襄亦善為容容或作宏義亦通也】是以賈誼仲舒王吉劉向之徒懐憤歎息所不能已也【賈誼等以叔孫通禮制疎畧並上書對策請更改作皆不從所以歎息也班固曰今大漢久曠大義此賈誼仲舒王吉劉向之徒所為發憤而増歎也見前書】資文宣之逺圖明懿美而終莫或用【資用也言用文帝宣帝美畧逺謀而終不能用賈誼等言誼文帝時人王吉宣帝時人○劉攽曰逺圖明懿美案文逺圖下多一明字】故知自燕而觀有不盡矣【禮記曰孔子之喪有自燕來觀者舍於子夏氏子夏曰聖人之人與人之聖人也子何觀焉有不盡矣言未備也】孝章永言前王明發興作【明發謂發夕至明也詩曰明發不寐】専命禮臣撰定國憲洋洋乎盛徳之事焉【洋洋美也】而業絶天算議黜異端斯道竟復墜矣【業絶天算謂章帝晏駕也議黜異端謂張酺等奏褒擅制禮遂不行也】夫三王不相襲禮五帝不相沿樂所以咸莖異調中都殊絶【咸咸池黄帝樂也莖六莖顓頊樂也見前書異調言古今不同也中都魯邑名也家語曰孔子為中都宰制為養生送死之節殊絶猶斷絶也言古樂不同舊禮亦絶也】况物運遷囘情數萬化制則不能隨其流變品度未足定其滋章【言時代遷移繁省不定也】斯固世主所當損益者也且樂非䕫襄而新音代起律謝臯蘇而制令亟易【䕫舜樂官襄魯樂官也臯陶虞士官蘇忿生周武王之司㓂也】脩補舊文獨何猜焉【言刑樂數改而脩禮則疑之】禮云禮云曷其然哉【歎其不能定也】
  鄭傳
  鄭字康成北海髙密人也八世祖崇哀帝時尚書僕射少為鄉嗇夫【前書曰鄉有嗇夫掌聽訟收賦稅也】得休歸常詣學官不樂為吏父數怒之不能禁【鄭别傳曰年十一二隨母還家正臘㑹同列十數人皆美服盛飾語言閑通獨漢然如不及母私督數之乃曰此非我志不在所願也】遂造太學受業師事京兆第五元先始通京氏易公羊春秋三統歴九章算術【三統歴劉歆所撰也九章算術周公作也凡有九篇方田一粟米二差分三少廣四均輸五方程六傍要七盈不足八鉤股九】又從東郡張恭祖受周官禮記左氏春秋韓詩古文尚書以山東無足問者乃西入關因涿郡盧植事扶風馬融融門徒四百餘人升堂進者五十餘生融素驕貴在門下三年不得見乃使髙業弟子傳受於日夜尋誦未嘗怠倦㑹融集諸生考論圖緯聞善算乃召見於樓上因從質諸疑義問畢辭歸融喟然謂門人曰鄭生今去吾道東矣【前書曰田何授易於丁寛學成寛東歸何謂門人曰易東矣】自逰學十餘年乃歸鄉里家貧客耕東莱學徒相隨已數百千人及黨事起乃與同郡孫嵩等四十餘人俱被禁錮【嵩字賔實見趙岐傳】遂隱脩經業杜門不出時任城何休好公羊學遂著公羊墨守【言公羊義理深逺不可駮難如墨翟之守城也】左氏膏肓【說文曰肓隔也心下為膏喻左氏之疾不可為也】榖梁廢疾乃發墨守鍼膏肓起廢疾休見而歎曰康成入吾室操吾矛以伐我乎初中興之後范升陳元李育賈逵之徒争論古今學後馬融答北地太守劉瓌及答何休義據通深由是古學遂明靈帝末黨禁觧大將軍何進聞而辟之州郡以進權戚不敢違意遂廹脅不得已而詣之進為設几杖禮待甚優不受朝服而以幅巾見一宿逃去時年六十弟子河内趙商等自逺方至者數千後將軍袁隗表為侍中以父喪不行國相孔融深敬於屣履造門【屣謂納履未正曵之而行言趨賢急也】告髙密縣為特立一鄉曰昔齊置士鄉【管仲相桓公制國為二十一鄉工商鄉六士鄉十五以居工商士也事見國語也】越有君子軍皆異賢之意也【吳越相攻越王勾踐乃中分其師為左右軍以其私卒君子六千人為中軍注云君子王所親近有至行者見國語】鄭君好學實懐明徳昔太史公廷尉吳公謁者僕射鄧公皆漢之名臣又南山四皓有園公夏黄公潜光隱耀世加其髙皆悉稱公【吳公文帝時為河南守鄧公景帝時為謁者僕射太史公司馬談武帝時四皓髙帝時也有園公夏黄公角里先生綺里季也鬚眉皓白故言皓秦時隐於商雒南山以待天下之定漢興迎而致之也】然則公者仁徳之正號不必三事大夫也今鄭君鄉宜曰鄭公鄉昔東海于公僅有一節猶或戒鄉人侈其門閭【一節謂決獄也昭帝時東海于公為縣獄吏決獄平郡為生立祠號曰于公祠先是于公閭門壊父老方共脩之于公曰少髙大其門令容駟馬車我決獄多隂徳子孫必有興者也】矧乃鄭公之徳而無駟牡之路可廣開門衢令容髙車號為通徳門董卓遷都長安公卿舉為趙相道斷不至【趙王䖍之相也】㑹黄巾㓂青部乃避地徐州徐州牧陶謙接以師友之禮建安元年自徐州還髙密道遇黄巾賊數萬人見皆拜相約不敢入縣境後嘗疾篤自慮以書戒子益恩曰吾家舊貧不為父母昆弟所容去厮役之吏【厮賤也】㳺學周秦之都往来幽并兗豫之域獲覲乎在位通人處逸大儒得意者咸從捧手有所授焉【處逸謂處士隐逸之大儒】遂博稽六蓺粗覽傳記時覩秘書緯術之奥年過四十乃歸供養假田播殖以娯朝夕遇閹尹擅勢坐黨禁錮十有四年而䝉赦令舉賢良方正有道辟大將軍三司府公車再召比牒併名早為宰相【比牒猶連牒也併名謂齊名也言連牒齊名被召者並為宰相也併音歩鼎反】惟彼數公懿徳大雅克堪王臣故宜式序【式用也序列也】吾自忖度無任於此但念述先聖之元意思整百家之不齊亦庶㡬以竭吾才故聞命㒺從而黄巾為害萍浮南北復歸邦鄉入此嵗来已七十矣宿素衰落仍有失誤案之禮典便合傳家【傳家謂家事傳子孫也曲禮曰七十老而傳】今我告爾以老歸爾以事將閑居以安性覃思以終業自非拜國君之命問族親之憂展敬墳墓觀省野物胡嘗扶杖出門乎家事大小汝一承之咨爾煢煢一夫曾無同生相依其朂求君子之道研讃勿替【○劉攽曰案文讃當作鑚】敬慎威儀以近有徳【詩大雅民勞篇之言也】顯譽成於僚友徳行立於已志若致聲稱亦有榮於所生可不深念邪可不深念邪吾雖無紱冕之緒頗有讓爵之髙【謂頻被辟不就也】自樂以論賛之功庶不遺後人之羞末所憤憤者徒以亡親墳壟未成所好羣書率皆腐敝不得於禮堂寫定傳與其人【其人謂好學者也前書司馬遷曰僕誠已著此書傳之其人也】日西方暮其可圖乎家今差多於昔勤力務時無恤飢寒菲飲食薄衣服節夫二者尚令吾寡恨若忽忘不識亦已焉哉時大將軍袁紹總兵冀州遣使要大㑹賓客最後至乃延升上坐身長八尺飲酒一斛秀眉明目容儀温偉紹客多豪俊並有才說見儒者未以通人許之競設異端百家互起依方辯對咸出問表皆得所未聞莫不嗟服時汝南應劭亦歸於紹因自賛曰故太山太守應中逺北靣稱弟子何如笑曰仲尼之門考以四科【四科謂徳行言語政事文學顔淵閔子騫及子㳺子夏並見論語也】囘賜之徒不稱官閥劭有慙色紹乃舉茂才表為左中郎將皆不就公車徴為大司農給安車一乘所過長吏送迎乃以病自乞還家五年春夢孔子告之曰起起今年嵗在辰来年嵗在已【北齊劉畫髙才不遇傳論曰辰為龍已為蛇嵗至龍蛇賢人嗟以讖合之盖謂此也】既寤以讖合之知命當終有頃寢疾時袁紹與曹操相拒於官渡【官渡津名也在今鄭州中牟縣北前書音義曰於滎陽下引河東南為洪溝北通宋鄭淮泗即今官渡】令其子譚遣使逼隨軍不得已載病到元城縣疾篤不進其年六月卒年七十四遺令薄自郡守以下嘗受業者縗絰赴㑹千餘人門生相與撰答諸弟子問五經依論語作鄭志八篇凡所注周易尚書毛詩儀禮禮記論語孝經尚書大傳中乾象歴又著天文七政論魯禮禘祫義六蓺論毛詩譜駮許慎五經異義答臨孝存周禮難凡百餘萬言【案謝承書載所注與此畧同不言注孝經唯此書獨有也】質於辭訓通人頗譏其繁至於經傳洽孰稱為純儒齊魯間宗之其門人山陽郗慮至御史大夫東莱王基清河崔琰著名於世又樂安國淵任嘏【慮字鴻豫基字伯興魏鎭南將軍安樂鄉侯琰字季珪魏東西曹掾遷中尉淵字子尼魏司空掾遷太僕嘏字昭光魏黄門侍郎也○劉攽曰注魏東西曹掾案崔琰但作東曹掾多一西字】時並童幼稱淵為國器嘏有道徳其餘亦多所鑒拔皆如其言唯有一子益恩孔融在北海舉為孝廉及融為黄巾所圍益恩赴難隕身有遺腹子以其手文似已名之曰小同【魏氏春秋曰小同髙貴鄉公時為侍中嘗詣司馬文王文王有密疏未之屏也如厠還問之曰卿見吾疏乎答曰我不見文王曰寜我負卿無卿負我遂酖之】
  論曰自秦焚六經聖文埃滅【埃塵也】漢興諸儒頗脩蓺文及東京學者亦各名家而守文之徒滯固所禀【禀受滯固猶固執也言學者各守所見不疏通也】異端紛紜互相詭激遂令經有數家家有數說章句多者或乃百餘萬言學徒勞而少功後生疑而莫正鄭括囊大典網羅衆家【括結也易坤卦曰括嚢旡咎也】刪裁繁蕪刋改漏失自是學者畧知所歸王父豫章君每考先儒經訓而長於【王父祖父也爾雅曰父之父為王父也范曄祖父寗字武子晉武帝時為豫章太守經義每以為長也】常以為仲尼之門不能過也及傳授生徒並専以鄭氏家法云【言寗敎授専崇鄭學也】
  賛曰富平之緒承家載世【載重也易師卦曰大君有命開國承家也】伯仁先歸釐我國祭【釐理也言純釐理禘祫之祭也】定義乖褒脩禮缺孔書遂明漢章中輟【孔書謂六經也輟止也中輟謂曹褒禮不行也】






  後漢書卷六十五
  後漢書卷六十五考證
  張純傳五年拜太中大夫○監本誤作二年從宋本改今攝提之嵗蒼龍甲寅徳在東宫注前書音義曰蒼龍太嵗也○刋誤補遺曰龍名有三左傳龍見而雩此謂東方七宿為蒼龍之象又曰蛇乘龍此謂嵗星木精木為蒼龍故嵗星亦龍名又淮南書以青龍為天神之貴青龍即太嵗異名王莽銅權銘嵗在大梁龍集戊辰者以嵗為嵗星龍為太嵗也魏文昌殿鐘簴銘嵗在丙申龍次大火則是以嵗為太嵗龍為嵗星與前説相反然義得兩通至純傳所云按是年太嵗在寅故言攝提之嵗然又云蒼龍甲寅則是龍與嵗疊指太嵗而言駁矣
  德在東宫○刋誤補遺曰此以嵗在寅與甲相值甲位在東方故也王莽傳亦云蒼龍癸酉徳在中宫經云癸徳在中宫按杜欽言戊土中宫之部今癸北宫而云中宫者以癸為戊妃耳此與純傳小異莽傳又云今年刑在東方是嵗壬申申刑寅故也
  張純子奮官至津城門○舊本皆作建城門【臣㑹汾】按百官志洛陽十二門其一津門每門一人秩六百石屬城門校尉以其當洛水浮橋故稱津城門也宜從監本
  曹襃傳大漢當自制禮○監本脱去當字從宋本增慕叔孫通漢禮儀○監本叔孫通下有為字從宋本去且三五歩驟優劣殊軌注時事彌順○順字疑煩之誤又事字舊本作士
  鄭元傳三統歴九章算術注九章算術周公作也○【臣宗萬】按魏劉徽九章算經序云周公制禮有九數九章是矣不云周公作算術也算術起於商髙見周髀
  宜曰鄭公鄉○宜字監本誤作且今照宋本改
  六蓺論○【臣世駿】按公羊疏曰鄭公先作六蓺論訖然後注書
  答臨孝存周禮難○【臣世駿】按毛詩棫樸疏曰臨碩并引詩三處六師之文以難周禮鄭釋之則孝存名碩也
  名之曰小同注答曰我不見○我字衍












  後漢書卷六十五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六十六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鄭范陳賈張列傳第二十六
  鄭興傳【子衆】
  鄭興字少贛河南開封人也少學公羊春秋晚善左氏傳遂積精深思通逹其㫖同學者皆師之【東觀記曰興從博士金子嚴為左氏春秋】天鳯中【王莽年也】將門人從劉歆講正大義【左氏義也】歆美興才使撰條例章句訓詁及校三統歴【説文曰詁訓古言也音古度反三統歴劉歆撰謂夏殷周歴也】更始立以司直李松行丞相事先入長安松以興為長史令還奉迎遷都更始諸將皆山東人咸勸留洛陽興說更始曰陛下起自荆楚權政未施【更始起南陽南陽屬荆州故曰荆楚也】一朝建號而山西雄桀争誅王莽開關郊迎者何也【山西謂陕山已西也】此天下同苦王氏虐政而思髙祖之舊徳也今久不撫之臣恐百姓離心盗賊復起矣春秋書齊小白入齊不稱侯未朝廟故也【小白齊桓公也春秋齊小白入于齊公羊傳曰曷為以國氏當國也其言入何篡辭也】今議者欲先定赤眉而後入關是不識其本而争其末恐國家之守轉在函谷【言若不早都闗中有人先入則國家鎭守轉在函谷也】雖臥洛陽庸得安枕乎【庸用也】更始曰朕西決矣拜興為諌議大夫使安集關西及朔方凉益三州還拜凉州刺史㑹天水有反者攻殺郡守興坐免時赤眉入關東道不通興乃西歸隗囂虚心禮請【○劉攽曰案文少一囂字】而興耻為之屈稱疾不起囂矜已自飾常以為西伯復作【西伯文王也作起也】乃與諸將議自立為王興聞而説囂曰春秋傳曰口不道忠信之言為嚚耳不聽五聲之和為聾【左傳富辰諫周襄王之辭】間者諸將集㑹無乃不道忠信之言大將軍之聽無乃阿而不察乎昔文王承積徳之緒加之以睿聖三分天下尚服事殷【孔子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及武王即位八百諸侯不謀同㑹皆曰紂可伐矣武王以未知天命還兵待時【史記曰武王觀兵孟津諸侯不期而㑹者八百人皆曰紂可伐矣王曰汝未知天命乃還師後閒紂殺比干囚箕子乃告諸侯以伐之故曰待時也】髙祖征伐累年猶以沛公行師今令徳雖明世無宗周之祚威略雖振未有髙祖之功而欲舉未可之事昭速禍患【○劉攽曰案文昭當作招】無乃不可乎惟將軍察之囂竟不稱王後遂廣置職位以自尊髙興復止囂曰夫中郎將太中大夫使持節官皆王者之器非人臣所當制也孔子曰惟器與名不可以假人【左傳杜預注曰器車服召爵號也】不可以假人者亦不可以假於人也無益於實有損於名非尊上之意也囂病之而止【病猶難也】及囂遣子恂入侍將行興因恂求歸父母囂不聽而徙興舍益其秩禮興入見囂曰前遭赤眉之亂以將軍僚舊故敢歸身明徳【興嘗為凉州刺史囂為西州將軍故曰僚舊也】幸䝉覆載之恩復得全其性命興聞事親之道生事之以禮死塟之以禮祭之以禮奉以周旋弗敢失墜【周旋猶遵奉也左傳季文子曰先大夫臧文仲敎行父事君之禮奉以周旋弗敢失墜也】今為父母未塟請乞骸骨若以增秩徙舍中更停留是以親為餌【猶釣餌也】無禮甚矣將軍焉用之囂曰囂將不足留故邪興曰將軍據七郡之地【七郡天水隴西武威張掖酒泉燉煌金城也】擁羌胡之衆以戴本朝徳莫厚焉威莫重焉居則為専命之使入必為鼎足之臣興從俗者也不敢深居屏處因將軍求進不患不逹因將軍求入何患不親此興之計不逆將軍者也興業為父母請不可以已願留妻子獨歸塟將軍又何猜焉囂曰幸甚促為辦裝遂令與妻子俱東時建武六年也侍御史杜林先與興同寓隴右乃薦之曰竊見河南鄭興執義堅固敦悦詩書【左傳趙衰曰臣亟聞郤縠之言矣郤縠悦禮樂而敦詩書也】好古博物見疑不惑有公孫僑觀射父之徳【左傳子産辨黄熊晉侯聞之曰博物君子也觀射父楚大夫也對昭王以重黎義和之事見國語】宜侍帷幄典職機密昔張仲在周燕翼宣王而詩人悅喜【張仲周宣王時賢臣也燕樂也翼敬也詩小雅曰侯誰在矣張仲孝友】惟陛下留聽少察以助萬分乃徴為太中大夫明年三月晦日食興因上疏曰春秋以天反時為災地反物為妖人反徳為亂亂則妖災生【左傳晉伯宗之辭天反時為災謂寒暑易節也地反物為妖謂羣物失性也】往年已来讁咎連見意者執事頗有闕焉按春秋昭公十七年夏六月甲戌朔日有食之【杜預注曰於周為六月於夏為四月純陽用事隂氣未動而侵陽也】傳曰日過分而未至【言過春分而未及夏至也】三辰有災【三辰日月星也】於是百官降物【降物素服】君不舉【不舉盛饌】避移時【避正寢過日食時也】樂用鼓【奏鼓伐鼓】祝用幣【用幣於社】史用辭【用辭以自責也此以上皆左傳載魯大夫答季平子之詞也】今孟夏純乾用事隂氣未作其災尤重夫國無善政則讁見日月變咎之来不可不慎其要在因人之心擇人處位也【左傳晉士文伯曰國無政不用善則自取讁於日月之災故政不可不慎也務三而已一曰擇人二曰因人三曰從時也】堯知鯀不可用而用之者屈已之明因人之心也齊桓反政而相管仲晉文歸國而任郄縠者是不私其私擇人處位也【史記曰桓公與兄子紏争位糾使管仲將兵遮道射桓公鉤帶及桓公即位任政於管仲也又晉文公自秦歸國懐公故臣郄芮謀燒公宫殺文公宦者勃鞮告之後文公以郄縠為中軍帥縠即郄芮之族文公不以為讎而任焉言唯賢是用不私其私也】今公卿大夫多舉漁陽太守郭伋可大司空者而不以時定道路流言咸曰朝廷若用功臣功臣用則人位謬矣願陛下上師唐虞下覽齊晉以成屈已從衆之徳以濟羣臣讓善之功【濟成也】夫日月交㑹數應在朔而頃年日食每多在晦先時而合皆月行疾也日君象而月臣象君亢急則臣下促廹故行疾也今年正月繁霜自爾以来率多寒日【正月夏之四月】此亦急咎之罰【書曰急恒寒若】天於賢聖之君猶慈父之於孝子也丁寧申戒欲其反政故災變仍見此乃國之福也今陛下髙明而羣臣惶促宜留思柔剋之政垂意洪範之法【剋能也柔剋謂和柔而能立事也尚書洪範曰髙明柔剋】博採廣謀納羣下之策書奏多有所納帝嘗問興郊祀事曰吾欲以讖斷之何如興對曰臣不為讖帝怒曰卿之不為讖非之邪興惶恐曰臣於書有所未學而無所非也帝意乃解興數言政事依經守義文章溫雅然以不善讖故不能任九年使監征南積弩營於津鄉【征南將軍岑彭積弩將軍傅俊屯津鄉以拒公孫述津鄉在今荆州也】㑹征南將軍岑彭為刺客所殺興領其營遂與大司馬吴漢俱擊公孫述述死詔興留屯成都頃之侍御史舉奏興奉使私買奴婢坐左轉蓮勺令【蓮勺縣屬左馮翊故城在今同州下邽縣東北蓮音輦勺音酌】是時喪亂之餘郡縣殘荒興方欲築城郭修禮敎以化之㑹以事免興好古學尤明左氏周官長於歴數自杜林桓譚衛宏之屬莫不斟酌焉【斟酌謂取其意指也】世言左氏者多祖興而賈逵自傳其父業故有鄭賈之學興去蓮勺後遂不復仕客授閿鄉【閿音聞古字也建安中改作聞】三公連辟不肯應卒于家子衆
  衆字仲師年十二從父受左氏春秋精力於學明三統歴作春秋難記條例兼通易詩知名於世建武中皇太子及山陽王荆因虎賁中郎將梁松以縑帛聘請衆欲為通義引籍出入殿中衆謂松曰太子儲君無外交之義漢有舊防蕃王不宜私通賔客遂辭不受松復風衆以長者意不可逆衆曰犯禁觸罪不如守正而死太子及荆聞而竒之亦不强也及梁氏事敗【梁松坐懸飛書誹謗下獄死事見梁統傳也】賔客多坐之唯衆不染於辭永平初辟司空府以明經給事中再遷越騎司馬【漢官儀曰越騎司馬一人秩千石也】復留給事中是時北匈奴遣使求和親八年顯宗遣衆持節使匈奴衆至北庭虜欲令拜衆不為屈單于大怒圍守閉之不與水火欲脅服衆衆拔刀自誓單于恐而止乃更發使隨衆還京師朝議欲復遣使報之衆上疏諫曰臣伏聞北單于所以要致漢使者欲以離南單于之衆堅三十六國之心也【武帝開通西域本三十六國】又當揚漢和親誇示鄰敵令西域欲歸化者局促狐疑懐土之人絶望中國耳漢使既到便偃蹇自信【信音申】若復遣之虜必自謂得謀其羣臣駮議者不敢復言【駮議謂勸單于歸漢】如是南庭動揺烏桓有離心矣南單于久居漢地具知形勢萬分離析旋為邊害今幸有度遼之衆揚威北垂雖勿報答不敢為患【明帝八年初置度遼將軍屯五原曼栢】帝不從復遣衆衆因上言臣前奉使不為匈奴拜單于恚恨故遣兵圍臣今復銜命必見陵折臣誠不忍持大漢節對氊裘獨拜如令匈奴遂能服臣將有損大漢之强帝不聽衆不得已既行在路連上書固争之詔切責衆追還繫廷尉㑹赦歸家其後帝見匈奴来者問衆與單于争禮之狀皆言匈奴中傳衆意氣壯勇雖蘇武不過乃復召衆為軍司馬使與虎賁中郎將馬廖擊車師至敦煌拜為中郎將使䕶西域㑹匈奴脅車師圍戊巳校尉衆發兵救之遷武威太守謹脩邊備虜不敢犯遷左馮翊政有名迹建初六年代鄧彪為大司農是時肅宗議復鹽鐵官衆諫以為不可【武帝時國用不足乃賣鹽鐵置官以主之昭帝罷之今議欲復之】詔數切責至被奏劾衆執之不移帝不從在位以清正稱其後受詔作春秋刪十九篇八年卒官子安世亦傳家業為長樂未央廐令【續漢志曰廐令一人秩六百石】延光中安帝廢太子為濟隂王安世與太常桓焉太僕来歴等共正議諫争及順帝立安世巳卒追賜錢帛除子亮為郎衆曾孫公業自有傳
  范升傳
  范升字辯卿代郡人也少孤依外家居九嵗通論語孝經及長習梁丘易老子敎授後生【宣帝時梁丘賀之易也】王莽大司空王邑辟升為議曹史時莽頻發兵役徴賦繁興升乃奏記邑曰升聞子以人不間於其父母為孝臣以下不非其君上為忠【論語曰孝哉閔子騫人不間於其父母昆弟之言子騫之孝化其父母兄弟言人無非之者忠臣事君有過即諫在下無有非君者是忠臣也】今衆人咸稱朝聖皆曰公明盖明者無不見聖者無不聞今天下之事昭昭於日月震震於雷霆而朝云不見公云不聞則元元焉所呼天公以為是而不言則過小矣知而從令則過大矣二者於公無可以免宜乎天下歸怨於公矣朝以逺者不服為至念升以近者不悦為重憂今動與時戾事與道反馳騖覆車之轍探湯敗事之後【賈誼曰前車覆後車誡論語曰見不善如探湯】後出益可怪晚發愈可懼耳方春嵗首而動發逺役藜霍不充田荒不耕榖價騰躍斛至數千吏人陷於湯火之中非國家之人也如此則胡貊守關青徐之寇在於帷帳矣【王莽時青徐二郡為宼號青徐賊○劉攽曰胡貊守闗案闗當作闕方喻廹近不當云闗】升有一言可以解天下倒懸免元元之急不可書願䝉引見極陳所懐邑雖然其言而竟不用升稱病乞身邑不聽令乘傳使上黨升遂與漢兵㑹因留不還建武二年光武徴詣懐宫拜議郎遷博士上疏讓曰臣與博士梁恭山陽太守吕羌俱脩梁丘易二臣年並耆艾經學深明而臣不以時退與恭並立深知羌學又不能逹【逹進也】慙負二老無顔於世誦而不行知而不言不可開口以為人師願推博士以避恭羌帝不許然由是重之數詔引見每有大議輒見訪問時尚書令韓歆上疏欲為費氏易左氏春秋立博士【費直字長翁善易長於卦筮見前書】詔下其議四年正月朝公卿大夫博士見於雲臺帝曰范博士可前平說升起對曰左氏不祖孔子而出於丘明師徒相傳又無其人且非先帝所存無因得立遂與韓歆及太中大夫許淑等互相辯難日中乃罷升退而奏曰臣聞主不稽古無以承天臣不述舊無以奉君陛下愍學微缺勞心經蓺情存博聞故異端競進近有司請置京氏易博士羣下執事莫能據正京氏既立費氏怨望左氏春秋復以比類亦希置立京費已行次復髙氏【沛人髙相善易與費直同時見前書】春秋之家又有騶夹【前書曰騶氏無師夹氏未知其書也】如令左氏費氏得置博士髙氏騶夹五經竒異並復求立各有所執乖戾分争從之則失道不從則失人將恐陛下必有厭倦之聽孔子曰博學約之弗叛矣夫【論語孔子之言弗畔言不違道也】夫學而不約必叛道也顔淵曰博我以文約我以禮孔子可謂知敎顔淵可謂善學矣老子曰學道日損損猶約也又曰絶學無憂絶末學也今費左二學無有本師而多反異先帝前世有疑於此故京氏雖立輒復見廢疑道不可由疑事不可行詩書之作其来已久孔子尚周流㳺觀至于知命自衛反魯乃正雅頌【孔子以魯哀公十一年自衛還魯是時道衰樂廢孔子来還乃正之故雅頌各得其所見史記】今陛下草創天下紀綱未定雖設學官無有弟子詩書不講禮樂不脩奏立左費非政急務孔子曰攻乎異端斯害也已【攻猶習也異端謂竒技也】傳曰聞疑傳疑聞信傳信而堯舜之道存【榖梁傳曰信以傳信疑以傳疑公羊傳曰君子曷為春秋樂堯舜之道也】願陛下疑先帝之所疑信先帝之所信以示反本明不専已天下之事所以異者以不一本也易曰天下之動貞夫一也【易下繫之文也】又曰正其本萬事理【今易無此文也】五經之本自孔子始謹奏左氏之失凡十四事時難者以太史公多引左氏升又上太史公違戾五經謬孔子言及左氏春秋不可録三十一事詔以下博士後升為出妻所告坐繫得出還鄉里永平中為聊城令坐事免卒於家
  陳元傳
  陳元字長孫蒼梧廣信人也【廣信故城在今梧州蒼梧縣】父欽習左氏春秋事黎陽賈護與劉歆同時而别自名家【元父欽字子佚以左氏授王莽自名陳氏春秋故曰别也賈護字季君並見前書也】王莽從欽受左氏學以欽為猒難將軍【猒一葉反】元少傳父業為之訓詁銳精覃思至不與鄉里通以父任為郎建武初元與桓譚杜林鄭興俱為學者所宗時議欲立左氏傳博士范升奏以為左氏淺末不宜立元聞之乃詣闕上疏曰陛下撥亂反正文武並用【撥理也語見公羊傳】深愍經蓺謬雜真偽錯亂每臨朝日輒延羣臣講論聖道知丘明至賢親受孔子而公羊榖梁傳聞於後世故詔立左氏博詢可否示不専已盡之羣下也今論者沉溺所習翫守舊聞固執虚言傳受之辭以非親見實事之道左氏孤學少與【與猶黨也】遂為異家之所覆冒夫至音不合衆聽故伯牙絶【伯牙善鼓琴鍾子期善聽相與為友子期死伯牙破琴絶不復鼓琴以時人莫之能聽也見呂覽】至寳不同衆好故卞和泣血【卞和得寳玉獻楚武王王示玉人曰石也刖其右足武王殁後復獻之文王復曰石也刖其左足至成王時卞和抱其璞於郊泣盡以血繼之王乃使玉尹攻之果得寳玉事見韓子也】仲尼聖徳而不容於世【仲尼去魯斥齊逐乎宋衛困于陳蔡之間見史記】况於竹帛餘文其為雷同者所排固其宜也非陛下至明孰能察之臣元竊見博士范升等所議奏左氏春秋不可立及太史公違戾凡四十五事案升等所言前後相違皆斷截小文媟黷微辭以年數小差掇為巨謬【媟狎也黷垢濁也掇拾也音丁括反】遺脫纖微指為大尤抉瑕擿釁【抉音於決反】掩其美所謂小辯破言小言破道者也【大戴記小辯篇孔子曰小辯破言小言破義小義破道】升等又曰先帝不以左氏為經故不置博士後主所宜因襲臣愚以為若先帝所行而後主必行者則盤庚不當遷於殷周公不當營洛邑【盤庚都耿遷於殷文王都酆武王都鄗周公輔成王營洛邑】陛下不當都山東也往者孝武皇帝好公羊衛太子好榖梁有詔詔太子受公羊不得受榖梁【○劉攽曰有詔詔太子案文多一詔字】孝宣皇帝在人間時聞衛太子好榖梁於是獨學之及即位為石渠論而榖梁氏興【石渠閣以蔵秘書在未央殿北宣帝甘露三年詔諸儒韋元成梁丘賀等講論五經於石渠也】至今與公羊並存此先帝後帝各有所立不必其相因也孔子曰純儉吾從衆至於拜下則違之【論語孔子曰麻冕禮也今也純儉吾從衆拜下禮也今拜乎上泰也雖違衆吾從下何晏注云麻冕緇布冠也古績麻三十升以為之純絲也絲易成故從儉臣之與君行禮者下拜然後升時臣驕泰故于上拜今從下禮之恭也】夫明者獨見不惑於朱紫聽者獨聞不謬於清濁故離朱不為巧移目【離朱黄帝時明目者也一號離婁慎子曰離朱之明察毫末於百歩之外】師曠不為新聲易耳【桓譚新論曰晉師曠善知音衛靈公將之晉宿於濮水之上夜聞新聲召師涓告之曰為我聽寫之曰臣得之矣遂之晉晉平公饗之酒酣靈公曰有新聲願奏之乃令師涓鼓琴未終師曠止之曰此亾國之聲也】方今干戈少弭戎事略戢留思聖蓺眷顧儒雅採孔子下拜之義卒淵聖獨見之㫖分明黑白建立左氏觧釋先聖之積結洮汰學者之累惑【洮汰猶洗濯也】使基業垂於萬世後進無復狐疑則天下幸甚臣元愚鄙嘗傳師言如得以褐衣召見俯伏庭下【褐織毛為布貧者之服也】誦孔氏之正道理丘明之宿寃若辭不合經事不稽古退就重誅雖死之日生之年也書奏下其議范升復與元相辯難凡十餘上帝卒立左氏學太常選博士四人元為第一帝以元新忿争乃用其次司隸從事李封於是諸儒以左氏之立論議讙譁自公卿以下數廷争之㑹封病卒左氏復廢元以才髙著名辟司空李通府時大司農江馮上言宜令司隸校尉督察三公事下三府元上疏曰臣聞師臣者帝賓臣者霸【言以臣為師以臣為賓也】故武王以太公為師齊桓以夷吾為仲父孔子曰百官總已聽於冢宰【論語文也】近則髙帝優相國之禮【蕭何為相國髙帝賜劔履上殿入朝不趨】太宗假宰輔之權【太宗孝文也申屠嘉為丞相坐府召太中大夫鄧通欲誅之孝文使持節召通令人謝嘉故曰假權也】及亡新王莽遭漢中衰專操國柄以偷天下【偷竊也】況已自喻不信羣臣奪公輔之任損宰相之威以刺舉為明徼訐為直至乃陪僕告其君長子弟變其父兄【王莽時開吏告其將奴婢告其主】罔密法峻大臣無所措手足然不能禁董忠之謀身為世戮【董忠為王莽大司馬共劉歆等謀誅莽事發覺死也】故人君患在自驕不患驕臣失在自任不在任人是以文王有日昃之勞周公執吐握之恭【尚書曰文王自朝至于曰中昃不遑暇食史記曰伯禽封魯周公戒之曰我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成王之叔父亦不賤矣我一沐三握髮一飯三吐哺以待士猶恐失天下之賢人汝無以國驕人也】不聞其崇刺舉務督察也方今四方尚擾天下未一百姓觀聽咸張耳目陛下宜脩文武之聖典襲祖宗之遺徳勞心下士屈節待賢誠不宜使有司察公輔之名帝從之宣下其議【司察猶督察也】李通罷元後復辟司徒歐陽歙府數陳當世便事郊廟之禮帝不能用以病去年老卒於家子堅卿有文章
  賈逵傳
  賈逵字景伯扶風平陵人也九世祖誼文帝時為梁王太傅【為文帝子梁王楫之博也】曾祖父光為常山太守宣帝時以吏二千石自洛陽徙焉父徽從劉歆受左氏春秋兼習國語周官又受古文尚書於塗惲【風俗通曰塗姓塗山氏之後惲字子真受尚書於胡常見前書】學毛詩於謝曼卿作左氏條例二十一篇逵悉傳父業弱冠能誦左氏傳及五經本文以大夏侯尚書敎授雖為古學兼通五家榖梁之說【五家謂尹更始劉向周慶丁姓王彦等皆為榖梁見前書也】自為兒童常在太學不通人間事身長八尺二寸諸儒為之語曰問事不休賈長頭性愷悌多智思俶儻有大節【愷樂也悌易也言有和樂簡易之徳也俶儻卓異也】尤明左氏傳國語為之觧詁五十一篇【左氏三十篇國語二十一篇也】永平中上疏獻之顯宗重其書寫蔵祕館時有神雀集宫殿官府冠羽有五采色帝異之以問臨邑侯劉復【臨邑東郡縣也復齊武王伯升孫北海王興子】復不能對薦逵博物多識帝乃召見逵問之對曰昔武王終父之業鸑鷟在岐【鸑鷟鳯之别名也周大夫内史過對周惠王曰周之興也鸑鷟鳴于岐山事見國語】宣帝威懐戎狄神雀仍集此胡降之徴也【仍頻也宣帝時神雀再見改為年號後匈奴降服呼韓入朝也】帝勑蘭臺給筆札使作神雀頌拜為郎與班固並校祕書應對左右肅宗立降意儒術特好古文尚書左氏傳建初元年詔逵入講北宫白虎觀南宫雲臺帝善逵說使出左氏傳大義長於二傳者逵於是具條奏之曰臣謹擿出左氏三十事尤著明者斯皆君臣之正義父子之紀綱其餘同公羊者什有七八或文簡小異無害大體至如祭仲紀季伍子胥叔術之屬左氏義深於君父公羊多任於權變【左傳宋人執鄭祭仲曰不立突將死祭仲許之遂出昭公而立厲公杜預注云祭仲之如宋非㑹非聘見誘被拘廢長立少故書名罪之公羊傳曰祭仲者何鄭之相也何以不名賢也何賢乎祭仲以為知權也其知權奈何宋人執之謂之曰為我出忽而立突祭仲不從其言則君必死國必亾從其言則君可以生易死國可以存易亡古之有權者祭仲之權是也左傳紀季以酅入于齊紀侯大去其國賈逵以為紀季不能兄弟同心以存國乃背兄歸讐書以譏之公羊傳曰紀季者何紀侯之弟也何以不名賢也何賢乎服罪也其服罪奈何請後立廟以存姑姊妹左傳楚平王將殺伍奢召伍奢子伍尚伍員曰来吾免而父尚謂員曰聞免父之命不可以莫之奔親戚為戮不可以莫之報父不可棄名不可廢子胥奔吳遂以吳師入郢卒復父讐公羊傳曰父受誅子復讐推刄之道也公羊不許子胥復讐是不深父也左傳曰冬邾黑肱以濫来奔賤而書名重地故也君子曰名之不可不慎以地叛雖賤必書地以名其人終為不義不可滅已是以君子動則思禮行則思義公羊傳冬黑弓以濫来奔文何以無邾婁通濫也曷為通濫賢者子孫宜有地賢者孰謂謂叔術也何賢乎叔術讓國也】其相殊絶固已甚逺而寃抑積久莫肯分明臣以永平中上言左氏與圖讖合者先帝不遺芻蕘省納臣言寫其傳詁蔵之秘書建平中【建平哀帝年也】侍中劉歆欲立左氏不先暴論大義而輕移太常恃其義長詆挫諸儒諸儒内懐不服相與排之【排擯却也劉歆建立左氏哀帝令歆與諸儒講論其義諸博士不肯置對歆乃移書太常以責之故被排擯事見前書】孝哀皇帝重逆衆心故出歆為河内太守從是攻擊左氏遂為重讎至光武皇帝奮獨見之明興立左氏榖梁㑹二家先師不曉圖讖故令中道而廢凡所以存先王之道者要在安上理民也今左氏崇君父卑臣子疆幹弱枝勸善戒惡至明至切至直至順【左傳曰翼戴天子加之以恭又曰君命天也天可讎乎委質䇿名貳乃辟也父敎子貳何以事君又曰棄父之命惡用子矣以有無父之國則可是崇君父卑臣子也左氏王人雖微序在諸侯之上又曰五大不在邊五細不在庭末大必折尾大不掉是彊幹弱枝也又曰盡而不汚懲惡而勸善非聖人誰能脩之史記曰孔子曰我欲載之空言不如見之行事深切著明也】且三代異物損益隨時故先帝博觀異家各有所採易有施孟復立梁丘【施讎孟喜梁丘賀也】尚書歐陽復有大小夏侯【歐陽和伯大夏侯勝小夏侯建也並見前書】今三傳之異亦猶是也又五經家皆無以證圖讖明劉氏為堯後者而左氏獨有明文【春秋晉大夫蔡墨曰陶唐氏既衰其後有劉累學擾龍事孔甲范氏其後也范㑹自秦還晉其處者為劉氏明漢承堯後也】五經家皆言顓頊代黄帝而堯不得為火徳【史記曰黄帝崩其孫昌意之子立是為帝顓頊當時五經家同為此說若以顓頊代黄帝以土徳王即顓頊當為金徳髙辛為水徳堯為木徳漢承堯後自然不得為火徳也】左氏以為少昊代黄帝即圖讖所謂帝宣也【左氏傳曰黄帝氏以雲紀少昊氏以鳥紀是以少昊代黄帝也河圖曰大星如虹下流華渚女節意感生白帝朱宣宋均注曰朱宣少昊氏也】如令堯不得為火則漢不得為赤其所發明補益實多陛下通天然之明建大聖之本改元正歴垂萬世則【改元謂改建初九年為元和元年正歴謂元和二年始用四分歴也】是以麟鳯百數嘉瑞雜遝【雜遝言多也章帝時鳯皇見百三十九麒麟五十二白虎一十九黄龍三十四神雀白燕等史官不可勝紀見東觀記】猶朝夕恪勤㳺情六蓺研機綜微靡不審覈【覈實也】若復留意廢學以廣聖見庶㡬無所遺失矣【廢學謂左氏傳也】書奏帝嘉之賜布五百疋衣一襲令逵自選公羊嚴顔諸生髙才者二十人敎以左氏【公羊髙作春秋傳號曰公羊春秋嚴彭祖顔安樂俱受公羊春秋故公羊有嚴顔之學見前書】與簡紙經傳各一通【竹簡及紙也】逵母常有疾帝欲加賜以校書例多特以錢二十萬使潁陽侯馬防與之謂防曰賈逵母病此子無人事於外【無人事謂不廣交通也】屢空則從孤竹之子於首陽山矣【屢數也空乏也史記曰伯夷叔齊孤竹君之子也隐於首陽山卒餓死也】逵數為帝言古文尚書與經傳爾雅詁訓相應詔令撰歐陽大小夏侯尚書古文同異逵集為三卷帝善之復令撰齊魯韓詩與毛氏異同并作周官觧故【轅固齊人也為齊詩申公魯人也為魯詩韓嬰為韓詩毛萇為毛詩故謂事之指意也】遷逵為衛士令【北宫衛士令一人掌南北宫秩比六百石見續漢志】八年乃詔諸儒各選髙才生受左氏榖梁春秋古文尚書毛詩由是四經遂行於世皆拜逵所選弟子及門生為千乘王國郎【千乘王伉章帝子也】朝夕受業黄門署學者皆欣欣羡慕焉和帝即位永元三年以逵為左中郎將八年復為侍中領騎都尉内備帷幄兼領祕書近署甚見信用逵薦東莱司馬均陳國汝郁帝即徴之並優禮均字少賓安貧好學隠居敎授不應辟命信誠行乎州里鄉人有所計争輒令祝少賓【祝詛也東觀記曰争曲直者輒言敢祝少賓乎心不直者終不敢祝也】不直者終無敢言位至侍中以老病乞身帝賜以大夫禄歸鄊里郁字叔異性仁孝【東觀記曰郁年五嵗母病不能食郁常抱持啼泣亦不食母憐之强為飯宗親共異之因字曰異也】及親殁遂隐處山澤後累遷為魯相以徳敎化百姓稱之流人歸者八九千戸逵所著經傳義詁及論難百餘萬言又作詩頌誄書連珠酒令凡九篇學者宗之後世稱為通儒【應劭風俗通義曰授先王之制立當時之事綱紀國體原本要化此通儒也】然不脩小節當世以此頗譏焉故不至大官永元十三年卒時年七十二朝廷愍惜除兩子為太子舍人
  論曰鄭賈之學行乎數百年中遂為諸儒宗亦徒有以焉爾【言賈鄭雖為儒宗而不為帝所重故曰亦徒有以焉爾】桓譚以不善讖流亡鄭興以遜辭僅免賈逵能附㑹文致最差貴顯【賈逵附㑹文致謂引左氏明漢為堯後也】世主以此論學悲矣哉【言時主不重經而重讖也】
  張霸傳 【子楷 楷子陵 陵弟】
  張霸字伯饒蜀郡成都人也年數嵗而知孝讓雖出入飲食自然合禮鄊人號為張曾子七嵗通春秋復欲進餘經父母曰汝小未能也霸曰我饒為之故字曰饒焉【饒猶益也】後就長水校尉樊儵受嚴氏公羊春秋遂博覽五經諸生孫林劉固叚著等慕之各市宅其傍以就學焉舉孝廉光禄主事稍遷【光禄勲之主事也見漢官儀】永元中為㑹稽太守表用郡人處士顧奉公孫松等奉後為潁川太守松為司校尉並有名稱其餘有業行者皆見擢用郡中争厲志節習經者以千數道路但聞誦聲初霸以樊儵刪嚴氏春秋猶多繁辭乃減定為二十萬言更名張氏學霸始到越賊未觧郡界不寧乃移書開購明用信賞賊遂束手歸附不煩士卒之力童謡曰棄我㦸捐我矛盗賊盡吏皆休視事三年謂掾史曰太守起自孤生致位郡守盖日中則移月滿則虧【史記蔡澤之辭也易豐卦曰日中則昃月盈則食也】老子有言知足不辱遂上病後徴四遷為侍中時皇后兄虎賁中郎將鄧隲當朝貴盛聞霸名行欲與為交霸逡廵不答衆人笑其不識時務後當為五更㑹疾卒年七十遺勑諸子曰昔延州使齊子死嬴博因坎路側遂以塟焉【嬴博二縣名屬泰山郡禮記曰延陵季子適齊其長子死於嬴博之間因塟焉】今蜀道阻逺不宜歸塋可止此塟足蔵髪齒而已務遵速朽副我本心人生一世但當畏敬於人若不善加已直為受之諸子承命塟於河南梁縣因遂家焉將作大匠翟酺等與諸門人追録本行諡曰憲文中子楷
  楷字公超通嚴氏春秋古文尚書門徒常百人賓客慕之自父黨夙儒偕造門焉車馬填街徒從無所止黄門及貴戚之家皆起舍巷次以過客往来之利楷疾其如此輒徙避之家貧無以為業常乘驢車至縣賣藥足給食者輒還鄉里司隷舉茂才除長陵令不至官隐居農山中學者随之所居成市後華隂山南遂有公超市五府連辟舉賢良方正不就【五府太傅太尉司徒司空大將軍也】漢安元年順帝特下詔告河南尹曰故長陵令張楷行慕原憲操擬夷齊【原憲魯人字子思孔子弟子清約守節貧而樂道】輕貴樂賤竄跡幽藪髙志確然獨拔羣俗前此徴命盤桓未至將主者翫習於常優賢不足使其難進歟郡時以禮發遣楷復告疾不到性好道術能作五里霧時闗西人裴優亦能為三里霧自以不如楷從學之楷避不肯見桓帝即位優遂行霧作賊事覺被考引楷言從學術楷坐繫廷尉詔獄積二年恒諷誦經籍作尚書注後以事無騐見原還家建和三年詔安車備禮聘之辭以篤疾不行年七十終於家子陵
  陵字處冲官至尚書元嘉中嵗首朝賀大將軍梁冀帶劔入省陵呵叱之令出勑羽林虎賁奪冀劔冀跪謝陵不應即劾奏冀請廷尉論罪有詔以一嵗俸贖而百寮肅然初冀弟不疑為河南尹舉陵孝廉不疑疾陵之奏冀因謂曰昔舉君適所以自罰也陵對曰明府不以陵不肖誤見擢序今申公憲以報私恩不疑有愧色陵弟
  字處虚沉深有才畧以時亂不仕司空張温數以禮辟不能致中平二年温以車騎將軍出征涼州賊邊章等將行自田廬被褐帶索要說温曰天下冦賊雲起豈不以黄門常侍無道故乎聞中貴人公卿以下當出祖道於平樂觀明公總天下威重握六師之要若於中坐酒酣鳴金鼓整行陣召軍正執有罪者誅之引兵還屯都亭以次翦除中官觧天下之倒懸報海内之怨毒然後顯用隐逸忠正之士則邊章之徒宛轉股掌之上矣温聞大震不能對良久謂曰處虚非不恱子之言顧吾不能行如何乃歎曰事行則為福不行則為賊今與公長辭矣即仰藥欲飲之温前執其手曰子忠於我我不能用是吾罪也子何為當然且出口入耳之言誰今知之【左傳曰言出於余口入於爾耳】遂去隐居魯陽山中【山在今汝州南】及董卓秉政聞之辟以為掾舉侍御史不就卓臨之以兵不得已彊起至輪氏道病終【輪氏縣屬潁川郡故城在今洛州洛陽縣城西南】
  賛曰中世儒門賈鄭名學衆馳一介争禮氊幄【一介單使也左傳曰君亦不使一介行李告於寡君氊幄謂匈奴也】升元守經義偏情駮霸貴知止辭交戚里公超善術所舍成市




  後漢書卷六十六
  後漢書卷六十六考證
  鄭興傳一朝建號而山西雄桀争誅王莽注山西謂陕山已西也○日知録曰古之所謂山西即今闗中方言自山而東五國之郊郭璞觧曰六國惟秦在山西王伯厚地理通釋曰秦漢之間稱山北山南山東山西者皆指太行以其在天下之中故指此山以表地勢正義以為華山之西非也
  范升傳遂與韓歆及太中大夫許淑等○監本舊本俱缺太字【臣㑹汾】按前書百官公卿表大夫掌議論有太中大夫諫大夫武帝太初元年更名中大夫為光禄大夫秩比二千石劉昭百官志太中大夫千石無員屬光禄勲别無中大夫之名又按北海靖王傳云嵗終遣中大夫奉璧朝賀注中大夫王國官也引續漢志曰中大夫比六百石掌奉王使京都亦見東平王蒼傳然則兩漢官制固有不同太初以前王朝有中大夫在東京則為王府官屬之名矣今范升所與論難未必徧及王國使臣故毛本增太字
  正其本萬事理注今易無此文也○【臣㑹汾】按此必易緯之辭凡漢人說經所引緯書若春秋元命苞等則曰春秋說易乾鑿度等則曰易說尚書大傳等則曰尚書說今范升引易緯遂上易曰為文注家於易本文中求之固無此文耳
  賈逵傳帝善逵說使出左氏傳大義長於二傳者○監本出字上有發字【臣㑹汾】按發出並舉古人無此等文今從宋本
  并作周官觧故注故謂事之指意也○【臣人龍】按前書賈誼為左氏傳訓故又藝文志有魯故二十五卷師古注曰故者通其指義也今流俗毛詩改故訓傳為詁字失真則此注自應作故字觧
  鄉人有所計争輒令祝少賓注祝詛也東觀記曰争曲直者輒言敢祝少賓乎○日知録曰注非也言敢于少賓之前發誓乎事之如神明也古人文簡爾
  賈逵能附㑹文致最差貴顯○閻若璩云隋志讖緯篇云賈逵之徒獨非之與此不合盖隋志不詳考傳中所奏而誤讀張衡疏内侍中賈逵摘讖互異三十餘事諸言䜟者皆不能說之文以為逵首非䜟不知逵苐摘其互異處並未有所非也










  後漢書卷六十六考證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六十七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桓榮丁鴻列傳第二十七
  桓榮傳【子郁 孫焉 曾孫鸞 孫典孫彬】
  桓榮字春卿沛郡龍亢人也【續漢書曰榮本齊人遷于龍亢至榮六葉東觀記曰榮本齊桓公後也桓公作伯支庶用其諡立族命氏焉】少學長安習歐陽尚書事博士九江朱普【朱普字公文受業於平當為博士徒衆尤盛見前書】貧窶無資【字林曰窶空也】常客傭以自給精力不倦十五年不闚家園至王莽簒位乃歸㑹朱普卒榮奔喪九江負土成墳因留敎授徒衆數百人莽敗天下亂榮抱其經書與弟子逃匿山谷雖常飢困而講論不輟後復客授江淮間建武十九年年六十餘始辟大司徒府時顯宗始立為皇太子選求明經乃擢榮弟子豫章何湯為虎賁中郎將以尚書授太子世祖從容問湯【從音七容反】本師為誰湯對曰事沛國桓榮帝即召榮令說尚書甚善之【謝承書曰何湯字仲弓豫章南昌人也榮門徒常四百餘人湯為髙弟以才明知名榮年四十無子湯乃去榮妻為更娶生三子榮甚重之後拜郎中守開陽門上微行夜還湯閉門不納更從中東門入明旦召詣大官賜食諸門皆奪俸建武十六年夏旱公卿皆暴露請雨洛陽令著車盖出門湯將衛士鉤令車收案有詔免令官拜湯虎賁中郎將上嘗歎曰糾糾武夫公侯干城何湯之謂也湯以明經嘗授太子推薦榮榮拜五更封闗内侯榮嘗言曰此皆何仲弓之力也】拜為議郎賜錢十萬入使授太子【○劉攽曰案文入使當作使入】每朝㑹輒令榮於公卿前敷奏經書帝稱善曰得生㡬晚㑹歐陽博士缺帝欲用榮榮叩頭讓曰臣經術淺薄不如同門生郎中彭閎揚州從事臯帝曰俞往汝諧【續漢書曰閎字作明俞然也然其所舉勑令往言汝能和諧此官謝承書曰臯字奉卿吳郡人也家代為冠族少有英才與桓榮相善子徽至司徒長史也】因拜榮為博士引閎為議郎車駕幸太學㑹諸博士論難於前榮被服儒衣温恭有藴藉【藴藉猶言寛博有餘也藴音於問反】辯明經義每以禮讓相厭不以辭長勝人儒者莫之及【厭服也音一葉反】特加賞賜又詔諸生雅吹擊磬盡日乃罷【吹管奏雅頌也】後榮入㑹庭中詔賜竒果受者皆懐之榮獨舉手捧之以拜帝笑指之曰此真儒生也以是愈見敬厚常令止宿太子宫積五年榮薦門下生九江胡憲侍講乃聽得出旦一入而已榮嘗寢病太子朝夕遣中傅問病賜以珍羞帷帳奴婢謂曰如有不諱無憂家室也【不諱謂死也死者人之常故言不諱也】後病愈復入侍講二十八年大㑹百官詔問誰可傅太子者羣臣承望上意皆言太子舅執金吾原鹿侯隂識可【言可任也】博士張佚正色曰今陛下立太子為隂氏乎為天下乎即為隂氏則隂侯可為天下則固宜用天下之賢才帝稱善曰欲置傅者以輔太子也今博士不難正朕况太子乎即拜佚為太子太傅而以榮為少傅賜以輜車乗馬榮大㑹諸生陳其車馬印綬曰今日所蒙稽古之力也可不勉哉榮以太子經學成畢上疏謝曰臣幸得侍帷幄執經連年而智學淺短無以補益萬分今皇太子以聰叡之姿通明經義觀覽古今儲君副主莫能專精博學若此者也斯誠國家福祐天下幸甚臣師道已盡皆在太子謹使掾臣氾再拜歸道【續漢書曰三公東西曹掾四百石餘掾比二百石歸猶謝也】太子報書曰莊以童䝉學道九載而典訓不明無所曉識夫五經廣大聖言幽逺非天下之至精豈能與於此【此上二句周易之繫辭與音預】况以不才敢承誨命昔之先師謝弟子者有矣上則通逹經㫖分明章句【前書丁寛受學於田何學成何謝寛寛東歸何謂門人曰易東矣是先師謝弟子】下則去家慕鄊求謝師門【韓詩外傳曰孔子行見臯魚哭孔子曰子非有喪何哭悲也臯魚曰吾少而好學周流諸侯以没吾親樹欲静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往而不可追者年也去而不見者親也孔子曰弟子識之於是門人辭歸者十有三也】今下列不敢有辭願君慎疾加餐重愛玉體【史記曰伏聞太后玉體不安君子於玉比徳故以言也】三十年拜為太常榮初遭倉卒與族人桓元卿同飢戹而榮講誦不息元卿嗤榮曰但自苦氣力何時復施用乎榮笑不應及為太常元卿歎曰我農家子豈意學之為利乃若是哉【東觀漢記曰榮為太常元卿来候榮榮諸弟子謂曰平生笑盡氣力今何如元卿曰我安能知此哉】顯宗即位尊以師禮甚見親重拜二子為郎榮年踰八十自以衰老數上書乞身輒加賞賜乗輿嘗幸太常府令榮坐東靣設几杖㑹百官驃騎將軍東平王蒼以下及榮門生數百人天子親自執業每言輒曰太師在是【凍觀記曰時執經生避位發難上謙曰太師在是也】既罷悉以大官供具賜太常家其恩禮若此永平二年三雍初成拜榮為五更【三雍宫也謂明堂靈臺辟雍前書音義曰皆叶天人雍和之氣為之故謂三雍五更觧見明紀】每大射養老禮畢帝輒引榮及弟子升堂執經自為下說【下說謂下語而講說之也】乃封榮為關内侯食邑五千戸【東觀記曰榮以尚書授朕十有餘年詩云日就月將示我顯徳行乃封之】榮每疾病帝輙遣使者存問大官太醫相望於道及篤上疏謝恩讓還爵土帝幸其家問起居入街下車擁經而前撫榮垂涕賜以牀茵帷帳刀劒衣被良久乃去自是諸侯將軍大夫問疾者不敢復乗車到門皆拜牀下榮卒帝親自變服臨喪送賜冡塋于首山之陽【首陽山在今偃師縣西北也】除兄子二人補四百石都講生八人補二百石其餘門徒多至公卿【華嶠書曰榮弟子丁鴻學最髙】子郁嗣【華嶠書曰榮長子雍早卒少子郁嗣】論曰張佚訐切隂侯以取髙位危言犯衆義動明后知其直有餘也若夫一言納賞志士為之懐恥【秦兵圍趙時魯仲連在趙因說令退兵平原君趙勝乃以千金為仲連壽連笑曰所貴於天下之士者能排患觧紛而無取也即有取者是商賈之事也而連不忍為也遂去終身不復見見史記也】受爵不讓風人所以興歌【詩小雅角弓篇曰受爵不讓至於已斯亡風人猶詩人也】而佚廷議戚援自居全徳【佚諌云當用天下之賢才而乃自當其任故曰自居全徳全徳言無玷缺也莊子曰是謂全徳也】意者以廉不足乎昔樂羊食子有功見疑西巴放麑以罪作傅【並觧見吴漢傳】盖推仁審偽本乎其情君人者能以此察則真邪㡬於辨矣【㡬近也音鉅依反】
  郁字仲恩少以父任為郎敦厚篤學傳父業以尚書敎授門徒常數百人榮卒郁當襲爵上書讓於兄子汎顯宗不許不得已受封悉以租入與之帝以郁先師子有禮讓甚見親厚常居中論經書問以政事稍遷侍中【東觀記曰永平十四年為議郎遷侍中也】帝自製五家要說章句令郁校定於宣明殿【華嶠書曰帝自制五行章句此言五家即謂五行之家也宣明殿在徳陽殿後東觀記曰上謂郁曰卿經及先師致復文雅其冬上親於辟雍自講所制五行章句已復令郁說一篇上謂郁曰我為孔子卿為子夏起子者商也又問郁曰子㡬人能傳學郁曰臣子皆未能傳學孤兄子一人學方起上曰努力敎之有起者即白之】以侍中監虎賁中郎將【○劉攽曰案漢無監虎賁官盖是兼字與丁鴻同也】永平十五年入授皇太子經遷越騎校尉詔勑太子諸王各奉賀致禮郁數進忠言多見納録【東觀記曰皇太子賜郁鞍馬刀劒郁乃上疏皇太子曰伏見太子體性自然包含今古謙謙允恭天下共見郁父子受恩無以明益夙夜慙懼誠思自竭愚以為太子上當合聖心下當卓絶於衆宜思逺慮以光朝廷】肅宗即位郁以母憂乞身詔聽以侍中行服【華嶠書曰郁上書乞身天子憂之有詔公卿議議者皆以郁身為名儒學者之宗可許之於是詔郁以侍中行服也】建初二年遷屯騎校尉和帝即位富於春秋侍中竇憲自以外戚之重欲令少主頗渉經學上疏皇太后曰禮記云天下之命懸於天子天子之善成乎所習習與智長則切而不勤化與心成則中道若性昔成王㓜小越在襁保周公在前史佚在後太公在左召公在右中立聽朝四聖維之是以慮無遺計舉無過事【自禮記以下至此以上皆大戴禮之文也切而不勤謂習與智長則常自切厲而不須勤勑若性猶自然也襁綰也保小兒被也保當作褓古字通也史佚成王時史官名佚賢者也維持也遺失也】孝昭皇帝八嵗即位大臣輔政亦選名儒韋賢蔡義夏侯勝等入授於前平成聖徳【韋賢字長孺魯國鄒人治魯詩蔡義河内温人也為韓詩給事中也夏侯勝魯人也字長公治歐陽尚書並見前書】近建初元年張酺魏應召訓亦講禁中【酺等並自有傳】臣伏惟皇帝陛下躬天然之姿宜漸敎學而獨對左右小臣未聞典義昔五更桓榮親為帝師子郁結髮敦尚繼傳父業故再以校尉入授先帝父子給事禁省更歴四世今白首好禮經行篤備又宗正劉方宗室之表善為詩經先帝所襃宜令郁方並入敎授以崇本朝光示大化由是遷長樂少府復入侍講頃之轉為侍中奉車都尉永元四年代丁鴻為太常明年病卒郁教授二帝恩寵甚篤賞賜前後數百千萬顯於當世門人楊震朱寵皆至三公【鄧隲傳曰朱寵字仲威京兆人也篤行好學從桓榮授尚書位至太尉】初榮受朱普學章句四十萬言浮辭繁長多過其實【長音直亮反】及榮入授顯宗減為二十三萬言郁復刪省定成十二萬言由是有桓君大小太常章句子普嗣傳爵至曾孫郁中子焉能世傳其家學【華嶠書曰郁六子普延焉後酆良普嗣侯傳國至曾孫絶酆良子孫皆博學有才能】孫鸞曾孫彬並知名
  焉字叔元少以父任為郎明經篤行有名稱永初元年入授安帝三遷為侍中歩兵校尉永寧中順帝立為皇太子以焉為太子少傅月餘遷太傅以母憂自乞聽以大夫行喪踰年詔使者賜牛酒奪服即拜光禄大夫遷太常時廢皇太子為濟隂王焉與太僕來歴廷尉張皓諌不能得事已具來歴傳順帝即位拜太傅與太尉朱寵並録尚書事焉復入授經禁中因讌見建言宜引三公尚書入省事【省猶視也】帝從之以焉前廷議守正封陽平侯固讓不受視事三年坐辟召禁錮者為吏免復拜光禄大夫陽嘉二年代來歴為大鴻臚數日遷為太常永和五年代王龔為太尉漢安元年以日食免明年卒於家弟子傳業者數百人黄瓊楊賜最為顯貴焉孫典【華嶠書曰焉長子衡早卒中子順順子典】
  典字公雅復傳其家業【華嶠書曰典十二喪父母事叔母如事親立廉操不取於人門生故吏問遺一無所受也】以尚書教授潁川門徒數百人舉孝廉為郎居無㡬㑹國相王吉以罪被誅【沛相】故人親戚莫敢至者典獨棄官收歛歸服喪三年負土成墳為立祠堂盡禮而去辟司徒袁隗府舉髙第拜侍御史是時宦官秉權典執政無所回避【○劉攽曰案典為御史非執政者政當作正】常乘驄馬京師畏憚為之語曰行行且止避驄馬御史及黄巾賊起榮陽典奉使督軍賊破還以牾宦官賞不行在御史七年不調【華嶠書作十年】後出為郎靈帝崩大將軍何進秉政典與同謀議三遷羽林中郎將【華嶠書曰遷平津都尉鉤盾令羽林中郎將也○劉攽曰案平津非郡何得有都尉盖是平凖令誤凖為津因轉令為都尉也典又為鉤盾令故知其必是中都官也】獻帝即位三公奏典前與何進謀誅閹宦功雖不遂忠義炳著詔拜家一人為郎賜錢二十萬從西入關拜御史中丞賜爵闗内侯車駕都許遷光禄勲建安六年卒於官
  鸞字始春焉弟子也【東觀記曰鸞父良龍舒侯相也】少立操行褞袍糟食不求盈餘【東觀記曰鸞貞亮之性著乎幼冲學覽六經莫不貫綜推財孤寡分賄友朋泰於待賢狭於養已常著大布褞袍糲食醋餐也】以世濁州郡多非其人恥不肯仕年四十餘時太守向苖有名迹乃舉鸞孝廉遷為膠東令始到官而苖卒鸞即去職奔喪終三年然後歸淮汝之間髙其義後為已吾汲二縣令【東觀記曰除陳留已吾長旬月間遷河内汲令】甚有名迹諸公並薦復徴辟拜議郎【○劉攽曰案徴則上徴之辟則諸府辟之議郎當云徴而已明多辟字】上陳五事舉賢才審授用黜佞倖省苑囿息役賦書奏御牾内豎故不省以病免中平元年年七十七卒于家子曄
  曄字文林一名嚴【東觀記嚴作礹】尤修志介姑為司空楊賜夫人初鸞卒姑歸寧赴哀將至止於傳舍整飾從者而後入曄心非之及姑勞問終無所言號哭而已賜遣吏奉祠因縣發取祠具曄拒不受後每至京師未嘗舍宿楊氏其貞忮若此【忮堅也】賔客從者皆祗其志行一餐不受於人仕為郡功曹後舉孝廉有道方正茂才三公並辟皆不應初平中天下亂避地㑹稽遂浮海客交阯【柬觀記曰礹到吳郡揚州刺史劉繇振給榖食衣服所乏者悉不受後東適㑹稽住止山隂縣故魯相鍾離意舍太守王朗餉給糧食布帛牛羊一無所留臨去之際屋中尺寸之物悉疏付主人纎㣲不漏移居揚州從事屈豫室中中庭橘樹一株遇實熟乃以竹籓樹四靣風吹落兩實以繩繫著樹枝每當危亡之急其志彌固賔客從者皆肅其行也】越人化其節至閭里不為訟為凶人所誣遂死于合浦獄
  彬字彦林焉之兄孫也父麟字元鳯早有才恵【華嶠書曰酆生麟也】桓帝初為議郎入侍講禁中以直道牾左右出為許令【許縣名今許州許昌縣也】病免㑹母終麟不勝喪未祥而卒年四十一所著碑誄讃説書凡二十一篇【案摯虞文章志麟文見在者十八篇有碑九首誄七首七說一首沛相郭府君書一首】彬少與蔡邕齊名初舉孝廉拜尚書郎時中常侍曹節女壻馮方亦為郎彬厲志操與左丞劉歆右丞杜希同好交善未嘗與方共酒食之會方深怨之遂章言彬等為酒黨事下尚書令劉猛猛雅善彬等不舉正其事節大怒劾奏猛以為阿黨請收下詔獄在朝者為之寒心猛意氣自若旬日得出免官禁錮彬遂以廢光和元年卒於家年四十六諸儒莫不傷之所著七説及書凡三篇蔡邕等共論序其志僉以為彬有過人者四夙智早成岐嶷也【夙早也岐行貌也嶷然有所識也詩曰克岐克嶷也○劉攽曰案蔡邕本以早成為一徳傳寫之誤反以岐嶷在下當云夙智岐嶷早成也】學優文麗至通也仕不茍禄絶髙也辭隆從窊潔操也【窊下也音烏反】乃共樹碑而頌焉劉猛琅邪人桓帝時為宗正直道不容自免歸家靈帝即位太傅陳蕃大將軍竇武輔政復徴用之
  論曰伏氏自東西京相襲為名儒以取爵位【謂伏生已後至伏湛也】中興而桓氏尤盛自榮至典世宗其道父子兄弟代作帝師受其業者皆至卿相顯乎當世孔子曰古之學者為已今之學者為人【論語云也】為人者憑譽以顯物為已者因心以㑹道桓榮之累世見宗豈其為已乎
  丁鴻傳
  丁鴻字孝公潁川定陵人也父綝字㓜春王莽末守潁陽尉世祖略地潁陽潁陽城守不下綝說其宰遂與俱降世祖大喜厚加賞勞以綝為偏將軍因從征伐綝將兵先渡河移檄郡國攻營略地下河南陳留潁川二十一縣建武元年拜河南太守及封功臣帝令各言所樂諸將皆占豐邑美縣唯綝願封本鄉或謂綝曰人皆欲縣子獨求鄉何也綝曰昔孫叔敖勑其子受封必求墝埆之地【孫叔敖楚相也墝埆瘠薄之地叔敖將死戒其子曰王封汝必無居利地也楚越之間有寢丘者甚惡可長有以食也見呂氏春秋也】今綝能薄功㣲得鄉亭厚矣帝從之封定陵新安鄉侯食邑五千戸後徙封陵陽侯鴻年十三從桓榮受歐陽尚書三年而明章句善論難為都講遂篤志精銳布衣荷擔不逺千里初綝從世祖征伐鴻獨與弟盛居憐盛㓜小而共寒苦及綝卒鴻當襲封上書讓國於盛不報既乃挂縗絰於廬而逃去留書與盛曰鴻貪經書不顧恩義弱而随師【弱少也】生不供養死不飯唅皇天先祖並不祐助身被大病不任茅土【任堪也】前上疾狀願辭爵仲公【仲公盛之字也】章寢不報廹且當襲封謹自放棄逐求良醫如遂不瘳永歸溝壑鴻初與九江人鮑駿同事桓榮甚相友善及鴻亡封與駿遇於東海陽狂不識駿駿乃止而讓之曰昔伯夷吳札亂世權行故得申其志耳【伯夷孤竹君之子讓其弟叔齊餓死於首陽之山吳札呉王夀夢之季子也諸兄欲讓其國季子乃舍其室而耕是皆權時所行非常之道也伯夷當紂時吳札當周之末故言亂世】春秋之義不以家事廢王事【春秋衛靈公卒孫輒立父蒯瞶與輒争國公羊傳曰輒者曷為蒯瞶之子然則曷為不立蒯瞶而立輒蒯瞶無道靈公逐之而立輒然則輒之義可以立乎曰可不以父命辭於王命不以家事辭於王事故駿引以為言也】今子以兄弟私恩而絶父不滅之基可謂智乎鴻感悟垂涕歎息乃還就國開門敎授鮑駿亦上書言鴻經學至行顯宗甚賢之【續漢書載駿書曰臣聞武王克殷封比干之墓表商容之閭二人無功下車先封之表善顯仁為國之砥礪也伏見丁鴻經明行修志節清妙由是上賢之也】永平十年詔徴鴻至即召見說文侯之命篇【周平王東遷洛邑晉文侯仇有輔佐之功平王賜以車馬弓矢而策命之因以名篇事見尚書也】賜御衣及綬稟食公車【禀給也公車署名公車所在因以名諸待詔者皆居以待命故令給食焉】與博士同禮頃之拜侍中十三年兼射聲校尉建初四年徙封魯陽鄉侯【東觀記曰魯陽鄉在尋陽部也】肅宗詔鴻與廣平王羡及諸儒樓望成封桓郁賈逵等論定五經同異於北宫白虎觀【廣平王羡明帝子也東觀記曰與太常樓望少府成封屯騎校尉桓郁衛士令賈逵等集議也白虎門名於門立觀因以名之焉】使五官中郎將魏應主承制問難侍中淳于恭奏上帝親稱制臨決鴻以才髙論難最明諸儒稱之帝數嗟美焉時人歎曰殿中無雙丁孝公【東觀記曰上歎嗟其才號之曰殿中無雙丁孝公賜錢二十萬續漢書亦同而此書獨作時人歎也】數受賞賜擢徙校書【○劉攽曰案漢校書者郎官而已鴻已為二千石不當以校書為擢徙也明衍校書二字】遂代成封為少府門下由是益盛逺方至者數千人彭城劉愷北海巴茂九江朱倀皆至公卿元和三年徙封馬亭鄉侯【東觀記曰元和二年車駕東廵狩鴻以少府從上奏曰臣聞古之帝王統治天下五載廵狩至于岱宗柴祭于天望秩山川協時月正日同斗斛權衡使人不争陛下尊履蒸蒸奉承業祀五帝於明堂配以光武二祖四宗咸有告祀瞻望太山嘉澤降澍柴祭之日白氣上升與燎煙合黄鵠羣翔所謂神人以和答響之休符也上善焉又曰以廬江郡為六安國所以徙封為馬亭侯】和帝即位遷太常永元四年代袁安為司徒是時竇太后臨政憲兄弟各擅威權鴻因日食上封事曰臣聞日者陽精守實不虧君之象也月者隂精盈毁有常臣之表也故日食者臣乘君隂陵陽月滿不虧下驕盈也昔周室衰季皇甫之屬專權於外黨類彊盛侵奪主勢則日月薄食【周室衰謂幽王時也皇甫即幽王后之黨也詩小雅曰皇甫卿士番維司徒家伯宰仲允膳夫其類非一故言之屬也】故詩曰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醜【十月之交詩小雅篇名也孔甚也醜惡也周之十月夏之八月也八月朔日月交而日食隂侵陽臣侵君之象也日辰之義日為君辰為臣辛金也卯木也又以卯侵金故甚惡也】春秋日食三十六弑君三十二變不空生各以類應夫威柄不以放下利器不以假人【劉向上書云弑君三十六今據春秋與劉向同而東觀及續漢范氏諸本皆云三十二盖誤也威柄謂周禮之八柄即爵禄生置子奪廢誅也利器謂國之權勢假借也左傳曰唯器與名不可以假人也】覽觀往古近察漢興傾危之禍靡不由之是以三桓専魯田氏擅齊六卿分晉諸吕握權統嗣㡬移哀平之末廟不血食【三桓謂季孫氏叔孫氏仲孫氏三家皆出自魯桓公故言三桓並専權魯國至魯昭公遂為季氏所逐平子乃攝行君事田氏陳敬仲之後因自陳奔齊改為田氏遂執齊政至田和乃簒齊六卿謂晉之智氏中行氏范氏韓氏趙氏魏氏並専晉政韓趙魏卒三分晉國也諸呂謂呂産呂禄也産領南軍禄領北軍謀危劉氏故曰統嗣㡬移】故雖有周公之親而無其徳不得行其勢也【言親賢兼重方可執政孟子曰有伊尹之志則可無伊尹之志則簒也】今大將軍雖欲勑身自約不敢僣差然而天下逺近皆惶怖承㫖刺史二千石初除謁辭求通待報雖奉符璽受臺勑不敢便去久者至數十日背王室向私門此乃上威損下權盛也人道悖於下效驗見於天雖有隐謀神照其情垂象見戒以告人君間者月滿先節過望不虧【易曰天垂象見吉凶故言見戒也月滿先節謂未及望而滿也東觀記亦云作先節俗本作失節字之誤也】此臣驕溢背君専功獨行也陛下未深覺悟故天重見戒誠宜畏懼以防其禍詩云敬天之怒不敢戲豫【詩大雅也雷電震耀天怒也戲豫猶逸豫也不敢自逸所以敬天也】若勑政責躬杜漸防萌則凶妖銷滅害除福湊矣夫壊崖破巖之水源自涓涓干雲蔽日之木起於葱青禁㣲則易救末者難人莫不忽於㣲細以致其大恩不忍誨義不忍割去事之後未然之眀鏡也臣愚以為左官外附之臣【前書左官附益阿黨之法設左官者人道尚右舍天子而事諸侯為左官外附謂背正法而附私家】依託權門傾覆諂䛕以求容媚者宜行一切之誅間者大將軍再出威振州郡莫不賦斂吏人遣使貢獻大將軍雖不受而物不還主部署之吏無所畏憚縱行非法不伏罪辜故海内貪猾競為姦吏小民吁嗟怨氣滿腹臣聞天不可以不剛不剛則三光不明【三光日月星也天道尚剛周易曰乾健也天道終日乾乾是其剛也】王不可以不彊不彊則宰牧從横宜因大變改政匡失以塞天意書奏十餘日帝以鴻行太尉兼衛尉屯南北宫於是收竇憲大將軍印綬憲及諸弟皆自殺時大郡口五六十萬舉孝廉二人小郡口二十萬并有蠻夷者亦舉二人帝以為不均下公卿㑹議鴻與司空劉方上言凡口率之科宜有階品蠻夷錯雜不得為數自今郡國率二十萬口嵗舉孝廉一人四十萬二人六十萬三人八十萬四人百萬五人百二十萬六人不滿二十萬二嵗一人不滿十萬三嵗一人帝從之六年鴻薨賜贈有加常禮子湛嗣湛卒子浮嗣浮卒子夏嗣【東觀記及續漢書夏字作䕫也】論曰孔子曰泰伯三以天下讓民無徳而稱焉【此上論語載孔子之言也鄭注云泰伯周太王之長子次子仲雍次子季歴太王見季歴賢又生文王有聖人表故欲立之而未有命太王疾泰伯因適吳越採藥太王殁而不返季歴為喪主一讓也季歴赴之不来奔喪二讓也免喪之後遂斷髮文身三讓也三讓之美皆蔽隐不著故人無徳而稱焉】孟子曰聞伯夷之風者貪夫廉懦夫有立志若乃泰伯以天下而違周伯夷率絜情以去國並未始有其讓也【違去也未始猶未嘗也言泰伯伯夷率性清絜超然去國未嘗故有求讓之名】故泰伯稱至徳伯夷稱賢人後世聞其讓而慕其風徇其名而昧其致所以激詭行生而取與妄矣【狥營也言二子非故立讓風以求聲譽故至徳稱於前古後代之人直欲營慕其名而昧其深致所以激射詭譎之行生而取與之間多詐妄矣】至夫鄧彪劉愷讓其弟以取義使弟受非服而已厚其名於義不亦薄乎【彪讓國異母弟荆及鳳愷以國讓弟憲帝皆許焉弟不當襲爵故言非服而彪愷豈獨受美名而陷弟於不義也】君子立言非茍顯其理將以啓天下之方悟者立行非獨善其身將以訓天下之方動者言行之所開塞可無慎哉原丁鴻之心主於忠愛乎何其終悟而從義也異夫數子類乎狥名者焉
  賛曰五更待問應若鳴鐘【禮記曰夙夜强學以待問又曰善待問者如撞鐘扣之以小者則小鳴扣之以大者則大鳴待其從容而後盡其聲不善答問者反此也】庭列輜駕堂修禮容穆穆帝則擁經以從【從就也】丁鴻翼翼讓而不飾髙論白虎深言日食【春秋經書日有食之杜預注云日食者月掩日聖人不言月掩日而以日食為文闕於所不見也】




  後漢書卷六十七
  後漢書卷六十七考證
  丁鴻傳徙封魯陽鄉侯注東觀記曰魯陽鄉在尋陽部也○【臣㑹汾】按傳言鄉侯明非南陽郡之魯陽邑故注引東觀記以証之尋陽屬廬江郡而昧者或改此注部字為郡字兩漢何嘗有尋陽郡耶
  徙封馬亭鄉侯注以廬江郡為六安國○監本脫江字今照宋本增








  後漢書卷六十七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六十八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張法滕馮度楊列傳第二十八
  張宗傳
  張宗字諸君南陽魯陽人也王莽時為縣陽泉鄉佐【續漢書曰鄉佐主佐鄉收稅賦】㑹莽敗義兵起宗乃率陽泉民三四百人起兵略地西至長安更始以宗為偏將軍宗見更始政亂因將家屬客安邑及大司徒鄧禹西征定河東宗詣禹自歸禹聞宗數多權謀乃表為偏將軍禹軍到栒邑赤眉大衆且至禹以栒邑不足守欲引師進就堅城而衆人多畏賊追憚為後拒禹乃書諸將名於竹簡署其前後亂著笥中令各探之【笥以竹為之鄭注禮記云圓曰簟方曰笥】宗獨不肯探曰死生有命張宗豈辭難就逸乎禹歎息謂曰將軍有親弱在營奈何不顧宗曰愚聞一卒畢力百人不當萬夫致死可以横行宗今擁兵數千以承大威何遽其必敗乎遂留為後拒諸營既引兵宗方勒厲軍士堅壘壁以死當之禹到前縣議曰以張將軍之衆當百萬之師猶以小雪投沸湯雖欲戮力其勢不全也乃遣歩騎二千人反還迎宗宗引兵始發而赤眉卒至宗與戰郤之乃得歸營於是諸將服其勇及還到長安宗夜將銳士入城襲赤眉中矛貫胛【胛背上兩膊間】又轉攻諸營保為流矢所激皆㡬至於死及鄧禹徴還光武以宗為京輔都尉【秦每郡有尉一人典兵禁景帝更名都尉武帝元鼎四年置京輔都尉各一人二千石見前書也○劉攽曰按武帝置三輔都尉此注下文又有各字明脫左右輔三字】將突騎與征西大將軍馮異共擊關中諸營保破之遷河南都尉建武六年都尉官省拜太中大夫八年潁川桑中盗賊羣起宗將兵擊定之後青冀盗賊屯聚山澤宗以謁者督諸郡兵討平之十六年琅邪北海盗賊復起宗督二郡兵討之乃設方略明購賞皆悉破散於是沛楚東海臨淮羣賊懼其威武相捕斬者數千人青徐震慄後遷琅邪相其政好嚴猛敢殺伐永平二年卒於官
  法雄傳
  法雄字文彊扶風郿人也齊襄王法章之後秦滅齊子孫不敢稱田姓故以法為氏【法章齊湣王子也法章子建立為秦所滅見史記】宣帝時徙三輔世為二千石雄初仕郡功曹【續漢志曰郡皆置諸曹掾史功曹史主選功勞也】辟太傅張禹府舉雄髙第除平氏長【平氏縣屬南陽郡故城今唐州平氏縣也】善政事好發擿姦伏盗賊稀發吏人畏愛之南陽太守鮑得上其理狀遷宛陵令永初三年海賊張伯路等三千餘人冠赤幘服絳衣自稱將軍寇濵海九郡殺二千石令長初遣侍御史龎雄督州郡兵擊之伯路等乞降尋復屯聚明年伯路復與平原劉文河等三百餘人稱使者攻厭次城殺長吏【厭次今棣州縣是也】轉入髙唐【髙唐今博州縣】燒宫寺出繫囚渠帥皆稱將軍共朝謁伯路伯路冠五梁冠佩印綬【漢官儀曰諸侯冠進賢三梁卿大夫尚書二千石冠兩梁千石以下至小吏冠一梁無五梁制者也】黨衆浸盛乃遣御史中丞王宗持節發幽冀諸郡兵合數萬人乃徴雄為青州刺史與王宗并力討之連戰破賊斬首溺死者數百人餘皆奔走收器械財物甚衆㑹赦詔到賊猶以軍甲未觧不敢歸降於是王宗召刺史太守共議皆以為當遂擊之雄曰不然兵凶器戰危事【史記范蠡之辭】勇不可恃勝不可必賊若乗船浮海深入逺島攻之未易也及有赦令可且罷兵以慰誘其心勢必觧散然後圖之可不戰而定也宗善其言即罷兵賊聞大喜乃還所略人而東莱郡兵獨未觧甲賊復驚恐遁走遼東止海島上五年春乏食復抄東莱間雄率郡兵擊破之賊逃還遼東遼東人李久等共斬平之於是州界清静雄每行部録囚徒察顔色多得情偽長吏不奉法者皆觧印綬去在州四年遷南郡太守斷獄省少户口益増郡濵帶江沔【水經曰沔水出武都沮縣東狼谷中至江夏沙羡縣北南入于江羡音夷】又有雲夢藪澤【雲夢澤今在安州】永初中多虎狼之暴前太守賞募張捕反為所害者甚衆雄乃移書屬縣曰凡虎狼之在山林猶人之居城市古者至化之世猛獸不擾【禮記曰大道之行四靈以為畜龍以為畜故魚鮪不淰鳳以為畜故鳥不獝麟以為畜故獸不狘是不擾之也】皆由恩信寛澤仁及飛走太守雖不徳敢忘斯義記到其毁壊檻穽不得妄捕山林【檻謂捕獸之機也穽謂穽地陷獸也】是後虎害稍息人以獲安在郡數嵗嵗常豐稔【稔熟也】初平中卒官子真在逸人傳
  滕撫傳
  滕撫字叔輔北海劇人也初仕州郡稍遷為涿令有文武才用太守以其能委任郡職兼領六縣【續漢志涿郡領七縣除涿以外有逎故安范陽良鄉北新城方城六縣使撫兼領之】風政修明流愛于人在事七年道不拾遺順帝末揚徐盗賊羣起磐牙連嵗【磐牙謂相連結】建康元年九江范容周生等相聚反亂屯據歴陽【歴陽今和州縣】為江淮巨患遣御史中丞馮緄將兵督揚州刺史尹燿九江太守鄧顯討之燿顯軍敗為賊所殺又隂陵人徐鳳馬勉等復㓂郡縣殺略吏人鳳衣絳衣帶黑綬稱無上將軍勉皮冠黄衣帶玉印稱皇帝築營於當塗山中【當塗縣之山也在今宣州】乃建年號置百官遣别帥黄虎攻没合肥【合肥故城在今廬州北也】明年廣陵賊張嬰等復聚衆數千人反據廣陵朝廷博求將帥三公舉撫有文武才拜為九江都尉與中郎將趙序助馮緄合州郡兵數萬人共討之又廣開賞募錢邑各有差梁太后慮羣賊屯結諸將不能制又議遣太尉李固未及行會撫等進擊大破之斬馬勉范容周生等千五百級徐鳳遂將餘衆攻燒東城縣【東城縣故城在今豪州定逺縣東南】下邳人謝安應募率其宗親設伏擊鳯斬之封安為平鄉侯邑三千户拜撫中郎將督揚徐二州事撫復進擊張嬰斬獲千餘人趙序坐畏懦不進詐增首級徴還棄市又歴陽賊華孟自稱黑帝攻九江殺郡守撫乗勝進擊破之斬孟等三千八百級虜獲七百餘人牛馬財物不可勝筭於是東南悉平振旅而還以撫為左馮翊除一子為郎撫所得賞賜盡分於麾下性方直不交權勢宦官懐忿及論功當封太尉胡廣時録尚書事承㫖奏黜撫天下怨之卒於家
  馮緄傳
  馮緄字鴻卿巴郡宕渠人也【宕渠縣故城在今渠州東北緄音古本反】少學春秋司馬兵法【謝承書曰緄學公羊春秋史記曰司馬穰苴者田完之苗裔也當景公時善用兵至齊威王時使大夫追論古者司馬兵法而附穰苴其中號曰司馬穰苴也】父煥安帝時為幽州刺史疾忌姦惡數致其罪時莵太守姚光亦失人和建光元年怨者乃詐作璽書譴責煥光賜以歐刀又下遼東都尉龎奮使速行刑奮即斬光收煥煥欲自殺緄疑詔文有異止煥曰大人在州志欲去惡實無他故必是凶人妄詐規肆姦毒願以事自上甘罪無晚煥從其言上書自訟果詐者所為徴奮抵罪㑹煥病死獄中帝愍之賜煥光錢各十萬以子為郎中緄由是知名家富好施賑赴窮急為州里所歸愛初舉孝廉七遷為廣漢屬國都尉徴拜御史中丞順帝末以緄持節督揚州諸郡軍事與中郎將滕撫擊破羣賊遷隴西太守後鮮卑寇邊以緄為遼東太守曉喻降集虜皆弭散【弭止也】徴拜京兆尹轉司校尉所在立威刑遷廷尉太常時長沙蠻寇益陽屯聚積久至延熹五年衆轉盛而零陵蠻賊復反應之合二萬餘人攻燒城郭殺傷長吏又武陵蠻夷悉反寇掠江陵間荆州刺史劉度南郡太守李肅並奔走荆南皆没於是拜緄為車騎將軍將兵十餘萬討之詔䇿緄曰蠻夷猾夏久不討攝【猾亂也夏華夏也攝持也書曰蠻夷猾夏】各焚都城蹈藉官人州郡將吏死職之臣相逐奔竄曾不反顧可愧言也將軍素有威猛是以擢授六師【六師猶六軍也詩云整我六師以修我戎也】前代陳湯馮傅之徒以寡擊衆【陳湯字子公山陽瑕丘人也元帝時為西域副校尉矯發西域諸國兵四萬人誅斬郅支單于傳首長安懸於藁街馮奉世字子明上黨潞人也宣帝時以衛尉持節送大宛諸國客到伊修城時莎車王萬年殺漢使者子明乃以節告諸國王發兵五千人擊莎車殺其王傳首詣長安傅介子北地人昭帝時為平樂監時樓蘭國數反覆霍光白遣介子與士卒齎金幣以賜外國為名至樓蘭樓蘭王與介子飲乃令壯士二人刺殺之持首詣闕】郅支夜郎樓蘭之戎頭懸都街【夜郎西南夷之國也成帝時夜郎王興數不從命牂柯太守陳立行縣至夜郎召興興從邑君數十人見立立數責因斷興頭案夜郎王首不傳京師殺之者陳立又非陳湯馮傅此盖泛論誅戮戎夷耳】衛霍北征功列金石是皆將軍所究覽也【衛青霍去病俱出擊匈奴青至寘顔山斬首九千級去病斬首七萬餘級次封狼居胥山迺還也】今非將軍誰與修復前迹進赴之宜權時之策將軍一之出郊之事不復内御【一猶専也言出郊以外不復由内制御也淮南子曰凡命將主親授鉞曰從此上至天將軍制之將答曰國不可從外理軍不可從中御也】已命有司祖于國門【祖道祭也鄭注禮記云天子九門路門也應門也雉門也庫門也臯門也國門也近郊門也逺郊門也闗門也】詩不云乎進厥虎臣闞如虓虎敷敦淮濆仍執醜虜將軍其勉之【詩大雅也當周宣王時徐方淮夷反叛宣王乃進其虎猛之臣謂方叔召虎之類也虓虎怒聲也水涯曰濆敷布也醜衆也仍因也言布兵敦逼淮水之涯因執得衆虜引詩戒緄令其勉也】時天下饑饉帑蔵虚盡每出征伐常減公卿奉禄假王侯租賦前後所遣將帥宦官輒陷以折耗軍資往往扺罪緄性烈直不行賄賂懼為所中乃上疏曰勢得容姦伯夷可疑茍曰無猜盗跖可信【莊子曰孔子與栁下季為友弟名曰盗跖從卒九千人横行侵暴諸侯驅人馬牛取人婦女貪得無親萬人苦之】故樂羊陳功文侯示以謗書【樂羊魏將軍也史記曰魏文侯令樂羊將而攻中山三年而㧞之樂羊反而論功文侯示之謗書一箧樂羊再拜曰此非臣之功也】願請中常侍一人監軍財費尚書朱穆奏緄以財自嫌失大臣之節有詔勿劾緄軍至長沙賊聞悉詣營道乞降【營道今道州縣也】進擊武陵蠻夷斬首四千餘級受降十萬餘人荆州平定詔書賜錢一億固讓不受振旅還京師推功於從事中郎應奉薦以為司隸校尉而上書乞骸骨朝廷不許監軍使者張敞承宦官旨奏緄將傅婢二人戎服自隨又輒於江陵刻石紀功請下吏案理尚書令黄儁奏議以為罪無正法不合致糾㑹長沙賊復起攻桂陽武陵緄以軍還盗賊復發策免頃之拜將作大匠轉河南尹上言舊典中官子弟不得為牧人職帝不納復為廷尉時山陽太守單遷以罪繫獄緄考致其死遷故車騎將軍單超之弟中官相黨遂共誹章誣緄坐與司隸校尉李膺大司農劉祐俱輸左校應奉上疏理緄等得免後拜屯騎校尉復為廷尉卒於官緄弟允清白有孝行能理尚書善推歩之術【推歩謂究日月五星之度昬旦節氣之差】拜降虜校尉終於家【謝承書曰緄子鸞舉孝廉除郎中】
  度尚傳
  度尚字博平山陽湖陸人也家貧不修學行不為鄉里所推舉【續漢書曰尚少喪父事母至孝通京氏易古文尚書為吏清潔有文武才略與此不同】積困窮乃為宦者同郡侯覽視田得為郡上計吏拜郎中除上虞長【上虞縣故城在今越州餘姚縣西】為政嚴峻明於發擿姦非吏人謂之神明【謝承書曰尚進善愛人坐以待旦擢門下書佐朱儁恒歎述之以為有不凡之操儁後官至車騎将軍逺近竒尚有知人之鍳】遷文安令【文安縣故城在今瀛州文安縣東北】遇時疾疫榖貴人飢尚開倉廪給營救疾者百姓䝉其濟時冀州刺史朱穆行部見尚甚竒之延熹五年長沙零陵賊合七八千人自稱將軍入桂陽蒼梧南海交阯交阯刺史及蒼梧太守望風逃奔二郡皆没遣御史中丞盛修募兵討之不能尅豫章艾縣人六百餘人應募而不得賞直怨恚遂反焚燒長沙郡縣寇益陽【益陽縣名在益水之陽故城在今潭州益陽縣東】殺縣令衆漸盛又遣謁者馬睦督荆州刺史劉度擊之軍敗睦度奔走桓帝詔公卿舉任代劉度者尚書朱穆舉尚自右校令擢為荆州刺史尚躬率部曲與同勞逸廣募雜種諸蠻夷明設購賞進擊大破之降者數萬人桂陽宿賊渠帥卜陽潘鴻等畏尚威烈徙入山谷尚窮追數百里遂入南海破其三屯多獲珍寳而陽鴻等黨衆猶盛尚欲擊之而士卒驕富莫有鬭志尚計緩之則不戰逼之必逃亡乃宣言卜陽潘鴻作賊十年習於攻守今兵寡少未易可進當須諸郡所發悉至爾乃并力攻之申令軍中恣聽射獵兵士喜恱大小皆相與從禽尚乃宻使所親客潛焚其營珍積皆盡獵者来還莫不涕泣尚人人慰勞深自咎責因曰卜陽等財寳足富數世諸卿但不并力耳所亡少少何足介意衆聞咸憤踊尚勑令秣馬蓐食明旦徑赴賊屯陽鴻等自以深固不復設備吏士乘銳遂大破平之尚出兵三年羣寇悉定七年封右鄉侯遷桂陽太守明年徴還京師時荆州兵朱盖等征戍役久財賞不贍忿恚復作亂與桂陽賊胡蘭等三千餘人復攻桂陽焚燒郡縣太守任棄城走賊衆遂至數萬轉攻零陵太守陳球固守拒之於是以尚為中郎將將幽冀黎陽烏桓歩騎二萬六千人救球又與長沙太守抗徐等發諸郡兵并勢討擊大破之斬蘭等首三千五百級餘賊走蒼梧詔賜尚錢百萬餘人各有差時抗徐與尚俱為名將數有功徐字伯徐丹陽人鄉邦稱其膽智初試守宣城長悉移深林逺藪椎髻鳥語之人置於縣下【宣城縣故城在今宣州南陵縣東椎獨髻也音直追反烏語謂語聲似鳥也書曰島夷卉服】由是境内無復盗賊後為中郎將宗資别部司馬擊太山賊公孫舉等破平之斬首三千餘級封烏程東鄉侯五百户【烏程今湖州縣】遷太山都尉寇盗望風奔亡及在長沙宿賊皆平卒於官桓帝下詔追增封徐五百户并前千户復以尚為荆州刺史尚見胡蘭餘黨南走蒼梧懼為已負乃偽上言蒼梧賊入荆州界於是徴交阯刺史張磐下廷尉辭狀未正㑹赦見原磐不肯出獄方更牢持械節獄吏謂磐曰天恩曠然而君不出何也磐因自列曰前長沙賊胡蘭作難荆州餘黨散入交阯磐身膺甲胄渉危履險討擊凶患斬殄渠帥餘燼鳥竄冐遁還奔荆州刺史度尚懼磐先言怖畏罪戾【戾亦罪也】伏奏見誣磐備位方伯為國爪牙【爪牙以猛獸為喻言為國之捍衛也詩曰祈父予王之爪牙也】而為尚所枉受罪牢獄大事有虚實【○劉攽曰案文大當作夫】法有是非磐實不辜赦無所除如忍以苟免永受侵辱之耻生為惡吏死為敝鬼乞傳尚詣廷尉靣對曲直足明真偽尚不徴者磐埋骨牢檻終不虚出望塵受枉廷尉以其狀上詔書徴尚到廷尉辭窮受罪以先有功得原磐字子石丹陽人以清白稱終於廬江太守尚後為遼東太守數月鮮卑率兵攻尚與戰破之戎狄憚畏年五十延熹九年卒於官
  楊璇傳
  楊璇字機平㑹稽烏傷人也髙祖父茂本河東人從光武征伐為威寇將軍封烏傷新陽鄉侯建武中就國傳封三世有罪國除因而家焉父扶交阯刺史有理能名兄喬為尚書容儀偉麗數上言政事桓帝愛其才貌詔妻以公主喬固辭不聽遂閉口不食七日而死璇初舉孝廉稍遷靈帝時為零陵太守是時蒼梧桂陽猾賊相聚攻郡縣賊衆多而璇力弱吏人憂恐璇乃特制馬車數十乗以排囊盛石灰於車上【排囊即今囊袋也排音蒲拜反】繫布索於馬尾又為兵車専彀弓弩尅共㑹戰【○劉攽曰案已言㑹戰何用共字盖本是期字誤作其遂轉作共也】乃令馬車居前順風鼓灰賊不得視因以火燒布布然馬驚奔突賊陣因使後車弓弩亂發鉦鼓鳴震羣盗波駭破散追逐傷斬無數梟其渠帥郡境以清【梟懸也】荆州刺史趙凱誣奏璇實非身破賊而妄有其功璇與相章奏凱有黨助遂檻車徴璇防禁嚴宻無由自訟乃噬臂出血書衣為章具陳破賊形勢又言凱所誣状潜令親屬詣闕通之詔書原璇拜議郎凱反受誣人之罪璇三遷為渤海太守所在有異政以事免後尚書令張温特表薦之徴拜尚書僕射以病乞骸骨卒於家
  論曰安順以後風威稍薄寇攘寖横縁隙而生剽人盗邑者不闋時月【闋息也】假署皇王者盖以十數或託驗神道或矯妄冕服然其雄渠魁長未有聞焉猶至壘盈四郊奔命首尾【壘軍壁也禮記曰四郊多壘卿大夫之辱奔命謂有命即奔赴之左傳曰余必使爾罷於奔命也】若夫數將者並宣力勤慮以勞定功【宣布也尚書曰宣力四方禮記曰以勞定國則祀之】而景風之賞未甄膚受之言互及【景風至則行賞觧見和紀甄明也膚受謂得皮膚之言而受之不深知其情核者也孔子曰膚受之愬不行焉可謂明矣】以此而推政道難乎以免【論語孔子曰不有祝鮀之佞而有宋朝之美難乎免於今之世矣】
  賛曰張宗裨禹敢殿後拒【殿音丁見反】江淮海岱䖍劉寇阻【䖍劉皆殺也】其誰清之雄尚緄撫璇能用譎亦云振旅










  後漢書卷六十八
  後漢書卷六十八考證
  法雄傳初平中卒官○【臣人龍】按自安帝永初三年已酉至獻帝初平元年庚午凡八十餘年前稱三年徴為青州刺史此云初平當是元初之誤
  滕撫傳磐牙連嵗○牙字是㸦字之誤
  築營於當塗山中注當塗縣之山也在今宣州○刋誤補遺曰按有兩當塗縣一在九江郡一在宣州宣之當塗晉成帝始置東都固未之有
  度尚傳㓂益陽注益陽縣名在益水之陽○【臣㑹汾】按在益水之陽此前書音義中語也監本在字下加今字無義理去之
  初試守宣城長悉移深林逺藪椎髻鳥語之人置于縣下注宣城縣故城在今宣州南陵縣東○諸本同【臣㑹汾】按宣城屬丹陽郡其地自春秋以後久中土雖有山谿而非阻絶安得有深林逺藪椎髻鳥語之人此傳宣字當作安安城為長沙屬邑與辰沅相近苗獠雜處盗賊時作故抗徐制之使不得逞也且詳上下文義前序荆州攻桂陽零陵而度尚與長沙太守抗徐擊破之此追序抗徐為安城長已能約束羣盗繼又擊破公孫舉等後乃接云及在長沙宿賊皆平以見前為邑宰後為郡守皆在長沙累著成績也章懐見上文有鄉邦稱其膽智語遂以試守邑長亦係丹陽且舉島夷卉服以實鳥語不知禹貢冀州之島夷與丹陽郡絶不相渉
  史臣論景風之賞未甄注景風至則行賞○風字監本訛昌【臣會汾】按易通卦騐春秋攷異郵並有此語漢唐人經疏中常引之今改正




  後漢書卷六十八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六十九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劉趙淳于江劉周趙列傳第二十九
  孔子曰夫孝莫大於嚴父嚴父莫大於配天則周公其人也【配天謂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子路曰傷哉貧也生無以養死無以子曰啜菽飲水孝也【事見禮記啜音昌悅反廣雅云啜食也】夫鐘鼓非樂云之本而器不可去【論語孔子曰樂云樂云鐘鼓云乎哉言樂之所貴者移風易俗也非謂鐘鼓而已然而不可去鐘鼓去音丘呂反】三牲非致孝之主而養不可廢【孝經曰雖日用三牲猶為不孝言孝子者以和顔恱色為難也非謂三牲而已然不可闕甘㫖】存器而亡本樂之遁也【遁失也言盛飾鐘簴之器而忘移風之本是失樂之意也】調器以和聲樂之成也崇養以傷行孝之累也【不義而崇養更為親憂是孝之累也】修已以致禄養之大也故言能大養則周公之祀致四海之祭言以義養則仲由之菽甘於東鄰之牲【易曰東鄰殺牛不如西鄰之禴祭也】夫患水菽之薄干禄以求養者是以恥禄親也【干求也謂不以道求禄故可恥也】存誠以盡行孝積而禄厚者此能以義養也中興廬江毛義少節家貧以孝行稱南陽人張奉慕其名往之坐定而府檄適至以義守令【檄召書也東觀記曰義為安陽尉府檄到當守令也】義奉檄而入喜動顔色奉者志尚士也心賤之自恨来固辭而去及義母死去官行服數辟公府為縣令進退必以禮後舉賢良公車徵遂不至張奉歎曰賢者固不可測往日之喜乃為親屈也斯蓋所謂家貧親老不擇官而仕者也【韓詩外傳曾子曰任重道逺不擇地而息家貧親老不擇官而仕】建初中章帝下詔襃寵義賜穀千斛常以八月長吏問起居加賜羊酒壽終于家安帝時汝南薛包孟嘗好學篤行喪母以至孝聞及父娶後妻而憎包分出之包日夜號泣不能去至被歐杖不得已廬於舎外旦入而洒掃父怒又逐之乃廬於里門昬晨不廢積歲餘父母慙而還之後行六年服喪過乎哀既而弟子求分財異居包不能止乃中分其財奴婢引其老者曰與我共事久若不能使也田廬取其荒頓者【頓猶廢也】曰吾少時所理意所戀也器物取朽敗者曰我素所服食身口所安也弟子數破其産輙復賑給建光中公車特徵至拜侍中包性恬虚稱疾不起以死自乞有詔賜告歸加禮如毛義【告請假也漢制吏病滿三月當免天子優賜其告使得帶印綬將官屬歸家養病謂之賜告也】年八十餘以夀終若二子者推至誠以為行行信於心而感於人以成名受禄致禮斯可謂能以孝養也若夫江革劉般數公者之義行猶斯志也撰其行事著于篇【自此已上並華嶠之詞也】
  劉平傳【王望 王扶附】
  劉平字公子楚郡彭城人也本名曠顯宗後改為平王莽時為郡吏守菑丘長【菑丘縣屬彭城國】政教大行其後每屬縣有劇賊輙令平守之所至皆理由是一郡稱其能更始時天下亂平弟仲為賊所殺其後賊復忽然而至平扶侍其母奔走逃難仲遺腹女始一嵗平抱仲女而棄其子母欲還取之平不聴曰力不能兩活仲不可以絶類遂去不顧與母俱匿野澤中平朝出求食逢餓賊將烹【○劉攽曰案文少一之字】平叩頭曰今旦為老母求莱老母待曠為命願得先歸食母畢還就死【食音飼下同】因涕泣賊見其至誠哀而遣之平還既食母訖因白曰屬與賊期義不可欺遂還詣賊衆皆大驚相謂曰嘗聞烈士乃今見之子去矣吾不忍食子於是得全建武初平狄將軍龎萌反於彭城攻敗郡守孫萌平時復為郡吏冐白刃伏萌身上被十創困頓不知所為號泣請曰願以身代府君賊乃歛兵止曰此義士也勿殺遂觧去萌傷甚氣絶有頃蘇渇求飲平傾其創血以飲之後數日萌竟死平乃裹創扶送萌喪至其本縣後舉孝㢘拜濟隂郡丞太守劉育甚重之任以郡職上書薦平㑹平遭父喪去官服闋拜全椒長【全椒縣屬九江郡也】政有恩惠百姓懐感人或増貲就賦或減年從役刺史太守行部獄無繫囚人自以得所不知所問【所或作何】唯班詔書而去後以病免顯宗初尚書僕射鍾離意上書薦平及琅邪王望東萊王扶曰臣竊見琅邪王望楚國劉曠東萊王扶皆年七十執性恬淡所居之處邑里化之修身行義應在朝次臣誠不足知人竊慕推士進賢之義書奏有詔徵平等特賜辦裝錢至皆拜議郎並數引見平再遷侍中永平三年拜宗正數薦達名士承宮郇恁等【恁字君大見黄憲傳恁音人甚反】在位八年以老病上疏乞骸骨卒於家
  王望字慈卿客授㑹稽自議郎遷青州刺史甚有威名是時州郡災旱百姓窮荒望行部道見飢者裸行草食五百餘人愍然哀之因以便宜出所在布粟給其廩糧【○劉攽曰案廩倉廩也禀給穀也明此當作禀】為作褐衣【許慎注淮南子曰楚人謂袍為短褐】事畢上言帝以望不先表請章示百官詳議其罪時公卿皆以為望之專命法有常條鍾離意獨曰昔華元子反楚宋之良臣不禀君命擅平二國春秋之義以為美談【春秋楚子圍宋宋人及楚人平公羊傳曰外平不書此何以書大其平乎已也何大乎其平乎已莊王圍宋有七日之糧爾盡此不勝將去而歸爾於是使司馬子反乘堙而闚宋城宋華元亦乗堙而出見之子反曰子之國何如華元曰憊矣曰何如曰易子而食之析骸而炊之子反曰諾吾軍有七日之糧爾盡此不勝將去而歸爾揖而去之反於莊王莊王怒曰吾使子往視之子曷為告之子反曰以區區之宋猶有不欺人之臣可以楚而無乎是以告之王曰諾引師而去之故君子大其平乎已也○劉攽曰春秋之義以為美談案文當作義之春秋之義它處可用此據上下文則不安也】今望懐義忘罪當仁不讓若䋲之以法忽其本情將乖聖朝愛育之㫖帝嘉意議赦而不罪
  王扶字子元掖人也【掖今萊州縣】少修節行客居琅邪不其縣所止聚落化其徳【小於鄉曰聚廣雅曰落居也】國相張宗謁請不應欲强致之遂杖策歸鄉里連請固病不起【○劉攽曰案文當作固以病不起】太傅鄧禹辟不至後拜議郎㑹見恂恂似不能言【怐恂恭順之貌】然性沈正不可干以非義當世髙之永平中臨邑侯劉復【復光武兄伯升之孫北海王興之子也】著漢徳頌盛稱扶為名臣云
  趙孝傳
  趙孝字長平沛國蘄人也【蘄音㡬】父普王莽時為田禾將軍【王莽時置田禾將軍屯田北邊】任孝為郎每告歸嘗白衣歩擔嘗從長安還欲止郵亭亭長先時聞孝當過以有長者客掃洒待之【素聞孝髙名故以為長者客也洒與灑通音所買反】孝既至不自名【不稱名也】長不肯内因問曰聞田禾將軍子當從長安来何時至乎孝曰尋到矣於是遂去【華嶠書曰孝報云三日至矣】及天下亂人相食孝弟禮為餓賊所得孝聞之即自縛詣賊曰禮久餓羸痩不如孝肥飽賊大驚並放之謂曰可且歸更持米糒来孝求不能得復徃報賊願就烹衆異之遂不害鄉黨服其義州郡辟召進退必以禮舉孝廉不應永平中辟太尉府顯宗素聞其行詔拜諫議大夫遷侍中又遷長樂衛尉復徵弟禮為御史中丞禮亦恭謙行已類於孝帝嘉其兄弟篤行欲寵異之詔禮十日一就衛尉府大官送供具令共相對盡歡數年禮卒帝令孝從官屬送喪歸後嵗餘復以衛尉賜告歸卒于家孝無子拜禮兩子為郎時汝南有王琳巨尉者年十餘歲喪父母因遇大亂百姓奔逃唯琳兄弟獨守塜廬號泣不絶弟季出遇赤眉將為所哺【哺食之也音補胡反】琳自縛請先季死賊矜而放遣由是顯名鄉邑後辟司徒府薦士而退琅邪魏譚少間者時亦為饑寇所獲等輩數十人皆束縛以次當烹賊見譚似謹厚獨令主㸑暮輙執縛賊有夷長公【夷姓也】特哀念譚密觧其縛語曰汝曹皆應就食急從此去對曰譚為諸君㸑恒得遺餘餘人皆茹草萊不如食我長公義之相曉赦遣並得俱免譚永平中為主家令【公主家令】又齊國兒萌子明【兒音五兮反】梁郡車成子威二人兄弟並見執於赤眉將食之萌成叩頭乞以身代賊亦哀而兩釋焉
  淳于恭傳
  淳于恭字孟孫北海淳于人也【淳于縣故城在今宻州安丘縣東北故淳于國也】善說老子清靜不慕榮名家有山田果樹人或侵盜輙助為收採又見偷刈禾者恭念其愧因伏草中盜去乃起里落化之王莽末嵗饑兵起恭兄崇將為盗所烹恭請代得與俱免後崇卒恭養孤㓜教誨學問有不如法輙反用杖自箠以感悟之兒慙而改過初遭賊寇百姓莫事農桑恭常獨力田耕鄉人止之曰時方淆亂死生未分何空自苦為恭曰縱我不得它人何傷墾耨不輟後州郡連召不應遂幽居養志潛於山澤舉動周旋必由禮度建武中郡舉孝廉司空辟皆不應客隱琅邪黔陬山遂數十年【黔陬縣之山也黔陬故城在今密州諸城縣東北也】建初元年肅宗下詔美恭素行告郡賜帛二十匹遣詣公車除為議郎引見極日訪以政事遷侍中騎都尉禮待甚優其所薦名賢無不徵用進對陳政皆本道徳帝與之言未嘗不稱善五年病篤使者數存問卒於官詔書襃歎賜穀千斛刻石表閭除子孝為太子舍人
  江革傳
  江革字次翁齊國臨淄人也少失父獨與母居遭天下亂盗賊並起革負母逃難備經阻險常採拾以為養數遇賊或劫欲將去革輙涕泣求哀言有老母辭氣愿款有足感動人者【愿謹也款誠也】賊以是不忍犯之或乃指避兵之方【華嶠書曰語以避兵道也】遂得俱全於難革轉客下邳窮貧裸跣行傭以供母便身之物莫不必給建武末年與母歸鄉里每至嵗時縣當案比【案騐以比之猶今貌閱也】革以母老不欲揺動自在轅中輓車不用牛馬由是鄉里稱之曰江巨孝【巨大也華嶠書曰臨淄令楊音髙之設特席顯異巨孝於稠人廣衆中親奉錢以助供養也】太守嘗備禮召革以母老不應及母終至性殆滅嘗寢伏廬服竟不忍除郡守遣丞掾釋服因請以為吏永平初舉孝廉為郎補楚太僕月餘自劾去楚王英馳遣官屬追之遂不肯還復使中傅贈送辭不受後數應三公命輒去建初初太尉牟融舉賢良方正再遷司空長史肅宗甚崇禮之遷五官中郎將每朝㑹帝常使虎賁扶侍及進拜恒目禮焉【獨視之也】時有疾不㑹輙大官送醪膳恩寵有殊於是京師貴戚衛尉馬廖侍中竇憲慕其行各奉書致禮革無所報受【華嶠書曰終不報書一無所受】帝聞而益善之後上書乞骸骨轉拜諫議大夫賜告歸因謝病稱篤元和中天子思革至行制詔齊相曰諌議大夫江革前以病歸今起居何如夫孝百行之冠衆善之始也國家每惟志士未嘗不及革縣以見穀千斛賜巨孝常以八月長吏存問致羊酒以終厥身【華嶠書曰致羊一頭酒二斛】如有不幸祠以中牢由是巨孝之稱行於天下及卒詔復賜穀千斛
  劉般傳【子愷】
  劉般字伯興宣帝之孫也宣帝封子囂於楚是為孝王孝王生思王衍衍生王紆紆生般自囂至般積累仁義世有名節而紆尤慈篤早失母同産弟原鄉侯平尚㓜紆親自鞠養常與共卧起飲食及成人未嘗離左右平病卒紆哭泣歐血數月亦殁初紆襲王封因值王莽簒位廢為庶人因家於彭城般數嵗而孤獨與母居王莽敗天下亂太夫人聞更始即位【太夫人般之母也前書音義曰列侯之妻稱夫人列侯死子復為列侯母稱太夫人】乃將般俱奔長安㑹更始敗復與般轉側兵革中西行上隴遂流至武威般雖尚少而篤志修行講誦不怠其母及諸舅以為身寄絶域死生未必【必或作分也】不宜苦精若此數以曉般般猶不改其業建武八年隗囂敗河西始通般即將家屬東至洛陽修經學於師門明年光武下詔封般為菑丘侯奉孝王祀使就國後以國屬楚王徙封杼秋侯【杼秋縣屬梁國杼音是與反】十九年行幸沛詔問郡中諸侯行能太守薦言般束修至行為諸侯師【束修謂謹束修潔也】帝聞而嘉之乃賜般緡錢百萬繒二百匹二十年復與車駕㑹沛因從還洛陽賜穀什物留為侍祠侯永平元年以國屬沛徙封居巢侯【居巢縣屬廬江郡也】復隨諸侯就國數年揚州刺史觀恂薦般在國口無擇言行無怨惡宜䝉旌顯顯宗嘉之十年徵般行執金吾事從至南陽還為朝侯明年兼屯騎校尉時五校官顯職閑而府寺寛敞輿服光麗伎巧畢給故多以宗室肺腑居之【肺腑天子之親属也】每行幸郡國般常將長水胡騎從帝嘗欲置常平倉【宣帝時大司農耿夀昌請令邊郡皆築倉以穀賤時増其價而糴之以利農穀貴時減價而糶之名曰常平倉】公卿議者多以為便般對以常平倉外有利民之名而内實侵刻百姓豪右因縁為姦小民不能得其平置之不便帝乃止先是時下令禁民二業【謂農者不得商賈也】又以郡國牛疫通使區種増耕【汜勝之書曰上農區田法區方深各六寸間相去七寸一畝三千七百區丁男女種十畝至秋收區三升粟畝得百斛中農區田法方七寸深六寸間相去二尺一畝千二十七區丁男女種十畝秋收粟畝得五十一石下農區田法方九寸深六寸間相去三尺秋收畝得二十八石旱即以水沃之】而吏下檢結多失其實百姓患之般上言郡國以官禁二業至有田者不得漁捕今濵江湖郡率少蠶桑民資漁採以助口實且以冬春閑月不妨農事夫漁獵之利為田除害有助穀食無關二業也又郡國以牛疫水旱墾田多減故詔勑區種増進頃畝以為民也而吏舉度田欲令多前【多於前嵗】至於不種之處亦通為租可申勑刺史二千石務令實覈其有増加皆使與奪田同罪帝悉從之【華嶠書曰奪作脫也】肅宗即位以為長樂少府建初二年遷宗正般妻卒厚加賵贈及賜塋地於顯節陵下般在位數言政事其收恤九族行義尤著時人稱之年六十建初三年卒子憲嗣憲卒子重嗣憲兄愷
  愷字伯豫以當襲般爵讓與弟憲遁逃避封久之章和中有司奏請絶愷國肅宗美其義特優假之【假借也】愷猶不出積十餘嵗至永元十年有司復奏之侍中賈逵因上書曰孔子稱能以禮讓為國於從政乎何有竊見居巢侯劉般嗣子愷素行孝友謙遜絜清讓封弟憲潛身逺迹有司不原樂善之心而繩以循常之法【原本也繩政也】懼非長克讓之風成含之化前世扶陽侯韋成【成字少翁韋賢薨讓封於兄宣帝髙其節以為河南太守元帝時為御史大夫又為丞相見前書也】近有陵陽侯丁鴻鄳侯鄧彪【鴻讓國於弟盛和帝時為司徒彪讓國於弟荆鳳明帝時為太尉鄳音盲】並以髙行絜身辭爵未聞貶削而皆登三事今愷景仰前修有伯夷之節【景猶慕也詩云景行行止前修前賢也楚辭曰蹇吾法夫前修】宜蒙矜宥全其先功以增聖朝尚徳之美和帝納之下詔曰故居巢侯劉般嗣子愷當襲般爵而稱父遺意致國弟憲遁亡七年所守彌篤盖王法崇善成人之美其聴憲嗣爵遭事之宜後不得以為比乃徵愷拜為郎稍遷侍中愷之入朝在位者莫不仰其風行遷歩兵校尉十三年遷宗正免復拜侍中遷長水校尉永初元年代周章為太常愷性篤古貴處士每有徵舉必先巖穴論議引正辭氣髙雅永初六年代張敏為司空元初二年代夏勤為司徒舊制公卿二千石刺史不得行三年喪由是内外衆職並廢喪禮元初中鄧太后詔長吏以下不為親行服者不得典城選舉時有上言牧守宜同此制詔下公卿議者以為不便愷獨議曰詔書所以為制服之科者蓋崇化厲俗以孝道也今刺史一州之表二千石千里之師【前書杜欽曰即以二千石守千里之地任兵馬之重不宜去郡也】職在辯章百姓宣美風俗【尚書曰九族既睦辯章百姓鄭注云辯别也章明也】尤宜尊重典禮以身先之而議者不尋其端至於牧守則云不宜是猶濁其源而望流清曲其形而欲景直不可得也【前書曰今滛僻之化流而欲黎庶敦樸猶濁其源而求流清也】太后從之時征西校尉任尚以姦利被徵抵罪尚曽副大將軍鄧騭騭黨護之而太尉馬英司空李郃承望騭㫖不復先請即獨解尚臧錮愷不肯與議後尚書案其事二府並受譴咎【二府即馬英李郃】朝廷以此稱之視事五嵗永寧元年稱病上書致仕有詔優許焉加賜錢三十萬以千石禄歸養河南尹常以嵗八月致羊酒時安帝始親政事朝廷多稱愷之徳帝乃遣問起居厚加賞賜㑹馬英策罷尚書陳忠上疏薦愷曰臣聞三公上則台階下象山岳【前書音義曰泰階者天之三階也上階為天子中階為諸侯公卿大夫下階為士庶人春秋漢含孳曰三公象五嶽】股肱元首鼎足居職【易曰鼎折足覆公餗鼎足三公之象】協和隂陽調訓五品【五品五常之教也三公爕理隂陽敬敷五教也】考功量才以序庶僚遭烈風不迷遇迅雨不惑位莫重焉【尚書納舜於大麓烈風雷雨不迷史記曰堯使舜入山林川澤暴風雨舜行不迷堯以為聖也】而今上司缺職未議其人臣竊差次諸卿考合衆議咸稱太常朱倀少府荀遷臣父寵前忝司空倀遷並為掾屬具知其能倀能說其經書而用心褊狭遷嚴毅剛直而薄於藝文伏見前司徒劉愷沈重淵懿道徳博備克讓爵土致祚弱弟躬浮雲之志兼浩然之氣【孔子曰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孟子曰我善養浩然之氣而無怨害則塞乎天地之間也言愷有仲尼孟軻之徳也】頻歴二司舉動得禮【二司謂為司徒司空】以疾致仕側身里巷處約思純進退有度百僚景式【景慕以為法式】海内歸懐往者孔光師丹近世鄧彪張酺皆去宰相復序上司【孔光成帝時丞相哀帝時免後以日食徵詣公車復為丞相師丹哀帝時代王莽為大司馬後為大司空鄧彪明帝時為太尉章帝元和元年賜策罷和帝即位以彪為太傅録尚書事張酺和帝永元五年為太尉後策免十五年復為司徒】誠宜簡練卓異以厭衆望書奏詔引愷拜太尉安帝初清河相叔孫光坐臧抵罪遂増錮二世釁及其子【二世謂父子俱禁錮】是時居延都尉范邠復犯臧罪詔下三公廷尉議司徒楊震司空陳襃廷尉張皓議依光比【比類也以邠類叔孫光亦錮及子也比音庇】愷獨以為春秋之義善善及子孫惡惡止其身所以進人於善也【公羊傳曰曹公孫㑹自鄸出奔宋畔也曷為不言畔為公子喜時之後諱也春秋為賢者諱也何賢乎公子喜時讓國也君子之善善也長惡惡也短惡惡止其身善善及子孫賢者子孫故君子為其諱也】尚書曰上刑挟輕下刑挟重【今尚書呂刑篇曰上刑適輕下服下刑適重上服謂二罪俱發原其本情須有虧减故言適輕適重此言挟輕挟重意亦不殊但與今尚書不同耳】如令使臧吏禁錮子孫以輕從重懼及善人【左傳曰刑濫則懼及善人○劉攽曰如令使臧吏案文多一如字】非先王詳刑之意也【尚書周穆王曰有邦有土告爾詳刑鄭注云詳審察之也】有詔太尉議是視事三年以疾乞骸骨久乃許之下河南尹禮秩如前嵗餘卒于家詔使者䕶喪事賜東園祕器錢五十萬布千匹少子茂字叔盛亦好禮譲歴位出納【出納為尚書喉舌之官也出謂cq=67受上言宣於下納謂聴下言傳於上】桓帝時為司空㑹司隸校尉李膺等抵罪而南陽太守成瑨太原太守劉瓆下獄當死茂與太尉陳蕃司徒劉矩共上書訟之帝不悅有司承㫖劾奏三公茂遂坐免建寧中復為太中大夫卒於官
  周磐傳【蔡順附】
  周磐字堅伯汝南安成人徵士爕之宗也【爕自有傳】祖父業建武初為天水太守磐少游京師學古文尚書洪範五行左氏傳好禮有行非典謨不言諸儒宗之居貧養母儉薄不充嘗誦詩至汝墳之卒章慨然而歎【韓詩曰汝墳辭家也其卒章曰魴魚赬尾王室如燬雖則如燬父母孔邇薛君章句赬赤也燬烈火也孔甚也邇近也言魴魚勞則尾赤君子勞苦則顔色變以王室政教如烈火矣猶觸冐而仕者以父母甚廹近飢寒之憂為此禄仕】乃解韋帶就孝廉之舉【以韋皮為帶未仕之服也求仕則服革帶故解之賈山上書曰布衣韋帶之士也】和帝初拜謁者除任城長遷陽夏重合令【陽夏屬淮南郡重合屬勃海郡】頻歴三城皆有惠政後思母棄官還鄉里及母殁哀至㡬於毁滅服終遂廬于側教授門徒常千人公府三辟皆以有道特徵磐語友人曰昔方回支父嗇神養和不以榮利滑其生術【嗇愛惜也滑亂也列仙傳曰方回堯時隠人也堯聘之練食雲母隱於五柞山至夏啓末為人所劫閉之室中從求道回化而去髙士傳曰堯舜各以天下讓支父支父曰子適有勞憂之病方且療之未暇理天下也莊子作支伯】吾親以没矣從物何為遂不應【物猶事也】建光元年年七十三嵗朝㑹集諸生講論終日【嵗朝嵗旦】因令其二子曰吾日者夢見先師東里先生與我講於隂堂之奥【東南隅謂之奥隂堂幽暗之室又入其奥死之象也】既而長歎豈吾齒之盡乎若命終之日桐棺足以周身外椁足以周棺歛形懸封濯衣幅巾【歛形謂衣覆其形懸封謂直下棺不為埏道也濯衣浣衣也不更新制幅巾不加冠也封音窆】編二尺四寸簡寫堯典一篇并刀筆各一以置棺前示不忘聖道其月望日無病忽終學者以為知命焉磐同郡蔡順字君仲亦以至孝稱【汝南先賢傳曰蔡順事母至孝井桔橰朽在母生年上而順憂不敢理之俄而有扶老藤生繞之遂堅固焉】順少孤養母嘗出求薪有客卒至【卒音千訥反】母望順不還乃噬其指【噬嚙也】順即心動棄薪馳歸跪問其故母曰有急客来吾噬指以悟汝耳母年九十以壽終未及得里中災火將逼其舍順抱伏棺柩號哭呌天火遂越燒它室順獨得免太守韓崇召為東閣祭酒母平生畏雷自亡後每有雷震順輙圜泣曰順在此崇聞之每雷輙為差車馬到墓所太守鮑衆舉孝廉順不能逺離墳墓遂不就年八十終于家
  趙咨傳
  趙咨字文楚東郡燕人也【燕故城今滑州胙城縣也古南燕之國也】父暢為博士咨少孤有孝行州郡召舉孝廉並不就延熹元年大司農陳豨舉咨至孝有道仍遷博士靈帝初太傅陳蕃大將軍竇武為宦者所誅咨乃謝病去太尉楊賜特辟使飾巾出入請與講議【以幅巾為首飾不加冠冕】舉髙第累遷敦煌太守以病免還躬率子孫耕農為養盗嘗夜往劫之咨恐母驚懼乃先至門迎盗因請為設食謝曰老母八十疾病須養居貧朝夕無儲乞少置衣糧妻子物餘一無所請盗皆慙歎跪而辭曰所犯無狀干暴賢者言畢奔出咨追以物與之不及由此益知名徵拜議郎辭疾不到詔書切讓州郡以禮發遣前後再三不得已應召復拜東海相之官道經滎陽令敦煌曹暠咨之故孝廉也【咨為敦煌太守時薦暠為孝廉】迎路謁咨不為留暠送至亭次望塵不及謂主簿曰趙君名重今過界不見必為天下笑即棄印綬追至東海謁咨畢辭歸家其為時人所貴若此咨在官清簡計日受奉豪黨畏其儉節視事三年以疾自乞徵拜議郎抗疾京師【○劉攽曰案抗無義當是被字】將終告其故吏朱祗蕭建等使薄斂素棺藉以黄壤【棺中置土以藉其屍也】欲令速朽早歸后土不聴子孫改之乃遺書勑子曰夫含氣之倫有生必終蓋天地之常期自然之至數是以通人達士鑒兹性命以存亡為晦明死生為朝夕故其生也不為娱亡也不為戚夫亡者元氣去體貞魂游散反素復始歸於無端【元氣天之氣也貞正也復旋也端際也太素太始天地之初也言人既死正魂游散反於太素旋於太始無復端際者也】既已消仆還合糞土土為棄物豈有性情而欲制其厚薄調其燥溼邪但以生者之情不忍見形之毁乃有掩骼埋之制易曰古之葬者衣以薪藏之中野後世聖人易之以棺椁【易繫辭之文也】棺椁之造自黄帝始【劉向曰棺椁之作自黄帝始案禮記曰殷人棺椁蓋至殷而加飾】爰自陶唐逮于虞夏猶尚簡樸或瓦或木及至殷人而有加焉【禮記有虞氏之瓦棺夏后氏之堲周殷人棺椁古史考曰禹作土堲以周棺堲音即七反】周室因之制兼二代復重以牆翣之飾【禮記曰周人牆置翣盧植曰牆載棺車箱也三禮圖曰翣以竹為之髙二尺四寸廣三尺衣以白布柄長五尺時令人執之於柩車傍也】表以旌銘之儀【禮記曰銘明旌也以死者為不可别故以其旗識之○劉攽曰表以旌銘之儀案旌銘合作銘旌】招復含歛之禮【招復謂招魂復魄也含以玉珠實口也歛以衣服歛屍也禮記曰凡復男子稱名婦人稱字榖梁傳曰貝玉曰含禮記曰小歛於户内大歛於阼也】殯宅兆之期【期謂諸侯五日而殯五月而大夫三日而殯三月而士二日而殯踰月而宅兆之塋域也】棺椁周重之制【禮記曰天子之棺四重鄭注云諸公三重諸侯再重大夫一重士不重又曰君松椁大夫栢椁士雜木椁注云天子七重諸公四重諸侯三重大夫再重士一重也】衣衾稱襲之數【凡小歛諸侯大夫士皆用複衾君錦衾大夫縞衾士緇衾又曰天子襲十二稱諸公九稱諸侯七稱大夫五稱士三稱小歛尊卑同十九稱大歛天子百稱上公九十稱侯伯七十稱大夫五十稱士三十稱衣單複具曰稱】其事煩而害實品物碎而難備然而秩爵異級貴賤殊等自成康已下其典稍乖至於戰國漸至穨陵【戰國當春秋時也穨陵謂穨廢陵遲】法度衰毁上下僭雜終使晉侯請隧【隧謂掘地為埏道王之禮也諸侯則懸柩故請之也左傳晉文公朝于襄王請隧不許】秦伯殉【左傳秦伯任好卒任好秦繆公名也以子車氏奄息仲行鍼虎殉國人哀之為賦黄鳥之詩也】陳大夫設參門之木宋司馬造石椁之奢【宋司馬桓魋也自為石椁三年不成孔子曰若是其靡也死不如速朽之愈也見禮記】爰暨暴秦違道廢徳滅三代之制興淫邪之法國貲糜於三泉人力單於酈墓玩好窮於糞土伎巧費於窀穸【窀厚也穸夜也厚夜猶長夜也秦始皇初即位營驪山役徒七十餘萬人下錮三泉宫觀百官竒器珍怪莫不畢備令匠作弩矢有所穿近矢輙射之以水銀為百川江河大海上具天文以人魚為膏燭事見史記○劉攽曰注人魚為膏燭案文膏當在為字上】自生民以来厚終之敝未有若此者雖有仲尼重明周禮【謂周公制禮之後仲尼自衛反魯又定之也】墨子勉以古道猶不能禦也【禦止也言猶不能止其奢侈墨子曰古者聖人制為埋之法棺三寸足以朽體衣衾三領足以覆惡堯卬之山滿坎無舜紀市禹㑹稽皆下不及泉上無遺臭三王者豈財用不足哉】是以華夏之士爭相陵尚違禮之本事禮之末務禮之華棄禮之實單家竭財以相營赴廢事生而營終亡替所養而為厚【替廢也】豈云聖人制禮之意乎記曰喪雖有禮哀為主矣又曰喪與其易也寧戚今則不然并棺合椁以為孝愷豐貲重禭以昭惻隱【榖梁傳曰衣衾曰禭音遂】吾所不取也昔舜蒼梧二妃不從【二妃娥皇女英也禮記曰舜於蒼梧盖二妃未之從也】豈有匹配之㑹守常之所乎聖主明王其猶若斯况於品庶禮所不及古人時同即㑹【謂呂望為太師死於周其子封於齊比五代皆反於周此時同則㑹也】時乖則别【謂舜於蒼梧二妃不從】動靜應禮臨事合宜王孫裸【王孫者楊王孫也臨終令其子曰吾死可為布囊盛尸入地七尺既下從足脫其嚢以身親土遂裸見前書】墨夷露骸【墨夷謂為墨子之學者名夷之欲見孟子孟子曰吾聞墨之治喪以薄為其道也盖上世嘗有不其親者其親死則舉而委之於壑見孟子】皆逹於性理貴於速變梁伯鸞父没卷席而身亡不反其尸【梁伯鸞父䕶寓於北地而卒卷席而鴻後出關適吳及卒於吳要離傍】彼數子豈薄至親之恩亡忠孝之道邪况我鄙闇不徳不敏薄意内昭志有所慕【薄微也】上同古人下不為咎果必行之勿生疑異恐爾等目厭所見耳諱所議必欲改殯以乖吾志故逺采古聖近揆行事以悟爾心但欲制坎令容棺椁棺歸即【歸到東郡也】平地無墳勿卜時日無設奠勿留墓側無起封樹於戲小子其勉之哉吾蔑復有言矣朱祗蕭建送喪到家【謝承書曰咨在京師病困故吏蕭建經營之咨豫自買小素棺使人取乾黄土細篩之聚二十石臨卒謂建曰亡後自著所有故巾單衣先置土於棺内尸其中以擁其上○劉攽曰朱秖案一傳中祗秪不同當從一】子不忍父體與土并合欲更改殯祗建譬以顧命【譬曉也】於是奉行時稱咨明達
  贊曰公子長平臨寇讓生淳于仁悌巨孝以名居巢好讀遂承家禄伯豫逡廵方迹孤竹文楚薄終喪朽惟速周能感親嗇神養福【感思也謂誦詩至汝墳思養親而求仕也嗇神養福謂不應辟召以夀終也左傳曰能者養之以福】







  後漢書卷六十九
  後漢書卷六十九考證
  劉平傳楚郡彭城人也○諸本同【臣㑹汾】按彭城屬楚國至後漢章帝改楚國為彭城國則兩漢並無楚郡之名疑此二字後人妄増也
  承宫郇恁○郇字一本作荀
  趙孝傳並得俱免○俱字疑衍
  江革傳莫不必給○諸本同必當作畢
  劉般傳皆使與奪田同罪注華嶠書曰奪作脫也○諸本同【臣㑹汾】按曰字衍當去脫應改敓
  劉般子愷繩以循常之法注繩政也○諸本同【臣㑹汾】按政當作正
  景化前修有伯夷之節○【臣人龍】按景化宋本作景仰何焯云景仰之誤始此景伯經師也豈范氏妄竄耶
  倀能說其經書而用心褊狭○【臣㑹汾】按其字衍當去

  後漢書卷六十九考證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七十上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班彪列傳第三十上【自東都主人以下分為下卷】
  班彪傳【子固】
  班彪字叔皮扶風安陵人也祖況成帝時為越騎校尉父稚哀帝時為廣平太守【廣平郡今洺州永平縣也隋室諱廣改焉】彪性沈重好古年二十餘更始敗三輔大亂時隗囂擁衆天水彪乃避難從之囂問彪曰往者周亡戰國並争天下分裂數世然後定意者従横之事復起于今乎將承運迭興在於一人也願生試論之對曰周之廢興與漢殊異昔周爵五等諸侯従政本根既微枝葉彊大故其末流有従横之事勢數然也漢承秦制改立郡縣主有専已之威臣無百年之柄至於成帝假借外家【外家謂王鳳王商䓁並輔政領尚書事也】哀平短祚國嗣三絶【哀帝在位六年平帝在位五年故曰短祚成哀平俱無子是三絶也】故王氏擅朝因竊位號危自上起傷不及下【成帝威權借于外家是危自上起也漢徳無害于百姓是傷不及下也】是以即真之後天下莫不引領而歎十餘年間中外騷擾逺近俱發假號雲合咸稱劉氏不謀同辭【謂王郎盧芳等並詐稱劉氏也】方今雄傑帶州域者皆無七國世業之資而百姓謳吟思仰漢徳已可知矣囂曰生言周漢之勢可也至於但見愚人習識劉氏姓號之故而謂漢家復興踈矣昔秦失其鹿劉季逐而羈之時人復知漢乎【太公六韜曰取天下如逐鹿鹿得天下共分其肉也】彪旣疾囂言又傷時方艱乃著王命論以為漢徳承堯有靈命之符王者興祚非詐力所致欲以感之而囂終不寤遂避地河西河西大將軍竇融以為従事深敬待之接以師友之道彪乃為融畫䇿事漢總河西以拒隗囂及融徵還亰師光武問曰所上章奏誰與叅之融對曰皆従事班彪所為帝雅聞彪材因召入見舉司茂才拜徐令以病免【司舉為茂才也徐縣屬臨淮郡】後數應三公之命輙去彪旣才髙而好述作遂専心史籍之間武帝時司馬遷著史記自太初以後闕而不錄【太初武帝年號】後好事者頗㦯綴集時事然多鄙俗不足以踵繼其書【好事者謂揚雄劉歆陽城衡褚少孫史孝山之徒也】彪乃繼採前史遺事傍貫異聞作後傳數十篇因斟酌前史而譏正得失其略論曰唐虞三代詩書所及世有史官以司典籍【禮記曰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見于史籍者夏太史終古殷太史向摯周太史儋也見呂氏春秋】暨於諸侯國自有史【左傳魯季孫召外史掌惡臣衛史華龍滑曰我太史也楚有左史倚相】故孟子曰楚之檮杌晉之乘魯之春秋其事一也【乘者興于田賦乘馬之事檮杌者嚚凶之類興于記惡之誡春秋以二始舉四時以記萬事遂各因以為名其記事一也見趙岐孟子注】定哀之間【魯定公哀公也】魯君子左丘眀論集其文作左氏傳三十篇又撰異同號曰國語二十篇由是乘檮杌之事遂闇【不行于時為闇也其書今亡】而左氏國語獨章又有記錄黄帝以來至春秋時帝王公侯卿大夫號曰世本一十五篇春秋之後七國並争秦幷諸侯則有戰國䇿三十三篇漢興定天下太中大夫陸賈記錄時功作楚漢春秋九篇孝武之世太史令司馬遷採左氏國語刪世本戰國䇿據楚漢列國時事上自黄帝下訖獲麟【武帝泰始二年登隴首獲白麟遷作史記絶筆于此年也】作本紀世家列傳書表凡百三十篇而十篇缺焉【十篇謂遷歿之後亡景紀武紀禮書樂書兵書将相年表日者傳三王世家龜策傳傅靳列傳】遷之所記従漢元至武以絶則其功也至於採經摭傳分散百家之事甚多踈略不如其本務欲以多聞廣載為功論議淺而不篤其論術學則崇黄老而薄五經【黄帝老子道家也五經儒家也遷序傳曰道家使人精神専一動合無形贍足萬物此謂崇黄老也又曰儒者博而寡要勞而少功此為薄五經也】序貨殖則輕仁義而羞貧窮【史記貨殖傳序曰家貧親老妻子輭弱嵗時無以祭祀飲食被服不足以自適如此不慙耻則無所比矣無巖處竒士之行而長貧賤語仁義亦足羞也】道㳺俠則賤守節而貴俗功【史記㳺俠傳序曰季次原憲行君子之徳義不苟合當世當世亦笑之終身空室蓬户褐衣疏食不厭今㳺狹其行雖不軌于正義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諾必誠不愛其軀赴士之戹盖有足道者今拘學或抱咫尺之義久孤于世豈若卑論齊俗與世沈浮而取榮名哉】此其大敝傷道所以遇極刑之咎也【極刑謂遷被腐刑也遷與任安書曰最下腐刑極矣】然善述序事理辯而不華質而不俚文質相稱蓋良史之才也誠令遷依五經之法言同聖人之是非意亦庶幾矣【易曰顔氏之子其殆庶幾乎】夫百家之書猶可法也若左氏國語世本戰國䇿楚漢春秋太史公書今之所以知古後之所由觀前聖人之耳目也司馬遷序帝王則曰本紀公侯傳國則曰世家卿士特起則曰列傳又進項羽陳渉而黜淮南衡山【謂遷著項羽本紀又陳渉起于隴畝數月被殺無子孫相繼者為世家淮南衡山漢室之王當世家而編之列傳言進退之失也】細意委曲條例不經若遷之著作採獲古今貫穿經傳至廣博也一人之精文重思煩故其書刋落不盡尚有盈辭多不齊一【刋削也謂削落繁蕪仍有不盡】若序司馬相如舉郡縣著其字至蕭曹陳平之屬及董仲舒並時之人不記其字㦯縣而不郡者盖不暇也【史記衛靑者平陽人也張釋之堵陽人並不顯郡之類也】今此後篇慎覈其事整齊其文不為世家惟紀傳而已傳曰殺史見極平易正直春秋之義也彪復辟司徒玊況府【玊音肅】時東宮初建諸王國並開【建武二十三年玊況為司徒十九年建眀帝為太子十七年封諸王】而官屬未備師保多闕彪上言曰孔子稱性相近習相逺也【見論語】賈誼以為習與善人居不能無為善猶生長于齊不能無齊言也習與惡人居不能無惡猶生長于楚不能無楚言也【賈誼上疏之辭】是以聖人審所與居而戒慎所習昔成王之為孺子出則周公召公太公史佚入則太顛閎夭南宫括散宜生左右前後禮無違者【左傳曰自郊勞至于贈賄禮無違者】故成王一日即位天下曠然太平是以春秋愛子教以義方不納於邪驕奢滛佚所自邪也【左傳衛大夫石碏諌衛莊公之辭也】詩云詒厥孫謀以宴翼子言武王之謀遺子孫也【詩大雅也詒遺也宴安也翼敬也言文王遺其孫以善謀武王以安敬之道遺其子子謂成王也】漢興太宗使鼂錯導太子以法術【文帝時鼂錯為博士上言曰人主所以顯功揚名者以知術數也今皇太子所讀書多矣而未知術數願陛下擇聖人之術以賜太子上善之拜錯為太子家令】賈誼教梁王以詩書【賈誼為梁王太傅梁王文帝之少子名揖愛而好書故令誼傅之】及至中宗亦令劉向王褒蕭望之周堪之徒以文章儒學保訓東宫以下【中宗宣帝也時元帝為太子宣帝使王褒劉向張子僑等之太子宫娛侍太子朝夕讀誦蕭望之為太傅周堪為少傅並見前書】莫不崇簡其人就成徳器今皇太子諸王雖結髮學問脩習禮樂而傅相未置賢才官屬多闕舊典宜博選名儒有威重明通政事者以為太子太傅東宮及諸王國備置官屬又舊制太子食湯沐十縣設周衛交㦸五日一朝因坐東箱省視膳食其非朝日使僕中允旦旦請問而已眀不媟黷廣其敬也【漢官儀曰皇太子五日一至臺因坐東箱省視膳食以法制勑太官尚食宰吏其非朝曰使僕中允旦旦請問眀不媟黷所以廣敬也太子僕一人秩千石中允一人四百石主門衛徼廵】書奏帝納之後察司徒㢘為望都長吏民愛之【察舉也司徒薦為㢘】建武三十年年五十二卒官所著賦論書記奏事合九篇二子固超超别有傳
  論曰班彪以通儒上才傾側危亂之間行不踰方【論語孔子曰可謂仁之方鄭注云方猶道也】言不失正仕不急進貞不違人敷文華以緯國典守賤薄而無悶容彼將以世運未非所謂賤焉耻乎何其守道恬淡之篤也【孔子曰邦有道貧且賤焉耻也言彪當中興之初時運未泰故不以貧賤為耻何守道清静之固也恬淡猶清静也篤固也】
  固字孟堅年九嵗能屬文誦詩書及長遂博貫載籍九流百家之言無不窮究【九流謂道儒墨名法隂陽農術縦横】所學無常師不為章句舉大義而已性寛和容衆不以才能高人諸儒以此慕之【謝承書曰固年十三王充見之拊其背謂彪曰此兒必記漢事】永平初東平王蒼以至戚為驃騎将軍輔政開東閣延英雄時固始弱冠奏記說蒼曰【奏進也記書也前書待詔鄭朋奏記于蕭望之奏記自朋始也】将軍以周召之徳立乎本朝承休眀之䇿建威靈之號【號驃騎将軍也】昔在周公今也将軍詩書所載未有三此者也【惟蒼與周公二人而已】傳曰必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有非常之功【司馬相如喻蜀之辭】固幸得生于清眀之世豫在視聴之末私以螻螘竊觀國政【螻螘謂細㣲也】誠羙将軍擁千載之任躡先聖之蹤【千載謂自周公至眀帝時千餘載也先聖謂周公也】體懿之姿據髙眀之勢博貫世事服膺六藝白黑簡心求善無厭【淮南子曰聖人見是非若白黑之别于目左傳曰求善不厭也】採擇狂夫之言不逆負薪之議【負薪賤人也三畧曰負薪之語廊廟之言也】竊見幕府新開廣延羣俊四方之士顛倒衣裳【詩曰東方未眀顛倒衣裳言士争歸之急遽也】将軍宜詳唐殷之舉察伊臯之薦【舜舉臯陶湯舉伊尹】令逺近無偏幽隐必達期於總覧賢才收集眀智為國得人以寧本朝則将軍飬志和神優㳺廟堂光眀宣於當世遺烈著于無窮竊見故司空掾桓梁宿儒盛名冠徳州里七十従心行不踰矩【論語孔子曰七十而従心所欲不踰矩言恣心之所為皆闇合於法則】盖清廟之光輝當世之俊彦也【詩周頌曰於穆清廟肅雍顯相濟濟多士秉文之徳鄭注曰顯光也言桓梁可參多士助祭于清廟為光輝也爾雅曰髦俊也羙士為彦】亰兆祭酒晉馮結髮脩身白首無違好古樂道默自守古人之羙行時俗所莫及扶風掾李育【育字元春見儒林傳】經眀行著教授百人客居杜陵茅室土階亰兆扶風二郡更請徒以家貧數辭病去温故知新論議通眀㢘清修潔行能純備雖前世名儒國家所器韋平孔翟無以加焉【韋賢平當孔光翟方進也流俗本平字作誤】宜令考績以叅萬事亰兆督郵郭基孝行著於州里經學稱於師門政務之績有絶異之效如得及眀時秉事下僚進有羽翮奮翔之用退有杞梁一介之死【說苑曰趙簡子㳺于西河而嘆曰安得賢士而與處焉舟人吉桑對曰鴻鵠髙飛所恃者六翮也背上之毛腹下之毳加之滿把飛不能為之益髙不知門下左右客千人亦有六翮之用乎将盡毛毳也又曰齊荘公攻莒杞梁與華周進鬬壊軍陷陣三軍不敢當至莒城下殺二十七人而死也】涼州従事王雍躬卞嚴之節文之以術藝【卞嚴卞荘子也新序曰卞荘子好勇飬母戰而三北交㳺非之國君辱之荘子受命顔色不變及母死三年齊與魯戰荘子請従至見于将軍曰初獨與母處是以戰而三北今母歿矣請塞責遂赴敵而鬬獲甲首而獻曰夫三北以飬母也吾聞之莭士不以辱生遂殺十人而死論語孔子曰卞荘子之勇冉求之藝文之以禮樂】涼州冠蓋未有宜先雍者也古者周公一舉則三方怨曰奚為而後已【孫卿子曰周公東征西國怨曰何獨不來也南征而北國怨曰何獨後我也】宜及府開以慰逺方農功曹史殷肅【固集殷作叚】達學洽聞才能絶倫誦詩三百奉使専對此六子者皆有殊行絶才徳隆當世如蒙徵納以輔髙眀此山梁之秋夫子所為歎也【秋猶時也論語孔子曰山梁雌雉時哉】昔卞和獻寳以離㫁趾【離被也斷趾刖足也事見韓子】靈均納忠終於沈身【屈原字靈均納忠于楚終不見信自沈于汨羅之水而死】而和氏之璧千載垂光屈子之篇萬世歸善願将軍隆照微之眀信日昃之聴【信音申】少屈威神咨嗟下問令塵埃之中永無荆山汨羅之恨蒼納之父彪卒歸鄉里固以彪所續前史未詳乃潜精研思欲就其業旣而有人上書顯宗告固私改作國史者有詔下郡收固繫亰兆獄盡取其家書先是扶風人蘇朗偽言圖䜟事下獄死固弟超恐固為郡所覈考不能自眀乃馳詣闕上書得召見具言固所著述意而郡亦上其書顯宗甚竒之召詣校書部【前書固叙傳曰永平中為郎典校秘書】除蘭臺令史【漢官儀曰蘭臺令史六人秩百石掌書劾奏】與前雎陽令陳宗長陵令尹敏司従事孟異共成世祖本紀遷為郎典校秘書固又撰功臣平林新市公孫述事作列傳載記二十八篇奏之帝乃復使終成前所著書固以為漢紹堯運以建帝業至於六世史臣【六代謂武帝史臣謂司馬遷也】乃追述功徳私作本紀編於百王之末厠於秦項之列【史記起自黄帝漢最居其末也】太初以後闕而不錄故探撰前紀綴集所聞以為漢書起元髙祖終于孝平王莽之誅十有二世二百三十年【高惠呂后文景武昭宣元成哀平十二代也幷王莽合二百三十年】綜其行事旁貫五經上下洽通為春秋考紀表志傳凡百篇【紀十二表八志十列傳七十合百萹前書音義曰春秋考紀謂帝紀也言考覈時事具四時以立言如春秋之經】固自永平中始受詔潜精積思二十餘年至建初中乃成當世甚重其書學者莫不諷誦焉自為郎後遂見親近時亰師脩起宮室濬繕城隍而闗中耆老猶望朝廷西顧固感前世相如壽王東方之徒造搆文辭終以諷勸【相如作上林子虚賦吾丘壽王作士大夫論及驃騎将軍頌東方朔作客難及非有先生論其辝並以諷諭為主也】乃上兩都賦盛稱洛邑制度之羙以折西賔淫侈之論其辭曰有西都賔問於東都主人曰【中興都洛陽故以東都為主而謂西都為賔也】盖聞皇漢之初經營也嘗有意乎都河洛矣輟而弗康實用西遷作我上都主人聞其故而覩其制乎【皇大也尚書曰厥既得吉卜則經營高祖五年婁敬說上都闗中上疑之左右大臣皆山東人多勸都洛陽此為有意都河洛矣張良曰洛陽其中小不過數百里四面受敵非用武之國關中金城千里天府之國也於是上即日西都關中此為輟而弗康也輟止也康安也】主人曰未也願賔據懐舊之蓄念發思古之幽情【廣雅曰攄舒也】博我以皇道我以漢亰賔曰唯唯漢之西都在于雍州實曰長安【前書音義曰長安本秦之鄉名髙祖都焉】左據函谷二崤之阻表以泰華終南之山【函谷關名也左傳曰崤有二陵其南陵夏后臯之墓其北陵文王之所避風雨故曰二崤太華山也山海經曰華首之西六十里曰太華終南長安南山也詩曰終南何有注云終南周之名山中南也】右界襃斜隴首之險帶以洪河涇渭之川【襃斜谷名南口曰襃北口曰斜在今梁州隴首山名在今秦州洪大也】華實之毛則九州之上腴焉防禦之阻則天下之奥區焉【華實之毛謂草木也左傳曰食土之毛前書曰秦地九州膏腴尚書雍州厥田上上防禦謂闗禁也揚雄衛尉箴曰設置山險盡為防禦奥深也言秦地險固為天下深奥之區域】是故横被六合三成帝畿【前書音義曰闗西為横被猶及也呂氏春秋曰神眀通于六合髙誘注云四方上下為六合周禮曰方千里曰王畿三成謂周秦漢並都之也】周以龍興秦以虎視及至大漢受命而都之也【龍興虎視喻盛彊也孔安國尚書序曰漢室龍興易曰虎視耽耽】仰寤東井之精俯協河圖之靈【寤猶曉也協合也髙祖至覇上五星聚于東井又河圖曰帝劉季日角戴勝斗匈龍股長七尺八寸昌光出軫五星聚井期之興天授圖地出道予張兵鈐劉季起東井秦之分野眀漢當代秦都關中】奉春建䇿留侯演成【奉春君婁敬也春者四時之始婁敬亦始建遷都之䇿故以號焉留侯張良也蒼頡篇曰演者引也】天人合應以發皇眀乃眷西頋實惟作京【天謂五星聚東井也人謂婁敬等進說也皇明謂髙祖也西頋謂入關也詩云乃眷西顧】於是睎秦嶺睋北阜挾酆霸據龍首【睎望也音希睋視也音蛾秦嶺在今藍田東南北阜即今三原縣北有髙阜東西横亘者是也酆水出鄠縣南山豐谷霸水出藍田谷三秦記曰龍首山六十里頭入渭水尾達樊川在傍曰挾在上曰據也】圖皇基於億載度宏規而大起肇自髙而終平世增飾以崇麗歴十二之延祚故窮奢而極侈【肇始也始自高祖終於平帝為十二代也】建金城其萬雉呀周池而成淵披三條之廣路立十二之通門【金城言堅固也張良曰金城千里杜預注左傳云方丈為堵三堵為雉字林曰呀大空也音火加反周禮國方九里旁三門每門為大路故曰三條鄭注周禮云司門若今城門校尉主王城十二門也】内則街衢洞達閭閻且千九市開場貨别隧分人不得頋車不得旋闐城溢郭傍流百廛紅塵四合煙雲相連【字林曰閭里門也閻里中門也且千言多也漢宮闕疏曰長安九市其六在道西三在道東隧列肆道也鄭注禮記曰廛市邸舍也】於是旣庶且富娛樂無疆都人士女殊異乎五方㳺士擬於公侯列肆侈於姫姜【論語子適衛冉有僕子曰庶矣哉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詩周頌云惠我無疆疆境也詩小雅曰彼都人士毛萇注云城郭之域曰都五方謂四方及中央也前書曰秦地三方雜錯鄭注周禮曰肆市中陳物處也杜元凱注左傳云姫姜大國之女也】鄉曲豪俊㳺俠之雄節慕原嘗名亞春陵連交合衆騁騖乎其中【豪俊㳺俠謂朱家郭觧原渉之類也原嘗謂平原君趙勝孟嘗君田文也春陵謂春申君黄歇信陵君無忌也並招致賔客名髙天下也】若乃觀其四郊浮游近縣則南望杜霸北眺五陵名都對郭邑居相承英俊之域黻冕所興冠蓋如雲七相五公【浮游謂周流也杜霸謂杜陵霸陵在城南故南望也五陵謂長陵安陵陽陵茂陵平陵在渭北故北眺也並徙人以置縣邑故云名都對郭蒼頡篇曰黻綬也冕冠也其所徙者皆豪右富貲吏二千石故多英俊冠盖之人如雲言多也詩云出其東門有女如雲七相謂丞相車千秋長陵人黄霸王商並杜陵人也韋賢平當魏相王嘉並平陵人也五公謂田蚡為太尉長陵人張安世為大司馬朱博為司空並杜陵人平晏為司徒韋賢為大司馬並平陵人也】與乎州郡之豪傑五都之貨殖三選七遷充奉陵邑蓋以彊幹弱枝隆上都而觀萬國【前書音義曰五都謂洛陽邯鄲臨淄宛成都也三選選三等之人謂徙吏二千石及髙貲富人及豪傑幷兼之家於諸陵盖以彊幹弱枝非獨為奉山園也見前書自元帝已後不遷故唯七焉爾雅曰觀指示也選㦯為徙義亦通】封畿之内厥土千里逴犖諸夏兼其所有【前書曰秦地沃野千里人以富饒逴犖猶超絶也逴音卓犖音呂角反諸夏謂中國也】其陽則崇山隐天幽林穹谷陸海珍蔵藍田羙玉商洛緣其隈鄠杜濵其足【穹谷深谷東方朔曰漢興去三河之地止灞滻之西都涇渭之南此謂天下陸海之地也范子計然曰玉出藍田商及上洛皆縣名隈山曲也濵猶近也鄠杜二縣名近南山之足爾雅云麓山足也】源泉灌注陂池交屬竹林果園芳草甘木郊野之富號曰近蜀【孔安國注尚書曰澤障曰陂停水曰池前書曰巴蜀土肥羙有山林竹樹蔬食果實之饒今南山亦有之與巴蜀相類故曰近蜀爾雅曰邑外曰郊郊外曰野】其隂則冠以九嵕陪以甘泉乃有靈宮起乎其中秦漢之所極觀淵雲之所頌歎於是乎存焉【陰謂北也九嵕山尤髙峻故稱冠云甘泉山在雲陽北秦始皇於上置林光宮漢又起甘泉宮益壽延壽館通天臺故云秦漢之所極觀王褒字子淵作甘泉頌揚子雲作甘泉賦故云淵雲頌歎】下有鄭白之沃衣食之源隄封五萬疆埸綺分溝塍刻鏤原隰龍鱗决渠降雨荷臿成雲五穀垂頴桑麻敷棻【史記曰韓使水工鄭國說秦令引涇水為渠傍北山東注洛溉田四萬餘頃名曰鄭國渠武帝時趙中大夫白公奏穿渠引涇水首起谷口尾入櫟陽溉田四千餘頃因名白渠時人歌之曰田於何所池陽谷口鄭國在前白渠起後舉臿為雲决渠為兩涇水一石其泥數斗且溉且糞長我禾黍衣食亰師億萬之口前書曰天子畿方千里隄封百萬井音義曰隄謂積土為封限也音丁兮反廣雅曰埸界也音亦周禮曰夫間有遂十夫有溝說文曰塍田畦也音繩刻鏤謂交錯如鏤也爾雅曰髙平曰原下濕曰隰言如龍鱗之五色也五榖黍稷菽麥稻也爾雅曰禾穗謂之頴爾雅曰敷布也棻茂盛也音芬】東郊則有通溝大漕潰渭洞河泛舟山東控引淮湖與海通波【漕水運也蒼頡篇曰潰傍決也前書武帝穿漕渠通渭史記曰滎陽下引河東南為鴻溝以與淮泗㑹】西郊則有上囿禁苑林麓藪澤陂池連乎蜀漢繚以周墻四百餘里離宮别館三十六所神池靈沼徃往而在【上囿謂上林苑也榖梁傳曰林屬于山為麓鄭注周禮曰澤無水曰藪繚猶繞也音了三輔黄圖曰上林有建章承光等一十一宮平樂蘭觀等二十五凡三十六所三秦記曰昆眀池中有神池通白鹿原詩曰王在靈沼】其中乃有九真之麟大宛之馬黄支之犀條枝之鳥踰崐崘越巨海殊方異類至三萬里【宣帝詔曰九真郡獻竒獸晋灼漢書注云駒形麟色牛角武帝時李廣利斬大宛王首獲汗血馬來又黄支國自三萬里貢生犀條枝國臨西海有大鳥卵如甕條枝與安息接武帝時安息國發使來獻之又曰崑崙山髙二千五百里並見前書】其宮室也體象乎天地經緯乎隂陽據坤靈之正位放泰紫之圎方【圎象天方象地南北為經東西為緯揚雄司空箴曰普彼坤靈侔天作合放象也太紫謂太微紫宮也劉向七畧曰眀堂之制内有太室象紫宮南出明堂象太微春秋合誠圖曰太微其星十二四方史記天官書曰環之匡衛十二星藩臣皆曰紫宮是太微方而紫宮圎也】樹中天之華闕豐冠山之朱堂因瑰材而䆒竒抗應龍之虹梁列棼橑以布翼荷棟桴而高驤【列子曰周穆王作中天之臺說文曰闕門觀也前書簫何作東闕北闕豐大也冠山謂在山之上也埤蒼曰瑰瑋珍竒也廣雅曰有翼曰應龍梁作應龍之形而又曲如虹也説文曰棼複屋之棟橑椽也翼屋之四阿也荷負也驤舉也爾雅曰棟謂之桴音浮】雕玉瑱以居楹裁金璧以飾璫發五色之渥采光爓朗以景彰【廣雅曰瑱礩也音田瑱與磌通楹柱也雕玉為礩以承柱也上林賦曰華榱璧璫韋昭注曰璫榱頭也渥光潤也爓音豔】於是左墄右平重軒三階閨房周通門闥洞開列鍾虡於中庭立金人於端闈仍増崖而衡閾臨峻路而啟扉【摯虞决疑要注曰墄者為階級平者以文塼相亞次也域亦作墄言階級勒墄然音七則反王逸楚辭注曰軒樓板也周禮夏后氏世室九階鄭注云南靣三階三靣各二也爾雅曰宮中之門謂之闈小者謂之闥簴以懸鍾也史記秦始皇收天下兵器聚之咸陽銷以為金人十二置宮中端闈宫正門也三輔黄圖曰秦宮殿端門四達以則紫宮仍因也衡横也閾門限○劉攽曰注域亦作墄案文當云亦作域言墄字有作域者也下又云墄言階級勒墄是觧墄義耳】徇以離殿别寝承以崇臺閒館煥若列星紫宮是環【徇猶繞也崇髙也閒音閑煥明也言周回宮館眀若列星之環繞紫宮也環協韻音宦】清凉宣溫神僊長年金華玉堂白虎麒麟區宇若兹不可殫論【三輔黄圖曰未央宮有清涼殿宣室殿中溫室殿金華殿大玉堂殿中白虎殿麒麟殿長樂宮有神仙殿殫盡也】増槃業峨登降炤爛殊形詭制每各異觀乘茵歩輦唯所息宴【増重也槃屈也業峨髙也業音五臘反峨音我詭異也茵褥也駕人曰輦】後宮則有掖庭椒房后妃之室合歡増成安處常寕茝若椒風披香發越蘭林蕙草鴛鸞飛翔之列【漢官儀曰婕妤以下皆居掖庭三輔黄圖曰長樂宮有椒房殿前書曰班婕妤居増成舍桓譚新論曰董賢女弟為昭儀居舍號曰椒風漢宮闕名長安有披香殿鴛鸞殿飛翔殿餘未詳】昭陽特盛隆乎孝成屋不呈材墻不露形裛以藻繡絡以綸連隨侯眀月錯落其間金釭銜璧是為列錢翡翠火齊流燿含英懸黎垂棘夜光在焉【昭陽殿成帝趙昭儀所居也說文曰裛纏也音於業反綸紏青絲綬也綸㦯作編淮南子曰隨侯之珠和氏之璧高誘注云隨侯行見大蛇傷以藥傅之後蛇銜珠以報之因曰隨侯珠說文曰釭轂鐡也音江又音工謂以黄金為釭其中銜璧納之于壁帶為行列歴歴如錢也前書曰昭陽殿壁帶徃徃為黄金釭函藍田玉璧明珠翠羽飾之異物志曰翠鳥形如燕赤而雄曰翡青而雌曰翠其羽可以飾愇帳韻集曰火齊珠也戰國策曰應侯謂秦王曰梁有懸黎左傳曰晉荀息請以垂棘之璧假道于虞言懸黎垂棘之玉並夜有光輝也】於是墀釦切玉階彤庭碝磩采緻琳珉青熒珊瑚碧樹周阿而生【前書曰昭陽殿中庭彤朱而殿上髹漆髹音休漆黒故曰墀殿上地也又曰切皆銅沓黄金塗白玉階釦音口碝磩琳珉並石次玉者碝音而兗反磩音戚綵緻其文理宻也青熒其光色也漢武故事曰武帝起神堂植玉樹茸瑚為枝以碧玉為葉淮南子曰崑崙山有碧樹在其北高誘注云碧青石也謂以珠玉假為樹而植之於殿曲阿曲也】紅羅颯纚綺組繽紛精曜華燭俯仰如神【薛綜注西亰賦曰颯纚長袖貌颯音素合反纚音山綺反綺文繒也組綬也繽紛盛貌燭照也言精彩華飾照曜也戰國䇿張儀謂秦王曰彼周鄭之女粉白黛黑立於衢非知而見之者以為神也】後宮之號十有四位窈窕繁華更盛迭貴處乎斯列者蓋以百數【前書曰漢興因秦之稱號正嫡稱皇后妾皆稱夫人凡十四等有昭儀婕妤娙娥傛華羙人八子充衣七子良人長使少使五官順常是為十三等又有無涓共和娛靈保林良使夜者秩祿同共為一等合十四位也窈窕幽閑也繁華美麗也百數謂以百而數之也】左右廷中朝堂百僚之位蕭曹魏邴謀謨乎其上【蕭何曹參並沛人魏相字弱翁濟隂人邴吉字少卿魯國人並為丞相】佐命則垂統輔翼則成化流大漢之愷悌蕩亡秦之毒螫【李陵書曰其餘佐命立功之士司馬相如曰垂統理順易繼也統業也禮記曰保者慎其身以輔翼之愷樂也悌易也揚雄長楊賦曰今朝廷出愷悌行簡易王褒四子講徳論曰秦之處位任政者並施毒螫前書曰孝惠髙后之時海内得離戰國之苦君臣俱欲無為而天下晏然衣食滋殖又曰近觀漢相髙祖開基蕭曹為冠孝宣中興邴魏有聲是時黜陟有序衆職修理公卿多稱其位海内興于禮譲也】故令斯人揚和樂之聲作畫一之歌功徳著於祖宗膏澤洽於黎庶【孔叢子曰古之帝王功成作樂其功善者其樂和前書曰蕭何薨曹参代之百姓歌之曰蕭何為法較若畫一曹参代之守而弗失祖宗謂髙祖中宗也】又有天祿石渠典籍之府命夫諄誨故老名儒師傅講論乎六藝稽合乎同異【三輔故事曰天祿石渠並閣名在未央宮北以閣祕書諄誨謂殷勤教告也詩大雅曰誨爾諄諄鄭注云我教告王口語諄諄然諄音之純反六蓺謂詩書禮樂易春秋也稽考也前書甘露中詔諸儒講五經同異令蕭望之平奏其議】又有承眀金馬著作之庭大雅宏逹於兹為羣元元本本周見洽聞啟發篇章校理秘文【承明殿前之廬也金馬署名也門有銅馬故名金馬門待詔者皆居之宏亦大也元其元本其本秘文秘書也孝經鉤命決曰丘掇秘文也】周以鉤陳之位衛以嚴更之署總禮官之甲科羣百郡之㢘孝【周環也前書音義曰鉤陳紫官外星也宮衛之位亦象之嚴更之署行夜之司也禮官奉常也有博士掌試䇿考其優劣為甲乙之科即前書曰太常以公孫為下第是也言百郡舉全數前書又曰興㢘舉孝】虎賁贅衣閹尹閽寺陛㦸百重各有攸司【虎賁宿衛之臣贅衣主衣之官贅綴也音之銳反尚書曰綴衣虎賁閹尹閽寺並宦官周禮有閽人寺人陛㦸執㦸于陛也百重言多也攸所也司主也協韻音伺】周廬千列徼道綺錯【廬謂宿衛之廬周於宮也千列言多也史記衛令曰周廬設卒甚謹徼道徼廵之道綺錯交錯也前書曰中尉掌徼廵京師也】輦路經營脩涂飛閣【前書音義曰輦道閣道也涂亦塗也古字通用】自未央而連桂宮北彌眀光而絙長樂陵墱道而超西墉混建章而外屬設璧門之鳳闕上柧棱而棲金雀【未央宮在西長樂宮在東桂宮眀光宮在北言飛閣相連也墱陛級也音丁鄧反墉城也混同也建章宮在城西屬連也前書曰建章宮其東則鳳闕門髙二十餘丈其南有璧門之屬說文曰柧棱殿堂上最髙之處也柧音孤棱音力登反其上棲金雀焉三輔故事曰建章宮闕上有銅鳳凰即金雀也○劉攽曰注鳳闕門案文多一門字】内則别風之嶕嶢眇麗巧而竦擢張千門而立萬户順隂陽以開闔【三輔故事曰建章宮東有折風闕闗中記曰折風一名别風嶕嶢髙也嶕音焦嶢音堯前書曰建章宮庭為千門萬户闔謂之陰開謂之陽易曰闔户謂之坤闢户謂之乾】爾乃正殿崔巍層構厥髙臨乎未央經駘盪而出馺娑洞枍詣與天梁上反宇以蓋戴激日景而納光【正殿即前殿也層重也臨乎未央言髙之極也闢中記建章宮有駘盪馺娑枍詣殿天梁亦宮名也駘音殆盪音蕩馺音素合反娑音素可反枍音烏計反爾雅曰蓋戴覆也反宇謂飛檐上反也激日謂日激入于殿内也】神眀鬱其特起遂偃蹇而上躋軼雲雨於太半虹霓回帶於棼楣雖輕信與僄狡猶愕眙而不敢階【神眀臺名也躋升也偃蹇髙貎也軼過也前書音義曰凡數三分有二為太半說文曰棼棟也爾雅曰楣謂之梁郭璞云門户上横梁也方言曰僄輕也音匹妙反鄭注禮記曰狡疾也字書曰愕驚也音五各反字林曰眙驚貌也音丑吏反】攀井幹而未半目眴轉而意迷舍櫺檻而郤倚若顛墜而復稽魂怳怳以失度廵回涂而下低【井幹樓名也前書曰武帝作井幹樓髙五十丈輦道相屬焉蒼頡篇曰眴視不眀也音櫺檻樓上欄楯也櫺音零稽㽞也】旣懲懼於登望降周流以彷徨歩甬道以縈紆又杳窱而不見陽【淮南子曰甬道相連髙誘注云甬道飛閣複道也廣雅曰窈窱深也杳與窈通窱音它鳥反陽明也旣創前之登望乃下廵于複道宮宇深䆳又不見眀也】排飛闥而上出若㳺目於天表似無依之洋洋【飛闥閣上門也王逸注楚辭曰洋洋無所歸貌】前唐中而後太液攬滄海之湯湯揚波濤於碣石激神嶽之嶈嶈濫瀛洲與方壺蓬萊起乎中央【前書曰建章宮其西唐中數十里音義曰唐庭也其北太液池中有蓬萊方丈瀛州壺梁象海中神山湯湯流貌也蒼頡篇曰濤大波也碣石海畔山也說文曰濫泛也列子曰海中有神山一曰岱輿二曰貟嶠三曰方壺四曰瀛洲五曰蓬萊】於是靈草冬榮神木叢生巖峻崔崒金石峥嶸【靈草神木謂不死藥也史記曰海中神山仙人不死藥在焉峥嶸髙峻也崔音阻回反崒音才律反峥音仕耕反嶸音宏】抗僊掌以承露擢雙立之金莖軼埃壒之混濁鮮顥氣之清英【前書曰武帝時作銅柱承露仙人掌之屬三輔故事云建章宮承露盤髙二十丈大七圍以銅為之上有仙人掌承露和玉屑飲之金莖即銅柱也軼過也埃壒塵也鮮潔也說文曰顥白貌音皓】騁文成之丕誕馳五利之所刑庶松喬之羣類時游従乎斯庭實列僊之攸館匪吾人之所寕【丕大也誕欺也前書曰齊人李少翁以方士見上上拜為文成将軍言于上曰即欲與神通宮室被服非象神神物不至乃作甘泉宮中為臺畫天地泰一諸鬼神而置祭具以致天神又曰膠東人樂大多方畧而敢為大言言曰臣常往東海中見安期羡門之屬乃拜為五利将軍刑法也列僊傳曰赤松子者神農時雨師也服水玉以教神農又曰王子喬者周靈王太子晋道士浮丘公接以上嵩山】爾乃盛娛游之壯觀奮大武乎上囿因兹以威戎夸狄耀威而講事【大武謂大陳武事也月令孟冬之月天子乃命将帥講武習射御也】命荆州使起鳥詔梁野而驅獸毛羣内闐飛羽上覆接翼側足集禁林而屯聚【荆州江湘之地其俗習于捕鳥故使起之梁野巴漢之人其俗習于逐獸故使其人驅之闐音田聚音才諭反】水衡虞人理其營表種别羣分部曲有署【前書曰上林苑屬水衡都尉虞人掌山澤之官周禮曰虞人萊所田之野為表鄭司農曰表所以識正行列也續漢書将軍領軍皆有部大将軍營五部部校尉一人部下有曲曲有軍一人也】罘罔連紘籠山絡野列卒周帀星羅雲布【鄭注禮記曰獸罟曰罘音浮紘罘之網】於是乘鑾輿備法駕帥羣臣披飛㢘入苑門【蔡邕獨斷曰天子至尊不敢渫瀆言之故託于乘輿天子車駕有大駕法駕小駕大駕則公卿奉引備千乘萬騎法駕公卿不在鹵簿中惟執金吾奉引侍中驂乘飛㢘館名也武帝所作前書音義曰飛㢘神禽能致風氣身似鹿頭如雀有角而蛇尾文如豹文于館上作之因以名焉○劉攽曰乘鑾輿案注所觧乘輿之義則多此鑾字】遂繞酆鎬歴上蘭六師發胄百獸駭殫震震爚爚雷奔電激草木塗地山淵反覆蹂蹸其十二三乃拗怒而少息【酆文王所都在鄠縣東鎬武王所都在上林苑中三輔黄圖云上林苑有上蘭觀尚書曰司馬掌邦政統六師又曰百獸率舞駭殫言驚懼也震震爚爚奔走之貎爚音躍塗汚也反覆猶傾動也車騎旣多視之亂有似傾動蹂踐也音汝九反蹸轢也音力刃反拗猶抑也音於少反言且抑六師之怒而少停也】爾乃期門佽飛列刃鑚鍭要趹追蹤鳥驚觸絲獸駭值鋒機不虚掎不再控矢無單殺中必疊雙颮颮紛紛矰繳相纒風毛雨血灑野蔽天【前書曰武帝與北地良家子期于殿門故號期門又曰募佽飛射士音義佽飛本秦左弋官也武帝改為飲飛官有一令九丞在上林中紡矰繳弋鳬雁嵗萬頭以供宗廟蒼頡篇曰攅聚也鑚與攅通爾雅曰金鏃剪羽謂之鍭音侯廣雅曰趹奔也音決機弩牙也說文曰掎偏引也音居綺反颮颮紛紛衆多也說文曰颮古飈字鄭注周禮曰結繳于矢謂之矰矰髙也】平原赤勇士厲猨失木豺狼懾竄【郭璞注山海經曰猿似猴而大臂長便㨗色黑蒼頡書曰似狸音以救反淮南子曰猨顚蹷而失木枝懾懼也音之葉反竄走也協韻音七外反】爾乃移師趨險並蹈潜穢窮虎奔突狂兕觸蹷【潜深也穢謂榛蕪之林虎兕之所居也爾雅曰兕似牛郭璞曰一角青色重千斤廣雅曰蹷跳也音居衛反】許少施巧秦成力折掎僄狡㧖猛噬脫角挫脰徒獨殺【許少秦成並未詳僄狡獸之輕捷者說文曰搤捉也音戹搤與㧖通噬囓挫折也脰頸也徒空也謂空手殺之也爾雅曰暴虎徒也殺音所界反】挟師豹拖熊螭頓犀犛曳豪羆超逈壑越峻崖蹷巉巗鉅石隤松栢仆叢林摧草木無餘禽獸殄夷【師師子也說文曰拖曳也音徒可反杜預注左傳云螭山神獸形郭璞注山海經曰犀似牛而猪頭黑色有三角一在頂上一在額上一在鼻上犛牛黑色出西南徼外犛音力之反爾雅曰羆似熊而黄巉巗山石髙峻之貌也殄盡也夷猶殺也】於是天子乃登屬玉之館歴長楊之榭覧山川之體埶觀三軍之殺獲原野蕭條目極四裔禽相鎮厭獸相枕藉【前書宣帝幸萯陽宮屬玉觀音義曰屬玉水鳥也似鵁鶄於觀上作之因以名焉三輔黄啚曰上林有長楊宮鄭注禮記曰土髙曰臺有木曰榭獲協韻音胡卦反楚詞曰山蕭條而無獸】然後收禽㑹衆論功賜胙陳輕騎以行炰騰酒車而斟酌割鮮野食舉燧命爵【胙餘肉也左傳曰歸胙于公詩小雅曰炰之燔之毛萇注曰以毛曰炰音歩交反子虚賦曰割鮮染輪孔安國注尚書曰鳥獸新殺曰鮮】饗賜畢勞逸齊大輅鳴鸞容與裴回集乎豫章之宇臨乎昆眀之池【大輅玉輅也周禮曰凡馭輅儀以鑾和為節鄭注曰鸞在衡和在軾皆金鈴也三輔黄圖曰上林苑有豫章觀】左牽牛而右織女似雲漢之無涯茂樹䕃蔚芳草被堤蘭茝發色曄曄猗猗若摛錦布繡燭耀乎其陂【漢宮閣疏曰昆明池有二石人牽牛織女之象也雲漢天河也郭璞注爾雅云茝香草音昌改反曄曄猗猗羙茂之貎說文曰摛舒也】鶴白鷺黄鵠鵁鸛鶬鴰鳵鶂鳬鷖鴻雁朝發河海夕宿江漢沈浮往來雲集霧散【郭璞注爾雅云鵁似鳬脚近尾略不能地行江東謂之魚鵁音火交反說文曰鸛鸛雀也爾雅曰鶬麋鴰音括郭璞注曰即鶬鴰也今關西呼為鴰鹿鳵似雁而大無趾音保鶂水鳥也荘子曰白鶂之相視眸子不運而風化李巡注爾雅曰在野曰鳬在家曰鶩並鴨也鄭注詩云鷖鳬屬也音一兮反周處風土記曰鷖鷖也以名自呼大如雞生卵于荷葉上毛萇注詩云大曰鴻小曰鴈】於是後宮乘輚路登龍舟張鳳蓋建華旗祛黼帷鏡清流靡微風澹淡浮【埤蒼曰輚卧車也音仕板反淮南子曰龍舟鷁首浮次以虞桓譚新論曰乘車玉瓜華芝及鳳凰三蓋上林賦曰乘法駕建華旗髙誘注淮南子曰祛舉也澹隨風之貌也澹音徒濫反淡音徒敢反】櫂女謳鼓吹震聲激越謍厲天鳥羣翔魚闚淵【櫂楫也謳歌也震協韻音真謍聲也音火宏反】招白閒下雙鵠揄文竿出比目【招猶舉也弩有黄閒之名此言白閒盖弓弩之屬本或作白鷼謂鳥也西京雜記曰越王獻髙帝白鷼黑鷼各一雙說文曰揄引也音投文竿翠羽為文飾也闞子曰魯人有好釣者以桂為餌鍜黄金之釣錯以銀碧垂翡翠之綸爾雅曰東方有比目魚不比不行】撫鴻幢御矰繳方舟並鶩俛仰極樂【廣雅曰幢謂之懤幢音直江反即舟中之幢盖也本或作罿罿鳥網也音衡矰弋矢也繳以繫箭也方舟並两舟也】遂風舉雲揺浮㳺普覽前乘秦領後越九【協韻音綜】東薄河華西渉岐雍宮館所歴百有餘區行所朝夕儲不改供【薄廹也岐山雍縣在扶風儲積也供協韻音九用反】禮上下而接山川究休祐之所用採游童之歡謠第從臣之嘉頌【上下謂天地也接亦祭也究盡也用謂犧牲玉帛之物也列子曰堯理天下五十年不知天下理歟亂歟堯乃微服游于康衢聞兒童謠曰立我蒸人莫非爾極不識不知順帝之則言今同于堯也前書曰宣帝頗好神仙王褒張子僑等並待詔所幸宮館輙為歌頌第其髙下以差賜帛焉】于斯之時都都相望邑邑相屬國藉十世之基家承百年之業士食舊徳之名氏農服先疇之畎畆商修族世之所鬻工用髙曽之規矩粲乎隐隐各得其所【十代百年並舉全数也易曰食舊徳貞厲終吉穀梁傳曰古者有士人商人農人工人淮南子曰古者至徳之時賈便其肆農安其業大夫安其職而處士修其道也】若臣者徒觀迹乎舊墟聞之乎故老什分而未能得其一端故不能徧舉也















  後漢書卷七十上
  後漢書卷七十上考證
  班彪傳後好事者頗或綴集時事○何焯校本引史通云其後劉向向子歆及諸好事者若馮商衛衡揚雄史岑梁審肆仁晋馮叚肅金丹馮衍韋融蕭奮劉恂等相次撰續迄于哀平間猶名史記
  從漢元至武以絶則其功也○舊本作從漢元至武則絶其功也毛本作従漢元至武則以絶其功也皆不成文理今従監本
  黜淮南衡山○何焯校本云淮南衡山之不為世家與淮陰黥彭同例
  性相近習相遠也注見論語○【臣㑹汾】按宋本作見何論盖何晏注論語故唐人以何氏本為何論後人不考所由認為錯誤改作論語義雖無害要湏仍古人之舊不必竄易也
  後察司徒㢘注云司徒薦為㢘○諸本同【臣㑹汾】按正文及注㢘字上皆脫一孝字前云舉司茂才注司舉為茂才也文法正與此同
  班彪子固不可殫論注三輔黄圖曰未央宮有清凉殿宣室殿中溫室殿○一本作宣寳中溫殿誤今従宋本増改
  珊瑚碧樹周阿而生注漢武故事曰武帝起神堂植玉樹茸瑚為枝○茸字一本作葺【臣㑹汾】按茸與葺皆非也此字當作叢因與茸同音故誤不知者又妄改為葺耳
  雖輕信與僄狡○【臣㑹汾】按信字義未妥當従文選作迅





  後漢書卷七十上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七十下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班固列傳第三十下
  班固傳
  主人喟然而歎曰痛乎風俗之移人也子實秦人矜夸館室保界河山信識昭㐮而知始皇矣惡睹大漢之云為乎【喟歎貎也前書曰人有剛柔緩急音聲不同繫水土之風氣謂之風好惡取舎動静無常隨君上之情欲謂之俗保守也謂守河山之險以為界昭㐮昭王㐮王也惡安也音烏】夫大漢之開原也奮布衣以登皇極繇數期而創萬世蓋六籍所不能談前聖靡得而言焉【漢髙祖曰吾以布衣提三尺劔取天下髙祖起兵五年而即帝位故云由數期繇即由也孔安國注尚書云匝四時曰期萬世盛言之也六籍六經也】當此之時功有横而當天討有逆而順人故婁敬度埶而獻其說蕭公權宜以拓其制時豈泰而安之哉計不得以已也【横音胡孟反髙祖入關秦王子嬰降而五星聚于東井此功有横而當天也逆謂以臣伐君前書陸賈曰湯武逆取而以順守之及髙祖入關秦人争獻牛酒此謂討有逆而順人也婁敬已見上又曰蕭何脩未央宮上見壮麗甚怒何對曰天下未定故可因遂就宮室且天子以四海為家非令壮麗無以威重且無令後代有以加也時豈奢侈而安之哉言天下初定計不得已而都西亰也】吾子曾不是睹頋燿後嗣之末造不亦闇乎【顧反也燿炫燿也言吾子曽不睹度埶權宜之由而反炫燿後嗣子孫末代之所造非其盛稱武帝成帝神僊昭陽之事也】今將語子以建武之理永平之事監乎泰清以變子之或志【淮南子曰太清之化也和順以寂漠質直以素樸髙誘注曰太清無為之化也】往者王莽作逆漢祚中缺天人致誅六合相滅【天人謂天意人事共相誅也】于時之亂生民㡬亡鬼神泯絶壑無完柩郛罔遺室原野猒人之肉川谷流人之血秦項之災猶不克半書契以來未之或紀也【人者神之主生人既亡故鬼神亦絶也楊子法言曰秦将白起長平之戰坑四十萬人原野猒人之肉川谷流人之血也】故下民號而上愬上帝懐而降鑒致命於聖皇【上帝天也聖皇光武也懐猶愍念也降下也鍳視也言上天愍念下人之上愬故下視四海可以為君者而致命於光武也】於是聖皇乃握乾符闡坤珍披皇圖稽帝文赫爾發憤應若興雲霆發昆陽憑怒雷震【乾符坤珍謂天地符瑞也皇圗帝文謂圖緯之文也霆疾雷也發于昆陽謂破王尋王邑憑盛也言盛怒如雷之震協韻音真】遂超大河跨北嶽立號髙邑建都河洛【跨㩀也言光武渡河㩀北嶽遂即位於鄗而改鄗為髙邑也】紹百王之荒屯因造化之盪滌體元立制繼天而作【紹繼也屯難也高誘注淮南子云造化天地也滌除也作起也杜預注左傳云凡人君即位欲體元以居正穀梁傳曰為天下主者天也繼天者君也】系唐統接漢緒茂育羣生恢復疆宇兼乎在昔事勤乎三五【爾雅曰系繼也緒業也前書曰漢帝本系出自唐帝言光武能繼唐堯之統業也恢大也三五三皇五帝也】豈特方軌並迹紛綸后辟理近古之所務蹈一聖之險易云爾哉【軌轍也紛綸猶雜蹂也爾雅曰后辟君也險易猶理亂也言光武功徳勤勞兼於前代百王非直一聖帝也】且夫建武之元天地革命四海之内更造夫婦肇有父子君臣初建人倫實始斯乃虙羲氏之所以基皇徳也【易曰天地革而四時成又曰湯武革命爾雅曰九夷八狄七戎六蠻謂之四海基始也帝王紀曰庖犧氏風姓也制嫁娶之禮取犠牲以充庖厨以食天下故號庖犧後或謂之伏犧言光武更造夫婦如伏犧時也】分州土立市朝作舟車造器械斯軒轅氏之所以開帝功也【黄帝號軒轅氏前書昔在黄帝畫野分州易繋辭曰神農氏日中為市黄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刳木為舟剡木為楫服牛乘馬引重致逺以利天下木為弧剡木為矢弧矢之利以威天下言光武利人如軒轅也】龔行天罸應天順民斯乃湯武之所以昭王業也【尚書武王曰今子惟龔行天之罸易曰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言光武征伐如湯武者也】遷都改邑有殷宗中興之則焉即土之中有周成隆平之制焉【尚書曰盤庚遷于殷史記曰帝陽甲之時殷衰諸侯莫朝陽甲崩弟盤庚立自河北度河南居湯之故地行湯之政殷道復興尚書曰王來紹上帝自服于土中孔安國曰洛邑地埶之中也春秋命歴序曰成康之隆醴泉湧出言都洛陽如殷宗周成之制也】不階尺土一人之柄同符乎髙祖【孟子曰紂去武丁未久也尺地莫非其有也一人莫非其臣也又曰舜文王相去千有餘嵗若合符契】克己復禮以奉終始允恭乎孝文【左傳仲尼曰古有志克已復禮仁也孫卿子曰生人之始死人之終也終始俱善人道畢矣尚書允恭克譲謂躬自儉約同於文帝也】憲章稽古封岱勒成儀炳乎世宗【憲章猶法則也禮記曰仲尼憲章文武尚書曰若稽古帝堯言法乎考古而封泰山勒石以記成功也炳眀也其禮儀眀乎武帝也】案六經而校徳妙古昔而論功仁聖之事旣該帝王之道備矣【六經謂詩書禮樂易春秋妙猶羙也或作眇眇逺也該偹也】至于永平之際重熈而累洽盛三雍之上儀脩袞龍之法服敷洪藻信景鑠揚世廟正予樂人神之和允洽君臣之序既肅【熈光也洽浹也三雍謂眀堂辟雍靈䑓也永平二年正月宗祀光武皇帝于眀堂禮畢登靈䑓三月臨辟雍行大射禮周禮王之吉服享先王即袞冕鄭注曰袞卷龍衣也永平二年帝及公卿列侯始服冕冠衣裳敷布也鴻大也藻文藻也謂明帝禮畢登靈䑓之後布詔于天下曰建明堂立辟雍起靈䑓恢大道被之八極此為布鴻藻也信讀曰申景大也鑠羙也揚世廟謂上尊號光武廟曰世祖正予樂謂依讖文改大樂為大予樂也】乃動大路遵皇衢省方廵狩窮覧萬國之有無考聲教之所被散皇眀以燭幽【大路玉路也皇衢馳道也易曰先王以省方觀人設教尚書曰嵗二月東廵狩又曰朔南暨聲教皇大也燭照也】然後增周舊脩洛邑翩翩巍巍顯顯翼翼光漢亰于諸夏總八方而為之極【周成王都洛邑漢又増而修之故曰増焉翩翩巍巍顯顯翼翼並宮闕顯盛之貎論語曰不如諸夏之亡詩商頌曰商邑翼翼四方之極極中也洛陽土之中也】是以皇城之内宮室光眀闕庭神麗奢不可踰儉不能侈【言奢儉合禮也】外則因原野以作苑順流泉而為沼發蘋藻以潜魚豐圃草以毓獸制同乎梁騶義合乎靈囿【蘋藻並水草也詩小雅曰魚在在藻韓詩曰東冇圃草駕言行狩薛君傳曰圃博也有博大之茂草也毓亦育也魯詩傳曰古有梁騶者天子之田也詩大雅曰王在靈囿麀鹿攸伏毛萇注云囿所以域飬禽獸也此言魚獸各得其所如文王之靈囿也】若乃順時節而蒐狩簡車徒以講武則必臨之以王制考之以風雅【左傳臧僖伯曰春蒐夏苖秋獮冬狩皆于農隙以講事也杜預注云各隨時之閑也禮記王制曰天子諸侯無事則嵗三田田不以禮曰暴天物也】歴騶虞覽駟驖嘉車攻采吉日禮官正儀乘輿乃出【詩國風序曰騶虞蒐田以時仁如騶虞毛萇注曰騶虞義獸白虎黑文不食生物又曰駟鐵羙㐮公也始命有田狩之事其詩曰駟驖孔阜注曰驖驪也阜大也又小雅序曰車攻宣王復古也修車馬備器械復㑹諸侯於東都因田獵而選車徒焉其詩曰我車既攻我馬既同注云攻堅也又吉日詩曰我車既好四牡孔阜宣帝詔曰禮官具禮儀也】於是發鯨魚鏗華鍾登玉輅乘時龍鳳蓋颯灑和鸞玲瓏天官景從祲威盛容【鯨魚謂刻杵作鯨魚形也鏗謂擊之也音苦耕反尚書大傳曰天子将出則撞黄鍾右五鍾皆應薛綜注西京賦云海中有大魚名鯨又有獸名蒲牢蒲牢素畏鯨魚鯨魚擊蒲牢蒲牢輙大鳴呼凡鍾欲令其聲大者故作蒲牢于其上撞鍾者名為鯨魚鍾有篆刻之文故曰華爾雅曰馬髙八尺以上曰龍月令春駕蒼龍各隨四時之色故曰時也玲瓏聲也蔡邕獨斷曰百官小吏曰天官祲亦盛也】山靈䕶野屬御方神雨師汎灑風伯清塵千乘雷起萬騎紛紜元戎竟野戈鋋彗雲羽旄掃電旌旗拂天【山靈山神也屬連也音燭方四方也雨師畢星也風伯箕星也韓子師曠謂晉平公曰黄帝合鬼神于泰山風伯進掃雨師灑道蔡邕獨斷曰天子大駕偹千乘萬騎元戎戎車也詩小雅曰元戎十乘以先啓行毛萇注曰元大也夏后氏曰鉤車先正也殷曰寅車先疾也周曰元戎先良也說文曰鋋小矛也音市延反彗掃也音似銳反】焱焱炎炎揚光飛文吐爓生風吹野燎山日月為之奪眀丘陵為之摇震【焱焱炎炎並戈矛車馬之光也說文曰焱火華也音以瞻反震讀曰真】遂集乎中囿陳師案屯駢部曲列校隊勒三軍誓將帥【中囿囿中也續漢志曰大将軍營五部校尉一人部下有曲曲下有屯長一人駢猶陳列也杜預注左傳曰百人為隊鄭周禮注云天子六軍三軍一偏故此言勒三軍也周禮曰羣吏聽誓于前斬牲以狥陳曰不用命者斬之鄭注云羣吏将帥也】然後舉烽伐鼓以命三驅輕車霆發驍騎電騖㳺基發射范氏施御不失禽彎不詭遇飛者未及翔走者未及去【穀梁傳曰三驅之禮一為乾豆二為賔客三為充君之庖霆發電騖並言疾也游基飬由基也淮南子曰楚有神白猨王自射之則而嬉使飬由基射之始調弓矯矢未發而猨擁木號矣范氏趙之御人也孟子曰趙簡子使王良御終日不獲一禽反曰天下賤工也王良曰吾為範我馳驅終日不獲一爲之詭遇一朝而獲十趙岐注曰範法也為法度之御應禮之射終日不得遇詭遇非禮射也則能獲十不失禽謂由基也彎不詭遇謂范氏也】指顧倐忽獲車已實樂不及般殺不盡物馬踠餘足士怒未泄先驅復路屬車案節【高唐賦曰舉功先得獲車已實爾雅曰般樂也禮記曰樂不可極踠猶屈也方言曰泄歇也漢官儀大駕屬車八十一乘子虚賦曰案節未舒謂駐車徐行也】於是薦三犧效五牲禮神祗懐百靈覲眀堂臨辟雍揚緝熙宣皇風登靈臺考休徴【左傳鄭子太叔曰為五牲三犧杜預注云五牲麋鹿麏狼兎三犧祭天地宗廟之犧也郊祭天也天神曰神地神曰祗百靈百神也詩曰懐柔百神覲朝也謂朝諸侯於眀堂詩大雅曰維清緝熈文王之典鄭注云緝熈光眀也尚書曰休徴孔安國注云叙羙行之騐】俯仰乎乾坤參象乎聖躬目中夏而布徳瞰四裔而抗稜【易繫辭曰仰則觀象于天俯則觀法於地近取諸身逺取諸物聖躬謂天子也中夏中國也瞰音苦暫反四裔四夷也稜威也左傳曰徳以柔中國刑以威四夷也】西盪河源東澹海漘北動幽崖南趯朱垠【盪滌也河源在崑崙山前書曰威稜澹乎鄰國音義曰澹猶動也音徒濫反漘水涯音脣郭璞注爾雅曰涯上平坦而下水深者為漘趯躍也音他歴反說文曰垠界也音銀】殊方别區界絶而不鄰自孝武所不能征孝宣所不能臣莫不陸讋水慄奔走而來賔【爾雅曰讋懼也音之涉反】遂綏哀牢開永昌【綏安也哀牢西南夷號永平十二年其國王栁貎相率内屬以其地置永昌郡也】春王三朝㑹同漢亰是日也天子受四海之圖籍膺萬國之貢珍内撫諸夏外接百蠻【春王猶左傳云春王正月也三朝元日也朝音陟遙反謂嵗之朝月之朝日之朝前書谷永曰今年正月翔日食於三朝之㑹周禮曰時見曰㑹殷眺曰同賈逵注曰膺猶受也詩曰因時百蠻也】乃盛禮樂供帳置乎雲龍之庭陳百僚而賛羣后究皇儀而展帝容【供帳供設帷帳也供音九用反前書曰三輔長無供悵之勞戴延之記曰端門東有崇賢門次外有雲龍門賛引也】於是庭實千品㫖酒萬鍾列金罍班玉觴嘉珍御太牢饗【庭實貢獻之物也左傳孟獻子曰臣聞聘而獻物於是有庭實旅百千品言多也說文曰鍾器也孔叢子曰堯飲千鍾罍酒器也詩曰我姑酌彼金罍珍八珍也太牢牛羊豕也饗協韻音香】爾乃食舉雍徹太師奏樂陳金石布絲竹鐘鼓鏗鏘管曄煜【食舉謂當食舉樂也蔡邕禮樂志曰大予樂郊祀陵廟殿中諸食舉樂也雍詩篇名也謂食訖歌雍詩以徹也論語曰三家者以雍徹太師樂官也周禮太師掌六律六呂以合隂陽之聲也鏗音苦耕反鏘音楚庠反曄煜盛貎也煜音育】抗五聲極六律歌九功舞八佾韶武備太古畢【左傳晏子曰五聲六律杜預注云五聲宮商角徴羽六律黄鍾太簇姑洗蕤賔夷則無射尚書曰九功惟序九序惟歌九功謂金木水火土榖正徳利用厚生也佾舞行也榖梁傳曰天子八佾韶舜樂名武武王樂名太古逺古也】四夷間奏徳廣所及仱佅兜離罔不具集【間迭也音古莧反詩國風曰漢廣徳廣所及也鄭注周禮云四夷之樂東方曰韎南方曰任西方曰株離北方曰禁禁字書作仱音渠禁反佅音摩葛反周禮仱作禁佅作韎兜作㭑也】萬樂備百禮暨皇歡浹羣臣醉降烟煴調元氣然後撞鐘告罷百僚遂退【萬樂百禮盛言之也暨至也易曰天地絪緼萬物化醇禮統曰天地者元氣之所生萬物之祖尚書大傳曰天子将入撞㽔賔之鍾左五鍾皆應撞音直江反】於是聖上親萬方之歡娛久沐浴乎膏澤懼其侈心之將萌而怠於東作也【尚書曰平秩東作注云嵗起於春而始就耕】乃申舊章下眀詔命有司班憲度昭節儉示太素【詩大雅曰率由舊章鄭注云舊典文章左傳臧哀伯曰大路越席大羮不和昭其儉也列子曰太素者質之始也】去後宮之麗飾損乘輿之服御除工商之淫業興農桑之上務遂令海内棄末而反本背偽而歸真女修織絍男務耕耘器用陶匏服尚素耻纎靡而不服賤竒麗而不珍捐金於山沈珠於淵【前書文帝詔曰農天下之本也而人或不務本而事末音義曰夲農也末賈也背偽去雕飾也歸真尚質素也杜預注左傳曰織絍織繒布也禮記曰器用陶匏陶瓦器也匏瓠也陸賈新語曰聖人不用珠玉而寳其身故舜棄黄金於嶄巖之山捐珠玉於五湖之川以杜淫邪之欲也】於是百姓滌瑕盪穢而鏡至清形神寂寞耳目不營嗜欲之原滅㢘正之心生莫不優游而自得玉潤而金聲【瑕穢猶過惡也揚雄集曰滌瑕盪穢淮南子曰形者生之舍神者生之制也又曰和順以寂寞尚書曰弗役耳目百度惟貞淮南子曰吾所謂有天下者自得而已禮記孔子曰君子比徳於玉焉溫潤而澤仁也孟子曰孔子徳如金聲也】是以四海之内學校如林庠序盈門獻酬交錯爼豆莘莘下舞上歌蹈徳詠仁【前書平帝立舉學官郡國曰學縣道邑及侯國曰校鄉曰庠聚曰序詩曰獻酬交錯莘莘衆多也音所巾反禮記曰歌者在上貴人聲也又嗟歎之不足故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劉邠曰注平帝立舉學官案文多一舉字】登降飫宴之禮既畢因相與嗟歎徳讜言說咸含和而吐氣頌曰盛哉乎斯世【詩曰飲酒之飫毛萇注云不脫屨升堂謂之飫飫私也尚書曰徳升聞字林曰讜美言也音黨】今論者但知誦虞夏之書詠殷周之詩講羲文之易論孔氏之春秋罕能精古今之清濁䆒漢徳之所由【伏羲畫八卦文王作卦辭孔子作春秋清濁猶善惡也】唯子頗識舊典又徒馳騁乎末流溫故知新已難而知徳者鮮矣【末流猶下流也謂諸子也前書曰不入于道徳放縱于末流論語孔子曰温故知新可以為師矣又曰由知徳者鮮矣】且夫辟界西戎險阻四塞修其防禦孰與處乎土中平夷洞達萬方輻湊【辟逺也音匹亦反戰國䇿蘇秦說孟嘗君曰秦四塞之國也髙誘注云四靣有山關之固故曰四塞之國防禦謂闗禁也輻湊如輻之湊於轂也前書武帝詔吾丘壽王曰子在朕前之時知略輻湊也】秦領九涇渭之川曷若四瀆五嶽帯河泝洛圖書之淵【四瀆江河淮濟也河圖曰天有四表以布精魄地有四瀆以出圖書爾雅曰泰山為東嶽衡山為南嶽華山為西嶽山為北嶽圖書之淵謂河洛也易繋辭曰河出圖洛出書也】建章甘泉館御列仙孰與靈臺眀堂統和天人【館御謂設臺以進御神仙也禮含文嘉曰禮天子靈臺以考觀天人之際法隂陽之㑹也】太液昆眀鳥獸之囿曷若辟雍海流道徳之富【三輔黄啚曰辟雍水四周於外象四海也】游俠踰侈犯義侵禮孰與同履法度翼翼濟濟也【游俠即西賔云鄉曲豪俊游俠之雄踰侈謂列肆侈於姫姜等也爾雅曰翼翼敬也詩曰濟濟多士毛萇注云濟濟多威儀也】子習秦阿房之造天而不知亰洛之有制也識函谷之可闗而不知王者之無外也【史記曰秦始皇作阿房宮造至也公羊傳曰王者無外也】主人之辭未終西都賔矍然失容逡廵降階惵然意下捧手欲辭主人曰復位今將喻子五篇之詩【說文曰矍視遽之貎音許縛反周書曰臨攝以威而惵惵者猶恐懼也音徒頰反喻告也】賔既卒業乃稱曰羙哉乎此詩義正乎揚雄事實乎相如非惟主人之好學蓋乃遭遇乎斯時也【揚雄作長楊羽獵賦司馬相如作子虚上林賦並文雖藻麗其事迂誕不如主人之言義正事實也】小子狂簡不知所裁既聞正道請終身誦之其詩曰【論語孔子曰吾黨之小子狂簡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又曰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子路終身誦之】
  眀堂詩 於昭眀堂眀堂孔陽聖皇宗祀穆穆煌煌【於音烏歎羙之辭也詩周頌曰於昭于天孔甚也陽眀也國風曰我朱孔陽聖皇宗祀謂祭光武于眀堂也詩曰穆穆煌煌宜君宜王穆穆猶敬也煌煌猶羙也】上帝宴饗五位時序誰其配之世祖光武【前書曰天神貴者太一太一佐曰五帝五位五帝也河圖曰蒼帝威靈仰赤帝赤熛怒黄帝含樞紐白帝白招矩黑帝叶光紀揚雄河東賦曰靈祗既饗五位時序謂各依其方而祭之】普天率土各以其職猗與緝熙允懐多福【詩小雅曰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濵莫非王臣溥亦普也孝經曰四海之内各以其職來助祭詩商頌曰猗與那與猗羙也允信也懐來也詩大雅曰聿懐多福】
  辟雍詩 廼流辟雍辟雍湯湯聖皇莅止造舟為梁【湯湯水流貎莅臨也詩小雅曰方叔莅止大雅曰造舟為梁毛萇注云天子造舟造至也謂連舟為浮梁也】皤皤國老廼父廼兄抑抑威儀孝友光眀【説文曰皤皤老人貌也音歩何反孝經援神契曰天子尊事三老兄事五更抑抑羙也詩曰威儀抑抑爾雅曰善父母為孝善兄弟為友】於赫太上示我漢行鴻化惟神永觀厥成【於赫歎羙也太上謂太古立徳賢聖之人並著飬老之禮今我漢家遵行之也鴻大也文子曰執徳于心化馳如神詩周頌曰我客戾止永觀厥成爾雅曰觀示也】
  靈臺詩 廼經靈臺靈臺既崇帝勤時登爰考休徴【詩大雅曰經始靈臺崇髙也時登以時登之休美也徴騐也】三光宣精五行布序習習祥風祁祁甘雨【三光日月星也宣布也精眀也五行水火金木土布序謂各順其性無謬沴也習習和也詩小雅曰習習谷風禮斗威儀曰君政頌平則祥風至宋均注曰即景風也祁祁徐也詩小雅曰興雨祁祁尚書考靈燿曰熒惑順行甘雨時也】百穀溱溱庶卉蕃蕪屢惟豐年於皇樂胥【百言非一也尚書洪範曰百穀用成溱溱盛貎尚書曰庶草蕃蕪爾雅曰蕃蕪豐也詩周頌曰綏萬邦屢豐年又曰於皇時周於音烏詩小雅曰君子樂胥受天之祜注云胥有才智之名】寳鼎詩 嶽修貢兮川效珍吐金景兮歊浮雲寳鼎見兮色紛緼煥其炳兮被龍文【謂永平六年王雒山得寳鼎廬江太守獻之景光也說文曰歊氣出貎音火驕反史記曰秦武王與孟恱舉龍文之鼎】登柤廟兮享聖神昭靈徳兮彌億年【時眀帝詔曰其以礿祭之日陳鼎于廟以備器用彌終也萬萬曰億尚書曰公其以予萬億年敬天之休】
  白雉詩 啓靈篇兮披瑞圖獲白雉兮效素烏【靈篇謂河洛之書也固集此題篇云白雉素烏歌故兼言效素烏】發皓羽兮奮翹英容絜朗兮於淳精【皓白也翹尾也春秋元命包曰烏者陽之精】章皇徳兮侔周成永延長兮膺天慶【章眀也侔等也孝經援神契曰周成王時越裳獻白雉慶讀曰卿】及肅宗雅好文章固愈得幸數入讀書禁中㦯連日繼夜每行廵狩輙獻上賦頌朝廷有大議使難問公卿辯論於前賞賜恩寵甚渥固自以二世才術位不過郎【二代謂彪及固】感東方朔揚雄自論以不遭蘓張范蔡之時作賔戯以自通焉【東方答客難曰使蘓秦張儀與僕並生曽不得掌故安敢望侍郎乎揚雄觧嘲曰范睢魏之亡命也蔡澤山東之匹夫也有談范蔡於許史之間則狂矣固所作賔戯事見前書】後遷武司馬【續漢志曰宮掖門每門司馬一人秩比千石武司馬主武門】天子㑹諸儒講論五經作白虎通徳論令固撰集其事【章帝建初四年詔諸王諸儒㑹白虎觀講議五經同異】時北單于遣使貢獻求欲和親詔問羣僚議者㦯以為匈奴變詐之國無内向之心徒以畏漢威靈逼憚南虜【南匈奴也】故希望報命以安其離叛今若遣使恐失南虜親附之歡而成北狄猜詐之計不可固議曰竊自惟思漢興以來曠世歴年兵纒夷狄尤事匈奴綏御之方其塗不一㦯修文以和之㦯用武以征之㦯卑下以就之【文帝與匈奴通關市妻以漢女増厚其賂也】㦯臣服而致之【宣帝時匈奴稽首臣服遣子入侍】雖屈申無常所因時異然未有拒絶棄放不與交接者也故自建武之始復修舊典數出重使前後相繼【建武二年日逐王遣使詣漁陽請和親使中郎将李茂報命二十六年遣中郎将叚郴授南單于印綬】至於其末始乃暫絶永平八年復議通之而廷争連日異同紛回多執其難少言其易先帝聖徳逺覧瞻前顧後遂復出使事同前世【先帝謂眀帝也永平八年遣越騎司馬鄭衆報使北匈奴】以此而推未有一世闕而不修者也今烏桓就闕稽首譯官康居月氐自逺而至匈奴離析名王來降三方歸服不以兵威此誠國家通於神眀自然之徴也臣愚以為宜依故事復遣使者上可繼五鳳甘露致逺人之㑹【宣帝五鳳三年單于名王将衆五萬餘人來降稱臣朝賀甘露元年匈奴呼韓邪遣子右賢王入侍】下不失建武永平覊縻之義虜使再來然後一徃既眀中國主在忠信且知聖朝禮義有常豈可逆詐示猜孤其善意乎絶之未知其利通之不聞其害設後北虜稍彊能為風塵【相侵擾則風塵起】方復求為交通將何所及不若因今施惠為䇿近長固又作典引篇述敘漢徳【典謂堯典引猶續也漢承堯後故述漢徳以續堯典】以為相如封禪靡而不典【文雖靡麗而體無古典】揚雄羙新典而不實【體雖典則而其事虚偽謂王莽事不實】盖自謂得其致焉其辤曰太極之原兩儀始分烟烟熅熅有沈而奥有浮而清【易繫辭曰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又曰天地絪縕萬物化醇蔡邕曰絪縕隂陽和一相扶貎也奥濁也易乾鑿度曰清輕者為天濁沈者為地】沈浮交錯庶類混成【庶類萬物也混猶同也老子曰有物混成先天地生】肇命人主五徳初始同乎草昩混之中【人主謂天子也尚書曰成湯簡代夏作民主五徳五行也初始謂伏義始以木徳王也木生火故神農以火徳五行相生周而復始草昧謂草創暗昧也易曰天地草昧幽混沌之中謂三皇初起之時也】踰䋲越契寂寥而亡詔者系不得而綴也【易繫辭曰上古結䋲而化後代聖人易之以書契踰越並過也詔告也言過䋲契以上既無父子故寂寥而無文誥系謂易繫辭也故易繫而不得綴連也】厥有氏號紹天闡繹者【氏號謂太昊號庖犧氏炎帝號神農氏黄帝號軒轅氏之類紹繼也謂王者繼而作闡開也繹陳也】 莫不開元於太昊皇初之首上哉夐乎其書猶可得而修也【易曰帝出於震始以木徳王天下故曰皇初之首又曰古者庖犧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于天俯則觀法于地是其書可得而修也】亞斯之世通變神化函光而未曜【亞斯之代謂少昊顓頊髙辛等雖通變神化而易繫不載其事故曰函光未曜】若夫上稽乾則降承龍翼而炳諸典謨以冠徳卓蹤者莫崇乎陶唐【稽考乾天也論語孔子曰惟天為大惟堯則之龍翼謂稷契等為堯之羽翼易乾上九曰用九見羣龍無首吉鄭注云六爻皆體龍羣龍象也謂禹與稷契咎陶之屬並在于朝炳眀也典謨謂堯典臯陶謨也為道徳之冠首蹤跡之卓異者莫異于陶唐爾雅曰崇髙也】陶唐舍而禪有虞虞亦命夏后稷契熙載越成湯武【舍謂堯舍其子丹朱而禪於舜舜亦舍其子商均而禪禹書曰熙帝之載孔安國注云熙廣也載事也言稷契並能廣立功事於堯舜之朝越於也於是成其子孫湯武之業並得為天子也湯契之後武王后稷之後】股肱既周天乃歸功元首將授漢劉【股肱謂稷契也既周謂其子孫並周徧得為天子元首堯也言天更歸功于堯又将授漢以帝位】俾其承三季之荒末值亢龍之災孽懸象暗而恒文乖彞倫斁而舊章缺【俾使也三季三王之季也易乾文言曰亢龍有悔窮之災也孽亦災也易曰懸象著眀莫大於日月乖謂失於常度也倫理也斁敗也尚書曰彞倫攸斁舊章缺謂秦燔詩書】故先命聖使綴學立制宏亮洪業表相祖宗賛揚廸哲備㦲燦爛真神眀之式也【聖謂孔丘也春秋演孔啚曰孔子母徴在夢感黑帝而生故曰聖荘子曰恬澹聖素王之道綴學立制謂為漢家法制也宏洪並大也亮信也表眀也相助也廸蹈也哲智也言賛揚蹈履哲智之君謂髙祖等也尚書曰兹四人廸哲燦爛盛眀也式法也】雖前聖臯䕫衡旦宻勿之輔比兹褊矣【臯臯陶也䕫舜之典樂者衡謂阿衡即伊尹也旦周公也宻勿猶黽勉也兹謂孔子言臯䕫等比之為褊小矣】是以髙光二聖辰居其域時至氣動乃龍見淵躍【論語孔子曰譬如北辰居其所而衆星拱之時至氣動謂髙祖聚彤雲於碭山光武發佳氣於白水易乾卦九二曰見龍在田九四曰㦯躍在淵並喻漢初起】拊翼而未舉則威靈紛紜海内雲蒸雷動電熛胡縊莽分不莅其誅【拊翼以雞為喻言知将旦則鼓其翼而鳴前書曰張陳之交拊翼俱起以喻髙祖光武也紛紜盛貎也如雲之蒸言天下英傑為漢者多矣熛光也胡縊謂胡亥縊死也莽分謂公賔就斬莽也莅臨也言天下先為漢誅之髙祖光武不親臨也】然後欽若上下恭揖羣后正位度宗有于徳不台淵穆之譲靡號師矢敦奮撝之容【尚書曰欽若昊天欽敬也若順也上下謂天地也書曰格于上下羣后諸侯也易曰君子正位凝命也尚書曰延入翼室恤度宗度居也宗尊也前書曰舜譲于徳不台音義曰台讀曰嗣言二祖初即位居尊之時並譲言于徳不能嗣成帝功有此淵深穆敬之譲髙祖初即位曰寡人聞帝者賢者有也虛言無實之名非所取也光武即位固辭至于再三靡無也矢陳也敦猶廹逼也詩云矢于牧野又曰敷敦淮濆言漢取天下無號令陳師敦廹奮武撝旄之容詩曰奮伐荆楚尚書曰王秉白旄以麾撝亦麾也言並天人所推不尚威力也】盖以膺當天之正統受克譲之歸運蓄炎上之烈精蘊孔佐之陳云爾【正統謂漢承周為火徳尚書堯典曰允恭克譲謂漢承堯克譲之後歸運謂堯歸運于漢也炎上謂火徳烈精言盛也蘊藏也孔佐謂孔丘制作春秋及緯書以佐漢也即春秋演孔啚曰夘金刀名為劉中國東南出荆州赤帝後次代周是也謂大陳漢之期運也】洋洋乎若徳帝者之上儀誥誓所不及已【洋洋羙也若如也儀法也謂如此羙徳可謂五帝之上法也穀梁傳曰誥誓不及五帝盟詛不及三王交質不及五伯上下不相信服方有誥誓五帝之時上下和睦故誓不及】鋪觀二代洪纎之度其賾可探也【鋪徧也二代殷周也洪纎猶大小也度法度也賾幽深也言徧觀殷周大小之法其幽深可探知之】並開迹於一匱同受侯甸之所服奕世勤民以伯方統牧【孔子曰譬如平地雖覆一匱鄭注云匱盛土籠也侯服甸服謂諸侯也湯為桀之諸侯文王為紂之諸侯奕猶重也自契至湯十四代后稷至文王十五代並積勤勞于人也伯方猶方伯也謂湯為夏伯文王為殷伯並統領州牧】乘其命賜彤弧黄戚之威用討韋顧黎崇之不格【周禮九命作伯彤弧赤弓黄戚黄金飾斧也禮記曰諸侯賜弓矢然後專征伐賜斧鉞然後菽韋顧並國名湯滅之詩殷頌曰韋顧既伐黎崇亦國名史記文王伐崇尚書曰西伯既戡黎格來也】至乎三五華夏亰遷鎬亳遂自北靣虎離其師革滅天邑【三五未詳京師京都也武王都鎬湯都亳詩云宅是鎬亰武王成之尚書曰湯始居亳從先王居自從也北靣謂臣也湯武並以臣伐君史記曰如虎如羆如豺如離於商郊音義曰離與螭同革改也易曰湯武革命天邑天子所都也尚書曰肆予敢求爾于天邑商○劉攽曰注京師京都也案文多一師字】是故義士偉而不敦武稱未盡䕶有慙徳不其然與【左傳曰武王克商遷九鼎于洛邑義士猶曰薄徳杜預注曰伯夷之屬也史記曰伯夷叔齊逢武王伐紂叩馬諌曰以臣弑君可謂仁乎偉猶異也敦厚也武周武王樂也論語孔子曰謂武盡羙矣未盡善也䕶湯樂也左傳延陵季子聘魯觀樂見舞大䕶者曰聖人之也而猶有慙徳】然猶於穆猗那翕純皦繹以崇嚴祖考殷薦宗祀配帝發祥流慶對越天地者舄奕乎千載豈不克自神眀哉【於歎辭也穆美也歎羙周家之徳詩周頌曰於穆清廟猗亦歎之辭也那多也歎羙湯之徳多也殷頌曰猗與那與論語子語魯太師樂曰樂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縱之純如也皦如也繹如也以成何晏注曰翕盛也純和諧也皦其音莭眀也鄭注云繹調達之貎此言殷周之代尚有於穆猗那之頌播之於翕純皦繹之樂尊祖嚴父宗祀配天於眀堂之中詩商頌曰濬哲惟啇長發其祥言發禎祥以流慶於子孫周頌曰秉文之徳對越在天舄奕猶蟬聫不絶也】誕略有常審言行於篇籍光藻朗而不渝爾【誕大也言殷周二代改化之迹大略有常也篇籍謂詩書也朗眀也渝變也言光彩文藻朗眀而不變耳其餘殊異不能及於漢也】矧夫赫赫聖漢巍巍唐基泝測其源乃先孕虞育夏甄殷陶周【矧況也漢承唐虞之基逆流曰泝孕懐也育飬也甄陶謂造成也前書音義曰陶人作瓦器謂之甄言虞夏殷周之先祖並嘗為堯臣○劉攽曰注漢承唐虞之基案注觧唐基耳何故輙出虞字明當作堯】然後宣二祖之重光襲四宗之緝熙神靈日燭光被六幽仁風翔乎海表威靈行於鬼區慝亡逈而不泯微胡瑣而不頤【二祖髙祖世祖也尚書曰宣重光襲重也四宗文帝為太宗武帝為代宗宣帝為中宗明帝為顯宗燭照也言如日之照六幽六合幽逺之地鬼區逺方也易曰髙宗伐鬼方慝惡也逈逺也泯滅也瑣小也頤飬也言凶惡者無逺而不滅微細者何小而不飬也】故夫顯定三才昭登之績匪堯不興鋪聞遺筞在下之訓匪漢不【三才天地人也易曰兼三才而兩之登升也績功也言升天之功非堯不能興也尚書曰昭升于上鋪布也遺策堯之餘策謂堯典也在下謂後代子孫也言堯典為子孫之訓非漢不能大也】厥道至乎經緯乾坤出入三光外運混元内浸豪芒性類循理品物咸亨其已久矣【經緯天地言隂陽交泰也出入三光言日月星得其度也混元天地之總名也豪芒纎微也老子曰和隂陽節四時潤乎草木浸乎金石毫毛潤澤性生也循順也含生之熲皆順於理尚書曰别生分類品物萬殊亨通也易曰含光大品物咸亨】盛㢤皇家帝世徳臣列辟功君百王榮鏡宇宙尊無與抗【皇家帝代謂漢家歴代也列辟謂古之帝王也言漢家徳可以臣彼列辟功可以君彼百王相如封禪書曰歴選列辟鏡猶光明也抗猶敵也讀曰康】乃始䖍鞏勞謙兢兢業業貶成抑定不敢論制作【爾雅曰䖍鞏固也易曰勞謙君子有終吉言帝固為勞謙也兢兢戒慎也業業危懼也禮記曰王者功成作樂理定制禮今不敢論制禮作樂之事言謙之甚也】至令遷正黜色賔監之事煥揚宇内而禮官儒林屯朋篤論之士而不傳祖宗之彷彿雖云優慎無乃葸歟【遷正改正朔也黜色易服色也賔謂殷周二王之後謂漢之賔監視也視殷周之事以為監戒論語孔子曰周監于二代屯衆也朋羣也不傳謂不制作篇藉以紀功徳也彷彿猶梗槩也論語孔子曰慎而無禮則葸鄭注云葸質慤貎也言雖優游謙慎無乃太質慤也】於是三事嶽牧之僚僉爾而進曰陛下仰監唐典中述祖則俯蹈宗軌【三事三公也僉皆也】躬奉天經惇睦辯章之化洽【天經謂孝也孔子曰夫孝天之經謂章帝初即位四時禘袷宗祀於明堂也尚書曰惇叙九族又曰九族既睦辯章百姓鄭注云辯别也章眀也惇厚也睦親也章帝性篤愛不忍與諸王乖離皆㽞京師也】廵靖黎蒸懐保鰥寡之恵浹【廵撫也靖安也黎蒸皆衆也懐思也保安也浹洽也尚書曰懐保小人惠鮮鰥寡謂章帝在位凡四廵狩賜人爵鰥寡孤獨不能自存者粟】燔瘞縣沈肅祗羣神之禮備【爾雅曰祭天曰燔柴祭地曰瘞埋祭山曰庋縣祭川曰浮沈肅祗恭敬也封禪書曰湯武至尊不失肅敬元和中詔曰朕廵狩岱宗柴望山川庋音居毁反】是以鳳凰來儀集羽族於觀魏肉角馴毛宗於外囿擾緇文皓質於郊升黄暉采鱗於沼甘露霄零於豐草三足軒翥於茂樹【尚書曰鳳凰来儀元和二年詔曰乃者鳳凰鸞鳥比集七郡羽族謂羣鳥隨之也觀魏門闕也肉角謂麟也伏侯古今注曰建初二年北海得一角獸大如麕有角在耳間端有肉又元和二年麒麟見陳一角端如葱葉色赤黄櫌馴也緇文皓質謂騶虞也說文曰騶虞白虎黑文尾長于身古今注曰元和三年白虎見彭城黄暉采鱗謂黄龍也建初五年有八黄龍見于零陵古今注曰元和二年甘露降河南三足烏集沛國軒翥謂飛翔上下也】若乃嘉穀靈草竒獸神禽應圖合牒窮祥極瑞者朝夕坰牧日月邦畿卓犖乎方州羡溢乎要荒【嘉穀嘉禾靈草芝屬古今注曰元和二年芝生沛如人冠大坐状章和九年詔曰嘉榖滋生芝草之類嵗月不絶竒獸神禽謂白虎白雉之屬也建初七年獲白鹿元和元年日南獻生犀白雉言應於瑞圖又合乎史諜也坰牧郊野也卓犖殊絶也羡音以戰反○劉攽曰注如人冠大坐案文大當作衣冠如人衣冠坐也】昔姬有素雉朱烏秬黄□之事耳君臣動色左右相趨濟濟翼翼峨峨如也【孝經援神契曰周成王時越裳來獻白雉朱烏謂赤烏也尚書中曰大子發渡孟津有火自天止于王屋流為赤烏秬黑黍也詩大雅曰誕降嘉種惟秬惟秠黄□麥也謂赤烏銜牟麥而至也詩頌曰貽我來牟詩大雅曰濟濟多士又曰惟此文王小心翼翼又曰奉璋峨峨】盖用昭眀寅畏承聿懐之福亦以寵靈文武貽燕後昆覆以懿鑠豈其為身而有顓辭也【詩大雅曰昭明有融寅敬也尚書曰嚴恭寅畏聿述也懐思也詩大雅曰昭事上帝聿懐多福貽遺也燕安也後昆子孫也言此並以光寵神靈文王武王之徳遺燕安于子孫也詩大雅曰貽厥孫謀以燕翼子覆猶重也懿鑠並羙也詩大雅曰我求懿徳又曰於鑠王師言詩人歌頌周之盛徳當成康之時其成王康王豈獨為身而有自専之辭也並上寵文武之業下遺子孫之基也言今章帝既獲符瑞之應亦宜同成康之事也】若然受之宜亦勤恁旅力以充厥道啓恭館之金縢御東序之祕寳以流其占【受之謂漢受此符瑞也說文曰恁念也音人甚反旅陳也允當也恭肅之館謂廟中也金縢以金緘匱藏符瑞之書於其中也御猶陳也東序東箱也秘寳謂河啚之屬尚書曰天球河啚在東序孔安國注曰河啚八卦是也言啓金縢之書及河啚之卦以占之也流猶徧也】夫圖書亮章天哲也孔猷先命聖孚也體行徳本正性也逄吉丁辰景命也【啚書河啚洛書也亮信章眀哲智言天便啚書者為天子所知也孔孔丘也猷啚也孚信也孔丘之啚先命漢家當湏封禪此聖人之信也體行猶躬行也孔子曰夫孝徳之本也易曰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丁當也辰時也景大也逄休吉之代當封禪之時此為天子之大命也】順命以創制定性以和神答三靈之繁祉展放唐之眀文兹事體大而允寤寐次于聖心瞻前顧後豈蔑清廟憚勑天乎【命謂符瑞也荅對也三靈天地人之神也繁多也祉福也展陳也放效也音甫往反效唐堯之文謂封禅也尚書璇璣鈐曰平制禮樂放唐之文兹事謂封禪之事大而且信次止也寤寐常止于聖心言不可忘之也前謂前代帝王後謂子孫也蔑輕也彈難也勑正也言封禪之事皆述祖宗之徳今乃推譲豈輕清廟而難正天命乎尚書曰勑天之命惟時惟㡬】伊考自古乃降戾爰兹作者七十有四人有不俾而假素罔光度而遺章今其如台而獨闕也【伊維也䆳古猶逺古也楚詞曰䆳古之初戾至也言自逺古以來至於此也作者謂封禪者史祀管仲曰自古封禅七十二君并武帝及光武為七十四君俾使也有天下不使其封禪而假為竹素之文者無有光揚法度而棄其文章不封禪者也台我也今其如我何獨闕也】是時聖上固已垂精游神包舉蓺文屢訪羣儒諭咨故老與之乎斟酌道徳之淵源肴覈仁義之林藪以望元符之臻焉【聖上謂章帝也論告咨謨也道徳仁義人所常行故以酒食為喻焉淵源林藪喻深䆳也元天也符瑞也詩曰肴核惟旅覈亦核也謂果實之屬】既成羣后之讜辭又悉經五繇之碩慮矣将絣萬嗣煬洪暉奮炎景扇遺風播芳烈久而愈新用而不竭汪汪乎丕天之大律其疇能亘之哉唐㢤皇㢤皇哉唐哉【讜直言也繇兆辭音胄左傳曰先王卜征五年而嵗習其祥不習則増修其徳而改卜碩大也慮思也廣雅曰絣續也音方盟反景大也炎謂火徳汪汪猶深也今文尚書泰誓篇曰立功立事可以永年丕天之大律鄭注云丕大也律法也疇誰也亘猶竟也唐哉謂堯也皇哉謂漢也言唯唐與漢唯漢與唐】固後以母喪去官永元初大將軍竇憲出征匈奴以固為中䕶軍與叅議北單于聞漢軍出遣使欵居延塞欲修呼韓邪故事朝見天子請大使憲上遣固行中郎將事將數百騎與虜使俱出居延塞迎之㑹南匈奴掩破北庭【永元二年南單于出雞鹿塞擊北匈奴於河雲大破之】固至私渠海聞虜中亂引還及竇憲敗固先坐免官固不教學諸子諸子多不遵法度吏人苦之初洛陽令种兢嘗行固奴干其車騎吏推呼之奴醉罵兢大怒畏憲不敢發心衘之及竇氏賔客皆逮考兢因此捕繋固遂死獄中時年六十一詔以譴責兢抵主者吏罪固所著典引賔戯應譏詩賦銘誄頌書文記論議六言在者凡四十一篇
  論曰司馬遷班固父子其言史官載籍之作大義粲然著矣論者咸稱二子有良史之才遷文直而事覈固文贍而事詳若固之序事不激詭不抑抗【激揚也詭毁也抑退也抗進也】贍而不穢詳而有體使讀之者亹亹而不猒信哉其能成名也【爾雅曰舋亹猶勉也】彪固譏遷以為是非頗謬於聖人【言遷所是非皆與聖人乖謬即崇黄老而薄五經輕仁義而賤守莭是也】然其論議常排死節否正直而不叙殺身成仁之為羙【固序游俠傳曰劇孟郭觧之徒馳騖於閭閻雖其䧟于刑辟自與殺身成名若季路仇牧而不悔也古之正法五伯三王之罪人六國五伯之罪人四豪者又六國之罪人況於郭觧之倫以匹夫之細竊殺生之權其罪不容於誅也】則輕仁義賤守節愈矣【愈猶甚也】固傷遷博物洽聞不能以智免極刑【謂下蠶室】然亦身陷大戮【此已上略華嶠之辭】智及之而不能守之【論語孔子之言也言有智而不能自守其身】嗚呼古人所以致論於目睫也【史記齊使者至越曰幸也越之不亡也吾不遺其智之如目見毫毛而不見其睫也今越王知晉之失計不自知越人之過是目論也言班固譏遷被刑而不知身自遇禍】
  賛曰二班懐文裁成帝墳【沈約宋書曰初謝儼作此賛云裁成典墳以示范曄曄改為帝墳】比良遷董【謂司馬遷董狐也左傳曰董狐古之良史也】兼麗卿雲【司馬長卿揚子雲】彪識王命固迷世紛






  後漢書卷七十下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七十一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第五鍾離宋寒烈傳第三十一
  第五倫【曾孫種】
  第五倫字伯魚京兆長陵人也其先齊諸田【史記曰陳公子完奔齊以陳字為田氏應劭注云始食采於田改姓田氏】諸田徙園陵者多故以次第爲氏倫少介然有義行王莽末盗賊起宗族閭里爭往附之倫乃依險固築營壁有賊輒奮厲其衆引彊持滿以拒之【引彊謂弓弩之多力者控引之持滿不發也】銅馬赤眉之屬前後數十軰皆不能下【東觀記曰時米石萬錢人相食倫獨收養孤兄子外孫分糧共食死生相守鄉里以此賢之】倫始以營長詣郡尹鮮于褒【風俗通曰武王封箕子于朝鮮其子食采於朝鮮因氏焉】褒見而異之署爲吏後褒坐事左轉髙唐令【髙唐縣屬平原郡故城在今齊州祝阿縣西】臨去握倫臂訣曰恨相知晚【訣别也東觀記曰倫歩擔往之留十餘日將倫上堂令妻子出相對以屬託焉】倫後爲鄉嗇夫平徭賦理怨結得人歡心自以爲久宦不達遂將家屬客河東變名姓自稱王伯齊載鹽往來太原上黨所過輒爲糞除而去【糞除猶掃除也】陌上號爲道士親友故人莫知其處數年鮮于襃薦之於京兆尹閻興興卽召倫爲主簿時長安鑄錢多姦巧乃署倫爲督鑄錢掾領長安市【東觀漢記曰時長安市未有秩又鑄錢官姦輕所集無能整齊理之者興署倫督鑄錢掾領長安市其後小人爭訟皆云第五掾所平市無姦枉○劉攽曰注姦輕所集案姦輕無理當是軌字】倫平銓衡正斗斛市無阿枉百姓悦服每讀詔書常歎息曰此聖主也一見決矣等軰笑之曰爾説將尚不下安能動萬乘乎【華嶠書曰蓋延代鮮于襃為馮翊多非法倫數切諫延恨之故滯不得舉將謂州將】倫曰未遇知已道不同故耳建武二十七年舉孝亷補淮陽國醫工長隨王之國光武召見甚異之二十九年從王朝京師隨官屬得㑹見帝問以政事倫因此酬對政道帝大悅明日復特召入與語至夕帝戯謂倫曰聞卿為吏篣婦公不過從兄飯寧有之邪倫對曰臣三娶妻皆無父少遭飢亂實不敢妄過人食【華嶠書曰上復曰聞卿爲市掾人有遺母一笥餅者卿從外來見之奪母笥探口中餅信乎倫對曰實無此衆人以臣愚蔽故爲生是語也】帝大笑倫出有詔以爲扶夷長【扶夷縣屬零陵郡故城在今邵州武岡縣東北】未到官追拜㑹稽太守雖爲二千石躬自斬芻養馬妻執炊㸑受俸裁留一月糧餘皆賤貿與民之貧羸者㑹稽俗多滛祀好卜筮民常以牛祭神百姓財産以之困匱其自食牛肉而不以薦祠者發病且死先爲牛鳴前後郡將莫敢禁倫到官移書屬縣曉告百姓其巫祝有依託鬼神詐怖愚民皆案論之有妄屠牛者吏輒行罰民初恐懼或祝詛妄言倫案之愈急後遂斷絶百姓以安永平五年坐法徵老小攀車叩馬嗁呼相隨日裁行數里不得前倫乃偽止亭舍隂乘船去衆知復追之及詣廷尉吏民上書守闕者千餘人是時顯宗方案梁松事亦多爲松訟者帝患之詔公車諸爲梁氏及㑹稽太守上書者勿復受㑹帝幸廷尉錄囚徒得免歸田里身自耕種不交通人物數歳拜為宕渠令【宕渠縣故城在今渠州流江縣東北】顯㧞鄉佐賀賀後為九江沛二郡守以淸潔稱所在化行終於大司農倫在職四年遷蜀郡太守蜀地肥饒人吏富實掾史家貲多至千萬皆鮮車怒馬以財貨自達【怒馬謂馬之肥壯其氣憤怒也】倫悉簡其豐贍者遣還之更選孤貧志行之人以處曹任於是爭賕抑絶【以財相貨曰賕音其又反又音求】文職修理所舉吏多至九卿二千石時以爲知人視事七歲肅宗初立擢自遠郡代牟融為司空帝以明德太后故尊崇舅氏馬廖兄弟竝居職任廖等傾身交結冠葢之士爭赴趣之倫以后族過盛欲令朝廷抑損其權上疏曰臣聞忠不隱諱直不避害不勝愚狷昧死自表【狷狂狷也】書曰臣無作威作福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國【尚書洪範之言】傳曰大夫無境外之交束脩之饋【穀梁傳之文也束帛也脩脯也饋遺也】近代光烈皇后雖友愛天至而卒使隂就歸國徙廢隂興賔客其後梁竇之家互有非法明帝即位竟多誅之自是洛中無復權戚書記請託一皆斷絶又譬諸外戚曰【譬猶諭也】苦身待士不如為國戴盆望天事不兩施【司馬遷書曰僕以為戴盆何以望天也】臣常刻著五藏書諸紳帶【刻著五藏謂銘之於心也紳謂大帶垂之三尺論語曰子張書諸紳也】而今之議者復以馬氏爲言竊聞衞尉廖以布三千匹城門校尉防以錢二百萬私贍三輔衣冠知與不知莫不畢給又聞臘月亦遺其在洛中者錢各五千越騎校尉光臘用羊三百頭米四百斛肉五千斤臣愚以爲不應經義惶恐不敢以不聞陛下情欲厚之亦宜所以安之臣今言此誠欲上忠陛下下全后家裁䝉省察【裁與纔同】及馬防爲車騎將軍當出征西羗倫又上疏曰臣愚以爲國戚可封侯以富之不當職事以任之何者繩以法則傷恩私以親則違憲伏聞馬防今當西征臣以太后恩仁陛下至孝恐卒有纖介難以意愛【恐卒然有小過愛而不罰則廢法也】聞防請杜篤爲從事中郎多賜財帛篤爲鄉里所廢客居美陽女弟爲馬氏妻恃此交通在所縣令苦其不法收繫論之今來防所議者咸致疑怪況乃以爲從事將恐議及朝廷今宜爲選賢能以輔助之不可復令防自請人有損事望【望物望也】茍有所懐敢不自聞竝不見省用倫雖峭直【峭峻也】然常疾俗吏苛刻及爲三公値帝長者屢有善政乃上疏褒稱盛美因以勸成風德曰陛下即位躬天然之德體晏晏之姿以寛臨下【尚書考靈耀曰堯文塞晏晏爾雅曰晏晏温和也】出入四年前歳誅刺史二千石貪殘者六人【東觀漢記曰去年伏誅者刺史一人太守三人减死罪二人凡六人】斯皆明聖所鑒非羣下所及然詔書每下寛和而政急不解務存節儉而奢侈不止者咎在俗敝羣下不稱故也光武承王莽之餘頗以嚴猛為政後代因之遂成風化郡國所舉類多辨職俗吏殊未有寛博之選以應上求者也陳留令劉豫冠軍令駟協竝以刻薄之姿臨人宰邑專念掠殺務為嚴苦吏民愁怨莫不疾之而今之議者反以爲能違天心失經義誠不可不愼也非徒應坐豫協亦當宜譴舉者【譴責也】務進仁賢以任時政不過數人則風俗自化矣臣甞讀書記知秦以酷急亡國又目見王莽亦以苛法自滅故勤勤懇懇實在於此又聞諸王主貴戚驕奢踰制京師尚然何以示遠故曰其身不正雖令不從【論語孔子之言】以身教者從以言教者訟夫陰陽和歲乃豐君臣同心化乃成也其刺史太守以下拜除京師及道出洛陽者宜皆見召可因博問四方兼以觀察其人諸上書言事有不合者可但報歸田里不宜過加喜怒以明在寛臣愚不足採及諸馬得罪歸國而竇氏始貴倫復上疏曰臣得以空虚之質當輔弼之任素性駑怯位尊爵重拘廹大義思自䇿厲雖遭百死不敢擇地又況親遇危言之世哉【論語孔子曰邦有道危言危行邦無道危行言遜鄭注云危猶髙也據時髙言髙行必見危故以為諭也】今承百王之敝人尚文巧咸趨邪路莫能守正伏見虎賁中郎將竇憲椒房之親【后妃以椒塗壁取其繁衍多子故曰椒房】典司禁兵出入省闈年盛志美卑謙樂善此誠其好士交結之方然諸出入貴戚者類多瑕釁禁錮之人尤少守約安貧之節士大夫無志之徒更相販賣雲集其門衆喣飄山聚蚊成雷【前書中山靖王之言】蓋驕佚所從生也三輔議論者至云以貴戚廢錮當復以貴戚浣濯之猶解酲當以酒也【病酒曰酲】詖險趣埶之徒誠不可親近【蒼頡篇曰詖倿謟也】臣愚願陛下中宮嚴憲等閉門自守無妄交通士大夫防其未萌慮於無形令憲永保福祿君臣交歡無纖介之隙此臣之至所願也【○劉攽曰案文當云是所至願也多一之字倒一所字】倫奉公盡節言事無所依違諸子或時諫止輒叱遣之吏人奏記及便宜者亦并封上其無私若此性質慤少文采在位以貞白稱時人方之前朝貢禹【前書曰貢禹字少翁琅邪人也以明經潔行著聞】然少蘊藉不修威儀【蘊藉猶寛博也】亦以此見輕或問倫曰公有私乎對曰昔人有與吾千里馬者吾雖不受每三公有所選舉心不能忘而亦終不用也吾兄子常病一夜十往【○劉攽曰麻延年云唐睿宗下詔用十起作元子事夲出於此明當作起也】退而安寢吾子有疾雖不省視而竟夕不眠若是者豈可謂無私乎連以老病上疏乞身元和三年賜策罷以二千石奉終其身加賜錢五十萬公宅一區後數年卒時年八十餘詔賜秘器衣衾錢布少子頡嗣【○劉攽曰案倫未嘗有爵無縁言嗣明多此一字】歴桂陽廬江南陽太守所在見稱順帝之爲太子廢也【樊豐等譖之廢爲濟陰王】頡爲太中大夫與太僕來歴等共守闕固爭帝即位擢爲將作大匠卒官【三輔決録注曰頡字子陵爲郡功曹州從事公府辟舉髙第爲侍御史南頓令桂陽南陽廬江三郡太守諫議大夫洛陽無主人鄉里無田宅客止靈臺中或十日不炊司校尉南陽左雄太史令張衡尚書廬江朱建孟興皆與頡故舊各致禮餉頡終不受】倫曾孫種論曰第五倫峭覈爲方【峭覈謂其性峻急好窮覈事情】非夫愷悌之士省其奏議惇惇歸諸寛厚【惇惇純厚之貎也音敦】將懲苛切之敝使其然乎昔人以韋爲佩蓋猶此矣【韓子曰西門豹性急佩韋以自緩董安于性緩佩以自急也】然而君子侈不僭上儉不偪下【禮記曰管仲鏤簋而朱紘旅樹而反玷山節藻梲賢大夫也而難爲上也晏平仲祀其先人豚肩不掩豆賢大夫也而難爲下也君子上不僭上下不偪下】豈尊臨千里而與牧圉等庸乎詎非矯激則未可以中和言也
  種字興先少厲志義為吏冠名州郡永夀中以司徒掾淸詔使冀州廉察灾害【風俗通曰汝南周勃辟太尉淸詔使荆州又此言以司徒淸詔使冀州蓋三公府有淸詔員以承詔使也廉察也】舉奏刺史二千石以下所刑免甚衆棄官奔走者數十人還以奉使稱職拜高密侯相是時徐兗二州盜賊羣軰高密在二州之郊種乃大儲糧稸勤厲吏士賊聞皆憚之桴鼓不鳴流民歸者歲中至數千家【桴擊鼓杖也音夫】以能換爲衞相【周後衛公也】遷兗州刺史中常侍單超兄子匡爲濟陰太守負埶貪放種欲收舉未知所使㑹聞從事衞羽素抗厲乃召羽具告之謂曰聞公不畏彊禦今欲相委以重事若何對曰願庶幾於一割【以鈆刀諭】羽出遂馳至定陶閉門收匡賔客親吏四十餘人六七日中糾發其臧五六十萬種卽奏匡幷以劾超匡窘迫遣刺客刺羽羽覺其姦乃收繫客具得情狀州内震慄朝廷嗟歎之是時太山賊叔孫無忌等暴横一境州郡不能討羽說種曰中國安寧忘戰日久而太山險阻宼猾不制今雖有精兵難以赴敵羽請往譬降之種敬諾羽乃往備說禍福無忌即帥其黨與三千餘人降單超積懐忿恨遂以事陷種竟坐徙朔方超外孫董援爲朔方太守稸怒以待之初種爲衞相以門下掾孫斌賢善遇之及當徙斥斌具聞超謀乃謂其友人同縣閭子直及髙宻甄子然曰蓋盜憎其主從來舊矣第五使君當投裔土而單超外屬爲彼郡守夫危者易仆可爲寒心吾今方追使君庻免其難若奉使君以還將以付子二人曰子其行矣是吾心也於是斌將俠客晨夜追種及之於太原遮險格殺送吏因下馬與種斌自歩從一日一夜行四百餘里遂得脱歸種匿於閭甄氏數年徐州從事臧旻上書訟之曰臣聞士有忍死之辱必有就事之計故季布屈節於朱家【前書曰季布楚人爲任侠有名數窘漢王髙祖購求布千金布匿濮陽周氏周氏曰漢求將軍急敢進計布許之乃髠鉗布衣褐幷其家僮之魯朱家所賣之朱家買置田舍言之髙祖赦之後爲河東守】管仲錯行於召忽【説苑子路問於孔子曰昔者管子欲立公子糾而不能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是無仁也孔子曰召忽者人臣之材不死則三軍之虜也死之則名聞於天下矣何爲不死哉管子者天子之佐諸侯之相也死之則不免於溝瀆之中不死則功復用於天下夫何爲死之哉錯猶乖也】此二臣以可死而不死者非愛身於須臾貪命於茍活隱其智力顧其權畧庻幸逢時有所爲耳卒遭髙帝之成業齊桓之興伯遺其亡逃之行赦其射鈎之讎㧞於囚虜之中信其佐國之謀【信音申】勲效傳於百世君臣載於篇籍假令二主紀過於纖介則此二臣同死於犬馬沈名於溝壑當何由得申其補過之功建其竒奥之術乎伏見故兗州刺史第五種傑然自建在鄉曲無苞苴之嫌【苞苴饋遺也】歩朝堂無擇言之闕【口無可擇之言也】天性疾惡公方不曲故論者說淸髙以種爲上序直士以種爲首春秋之義選人所長棄其所短錄其小善除其大過種所坐以盜賊公負筋力未就【太山之賊種不能討是力不足以禁之法當公坐故云公負也】罪至徵徙非有大惡昔虞舜事親大杖則走【家語孔子謂曾子之言也】故種逃亡茍全性命冀有朱家之路以顯季布之㑹願陛下無遺須臾之恩令種有持忠入地之恨㑹赦出卒於家
  鍾離意傳
  鍾離意字子阿㑹稽山陰人也少爲郡督郵時部縣亭長有受人酒禮者府下記案考之【記文符也案察之】意封還記入言於太守曰春秋先内後外【公羊傳曰春秋内其國而外諸夏内諸夏而外夷狄】詩云刑于寡妻以御于家邦【詩大雅之文刑見也御治也】明政化之本由近及遠今宜先淸府内且濶畧逺縣細㣲之愆太守甚賢之遂任以縣事建武十四年㑹稽大疫死者萬數【疫癘氣也】意獨身自隱親經給醫藥【隱親謂親自隱恤之經給謂經營濟給之】所部多䝉全濟舉孝廉再選辟大司徒侯霸府詔部送徒詣河内時冬寒徒病不能行路過農意輒移屬縣使作徒衣縣不得已與之而上書言狀意亦具以聞光武得奏以見霸曰君所使掾何乃仁於用心誠良吏也意遂於道解徒桎梏【在手日梏在足曰桎】恣所欲過與尅期俱至無或違者還以病免後除瑕丘令【瑕丘今兗州縣也】吏有檀建者盜竊縣内意屏人問狀建叩頭服罪不忍加刑遣令長休建父聞之爲建設酒謂曰吾聞無道之君以刃殘人有道之君以義行誅子罪命也遂令建進藥而死二十五年遷堂邑令【堂邑故城在今博州堂邑縣西北】縣人防廣爲父報讎繋獄其母病死廣哭泣不食意憐傷之乃聽廣歸家使得殯歛丞掾皆爭意曰罪自我歸義不累下遂遣之【言罪歸於我不累於丞掾】廣斂母訖果還入獄意密以狀聞廣竟得以減死論顯宗即位徵爲尚書時交阯太守張恢坐臧千金徵還伏法以資物簿入大司農【簿文記也】詔班賜羣臣意得珠璣悉以委地而不拜賜帝怪而問其故對曰臣聞孔子忍渇於盜泉之水曾參回車於勝母之閭惡其名也【說苑曰邑名勝母曾子不入水名盜泉仲尼不飲醜其名也尸子又載其言也】此臧穢之寳誠不敢拜帝嗟歎曰淸乎尚書之言乃更以庫錢三十萬賜意轉爲尚書僕射車駕數幸廣成苑意以爲從禽廢政常當車陳諫般樂遊田之事天子卽時還宮永平三年夏旱而大起北宫意詣闕免冠上疏曰伏見陛下以天時小旱憂念元元降避正殿躬自克責而比日密雲遂無大潤【易曰密雲不雨自我西郊】豈政有未得應天心者邪昔成湯遭旱以六事自責曰政不節邪使人疾邪宮室榮邪女謁盛邪苞苴行邪䜛夫昌邪【帝王記曰成湯大旱七年齋戒翦髮㫁爪以已爲犧牲禱於桑林之社以六事自責】竊見北宫大作人失農時此所謂宫室榮也自古非苦宮室小狹但患人不安寧宜且罷止以應天心臣意以匹夫之才無有行能久食重禄擢備近臣比受厚賜喜懼相半不勝愚戇征營罪當萬死【征營不自安也】帝策詔報曰湯引六事咎在一人其冠履勿謝比上天降旱密雲數㑹朕戚然慙懼思獲嘉應故分布禱請窺風雲北祈明堂南設雩場【明堂在洛陽城南言北祈者蓋時修雩場在明堂之南】今又勑大匠止作諸宮減省不急庻消災譴詔因謝公卿百僚遂應時澍雨焉【説文云雨所以澍生萬物故曰澍音注】時詔賜降胡子縑尚書案事誤以十爲百帝見司農上簿大怒召郎將笞之意因入叩頭曰過誤之失常人所容若以懈慢爲愆則臣位大罪重郎位小罪輕咎皆在臣臣當先坐乃解衣就格【格拘執也】帝意解使復冠而貰郎帝性察好以耳目隱發爲明【隱猶私也】故公卿大臣數被詆毁近臣尚書以下至見提拽常以事怒郎藥崧以杖撞之崧走入牀下帝怒甚疾言曰郎出郎出崧曰天子穆穆諸侯煌煌【曲禮之文也穆穆羙也煌煌盛也】未聞人君自起撞郎帝赦之朝廷莫不慄争爲嚴切以避誅責唯意獨敢諫争數封還詔書臣下過失輒救解之㑹連有變異意復上疏曰伏惟陛下躬行孝道修明經術郊祀天地畏敬鬼神憂恤黎元勞心不怠而天氣未和日月不明【易通卦驗曰愚智同位則日月無光】水泉湧溢寒暑違節者咎在羣臣不能宣化理職而以苛刻爲俗吏殺良人繼踵不絶百官無相親之心吏人無雍雍之志【爾雅曰雍雍和也】至於骨肉相殘毒害彌深感逆和氣以致天灾百姓可以德勝難以力服先王要道民用和睦故能致天下和平灾害不生禍亂不作鹿鳴之詩必言宴樂者【鹿鳴詩小雅宴羣臣也其詩曰呦呦鹿鳴食野之苹我有嘉賔鼓瑟吹笙】以人神之心洽然後天氣和也願陛下垂聖德揆萬機詔有司愼人命緩刑罰順時氣以調陰陽垂之無極帝雖不能用然知其至誠亦以此故不得久留出爲魯相【意别傳曰意爲魯相到官出私錢萬三千文付戸曹孔訢修夫子車身入廟拭几席劒履男子張伯除堂下草土中得玉璧七枚伯懐其一以六枚白意意令主簿安置几前孔子教授堂下牀首有懸甕意召孔訢問此何甕也對曰夫子甕也背有丹書人莫敢發也意曰夫子聖人所以遺甕欲以懸示後賢因發之中得素書文曰後世修吾書董仲舒䕶吾車拭吾履發吾笥㑹稽鍾離意璧有七張伯藏其一意即召問伯果服焉○劉攽曰注錢萬三千文案古人言錢不曰文世俗乃有此文明多一文字】後德陽殿成【漢宮殿名曰北宮中有德陽殿】百官大㑹帝思意言謂公卿曰鍾離尚書若在此殿不立意視事五年以愛利爲化【東觀記曰意在堂邑爲政愛利輕刑愼罰撫循百姓如赤子初到縣市無屋意出俸錢帥人作屋人齎茅竹或持林木爭起趨作浃日而成功作既畢爲解土祝曰興功役者令百姓無事如有禍祟令自當之人皆悦服】人多殷富以久病卒官遺言上書陳升平之世難以急化宜少寛假帝感傷其意下詔嗟歎賜錢二十萬藥崧者河内人天性朴忠家貧爲郎常獨直臺上無被枕杫【杫音思潰反謂爼几也方言云蜀漢之郊曰杫】食糟糠帝每夜入臺輒見崧問其故甚嘉之自此詔太官賜尚書以下朝夕餐給帷被皂袍及侍史二人【蔡質漢官儀曰尚書郎入直臺中官供新靑縑白綾被或錦被晝夜更宿帷帳晝通中枕卧旃蓐冬夏隨時改易大官供食五日一羙食下天子一等尚書郎伯使二人女侍史二人皆選端正者伯使從至止車門還女侍史絜被服執香爐燒燻從入臺中給使護衣服也】崧官至南陽太守
  宋均傳 【族子意】
  宋均字叔庠南陽安衆人也父伯建武初爲五官中郎將均以父任爲郎時年十五好經書每休沐日輒受業博士通詩禮善論難至二十餘調補辰陽長【辰陽今辰州辰溪縣】其俗少學者而信巫鬼均爲立學校禁絶淫祀人皆安之以祖母喪去官客游潁川後爲謁者㑹武陵蠻反圍武威將軍劉尚詔使均乘傳發江夏奔命三千人往救之【前書音義曰擢選精勇聞命奔走謂之奔命也】既至而尚已没㑹伏波將軍馬援至詔因令均監軍與諸將俱進賊拒阸不得前及馬援卒於師軍士多溫濕疾病死者太半均慮軍遂不反乃與諸將議曰今道遠士病不可以戰欲權承制降之何如諸將皆伏地莫敢應均曰夫忠臣出竟有可以安國家專之可也【公羊傳曰聘禮大夫受命不受辭出境有以安社禝全國家者則專之可也】乃矯制調伏波司馬吕种守沅陵長命种奉詔書入虜營告以恩信因勒兵隨其後蠻夷震怖即共斬其大帥而降於是入賊營散其衆遣歸本郡爲置長吏而還均未至先自劾矯制之罪光武嘉其功迎賜以金帛令過家上冡其後每有四方異議數訪問焉遷上蔡令時府下記禁人喪葬不得侈長【長音直亮反禁之不得奢侈有餘】均曰夫送終踰制失之輕者今有不義之民尚未循化而遽罰過禮非政之先竟不肯施行遷九江太守郡多虎暴數爲民患常募設檻穽而猶多傷害【檻爲機以捕獸穽謂穿地䧟之】均到下記屬縣曰夫虎豹在山黿鼉在水各有所托且江淮之有猛獸猶北土之有雞豚也今爲民害咎在殘吏而勞勤張捕非憂恤之本也其務退姦貪思進忠善可一去檻穽除削課制其後傳言虎相與東游度江中元元年山陽楚沛多蝗其飛至九江界者輒東西散去由是名稱遠近浚遒縣有唐后二山民共祠之【浚遒縣屬廬江郡故城在今廬州愼縣南】衆巫遂取百姓男女一以為公嫗【以男爲山公以女爲山嫗猶祭之有尸主也】歲歲改易既而不敢嫁娶前後守令莫敢禁均乃下書曰自今以後爲山娶者皆娶巫家勿擾良民於是遂絶永平元年遷東海相在郡五年坐法免官客授潁川而東海吏民思均恩化爲之作歌詣闕乞還者數千人顯宗以其能七年徵拜尚書令每有駮議多合上㫖均甞刪翦疑事帝以爲有姦大怒收郎縳格之諸尚書惶恐皆叩頭謝罪均顧厲色曰蓋忠臣執義無有二心若畏威失正均雖死不易志小黄門在傍入具以聞帝善其不撓即令貰郎遷均司校尉數月出爲河内太守政化大行均常寢病百姓耆老爲禱請旦夕問起居其爲民愛若此以疾上書乞免詔除子條爲太子舍人均自扶輿詣闕謝恩帝使中黄門慰問因留養疾司徒缺帝以均才任宰相召入視其疾令兩騶扶之【騶養馬者亦曰騶騎】均拜謝曰天罰有罪所苦浸篤不復奉望帷幄因流涕而辭帝甚傷之召條扶侍均出賜錢三十萬均性寛和不喜文法常以爲吏能厚雖貪汙放縱猶無所害至於苛察之人身或廉法而巧刻削毒加百姓災害流亡所由而作及在尚書恒欲叩頭爭之以時方嚴切故遂不敢陳帝後聞其言而追悲之建初元年卒於家族子意
  意字伯志父京以大夏侯尚書教授【夏侯勝也】至遼東太守意少傳父業顯宗時舉孝廉以召對合㫖擢拜阿陽侯相【阿陽縣屬天水郡故城在今秦州隴城縣西北】建初中徵爲尚書肅宗性寛仁而親親之恩篤故叔父濟南中山二王每數入朝特加恩寵及諸昆弟竝留京師不遣就國意以爲人臣有節不宜踰禮過恩乃上疏諫曰陛下至孝烝烝恩愛隆深以濟南王康中山王焉先帝昆弟特䝉禮寵聖情戀戀不忍遠離比年朝見久留京師崇以叔父之尊同之家人之禮車入殿門即席不拜分甘損膳賞賜優渥昔周公懐聖人之德有致太平之功然後王曰叔父加以賜幣【詩魯頌曰王曰叔父建爾元子俾侯于魯尚書曰周公既成洛邑成王命召公出取幣錫周公也】今康焉幸以支庶享食大國陛下即位蠲除前過還所削黜衍食它縣【衍謂流衍傍食它縣】男女少長竝受爵邑恩寵踰制禮敬過度春秋之義諸父昆弟無所不臣所以尊尊卑卑彊幹弱枝者也陛下德業隆盛當爲萬世典法不宜以私恩損上下之序失君臣之正又平西王羡等六王皆妻子成家官屬備具當早就蕃國爲子孫基阯而室第相望久磐京邑【磐謂盤桓不去】婚姻之盛過於本朝僕馬之衆充塞城郭驕奢僭擬寵祿隆過今諸國之封竝皆膏腴風氣平調道路夷近朝聘有期行來不難宜割情不忍以義斷恩【禮記曰門内之政恩掩義門外之政義斷恩】發遣康焉各歸蕃國令羡等速就便時【行日取便利之時也】以塞衆望帝納之章和二年鮮卑擊破北匈奴而南單于乘此請兵北伐因欲還歸舊庭時竇太后臨朝議欲從之意上疏曰夫戎狄之隔遠中國幽處北極【爾雅曰東至於泰遠西至於邠國南至於濮鈆北至於祝栗謂之四極也】界以沙漠簡賤禮義無有上下彊者爲雄弱即屈服自漢興以來征伐數矣其所尅獲曾不補害光武皇帝躬服金革之難深昭天地之明故因其來降羈縻畜養邉人得生勞役休息於兹四十餘年矣今鮮卑奉順斬獲萬數中國坐享大功【享受也】而百姓不知其勞漢興功烈於斯爲盛所以然者夷虜相攻無損漢兵者也臣察鮮卑侵伐匈奴止是利其抄掠及歸功聖朝實由貪得重賞今若聽南虜還都北庭則不得不禁制鮮卑鮮卑外失暴掠之願内無功勞之賞豺狼貪婪必爲邊患今北虜西遁請求和親宜因其歸附以爲外扞巍巍之業無以過此若引兵費賦以順南虜則坐失上略去安即危矣誠不可許㑹南單于竟不北徙遷司校尉永元初大將軍竇憲兄弟貴盛歩兵校尉鄧疊河南尹王調故蜀郡太守廉范等羣黨出入憲門負埶放縱意隨違舉奏無所囘避由是與竇氏有隙二年病卒孫俱靈帝時爲司空【漢官儀曰字伯儷也】
  寒朗傳
  寒朗字伯竒魯國薛人也生三日遭天下亂棄之荆棘數日兵解母往視猶尚氣息遂收養之及長好經學博通書傳以尚書教授舉孝廉永平中以謁者守侍御史與三府掾屬共考案楚獄顔忠王平等辭連及隧鄉侯耿建朗陵侯臧信䕶澤侯鄧鯉曲成侯劉建建等辭未嘗與忠平相見是時顯宗怒甚吏皆惶恐諸所連及率一切陷入無敢以情恕者朗心傷其寃試以建等物色獨問忠平【物色謂形狀也】而二人錯愕不能對【錯愕猶倉卒也錯音七故反愕音五故反】朗知其詐乃上言建等無姦專爲忠平所誣疑天下無辜類多如此帝乃召朗入問曰建等即如是忠平何故引之朗對曰忠平自知所犯不道故多有虛引冀以自明帝曰即如是四侯無事何不早奏獄竟而久繫至今邪朗對曰臣雖考之無事然恐海内别有發其姦者故未敢時上【時上猶即上也上音時掌反】帝怒罵曰吏持兩端促提下左右方引去朗曰願一言而死小臣不敢欺欲助國耳帝問曰誰與共為章對曰臣自知當必族滅不敢多汚染人誠冀陛下一覺悟而已臣見考囚在事者咸共言妖惡大故臣子所宜同疾今出之不如入之可無後責是以考一連十考十連百又公卿朝㑹陛下問以得失皆長跪言舊制大罪禍及九族陛下大恩裁止於身天下幸甚及其歸舎口雖不言而仰屋竊歎莫不知其多寃無敢牾陛下者臣今所陳誠死無悔帝意解詔遣朗出後二日車駕自幸洛陽獄録囚徒理出千餘人後平忠死獄中朗乃自繫㑹赦免官復舉孝廉建初中肅宗大㑹羣臣朗前謝恩詔以朗納忠先帝拜爲易長【易今易州縣也】歳餘遷濟陽令以母喪去官百姓追思之章和元年上行東廵狩過濟陽三老吏人上書陳朗前政治狀帝至梁召見朗詔三府爲辟首由是辟司徒府永元中再遷淸河太守坐法免永初三年太尉張禹薦朗爲博士徵詣公車㑹卒時年八十四
  論曰左丘明有言仁人之言其利博哉晏子一言齊侯省刑【左氏傳曰齊景公謂晏子曰子之宅近市識貴賤乎于時景公繁於刑有鬻踊者故對曰踊貴而屨賤景公爲是省於刑君子曰仁人之言其利博哉踊謂刖足者屨】若鍾離意之就格請過寒朗之廷爭寃獄篤矣乎仁人之情也夫正直本於忠誠則不詭【詭詐也】本於諫爭則絞切【論語孔子曰直而無禮則絞絞急也】彼二子之所本得乎天故言信而志行也【言而見信諫而必從故曰志行】
  贊曰伯魚子阿矯急去苛臨官以潔匡帝以奢宋均達政禁此妖禜【禜祭也于命反】禽蟲畏德子民請病【謂人爲之請禱也】意明尊尊割恩蕃屏【穀梁傳曰爲尊者諱敵爲親者諱敗尊尊親親之義也意諫令諸王歸藩故云割恩藩屏音協韻必政反】惵惵楚黎寒君爲命【惵惵懼也黎衆也】
  後漢書卷七十一
  後漢書卷七十一考證
  第五倫傳吏輒行法民初恐懼○一本初字下有頗字臣愚不足採及諸馬得罪歸國○【臣㑹汾】按臣愚不足採下當有脱句
  鍾離意傳光武得奏以見霸曰○日知録曰見當作視古示字作視謂以意奏示霸也
  不勝愚戅征營○征當作怔
  宋均傳宋均字叔庠南陽安衆人也○何焯曰按黨錮傳注引謝承書云宗資字叔都南陽安衆人也家代爲漢將相名臣祖父均自有傳則宋字傳寫誤也南蠻傳中叙受降事正作謁者宗均此即見於本書可參校者
  寒朗傳上行東廵狩○諸本同【臣㑹汾】按東平王蒼傳中亦有此語疑行字衍

  後漢書卷七十一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七十二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光武十王列傳第三十二
  光武十王
  光武皇帝十一子郭皇后生東海恭王彊沛獻王輔濟南安王康阜陵質王延中山簡王焉許美人生楚王英光烈皇后生顯宗東平憲王蒼廣陵思王荆臨淮懐公衡琅邪孝王京
  東海恭王彊傳
  東海恭王彊建武二年立母郭氏為后彊為皇太子十七年而郭后廢彊常慼慼不自安數因左右及諸王陳其懇誠願備蕃國光武不忍遲囘者數嵗乃許焉十九年封為東海王二十八年就國帝以彊廢不以過去就有禮故優以大封兼食魯郡合二十九縣賜虎賁旄頭宫殿設鍾虡之縣擬於乗輿【虎賁旄頭鍾虡解見光武紀縣音】彊臨之國數上書讓還東海又因皇太子固辭帝不許深嘉歎之以彊章宣示公卿初魯恭王好宫室起靈光殿甚壯麗是時猶存【恭王名餘景帝之子殿在今兗州曲阜城中故基東西二十丈南北十二丈髙丈餘也】故詔彊都魯中元元年入朝從封岱山因留京師眀年春帝崩冬歸國永平元年彊病顯宗遣中常侍鉤盾令將太醫乗驛視疾詔沛王輔濟南王康淮陽王延詣魯及薨臨命上疏謝曰臣蒙恩得備蕃輔特受二國宫室禮樂事事殊異巍巍無量訖無報稱而自修不謹連年被疾為朝廷憂念皇太后陛下哀憐臣彊感動發中數遣使者太醫令丞方伎道術絡繹不絶臣伏惟厚恩不知所言臣内自省視氣力羸劣日夜浸困【浸漸也】終不復望見闕庭奉承帷幄孤負重恩銜恨黄泉【杜預注左傳云地中之泉故曰黄泉】身既夭命孤弱復為皇太后陛下憂慮誠悲誠慙息政小人也猥當襲臣後必非所以全利之也誠願還東海郡天恩愍哀以臣無男之故【無男無多男也】處臣三女小國侯【即婦人封侯也若吕后之妹吕須封為臨光侯蕭何夫人封為鄼侯之類】此臣宿昔常計【私計天恩不敢忘也】今天下新罹大憂【光武崩也】惟陛下加供養皇太后數進御餐臣彊困劣言不能盡意願並謝諸王不意永不復相見也天子覽書悲慟從太后出幸津門亭發哀【津門洛陽南面西頭門也一名津陽門每門皆有亭】使大司空持節護喪事大鴻臚副宗正將作大匠視喪事贈以殊禮升龍旄頭鸞輅龍旂虎賁百人【解並見光武及眀帝紀】詔楚王英趙王栩北海王興館陶公主比陽公主及京師親戚四姓夫人小侯皆會【四姓小侯解見眀帝紀夫人盖小侯之母也】帝追惟彊深執謙儉不欲厚以違其意於是特詔中常侍杜岑及東海傅相曰王恭謙好禮以徳自終遣送之物務從約省衣足斂形茅車瓦器物減於制以彰王卓爾獨行之志【前書曰卓爾不羣者河間獻王近之矣】將作大匠留起陵廟彊立十八年年三十四子靖王政嗣政滛欲薄行後中山簡王薨政詣中山㑹私取簡王姬徐妃又盗迎掖庭出女豫州刺史魯相奏請誅政有詔削薛縣立四十四年薨子頃王肅嗣永元十六年封肅弟二十一人皆為列侯肅性謙儉循恭王法度永初中以西羌未平上錢二千萬元初中復上縑萬匹以助國費鄧太后下詔襃納焉立二十三年薨子孝王臻嗣永建二年封臻二弟敏儉為鄉侯臻及弟蒸鄉侯儉並有篤行母卒皆吐血毁皆【眥或為】至服練紅兄弟追念初喪父幼小哀禮有闕因復重行喪制【既祥之後而服練也禮記曰練衣黄裏縓緣縓即紅也縓音七絹反鄭元注周禮曰淺絳也】臻性敦厚有恩常分租秩賑給諸父昆弟國相籍襃具以狀聞順帝美之制詔大將軍三公大鴻臚曰東海王臻以近蕃之尊少襲王爵膺受多福未知艱難而能克己率禮孝敬自然事親盡愛送終竭哀降儀從士寢苫三年【左氏傳曰晏桓子卒晏嬰麤衰斬苴絰帶杖菅屨食粥居倚廬寝苫枕草其家老曰非大夫之禮也杜預注云時士及大夫衰服各有不同】和睦兄弟恤養孤弱至孝純備仁義兼朕甚嘉焉夫勸善厲俗為國所先曩者東平孝王敞兄弟行孝喪母如禮有增戸之封詩云永世克孝念兹皇祖【詩周頌之文克能也】今臻增封五千尸儉五百戸光啓土宇以酬厥徳立三十一年薨子懿王祗嗣初平四年遣子琬至長安奉章獻帝封琬汶陽侯拜為平原相祗立四十四年薨子羡嗣二十年魏受禪以為崇徳侯
  沛獻王輔傳
  沛獻王輔建武十五年封右馮翊公【○劉攽曰案光武紀輔封右翊公此多馮字誤天下亦無右馮翊郡也】十七年郭后廢為中山太后故徙輔為中山王并食常山郡二十年復徙封沛王時禁尚疏諸王皆在京師競修名譽争禮四方賔客壽光侯劉鯉更始子也得幸於輔鯉怨劉盆子害其父因輔結客報殺盆子兄故式侯恭輔坐繋詔獄三日乃得出自是後諸王賓客多坐刑罰各循法度二十八年就國中元二年封輔子寳為沛侯永平元年封寳弟嘉為僮侯【僮縣屬臨淮郡故城在今泗州宿預縣西南】輔矜嚴有法度好經書善說京氏易孝經論語傳及圖讖作五經論時號之曰沛王通論在國謹節終始如一稱為賢王顯宗敬重數加賞賜立四十六年薨子釐王定嗣【釐音僖下皆同】元和二年封定弟十二人為鄉侯定立十一年薨子節王正嗣元興元年封正弟二人為縣侯正立十四年薨子孝王廣嗣有固疾安帝詔廣祖母周領王家事周眀正有法禮漢安中薨順帝下詔曰沛王祖母太夫人周秉心淑慎導王以仁使光禄大夫贈以妃印綬廣立三十五年薨子幽王榮嗣立二十年薨子孝王琮嗣薨子恭王曜嗣薨子契嗣魏受禪以為崇徳侯
  楚王英傳
  楚王英以建武十五年封為楚公十七年進爵為王二十八年就國母許氏無寵故英國最貧小三十年以臨淮之取慮須昌二縣益楚國【取慮縣故城在今泗州下邳縣西南案臨淮無須昌有昌陽縣盖誤也取慮音秋閭】自顯宗為太子時英常獨歸附太子太子特親愛之及即位數受賞賜永平元年特封英舅子許昌為龍舒侯【龍舒縣屬廬江郡故城在今廬江縣西也】英少時好㳺俠交通賔客晚節更喜黄老學為浮屠齋戒祭祀【袁宏漢記浮屠佛也西域天竺國有佛道焉佛者漢言覺也將以覺悟羣生也其教以修善慈心為主不殺生專務清静其精者為沙門沙門漢言息也盖息意去欲而歸於無為又以為人死精神不滅随復受形生時善惡皆有報應故貴行善修道以鍊精神以至無生而得為佛也佛長丈六尺黄金色項中佩日月光變化無方無所不入而大濟羣生初眀帝夢見金人長大項有日月光以問羣臣或曰西方有神其名曰佛陛下所夢得無是乎於是遣使天竺問其道術而圗其形象焉】八年詔令天下死罪皆入縑贖英遣郎中令奉黄縑白紈三十匹詣國相曰託在蕃輔過惡累積歡喜大恩奉送縑帛以贖愆罪國相以聞詔報曰楚王誦黄老之微言尚浮圗之仁祠潔齋三月與神為誓何嫌何疑當有悔吝其還贖以助伊蒲塞桑門之盛饌【伊蒲塞即優婆塞也中華翻為近住言受戒行堪近僧住也桑門即沙門】因以班示諸國中傅英後遂大交通方士作金玉鶴刻文字以為符瑞十三年男子燕廣告英與漁陽王平顔忠等造作圗書有逆謀事下案驗有司奏英招聚姦猾造作圗讖擅相官秩置諸侯王公將軍二千石大逆不道請誅之帝以親親不忍乃廢英徙丹陽涇縣【今宣州縣也】賜湯沐邑五百戸【湯沐解見皇后紀也】遣大鴻臚持節護送使伎人奴婢妓士鼓吹悉從得乗輜軿【軿猶屏也自隐蔽之車蒼頡篇曰衣車也○劉攽曰奴婢妓士案文妓當作技士當作工又當工在技上上文伎人即是伎樂此工技是巧匠也梁節王傳中亦有工技也】持兵弩行道射獵極意自娱男女為侯主者食邑如故椘太后勿上璽綬留住楚宫眀年英至丹陽自殺立三十三年國除詔遣光禄大夫持節弔祠贈賵如法加賜列侯印綬以諸侯禮於涇遣中黄門占護其妻子【占䕶猶守䕶也】悉出楚官屬無辭語者制詔許太后曰國家始聞楚事幸其不然既知審實懐用悼灼庶欲宥全王身令保卒天年而王不念顧太后竟不自免此天命也無可奈何太后其保養幼弱勉彊飲食諸許願王富貴人情也已詔有司出其有謀者令安田宅於是封燕廣為折姦侯楚獄遂至累年其辭語相連自京師親戚諸侯州郡豪傑及考案吏阿附相䧟坐死徙者以千數十五年帝幸彭城見許太后及英妻子於内殿悲泣感動左右建初二年肅宗封英子楚侯种五弟皆為列侯並不得置相臣吏人元和三年許太后薨復遣光禄大夫持節弔祠因留護喪事賻錢五百萬又遣謁者備王官屬迎英喪改彭城加王赤綬羽盖華藻如嗣王儀【續漢輿服志曰諸侯王赤綬四采長二丈一尺皇子安車青盖金華藻】追爵謚曰楚厲侯章和元年帝幸彭城見英夫人及六子厚加贈賜种後徙封陸侯【陸縣名屬廬江郡】卒子度嗣度卒子拘嗣傳國於後
  濟南安王康傳
  濟南安王康建武十五年封濟南公十七年進爵為王二十八年就國三十年以平原之祝阿安徳朝陽平昌隰隂重邱六縣益濟南國中元二年封康子徳為東武城侯【東武城屬清河郡今貝州武城縣是】康在國不循法度交通賔客其後人上書告康招来州郡姦猾漁陽顔忠劉子産等又多遺其繒帛案圖書謀議不軌事下考有司舉奏之顯宗以親親故不忍窮竟其事但削祝阿隰隂東朝陽安徳西平昌五縣【東朝陽在今齊州臨濟縣東西平昌今徳州般縣也般音補滿反】建初八年肅宗復還所削地康遂多殖財貨大修宫室奴婢至千四百人廐馬千二百匹私田八百頃奢侈恣欲㳺觀無節永元初國傅何敞上疏諫康曰盖聞諸侯之義制節謹度然後能保其社稷和其民人【孝經諸侯章之義也】大王以骨肉之親享食茅土當施張政令眀其典法出入進止宜有期度輿馬臺隸應為科品【臺隸賤職也左氏傳曰人有十等王臣公公臣卿卿臣大夫大夫臣士士臣皁皁臣輿輿臣隸隸臣僚僚臣僕僕臣臺也】而今奴婢廐馬皆有千餘增無用之口以自蠶食【言如蠶之食漸至衰盡也】宫婢閉隔失其天性感亂和氣又多起内第觸犯防禁費以巨萬【巨大也大萬謂萬萬】而功猶未半夫文繁者質荒木勝者人亡【荒廢也文彩繁多則質以之廢土木増構則人殫其力故云人亡】皆非所以奉禮承上傳福無窮者也故楚作章華以凶【左氏傳楚靈王成章華之臺後卒被殺杜預注云臺在今南郡華容縣也】吳興姑蘇而滅【姑蘇臺一名姑胥臺越絶書曰胥門外有九曲路闔廬以㳺姑蘇之臺以望湖中顧夷吾地記云横山北有小山俗謂姑蘇臺今在蘇州吳縣西闔廬後被越殺之】景公千駟民無稱焉【論語齊景公有馬千駟死之日民無徳而稱焉千駟四千匹】今數㳺諸第晨夜無節又非所以逺防未然臨深履薄之法也願大王修恭儉遵古制省奴婢之口減乗馬之數斥私田之富節游觀之宴以禮起居則敞乃敢安心自保惟大王深慮愚言康素敬重敞雖無所嫌牾然終不能改立五十九年薨子簡王錯嗣【錯音七故反】錯為太子時愛康鼓吹妓女宋閏使醫張尊招之不得錯怒自以劒刺殺尊國相舉奏有詔勿案永元十一年封錯弟七人為列侯錯立六年薨子孝王香嗣永初二年封香弟四人為列侯香篤行好經書初叔父篤有罪不得封西平昌侯昱坐法失侯香乃上書分爵土封篤子丸昱子嵩皆為列侯香立二十年薨無子國絶永建元年順帝立錯子阜陽侯顯為嗣是為釐王立三年薨子悼王廣嗣永建五年封廣弟文為樂城亭侯廣立二十五年永興元年薨無子國除
  東平憲王蒼傳 【子任城孝王尚】
  東平憲王蒼建武十五年封東平公十七年進爵為王蒼少好經書雅有智思為人羙須要帶十圍顯宗甚愛重之及即位拜為驃騎將軍置長史掾史員四十人位在三公上【四府掾史皆無四十人今特置以優之也】永平元年封蒼子二人為縣侯二年以東郡之夀張須昌山陽之南平陽稾湖陵五縣益東平國【南平陽縣故城今兗州鄒縣也稾縣一名髙平故城在鄒縣西南湖陵故城在今兗州防與縣東南】是時中興三十餘年四方無虞蒼以天下化平宜修禮樂乃與公卿共議定南北郊冠冕車服制度及光武廟登歌八佾舞數語在禮樂輿服志【其志今亾】帝每廵狩蒼常留鎮侍衞皇太后四年春車駕近出觀覽城第【第宅也有甲乙之次故曰第】尋聞當遂校獵河内蒼即上書諫曰臣聞時令盛春農事不聚衆興功【禮記月令曰孟春之月無聚大衆無置城郭仲春之月無作大事以妨農事也】傳曰田獵不宿食飲不享出入不節則木不曲直此失春令者也【尚書五行傳曰田獵不宿飲食不享出入不節奪人農時及有姦謀則木不曲直鄭注云木性或曲或直人所用為器者也無故生不暢茂多有折槁是為不曲直也前書音義曰不宿不預戒日也】臣知車駕今出事從約省所過吏人諷誦甘棠之德雖然動不以禮非所以示四方也惟陛下因行田野循視稼穡消揺仿佯弭節而旋【皆㳺散之意詩曰於焉消揺左氏傳曰横流而仿佯前書音義曰弭節猶按節也言不盡意馳驅也】至秋冬乃振威靈整法駕備周衞設羽旄【旄謂注旄於竿首】詩云抑抑威儀惟德之隅【詩大雅之文也抑抑宻也隅亷也言人審密於威儀抑抑然者其徳必嚴正如宫室之制内䋲直則外有亷隅】臣不勝憤懣伏自手書乞詣行在所極陳至誠帝覽奏即還宫蒼在朝數載多所隆益而自以至親輔政聲望日重意不自安上疏歸職曰臣蒼疲駑特為陛下慈恩覆護在家被教導之仁升朝蒙爵命之首制書襃羙班之四海舉負薪之才升君子之器【負薪喩小人也易曰負且乗致㓂至負也者小人之事乗也者君子之器以小人而乗君子之器則盗思奪之矣】凡匹夫一介尚不忘簞食之恵【簞竹器也圓曰簞方曰笥左氏傳曰晋宣子田於首山舍於翳桑見靈輙餓曰不食三日矣食之舍其半問之曰宦三年矣未知母之存否請遺之使盡之而為簞食與肉以與之既而輙為公介士倒㦸以禦公徒而免之問何故曰翳桑之餓人也】況臣居宰相之位同氣之親哉宜當暴骸膏野為百寮先而愚頑之質加以固病誠羞負乗辱汙輔將之位將被詩人三百赤紱之刺【赤紱大夫之服也詩曹風曰彼己之子三百赤紱刺其無徳居位者多也】今方域晏然要荒無儆【去王畿五百里曰甸服又五百里曰侯服又五百里曰綏服又五百里要服又五百里荒服儆備也音警】將遵上徳無為之時也文官猶可併省武職尤不宜建昔象封有鼻不任以政【有鼻國名其地在今永州營道縣北史記曰舜弟象封於有鼻也】誠由愛深不忍其過惡前事之不忘來事之師也自漢興以来宗室子弟無得在公卿位者惟陛下審覽虞帝優養母弟遵承舊典終卒厚恩乞上驃騎將軍印綬退就蕃國願蒙哀憐帝優詔不聽其後數陳乞辭甚懇切五年乃許還國而不聽上將軍印綬以驃騎長史為東平太傅掾為中大夫令史為王家郎【漢官儀將軍掾屬二十九人中大夫無員令史四十一人也】加賜錢五千萬布十萬匹六年冬帝幸魯徴蒼從還京師明年皇太后崩既蒼乃歸國特賜宫人奴婢五百人布二十五萬匹及珍寳服御器物十一年蒼與諸王朝京師月餘還國帝臨送歸宫悽然懐思乃遣使手詔國中傅曰辭别之後獨坐不樂因就車歸伏軾而吟瞻望永懐實勞我心誦及采菽以增歎息【采菽詩小雅之章也其詩曰采菽采菽筐之筥之君子來朝何錫與之毛萇注云菽所以芼太牢而待君子也】日者問東平王䖏家何等最樂王言為善最樂其言甚大副是要腹矣今送列侯印十九枚諸王子年五嵗已上能趨拜者皆令帶之十五年春行幸東平賜蒼錢千五百萬布四萬匹帝以所作光武本紀示蒼蒼因上光武受命中興頌帝甚善之以其文典雅特令校書郎賈逵為之訓詁肅宗即位尊重恩禮踰於前世諸王莫與為比建初元年地震蒼上便宜三事留中【留禁中也】帝報書曰丙寅所上便宜三事朕親自覽讀反覆數周心開目眀曠然發矇【韋昭注國語曰有眸子而無見曰矇】間吏人奏事亦有此言但明智淺短或謂儻是復慮為非何者灾異之降緣政而見今改元之後年飢人流此朕之不徳感應所致又冬春旱甚所被尤廣雖内用克責而不知所定得王深䇿快然意解詩不云乎未見君子憂心忡忡既見君子我心則降【詩國風也忡忡猶衝衝降下也】思惟嘉謨以次奉行冀蒙福應彰報至徳特賜王錢五百萬後帝欲為原陵顯節陵起縣邑蒼聞之遽上疏諫曰伏聞當為二陵起立郭邑臣前頗謂道路之言疑不審實近令從官古霸問湼陽主疾【風俗通曰古姓周有古公亶父其後氏焉湼陽主光武女竇固之妻也】使還乃知詔書已下竊見光武皇帝躬履儉約之行深覩始終之分勤勤懇懇以制為言故營建陵地具稱古典詔曰無為山陵陂池裁令流水而已孝眀皇帝大孝無違奉承貫行【貫行謂一皆遵奉也谷永曰一以貫行固執無違也】至於自所營創尤為儉省謙徳之羙於斯為盛【易曰謙徳之柄】臣愚以園邑之興始自彊秦古者邱隴且不欲其著眀【禮記曰古者墓而不墳故言不欲其著眀】豈況築郭邑建都郛哉【榖梁傳曰人之所聚曰都杜預注左傳曰郛郭也】上違先帝聖心下造無益之功虚費國用動揺百姓非所以致和氣祈豐年也又以吉凶俗數言之亦不欲無故繕修邱墓有所興起考之古法則不合稽之時宜則違人求之吉凶復未見其福陛下履有虞之至性追祖禰之深思然懼左右過議以累聖心臣蒼誠傷二帝純徳之羙不暢於無窮也惟蒙哀覽帝從而止自是朝廷每有疑政輙驛使諮問蒼悉心以對皆見納用三年帝饗衞士於南宫因從皇太后周行掖庭池閣乃閱隂太后舊時器服愴然動容乃命留五時衣各一襲【五時衣謂春青夏朱季夏黄秋白冬黒也衣單複具曰襲】及常所御衣合五十篋餘悉分布諸王主及子孫在京師者各有差特賜蒼及琅邪王京書曰中大夫奉使親聞動靜嘉之何已嵗月騖過山陵浸逺孤心悽愴如何如何間饗衞士於南宫因閱視舊時衣物聞於師曰其物存其人亡不言哀而哀自至信矣惟王孝友之德亦豈不然今送光烈皇后假紒帛巾各一【周禮追師掌王后之首服為副編鄭云副婦人首服三輔謂之假紒續漢書帛字作皁】及衣一篋可時奉瞻以慰凱風寒泉之思【詩國風曰凱風羙孝子也凱風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勞爰有寒泉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勞苦寒泉在今濮州濮陽縣】又欲令後生子孫得見先后衣服之製今魯國孔氏尚有仲尼車輿冠履眀徳盛者光靈逺也【孔子廟在魯曲阜城中伍緝之從西征記曰魯人藏孔子所乗車於廟中是顔路所請者也獻帝時廟遇火燒之冠履解見鍾離意傳】其光武皇帝器服中元二年已賦諸國故不復送并遺宛馬一匹血從前髆上小孔中出常聞武帝歌天馬霑赤汗今親見其然也【前書天馬歌曰太一況天馬下霑赤汗沬流赭也】頃反虜尚屯將帥在外憂念皇皇未有間寜【間音閑】願王寳精神加供養苦言至戒望之如渴六年冬蒼上疏求朝眀年正月帝許之特賜裝錢千五百萬其餘諸王各千萬帝以蒼冐渉寒露遣謁者賜貂裘【說文曰貂䑕屬也大而黄黒出丁零國】及大官食物珍果使大鴻臚竇固持節郊迎帝乃親自循行邸第豫設帷牀其錢帛器物無不充備下詔曰禮伯父歸寜乃國【儀禮曰覲禮諸侯至於郊王使皮弁用璧勞侯氏亦皮弁迎于帷門之外再拜天子賜舍曰賜伯父舍同姓西面北上異姓東面北上侯氏禆冕釋幣于禰乗墨車載龍旂弧韣乃朝以瑞玉有繅天子負斧扆曰伯父實來余一人嘉之奉束帛匹馬卓上九馬随之奠幣再拜侯氏降天子辭於侯氏曰伯父無事歸寧乃邦侯氏再拜稽首而出也○劉攽曰詔曰禮伯父歸寧案帝意欲推尊諸王引用經義既下文有詩云即此亦當有禮云字此伯父歸寧之語本出儀禮也】詩云叔父建爾元子【詩魯頌之文也叔父謂周公也建元子謂封伯禽也】敬之至也昔蕭相國加以不名優忠賢也【見前書王莽傳】況兼親尊者乎其沛濟南東平中山四王讃皆勿名【讃謂讃者不唱其名】蒼既至升殿乃拜天子親答之其後諸王入宫輙以輦迎至省閤乃下蒼以受恩過禮情不自寧上疏辭曰臣聞貴有常尊賤有等威【左傳隨武子之辭也等威威儀有差等也】卑髙列序上下以理陛下至徳廣施慈愛骨肉既賜奉朝請咫尺天儀而親屈至尊降禮下臣每賜讌見輙興席改容中宫親拜事過典故臣惶怖戰慄誠不自安每會見踧踖無所措置【踧踖謙譲貌也】此非所以章示羣下安臣子也帝省奏歎息愈襃貴焉舊典諸王女皆封鄉主乃獨封蒼五女為縣公主三月大鴻臚奏遣諸王歸國帝特留蒼賜以祕書列仙圖道術祕方至八月飲酎畢【飲酎解見章紀】有司復奏遣蒼乃許之手詔賜蒼曰骨肉天性誠不以逺近為親疏然數見顔色情重昔時念王久勞思得還休欲署大鴻臚奏不忍下筆顧授小黄門中心戀戀惻然不能言【大鴻臚奏王歸國小黄門受詔者】於是車駕祖送流涕而訣復賜乗輿服御珍寳輿馬錢布以億萬計蒼還國疾病帝馳遣名醫小黄門侍疾使者冠蓋不絶於道又置驛馬千里傳問起居眀年正月薨詔告中傅封上蒼自建武以来章奏及所作書記賦頌七言别字歌詩並集覽焉遣大鴻臚持節五官中郎將副監喪及將作使者凡六人令四姓小侯諸國王主悉㑹詣東平奔喪賜錢前後一億布九萬匹及䇿曰惟建初八年三月己夘皇帝曰咨王丕顯勤勞王室親受䇿命昭于前世出作蕃輔克愼明德率禮不越【率循也越違也】傅聞在下【傅音敷敷布也書曰克愼明德敷聞在下】昊天不弔不報上仁俾屏余一人夙夜焭焭靡有所終【俾使也屏蔽也左氏傳曰昊天不弔不憗遺一老俾屏余一人焭焭余在疚也】今詔有司加賜鸞輅乘馬龍旂九旒虎賁百人奉送王行匪我憲王其孰離之【離被也言非憲王誰更被此㤙也】魂而有靈保兹寵榮嗚呼哀哉立四十五年子懐王忠嗣明年帝乃分東平國封忠弟尚為任城王餘五人為列侯忠立十一年薨子孝王敞嗣元和三年行東廵守幸東平宫帝追感念蒼謂其諸子曰思其人至其鄉其處在其人亡因泣下沾襟遂幸蒼陵為陳虎賁鸞輅龍旂以章顯之祠以太牢親拜祠坐哭泣盡哀賜御劒于陵前【陵在今鄆州東峗山南峗音魚委反】初蒼歸國驃騎時吏丁牧周栩以蒼敬賢下士不忍去之遂為王家大夫數十年事祖及孫帝聞皆引見於前既愍其淹滯且欲掦蒼徳美即皆擢拜議郎牧至齊相栩上蔡令永元十年封蒼孫梁為矜陽亭侯敞弟六人為列侯敞喪母至孝國相陳珍上其行狀永寧元年鄧太后増邑五千戸又封蒼孫二人為亭侯敞立四十八年薨子頃王端嗣立四十七年薨子凱嗣立四十一年魏受禪以為崇徳侯
  論曰孔子稱貧而無諂富而無驕未若貧而樂富而好禮者也若東平憲王可謂好禮者也若其辭至戚去母后豈欲茍立名行而忘親遺義哉蓋位疑則隙生累近則喪大【憂累既近所喪必大】斯蓋明哲之所為歎息嗚呼逺隙以全忠釋累以成孝夫豈憲王之志哉【言其本志然也】東海恭王遜而知廢【遜讓也】為呉太伯不亦可乎【左傳曰晋大夫士蔿之辭也吳太伯周太王之長子讓其弟季歴因適吳越采藥太王没而不反事見史記也】
  任城孝王尚元和元年封食任城亢父樊三縣【亢父樊並屬東平國亢父故城在今兖州任城縣南樊故城在今瑕丘縣西南也】立十八年薨子貞王安嗣永元十四年封母弟福為桃鄉侯永初四年封福弟亢為當塗鄉侯安性輕易貪吝數㣲服出入游觀國中取官屬車馬刀劒下至衛士米肉皆不與直元初六年國相行宏奏請廢之安帝不忍以一嵗租五分之一贖罪安立十九年薨子節王崇嗣順帝時羌虜數反崇輒上錢帛佐邊費及帝崩復上錢三百萬助山陵用度朝廷嘉而不受立三十一年薨無子國絶延熹四年桓帝立河間孝王子恭為參户亭侯博為任城王【○劉攽曰案文多一為字又恭字合在上孝王名恭也】以奉其祀【杜預注左傳曰今丹水縣北有三户亭故城在今鄧州内鄉縣西南也】博有孝行喪母服制如禮増封三千户立十三年薨無子國絶熹平四年靈帝復立河間貞王遜子新昌侯佗為任城王奉孝王後立四十六年魏受禪以為崇徳侯
  阜陵質王延傳
  阜陵質王延建武十五年封淮陽公十七年進爵為王二十八年就國三十年以汝南之長平西華新陽扶樂四縣益淮陽國【長平故城在今陳州宛丘縣西北西華故城在今溵水縣西北新陽故城在今豫州眞陽西南扶樂故城在今陳州太康縣北也】延性驕奢而遇下嚴烈永平中有上書告延與姬兄謝弇及姊館陶主壻駙馬都尉韓光招姦猾作圖讖祠祭祝詛事下案驗光弇被殺辭所連及死徙者甚衆有司奏請誅延宗以延罪薄於楚王英故特加㤙徙為阜陵王食二縣延既徙封數懐怨望建初中復有告延與子男魴造逆謀者有司奏請檻車徵詣廷尉詔獄肅宗下詔曰王前犯大逆罪惡尤深有同周之管蔡漢之淮南【淮南厲王長高帝子文帝時反被遷於蜀而死也】經有正義律有明刑【公羊傳曰君親無將將而必誅前書曰大逆無道父母妻子同産無少長皆棄市】先帝不忍親親之恩枉屈大法為王受愆【愆過也反而不誅先帝之過故言為王受過也】羣下莫不惑焉今王曽莫悔悟悖心不移逆謀内潰自子魴發誠非本朝之所樂聞朕惻然傷心不忍致王于理今貶爵為阜陵侯食一縣獲斯辜者侯自取焉於戲誡哉赦魴等罪勿驗使謁者一人監䕶延國不得與吏人通章和元年行幸九江賜延書與車駕會壽春帝見延及妻子愍然傷之乃下詔曰昔周之爵封千有八百而姬姓居半者所以楨幹王室也朕南廵望淮海意在阜陵遂與侯相見侯志意衰落形體非故瞻省懐感以喜以悲今復侯為阜陵王増封四縣并前為五縣以阜陵下濕徙都壽春加賜錢千萬布萬疋安車一乘夫人諸子賞賜各有差明年入朝立五十一年薨子殤王冲嗣永元二年下詔盡削除前班下延事冲立二年薨無嗣和帝復封冲兄魴是為頃王永元八年封魴弟十二人為鄉亭侯魴立三十年薨子懐王恢嗣延光三年封恢兄弟五人為鄉亭侯恢立十年薨子節王代嗣陽嘉二年封代兄便親為勃遒亭侯代立十四年薨無子國絶建和元年桓帝立勃遒亭侯便親為恢嗣是為恭王立十三年薨子孝王統嗣立八年薨子王赦立建安中薨無子國除
  廣陵思王荆傳
  廣陵思王荆建武十五年封山陽公十七年進爵為王荆性刻急隐害【隐害謂隂害於人也】有才能而喜文法光武崩大行在前殿荆哭不哀而作飛書封以方底【方底囊所以盛書也前書曰緑綈方底】令蒼頭詐稱東海王彊舅大鴻臚郭況書與彊曰君王無罪猥被斥廢而兄弟至有束縛入牢獄者太后失職别守北宫【太后郭后也職常也失其常位别遷北宫】及至年老逺斥居邊【封之於魯】海内深痛觀者鼻酸及太后尸柩在堂洛陽吏以次捕斬賔客至有一家三尸伏堂者痛甚矣今天下有喪弓弩張設甚備間梁松勑虎賁史曰吏以便宜見非勿有所拘【以便宜之事而有非者當即行之勿拘常制也】封侯難再得也郎官竊悲之為王寒心累息【累息猶疊息也】今天下争欲思刻賊王以求功寧有量邪若歸并二國之衆可聚百萬君王為之主鼓行無前功易於太山破雞子輕於四馬載鴻毛此湯武兵也今年軒轅星有白氣星家及喜事者【喜事猶好事也喜音許氣反】皆云白氣者喪軒轅女主之位又太白前出西方至午兵當起【洪範五行傳曰太白少隂之星以己未為界不得經天而行太白經天而行為不臣今至午是為經天也】又太子星色黒至辰日輒變赤【天官書曰心前星太子之位也】夫黒為病赤為兵王努力卒事髙袓起亭長陛下興白水何況於王陛下長子故副主哉上以求天下事必舉下以雪除沉没之恥報死母之讎精誠所加金石為開【韓詩外傳曰昔者楚熊渠子夜行見寢石以為伏虎彎弓而射之沒金飲羽下視知其石也因復射之 躍無迹熊渠子見其誠心而金石 之開而况人乎】當為秋霜無為檻羊【秋霜肅殺於物檻羊受制於人】雖欲為檻羊又可得乎竊見諸相工言王貴天子法也人主崩亡閭閻之伍尚為盜賊欲有所望何況王邪夫受命之君天之所立不可謀也今新帝人之所置彊者為右願君王為髙袓陛下所志【陛下即光武也】無為扶蘇將閭呌呼天也【扶蘇秦始皇之太子將閭庻子也扶蘇以數諫始皇使與蒙恬守北邊始皇死於沙丘少子胡亥詐立賜扶蘇死將閭昆弟三人囚於内宫胡亥使謂將閭曰公子不臣罪當死將閭乃仰天而大呼天者三曰天乎吾無罪昆弟三人皆流涕伏劒自殺事見史記】彊得書惶怖即執其使封書上之顯宗以荆母弟祕其事遣荆出止河南宫時西羌反荆不得志冀天下因羌驚動有變私迎能為星者與謀議帝聞之乃徙封荆廣陵王遣之國其後荆復呼相工謂曰我貌類先帝先帝三十得天下我今亦三十可起兵未相者詣吏告之荆惶恐自繫獄帝復加恩不考極其事下詔不得臣屬吏人唯食租如故使相中尉謹宿衛之荆猶不改其後使巫祭祀祝詛有司舉奏請誅之荆自殺立二十九年死帝憐傷之賜諡曰思王十四年封荆子元壽為廣陵侯服王璽綬食荆故國六縣又封元壽弟三人為鄉侯明年帝東廵狩徵元壽兄弟會東平宫班賜御服器物又取皇子輿馬悉以與之建初七年肅宗詔元壽兄弟與諸王俱朝京師元壽卒子商嗣商卒子條嗣傳國于後
  臨淮懐公衡傳
  臨淮懐公衡建武十五年立未及進爵為王而薨無子國除
  中山簡王焉傳
  中山簡王焉建武十五年封左馮翊公【○劉攽曰案光武紀封焉左翊公與右翊相配】十七年進爵為王焉以郭太后少子故獨留京師三十年徙封中山王永平二年冬諸王來會辟雍事畢歸蕃詔焉與俱就國從以虎賁官騎【漢官儀騶騎王家名官騎】焉上書辭讓顯宗報曰凡諸侯出境必備左右故夾谷之會司馬以從【穀梁傳曰公會齊侯于頰谷齊人鼔譟欲以執魯君孔子歴階而上命司馬止之左氏傳頰谷作夾谷】今五國各官騎百人稱娖前行【娖音楚角反稱娖猶齊整也行音胡朗反】皆北軍胡騎便兵善射弓不空發中必決眥【司馬相如子虚之文】夫有文事必有武備所以重蕃職也王其勿辭帝以焉郭太后偏愛特加恩寵獨得徃來京師十五年焉姬韓序有過焉縊殺之國相舉奏坐削安險縣【安險屬中山郡】元和中肅宗復以安險還中山立五十二年永元二年薨自中興至和帝時皇子始封薨者皆賻錢三千萬布三萬疋嗣王薨賻錢千萬布萬匹是時竇太后臨朝竇憲兄弟擅權太后及憲等東海出也【爾雅曰女子之子謂出也】故睦於焉而重於禮加賻錢一億詔濟南東海二王皆會大為修冢塋開神道【墓前開道建石柱以為標謂之神道】平夷吏人冢墓以千數作者萬餘人發常山鉅鹿涿郡柏黄腸雜木【黄腸柏木黄心】三郡不能備復調餘州郡工徒及送致者數千人凡徵發搖動六州十八郡制度餘國莫及子夷王憲嗣永元四年封憲弟十一人為列侯憲立二十二年薨子孝王宏嗣永寧元年封宏二弟為亭侯宏立二十八年薨子穆王暢嗣永和六年封暢弟荆為南鄉侯暢立三十四年薨子節王稚嗣無子國除
  琅邪孝王京傳
  琅邪孝王京建武十五年封琅邪公十七年進爵為王京性恭孝好經學顯宗尤愛幸賞賜恩寵殊異莫與為比永平二年以太山之蓋南武陽華【蓋縣故城在今沂州沂水縣西北南武陽縣故城在今沂州費縣西又華縣故城在費縣東北也】東萊之昌陽盧鄉東牟六縣益琅邪【昌陽今萊州縣也故城在今聞登縣西南盧鄉故城在今昌陽縣西北東牟故城在聞登縣西北也】五年乃就國光烈皇后崩帝悉以太后遺金寳財物賜京京都莒好修宫室窮極伎巧殿館璧帶皆飾以金銀【璧帶壁中之横木也以金銀為釘飾其上】數上詩賦頌徳帝嘉美下之史官京國中有城陽景王祠吏人奉祠神數下言宮中多不便利京上書願徙宮開陽以華蓋南武陽厚丘贛楡五縣【華縣蓋縣南武陽屬泰山郡厚丘屬東海郡贛楡屬琅邪郡】易東海之開陽臨沂肅宗許之立三十一年薨東海即丘廣平亭有詔割亭屬開陽【開陽縣屬東海郡故城在今沂州臨沂縣北】子夷王宇嗣建初七年封宇弟十三人為列侯元和元年封孝王孫二人為列侯宇立二十年薨子恭王壽嗣永初元年封壽弟八人為列侯立十七年薨子貞王尊嗣延光二年封尊弟四人為鄉侯尊立十八年薨子安王據嗣永和五年封據弟三人為鄉侯據立四十七年薨子順王容嗣初平元年遣弟邈至長安奉章貢獻帝以邈為九江太守封陽都侯【陽都縣屬城陽國故城在今沂州承縣南承音常證反】容立八年薨國絶初邈至長安盛稱東郡太守曹操忠誠於帝操以此徳於邈建安十一年復立容子熙為王在位十一年坐謀欲過江被誅國除
  贊曰光武十子胙土分王沛獻尊節楚英流放【尊音祖本反禮記曰恭敬撙節鄭注云撙趨也】延既怨詛荆亦觖望濟南隂謀琅邪驕宕中山臨淮無聞夭喪【二王早終名聞未著也】東平好善辭中委相謙謙恭王實惟三讓


  後漢書卷七十二
  後漢書卷七十二考證
  東平憲王蒼傳山陽之南平陽槀湖陵○【臣會汾】按前後書志山陽無槀有橐臣瓉音拓此傳與注槀字傳寫俱誤應改正
  驃騎時吏○時字應從通鑑作府










  後漢書卷七十二考證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七十三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朱樂何列傳第三十三
  朱暉傳【孫穆】
  朱暉字文季南陽宛人也【東觀記曰其先宋微子之後也以國氏姓周衰諸侯滅宋犇碭易姓爲朱後徙于宛也】家世衣冠暉早孤有氣決年十三王莽敗天下亂與外氏家屬從田間奔入宛城【東觀記曰暉外祖父孔休以德行稱於代也】道遇羣賊白刃劫諸婦女略奪衣物昆弟賓客皆惶廹伏地莫敢動暉拔劒前曰財物皆可取耳諸母衣不可得今日朱暉死日也賊見其小壯其志笑曰童子内刀遂捨之而去初光武與暉父岑俱學長安有舊故及卽位求問岑時已卒乃召暉拜為郎暉尋以病去卒業於太學性矜嚴進止必以禮諸儒稱其高永平初顯宗舅新陽侯隂就慕暉賢自往候之暉避不見復遣家丞致禮【續漢志曰諸侯家丞秩三百石】暉遂閉門不受就聞歎曰志士也勿奪其節後為郡吏太守阮況嘗欲市暉婢暉不從【東觀記曰暉為督郵況當歸女欲買暉婢暉不敢與後況卒暉送其家金三斤】及況卒暉乃厚贈送其家人或譏焉暉曰前阮府君有求於我所以不敢聞命誠恐以財貨汚君今而相送眀吾非有愛也驃騎將軍東平王蒼聞而辟之甚禮敬焉正月朔旦蒼當入賀故事少府給璧是時陰就為府卿貴驕吏慠不奉法蒼坐朝堂漏且盡而求璧不可得顧謂掾屬曰若之何暉望見少府主簿持璧即往紿之曰【紿欺也】我數聞璧而未嘗見試請觀之主簿以授暉暉顧召令史奉之【奉之於蒼】主簿大驚遽以白就就曰朱掾義士勿復求更以它璧朝蒼旣罷召暉謂曰屬者掾自視孰與藺相如【屬向也與猶如也史記曰藺相如趙人也趙惠文王時得楚和氏璧秦昭王欲以十五城易之趙王使相如奉璧入秦秦王大喜無意償趙城相如乃前曰璧有瑕願指視王相如乃持璧却立倚柱怒髪上衝冠曰臣觀大王無意償趙城邑故臣復取璧大王必欲急臣臣今頭與璧俱碎於柱矣相如持其璧睨柱欲以擊柱秦王恐其璧破乃謝之】帝聞壯之及當幸長安欲嚴宿衛故以暉為衛士令再遷臨淮太守暉好節槩有所拔用皆厲行士其諸報怨以義犯率皆爲求其理多得生濟其不義之囚即時僵仆【僵偃仆踣也】吏人畏愛爲之歌曰彊直自遂南陽朱季吏畏其威人懷其惠【東觀記曰建武十六年四方牛大疫臨淮獨不鄰郡人多牽牛入界】數年坐法免【東觀記曰坐考長史囚死獄中州奏免官○劉攽曰案臨淮郡無長史既言囚死獄中當是吏字令長丞尉皆長吏也】暉剛於爲吏見忌於上所在多被劾自去臨淮屏居野澤布衣蔬食不與邑里通鄉黨譏其介【介特也言不與衆同】建初中南陽大飢米石千餘暉盡散其家資以分宗里故舊之貧羸者鄉族皆歸焉初暉同縣張堪素有名稱嘗於太學見暉甚重之接以友道乃把暉臂曰欲以妻子託朱生暉以堪先達舉手未敢對自後不復相見堪卒暉聞其妻子貧困乃自往候視厚賑贍之暉少子頡怪而問曰大人不與堪爲友平生未曾相聞子孫竊怪之暉曰堪嘗有知己之言吾以信於心也【以堪先託妻子心已許之故言信於心也】暉又與同郡陳揖交善揖早卒有遺腹子友暉常哀之及司徒桓虞爲南陽太守召暉子駢為吏暉辭駢而薦友虞歎息遂召之其義烈若此元和中肅宗巡狩召南陽太守問暉起居召拜為尚書僕射嵗中遷太山太守暉上疏乞留中詔許之因上便宜陳宻事深見嘉納詔報曰補公家之闕【詩曰衮職有闕仲山甫補之】不累清白之素斯善美之士也俗吏茍合阿意面從進無謇謇之志郤無退思之念【易蹇卦艮下坎上艮為山坎為水山上有水蹇難之象也六二爻上應於五五為君位二宜為臣也居險難之時履當其位不以五在難私身遠害故曰王臣蹇蹇匪躬之故孝經曰退思補過謇與蹇通】患之甚久惟令所言適我願也生其勉之【○劉攽曰惟令所言案時暉未為尚書令明此令字是今字】是時榖貴縣官經用不足【經常也】朝廷憂之尚書張林上言榖所以貴由錢賤故也可盡封錢一取布帛為租以通天下之用又鹽食之急者雖貴人不得不須官可自鬻【前書曰因官器作鬻鹽音義曰鬻古煑字】又宜因交阯益州上計吏往來市珍寶收采其利武帝時所謂均輸者也【武帝作均輸法謂州郡所出租賦并雇運之直官總取之市其土地所出之物官自轉輸於京謂之均輸】於是詔諸尚書通議暉奏據林言不可施行事遂寢後陳事者復重述林前議以為於國誠便帝然之有詔施行暉復獨奏曰王制天子不言有無諸侯不言多少食禄之家不與百姓爭利今均輸之法與賈販無異鹽利歸官則下人窮怨布帛為租則吏多姦盜誠非明主所當宜行【○劉攽曰案文當與宜不須並存合去當字】帝卒以林等言為然得暉重議因發怒切責諸尚書暉等皆自繋獄三日詔勑出之曰國家樂聞駮議黄髪無愆詔書過耳【黄髪老稱謂朱暉也】何故自繫暉因稱病篤不肯復署議尚書令以下惶怖謂暉曰今臨得譴讓奈何稱病其禍不細暉曰行年八十䝉恩得在機宻當以死報若心知不可而順㫖雷同負臣子之義今耳目無所聞見伏待死命遂閉口不復言諸尚書不知所為乃共劾奏暉帝意解寢其事後數日詔使直事郎問暉起居【直事郎謂署郎當次直者】太醫視疾太官賜食暉乃起謝復賜錢十萬布百匹衣十領後遷為尚書令以老病乞身拜騎都尉賜錢二十萬和帝即位竇憲北征匈奴暉復上疏諫頃之病卒【華嶠書曰暉年五十失妻昆弟欲為繼室暉歎曰時俗希不以後妻敗家者遂不復娶也】子頡修儒術安帝時至陳相頡子穆
  穆字公叔年五歲便有孝稱父母有病輒不飲食差乃復常及壯躭學銳意講誦或時思至不自知亡失衣冠顛隊阬岸其父常以為專愚幾不知數馬足【幾音近衣反前書曰石慶為太僕上問車中幾馬慶以䇿數馬畢舉手曰六馬言穆用心專愚更甚也】穆愈更精篤初舉孝亷【謝承書曰穆少有英才學明五經性矜嚴疾惡不交非類年二十為郡督郵迎新太守見穆曰君年少為督郵因族埶為有令徳穆答曰郡中瞻望明府如仲尼謂非顔回不敢以迎孔子更問風俗人物太守甚奇之曰僕非仲尼督郵可謂顔回也遂歴職股肱舉孝亷也】順帝末江淮盜賊羣起州郡不能禁或說大將軍梁冀曰朱公叔兼資文武海内奇士若以為謀主賊不足平也冀亦素聞穆名乃辟之使典兵事甚見親任及桓帝即位順烈太后臨朝穆以冀埶地親重望有以扶持王室因推災異奏記以勸戒冀曰穆伏念明年丁亥之歲刑德合於乾位【厯法太歲在丁壬歲徳在北宫太歲在亥卯未歲刑亦在北宮故合於乾位也】易經龍戰之㑹其文曰龍戰于野其道窮也【易坤卦上六象詞也坤爻居上六故云其道窮也王弼注云陰之為道卑順不逆乃全其美盛而不已同陽之地陽所不堪故戰于野】謂陽道將勝而陰道負也今年九月天氣鬰冐五位四候連失正氣此互相明也夫善道屬陽惡道屬陰若修正守陽摧折惡類則福從之矣穆每事不逮所好唯學傳受於師時有可試願將軍少察愚言申納諸儒【申重也】而親其忠正絶其姑息【姑且也息安也小人之道茍且取安也禮記曰君子之愛人也以德細人之愛人也以姑息】專心公朝割除私欲廣求賢能斥遠佞惡夫人君不可不學當以天地順道漸漬其心宜為皇帝選置師傅及侍講者得小心忠篤敦禮之士將軍與之俱入參勸講授師賢法古此猶倚南山坐平原也誰能傾之今年夏月暈房星明年當有小戹宜急誅姦臣為天下所怨毒者以塞災咎議郎大夫之位本以式序儒術高行之士今多非其人九卿之中亦有乖其任者惟將軍察焉又薦种暠欒巴等而明年嚴鮪謀立清河王蒜又黄龍二見沛國冀無術學遂以穆龍戰之言為應於是請暠為從事中郎薦巴為議郎舉穆高第為侍御史【續漢書曰穆舉高第拜侍御史桓帝臨辟雍行禮畢公卿出虎賁置弓階上公卿下階皆避弓穆過呵虎賁曰執天子器何故投于地虎賁怖即攝弓穆劾奏虎賁抵罪公卿皆慙曰朱御史可謂臨事不惑者也】時同郡趙康叔盛者隱於武當山清靜不仕以經傳教授穆時年五十乃奉書稱弟子及康殁喪之如師其尊德重道為當時所服常感時澆薄慕尚敦篤乃作崇厚論其辭曰夫俗之薄也有自來矣故仲尼歎曰大道之行也而丘不與焉【禮記曰仲尼歎曰大道之行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鄭注曰大道謂三皇五帝時也】蓋傷之也夫道者以天下為一在彼猶在已也故行違於道則愧生於心非畏義也事違於理則負結於意非憚禮也故率性而行謂之道【率循也子思曰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也】得其天性謂之德【天之所命之謂性不失天性是謂德】德性失然後貴仁義【道德之性失仁義之迹彰】是以仁義起而道徳遷【遷徙也】禮法興而淳樸散故道德以仁義為薄淳樸以禮法為賊也【老子曰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也】夫中世之所敦已為上世之所薄【中世謂五帝時】況又薄於此乎故夫天不崇大則覆幬不廣地不深厚則載物不博【幬亦覆左傳曰如天之無不燾如地之無不載幬與燾同】人不敦厖則道數不遠【敦厖厚大也左傳曰人生敦厖數猶理也言人不敦厚不能入道之精理也】昔在仲尼不失舊於原壤【原壤孔子之舊也禮記曰原壤之母死孔子助之沐槨原壤登木而歌曰貍首之斑然執女手之卷然從者曰子未可以已乎夫子曰親者無失其為親故者無失其為故】楚嚴不忍章於絶纓【説苑曰楚莊王賜羣臣酒日暮燭滅乃有人引美人之衣者美人援絶其冠纓告王趣火來上視絶纓者王曰賜人酒使醉失禮柰何欲顯婦人之節而辱士乎乃命左右曰與寡人飲不絶冠纓者不懽羣臣百餘人皆絶去其冠纓乃上火也】由此觀之聖賢之德敦矣老氏之經曰大丈夫處其厚不處其薄居其實不居其華故去彼取此【此老子道徳經之詞顧歡注曰道德為厚禮法為薄清虛為實聲色為華去彼華薄取此厚實】夫時有薄而厚施行有失而惠用【俗之凋薄以厚御之行之有失以惠待之即上孔子楚莊是也】故覆人之過者敦之道也救人之失者厚之行也往者馬援深昭此道可以為徳誡其兄子曰吾欲汝曹聞人之過如聞父母之名耳可得聞口不得言斯言要矣遠則聖賢履之上世【履踐也言敦厚之道孔子楚莊已踐履之】近則邴吉張子孺行之漢廷【宣帝時邴吉為丞相不案吏曰夫以三公府案吏吾竊陋之子孺為車騎將軍匿名遠權隱人過失】故能振英聲於百世播不滅之遺風不亦美哉然而時俗或異風化不敦而尚相誹謗【○劉攽曰案下文有而字則然字下不宜更用而字】謂之臧否記短則兼折其長貶惡則并伐其善悠悠者皆是其可稱乎【悠悠多也稱舉也】凡此之類豈徒乖為君子之道哉將有危身累家之禍焉悲夫行之者不知憂其然故害興而莫之及也斯既然矣又有異焉人皆見之而不能自遷何則務進者趨前而不顧後榮貴者矜已而不待人智不接愚富不賑貧貞士孤而不恤賢者戹而不存故田蚡以尊顯致安國之金【田蚡武帝王皇后同産弟為太尉親貴用事韓安國為梁王太傳坐法失官安國以五百金遺蚡蚡為言太后即召以為北地都尉也】淳于以貴埶引方進之言【翟方進成帝時為丞相淳于長元后姊子封定陵侯以能謀議為九卿用事方進獨與長交稱薦之也】夫以韓翟之操為漢之名宰【前書曰天子以韓安國為國器拜御史大夫又曰翟方進智能有餘天子甚重之故言名宰也】然猶不能振一貧賢薦一孤士又況其下者乎此禽息史魚所以專名於前而莫繼於後者也【韓詩外傳曰禽息秦大夫薦百里奚不見納繆公出當車以頭撃闑腦乃精出曰臣生無補於國不如死也繆公感寤而用百里奚秦以大化禮大夫殯於正室士於適室韓子曰史魚衛大夫卒委柩後寢衛君弔而問之曰不能進蘧伯玉退彌子瑕以屍諫也】故時敦俗美則小人守正利不能誘也時否俗薄雖君子為邪義不能止也【皆牽於時也】何則先進者既往而不反後來者復習俗而追之是以虚華盛而忠信微刻薄稠而純篤稀斯蓋谷風有棄予之歎【詩小雅曰習習谷風維風及雨將恐將懼維予與女將安將樂女轉棄予】伐木有鳥鳴之悲矣【詩小雅曰伐木丁丁鳥鳴嚶嚶出自幽谷遷于喬木嚶其鳴矣求其友聲也】嗟乎世士誠躬師孔聖之崇則嘉楚嚴之美行希李老之雅誨思馬援之所尚鄙二宰之失度美韓稜之抗正【事具韓稜傳】貴丙張之裕賤時俗之誹謗則道豐績盛名顯身榮載不刋之德【刋削也】播不滅之聲然知薄者之不足厚者之有餘也【○劉攽曰案文然字下不可少後字眀脱之】彼與草木俱朽【彼謂薄也】此與金石相傾【此謂厚也老子曰高下之相傾】豈得同年而語並日而談哉穆又著絶交論亦矯時之作【穆集載論其略曰或曰子絶存問不見客亦不答也何故曰古者進退趨業無私游之交相見以公朝享㑹以禮紀否則朋徒受習而已曰人將疾子如何曰寜受疾曰受疾可乎曰世之務交游也久矣敦千乘不忌于君犯禮以追之背公以從之其愈者則孺子之愛也其甚者則求蔽過竊譽以贍其私事替義退公輕私重居勞於聽也或於道而求其私贍矣是故遂往不反而莫敢止焉是川瀆並決而莫敢之塞游豶蹂稼而莫之禁也詩云威儀棣棣不可選也後生將復何述而吾不才焉能規此實悼無行子道多闕臣事多尤思復白圭重考古言以補往過時無孔堂思兼則滯匪有廢也則亦焉興是以敢受疾也不亦可乎文士傳曰世無絶交又與劉伯宗絶交書及詩曰昔我為豐令足下不遭母憂乎親觧縗絰來入豐寺及我為侍書御史足下親來入臺足下今為二千石我下為郎乃反因計吏以謁相與足下豈丞尉之徒我豈足下部欲以此謁為榮寵乎咄劉伯宗於仁義道何其薄哉其詩曰北山有鴟不潔其翼飛不正向寢不定息飢則木攬飽則泥伏饕餮貪汙臭腐是食填膓滿嗉嗜欲無極長鳴呼鳳謂鳳無徳鳳之所趨與子異域永從此訣各自努力蓋因此而著論也○劉攽曰注我豈足下部欲以此謁為榮寵乎案文部字下少一民字】梁冀驕暴不悛朝野嗟毒穆以故吏懼其釁積招禍復奏記諌曰古之明君必有輔徳之臣規諌之官下至器物銘書成敗以防遺失【黄帝作巾机之法孔甲有盤盂之誡太公隂謀曰武王衣之銘曰桑蠶苦女工難得新捐故後必寒鏡銘曰以鏡自照者見形容以人自照者見吉凶觴銘曰樂極則悲沈湎致非社稷為危也】故君有正道臣有正路【説苑君道篇曰人君之道清淨無為務在博愛趨在任賢廣開耳目以察萬方不固溺於流俗不拘繫於左右臣術篇曰人臣之術順從復命無所敢専義不茍合位不茍尊必有益於國必有補於君也】從之如升堂違之如赴壑今明将軍地有申伯之尊【申國之伯周宣王之元舅】位為羣公之首【冀絶席於三公】一日行善天下歸仁【論語曰一日克已復禮天下歸仁焉】終朝為惡四海傾覆頃者官人俱匱加以水蟲為害【水災及蝗蟲也】京師諸官費用增多詔書發調或至十倍各言官無見財皆當出民搒掠割剝彊令充足公賦既重私歛又深牧守長吏多非德選貪聚無猒遇人如虜或絶命於箠楚之下或自賊於迫切之求【賊殺也】又掠奪百姓皆託之尊府遂令將軍結怨天下吏人酸毒道路歎嗟昔秦政煩苛百姓土崩陳勝奮臂一呼天下鼎沸【前書淮南王謂伍被曰陳勝吳廣起于大澤奮臂大呼天下響應也】而面䛕之臣猶言安耳【秦胡亥時山東兵大起叔孫通謂胡亥曰䑕竊狗盜郡縣逐捕之不足憂諸生曰何先生言之䛕也】諱惡不悛卒至亡滅昔永和之末綱紀少弛頗失人望四五歲耳而財空户散下有離心馬免之徒乘敝而起荆之間幾成大患【質帝時九江賊馬免稱黄帝歴陽賊華孟稱黑帝並九江都尉滕撫討斬之九江歴陽是荆揚之間也】幸頼順烈皇后初政清静内外同力僅乃討定今百姓戚戚困於永和内非仁愛之心可得容忍外非守國之計所冝久安也夫將相大臣均體元首共輿而馳同舟而濟輿傾舟覆患實共之豈可以去明即昧履危自安【即就也】主孤時困而莫之䘏乎宜時易宰守非其人者減省第宅園池之費拒絶郡國諸所奉送内以自明外解人惑使挾姦之吏無所依託司察之臣得盡耳目憲度既張遠邇清一則将軍身尊事顯徳燿無窮天道明察無言不信惟省覽冀不納而縱放日滋遂復賂遺左右交通宦者任其子弟賓客以為州郡要職穆又奏記極諫冀終不悟報書云如此僕亦無一可邪穆言雖切然亦不甚罪也永興元年河溢漂害人庶數十萬户百姓荒饉流移道路冀州盜賊尤多故擢穆為冀州刺史州人有宦者三人為中常侍並以檄謁穆穆疾之辭不相見冀部令長聞穆濟河解印綬去者四十餘人及到奏劾諸部至有自殺者以威略權宜盡誅賊渠帥舉劾權貴或乃死獄中有宦者趙忠喪父歸塟安平【安平郡冀州所部】僭為璵璠玉匣偶人【玉匣長尺廣二寸半衣死者自腰以下至足連以金縷天子之制也左傳曰陽虎將以璵璠歛杜預注云美玉名君所佩也偶人明器之屬也】穆聞之下郡案驗吏畏其嚴明遂發墓剖棺陳尸出之而收其家屬帝聞大怒徴穆詣廷尉【謝承書曰穆臨當就道冀州從亊欲為畫像置㕔事上穆留板書曰勿畫吾形以為重負忠義之未顯何形像之足紀也】輸作左校【左校署名屬將作掌左工徒】太學書生劉陶等數千人詣闕上書訟穆曰伏見施刑徒朱穆處公憂國拜州之日志清姦惡誠以常侍貴寵父兄子弟布在州郡競為虎狼噬食小人故穆張理天網補綴漏目羅取殘禍以塞天意由是内官咸共恚疾謗讟煩興讒隙仍作極其刑譴輸作左校天下有識皆以穆同勤禹稷而被共鯀之戾若死者有知則唐帝怒於崇山重華忿於蒼墓矣【尚書曰放驩兠於崇山孔安國注曰崇山南裔也山海經曰有驩頭之國帝堯塟焉郭璞注云驩頭驩兠也禮記曰舜塟蒼梧之野】當今中官近習【鄭注禮記云近習天子所親幸者也】竊持國柄【周禮以八柄詔王馭羣臣謂爵禄予置生奪廢誅也】手握王爵口含天憲運賞則使餓隸富於季孫【運行也論語曰季氏富於周公】呼噏則令伊顔化為桀跖【呼噏吐納也伊尹顔回夏桀盜跖也】而穆獨亢然不顧身害非惡榮而好辱惡生而好死也徒感王綱之不攝【攝持也】懼天網之久失故竭心懷憂為上深計臣願黥首繋趾【黥首謂鑿額墨也繋趾謂釱其足也以鐵著足曰釱也】代穆校作帝覽其奏乃赦之穆居家數年在朝諸公多有相推薦者於是徴拜尚書穆既深疾宦官及在臺閣旦夕共事志欲除之乃上疏曰案漢故事中常侍參選士人建武以後乃悉用宦者自延平以來浸益貴盛假貂璫之飾處常伯之任【璫以金為之當冠前附以金蟬也漢官儀曰中常侍秦官也漢興或用士人銀璫左貂光武以後專任宦者右貂金璫常伯侍中】天朝政事一更其手權傾海内寵貴無極子弟親戚並荷榮任故放濫驕溢莫能禁禦凶狡無行之徒媚以求官恃埶怙寵之軰漁食百姓窮破天下空竭小人愚臣以為可悉罷省遵復往初率由舊章更選海内清淳之士明逹國體者以補其處即陛下可為堯舜之君衆僚皆為稷契之臣兆庶黎民蒙被聖化矣帝不納後穆因進見口復陳曰臣聞漢家舊典置侍中中常侍各一人省尚書事【省覽也】黄門侍郎一人傳發書奏【傳通也】皆用姓族【引用士人有族望者】自和熹太后以女主稱制不接公卿乃以閹人為常侍小黄門通命兩宫自此以來權傾人主窮困天下宜皆罷遣博選耆儒宿德與參政事帝怒不應穆伏不肯起左右傳出【傳聲令出】良久乃趨而去自此中官數因事稱詔詆毁之穆素剛不得意居無幾憤懣發疽【疽癰也】延熹六年卒時年六十四禄仕數十年蔬食布衣家無餘財公卿共表穆立節忠清䖍恭機宻守死善道宜䝉旌寵䇿詔襃述追贈益州太守所著論䇿奏敎書詩記嘲凡二十篇【袁山松書曰穆著論甚美蔡邕嘗至其家自寫之】穆前在冀州所辟用皆清徳長者多至公卿州郡子野少有名節仕至河南尹【野字子遼見荀爽薦文】初穆父卒穆與諸儒考依古義諡曰貞宣先生【諡法曰清白守節曰貞善聞周達曰宣】及穆卒蔡邕復與門人共述其體行諡為文忠先生【袁山松書曰蔡邕議曰魯季文子君子以為忠而諡曰文子又傳曰忠文之實也忠以為實文以彰之遂共諡穆荀爽聞而非之故張璠論曰夫諡者上之所贈非下之所造故顔閔至徳不聞有諡朱蔡各以衰世臧否不立故私議之】
  論曰朱穆見比周傷義偏黨毁俗【左傳曰頑嚚不友是為比周杜預注比近也周宻也】志抑朋游之私遂著絶交之論蔡邕以為穆貞而孤又作正交而廣其志焉【邕論略曰聞之前訓曰君子以朋友講習而正人無有滛朋是以古之交者其義敦以正其誓信以固逮夫周徳始衰頌聲既寢伐木有鳥鳴之刺谷風有棄予之怨其所由來政之缺也自此以降彌以陵遲或闕其始終或彊其比周是以搢紳患其然而論者諄諄如也疾淺薄而携貳者有之惡朋黨而絶交游者有之其論交也曰富貴則人争趣之貧賤則人争去之是以君子慎人所以交已審已所以交人富貴則無暴集之客貧賤則無棄舊之賔矣故原其所以來則知其所以去見其所以始則覩其所以終彼貞士者貧賤不待夫冨貴冨貴不驕乎貧賤故可貴也蓋朋友之道有義則合無義則離善則久要不㤀平生之言惡則忠告善誨之否則止無自辱焉故君子不為可棄之行不患人之遺己也信有可歸之徳不病人之遠己也不幸或然則躬自厚而薄責於人怨其逺矣求諸己而不求諸人咎其稀矣夫逺怨稀咎之機咸在乎躬莫之能改也子夏之門人問交於子張而二子各有聞乎夫子然則以交誨也商也寛故告之以拒人師也褊故訓之以容衆各從其行而矯之至於仲尼之正教則汎愛衆而親仁故非善不喜非仁不親交㳺以方㑹友以文可無貶也穀梁子亦曰心志既通名譽不聞友之罪也今将患其流而塞其源病其末而刈其本無乃未若擇其正而黜其邪與其彼農皆黍而獨稷焉夫黍亦神農之嘉榖與稷並為粢盛也使交而可廢則黍其愆矣括二論而言之則刺薄者博而洽㫁交者貞而孤孤有羔羊之節與其不獲已而矯時也走将從夫孤焉○劉攽曰注否則止案否字當作不可】盖孔子稱上交不諂下交不黷【易繫辭之言也】又曰晏平仲善與人交子夏之門人亦問交於子張【並見論語】故易明㫁金之義【易繫辭曰二人同心其利㫁金】詩載讌朋之謠【詩小雅伐木序云讌友朋故舊也其詩曰伐木滸滸釃酒有藇釃音所宜反藇音序】若夫文㑹輔仁直諒多聞之友時濟其益【論語曰君子以文㑹友以友輔仁又曰益者三友友直友諒友多聞益矣】紵衣傾盖彈冠結綬之夫遂隆其好【左傳曰吳季札以縞帶贈子產子産獻紵衣焉孔叢子曰孔子與程子相遇於途傾蓋而語傾蓋謂駐車交蓋也前書曰王陽貢禹相與為友朱博與蕭育為友時稱蕭朱結綬王貢彈冠言其趣舍同相薦逹】斯固交者之方焉【方道也】至乃田竇衛霍之游客【竇嬰孝文皇后從兄子封魏其侯游士賓客争歸之武帝時為丞相田蚡武帝王皇后同產弟為太尉蚡以太后故親幸數言事多效士吏趨埶利者皆去嬰而歸蚡衛青拜大將軍青姊子霍去病為驃騎將軍皆為大司馬去病秩禄與大將軍等自是後青日衰而去病益貴青故人門下多去事去病輙得官爵也】亷頗翟公之門賓【史記曰亷頗趙人封為信平君假相國長平之免歸也故客盡去及復用為將客又至亷頗曰客退矣客曰吁君何見之晚也夫以市道交君有埶我即從君無埶即去此其理也又何怨焉下邽翟公為廷尉賓亦填門及廢門外可設爵羅後復為廷尉賓客欲往翟公大署其門曰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貧一富乃知交態一貴一賤交情乃見也】進由埶合退由衰異又專諸荆卿之感激【史記曰專諸堂邑人吳公子光以嫡嗣未得立請專諸刺吳王僚諸曰王僚可殺也母老子弱是其無如我何光乃置酒請王僚酒酣專諸置首魚炙之中以刺王僚立死又曰荆軻衛人也燕太子丹質於秦秦王政遇之不善丹怨亡歸與軻交結乃尊為上卿故謂之荆卿軻入秦刺始皇不遂而死也】侯生豫子之投身【史記曰侯嬴魏隐士為大梁夷門監者魏公子無忌請為上客秦圍邯郸嬴教公子竊兵符北救趙乃自剄又曰豫譲晉人趙㐮子滅智伯讓曰士為知已者死乃變名姓欲刺㐮子㐮子令執之伏劍而死】情為恩死命縁義輕皆以利害移心懐徳成節非夫交照之本未可語失得之原也穆徒以友分少全因絶同志之求黨侠生敝而忘得朋之義【易曰西南得朋】蔡氏貞孤之言其為然也古之善交者詳矣漢興稱王陽貢禹陳遵張竦【前書曰陳遵字孟公杜陵人也張竦字伯松竦博學通達以亷儉自守而遵放縱不拘操行雖異然相親友也】中世有亷范慶鴻陳重靁義云
  樂恢傳
  樂恢字伯竒京兆長陵人也父親為縣吏得罪於令收將殺之恢年十一常俯伏寺門晝夜號泣令聞而矜之即解出親恢長好經學事博士焦永永為河東太守恢隨之官閉廬精誦不交人物後永以事被考諸弟子皆以通闗被繫【為交通闗渉也】恢獨曒然不汚於法【曒明也音公鳥反或從白作皎音亦同】遂篤志為名儒性亷直介立【介特也】行不合已者雖貴不與交信陽侯隂就數致禮請恢恢絶不答後仕本郡吏太守坐法誅【東觀記京兆尹張恂召恢署戸曹史】故人莫敢往恢獨奔喪行服坐以抵罪歸復為功曹選舉不阿請託無所容同郡楊政數衆毁恢後舉政子為孝亷由是鄉里歸之辟司空牟融府㑹蜀郡太守第五倫代融為司空恢以與倫同郡不肯留薦潁川杜安而退諸公多其行連辟之遂皆不應【華嶠書曰安擢為宛令以病去章帝行過潁川安上書召拜御史遷至巴郡太守而恢在家安與恢書通問恢告吏口謝且讓之曰為宛令不合志病去可也干人主以闚覦非也違平生操故不報安亦節士也年十三入太學號奇童洛陽令周紆自往候安安謝不見京師貴戚慕其行或遺之書安不發悉壁藏之及後捕案貴戚賓客安開壁出書印封如故】後徴拜議郎㑹車騎將軍竇憲出征匈奴恢數上書諌争朝廷稱其忠【東觀記載上書諌曰春秋之義王者不理夷狄得其地不可墾發得其人無益於政故明王之於夷狄覉縻而已孔子曰逺人不服則修文徳以来之以漢之盛不務脩舜禹周公之徳而無故興干戈動兵革以求無用之物臣誠惑之】入為尚書僕射是時河南尹王調洛陽令李阜與竇憲厚善縱舍自由恢劾奏調阜并及司隷校尉諸所刺舉無所回避貴戚惡之【決録注曰調字叔和為河南尹永和二年坐買洛陽令同郡任稜竹田及上罷城東漕渠免官】憲弟夏陽侯瓌欲往候恢恢謝不與通憲兄弟放縱而忿其不附已妻每諫恢曰昔人有容身避害何必以言取怨恢歎曰吾何忍素餐立人之朝乎遂上疏諫曰臣聞百王之失皆由權移於下大臣持國常以埶盛為咎伏念先帝聖徳未永早棄萬國陛下富於春秋纂承大業【春秋謂年也言年少春秋尚多故稱富】諸舅不宜幹正王室以示天下之私經曰天地乖互衆物夭傷君臣失序萬人受殃政失不救其極不測方今之宜上以義自割下以謙自引四舅可長保爵土之榮【四舅謂竇憲弟篤景瓌也】皇太后永無慙負宗廟之憂誠䇿之上者也書奏不省時竇太后臨朝和帝未親萬機恢以意不得行乃稱疾乞骸骨詔賜錢太醫視疾恢薦任城郭均成陽髙鳳而遂稱篤拜騎都尉上書辭謝曰仍受厚恩無以報效夫政在大夫孔子所疾【論語孔子曰天下有道政不在大夫】世卿持權春秋以戒【左傳曰齊崔氏出奔衛公羊傳曰崔氏者何齊大夫稱崔氏者何貶曷為貶譏世卿也】聖人懇惻不虚言也近世外戚富貴必有驕溢之敗今陛下思慕山陵未遑政事諸舅寵盛權行四方若不能自損誅罰必加臣壽命垂盡臨死竭愚惟蒙留神詔聽上印綬乃歸鄉里竇憲因是風厲州郡廹脅恢遂飲藥死弟子縗絰輓者數百人【輓引柩也】庻衆痛傷之後竇氏誅帝始親事恢門生何融等上書陳恢忠節除子已為郎中【三輔決錄注曰已字伯文為郎非其好也去官】
  何敞傳
  何敞字文髙扶風平陵人也其先家于汝隂六世祖比干學尚書於晁錯【何氏家傳云六世祖父比干字少卿經明行修兼通法律為汝隂縣獄吏决曹掾平活數千人後為丹陽都尉獄無寃囚淮汝號曰何公征和三年三月辛亥天大隂雨比干在家日中夢貴客車騎滿門覺以語妻語未已而門有老嫗可八十餘頭白求寄避雨雨甚而衣履不霑漬雨止送出門乃謂比干曰公有隂德今天錫君䇿以廣公之子孫因出懐中符䇿狀如簡長九寸凡九百九十枚以授比干子孫佩印綬者當如此算比干年五十八有六男又生三子本始元年自汝隂徙平陵代為名族】武帝時為廷尉正與張湯同時湯持法深而比干務仁恕數與湯争雖不能盡得然所濟活者以千數後遷丹陽都尉因徙居平陵敞父寵建武中為千乘都尉以病免遂隐居不仕敞性公正自以趣舍不合時務每請召常稱疾不應元和中辟太尉宋由府由待以殊禮敞論議高常引大體多所匡正司徒袁安亦深敬重之是時京師及四方累有奇異鳥獸草木言事者以為祥瑞敞通經傳能為天官意甚惡之乃言於二公曰夫瑞應依徳而至災異緣政而生故鸜鵒來巢昭公有乾侯之戹【春秋有鸜鵒來巢左氏傳魯大夫師已曰文武之世童謠有之曰鸜鵒之羽公在外野往饋之馬鸜鵒跦跦公在乾侯季平子逐昭公公遜于乾侯杜預注乾侯在魏郡斥丘縣晉境内邑也】西狩獲麟孔子有兩楹之殯【公羊傳曰西狩獲麟有以告孔子者曰有麏而角者何孔子曰孰為來哉孰為來哉反拭靣涕下沾袍曰吾道窮矣何氏注曰麟者太平之符聖人之類時得麟而死此亦天告夫子將没之徴也禮記孔子謂子貢曰予疇昔夜夢坐奠於兩楹之間焉殷人殯於兩楹之間丘即殷人也予殆將死也遂寢疾七日而死】海鳥避風臧文祀之君子譏焉【國語曰海鳥爰居止於魯東門之外三日臧文仲使國人祭之展禽譏焉因曰今兹海其有風乎廣川之鳥恒知避風是嵗海多大風冬煖文仲聞之曰吾過矣】今異鳥翔於殿屋怪草生於庭際不可不察由安懼然不敢答【懼音紀具反】居無何而肅宗崩時竇氏專政外戚奢侈賞賜過制倉帑為虚【帑音它朗反】敞奏記由曰敞聞事君之義進思盡忠退思補過歴觀世主時臣無不各欲為化垂之無窮然而平和之政萬無一者盖以聖主賢臣不能相遭故也今國家秉聪明之道明公履晏晏之純徳【晏晏溫和也】君臣相合天下翕然治平之化有望於今孔子曰如有用我者三年有成今明公視事出入再朞宜當克己以醻四海之心禮一榖不升則損服徹膳【禮記曰歳凶年穀不登君膳不祭肺損服減損服御】天下不足若已使然而比年水旱人不收穫涼州縁邉家被凶害【時西羌犯邉為害也】男子疲於戰陳妻女勞於轉運老幼孤寡歎息相依又中州内郡公私屈竭此實損膳節用之時國恩覆載賞賚過度但聞臘賜自郎官以上公卿王侯以下至於空竭帑藏損耗國資尋公家之用皆百姓之力明君賜賚宜有品制忠臣受賞亦應有度【臘賜大將軍三公錢各二十萬牛肉二百斤粳米二百斛特進侯十五萬卿十萬校尉五萬尚書三萬侍中將大夫各二萬千石六百石各七千虎賁羽林郎二人共三千以為祀門戸直見漢官儀也】是以夏禹圭周公束帛【尚書曰召公出取幣入錫周公】今明公位尊任重責深負大上當匡正綱紀下當濟安元元豈但空空無違而已哉宜先正已以率羣下還所得賜因陳得失奏王侯就國除苑囿之禁節省浮費賑䘏窮孤則恩澤下暢黎庻悦豫上天聪明必有立應使百姓歌誦史官紀徳豈但子文逃祿【國語昔楚鬭子文三登令尹無一日之積成王聞子文朝不及夕也於是乎每朝設脯七束糗一筐以羞子文成王每出子文之禄必逃王止而後復人謂子文曰人生求富子逃之何也對曰從政者以庇人也人多曠者而我取富焉是勤人以自封也死無日矣我逃死非逃富也】公儀退食之比哉【史記公儀休相魯食茹而美㧞園葵而棄之見布好而逐出其家婦燔其機云欲令農士女工安得奪其貨乎比音庇○劉攽曰注安得奪其貨乎案文奪當作售得當作所也】由不能用時齊殤王子都鄉侯暢奔弔國憂上書未報【時章帝崩也殤王名石齊武王縯之孫也○劉攽曰案殤字當作字説在本傳】侍中竇憲遂令人刺殺暢於城門屯衛之中【暢得幸竇太后故刺殺之】而主名不立敞又説由曰劉暢宗室肺府茅土藩臣來弔大憂上書湏報【湏待也】親在武衛致此殘酷奉憲之吏莫適討捕【適音的謂無指的討捕也】蹤迹不顯主名不立敞偹數股肱職典賊曹【股肱謂手臂也公府有賊曹主知盜賊也】故欲親至發所以紏其變而二府以為故事三公不與賊盜【敞在太尉府二府謂司徒司空邴吉為丞相不案事遂為故事見馬防傳也】昔陳平生於征戰之世猶知宰相之分云外鎮四夷内撫諸侯使卿大夫各得其宜【陳平為左丞相對文帝曰宰相者佐天子理隂陽順四時下育萬物之宜外鎮撫四夷諸侯内親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職也】今二府執事不深惟大義惑於所聞公縱姦cq=68慝莫以為咎惟明公運獨見之明昭然勿疑敞不勝所見請獨奏案由乃許焉二府聞敞行皆遣主者随之【主者謂主知盜賊之曹也】於是推舉具得事實京師稱其正以髙第拜侍御史時遂以竇憲為車騎將軍大發軍撃匈奴而詔使者為憲弟篤景並起邸第興造勞役百姓愁苦敞上疏諫曰臣聞匈奴之為桀逆久矣平城之圍嫚書之恥【匈奴冒頓以精兵三十萬騎圍髙帝於白登七日案白登在平城東南十餘里髙后時冒頓遺高后書曰陛下獨立孤僨獨居兩主不樂無以自娱願以所有易其所無孤僨冒頓自謂】此二辱者臣子所為捐軀而必死髙祖呂后忍怒還忿舍而不誅伏惟皇太后秉文母之操【文母文王之妻太姒也詩曰既右烈考亦右文母也】陛下履晏晏之姿匈奴無逆節之罪漢朝無可慙之恥而盛春東作【嵗起於東人始就耕故曰東作】興動大役元元怨恨咸懐不悦而猥復為衛尉篤奉車都尉景繕脩舘第彌街絶里臣雖斗筲之人【鄭氏注論語筲竹器容斗二升】誠竊懐怪以為篤景親近貴臣當為百僚表儀今衆軍在道朝廷焦脣百姓愁苦縣官無用而遽起大第崇飾玩好非所以垂令徳示無窮也宜且罷工匠專憂北邉恤人之困書奏不省後拜為尚書復上封事曰夫忠臣憂世犯主嚴顔譏刺貴臣至以殺身滅家而猶為之者何邪君臣義重有不得已也臣伏見往事國之危亂家之將凶皆有所由較然易知【較明也】昔鄭武姜之幸叔段【左傳鄭武姜愛少子叔叚莊公立武姜請以京封叔叚謂之京城太叔後武姜引以襲鄭】衛莊公之寵州吁【左傳衛莊公寵庶子州吁州吁好兵公不禁大夫石碏諫曰臣聞愛子教之以義方弗納於邪荘公不從及卒適子桓公立州吁乃殺桓公而簒其位】愛而不教終至凶戾由是觀之愛子若此猶飢而食之以毒適所以害之也【史記蘇秦曰飢人之所以飢而不食烏喙者為其愈充腹而與餓死同患也】伏見大將軍竇憲始遭大憂公卿比奏欲令典幹國事【比頻也幹主也】憲深執謙退固辭盛位懇懇勤勤言之深至天下聞之莫不悦喜今踰年無幾大禮未終卒然中改兄弟專朝憲秉三軍之重篤景總宫衛之權而虐用百姓奢侈僭偪誅戮無罪肆心自快今者論議洶洶咸謂叔段州吁復生於漢臣觀公卿懐持兩端不肯極言者以為憲等若有匪懈之志則已受吉甫襃申伯之功【申伯周宣王元舅也有令徳故尹吉甫作頌以美之其詩曰維嶽降神生甫及申申伯之德柔恵且直揉此萬邦聞于四國】如憲等陷於罪辜則自取陳平周勃順吕后之權【吕后欲封吕禄吕産為王王陵諫不許陳平周勃順㫖而封之吕后崩平勃合謀卒誅産禄也】終不以憲等吉凶為憂也臣敞區區誠欲計䇿兩安絶其綿綿塞其涓涓【周金人銘曰涓涓不壅終為江河綿綿不絶或成網羅也】上不欲令皇太后損文母之號陛下有誓泉之譏【左傳鄭武姜引太叔叚襲荘公荘公寘姜氏於城潁誓之曰不及黄泉無相見也】下使憲等得長保其福祐然臧獲之謀上安主父下存主母猶不免於嚴怒【方言臧獲奴婢賤稱也史記曰蘇秦謂燕王曰客有遠為吏其妻私人其夫將來私者憂之妻曰勿憂吾已為作藥酒待之矣居三日其夫果至妻使妾舉藥酒而進之妾欲言酒之藥乎則恐逐其主母也欲勿言邪則恐殺其主父於是佯僵而棄酒主父怒笞之故妾僵而覆酒上存主父下存主母然終不免於笞】臣伏惟累祖蒙恩至臣八世【東觀記曰何修生成為漢膠東相成生果為大中大夫果生比干為丹陽都尉比干生夀蜀郡太守夀生顯京輔都尉顯生鄢光禄大夫鄢生寵濟南都尉寵生敞八世也】復以愚陋旬年之間歴顯位備機近每念厚徳忽然生雖知言必夷滅而冒死自盡者誠不忍目見其禍而懐黙苟全駙馬都尉瓌雖在弱冠有不隐之忠比請退身願抑家權可與參謀聽順其意誠宗廟至計竇氏之福敞數切諫言諸竇罪過憲等深怨之時濟南王康尊貴驕甚【康光武少子也】憲乃白出敞為濟南太傅敞至國輔康以道義數引法度諫正之康敬禮焉歳餘遷汝南太守敞疾文俗吏以苛刻求當時名譽故在職以寛和為政立春日常召督郵還府【督郵主司察愆過立春陽氣發生故召歸】分遣儒術大吏案行屬縣顯孝悌有義行者及舉寃獄以春秋義斷之是以郡中無怨聲百姓化其恩禮其出居者皆歸養其父母追行喪服【出居謂與父母别居者其親先亡者自恨䘮禮不足追行䘮制也】推財相譲者二百許人【東觀記曰髙譚等百八十五人推財相讓】置立禮官不任文吏又脩理鮦陽舊渠百姓頼其利【鮦陽縣屬汝南郡故城在今豫州新蔡縣北水經注云葛陂東出為鮦水俗謂之三丈陂】墾田增三萬餘頃吏人共刻石頌敞功德及竇氏敗有司奏敞子與夏陽侯瓌厚善坐免官永元十二年復徴三遷五官中郎將常忿疾中常侍蔡倫倫深憾之元興元年敞以祠廟嚴肅微疾不齋後鄧皇后上太傅禹冡敞起随百官㑹倫因奏敞詐病坐抵罪卒於家
  論曰永元之際天子幼弱太后臨朝竇氏馮盛戚之權將有呂霍之變【吕禄吕産也霍光之子禹】幸漢徳未衰大臣方忠袁任二公正色立朝【袁安任隗也】樂何之徒抗議柱下【漢官儀曰侍御史周官也為柱下史冠法冠案禮圖注云法冠執法者服之樂恢為司隸何敞為御史並彈射紏察之官也】故能挾幼主斷勦姦囘之偪【勦絶也○劉攽曰故能挾㓜主斷案文斷字上少一之字】不然國家危矣夫竇氏之間唯何敞可以免而特以子失交之故廢黜不顯大位惜乎過矣哉
  贊曰朱生受寄誠不愆義公叔辟梁允納明刺絶交靣朋崇厚浮偽【雄法言曰朋而不心靣朋也友而不心靣友也浮偽者勸之以崇厚也】恢舉謗已敞非祥瑞永言國偪甘心彊詖【詖佞謟也竇憲兄弟奢僭上偪敞冒死切諫是甘心於彊詖之人也】



  後漢書卷七十三
  後漢書卷七十三考證
  朱暉傳南陽宛人也注以國氏姓○氏字疑當作為













  後漢書卷七十三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七十四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鄧張徐張胡列傳第三十四
  鄧彪傳
  鄧彪字智伯南陽新野人【續漢書曰其先楚人鄧况始居新野子孫以農桑為業】太傅禹之宗也父邯中興初以功封鄳侯【鄳音莫庚反】仕至渤海太守彪少勵志脩孝行父卒讓國於異母弟荆鳯【本或無荆】顯宗高其節下詔許焉後仕州郡辟公府【東觀記曰彪與同郡宗武伯翟敬伯陳綏伯張弟伯同志好齊名南陽號曰五伯】五遷桂陽太守永平十七年徴入為太僕數年喪後母辭疾乞身詔以光禄大夫行服服竟拜奉車都尉遷大司農數月代鮑昱為太尉彪在位清白為百僚式視事四年以疾乞骸骨元和元年賜策罷贈錢三十萬在所以二千石奉終其身又詔太常四時致宗廟之胙【胙祭廟肉也禮凡預祭異姓則歸之胙同姓則留之宴彪不預祭而賜胙重之】河南尹遣丞存問常以八月旦奉羊酒【東觀記曰賜羊一頭酒二石也】和帝卽位以彪為太傅録尚書事賜爵關中侯【○劉攽曰案漢無關中侯中當作内字】永元初竇氏專權驕縱朝廷多有諫争而彪在位脩身而已不能有所匡正又嘗奏免御史中丞周紆紆前失竇氏㫖故頗以此致譏然當時宗其禮讓及竇氏誅以老病上還樞機職詔賜養牛酒而許焉五年春薨于位天子親臨弔臨
  張禹傳
  張禹字伯達趙國襄國人也祖父况族姊為皇祖考夫人【皇祖考鉅鹿都尉四】數徃來南頓見光武光武為大司馬過邯鄲況為郡吏謁見光武光武大喜曰乃今得我大舅乎因與俱北到髙邑以為元氏令遷涿郡太守後為常山關長㑹赤眉攻關城況戰殁【關縣屬常山郡今定州行唐縣西北有故關邑城東觀記曰況遷涿郡太守時年八十不任兵馬上疏乞身詔許之後詔問起居何如子歆對曰如故詔曰家人居不足贍且以一縣自養復以况為常山關長㑹赤眉攻關城况出戰死上甚哀之】父歆初以報仇逃亡【東觀記曰歆守臯長有報父仇賊自出歆召囚詣閣曰欲自受其辭既入解械飲食便發遣遂棄官亡命逢赦出由是鄉里服其髙義與此不同】後仕為淮陽相終於汲令【東觀記曰歆為相時王新歸國賓客放縱干亂法禁歆将令尉入宫搜捕王白上歆坐左遷為汲令卒官】禹性篤厚節儉【東觀記曰禹好學習歐陽尚書事太常桓榮惡衣食】父卒汲吏人賻送前後數百萬悉無所受又以田宅推與伯父身自寄止永平八年舉孝亷稍遷建初中拜揚州刺史當過江行部中土民皆以江有子胥之神難於濟渉【酈元水經注曰吳王賜子胥死浮尸於江夫差悔與羣臣臨江設祭修塘道及壇吳人因為立廟而祭焉】禹將度吏固請不聼禹厲言曰子胥如有靈知吾志在理察枉訟豈危我哉遂鼓楫而過歴行郡邑深幽之處莫不畢到親録囚徒多所明舉吏民希見使者人懐喜悦怨德羙惡莫不自歸焉元和二年轉兖州刺史亦有清平稱三年遷下邳相徐縣北界有蒲陽坡【東觀記曰坡水廣二十里徑且百里在道西其東有田可萬頃坡與陂同】傍多良田而堙廢莫修禹為開水門通引灌溉遂成孰田数百頃勸率吏民假與種糧親自勉勞遂大收榖實鄰郡貧者歸之千餘户室廬相屬其居成市後嵗至墾千餘頃民用温給【東觀記曰禹廵行守舍止大樹下食糒音憊糗也乾飯屑飲水而已後年鄰國貧人來歸之者茅屋草廬千户屠酤成市墾田千餘頃得穀百萬餘斛○劉攽曰注禹廵行守舍止大樹下案文多一守字或云守當作常也】功曹史戴閏故太尉掾也權動郡内有小譴禹令自致徐獄然後正其法【徐縣名也東觀記曰閏當從行縣從書佐假車馬什物禹聞知令直符責問閏具以實對禹以宰士惶恐首實令自致徐獄也】自長史以下莫不震肅永元六年入為大司農拜太尉和帝甚禮之十五年南廵祠園廟禹以太尉兼衞尉留守【東觀記曰禹留守北宫太官朝夕送食賜闟登具物除子男盛為郎也】聞車駕當進幸江陵以為不宜冒險逺驛馬上諌詔報曰祠謁既訖當南禮大江㑹得君奏臨漢回輿而旋及行還禹特䝉賞賜延平元年遷為太傅録尚書事鄧太后以殤帝初育【育生也】欲令重臣居禁内乃詔禹舍宫中給帷帳牀褥太官朝夕進食五日一歸府每朝見特贊與三公絶席禹上言方諒闇密静之時不宜依常有事於苑囿【鄭注論語曰諒門謂凶廬也尚書曰帝乃徂落四海遏密八音也】其廣成上林空地宜且以假貧民太后從之及安帝即位數上疾乞身詔遣小黄門問疾賜牛一頭酒十斛勸令就第其錢布刀劒衣物前後累至永初元年以定策功封安鄉侯食邑千二百户與太尉徐防司空尹勤同日俱封其秋以宼賊水雨策免防勤而禹不自安上書乞骸骨更拜太尉四年新野君病【鄧太后母隂氏】皇太后車駕幸其第禹與司徒夏勤司空張敏俱上表言新野君不安車駕連日宿止臣等誠竊惶懼臣聞王者動設先置止則交㦸清道而後行清室而後御【前書曰舊典天子行幸所至必遣静室令先案行清静殿中以虞非常】離宮不宿所以重宿衞也陛下體烝烝之至孝親省方藥恩情發中乆處單外百官露止議者所不安宜且還宫上為宗廟社稷下為萬國子民比三上固爭乃還宫後連嵗灾荒府藏虚空禹上疏求入三歲租税以助郡國稟假【稟給也假貸也】詔許之五年以隂陽不和策免七年卒于家使者弔祭除小子曜為郎中長子盛嗣
  徐防傳
  徐防字謁卿沛國銍人也【銍故城今亳州臨渙縣也】祖父宣為講學大夫以易教授王莽【王莽置六經祭酒各一人秩上卿長安國由為講易祭酒宣為講學大夫蓋當屬於祭酒也】父憲亦傳宣業防少習父祖學永平中舉孝廉除為郎防體貌矜嚴占對可觀顯宗異之特補尚書郎職典樞機周密畏愼奉事二帝未常有過和帝時稍遷司校尉出為魏郡太守永元十年遷少府大司農防勤曉政事所在有迹十四年拜司空防以五經乆逺聖意難明宜為章句以悟後學上疏曰臣聞詩書禮樂定自孔子發明章句始於子夏【史記孔子沒子夏居西河教弟子三百人爲魏文侯師】其後諸家分析各有異説【前書仲尼沒而㣲言絶七十子喪而大義乖故春秋為五詩分為四易有數家之傳】漢承亂秦經典廢絶本文略存或無章句收拾缺遺建立明經博徵儒術開置太學【武帝時開學官置博士弟子員也】孔聖既逺微㫖將絶故立博士十有四家【漢官儀曰光武中興恢稽古易有施孟梁丘賀京房書有歐陽和伯夏侯勝建詩有申公轅固韓嬰春秋有嚴彭祖顔安樂禮有戴徳戴聖凡十四博士太常差選有聰明威重一人爲祭酒總領綱紀也】設甲乙之科【前書曰歲課甲科四十人為郎中乙科二十人為太子舍人丙科四十人補文學掌故】以勉勸學者所以示人好惡改敝就善者也伏見太學試博士弟子皆以意説不脩家法【諸經爲業各自名家】私相容隠開生姦路每有策試輙興諍訟論議紛錯互相是非孔子稱述而不作【但述先聖之言不自制作】又曰吾猶及史之闕文【古者史官於書事有不知則闕以待能者孔子言吾少時猶及見古史官之闕文今則無之疾時多穿鑿也見論語也】疾史有所不知而不肯闕也今不依章句妄生穿鑿以遵師爲非義意説爲得理輕侮道術寖以成俗誠非詔書實選本意改薄從忠三世常道【太史公曰夏之政忠忠之敝小人以野故殷人承之以敬敬之敝小人以鬼故周人承之以文文之敝小人以僿故救僿莫若以忠三王之道若循環周而復始僿音西志反史記僿或作薄○劉攽曰三世常道案世與代全别縁太宗諱遂更世為代此合用代字乃誤為世蓋後人知此書中世字率皆換為代乃欲稍還正之遂誤為此字也】專精務本儒學所先臣以爲博士及甲乙策試宜從其家章句開五十難以試之解釋多者為上第引文明者為高説若不依先師義有相伐【伐謂自相攻伐也】皆正以為非五經各取上第六人論語不宜射策雖所失或乆差可矯革【東觀記防上疏曰試論語本文章句但通度勿以射䇿冀令學者務本有所一心專精師門思核經意事得其實道得其真於此廣經術尊重聖業有益於化雖從來乆六經衰微學問寖淺誠宜反本改矯其失】詔書下公卿皆從防言十六年拜為司徒延平元年遷太尉與太傅張禹參録尚書事數受賞賜甚見優寵安帝即位以定策封龍鄉侯食邑千一百尸其年以灾異宼賊策免就國凡三公以灾異策免始自防也【東觀記曰郡國被水灾比州湮沒死者以千數灾異數降西羗反畔殺略人吏京師淫雨蟊賊傷稼穡防比上書自陳過咎遂策免】防卒子衡當嗣譲封於其弟崇數歲不得已乃出就爵云
  張敏傳
  張敏字伯達河間鄚人也【鄚今瀛州縣也音莫】建初二年舉孝亷四遷五年為尚書建初中有人侮辱人父者而其子殺之肅宗貰其死刑而降宥之【貰寛也音示夜反】自後因以爲比是時遂定其議以為輕侮法敏駮議曰夫輕侮之法先帝一切之恩不有成科班之律令也夫死生之決宜從上下猶天之四時有生有殺若開相容恕著為定法者則是故設姦萌生長罪隙孔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由從也言設政教可但使人從之若知其本末愚者或輕而不行事見論語】春秋之義子不報讐非子也【公羊傳曰父不受誅子復讐可也注云不受誅罪不當誅也】而法令不為之減者以相殺之路不可開故也今託義者得減妄殺者有差使執憲之吏得設巧詐非所以導在醜不爭之義【導教也醜類也】又輕侮之比寖以繁滋至有四五百科轉相顧望彌復増甚難以垂之萬載臣聞師言救文莫如質故高帝去煩苛之法為三章之約建初詔書有改於古者可下三公廷尉蠲除其敝議寢不省敏復上疏曰臣敏蒙恩特見㧞擢愚心所不曉迷意所不解誠不敢茍隨衆議臣伏見孔子垂經典臯陶造法律【史游急就篇曰臯陶造獄法律存也】原其本意皆欲禁民為非也未曉輕侮之法將以何禁必不能使不相輕侮而更開相殺之路執憲之吏復容其姦枉議者或曰平法當先論生臣愚以為天地之性唯人為貴殺人者死三代通制今欲趣生反開殺路一人不死天下受敝記曰利一害百人去城郭夫春生秋殺天道之常春一物枯即為灾【禮記月令曰孟春行夏令則風雨不時草木早落也】秋一物華即為異【月令曰仲秋行春令則秋雨不降草木生榮國乃有恐也】王者承天地順四時法聖人從經律願陛下留意下民考尋利害廣令平議天下幸甚和帝從之九年拜司隸校尉視事二歲遷汝南太守清約不煩用刑平正有理能名坐事免延平元年拜議郎再遷潁川太守徵拜司空在位奉法而已視事三歲以病乞身不聼六年春行大射禮陪位頓仆乃策罷之【東觀記載䇿曰今君所苦未瘳有司奏君年體衰羸郊廟禮儀仍有曠廢鼎足之任不可以缺重以職事留君其上司空印綬】因病篤卒于家
  胡廣傳
  胡廣字伯始南郡華容人也【華容縣故城在今荆州東】六世祖剛清高有志節平帝時大司農馬宫辟之值王莽居攝剛解其衣冠縣府門而去遂亡命交阯隠於屠肆之間後莽敗乃歸鄉里父貢交阯都尉廣少孤貧親執家苦【襄陽耆舊記廣父名寵寵妻生廣早卒寵更娶江陵黄氏生康字仲始】長大隨輩入郡爲散吏太守法雄之子眞從家來省其父眞頗知人㑹歳終應舉雄勑眞助其求才雄因大㑹諸吏眞自於牗間密占察之乃指廣以白雄遂舉孝亷既到京師試以章奏安帝以廣為天下第一【謝承書曰廣有雅才學究五經古今術蓺皆畢覧之年二十七舉孝亷續漢書曰故事孝亷高第三公及尚書輙優文特勞來其舉將於是公府下詔書勞來雄焉及拜郎恪勤職事所掌辨䕶也】旬月拜尚書郎五遷尚書僕射順帝欲立皇后而貴人有寵者四人莫知所建議欲探籌以神定選廣與尚書郭䖍史敞上疏諫曰竊見詔書以立后事大謙不自專欲假之籌策决疑靈神篇籍所記祖宗典故未嘗有也恃神任筮既不必當賢就值其人猶非徳選夫岐嶷形於自然【詩云克岐克嶷鄭注云岐岐然意有所知也其貌嶷然有所識别也】俔天必有異表【俔音苦見反説文曰俔譬諭也詩云文王嘉止俔天之妹文王聞大姒之賢則羙之言大邦有子女譬天之有女弟故求為之配焉】宜參良家簡求有徳徳同以年年鈞以貌稽之典經斷之聖慮【左傳曰昔先王之命曰王后無嫡則擇立長年鈞以徳徳鈞以也】政令猶汗徃而不反【易曰渙汗其大號王居無咎劉向曰汗出而不反者也】詔文一下形之四方【形見也】臣職在拾遺憂深責重是以焦心冒昧陳聞帝從之以梁貴人良家子定立為皇后時尚書令左雄議改察舉之制限年四十以上儒者試經學文吏試章奏廣復與敞䖍上書駮之曰臣聞君以兼覽博照爲德【即明四目逹四聰也】臣以獻可替否爲忠【左傳曰齊晏子曰君所謂可而有否焉臣獻其否以成其可君所謂否而有可焉臣獻其可以去其否】書載稽疑謀及卿士【稽考也考正疑事謀及卿士見尚書】詩羙先人詢于芻蕘【詩大雅曰先人有言詢于芻蕘注云詢謀也芻蕘薪采者也言有疑事嘗與薪采者謀之也】國有大政必議之於前訓諮之於故老【叔向曰國有大事必順於典刑訪於耉老而後行之】是以慮無失策舉無過事竊見尚書令左雄議郡舉孝亷皆限年四十以上諸生試章句文吏試牋奏【周成雜字曰牋表也漢雜事曰凡羣臣之書通于天子者四品一曰章二曰奏三曰表四曰駮議章者需頭稱稽首上以聞謝恩陳事詣闕通者也奏者亦需頭其京師官但言稽首言下稽首以聞其中有所請若罪法劾案公府送御史臺卿校送謁者臺也表者不需頭上言臣某言下言誠惶誠恐頓首頓首死罪左方下附曰某官臣甲乙上】明詔既許復令臣等得與相參竊惟王命之重載在篇典【禮記曰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尚書曰王言惟作命弗言臣下罔由禀令又曰令出惟行不惟反】當令縣於日月固於金石遺則百王施之萬世詩云天難諶斯不易惟王可不慎與【詩大雅也諶信也斯語詞天之意難信矣不可改易者天子也】蓋選舉因才無拘定制六竒之策不出經學【前書陳平設六竒策以佐高祖】鄭阿之政非必章奏【説苑曰子産相鄭内無國中之亂外無諸侯之患也子產從政也擇能而使之晏子化東阿三年景公召而數之晏子請改道易行明年上計景公迎而賀之晏子對曰臣前之化東阿也屬託不行貨賂不至君反以罪臣今則反是而更蒙賀景公下席而謝】甘竒顯用年乖彊仕【史記曰秦欲與燕共伐趙以廣河間之地甘羅年十二使於趙説趙王立割五城以廣河間秦乃封羅為上卿説苑曰子奇年十八齊君使主東阿東阿大化禮記曰四十强而仕】終賈聲亦在弱冠【前書終軍年十八為博士弟子自請願以長纓必覊南越王而致之闕下上竒其對擢為諫議大夫徃説越越聽命天子大悦賈誼年十八以誦詩屬文稱於郡中文帝召為博士】漢承周秦兼覽殷夏祖徳師經參雜霸軌【宣帝曰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理之】聖主賢臣世以致理貢舉之制莫或回革今以一臣之言剗戾舊章【剗削也戾乖也】便利未明衆心不猒【猒服也】矯枉變常政之所重而不訪台司不謀卿士若事下之後議者剥異異之則朝失其便同之則王言已行臣愚以為可宣下百官參其同異然後覽擇勝否詳採厥衷敢以瞽言冒干天禁【瞽無目者也不察人君顏色而言如無目之人也孔子曰未見顔色而言謂之瞽干犯也】惟陛下納焉帝不從時陳留郡缺職尚書史敞等薦廣曰臣聞德以旌賢【旌明也書曰徳懋懋官也】爵以建事【能建立事則與之爵】明試以功典謨所羙【明白考試之有功者則授之以官舜典咎繇謩皆有此言故云典謩所羙也】五服五章天秩所作【五服謂天子諸侯卿大夫士之服也五者之服必湏章明尚書咎繇謨曰天秩有禮自我五禮有庸哉天命有徳五服五章哉秩序也】是以臣竭其忠君豐其寵【豐厚也】舉不失徳下忘其死竊見尚書僕射胡廣體具履規謙虚溫雅博物洽聞探賾窮理六經典奥舊章憲式無所不覽柔而不犯文而有體【柔而不犯謂性和柔而不可犯以非義也】忠貞之性憂公如家不矜其能不伐其勞翼翼周慎行靡玷漏密勿夙夜【密勿黽勉】十有餘年心不外顧志不茍進臣等竊以為廣在尚書劬勞日乆後母年老既蒙簡照宜試職千里匡寜方國【詩云厥徳不回以受方國】陳留近郡今太守任缺廣才略深茂堪能撥煩願以參選紀綱頽俗使束脩守善有所勸仰廣典機事十年出爲濟隂太守以舉吏不實免復爲汝南太守入拜大司農漢安元年遷司徒質帝崩代李固爲太尉録尚書事以定策立桓帝封育陽安樂鄉侯以病遜位又拜司空告老致仕尋以特進徵拜太常遷太尉以日食免復爲太常拜太尉延熹二年大將軍梁冀誅廣與司徒韓縯司空孫朗坐不衞宫皆减死一等奪爵土免爲庶人後拜太中大夫太常九年復拜司徒靈帝立與太傅陳蕃參録尚書事復封故國以病自乞㑹蕃被誅代爲太傅總録如故時年已八十而心力克壯【盛之荆州記曰菊水出穰縣芳菊被涯水極甘香谷中皆飲此水上夀百二十七八十者猶以爲夭太尉胡廣所患風疾休沐南歸恒飲此水後疾遂瘳年八十二薨也】繼母在堂朝夕瞻省傍無几杖言不稱老【禮記曰夫爲人子者恒言不稱老】及母卒居喪盡哀率禮無愆性溫柔謹素常遜言恭色【遜順也】達練事體明解朝章雖無謇直之風屢有補闕之益故京師諺曰萬事不理問伯始天下中庸有胡公【庸常也中和可常行之徳也孔子曰中庸之爲徳其至矣乎】及共李固定策大議不全【質帝崩固爲太尉與廣及司空趙戒議欲立清河王蒜梁冀以蒜年長有徳恐爲後患盛意立蠡吾侯志廣戒等懾憚不能與爭而固與杜喬堅守本議○劉攽曰大議不全案文議當作義】又與中常侍丁肅婚姻以此譏毁於時自在公台三十餘年歴事六帝【廣以順帝漢安元年為司空至靈帝熹平元年薨三十一年也六帝謂安順冲質桓靈也】禮任甚優每遜位辭病及免退田里未嘗滿嵗輙復升進凡一履司空再作司徒三登太尉又爲太傅其所辟命皆天下名士與故吏陳蕃李咸並爲三司【謝承書曰咸字元卓汝南西平人孤特自立家貧母老常躬耕稼以奉養學魯詩春秋公羊傳三禮三府並辟司徒胡廣舉茂才除高密令政多竒異青州表其狀建寜三年自大鴻臚拜太尉自在相位約身率下常食脫粟飯醤菜而已不與州郡交通刺史二千石牋記非公亊不發省以老乞骸骨見許悉還所賜物乘敝牛車使子男御晨發京師百僚追送盈塗不能得見家舊貧狹庇䕃草廬】蕃等每朝㑹輙稱疾避廣時人榮之年八十二熹平元年薨使五官中郎將持節奉策贈太傅安樂鄉侯印綬給東園梓器謁者䕶喪賜冡塋于原陵諡文恭侯拜家一人爲郎中故吏自公卿大夫博士議郎以下數百人皆縗絰殯位自終及葬漢興以來人臣之盛未嘗有也初雄依虞箴作十二州二十五官箴【雄傳曰箴莫大於虞箴故遂作九州箴左傳曰昔周辛甲之爲太史也命百官官箴王闕於虞人之箴曰芒芒禹迹畫爲九州經啟九道人有寢廟獸有茂草各有攸處徳用不擾在帝夷羿冒于原獸忘其國恤而思其麀牡武不可重用不恢于夏家獸臣司原敢告僕夫】其九箴亡闕後涿郡崔駰及子瑗又臨邑侯劉騊駼増補十六篇廣復繼作四篇文甚典羙乃悉撰次首目爲之解釋名曰百官箴凡四十八篇其餘所著詩賦銘頌箴弔及諸解詁凡二十二篇熹平六年靈帝思感舊德乃圖畫廣及太尉黄瓊於省内詔議郎蔡邕爲其頌云【謝承書載其頌曰巖巖山嶽配天作輔降神有周生申及甫允兹漢室誕育二后曰胡曰黄方軌齊武惟道之淵惟徳之藪股肱元首代作心膂天之烝人有則有類我胡我黄鍾厥純懿巍巍特進仍踐其位赫赫三事七佩其紱弈弈四牡沃若六轡衮職龍章其文有蔚參曜乾台窮寵極貴功加八荒羣生以遂超哉邈乎莫與爲二】
  論曰爵任之於人重矣全喪之於生大矣懐禄以圖存者仕子之恒情審能而就列者出身之常體【列位也】夫紆於物則非已直於志則犯俗【紆曲也】辭其艱則乖義狥其節則失身【狥營也】綂之方軌易因險塗難御【綂者總論上事也方軌謂平路也若履平路易可因循如踐險塗則難免顚覆也】故昔人明慎於所受之分遲遲於岐路之間也【呈材效職則受之分明矣遲遲疑不前之貌也明其分則不可妄進○劉攽曰注呈材效職案文呈當作程又則受之分明矣當云則所受之分明矣】如令志行無牽於物臨生不先其存後世何貶焉【守志直道視死如歸則後之人何從而貶責矣】古人以宴安爲戒豈數公之謂乎【左傳曰宴安酖毒不可懐也】贊曰鄧張作傳無咎無譽敏正疑律防議章句胡公庸庸餙情恭貌朝章雖理據正或橈【橈曲也易曰棟橈凶也】
  後漢書卷七十四
  後漢書卷七十四考證
  鄧彪傳天子親臨弔臨○諸本同【臣㑹汾】按上臨字疑衍
  張禹傳封安鄉侯○何焯校本云漢有兩張禹一安昌一安鄉
  徐防傳凡三公以災異策免始自防也○監本脱去凡三公以災異策免八字從諸本増








  後漢書卷七十四考證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七十五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袁張韓周列傳第三十五
  袁安傳【子敞 孫閎】
  袁安字邵公汝南汝陽人也祖父良習孟氏易【孟喜字長卿東海人眀易為丞相掾見前書】平帝時舉明經為太子舍人【續漢志曰太子舍人秩比二百石無員】建武初至成武令【成武今曹州縣】安少傳良學為人嚴重有威見敬於州里初為縣功曹【續漢志曰縣功曹史主選署功勞】奉檄詣從事從事因安致書於令【續漢志曰每州刺史皆有從事史】安曰公事自有郵驛私請則非功曹所持辭不肯受從事懼然而止【懼音九具反】後舉孝亷【汝南先賢傳曰時大雪積地丈餘洛陽令自出案行見人家皆除雪出有乞食者至袁安門無有行路謂安已死令人除雪入戸見安僵臥問何以不出安曰大雪人皆餓不宜千人令以為賢舉為孝亷也】除隂平長任城令【隂平縣故城在今沂州承縣西南任城今兖州縣也】所在吏人畏而愛之永平十三年楚王英謀為逆事下郡覆考眀年三府舉安能理劇拜楚郡太守是時英辭所連及繫者數千人顯宗怒甚吏案之急迫痛自誣死者甚衆安到郡不入府先往案獄理其無眀驗者條上出之府丞掾史皆叩頭爭以為阿附反虜法與同罪不可安曰如有不合太守自當坐之不以相及也遂分别具奏帝感悟即報許得出者四百餘家嵗餘徵為河南尹政號嚴明然未嘗以臧罪鞫人常稱曰凡學仕者髙則望宰相下則希牧守錮人於聖世尹所不忍為也聞之者皆感激自勵在職十年京師肅然名重朝廷建初八年遷太僕元和二年武威太守孟雲上書北虜既已和親而南部復往抄掠北單于謂漢欺之謀欲犯邊宜還其生口以安慰之詔百官議朝堂公卿皆言夷狄譎詐求欲無厭【譎亦詐也】既得生口當復妄自誇大不可開許安獨曰北虜遣使奉獻和親有得邊生口者輙以歸漢此明其畏威而非先違約也雲以大臣典邊不宜負信於戎狄還之足示中國優貸而使邊人得安誠便司徒桓虞改議從安太尉鄭司空第五倫皆恨之因大言激勵虞曰諸言當還生口者皆為不忠虞廷叱之倫及大鴻臚韋彪各作色變容司隸校尉舉奏安等皆上印綬謝肅宗詔報曰久議沈滯各有所志蓋事以議從策由衆定誾誾衎衎得禮之容【誾誾忠正貌衎衎和樂貌】寢嘿抑心更非朝廷之福君何尤而深謝其各冠履帝竟從安議明年代第五倫為司空章和元年代桓虞為司徒和帝即位竇太后臨朝后兄車騎將軍憲北擊匈奴安與太尉宋由司空任隗及九卿詣朝堂上書諫以為匈奴不犯邊塞而無故勞師逺渉損費國用徼功萬里非社稷之計書連上輙寢宋由懼遂不敢復署議而諸卿稍自引止唯安獨與任隗守正不移至免冠朝堂固爭者十上太后不聽衆皆為之危懼安正色自若竇憲既出而弟衞尉篤執金吾景各專威權公於京師使客遮道奪人財物景又擅使乘驛施檄緣邊諸郡發突騎及善騎射有才力者漁陽鴈門上谷三郡各遣吏將送詣景第有司畏憚莫敢言者安乃劾景擅發邊兵驚惑吏人二千石不待符信而輙承景檄當伏顯誅又奏司隸校尉河南尹阿附貴戚無盡節之義【續漢書曰安奏司隸鄭㩀河南尹蔡嵩】請免官案罪並寢不報憲景等日益横盡樹其親黨賓客於名都大郡【袁山松書曰河南尹王調漢陽太守朱敞南陽太守滿殷高丹等皆其賓客前書曰十二萬戸為大郡也】皆賦斂吏人更相賂遺其餘州郡亦復望風從之安與任隗舉奏諸二千石又它所連及貶秩免官者四十餘人竇氏大恨但安隗素行高亦未有以害之時竇憲復出屯武威眀年北單于為耿䕫所破遁走烏孫塞北地空餘部不知所屬憲日矜已功欲結恩北虜乃上立降者左鹿蠡王阿佟【徒冬反】為北單于置中郎將領護如南單于故事事下公卿議太尉宋由太常丁鴻光祿勲耿秉等十人議可許安與任隗奏以為光武招懐南虜非謂可永安内地正以權時之算可得扞禦北狄故也今朔漠既定宜令南單于反其北庭並領降衆無緣復更立阿佟以増國費宗正劉方大司農尹睦同安議事奏未以時定安懼憲計遂行乃獨上封事曰臣聞功有難圖不可豫見事有易斷較然不疑伏惟光武皇帝本所以立南單于者欲安南定北之策也恩徳甚備故匈奴遂分邊境無患孝明皇帝奉承先意不敢失墜赫然命將爰伐塞北至于章和之初降者十萬餘人議者欲置之濱塞東至遼東【濱邊也】太尉宋由光祿勲耿秉皆以為失南單于心不可先帝從之陛下奉承鴻業大開疆宇大將軍遠師討伐席卷北庭此誠宣明祖宗崇立勲者也宜審其終以成厥初伏念南單于屯先父舉衆歸徳自䝉恩以來四十餘年三帝積累以遺陛下陛下深宜遵述先志成就其業況屯首唱大謀空盡北虜輟而弗圖更立新降以一朝之計違三世之規失信於所養建立於無功由秉實知舊議而欲背棄先恩夫言行君子之樞機【易曰言行者君子之樞機樞機之發榮辱之主也】賞罰理國之綱紀論語曰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行焉今若失信於一屯則百蠻不敢復保誓矣又烏桓鮮卑新殺北單于凡人之情咸畏仇讐今立其弟則二虜懐怨兵食可廢信不可去【論語孔子曰足食足兵人信之矣必不得已而去於斯三者何先曰去兵曰必不得已而去於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人無信不立】且漢故事供給南單于費直嵗億九十餘萬西域嵗七千四百八十萬今北庭彌遠其費過倍是乃空盡天下而非建策之要也詔下其議安又與憲更相難折憲險急負埶言辭驕訐【訐謂發揚人之惡】至詆毁安稱光武誅韓歆戴渉故事安終不移【大司徒歆坐非帝讀隗囂書自殺大司徒渉坐殺太倉令下獄死】憲竟立匈奴降者右鹿蠡王於除鞬為單于【鞬音九言反】後遂反叛卒如安策安以天子㓜弱外戚擅權每朝會進見及與公卿言國家事未嘗不噫嗚流涕【噫音醫又乙戒反嗚音一故反歎傷之貌也】自天子及大臣皆恃頼之四年春薨朝廷痛惜焉後數月竇氏敗帝始親萬機追思前議者邪正之節乃除安子賞為郎策免宋由以尹睦為太尉劉方為司空睦河南人薨於位方平原人後坐事免歸自殺初安父没母使安訪求葬地道逢三書生問安何之安為言其故生乃指一處云葬此地當世為上公湏㬰不見安異之於是遂葬其所占之地故累世隆盛焉安子京敞最知名京字仲譽習孟氏易作難記三十萬言初拜郎中稍遷侍中出為蜀郡太守子彭字伯楚少傳父業歷廣漢南陽太守順帝初為光禄勲行至清為吏麤糲食終於議郎尚書胡廣等追表其有清絜之羙比前朝貢禹第五倫【貢禹元帝御史大夫經明行修清絜憂國也】未䝉顯贈當時皆嗟歎之彭弟湯字仲河少傳家學諸儒稱其節多歴顯位桓帝初為司空以豫議定策封安國亭侯食邑五百戸累遷司徒太尉以災異䇿免卒諡曰康侯【風俗通曰湯時年八十六有子十二人】湯長子成左中郎早卒次子逢嗣逢字周陽以累世三公子寛厚篤信著稱於時靈帝立逢以太僕豫議増封三百戸後為司空卒於執金吾朝廷以逢嘗為三老特優禮之賜以珠畫特詔祕器【前書曰董賢死以砂畫棺音義云以朱砂畫之也珠與朱同祕器棺也】飯含珠玉二十六品【穀梁傳曰貝玉曰含】使五官中郎將持節奉策贈以車騎將軍印綬加號特進諡曰宣文侯子基嗣位至太僕逢弟隗少歴顯官【隗字次陽】先逢為三公時中常侍袁赦隗之宗也用事於中以逢隗世宰相家推崇以為外援故袁氏貴寵於世富奢甚不與它公族同獻帝初隗為太傅成子紹逢子術自有傳董卓忿紹術背已遂誅隗及術兄基等男女二十餘人
  敞字叔平少傳易經教授以父任為太子舍人和帝時歴位將軍大夫侍中出為東郡太守徵拜太僕光禄勲元初三年代劉愷為司空明年坐子與尚書郎張俊交通漏洩省中語策免敞亷勁不阿權貴失鄧氏㫖遂自殺張俊者蜀郡人有才能兄龕竝為尚書郎年少勵鋒氣郎朱濟丁盛立行不修俊欲舉奏之二人聞恐因郎陳重雷義往請俊俊不聽因共私賂侍史使求俊短得其私書與敞子遂封上之皆下獄當死俊自獄中占獄吏上書自訟【占謂口授也前書曰陳遵憑几口占書吏是也】書奏而俊獄已報【謂奏報論死也】廷尉將出榖門臨行刑【穀門洛陽城北面中門也】鄧太后詔馳騎以減死論俊假名上書謝曰臣孤恩負義自䧟重刑情斷意訖無所復望廷尉鞠遣歐【音一口反】刀在前棺絮在後魂魄飛揚形容已枯陛下聖澤以臣嘗在近密【謂為尚書郎】識臣狀貌傷臣眼目留心曲慮特加徧覆喪車復還白骨更肉披棺發槨起見白日天地父母能生臣俊不能使臣俊當死復生陛下徳過天地恩重父母誠非臣俊破碎骸骨舉宗腐爛所報萬一臣俊徒也不得上書不勝去死就生驚喜踊躍觸冒拜章當時皆哀其文朝廷由此薄敞罪而隠其死以三公禮葬之復其官子盱【況于反】盱後至光禄勲時大將軍梁冀擅朝内外莫不阿附唯盱與廷尉邯鄲義正身自守及桓帝誅冀使盱持節收其印綬事已具梁冀傳
  閎字夏甫彭之孫也少勵操行苦身修節父賀為彭城相【風俗通曰賀字元服祖父京為侍中安帝始加元服百僚會賀臨莊垂出而孫適生喜其嘉㑹因名字焉】閎往省謁變名姓徒行無旅既至府門連日吏不為通會阿母出見閎驚【謝承書曰乳母從内出見在門側面貌省瘐為其垂泣閎厚丁寧此間不知吾愼勿宣露也】入白夫人乃密呼見既而辭去賀遣車送之閎稱疾不肯乘反郡界無知者及賀卒郡閎兄弟迎喪不受賻賵縗絰扶柩冒犯寒露體貌枯毁手足血流見者莫不傷之服闋累徵聘舉召皆不應居處側陋以耕學為業從父逢隗竝貴盛數饋之無所受閎見時方險亂而家門富盛常對兄弟歎曰吾先公福祚後世不能以徳守之而競為驕奢與亂世爭權此即晉之三郤矣【三郤謂郤錡郤犫郤至皆晉卿也各驕奢為厲公所殺事見左傳】延熹末黨事將作閎遂散髪絶世欲投迹深林以母老不宜遠遁乃築土室四周於庭不為戸自牖納飲食而已旦於室中東向拜母母思閎時徃就視母去便自掩閉兄弟妻子莫得見也及母殁不為制服設位時莫能名或以為狂生潛身十八年黄巾賊起攻没郡縣百姓驚散閎誦經不移賊相約語不入其閭鄉人就閎避難皆得全免年五十七卒於土室【汝南先賢傳曰閎臨卒敇其子曰勿設殯棺但著禈衫䟽布單衣幅巾襯尸於板牀之上以五百墼為藏】二弟忠節操皆亞於閎忠字正甫與同郡范滂為友俱證黨事得釋語在滂傳初平中為沛相【沛王琮相也琮光武八代孫也】乘葦車到官以清亮稱及天下大亂忠棄官客㑹稽上虞【縣名城在今越州餘姚縣西】一見太守王朗徒從整飾心嫌之遂稱病自絶【王朗字景興肅之父也魏志有傳謝承書曰忠乘載笠蓋詣朗見朗左右僮從皆着青綘采衣非其奢麗即辭疾發而退也】後孫策破㑹稽忠等浮海南投交阯獻帝都許徵為衞尉未到卒字邵甫耻其門族貴埶乃變姓名徒歩師門不應徵辟終於家【謝承書曰嘗入京師太學其從父逢為太尉呼與相見遇逢宴會作樂伏稱頭痛不聽音聲而退遂不復往紹術兄弟亦不與通】忠子祕為郡門下議生黄巾起祕從太守趙謙擊之軍敗祕與功曹封觀等七人以身扞刃皆死於陳謙以得免詔祕等門閭號曰七賢【謝承書曰祕字永寜封觀與主簿陳端門下督范仲禮賊曹劉偉徳主記史丁子嗣記室史張仲然議生袁祕等七人擢刃突陳與戰並死也】封觀者有志節當舉孝亷以兄名位未顯耻先受之遂稱風疾喑不能言火起觀屋徐出避之忍而不告後數年兄得舉觀乃稱損而仕郡焉【謝承書曰觀字孝起南頓人也】
  論曰陳平多隂謀而知其後必廢【丞相陳平為高祖謀臣出六竒歎曰我多隂謀道家之所禁吾世即廢以吾多隂謀禍也其後曽孫掌以衞氏親戚貴逹願得續封而終不得也】邴吉有隂徳夏侯勝識其當封及子孫【武帝末戾太子巫蠱事起邴吉為廷尉監時宣帝年二嵗坐太子事繫望氣者言長安獄中有天子氣於是上遣使者分條中都官詔獄繫者亡輕重一切皆殺之内者令郭穰至郡邸獄吉閉門扞拒曰它人無辜猶不可況親曽孫乎穰不得入還以聞上曰天使之也因大赦天下曽孫賴吉得立宣帝立吉為丞相未及封而病上憂吉不起夏侯勝曰此未死也臣聞有隂徳者必饗其樂以及子孫後吉病愈封博陽侯薨子顯嗣甘露中削爵為闗内侯至孫昌復封博陽侯傳子至孫王莽敗乃絶○劉攽曰注曽孫頼吉得立案前書立當作全】終陳掌不侯而邴昌紹國雖有不類未可致詰其大致歸然矣袁公竇氏之間乃情帝室【乃情猶竭情也】引義雅正可謂王臣之烈【易曰王臣蹇蹇匪躬之故烈業也】及其理楚獄未嘗鞠人於臧罪其仁心足以覃乎後昆【爾雅曰覃延也】子孫之盛不亦宜乎【此論竝華嶠之詞也】
  張酺傳
  張酺字孟侯汝南細陽人趙王張敖之後也【敖父耳自楚降漢髙祖封為趙王敖嗣後有罪廢為宣平侯】敖子壽封細陽之池陽鄉後廢因家焉酺少從祖父充受尚書能傳其業【東觀記曰充與光武同門學光武即位求問充充已死】又事太常桓榮勤力不怠聚徒以百數永平九年顯宗為四姓小侯開學於南宮【小侯解見明帝紀也】置五經師酺以尚書教授數講於御前以論難當意除為郎賜車馬衣裳遂令入授皇太子酺為人質直守經義每侍講間隙數有匡正之辭以嚴見憚【東觀記曰太子家時為奢侈物未嘗不正諫甚見重焉】及肅宗即位擢酺為侍中虎賁中郎將數月出為東郡太守酺自以嘗經親近未悟見出意不自得【悟曉也】上疏辭曰臣愚以經術給事左右少不更職不曉文法猥當剖符典郡班政千里必有負恩辱位之咎臣竊私自分殊不慮出城闕冀䝉留恩託備冗官羣僚所不安耳目所聞見不敢避好醜詔報曰經云身雖在外乃心不離王室【尚書康王之誥曰雖爾身在外乃心㒺不在王室也】典城臨民益所以報效也好醜必上不在逺近【好醜為善惡也言事之善惡必以聞上此即報效豈拘外内也】今賜裝三十萬其亟之官酺雖儒者而性剛斷下車擢用義勇搏擊豪强長吏有殺盜徒者酺輙案之以為令長受臧猶不至死盜徒皆飢寒傭保何足窮其法乎郡吏王青者【謝承書曰青字公然東都聊城人也】祖父翁與前太守翟義起兵攻王莽及義敗餘衆悉降翁獨守節力戰莽遂燔燒之父隆建武初為都尉功曹青為小史與父俱從都尉行縣道遇賊隆以身衞全都尉遂死於難青亦被矢貫咽音聲流喝【流或作嘶喝音一介反廣蒼曰聲之幽也】前郡守以青身有金夷竟不能舉【夷傷也】酺見之歎息曰豈有一門忠義而爵賞不及乎遂擢用極右曹【漢官儀曰督郵功曹郡之極位】乃上疏薦青三世死節宜蒙顯異奏下三公由此為司空所辟【東觀記曰青從此除步兵司馬酺傷青不遂復舉其子孝亷也】自酺出後帝每見諸王師傅嘗言張酺前入侍講屢有諫正誾誾惻惻出於誠心可謂有史魚之風矣【誾誾忠正也惻惻懇切也史魚衞大夫名鰌字子魚孔子曰直哉史魚邦有道如矢邦無道如矢也】元和二年東廵狩幸東郡引酺及門生并郡縣掾史竝㑹庭中帝先備弟子之儀使酺講尚書一篇然後修君臣之禮【東觀記曰時使尚書令王鮪與酺相難上甚欣悦】賞賜殊特莫不沾洽酺視事十五年和帝初遷魏郡太守郡人鄭據時為司隸校尉奏免執金吾竇景景後復位遣掾夏猛私謝酺曰鄭據小人為所侵寃聞其兒為吏放縱狼籍取是曹子一人足以驚百酺大怒即收猛繫獄檄言執金吾府疑猛與據子不平矯稱卿意以報私讐㑹有贖罪令猛乃得出【東觀記曰據字平卿黎陽人也為侍御史轉司校尉也】頃之徵入為河南尹竇景家人復擊傷市卒吏捕得之景怒遣緹騎侯海等五百人歐傷市丞【説文曰緹帛丹黄色也漢官儀曰執金吾有緹騎】酺部吏楊章等窮䆒正海罪徙朔方景忿怨乃移書辟章等六人為執金吾吏欲因報之章等惶恐入白酺願自引臧罪以辭景命酺即上言其狀竇太后詔報自今執金吾辟吏皆勿遣及竇氏敗酺乃上疏曰臣實愚憃不及大體【鄭注周禮云憃愚癡騃也憃音陟降反】以為竇氏雖伏厥辜而罪刑未著後世不見其事但聞其誅非所以垂示國典貽之將來宜下理官與天下平之【平之謂平論其罪也】方憲等寵貴羣臣阿附唯恐不及皆言憲受顧命之託懐伊呂之忠【臨終之命曰顧命】至乃復比鄧夫人於文母【臣賢案鄧夫人即穰侯鄧疊母元也元出入宮掖共竇憲女壻郭舉父子同謀殺害與竇氏同誅語在憲傳故張酺論憲兼及其黨稱鄧夫人者猶如前書霍光妻稱霍顯祁太伯母號祁夫人之類也文母文王之妻也詩曰既右烈考亦右文母】今嚴威既行皆言當死不復顧其前後考折厥衷臣伏見夏陽侯瓌每存忠善前與臣言常有盡節之心檢敇賓客未嘗犯法臣聞王政骨肉之刑有三宥之義過厚不過薄【禮記曰公族有罪獄成有司讞於公曰某之罪在大辟公曰宥之有司又曰在大辟公又曰宥之有司又曰在大辟公又曰宥之及三宥不對走出致刑于甸人公又使人追之曰雖然必宥之有司曰無及也反命於公公素服如其倫之喪也○劉攽曰案今禮記文注多下公又曰宥之五字】今議者為瓌選嚴能相恐其迫切必不完免宜裁加貸宥以崇厚徳和帝感酺言徙瓌封就國而已永元五年遷酺為太僕數月代尹睦為太尉【漢官儀曰睦字伯師河南鞏人也】數上疏以疾乞身薦魏郡太守徐防自代帝不許使中黄門問病加以珍羞賜錢三十萬酺遂稱篤時子蕃以郎侍講帝因令小黄門敕蕃曰隂陽不和萬人失所朝廷望公思惟得失與國同心而託病自絜求去重任誰當與吾同憂責者非有望於斷金也【斷金解在皇后紀】司徒固疾司空年老【時司徒劉方司空張奮也】公其傴僂勿露所敕【傴僂言恭敬從命也左氏傳曰一命而僂再命而傴三命而俯】酺惶恐詣闕謝還復視事酺雖在公位而父常居田里酺每有遷職輙一詣京師嘗來候酺適㑹嵗節公卿罷朝俱詣酺府奉酒上壽極歡卒日衆人皆慶羡之及父卒既葬詔遣使齎牛酒為釋服後以事與司隸校尉晏稱會於朝堂酺從容謂稱曰三府辟吏多非其人稱歸即奏令三府各實其掾史酺本以私言不意稱奏之甚懐恨㑹復共謝闕下酺因責讓於稱稱辭語不順酺怒遂廷叱之稱乃劾奏酺有怨言天子以酺先帝師有詔公卿博士朝臣㑹議司徒呂蓋奏酺位居三司知公門有儀不屏氣鞠躬以湏詔命反作色大言怨讓使臣不可以示四遠【司隸校尉督大姦猾無所不察故曰使臣也】於是策免酺歸里舍謝遣諸生閉門不通賓客左中郎將何敞及言事者多訟酺公忠帝亦雅重之十五年復拜為光禄勲數月代魯恭為司徒月餘薨乘輿縞素臨弔賜冡塋地贈恩寵異於它相酺病臨危敇其子曰顯節陵埽地露祭欲率天下以儉【顯節明帝陵也明帝遺詔無起寢廟故言埽地而祭也故酺遵奉之】吾為三公既不能宣王化令吏人從制豈可不務節約乎其無起祠堂可作槀蓋廡施祭其下而已【廡屋也】曽孫濟好儒學【華嶠書曰蕃生磐磐生濟濟字元江靈帝初楊賜薦濟明習典訓為侍講】光和中至司空病罷及卒靈帝以舊恩贈車騎將軍闗内侯印綬其年追濟侍講有勞封子根為蔡陽鄉侯濟弟喜初平中為司空
  韓棱傳
  韓棱字伯師潁川舞陽人弓高侯頽當之後也【頽當韓王信之子見前書】世為鄉里著姓父尋建武中為隴西太守棱四嵗而孤養母弟以孝友稱及壯推先父餘財數百萬與從昆弟鄉里益高之初為郡功曹太守葛興中風病不能聽政棱隂代興視事出入二年令無違者興子嘗發教欲署吏棱拒執不從因令怨者章之【章謂令上章告言之】事下案驗吏以棱掩蔽興病專典郡職遂致禁錮顯宗知其忠後詔特原之由是徵辟五遷為尚書令與僕射郅壽尚書陳寵同時俱以才能稱肅宗嘗賜諸尚書劔唯此三人特以寳劒自手署其名曰韓棱楚龍淵【晉太康記曰汝南西平縣有龍泉水可淬刀劒特堅利汝南即楚分野】郅壽蜀漢文陳寵濟南椎成【椎音直追反漢官椎成作鍜成】時論者為之説以棱淵深有謀故得龍淵壽明逹有文章故得漢文寵敦朴善不見外故得椎成和帝即位侍中竇憲使人刺殺齊殤王子都鄉侯暢於上東門有司畏憲咸委疑於暢兄弟詔遣侍御史之齊案其事棱上疏以為賊在京師不宜捨近問遠恐為姦臣所笑竇太后怒以切責棱棱固執其議及事發果如所言憲惶恐白太后求出擊北匈奴以贖罪棱復上疏諫太后不從及憲有功還為大將軍威震天下復出屯武威會帝西祠園陵詔憲與車駕會長安及憲至尚書以下議欲拜之伏稱萬嵗棱正色曰夫上交不謟下交不黷【易下繫之辭也】禮無人臣稱萬嵗之制議者皆慙而止尚書左丞王龍私奏記上牛酒於憲棱舉奏龍論為城旦【前書音義曰城旦輕刑之名也晝日伺寇虜夜暮築長城故曰城旦】棱在朝數薦舉良吏應順呂昌周紆等皆有名當時及竇氏敗棱典案其事深竟黨與數月不休沐帝以為憂國忘家賜布三百疋遷南陽太守特聽棱得過家上冢鄉里以為榮棱發擿姦盗郡中震慄政號嚴平數嵗徵入為太僕九年冬代張奮為司空明年薨子輔安帝時至趙相【趙王良孫商之相也】棱孫演順帝時為丹陽太守政有能名桓帝時為司徒【演字伯南】大將軍梁冀被誅演坐阿黨抵罪以減死論遣歸本郡【華嶠書曰梁皇后崩梁貴人大幸將立大將軍冀欲分其寵謀冒姓為貴人父演隂許諾及冀誅事發演坐抵罪也】後復徵拜司隸校尉
  周榮傳【孫景】
  周榮字平孫廬江舒人也肅宗時舉明經辟司徒袁安府安數與論議甚器之及安舉奏竇景及與竇憲爭立北單于事【○劉攽曰案文多一及字】皆榮所具草竇氏客太尉掾徐齮深惡之脅榮曰子為袁公腹心之謀排奏竇氏竇氏悍士刺客滿城中謹備之矣榮曰榮江淮孤生䝉先帝大恩以歴宰二城今復得備宰士【榮辟司徒府故稱宰士】縱為竇氏所害誠所甘心故常敇妻子若卒遇飛禍無得殯歛【飛禍言倉卒而死也】冀以區區腐身覺悟朝廷及竇氏敗榮由此顯名自郾令擢為尚書令出為潁川太守坐法當下獄和帝思榮忠節左轉共令【共縣名屬河内郡故城在今衞州共城縣東即古共國也】歲餘復以為山陽太守所歴郡縣皆見稱紀以老病乞身卒于家詔特賜錢二十萬除子男興為郎中興少有名譽永寧中尚書陳忠上疏薦興曰臣伏惟古者帝王有所號令言必雅辭必溫麗垂於後世列於典經故仲尼嘉唐虞之文章從周室之郁郁【論語孔子曰大哉堯之為君也煥乎其有文章又曰周監於二代郁郁乎文哉吾從周】臣竊見光禄郎周興【光禄主郎故曰光禄郎】孝友之行著於閨門清厲之志聞於州里蘊匵古今博物多聞【蘊藏也匵匱也】三墳之篇五典之策無所不覽【伏羲神農黄帝之書曰三墳少昊顓頊高辛唐虞之書曰五典也】屬文著辭有可觀採尚書出納帝命為王喉舌【尚書為王之喉舌官也李固對策曰今陛下有尚書猶天之有北斗也北斗為天之喉舌尚書亦為陛下之喉舌也】臣等既愚闇而諸郎多文俗吏鮮有雅才每為詔文宣示内外轉相求請或以不能而專已自由辭多鄙固興抱竒懐能隨軰栖遲誠可歎惜詔乃拜興為尚書郎卒興子景
  景字仲饗辟大將軍梁冀府稍遷豫州刺史河内太守好賢愛士其拔才薦善常恐不及每至歲時延請舉吏入上後堂與共宴㑹如此數四乃遣之贈送什物無不充備既而選其父兄子弟事相優異嘗稱曰臣子同貫若之何不厚先是司徒韓演在河内志在無私舉吏當行一辭而已恩亦不及其家曰我舉若可矣豈可令徧積一門故當時論者議此二人景後徵入為將作大匠及梁冀誅景以故吏免官禁錮朝廷以景素著忠正頃之復引拜尚書令【蔡質漢儀曰延熹中京師游俠有盗發順帝陵賣御物於市市長追捕不得周景以尺一詔召司隸校尉左雄詣臺對詰雄伏於廷答對景使虎賁左駿頓頭血出覆面與三日期賊便擒也】遷太僕衞尉六年代劉寵為司空是時宦官任人及子弟充塞列位景初視事與太尉楊秉舉奏諸姦猾自將軍牧守以下免者五十餘人遂連及中常侍防東陽侯侯覽【○劉攽曰案覽夲傳覽防東人封高鄉侯今此載其侯爵即當云高鄉侯若載其本縣名則非例也蓋誤二高鄉字】東武陽侯具瑗皆坐黜朝廷莫不稱之視事二年以地震策免歲餘復代陳蕃為太尉建寧元年薨以豫議定策立靈帝追封安陽鄉侯長子崇嗣至甘陵相【甘陵王理相也理即章帝曽孫】中子忠少歴列位累遷大司農【吳書曰忠字嘉謀與朱儁共敗李傕於曹陽也】忠子暉前為洛陽令去官歸兄弟好賓客雄江淮間出入從車常百餘乘及帝崩暉聞京師不安來候忠董卓聞而惡之使兵刼殺其兄弟忠後代皇甫嵩為太尉録尚書事以災異免復為衛尉從獻帝東歸洛陽
  贊曰袁公持重誠單所奉【單盡也】惟徳不忘延世承寵孟侯經博侍言帝幙棱榮事君志同鸇雀【左傳曰見無禮於其君者誅之如鷹鸇之逐鳥雀也】






  後漢書卷七十五
  後漢書卷七十五考證
  袁安傳後舉孝廉注洛陽令自出案行見人家皆除雪出有乞食者至袁安門無有行路○孫鑛云安何由在洛陽卧宜云汝陽方是
  袁安孫閎一見太守王朗○朗字監本誤作郎今改正
  徒歩師門下○監本有從師二字【臣㑹汾】按徒歩師門即從師也復稱從師不成文從宋本刪
  張酺傳祖父翁○父字監本誤作文【臣會汾】按下文云翁獨守郡定為單名改之
  韓棱傳濟南椎成注漢官椎成作鍜成○【臣宗萬】按漢官下脱儀字當増
  周榮孫景去官歸○監本作去官賜歸【臣會汾】按他處或言予告歸或言賜告歸此處去官下不得更言賜歸從宋本改
  後漢書卷七十五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七十六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郭陳列傳第三十六
  郭躬傳【弟子鎭】
  郭躬字仲孫潁川陽翟人也家世衣冠父習小杜律【前書杜周武帝時爲廷尉御史大夫斷獄深刻少子延年亦明法律宣帝時又爲御史大夫對父故言小】太守寇恂以爲決曹掾斷獄至三十年用法平諸爲所決者退無怨情郡内比之東海于公年九十五卒【于公東海人丞相于定國父也爲郡決曹決獄平罹文法者于公所決皆不恨見前書也】躬少傳父業講授徒衆常數百人後爲郡吏辟公府永平中奉車都尉竇固出撃匈奴騎都尉秦彭爲副彭在别屯而輒以法斬人固奏彭專擅請誅之顯宗乃引公卿朝臣平其罪科躬以明法律召入議議者皆然固奏躬獨曰於法彭得斬之帝曰軍征校尉一統於督【督謂大將】彭旣無斧鉞可得專殺人乎躬對曰一統於督者謂在部曲也【前書音義曰大將軍行有伍部部有曲也】今彭專軍别將有異於此兵事呼吸不容先關督帥且漢制棨㦸即為斧鉞於法不合罪【有衣之㦸曰棨】帝從躬議又有兄弟共殺人者而罪未有所歸帝以兄不訓弟故報兄重而減弟死中常侍孫章宣詔誤言兩報重尚書奏章矯制罪當腰斬帝復召躬問之躬對章應罸金帝曰章矯詔殺人何謂罸金躬曰法令有故誤章傳命之繆於事為誤誤者其文則輕帝曰章與囚同縣疑其故也躬曰周道如砥其直如矢【詩小雅也如砥貢賦平如矢賞罸平】君子不逆詐【論語孔子之言】君王法天刑不可以委曲生意帝曰善遷躬廷尉正坐法免後三遷元和三年拜為廷尉躬家世掌法務在寛平及典理官決獄斷刑多依矜恕乃條諸重文可從輕者四十一事奏之事皆施行著于令章和元年赦天下繫囚在四月丙子以前減死罪一等勿笞詣金城而文不及亡命未發覺者躬上封事曰聖恩所以減死罪使戍邉者重人命也今死罪亡命無慮萬人【廣雅曰無慮都凡也】又自赦以來捕得甚衆而詔令不及皆當重論伏惟天恩莫不蕩宥死罪已下並蒙更生而亡命捕得獨不沾澤臣以為赦前犯死罪而繫在赦後者可皆勿笞詣金城以全人命有益於邊肅宗善之即下詔赦焉躬奏讞法科多所生全永元六年卒官中子晊亦明法律【晊音質】至南陽太守政有名迹弟子鎭鎭字桓鍾少脩家業辟太尉府再遷延光中為尚書及中黃門孫程誅中常侍江京等而立濟隂王鎭率羽林士擊殺衞尉閻景以成大功事在宦者傳再遷尚書令太傅三公奏鎭冒犯白刃手劔賊臣姦黨殄滅宗廟以寧功比劉章【章齊王肥子也高帝孫誅諸呂有功封朱虚侯也】宜顯爵土以勵忠貞乃封鎭為定潁侯食邑二千戸拜河南尹轉廷尉免永建四年卒於家詔賜冢塋地長子賀當嗣爵讓與小弟時而逃去積數年詔大鴻臚下州郡追之賀不得已乃出受封累遷復至廷尉及賀卒順帝追思鎮功下詔賜鎭諡曰昭武侯賀曰成侯賀弟禎亦以能法律至廷尉鎭弟子僖【許其反】少明習家業兼好儒學有名譽延熹中亦為廷尉建寧二年代劉寵為太尉禧子鴻至司隸校尉封城安鄉侯郭氏自後數世皆傳法律子孫至公者一人廷尉七人侯者三人刺史二千石侍中郎將者二十餘人侍御史正監平者甚衆順帝時廷尉河南吳雄季高以明法律斷獄平起自孤宦致位司徒雄少時家貧喪母營人所不封土者擇葬其中喪事趣辦不問時日醫巫皆言當族滅而雄不顧【○劉攽曰案卜葬何關醫事明衍】及子訢孫恭三世廷尉為法名家【名為明法之家】初肅宗時司隸校尉下邳趙興亦不䘏諱忌【䘏憂也】每入官舎輒更繕脩館宇移穿改築故犯妖禁而家人爵祿益用豐熾官至潁川太守子峻太傅以才器稱孫安世魯相三葉皆為司隸時稱其盛桓帝時汝南有陳伯敬者行必矩歩坐必端膝呵叱狗馬終不言死目有所見不食其肉行路聞凶便解駕留止還觸歸忌則寄宿鄉亭【隂陽書歴法曰歸忌日四孟在丑四仲在寅四季在子其日不可遠行歸家及徙也】年老寢滯不過舉孝亷後坐女壻亡吏太守邵䕫怒而殺之時人罔忌禁者多談為證焉【罔無也】
  論曰曾子云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則哀矜而勿喜【言人離散犯法乃自上之所為非下之過當哀矜之勿以得情為喜也見論語也】夫不喜於得情則恕心用恕心用則可寄枉直矣夫賢人君子斷獄其必主於此乎郭躬起自佐史小大之獄必察焉【左傳曰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原其平刑審斷庶於勿喜者乎若乃推己以議物捨狀以貪情【秦彭孫章不死為推己亡命得減為貪情也貪與探同也】法家之能慶延于世蓋由此也
  陳寵傳【子忠】
  陳寵字昭公沛國洨人也【洨縣名故城在今泗州虹縣西南洨音户交反】曾祖父咸成哀間以律令為尚書平帝時王莽輔政多改漢制咸心非之及莽因呂寛事誅不附已者何武鮑宣等【平帝時王莽輔政隔絶平帝外家不得至京師莽子宇恐帝長大後見怨教帝舅衞寳令帝母上書求入莽不許宇與婦兄呂寛謀以為莽不可說而好鬼神乃夜以血灑莽第門以驚懼之事覺並誅死何武為前將軍王莽先從武求舉武不敢鮑宣為司隸免徙之上黨呂寛事起莽案鞫并誅不附已者武與宣坐見誣中皆被誅並見前書】咸乃歎曰易稱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吾可以逝矣【幾者事之微吉凶之先見者逝徃也】即乞骸骨去職及莽簒位召咸以為掌寇大夫謝病不肯應時三子參豐欽皆在位乃悉令解官父子相與歸鄉里閉門不出入猶用漢家祖臘【應劭風俗通曰共工之子好逺遊死為祖神漢家火行盛於午故以午日為祖也臘者歲終祭衆神之名臘接也新故交接故大祭以報功也漢火行衰於戌故臘用戌日也】人問其故咸曰我先人豈知王氏臘乎其後莽復徵咸遂稱病篤於是乃收斂其家律令書文皆壁藏之咸性仁恕常戒子孫曰為人議法當依於輕雖有百金之利愼無與人重比建武初欽子躬為廷尉左監早卒躬生寵明習家業少為州郡吏辟司徒鮑昱府是時三府掾屬專尚交遊以不肯視事為高寵常非之獨勤心物務數為昱陳當世便宜昱高其能轉為辭曹掌天下獄訟【續漢志曰三公掾屬二十四人有辭曹主訟事也】其所平決無不厭服衆心時司徒辭訟久者數十年事類溷錯易為輕重不良吏得生因緣【因緣謂依附以生輕重也】寵為昱撰辭訟比七卷決事科條皆以事類相從昱奏上之其後公府奉以為法三遷肅宗初為尚書是時承永平故事吏政尚嚴切尚書決事率近於重寵以帝新即位宜改前世苛俗乃上疏曰臣聞先王之政賞不僭刑不濫與其不得已寧僭不濫【事見左傳晉大夫聲子辭】故唐堯著典眚災肆赦【尚書舜典之辭也眚過也災害也肆緩也言過誤有害當緩赦也】周公作戒勿誤庻獄【尚書立政之辭也言文子文孫從今以徃惟以正道理衆獄勿誤也】伯夷之典惟敬五刑以成三德【三德剛柔正直尚書吕刑曰伯夷降典折民惟刑惟敬五刑以成三德】由此言之聖賢之政以刑罸為首徃者斷獄嚴明所以威懲姦慝姦慝既平必宜濟之以寛【濟益也】陛下即位率由此義數詔羣僚崇晏晏【晏晏温和也尚書考靈燿曰堯聰明文塞晏晏】而有司執事未悉奉承典刑用法猶尚深刻斷獄者急於篣格酷烈之痛【篣即榜也古字通用聲類曰笞也說文曰格擊也】執憲者煩於詆欺放濫之文或因公行私逞縱威福夫為政猶張琴瑟大急者小絶故子貢非臧孫之猛法而美鄭喬之仁政【臧孫魯大夫行猛政子貢非之曰夫政猶張琴瑟也大絃急則小絃絶矣故曰罰得則姦邪止賞得則下歡悅子之賊心見矣獨不聞子産之相鄭乎推賢舉能抑惡善有大畧者不問其短有厚德者不非小疵家給人足囹圄空虚子産卒國人皆叩心流涕三月不聞竿琴之音其生也見愛死也可悲故曰德莫大于仁禍莫大於刻今子病而人賀子愈而人相懼曰嗟乎何命之不善子又不死臧孫慙而避位終身不出見新序】詩云不剛不柔布政優優【優優和也】方今聖德充塞假于上下【假至也音格上下天地也】宜隆先王之道蕩滌煩苛之法輕薄箠楚以濟羣生全廣至德以奉天心帝敬納寵言每事務於寛厚其後遂詔有司絶鉆鑽諸慘酷之科【蒼頡篇曰鉆持也說文曰鉆鐵銸也其炎反銸音陟葉反鑽臏刑謂鑽去其髕骨也鑽音作喚反】解妖惡之禁除文致之請讞五十餘事定著于令【文致謂前人無罪文飾致於法中也】是後人俗和平屢有嘉瑞漢舊事斷獄報重常盡三冬之月【報論也重死刑也】是時帝始改用冬初十月而已元和二年旱長水校尉賈宗等上言以為斷獄不盡三冬故隂氣微弱陽氣發泄招致災旱事在於此帝以其言下公卿議寵奏曰夫冬至之節陽氣始萌故十一月有蘭射干芸荔之應【易通卦驗曰十一月廣莫風至則蘭射干生月令仲冬日短至隂陽爭諸生蕩芸始生荔挺出射音夜即今之烏扇也芸香草荔馬薤】時令曰諸生蕩安形體【時令月令也蕩動也仲冬一陽爻生草木皆欲萌動也禮記月令仲冬諸生蕩君子齋戒安形性也】天以為正周以為春【正春皆始也十一月萬物微而未著天以為正而周以為歲首】十二月陽氣上通雉雊雞乳地以為正殷以為春【十二月二陽爻生鴈北鄉陽氣上通諸生皆動始萌芽地以為正殷以為歲首也月令季冬雉雊雞乳也】十三月陽氣已至天地已交萬物皆出蟄蟲始振人以為正夏以為春【十三月今正月也天子迎春東郊隂陽交合萬物皆出於地人始初見故曰人以為正夏以為歲首也月令孟春天氣下降地氣上騰天地和同草木萌動東風解凍蟄蟲始振也】三微成著以通三統【統者統一歲之事王者三正遞用周環無窮故曰通三統三禮義宗曰三微三正也言十一月陽氣始施萬物動於黃泉之下微而未著其色皆赤赤者陽氣故周以天正為歳色尚赤夜半為朔十二月萬物始芽色白白者陰氣故殷以地正為歳色尚白雞鳴為朔十三月萬物始達其色皆黒人得加功以展其業夏以人正為歲色尚黑平旦為朔故曰三微王者奉而成之各法其一以改正朔也易乾鑿度曰三微而成著三著而體成當此之時天地交萬物通也】周以天元殷以地元夏以人元若以此時行刑則殷周歲首皆當流血不合人心不稽天意月令曰孟冬之月趣獄刑無留罪【臣賢案月令及淮南子皆言季秋趣獄刑無留罪今言孟冬未詳其故】明大刑畢在立冬也又孟冬之月身欲寧事欲靜【月令仲冬君子齋戒身欲寧事欲靜以待隂陽之所定也○劉攽曰案文并注意孟當作仲】若以降威怒不可謂寧若以行大刑不可謂靜議者咸曰旱之所由咎在改律臣以為殷周斷獄不以三微而化致康平無有災害自元和以前皆用三冬而水旱之異徃徃為患由此言之災害自為它應不以改律秦為虐政四時行刑聖漢初興改從簡易蕭何草律季秋論囚俱避立春之月【草謂創造之也論決也】而不計天地之正二王之春實頗有違【言蕭何不論天地之正及殷周之春實乖正道】陛下探幽析微允執其中【允信也中正也言信執中正之道語見尚書】革百載之失建永年之功【尚書曰立功立事可以永年】上有迎承之敬下有奉微之惠【三正之月不用斷獄敬承天意奉順三微也】稽春秋之文當月令之意【春秋於春每月書王所以通三統也何休注云二月三月皆有王者二月殷正月三月夏正月也】聖功美業不宜中疑書奏帝納之遂不復改寵性周宻常稱人臣之義苦不畏愼自在樞機謝遣門人拒絶知友惟在公家而已朝廷器之【器重也】皇后弟侍中竇憲【臣賢案竇后紀及憲傳並云憲竇后兄今諸本皆言弟蓋誤也】薦眞定令張林為尚書帝以問寵寵對林雖有才能而素行貪濁憲以此深恨寵林卒被用而以臧汙抵罪及帝崩憲等秉權常銜寵乃白太后令典喪事欲因過中之黄門侍郎鮑德素敬寵說憲弟夏陽侯瓌曰陳寵奉事先帝深見納任故久留臺閣賞賜有殊今不蒙忠能之賞而計幾微之故【幾微言微細也】誠傷輔政容貸之德瓌亦好士深然之故得出為太山太守後轉廣漢太守西州豪右并兼吏多姦貪訴訟日百數寵到顯用良吏王渙鐔顯等以為腹心【鐔音徒南反】訟者日減郡中清肅先是洛縣城南【洛縣名故城在今益州雒縣南也】每陰雨常有哭聲聞於府中積數十年寵聞而疑其故使吏案行還言世衰亂時此下多死亡者而骸骨不得葬儻在於是寵愴然矜歎即勑縣盡收歛葬之自是哭聲遂絶及竇憲為大將軍征匈奴公卿以下及郡國無不遣吏子弟奉獻遺者而寵與中山相汝南張郴【光武子中山王焉相也】東平相應順【東平王蒼孫敞之相也】守正不阿後和帝聞之擢寵為大司農郴太僕順左馮翊永元六年寵代郭躬為廷尉性仁矜及為理官數議疑獄常親自為奏每附經典務從寛恕帝輒從之濟活者甚衆其深文刻敝於此少衰寵又鉤校律令條法溢於甫刑者除之【鉤猶動也前書曰鉤校得其姦賊鉤音工候反溢出也孔安國注尚書曰呂侯後為甫侯故或稱甫刑也】曰臣聞禮經三百威儀三千【禮記曰禮經三百曲禮三千鄭注云禮篇多亡本數未聞其中事儀有三千也】故甫刑大辟二百五刑之屬三千禮之所去刑之所取【去禮之人刑以加之故曰取也】失禮則入刑相為表裏者也今律令死刑六百一十耐罪千六百九十八【耐者輕刑之名也】贖罪以下二千六百八十一溢於甫刑者千九百八十九其四百一十大辟千五百耐罪七十九贖罪春秋保乾圖曰王者三百年一蠲法漢興以來三百二年憲令稍增科條無限又律有三家其說各異宜令三公廷尉平定律令應經合義者可使大辟二百而耐罪贖罪二千八百并為三千悉刪除其餘令與禮相應以易萬人視聽以致刑措之美傳之無窮未及施行會坐詔獄吏與囚交通抵罪詔特免刑拜為尚書遷大鴻臚寵歴二郡三卿所在有迹見稱當時十六年代徐防為司空寵雖傳法律而兼通經書奏議溫粹號為任職相在位三年薨以太常南陽尹勤代為司空勤字叔梁篤性好學屏居人外荆棘生門時人重其節後以定策立安帝封福亭侯五百戸永初元年以雨水傷稼策免就國病卒無子國除寵子忠
  忠字伯始永初中辟司徒府三遷廷尉正【正廷尉屬官也秩千石也】以才能有聲稱司徒劉愷舉忠明習法律宜備機密於是擢拜尚書使居三公曹【成帝置五尚書三公曹尚書主知斷獄也】忠自以世典刑法用心務在寛詳初父寵在廷尉上除漢法溢於甫刑者未施行【上音時掌反】及寵免後遂寢而苛法稍繁人不堪之忠畧依寵意奏上二十三條為決事比【比例也必寐反】以省請讞之敝又上除蠶室刑【蠶室宮刑名也或云犗刑也音奇敗反作窨室畜火如蠶室說文曰犗騬牛也騬音繒漢舊儀注曰少府若廬獄有蠶室也】解臧吏三世禁錮狂易殺人得減重論【狂易謂狂而易性也】母子兄弟相代死聽赦所代者事皆施行及鄧太后崩安帝始親朝事忠以為臨政之初宜徵聘賢才以宣助風化數上薦隱逸及直道之士馮良周爕杜根成翊世之徒於是公車禮聘良爕等後連有災異詔舉有道公卿百僚各上封事忠以詔書既開諫爭慮言事者必多激切或致不能容乃上疏豫通帝意曰臣聞仁君廣山藪之大納切直之謀【左氏傳曰川澤納汙山藪藏疾瑾瑜匿瑕國君含垢天之道也】忠臣盡謇諤之節不畏逆耳之害【史記曰趙簡子有臣周舍好直諫周舍死簡子曰吾聞千羊之皮不如一狐之腋衆人之唯唯不如周舍之諤諤家語孔子曰忠言逆耳而利於行也】是以高祖舎周昌桀紂之譬【周昌為御史大夫嘗燕入奏事高帝方擁戚姬昌走出高帝逐得騎昌項問曰我何如主也昌仰曰陛下桀紂之主也上笑不之罪也】孝文嘉爰盎人豕之譏【文帝幸慎夫人常與皇后同坐後幸上林愼夫人從盎為中郎將却慎夫人坐愼夫人怒不坐帝亦起盎前說曰陛下為愼夫人適所以禍之也獨不見人豕乎上大悅人豕解見皇后紀也】武帝納東方朔宣室之正【武帝為館陶公主私人董偃置酒宣室東方朔為太中大夫諫曰不可夫宣室者先帝之正處也非法度之正不得入焉上曰善更置酒北宫也】元帝容薛廣德自刎之切【元帝酎祭宗廟出便門欲御樓船御史大夫薛廣德當車免冠諫曰宜從橋詔曰大夫冠廣德曰陛下不聽臣臣自刎以血汙車輪帝乃從橋】昔晉平公問於叔向曰國家之患孰為大對曰大臣重禄不極諫小臣畏罪不敢言下情不上通此患之大者公曰善於是下令曰吾欲進善有謁而不通罪至死【此已上皆見新序】今明詔崇高宗之德【高宗殷王武丁也有雉登鼎耳而雊懼而修德位以永年】推宋景之誠【史記曰宋景公時熒惑守心星太史子韋請移之大臣國人與歲公皆不聼天感其誠熒惑為之退三舍也】引咎克躬諮訪羣吏言事者見杜根成翊世等新蒙表錄顯列二臺【謂杜根為侍御史成翊世為尚書郎也】必承風饗應爭為切直若嘉謀異策宜輒納用如其管穴妄有譏刺【管穴言小也史記扁鵲曰若以管窺天以隙視文隙即穴也】雖苦口逆耳不得事實且優游寛容以示聖朝無諱之美若有道之士對問高者宜垂省覽特遷一等以廣直言之路書御有詔拜有道高第士沛國施延為侍中延後位至太尉【謝承書曰延字君子蘄縣人也少為諸生明於五經星官風角靡有不綜家貧母老周流傭賃常避地於廬江臨湖縣種瓜後到吳郡海鹽取卒月直賃作半路亭父以養其母是時吳會未分山隂馮敷為督郵到縣延持箒徃敷知其賢者下車謝使入亭請與飲食脫衣與之餉餞不受順帝徵拜太尉年七十六薨】常侍江京李閏等皆為列侯共秉權任帝又愛信阿母王聖封為野王君忠内懷懼懣而未敢陳諫乃作搢紳先生論以諷文多故不載【搢插也紳大帶也】自帝即位以後頻遭元二之戹【元二解見鄧隲傳】百姓流亡盜賊並起郡縣更相飾匿莫肯糾發【更相文飾隠匿盜賊也】忠獨以為憂上疏曰臣聞輕者重之端小者大之源故隄潰蟻孔氣洩鍼芒【韓子曰千丈之堤以螻蟻之穴而潰黄帝素問曰針頭如芒氣出如筐也】是以明者愼微智者識幾書曰小不可不殺【尚書康誥曰有厥罪小乃不可不殺】詩云無縱詭隨以謹無良【詩大雅也言詭誑委隨之人不可縱宜即罪之用謹勑不善之人也】蓋所以崇本絶末鉤深之慮也臣竊見元年以來盜賊連發攻亭劫掠多所傷殺夫穿窬不禁則致彊盜【論語孔子曰色厲而内荏其猶穿窬之盜乎】彊盜不斷則為攻盜攻盜成羣必生大姦故亡逃之科憲令所急至於通行飲食罪致大辟【通行飲食猶今律云過致資給與同罪也飲音䕃食音寺】而頃者以來莫以為憂州郡督錄怠慢長吏防禦不肅皆欲採獲虚名諱以盜賊為負雖有發覺不務清澄至有逞威濫怒無辜僵仆或有跼蹐比伍轉相賦斂【說文曰蹐小歩也言跼身小歩畏吏之甚也】或隨吏追赴周章道路是以盜發之家不敢申告鄰舎比里共相壓迮【迮迫也】或出私財以償所亡其大章著不可掩者乃肯發露陵遲之漸遂且成俗寇攘誅咎皆由於此【寇盜攘竊也尚書曰無敢寇攘也○劉攽曰案文但言寇攘誅不成文理當有一逋字】前年勃海張伯路可為至戒覆車之軌其迹不遠蓋失之末流求之本源宜糺增舊科以防來事自今彊盜為上官若它郡縣所糺覺一發部吏皆正法【上官謂郡府也若及也部吏謂督郵游徼也正法依法也】尉貶秩一等令長三月奉贖罪二發尉免官令長貶秩一等三發以上令長免官便可撰立科條處為詔文切勑刺史嚴加糺罸冀以猛濟寛驚懼姦慝頃季夏大暑而消息不協【前書音義曰息卦曰太陽消卦曰太陰其餘雜卦曰少陰太陽】寒氣錯時水涌為變天之降異必有其故所舉有道之士可策問國典所務王事過差令處煖氣不效之意庶有讜言以承天誡元初三年有詔大臣得行三年喪服闋還職忠因此上言孝宣皇帝舊令人從軍屯及給事縣官者大父母死未滿三月皆勿徭令得葬送請依此制太后從之至建光中尚書令祝諷【祝或作祋○劉攽曰案文祝當作役】尚書孟布等奏以為孝文皇帝定約禮之制【約儉也孝文皇帝崩遺詔薄葬以日易月凡三十六日釋服後以為故事】光武皇帝絶告寧之典【前書音義曰告寧休謁之名吉曰告凶曰寧古者名吏休假曰告吏二千石有予告賜告予告在官有功法所當得也賜告病三月當免天子優賜其告使帶印綬將官屬歸家養疾也】貽則萬世誠不可改宜復建武故事忠上疏曰臣聞之孝經始於愛親終於哀戚上自天子下至庶人尊卑貴賤其義一也夫父母於子同氣異息一體而分三年乃免於懐抱先聖緣人情而著其節制服二十五月是以春秋臣有大喪君三年不呼其門閔子雖要絰服事以赴公難退而致位以究私恩故稱君使之非也臣行之禮也【自此已上至臣有大喪並公羊傳之文也閔子騫孔子弟子也遭喪君使之從軍騫乃要絰而服以從軍役事了退家致位喪次極盡私恩故君使之雖非臣從君命有禮也】周室陵遲禮制不序蓼莪之人作詩自傷曰瓶之罄矣惟罍之恥【小雅蓼莪之詩也蓼蓼長大貎也莪蘿也言孝子憂思中心不精不識莪蘿誤以為蒿也其詩曰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勞瓶之罄矣惟罍之恥注云瓶小而罍大也罄盡也瓶小而盡罍大而盈言為罍恥者刺幽王不使富分貧衆恤寡也】言已不得終竟子道者亦上之恥也高祖受命蕭何創制大臣有寧告之科合於致憂之義【論語曾子曰吾聞夫子人未有自致者也必也親喪乎】建武之初新承大亂凡諸國政多趣簡易大臣既不得告寧而羣司營祿念私鮮循三年之喪以報顧復之恩者禮義之方實為彫損大漢之興雖承衰敝而先王之制稍以施行故籍田之耕起於孝文【文帝二年詔曰農天下之本也其開籍田也】孝亷之貢發於孝武【武帝元光元年初令郡國舉孝亷】郊祀之禮定於元成【元帝成帝時匡衡韋成定迭毁郊祀之禮也】三雍之序備於顯宗【三雍明堂辟雍靈臺也雍和也解具明紀也】大臣終喪成乎陛下【謂安帝詔大臣得行三年喪也】聖功美業靡以尚兹孟子有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運於掌【言敬吾老亦敬人之老愛吾幼亦愛人之幼有敬愛之心則天下歸順之也運掌言易也】臣願陛下登高北望以甘陵之思揆度臣子之心則海内咸得其所【甘陵安帝母陵陵在清河故言北望也】宦豎不便之竟寢忠奏而從諷布議遂著于令忠以久次轉為僕射時帝數遣黄門常侍及中使伯榮徃來甘陵【伯榮帝乳母王聖女也】而伯榮負寵驕蹇所經郡國莫不迎為禮謁又霖雨積時河水涌溢百姓騷動忠上疏曰臣聞位非其人則庶事不叙庶事不叙則政有得失政有得失則感動陰陽妖變為應陛下每引災自厚不責臣司臣司狃恩莫以為負【狃音女九反詩曰將叔無狃注云狃習也言屢被恩貸不以災變為憂負也】故天心未得隔并屢臻【隔并謂水旱不節也尚書曰一極備凶一極亡凶并音必姓反】青冀之域滛雨漏河【漏溢也】徐岱之濵海水盆溢兖豫蝗蝝滋生【蝝螽子也】荆揚稻收儉薄并凉二州羗戎叛戾加以百姓不足府帑虚匱自西徂東杼柚將空【杼柚謂機也小雅大東詩曰小東大東杼柚其空也】臣聞洪範五事一曰貎貎以恭恭作肅貎傷則狂而致常雨【洪範五行傳辭】春秋大水皆為君上威儀不穆臨莅不嚴臣下輕慢貴倖擅權陰氣盛彊陽不能禁故為滛雨陛下以不得親奉孝德皇園廟【孝徳皇安帝父清河王慶也】比遣中使致敬甘陵朱軒軿馬相望道路可謂孝至矣【朱軒車使者所乘軿並也】然臣竊聞使者所過威權翕赫震動郡縣王侯二千石至為伯榮獨拜車下儀體上僣侔於人主長吏惶怖譴責或邪謟自媚發人修道繕理亭傳多設儲跱徴役無度【儲積也跱具也】老弱相隨動有萬計賂遺僕從人數百匹頓踣呼嗟莫不叩心河間託叔父之屬【河間王開安帝叔也】清河有陵廟之尊【清河王延平也陵廟所在故曰尊】及剖符大臣皆猥為伯榮屈節車下陛下不問必以陛下欲其然也伯榮之威重於陛下陛下之柄在於臣妾水災之發必起於此昔韓嫣託副車之乘受馳視之使江都誤為一拜而嫣受歐刀之誅【韓嫣弓高侯之孫也得幸於武帝武帝獵上林中先使嫣乘副車從數十百騎馳視獸江都王望見以為天子伏謁道傍嫣驅不見王怒為皇太后泣言太后銜之後嫣出入永巷以姦聞太后賜嫣死也】臣願明主嚴天元之尊正乾剛之位【天元猶乾元也易曰大哉乾元也】職事巨細皆任賢能不宜復令女使干錯萬機重察左右得無石顯泄漏之姦【石顯字君房少時坐法腐刑為中書令元帝委以政事公卿畏之重足一迹顯恐天子一旦納用左右間已乃取一言為驗上嘗使至諸宮徴發先白上恐漏盡宫門閉請詔開門上許之顯故投夜還詔開宮門後果有上書告顯矯詔開宮門天子聞之笑顯泣曰陛下過私小臣屬任以事羣下無不嫉妬欲䧟害者唯明主能知之上以為然而憐之】尚書納言得無趙昌譛崇之詐【鄭崇哀帝時為尚書僕射數諫爭帝不許尚書令趙昌佞謟因奏崇與宗族通疑有姦上怒下崇獄死獄中也】公卿大臣得無朱博阿傅之援【哀帝時博為丞相承傅太后指奏免大司馬傅喜哀帝怒下博獄自殺也】外屬近戚得無王鳳害商之謀【成帝舅王鳳為大將軍專權驕僣王商為丞相論議不能平鳳隂求商短使人上書告商閨門内事商坐免王商宣帝舅樂昌侯王武之子非成帝舅成都侯也】若國政一由帝命王事每決於己則下不得偪上臣不得干君常雨大水必當霽止【霽亦止也】四方衆異不能為害書奏不省時三府任輕機事專委尚書而災眚變咎輒切免公台【切責也】忠以為非國舊體上疏諫曰臣聞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論語孔子對魯定公之辭也】故三公稱曰冢宰王者待以殊敬在輿為下御坐為起【漢舊儀云皇帝見丞相起謁者贊稱曰皇帝為丞相起立乃坐皇帝在道丞相迎謁者贊稱曰皇帝為丞相下輿立乃升車】入則參對而議政事出則監察而董是非【董督也】漢典舊事丞相所請靡有不聼今之三公雖當其名而無其實選舉誅賞一由尚書尚書見任重於三公陵遲以來其漸久矣臣忠心常獨不安是故臨事戰懼不敢穴見有所興造【穴見言不廣也】又不敢希意同僚以謬平典而謗讟日聞罪足萬死近以地震策免司空陳襃【襃字伯仁廬江人也】今者災異復欲切讓三公昔考成皇帝以妖星守心移咎丞相使賁麗納說方進方進自引卒不蒙上天之福【成帝時熒惑守心議郎李尋奏記丞相翟方進曰唯君侯盡節轉凶方進憂不知所出有郎賁麗善為星言大臣宜當之上乃召見方進賜養牛上尊酒令審處焉方進即日自殺賁音肥】徒乖宋景之誠【解見前文言景公有災身自引咎成帝不然故曰徒也】故知是非之分較然有歸矣又尚書决事多違故典罪法無例詆欺為先文慘言醜有乖章憲宜責求其意割而勿聼上順國典下防威福置方員於規矩審輕重於衡石【衡秤衡也三十斤為鈞四鈞為石也】誠國家之典萬世之法也忠意常在褒崇大臣待下以禮其九卿有疾使者臨問加賜錢布皆忠所建奏頃之遷尚書令延光三年拜司隸校尉糾正中官外戚賔客近倖憚之不欲忠在内明年出為江夏太守復留拜尚書令會疾卒初太尉張禹司徒徐防欲與忠父寵共奏追封和熹皇后父䕶羌校尉鄧訓寵以先世無奏請故事爭之連日不能奪乃從二府議及訓追加封諡禹防復約寵俱遣子奉禮於虎賁中郎將鄧隲寵不從隲心不平之故忠不得志於鄧氏及隲等敗衆庶多怨之而忠數上疏陷成其惡遂詆劾大司農朱寵順帝之為太子廢也諸名臣來歴祝諷等守闕固爭時忠為尚書令與諸尚書復共劾奏之及帝立司隸校尉虞翊追奏忠等罪過當世以此譏焉
  論曰陳公居理官則議獄緩死相幼主則正不僣寵【○劉攽曰案文不當作下謂正下之僣事也然陳寵無正僣寵之事陳忠乃有言伯榮疏論說似誤也】可謂有宰相之器矣忠能承風亦庶乎明愼用刑而不留獄然其聼狂易殺人開父子兄弟得相代死斯大謬矣是則不善人多幸而善人常代其禍進退無所措也贊曰陳郭主刑人頼其平寵矜枯胔躬斷以情忠用詳密損益有程【程品式也謂彊盗發貶黜令長各有科條故曰程也】施于孫子且公且卿【施延也音羊䜴反】






  後漢書卷七十六
  後漢書卷七十六考證
  郭躬傳及典理官○舊本無典字
  陳寵傳孟冬之月趣獄刑無留罪注今言孟冬未詳其故○何焯校本云下文云畢在立冬則孟冬者當作季秋
  先是洛縣城南○縣字監本誤作陽從宋本改
  陳寵子忠延後位至太尉注賃作半路亭父以養其母○父字一本作卒【臣會汾】按前書音義云亭有兩卒其一亭父掌開閉掃除其一求盜掌逐捕盜賊此下文云持箒徃則知為亭父無疑





  後漢書卷七十六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七十七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班梁列傳第三十七
  班超傳【子勇】
  班超字仲升扶風平陵人徐令彪之少子也為人有志不修細節然内孝謹居家常執勤苦不耻勞辱有口辯而渉獵書傳【渉如渉水獵如獵獸言不能周悉粗窺覽之也東觀記曰超持公羊春秋多所窺覽】永平五年兄固被召詣校書郎【校書郎解見班固傳】超與母隨至洛陽家貧常為官傭書以供養久勞苦嘗輟業投筆歎曰大丈夫無他志畧猶當效傅介子張騫立功異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筆研間乎【傅介子北地人元帝時使西域刺殺樓蘭王封義陽侯張騫漢中人武帝時鑿空開西域封博望侯續漢書作久弄筆研乎華嶠書作久事筆耕乎研音硯】左右皆笑之超曰小子安知壯士志哉其後行詣相者曰祭酒布衣諸生耳【一坐所尊則先祭酒今稱祭酒相尊敬之詞也】而當封侯萬里之外超問其狀相者指曰生燕頷虎頸飛而食肉此萬里侯相也久之顯宗問固卿弟安在固對為官寫書受直以養老母帝乃除超為蘭臺令史【續漢志曰蘭臺令史六人秩百石掌書劾奏及印主文書】後坐事免官十六年奉車都尉竇固出擊匈奴以超為假司馬將兵别擊伊吾戰於蒲類海多斬首虜而還【伊吾匈奴中地名在今伊州納職縣界前書音義曰蒲類匈奴中海名在敦煌北也】固以為能遣與從事郭恂俱使西域超到鄯善【鄯善本西域樓蘭國也昭帝元鳳四年改為鄯善去陽闗一千六百里去長安六千一百里也】鄯善王廣奉超禮敬甚備後忽更疎懈超謂其官屬曰寧覺廣禮意薄乎此必有北虜使來狐疑未知所從故也眀者睹未萌况已著邪乃召侍胡詐之曰匈奴使來數日今安在乎侍胡惶恐具服其狀超乃閉侍胡悉會其吏士三十六人與共飲酒酣因激怒之曰卿曹與我俱在絶域【曹輩也】欲立大功以求富貴今虜使到裁數日而王廣禮敬即廢如令鄯善收吾屬送匈奴骸骨長為豺狼食矣為之奈何官屬皆曰今在危亡之地死生從司馬超曰不入虎穴不得虎子當今之計獨有因夜以火攻虜使彼不知我多少必大震怖可殄盡也滅此虜則鄯善破膽功成事立矣衆曰當與從事議之超怒曰吉凶決於今日從事文俗吏聞此必恐而謀泄死無所名非壯士也衆曰善初夜遂將吏士往奔虜營會天大風超令十人持鼓藏虜舍後約曰見火然皆當鳴鼓大呼餘人悉持兵弩夾門而伏超乃順風縱火前後鼓噪虜衆驚亂超手格殺三人吏兵斬其使及從士三十餘級餘衆百許人悉燒死【東觀記曰斬得匈奴節使屋賴帶副使比離支首及節也】明日乃還告郭恂恂大驚既而色動超知其意舉手曰掾雖不行班超何心獨擅之乎恂乃悦超於是召鄯善王廣以虜使首示之一國震怖超曉告撫慰遂納子為質還奏於竇固固大喜具上超功效并求更選使使西域帝壯超節詔固曰吏如班超何故不遣而更選乎今以超為軍司馬令遂前功超復受使固欲益其兵超曰願將本所從三十餘人足矣如有不虞多益為累是時于寘王廣徳新攻破莎車遂雄張南道【于寘國去長安九千六百七十里南與婼羌西與姑墨接莎車國去長安九千九百五十里西域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東西六千餘里東至玉門陽關有兩道從鄯善傍南山北波河西行至莎車為南道雄張猶熾盛也張音丁亮反波傍也波音詖】而匈奴遣使監護其國超既西先至于寘廣徳禮意甚疎且其俗信巫巫言神怒何故欲向漢漢使有騧馬急求取以祠我廣徳乃遣使就超請馬【續漢及華嶠書騧字並作騩説文馬淺黒色也音京媚反】超密知其狀報許之而令巫自來取馬有頃巫至超即斬其首以送廣徳因辭讓之廣徳素聞超在鄯善誅滅虜使大惶恐即攻殺匈奴使者而降超超重賜其王以下因鎮撫焉時龜兹王建為匈奴所立倚恃虜威據有北道攻破疏勒殺其王【龜兹國居居延城去長安七千四百八十里南與精絶東與且末北與烏孫西與姑墨接前書音義龜兹音丘兹今音丘勿反兹音沮惟反盖急言耳自車師前王庭隨北山波河西行至疏勒為北道疏勒國居疏勒城去長安九千三百五十里也】而立龜兹人兠題為疏勒王眀年春超從間道至疏勒去兠題所居槃橐城九十里逆遣吏田慮先往降之勑慮曰兠題本非疏勒種國人必不用命若不即降便可執之慮既到兠題見慮輕弱殊無降意慮因其無備遂前刧縛兠題左右出其不意皆驚懼奔走慮馳報超超即赴之悉召疏勒將吏説以龜兹無道之狀因立其故王兄子忠為王【續漢書曰求得故王兄子榆勒立之更名曰忠也】國人大悦忠及官屬皆請殺兠題超不聼欲示以威信釋而遣之疏勒由是與龜兹結怨十八年帝崩焉耆以中國大喪【焉耆國居員渠城去長安七千三百里北與烏孫接】遂攻沒都護陳睦超孤立無援而龜兹姑墨數發兵攻疏勒【姑墨國王居南城去長安八千一百五十里】超守槃橐城與忠為首尾士吏單少拒守嵗餘肅宗初即位以陳睦新沒恐超單危不能自立下詔徴超超發還疏勒舉國憂恐其都尉黎弇曰漢使棄我我必復為龜兹所滅耳誠不忍見漢使去因以刀自剄超還至于寘王侯以下皆號泣曰依漢使如父母誠不可去互抱超馬脚不得行超恐于寘終不聼其東又欲遂本志乃更還疏勒疏勒兩城自超去後復降龜兹而與尉頭連兵【尉頭國居尉頭谷去長安八千六百五十里南與疏勒接衣服類烏孫也】超捕斬反者擊破尉頭殺六百餘人疏勒復安建初三年超率疏勒康居于寘拘彌兵一萬人攻姑墨石城破之【康居國去長安萬二千三百里不屬都護】斬首七百級超欲因此叵平諸國【叵猶遂也】乃上疏請兵曰臣竊見先帝欲開西域故北擊匈奴西使外國鄯善于寘即時向化今拘彌莎車疏勒月氏烏孫康居復願歸附欲共并力破滅龜兹平通漢道若得龜兹則西域未服者百分之一耳臣伏自惟念卒伍小吏實願從谷吉效命絶域庶幾張騫棄身曠野【谷吉長安人永之父也元帝時為衛司馬使送郅支單于侍子為郅支所殺張騫武帝時為郎使月氏為匈奴所閉留之十餘嵗乃亡走大宛窮急即射禽獸給食】昔魏絳列國大夫尚能和輯諸戎【魏絳晉大夫晉悼公時山戎使孟樂如晉因魏絳納虎豹之皮請和諸戎公悦使魏絳盟諸戎事見左傳輯亦和也】况臣奉大漢之威而無鉛刀一割之用乎【賈誼曰莫邪為鈍兮鉛刀為銛楚詞曰捐棄太阿寳鉛刀兮】前世議者皆曰取三十六國號為斷匈奴右臂【前書曰漢遣公主為烏孫夫人結為昆弟則是斷匈奴右臂也哀帝時劉歆上議曰武帝時立五屬國起朔方伐朝鮮起菟樂浪以斷匈奴之左臂也西伐大宛結烏孫裂匈奴之右臂南面以西為右也】今西域諸國自日之所入莫不向化【西域傳曰自條支國乘水西行可百餘日近日所入也】大小欣欣貢奉不絶唯焉耆龜兹獨未服從臣前與官屬三十六人奉使絶域備遭艱戹自孤守疏勒於今五載胡夷情數臣頗識之問其城郭小大皆言倚漢與依天等以是效之則葱領可通【效猶騐也西河舊事曰葱領山其上多葱因以為名】葱領通則龜兹可伐今宜拜龜兹侍子白霸為其國王以歩騎數百送之與諸國連兵嵗月之間龜兹可禽以夷狄攻夷狄計之善者也【前書晁錯曰以蠻夷攻蠻夷中國之利也】臣見莎車疏勒田地肥廣草牧饒衍不比敦煌鄯善間也【敦煌今涼州縣】兵可不費中國而糧食自足且姑墨温宿二王特為龜兹所置【温宿國王居温宿城去長安八千三百五十里也】既非其種更相厭苦其埶必有降反若二國來降則龜兹自破願下臣章參考行事誠有萬分死復何恨臣超區區特䝉神靈竊冀未便僵仆目見西域平定陛下舉萬年之觴【詩曰躋彼公堂稱彼兕觥萬壽無疆前書兒寛傳曰臣寛再拜上千萬嵗壽】薦勳祖廟布大喜於天下【薦進也勳功也左氏傳曰反行飲至舍爵策勳焉】書奏帝知其功可成議欲給兵平陵人徐幹素與超同志上疏願奮身佐超五年遂以幹為假司馬將弛刑及義從千人就超先是莎車以為漢兵不出遂降於龜兹而疏勒都尉番辰【番音潘下同】亦復反叛會徐幹適至超遂與幹擊番辰大破之斬首千餘級多獲生口超既破番辰欲進攻龜兹以烏孫兵彊宜因其力乃上言烏孫大國控十萬故武帝妻以公主【烏孫國居赤谷城去長安八千九百里武帝元封中以江都王建女細君為公主以妻烏孫贈送甚盛烏孫以為右夫人】至孝宣皇帝卒得其用【西域傳曰宣帝即位烏孫遣使上書言匈奴連發大兵侵擊烏孫欲隔絶漢烏孫願發國半精兵五萬騎盡力擊匈奴唯天子出兵以救公主漢大發十五萬騎五將軍分道並出烏孫以五萬騎從西方入至右谷蠡王庭獲四萬餘級馬牛羊七十餘萬】今可遣使招慰與共合力帝納之八年拜超為將兵長史假鼓吹幢麾【將兵長史解見和帝紀平帝元始二年使謁者大司馬掾持節行邊兵遣執金吾候陳茂假以鉦鼓古今樂録曰横吹胡樂也張騫入西域傳其法於長安唯得摩訶兠勒一曲李延年因之更造新聲二十八解乘輿以為武樂後漢以給邊將萬人將軍得之在俗用者有黄鵠隴頭出關入關出塞入塞折楊栁黄覃子赤之楊望行人十曲劉熙釋名曰幢童也其貌童童然蔡邕月令章句曰羽鳥翼也以為旌幢麾也横吹麾幢皆大將所有超非大將故言假】以徐幹為軍司馬别遣衞李邑護送烏孫使者賜大小昆彌以下錦帛【前書曰烏孫國王先號昆莫名獵驕靡後書昆彌云後代取昆字靡彌聲相近音有輕重耳昆莫既死子孫争國漢令立元貴靡為大昆彌烏就屠為小昆彌賜印綬故有大小昆彌之號焉】李邑始到于寘而値龜兹攻疏勒恐懼不敢前因上書陳西域之功不可成又盛毁超擁愛妻抱愛子安樂外國無内顧心超聞之歎曰身非曾參而有三至之䜛恐見疑於當時矣【三至解見宼榮傳】遂去其妻帝知超忠乃切責邑曰縱超擁愛妻抱愛子思歸之士千餘人何能盡與超同心乎令邑詣超受節度詔超若邑任在外者便留與從事超即遣邑將烏孫侍子還京師徐幹謂超曰邑前親毁君欲敗西域今何不縁詔書留之更遣他吏送侍子乎超曰是何言之陋也以邑毁超故今遣之内省不疚何䘏人言【疚病也䘏憂也論語孔子曰内省不疚夫何憂何懼左氏傳曰詩云禮義不愆何恤乎人之言詩謂逸詩也】快意留之非忠臣也明年復遣假司馬和恭等四人將兵八百詣超超因發疏勒于寘兵擊莎車莎車隂通使疏勒王忠啖以重利【謂多以珍寳誘引之啖音徒濫反前書高祖令陸賈徃説秦將㗖以利啖與㗖同】忠遂反從之西保烏即城超乃更立其府丞成大為疏勒王悉發其不反者以攻忠積半嵗而康居遣精兵救之超不能下是時月氐新與康居婚相親超乃使使多齎錦帛遺月氏王令曉示康居王康居王乃罷兵執忠以歸其國烏即城遂降於超後三年忠説康居王借兵還據損中【損中未詳東觀記作蝢中續漢及華嶠書並作損中本或作植未知孰是也】密與龜兹謀遣使詐降於超超内知其姦而外偽許之忠大喜即從輕騎詣超超密勒兵待之為供張設樂【供音居用反張音竹亮反】酒行乃叱吏縛忠斬之因擊破其衆殺七百餘人南道於是遂通明年超發于寘諸國兵二萬五千人復擊莎車而龜兹王遣左將軍發温宿姑墨尉頭合五萬人救之超召將校及于寘王議曰今兵少不敵其計莫若各散去于寘從是而東長史亦於此西歸可須夜鼓聲而發隂緩所得生口龜兹王聞之大喜自以萬騎於西界遮超溫宿王將八千騎於東界徼于寘超知二虜已出密召諸部勒兵雞鳴馳赴莎車營胡大驚亂奔走追斬五千餘級大獲其馬畜財物莎車遂降龜兹等因各退散自是威震西域初月氐嘗助漢擊車師有功是嵗貢奉珍寳符拔師子【續漢書曰符拔形似麟而無角】因求漢公主超拒還其使由是怨恨永元二年月氐遣其副王謝將兵七萬攻超超衆少皆大恐超譬軍士曰月氐兵雖多然數千里踰葱領來非有運輸何足憂邪但當收榖堅守彼飢窮自降不過數十日决矣謝遂前攻超不下又鈔掠無所得超度其糧將盡必從龜兹求救乃遣兵數百於東界要之謝果遣騎齎金銀珠玉以賂龜兹超伏兵遮擊盡殺之持其使首以示謝謝大驚即遣使請罪願得生歸超縱遣之月氐由是大震嵗奉貢獻明年龜兹姑墨温宿皆降乃以超為都護徐幹為長史拜白霸為龜兹王遣司馬姚光送之超與光共脅龜兹廢其王尤利多而立白霸使光將尤利多還詣京師超居龜兹它乾城徐幹屯疏勒西域唯焉耆危須尉犁以前沒都護懐二心其餘悉定六年秋超遂發龜兹鄯善等八國兵合七萬人及吏士賈客千四百人討焉耆兵到尉犁界而遣曉説焉耆尉犁危須曰都護來者欲鎮撫三國即欲改過向善宜遣大人來迎當賞賜王侯已下【大人謂其酋長】事畢即還今賜王綵五百匹焉耆王廣遣其左將北鞬支奉牛酒迎超【鞬音九言反】超詰鞬支曰汝雖匈奴侍子而今秉國之權都護自來王不以時迎皆汝罪也或謂超可便殺之超曰非汝所及此人權重於王今未入其國而殺之遂令自疑設備守險豈得到其城下哉於是賜而遣之廣乃與大人迎超於尉犁奉獻珍物焉耆國有葦橋之險廣乃絶橋不欲令漢軍入國超更從它道厲度【由帶以上為厲由膝以下為揭見爾雅也】七月晦到焉耆去城二十里正營大澤中【○劉攽曰案文正當作止】廣出不意大恐乃欲悉驅其人共入山保焉耆左候元孟先嘗質京師密遣使以事告超超即斬之示不信用乃期大會諸國王因揚聲當重加賞賜於是焉耆王廣尉犁王汎及北鞬支等三十人相率詣超其國相腹久等十七人懼誅皆亡入海【十七字本或為七十】而危須王亦不至坐定超怒詰廣曰危須王何故不到腹久等所縁逃亡遂叱吏士收廣汎等於陳睦故城斬之傳首京師因縱兵鈔掠斬首五千餘級獲生口萬五千人馬畜牛羊三十餘萬頭更立元孟為焉耆王超留焉耆半嵗慰撫之於是西域五十餘國悉皆納質内屬焉明年下詔曰往者匈奴獨擅西域宼盗河西永平之末城門書閉先帝深愍邊氓嬰罹宼害乃命將帥擊右地破白山臨蒲類【西河舊事曰白山之中有好木匈奴謂之天山去蒲類海百里郭義恭廣志曰西域有白山通嵗有雪亦名雪山破白山見明紀也】取車師城郭諸國震慴響應遂開西域置都護而焉耆王舜舜子忠獨謀悖逆恃其險隘覆沒都護并及吏士先帝重元元之命憚兵役之興故使軍司馬班超安集于寘以西超遂踰葱領迄縣度【迄至也縣度山名縣音謂以䋲索縣縋而過也其處在皮山國以西賔國之東也】出入二十二年莫不賔從改立其王而綏其人不動中國不煩戎士得逺夷之和同異俗之心而致天誅蠲宿耻以報將士之讐【致猶至也蠲除也】司馬法曰賞不踰月欲人速覩為善之利也其封超為定逺侯邑千户【東觀記曰其以漢中郡南鄭之西鄉户千封超為定逺侯故城在今洋州西鄉縣南】超自以久在絶域年老思土十二年上疏曰臣聞太公封齊五世葬周狐死首丘代馬依風【禮記曰太公封於營丘比及五世皆反葬於周君子曰樂樂其所自生禮不亡其本古之人有言曰狐死正丘首仁也鄭注曰正丘首丘也代郡名在趙北韓詩外傳曰代馬依北風飛鳥掦故巢也】夫周齊同在中土千里之間况於逺處絶域小臣能無依風首丘之思哉蠻夷之俗畏壯侮老【案前書曰匈奴其俗壯者食肥美老者食其餘貴壯徤賤老弱也】臣超犬馬齒殱常恐年衰奄忽僵仆孤魂棄捐昔蘇武留匈奴中尚十九年今臣幸得奉節帶金銀護西域【金銀謂印也金印紫綬銀印青綬也】如自以壽終屯部誠無所恨然恐後世或名臣為沒西域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願生入玉門關【玉門關屬敦煌郡今沙州也去長安三千六百里關在敦煌縣西北酒泉今肅州也去長安二千八百五十里也】臣老病衰困冒死瞽言謹遣子勇隨獻物入塞【東觀記曰時安息遣使獻大爵師子超遣子勇隨入塞也】及臣生在令勇目見中土而超妺同郡曹壽妻昭亦上書請超曰妾同産兄西域都護定逺侯超幸得以微功特䝉重賞爵列通侯位二千石天恩殊絶誠非小臣所當被超之始出志捐軀命冀立微功以自陳效會陳睦之變道路隔絶超以一身轉側絶域曉譬諸國因其兵衆每有攻戰輙為先登身被金夷【夷傷也】不避死亡賴䝉陛下神靈且得延命沙漠至今積三十年骨肉生離不復相識所與相隨時人士衆皆已物故超年最長今且七十衰老被病頭髮無黑兩手不仁【不仁猶不遂也】耳目不聰明扶杖乃能行雖欲竭盡其力以報塞天恩廹於嵗暮犬馬齒索蠻夷之性悖逆侮老而超旦暮入地久不見代恐開姦宄之源生逆亂之心而卿大夫咸懐一切莫肯逺慮如有卒暴超之氣力不能從心便為上損國家累世之功下棄忠臣竭力之用誠可痛也故超萬里歸誠自陳苦急延頸踰望三年於今未蒙省録【踰遥也高祖踰謂黥布曰何苦而反】妾竊聞古者十五受兵六十還之【周禮鄉大夫職曰國中七尺以及六十野自六尺以及六十有五皆征之征謂賦稅從征役也韓詩外傳曰二十行役六十免役與周禮國中同即知一與周禮七尺同禮國中六十免役野即六十有五晚於國中五年國中七尺從役野六尺即是野又早於國中五年七尺謂二十六尺即十五也此言十五受兵謂據野外為言六十還之據國中為説也○劉攽曰注即知一與周禮七尺同禮國中六十免役案文一字當作二十又下文禮國中當云周禮國中】亦有休息不任職也縁陛下以至孝理天下得萬國之歡心不遺小國之臣况超得備侯伯之位故敢觸死為超求哀匄超餘年【匄乞也】一得生還復見闕庭使國永無勞逺之慮西域無倉卒之憂超得長䝉文王骨之恩子方哀老之恵【骨解見明紀田子方魏文侯之師也見君之老馬棄之曰少盡其力老而棄之非仁也於是收而養之事見史記也】詩云民亦勞止汔可小康恵此中國以綏四方【詩大雅也汔其也康綏皆安也言先施恩恵於中國然後乃安四方】超有書與妾生訣恐不復相見妾誠傷超以壯年竭忠孝於沙漠疲老則便捐死於曠野誠可哀憐如不救護超後有一旦之變冀幸超家得蒙趙母衛姬先請之貸【趙母謂趙奢之妻趙括之母也懼括敗先請得不坐事見史記衛姬者齊桓公之姬桓公與管仲謀伐衛桓公入姬請衛之罪事見列女傳也】妾愚戇不知大義觸犯忌諱書奏帝感其言乃徴超還超在西域三十一年十四年八月至洛陽拜為射聲校尉超素有胷脅疾既至病遂加帝遣中黄門問疾賜醫藥其九月卒年七十一朝廷愍惜焉使者弔祭贈賵甚厚子雄嗣初超被徴以戊巳校尉任尚為都護【○劉攽曰案是時但有戊校尉多已字】與超交代尚謂超曰君侯在外國三十餘年而小人猥承君後任重慮淺宜有以誨之超曰年老失智任君數當大位豈班超所能及哉必不得已願進愚言塞外吏士本非孝子順孫皆以罪過徙補邊屯而蠻夷懐鳥獸之心難養易敗今君性嚴急水清無大魚察政不得下和【家語孔子曰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宜蕩佚簡易寛小過總大綱而已超去後尚私謂所親曰我以班君當有竒策今所言平平耳尚至數年而西域反亂以罪被徴如超所戒有三子長子雄累遷屯騎校尉會叛羌宼三輔詔雄將五營兵屯長安就拜京兆尹雄卒子始嗣尚清河孝王女隂城公主主順帝之姑貴驕滛亂與嬖人居帷中而召始入使伏牀下始積怒永建五年遂拔刃殺主帝大怒腰斬始同産皆棄市超少子勇
  勇字宜僚少有父風永初元年西域反叛以勇為軍司馬與兄雄俱出敦煌迎都護及西域甲卒而還因罷都護後西域絶無漢吏十餘年元初六年敦煌太守曹宗遣長史索班將千餘人屯伊吾車師前王及鄯善王皆來降班後數月北單于與車師後部遂共攻沒班進撃走前王畧有北道鄯善王急求救於曹宗宗因此請出兵五千人擊匈奴報索班之耻因復取西域鄧太后召勇詣朝堂會議先是公卿多以為宜閉玉門關遂棄西域勇上議曰昔孝武皇帝患匈奴彊盛兼總百蠻以逼障塞於是開通西域離其黨與論者以為奪匈奴府藏斷其右臂遭王莽簒盗徴求無厭胡夷忿毒遂以背叛光武中興未遑外事故匈奴負彊驅率諸國及至永平再攻敦煌河西諸郡城門晝閉孝明皇帝深惟廟策【古者謀事必就祖故言廟策也】乃命虎臣出征西域【毛詩曰進厥虎臣闞如虓虎】故匈奴逺遁邊境得安及至永元莫不内屬會間者羌亂西域復絶北虜遂遣責諸國備其逋租高其價直嚴以期會鄯善車師皆懐憤怨思樂事漢其路無從前所以時有叛者皆由牧養失宜還為其害故也今曹宗徒耻於前負欲報雪匈奴而不尋出兵故事未度當時之宜也夫要功荒外萬無一成若兵連禍結悔無及已况今府藏未充師無後繼是示弱於逺夷暴短於海内臣愚以為不可許也舊敦煌郡有營兵三百人今宜復之復置護西域副校尉居於敦煌如永元故事又宜遣西域長史將五百人屯樓蘭西當焉耆龜兹徑路南彊鄯善于寘心膽北扞匈奴東近敦煌如此誠便尚書問勇曰今立副校尉何以為便又置長史屯樓蘭利害云何勇對曰昔永平之末始通西域初遣中郎將居敦煌後置副校尉於車師既為胡虜節度又禁漢人不得有所侵擾故外夷歸心匈奴畏威今鄯善王尤還【尤還王名】漢人外孫若匈奴得志則尤還必死此等雖同鳥獸亦知避害若出屯樓蘭足以招附其心愚以為便長樂衞尉鐔顯廷尉綦母參司校尉崔據難曰朝廷前所以棄西域者以其無益於中國而費難供也今車師已屬匈奴鄯善不可保信一旦反覆班將能保北虜不為邊害乎【以勇為軍司馬故以將言將音子亮反】勇對曰今中國置州牧者以禁郡縣姦猾盗賊也若州牧能保盗賊不起者臣亦願以要斬保匈奴之不為邊害也今通西域則虜埶必弱虜埶必弱則為患微矣【○劉攽曰案文此句多一必字】孰與歸其府藏續其斷臂哉今置校尉以扞撫西域設長史以招懐諸國若棄而不立則西域望絶望絶之後屈就北虜縁邊之郡將受困害恐河西城門必復有晝閉之儆矣今不廓開朝廷之徳而拘屯戍之費若北虜遂熾豈安邊久長之策哉太尉屬毛軫難曰今若置校尉則西域駱驛遣使求索無厭與之則費難供不與則失其心一旦為匈奴所廹當復求救則為役大矣勇對曰今設以西域歸匈奴而使其恩徳大漢不為鈔盗則可矣如其不然則因西域租入之饒兵馬之衆以擾動縁邊是為富仇讐之財增暴夷之埶也置校尉者宣威布徳以繋諸國内向之心以疑匈奴覬覦之情而無財費耗國之慮也且西域之人無它求索其來入者不過稟食而已今若拒絶埶歸北屬夷虜并力以宼并凉則中國之費不止千億置之誠便於是從勇議復敦煌郡營兵三百人置西域副校尉居敦煌雖復羈縻西域然亦未能出屯其後匈奴果數與車師共入宼鈔河西大被其害延光二年夏復以勇為西域長史將兵五百人出屯栁中【栁中今西州縣】明年正月勇至樓蘭以鄯善歸附特加三綬而龜兹王白英猶自疑未下勇開以恩信白英乃率姑墨温宿自縛詣勇降勇因發其兵歩騎萬餘人到車師前王庭擊走匈奴伊蠡王於伊和谷收得前部五千餘人於是前部始復開通還屯田栁中四年秋勇發敦煌張掖酒泉六千騎及鄯善疏勒車師前部兵擊後部王軍就大破之【軍就名也】首虜八千餘人馬畜五萬餘頭捕得軍就及匈奴持節使者將至索班沒處斬之以報其耻傳首京師永建元年更立後部故王子加特奴為王勇又使别校誅斬東且彌王亦更立其種人為王【且音子余反】於是車師六國悉平其冬勇發諸國兵擊匈奴呼衍王呼衍王亡走其衆二萬餘人皆降捕得單于從兄勇使加特奴手斬之以結車師匈奴之隙北單于自將萬餘騎入後部至金且谷勇使假司馬曹俊馳救之單于引去俊追斬其貴人骨都侯於是呼衍王遂徙居枯梧河上是後車師無復虜跡城郭皆安唯焉耆王元孟未降二年勇上請攻元孟於是遣敦煌太守張朗將河西四郡兵三千人配勇【河西四郡金城敦煌張掖酒泉】因發諸國兵四萬餘人分騎為兩道擊之勇從南道朗從北道約期俱至焉耆而朗先有罪欲徼功自贖遂先期至爵離關遣司馬將兵前戰首虜二千餘人元孟懼誅逆遣使乞降張朗徑入焉耆受降而還元孟竟不肯靣縛唯遣子詣闕貢獻朗遂得免誅勇以後期徴下獄免後卒于家
  梁慬傳
  梁慬字伯威【慬音勤】北地弋居人也【弋居縣名郡國志曰有鐡官】父諷歴州宰永元元年車騎將軍竇憲出征匈奴除諷為軍司馬令先齎金帛使北單于宣國威徳其歸附者萬餘人後坐失憲意髠輸武威武威太守承㫖殺之竇氏既滅和帝知其為憲所誣徴慬除為郎中慬有勇氣常慷慨好功名初為車騎將軍鄧鴻司馬再遷延平元年拜西域副校尉慬行至河西會西域諸國反叛攻都護任尚於疏勒尚上書求救詔慬將河西四郡羌胡五千騎馳赴之慬未至而尚已得解會徴尚還以騎都尉叚禧為都護西域長史趙博為騎都尉禧博守它乾城它乾城小慬以為不可固乃譎説龜兹王白霸欲入共保其城白霸許之吏人固諫白霸不聼慬既入遣將急迎禧博合軍八九千人龜兹吏人並叛其王而與温宿姑墨數萬兵反共圍城慬等出戰大破之連兵數月胡衆敗走乘勝追擊凡斬首萬餘級獲生口數千人駱駝畜産數萬頭龜兹乃定而道路尚隔檄書不通嵗餘朝廷憂之公卿議者以為西域阻逺數有背叛吏士屯田其費無已永初元年遂罷都護遣騎都尉王發關中兵迎慬禧博及伊吾盧栁中屯田吏士二年春還至敦煌會衆羌反叛朝廷大發兵西擊之逆詔慬留為諸軍援慬至張掖日勒【日勒縣名屬張掖郡故城在今甘州刪丹縣東南】羌諸種萬餘人攻亭殺畧吏人慬進兵擊大破之乘勝追至昭武【縣名屬張掖郡故城在今甘州張掖縣西北也】虜遂散走其能脱者十二三及至姑臧羌大豪三百餘人詣慬降並慰譬遣還故地河西四郡復安慬受詔當屯金城聞羌轉宼三輔廹近園陵即引兵赴擊之轉戰武功美陽關【美陽縣名故城在武功縣北七里於其所置關】慬臨陣被創不顧連破走之盡還得所掠生口獲馬畜財物甚衆羌遂奔散朝廷嘉之數璽書勞勉委以西方事令為諸軍節度三年冬南單于與烏桓大人俱反以大司農何熙行車騎將軍事中郎將龎雄為副將羽林五校營士及發縁邊十郡兵二萬餘人【縁邊十郡謂五原雲中定襄鴈門朔方代郡上谷漁陽遼西右北平】又遼東太守耿率將鮮卑種衆共擊之詔慬行度遼將軍事龎雄與耿䕫共撃匈奴奥鞬日逐王破之單于乃自將圍中郎將耿种於美稷連戰數月攻之轉急种移檄求救明年正月慬將八千餘人馳往赴之至屬國故城與匈奴左將軍烏桓大人戰破斬其渠帥殺三千餘人虜其妻子獲財物甚衆單于復自將七八千騎迎攻圍慬慬被甲奔擊所向皆破虜遂引還虎澤三月何熙軍到五原曼柏【曼柏縣名屬五原郡】暴疾不能進遣龎雄與慬及耿种歩騎萬六千人攻虎澤連營稍前單于惶怖遣左奥鞬日逐王詣慬乞降慬乃大陳兵受之單于脱㡌徒跣靣縛稽顙納質會熙卒于師即拜慬度遼將軍龎雄還為大鴻臚雄巴郡人有勇畧稱為名將明年安定北地上郡皆被羌宼榖貴人流不能自立詔慬發邊兵迎三郡太守使將吏人徙扶風界慬即遣南單于兄子優孤塗奴將兵迎之既還慬以塗奴接其家屬有勞輙授以羌侯印綬坐專擅徴下獄扺罪明年校書郎馬融上書訟慬與護羌校尉龎參有詔原刑語在龎參傳會叛羌寇三輔關中盗賊起拜慬謁者將兵擊之至湖縣病卒
  何熙字孟孫陳國人少有大志永元中為謁者身長八尺五寸善為威容贊拜殿中音動左右和帝偉之擢為御史中丞歴司校尉大司農及在軍臨沒遺言薄三子臨瑾阜臨瑾並有政能阜俊才早歿臨子衡為尚書以正直稱坐訟李膺等下獄免官廢于家
  論曰時政平則文徳用而武畧之士無所奮其力能故漢世有發憤張膽争膏身於夷狄以要功名多矣祭肜耿秉啓匈奴之權班超梁慬奮西域之畧卒能成功立名享受爵位薦功祖廟勒勲于後亦一時之志士也贊曰定逺慷慨專功西遐坦歩葱雪咫尺龍沙【葱領雪山白龍堆沙漠也八寸曰咫坦歩言不以為艱咫尺言不以為逺也】慬亦抗憤勇乃負荷【左傳曰其父析薪其子弗克負荷言勇能繼超之功業】




  後漢書卷七十七
  後漢書卷七十七考證
  班超傳祭酒布衣諸生耳注今稱祭酒相尊敬之詞也○顧起元曰相稱得為祭酒猶唐人之稱先輩耳
  梁慬傳河西四郡復安○宋本無四字【臣會汾】按武帝取匈奴昆邪休屠地置武威張掖酒泉敦煌是為河西四郡今從監本









  後漢書卷七十七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七十八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楊李翟應霍爰徐列傳第三十八
  楊終傳
  楊終字子山蜀郡成都人也年十三為郡小吏太守竒其才遣詣京師受業習春秋【袁山松書曰時蜀郡有雷震决曹終上白記以為斷獄煩苛所致太守乃令終賦雷電之意而竒之】顯宗時徴詣蘭臺拜校書郎建初元年大旱榖貴終以為廣陵楚淮陽濟南之獄徙者萬數又逺屯絶域吏民怨曠乃上疏曰臣聞善善及子孫惡惡止其身百王常典不易之道也【春秋昭公二十年曹公孫會自鄸出奔宋公羊傳曰畔也曷為不言畔為公子喜時之後諱也春秋為賢者諱也何賢乎公子喜時譲國也君子善善也長惡惡也短惡惡止其身善善及子孫賢者子孫故君子為之諱】秦政酷烈違牾天心一人有罪延及三族【前書音義曰父族母族妻族也】高祖平亂約法三章太宗至仁除去收孥【太宗文帝也史記曰文帝徳至盛也豈不仁哉除去收拏相坐之律也】萬姓廓然䝉被更生澤及昆蟲功垂萬世陛下聖明徳被四表今以比年久旱災疫未息【災字或作牛疫病也】躬自菲薄廣訪失得三代之隆無以加焉臣竊按春秋水旱之變皆應暴急惠不下流自永平以來仍連大獄有司窮考轉相牽引掠拷寃濫家屬徙邊加以北征匈奴西開三十六國頻年服役轉輸煩費又逺屯伊吾樓蘭車師戊巳民懐土思怨結邊域傳曰安土重居謂之衆庶【元帝詔曰安土重遷黎人之性也】昔殷人近遷洛邑且猶怨望【尚書盤庚序曰盤庚五遷將治亳殷人咨胥怨亳今河南偃師故曰近遷洛邑】何况去中土之肥饒寄不毛之荒極乎【毛草也爾雅曰觚竹北户西王母日下謂之四荒又曰東至於泰逺西至於邠國南至於濮鈆北至於祝栗謂四極言不毛荒極直論逺耳非必此地也】之且南方暑濕障毒互生愁困之民足以感動天地移變隂陽矣陛下留念省察以濟元元書奏肅宗下其章司空第五倫亦同終議太尉牟融司徒鮑昱校書郎班固等難倫以施行既久孝子無改父之道先帝所建不宜回異終復上書曰秦築長城功役繁興胡亥不革卒亡四海故孝元棄珠崖之郡光武絶西域之國不以介鱗易我衣裳【元帝初元三年珠崖郡反待詔賈捐之以為宜棄珠崖救人飢餓乃罷珠崖郡光武二十一年鄯善車師王等十六國皆遣子入侍請都護帝以中國初定未遑外事還其侍子厚加賞賜介鱗喻逺夷言其人與魚鼈無異也衣裳謂中國也楊雄法言曰珠崖之絶捐之之力也否則鱗介易我衣裳】魯文公毁泉臺春秋譏之曰先祖為之而已毁之不如勿居而已以其無妨害於民也【公羊傳曰毁泉臺何以書譏爾築之譏毁之譏先祖為之而已毁之勿居而已也】襄公作三軍昭公舍之君子大其復古以為不舍則有害於民也【公羊傳曰襄公十一年作三軍三軍者何三卿也昭公五年傳曰舍中軍舍中軍者何復古也言舍之與留量時制宜也】今伊吾之役樓蘭之屯久而未還非天意也帝從之聼還徙者悉罷邊屯終又言宣帝博徴羣儒論定五經於石渠閣方今天下少事學者得成其業而章句之徒破壊大體宜如石渠故事永為後世則於是詔諸儒於白虎觀論考同異焉會終坐事繋獄博士趙博校書郎班固賈逵等以終深曉春秋學多異聞表請之終又上書自訟即日貰出乃得與於白虎觀焉【與音預】後受詔刪太史公書為十餘萬言時太后兄衛尉馬廖謹篤自守不訓諸子終與廖交善以書戒之曰終聞堯舜之民可比屋而封桀紂之民可比屋而誅【事見陸賈新語】何者堯舜為之隄防桀紂示之驕奢故也詩曰皎皎練絲在所染之【逸詩曰皎皎白貌也墨子曰墨子見染絲者歎曰染於蒼則蒼染於黄則黄故染不可不慎也】上智下愚謂之不移中庸之流要在教化春秋殺太子母弟直稱君甚惡之者坐失教也【公羊傳曰晉侯殺其太子申生曷為直稱晉侯曰以殺其太子母弟直稱君者甚之也○劉攽曰注稱晉侯曰以殺其太子案今文當云曷為直稱晉侯以殺其太子】禮制人君之子年八嵗為置少傅教之書計以開其明【大戴禮曰古者八嵗出就外舍學小蓺焉履小節焉又曰為置三少曰少保少傅少師是與太子宴者也禮記内則曰十年出就外傅居宿於外學書記也】十五置太傅教之經典以道其志漢興諸侯王不力教誨多觸禁忌故有亡國之禍而乏嘉善之稱今君位地尊重海内所望豈可不臨深履薄以為至戒黄門郎年㓜血氣方盛【廖子防及光俱為黄門郎孔子曰及其壯也血氣方剛戒之在鬬也】既無長君退讓之風【文帝竇后兄長君弟廣國字少君此兩人所出微絳灌等選長者之有節行者與之居長君少君由此為退讓君子不敢以富貴驕人也】而要結輕狡無行之客縱而莫誨視成任性【馬防傳曰兄弟貴盛賔客奔湊四方畢至數百餘人皆為食客也】鑒念前世可為寒心君侯誠宜以臨深履薄為戒廖不納子豫後坐縣書誹謗【縣音懸】廖以就國終兄鳳為郡吏太守亷范為州所考遣鳳終終為范游説坐徙北地【益部耆舊傳曰終徙於北地望松縣而母於蜀物故終自傷被罪充邊乃作晨風之詩以舒其憤也】帝東廵狩鳳皇黄龍並集終贊頌嘉瑞上述祖宗鴻業凡十五章奏上詔貰還故郡著春秋外傳十二篇改定章句十五萬言永元十二年徴拜郎中以病卒【袁山松書曰侍中賈逵薦終博達忠直徴拜郎中及卒賜錢二十萬也】
  李法傳
  李法字伯度漢中南鄭人也博通羣書性剛而有節和帝永元九年應賢良方正對策除博士遷侍中光禄大夫嵗餘上疏以為朝政苛碎違永平建初故事宦官權重椒房寵盛又譏史官記事不實後世有識尋功計徳必不明信坐失㫖下有司免為庶人還鄉里杜門自守故人儒生時有之者言談之次問其不合上意之由法未嘗應對友人固問之法曰鄙夫可與事君乎哉茍患失之無所不至【此以上論語孔子之言也鄭注云無所不至謂謟佞邪媚無所不為也】孟子有言夫仁者如射正已而後發發而不中不怨勝己者反諸身而已矣【孟子公孫丑篇之言也反諸身而已言克己自責不責人也】在家八年徴拜議郎諫議大夫正言極辭無改於舊出為汝南太守政有聲迹後歸鄉里卒於家
  翟酺傳
  翟酺字子超廣漢雒人也【雒屬廣漢郡漳山雒水所出南入湔故城在今雒縣南湔音子田反】四世傳詩酺好老子尤善圖緯天文歴算以報舅讐當徙日南亡於長安為卜相工後牧羊涼州遇赦還仕郡徴拜議郎遷侍中時尚書有缺詔將大夫六百石以上試對政事天文道術以高第者補之酺自恃能高而忌故太史令孫懿恐其先用乃往懿既坐言無所及唯涕泣流連懿怪而問之酺曰圖書有漢賊孫登將以才智為中官所害觀君表相似當應之【春秋保乾圖曰漢賊臣名孫登大形小口長七尺九寸巧用法多技方詩書不用賢人杜口也】酺受恩接悽愴君之禍耳懿憂懼移病不試【移病謂作文移而稱病也】由是酺對第一拜尚書時安帝始親政事追感祖母宋貴人悉封其家又元舅耿寳及皇后兄弟閻顯等並用威權酺上疏諫曰臣聞微子佯狂而去殷叔孫通背秦而歸漢彼非自疏其君時不可也臣荷殊絶之恩䝉值不諱之政豈敢雷同受寵而以戴天履地【雷之發聲物皆同應言無是非者謂之雷同禮記曰毋雷同左傳曰君履后土而戴皇天也】伏惟陛下應天履祚歴值中興當建太平之功而未聞致化之道盖逺者難明請以近事徴之昔竇鄧之寵傾動四方兼官重紱盈金積貨至使議弄神器改更社稷【神器謂天位也老子曰天下神器不可為也竇憲出入禁中得幸太后圖為殺害帝知其謀誅之鄧太后崩宫人告鄧悝鄧等取廢帝故事謀立平原王得帝聞遂免鄧氏為庶人也】豈不以埶尊威廣以致斯患乎及其破壊頭顙墮地願為孤豚豈可得哉【莊子曰或聘莊子莊子謂其使曰子見夫犧牛乎衣以文繡食以芻菽及其牽而入於太廟欲為孤犢其可得乎此作豚不同也】夫致貴無漸失必暴受爵非道殃必疾今外戚寵幸功均造化漢元以來未有等比陛下誠仁恩周洽以親九族然禄去公室政移私門覆車重尋寧無摧折【賈誼曰諺云前車覆後車誡也】而朝臣在位莫肯正議翕翕訾訾更相佐附【詩小雅曰翕翕訾訾亦孔之哀毛傳曰翕翕然患其上訾訾然不思稱職爾雅曰翕翕訾訾莫供職也訾音將徙反訿與訾古字通】臣恐威權外假歸之良難虎翼一奮卒不可制【韓詩外傳曰無為虎傅翼將飛入邑擇人而食夫置不肖之人於位是為虎傅翼也】故孔子曰吐珠於澤誰能不含【春秋保乾圖曰臣功大者主威侵權并族害己姦行吐珠於澤誰能不含諭君之權柄外假則必競取以為己利猶珠出於澤中誰能不含取以為己寳也吐猶出也】老子稱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老子道經曰魚不可脱於泉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河上公注曰利器謂權道也理國權道不可以示執事之臣】此最安危之極戒社稷之深計也夫儉徳之恭政存約節【左氏傳魯大夫御孫曰儉徳之恭侈惡之大也】故文帝愛百金於露臺飾帷帳於皁囊【文帝常欲作露臺計直百金曰百金中人十家之産何以臺為遂止不作又東方朔曰文帝集上書囊以為殿帷】或有譏其儉者上曰朕為天下守財耳豈得妄用之哉至倉榖腐而不可食錢貫朽而不可校今自初政已來日月未久費用賞賜已不可算歛天下之財積無功之家帑藏單盡民物彫傷卒有不虞復當重賦百姓怨叛既生危亂可待也昔成王之政周公在前召公在後畢公在左史佚在右四子挾而維之目見正容耳聞正言一日即位天下曠然言其法度素定也今陛下有成王之尊而無數子之佐雖欲崇雍熙致太平其可得乎自去年已來災譴頻數地坼天崩高岸為谷修身恐懼則轉禍為福輕慢天戒則其害彌深願陛下親自勞䘏研精致思勉求忠貞之臣誅逺佞謟之黨損玉堂之盛尊天爵之重【孟子曰公卿大夫人爵也仁義禮智信天爵也】割情欲之歡罷宴私之好帝王圖籍陳列左右心存亡國所以失之鑒觀興王所以得之庶災害可息豐年可招矣書奏不省而外戚寵臣咸畏惡之延光三年出為酒泉太守叛羌千餘騎徙敦煌來鈔郡界【○劉攽曰案文徙當作從】酺赴擊斬首九百級羌衆幾盡威名大震遷京兆尹順帝即位拜光禄大夫遷將作大匠損省經用嵗息四五千萬【經常也】屢因災異多所匡正【益都耆舊傳曰時詔問酺隂陽失序水旱隔并其設銷復興濟之本酺上奏陳圖書之意曰漢四百年將有弱主閉門聼難之禍數在三百年之間宜升歴改憲行先王至徳要道奉率時禁抑損奢侈宣明質樸以延四百年之難帝從之】由是權貴共誣酺及尚書令高堂芝等交通屬託坐减死歸家復被章云酺前與河南張楷等謀反逮詣廷尉及杜真等上書訟之事得明釋卒於家【益都耆舊傳曰杜真字孟宗廣漢綿竹人也少有孝行習易春秋誦百萬言兄事同郡翟酺酺後被繫獄真上檄章救酺繫獄笞六百竟免酺難京師莫不壯之】著援神鉤命解詁十二篇【援神契鉤命决皆孝經緯篇名也詁音古】初酺之為大匠上言孝文皇帝始置五經博士【武帝建元五年始置五經博士文帝之時未遑庠序之事酺之此言不知何據】武帝大合天下之書【武帝詔曰其令禮官勸學舉遺興禮舉遺謂搜求遺逸是合天下之書也】而孝宣論六經於石渠學者滋盛弟子萬數【宣帝甘露三年詔諸儒講五經於殿中兼平公羊穀梁同異上親臨决焉時更崇榖梁傳故此言六經也石渠閣名昭帝時博士弟子員百人宣帝末增倍之元帝時詔無置弟子員以廣學者故言以萬數也】光武初興愍其荒廢起太學博士舍内外講堂諸生横卷為海内所集明帝時辟雍始成欲毁太學太尉趙熹以為太學辟雍皆宜兼存故並傳至今而頃者頽廢至為園採芻牧之處宜更脩繕誘進後學帝從之酺免後遂起太學更開拓房室學者為酺立碑銘於學云
  應奉傳
  應奉字世叔汝南南頓人也曾祖父順字華仲和帝時為河南尹將作大匠公亷約已明逹政事【華嶠書曰華仲少給事郡縣為吏清公不發私書舉孝亷尚書郎轉右丞遷冀州刺史亷直無私遷東平相賞罰必信吏不敢犯有梓樹生於㕔事室上事後母至孝衆以為孝感之應時竇憲出屯河西刺史二千石皆遣子弟奉賂遺憲憲敗後咸被繩黜順獨不在其中由是顯名為將作大匠視事五年省費億萬汝南記曰華仲妻本是汝南鄧元義前妻也元義父伯考為尚書僕射元義還鄉里妻留事姑甚謹姑憎之幽閉空室節其食飲羸露日困妻終無怨言後伯考怪而問之時義子朗年數嵗言母不病但苦飢耳伯考流涕曰何意親姑反為此禍因遣歸家更嫁為華仲妻仲為將作大匠妻乘朝車出元義於路傍觀之謂人曰此我故婦非有它過家夫人遇之實酷本自相貴其子朗時為郎母與書皆不答與衣裳輙以燒之母不以介意意欲見之乃至親家李氏堂上令人以它詞請朗朗至見母再拜涕泣因起出母追謂之曰我幾死自為汝家所棄我何罪過乃如此邪因此遂絶也】生十子皆有才學中子疊江夏太守疊生郴武陵太守郴生奉奉少聰明自為童兒及長凡所經履莫不暗記讀書五行並下為郡決曹史行部四十二縣録囚徒數百千人及還太守備問之奉口説罪繫姓名坐狀輕重無所遺脱時人竒之【謝承書曰奉少為上計吏許訓為計掾俱到京師訓自發鄉里在路晝頓暮宿所見長吏賔客亭長吏卒奴僕訓皆密疏姓名欲試奉還郡出疏示奉奉云前食潁川綸氏都亭亭長胡奴名禄以飲漿來何不在疏坐中皆驚又云奉年二十時嘗詣彭城相袁賀賀時出行閉門造車匠於内開扇出半靣視奉奉即委去後數十年於路見車匠識而呼之○劉攽曰注奉少為上計吏許訓為計掾案吏當為史總而言掾史皆吏别而言之不同上計有史有掾也】著漢書後序多所述載【袁山松書曰奉又刪史記漢書及漢記三百六十餘年自漢興至其時凡十七卷名曰漢事】大將軍梁冀舉茂才先是武陵蠻詹山等四千餘人反叛執縣令屯結連年詔下公卿議四府舉奉才堪將帥【四府解見皇后紀】永興元年拜武陵太守到官慰納山等皆悉降散於是興學校舉側陋政稱變俗坐公事免延熹中武陵蠻復宼亂荆州車騎將軍馮緄以奉有威恩為蠻夷所服上請與俱征拜從事中郎【謝承書曰時詔奉曰蠻夷叛逆作難積惡放恣鑊中之魚火熾湯盡當悉燋爛以刷國恥朝廷以奉昔守南土威名播越故復式序重任奉之廢興期在於今賜奉錢十萬駮犀方具劒金錯把刀劒革帶各一奉其勉之】奉勤設方略賊破軍罷緄推功於奉薦為司校尉紏舉姦違不避豪戚以嚴厲為名及鄧皇后敗而田貴人見幸桓帝有建立之議奉以田氏微賤不宜超登后位上書諫曰臣聞周納狄女襄王出居于鄭【左傳襄王將以狄女為后富臣諫曰不可狄固貪惏王又啟之王不從狄人伐周襄王出奔○劉攽曰注富臣案臣當作辰】漢立飛燕成帝嗣泯絶母后之重興廢所因宜思闗雎之所求逺五禁之所忌【韓詩外傳曰婦人有五不娶喪父之長女不娶為其不受命也世有惡疾不娶棄於天也世有刑人不娶棄於人也亂家女不娶類不正也逆家子不娶廢人倫也】帝納其言竟立竇皇后及黨事起奉乃慨然以疾自退追愍屈原因以自傷著感騷三十篇數萬言諸公多薦舉會病卒子劭
  劭字仲逺【謝承書曰應氏譜並云字仲逺續漢書文士傳作仲援漢官儀又作仲瑗未知孰是○劉攽曰注謝承書曰應氏譜並云案文多一曰字】少篤學博覽多聞靈帝時舉孝亷辟車騎將軍何苖掾中平二年漢陽賊邊章韓遂與羌胡為宼東侵三輔時遣車騎將軍皇甫嵩西討之嵩請發烏桓三千人北軍中鄒靖上言烏桓衆弱宜開募鮮卑事下四府大將軍掾韓卓議以為烏桓兵寡而與鮮卑世為仇敵若烏桓被發則鮮卑必襲其家烏桓聞之當復棄軍還救非唯無益於實乃更沮三軍之情鄒靖居近邊塞究其態詐若令靖募鮮卑輕騎五千必有破敵之效劭駮之曰鮮卑隔在漠北犬羊為羣無君長之帥廬落之居而天性貪暴不拘信義故數犯障塞且無寧嵗唯至互市乃來靡服茍欲中國珍貨非為畏威懐徳計獲事足旋踵為害是以朝家外而不内盖為此也【朝家猶國家也公羊傳曰春秋内諸夏而外夷狄也】往者匈奴反叛度遼將軍馬續烏桓校尉王元發鮮卑五千餘騎又武威太守趙沖亦率鮮卑征討叛羌斬獲醜虜既不足言而鮮卑越溢多為不法裁以軍令則忿戾作亂制御小緩則陸掠殘害劫居人鈔商旅噉人牛羊略人兵馬得賞既多不肻去復欲以物買鐡邊將不聼便取縑帛聚欲燒之邊將恐怖畏其反叛辭謝撫順無敢拒違今狡宼未殄而羌為巨害如或致悔其可追乎臣愚以為可募隴西羌胡守善不叛者簡其精勇多其牢賞【牢稟食也或作勞勞功也】太守李參沈静有謀必能奬厲得其死力當思漸消之略不可倉卒望也韓卓復與劭相難反覆於是詔百官大會朝堂皆從劭議三年舉髙第再遷六年拜太山太守初平二年黄巾三十萬衆入郡界劭紏率文武連與賊戰前後斬首數千級獲生口老弱萬餘人輜重二千兩賊皆退却郡内以安興平元年前太尉曹嵩及子徳從琅邪入太山劭遣兵迎之未到而徐州牧陶謙素怨嵩子操數擊之乃使輕騎追嵩徳並殺之於郡界劭畏操誅棄郡奔冀州牧袁紹初安帝時河間人尹次潁川人史玉皆坐殺人當死次兄初及玉母軍並詣官曹求代其命因縊而物故尚書陳忠以罪疑從輕議活次玉劭後追駮之據正典刑有可存者其議曰尚書稱天秩有禮五服五章哉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哉而孫卿亦云凡制刑之本將以禁暴惡且懲其末也凡爵列官秩賞慶刑威皆以類相從使當其實也若徳不副位能不稱官賞不酬功刑不應罪不祥莫大焉殺人者死傷人者刑此百王之定制有法之成科高祖入關雖尚約法然殺人者死亦無寛降夫時化則刑重時亂則刑輕【犯化之罪固重犯亂之罪為輕】書曰刑罰時輕時重此之謂也今次玉公以清時釋其私憾阻兵安忍僵屍道路【阻持也左傳曰衛州吁阻兵而安忍】朝恩在寛幸至冬獄而初軍愚狷妄自投斃昔召忽親死子紏之難而孔子曰經於溝瀆人莫之知【召忽齊大夫子紏齊襄公之庶子也子紏與小白争國子紏被殺召忽其也遂死之論語孔子論召忽曰豈若匹夫匹婦之為諒也自經於溝瀆而莫之知也】鼂氏之父非錯刻峻遂能自隕其命班固亦云不如趙母指括以全其宗【前書鼂錯為御史大夫改更律令諸侯諠譁錯父聞而非之曰劉氏安而鼂氏危矣遂飲藥而死史記曰趙母趙將馬服君趙奢之妻趙括之母也奢死趙欲以括為將母謂趙王曰王以為括如其父父子異心願王勿遣王曰吾計决矣括母曰王終將之即有不稱妾得無隨乎王許諾及括敗王以母先言竟不誅也而班固引之以為鼂錯贊詞】傳曰僕妾感慨而致死者非能義勇顧無慮耳【言僕妾之致死者顧無由計慮耳語見史記欒布傳賛也】夫刑罰威獄以類天之震燿殺戮也温慈和惠以放天之生殖長育也【左傳鄭大夫游吉之語】是故春一草枯則為災秋一木華亦為異今殺無罪之初軍而活當死之次玉其為枯華不亦然乎陳忠不詳制刑之本而信一時之仁遂廣引八議求生之端夫親故賢能功貴勤賔豈有玉次當罪之科哉【周禮小司寇職鄭司農曰親宗室有罪先請也故謂舊知也賢謂有徳行者能謂有道蓺者功謂有大勳也貴謂若今墨綬有罪先請也勤謂憔悴國事賔謂二王後】若乃小大以情原心定罪【左傳曰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原心定罪解見霍諝傳也】此為求生非謂代死可以生也敗法亂政悔其可追劭凡為駮議三十篇皆此類也又刪定律令為漢儀建安元年乃奏之曰夫國之大事莫尚載籍也【○劉攽曰案文多一也字】載籍也者决嫌疑明是非【禮記曰夫禮者决嫌疑明是非】賞刑之宜允獲厥中俾後之人永為監焉故膠東相董仲舒老病致仕朝廷每有政議數遣廷尉張湯親至陋巷問其得失【事見前書】於是作春秋决獄二百三十二事動以經對言之詳矣逆臣董卓蕩覆王室典憲焚燎靡有孑遺開辟以來莫或兹酷【或有也】今大駕東邁廵省許都拔出險難其命惟新臣累世受恩榮祚豐衍竊不自揆貪少云補輙撰具律本章句尚書舊事廷尉板令决事比例司徒都目五曹詔書【司徒即丞相也總領綱紀佐理萬機故有都目成帝初置尚書員五人漢舊儀有常侍曹二千石曹户曹主客曹三公曹也】及春秋斷獄凡二百五十篇蠲去復重為之節文【復音複重音定容反】又集駮議三十篇以類相從凡八十二事其見漢書二十五漢記四【即東觀記】皆刪叙潤色以全本體其二十六博採古今瓌瑋之士文章煥炳徳義可觀其二十七臣所創造豈繄自謂必合道【繄音烏兮反繄猶是也】心焉憤邑聊以藉手【藉音自夜反】昔鄭人以乾鼠為璞鬻之於周宋愚夫亦寳燕石緹䌌十重夫覩之者掩口盧胡而笑斯文之俗無乃類旃【尹文子曰鄭人謂玉未琢者為璞周人謂䑕未腊者為璞周人遇鄭賈人曰欲買璞乎鄭賈曰欲之出璞視之乃鼠也因謝不取戰國䇿亦然今此乃云鄭人以乾鼠為璞便與二説不同此云乾鼠彼云未腊事又差舛闕子曰宋之愚人得燕石梧臺之東歸而藏之以為大寳周客聞而觀之主人父齋七日端冕之衣釁之以特牲革匱十重緹巾十襲客見之俛而掩口盧胡而笑曰此燕石也與瓦甓不殊主人父怒曰商賈之言竪匠之心藏之愈固守之彌謹旃之也䌌音襲緹赤色繒也楚詞曰襲英衣兮緹䌌謂鮮明之衣】左氏實云雖有姬姜絲麻不棄惟悴菅蒯盖所以代匱也【左傳曰詩云雖有絲麻無棄菅蒯雖有姬姜無棄蕉萃凡百君子莫不代匱杜預云逸詩也姬姜大國之女蕉萃陋賤之人蕉萃憔悴古字通】是用敢露頑才厠于明哲之末雖未足綱紀國體宣洽時雍庶幾觀察增闡聖聼惟因萬機之餘暇游意省覽焉獻帝善之二年詔拜劭為袁紹軍謀校尉時始遷都於許舊章堙沒書記罕存劭慨然歎息乃綴集所聞著漢官禮儀故事凡朝廷制度百官典式多劭所立初父奉為司時並下諸官府郡國各上前人像贊劭乃連綴其名録為狀人紀又論當時行事著中漢輯序撰風俗通以辯物類名號釋時俗嫌疑文雖不典後世服其洽聞凡所著述百三十六篇又集解漢書皆傳于時後卒於鄴弟子瑒璩並以文才稱【華嶠書曰劭弟珣字季瑜司空掾珣生瑒魏志曰瑒字徳璉瑒弟璩字休璉咸以文章顯也】中興初有應嫗者生四子而寡見神光照社試探之乃得黄金自是諸子宦學並有才名至瑒七世通顯【應順將作大匠子疊江夏太守疊生郴武陵太守郴生奉從事中郎奉生劭車騎將軍掾劭弟珣司空掾珣子瑒曹操辟為丞相掾】
  霍諝傳
  霍諝字叔智魏郡鄴人也少為諸生明經有人誣諝舅宋光於大將軍梁商者以為妄刋章文坐繫洛陽詔獄掠考困極諝時年十五奏記於商曰將軍天覆厚恩愍舅光寃結前者温教許為平議雖未下吏斷决其事已䝉神明顧省之聼皇天后土實聞徳音竊獨踴躍私自慶幸諝聞春秋之義原情定過赦事誅意故許止雖弑君而不罪趙盾以縱賊而見書【許止許悼公之子名止也公羊傳曰冬葬許悼公賊未討何以書葬不成乎弑也許悼公是止進藥而殺是以君子加弑焉葬許悼公是君子之赦止赦止者免止罪之辭也何休注云原止欲愈父之病無害父之意故赦之是原情定過也又曰晉史書趙盾弑其君趙盾曰天乎無辜吾不弑君太史曰爾為仁為義人殺爾君而不討賊此非弑君如何此赦事誅意也】此仲尼所以王法漢世所宜遵前脩也傳曰人心不同譬若其靣【左傳鄭子產謂子皮曰人心不同譬如面焉吾豈敢謂子靣如吾靣乎】斯盖謂大小窳隆醜美之形至於鼻目衆竅毛髮之狀未有不然者也情之異者剛柔舒急倨敬之間至於趨利避害畏死樂生亦復均也諝與光骨肉義有相隐言其寃濫未必可諒且以人情平論其理光衣冠子孫徑路平易【謂遵依常轍無所規求也】位極州郡日望徴辟亦無瑕穢纎介之累無故刋定詔書欲以何名就有所疑當求其便安豈有觸冒死禍以解細微譬猶療飢於附子止渴於酖毒未入腸胃已絶咽喉豈可為哉【史記蘇秦曰飢人之所以飢而不食烏喙者以其愈充腹而與餓死者同患也附子烏喙根同而狀異也】昔東海孝婦見枉不辜幽靈感革天應枯旱【前書曰東海有孝婦少寡無子養姑甚謹姑欲嫁之終不肻姑告鄰人曰孝婦養我勤苦我老久累丁壯乃自經死姑女告吏曰婦殺我母吏騐之急孝婦自誣服具獄上府太守竟論殺婦郡中枯旱三年後太守至自祭孝婦墓天立大雨嵗熟】光之所坐情既可原守闕連年而終不見理呼嗟紫宫之門泣血兩觀之下【天有紫㣲宫是上帝之所居也王者立宫象而為之兩觀謂闕也】傷和致災為害滋甚凡事更赦令不應復案夫以罪刑明白尚䝉天恩豈有寃謗無徴反不得理是為刑宥正罪戮加誣侵也不偏不黨其若是乎明將軍徳盛位尊人臣無二言行動天地舉厝移隂陽誠能留神沛然曉察必有于公高門之福【于公東海人為郡决曹决獄平其閭門壊父老共脩之于公曰少高大閭門令容駟馬盖車我决獄多有隂徳子孫必有興者至子定國為丞相孫永為御史大夫】和氣立應天下幸甚商高諝才志即為奏原光罪由是顯名仕郡舉孝亷稍遷金城太守性明逹篤厚能以恩信化誘殊俗甚為羌胡所敬服遭母憂自上歸行喪服闋公車徴再遷北海相入為尚書僕射是時大將軍梁冀貴戚秉權自公卿以下莫敢違牾諝與尚書令尹勲數奏其事又因陛見陳聞罪失及冀誅後桓帝嘉其忠節封鄴都亭侯前後固讓不許出為河南尹遷司校尉轉少府廷尉卒官子雋安定太守
  爰延傳
  爰延字季平陳留外黄人也清苦好學能通經教授性質慤少言辭縣令隴西牛述好士知人乃禮請延為廷掾范丹為功曹濮陽潛為主簿【濮陽姓也】常共言談而已後令史昭以為鄉嗇夫仁化大行人但聞嗇夫不知郡縣在事三年州府禮請不就桓帝時徴博士太尉楊秉等舉賢良方正再遷為侍中帝游上林苑從容問延曰朕何如主也對曰陛下為漢中主帝曰何以言之對曰尚書令陳蕃任事則化中常侍黄門豫政則亂是以知陛下可與為善可與為非【前書曰齊桓公管仲相之則覇豎貂輔之則亂可與為善可與為惡是謂中人】帝曰昔朱雲廷折欄檻今侍中靣稱朕違敬聞闕矣【朱雲字游成帝時上書求見曰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無以益人臣願賜尚方斬馬劒斷佞臣一人以勵其餘上問曰誰也對曰安昌侯張禹上大怒曰小臣廷辱師傅罪死不赦御史將雲下雲攀殿檻折雲呼曰臣得從龍逢比干遊於地下足矣未知朝廷如何耳上意乃解及後當脩檻上曰勿易因而輯之以旌直臣○劉攽曰昔朱雲廷折欄檻案文廷下少争字】拜五官中郎將轉長水校尉遷魏郡太守徴拜大鴻臚帝以延儒生常特宴見時太史令上言客星經帝坐帝密以問延延因上封事曰臣聞天子尊無為上故天以為子位臨臣庶威重四海動静以理則星辰順序意有邪僻則晷度錯違陛下以河南尹鄧萬有龍潛之舊封為通侯恩重公卿惠豐宗室加頃引見與之對博上下媟黷有虧尊嚴臣聞之帝左右者所以咨政徳也故周公戒成王曰其朋其朋言慎所與也【尚書周公戒成王曰孺子其朋孺子其朋慎其徃】昔宋閔公與彊臣共博列婦人於側積此無禮以致大災【公羊經書宋萬弑其君㨗傳曰宋萬嘗與魯莊公戰獲于莊公歸舍諸宫中數月然後歸之與宋閔公博婦人在側萬曰甚矣魯侯之淑魯侯之羙天下諸侯宜為君者唯魯侯爾閔公矜此婦人妬其言顧曰此虜也魯侯之羙惡乎至萬怒搏閔公絶其脰】武帝與倖臣李延年韓嫣同臥起尊爵重賜情欲無猒遂生驕滛之心行不義之事卒延年被戮嫣伏其辜【李延年中山人也身及父母兄弟皆故倡人也武帝時延年女弟得幸號曰李夫人延年善歌舞為協律都尉佩二千石印綬與上臥起弟季與中人亂出入驕恣上遂誅延年兄弟韓嫣韓王信之曾孫也武帝為王時與嫣相愛後位至上大夫賞賜擬鄧通與上臥起出入永巷以姦聞被誅】夫愛之則不覺其過惡之則不知其善所以事多放濫物情生怨故王者賞人必酬其功爵人必甄其徳【甄明也】善人同處則日聞嘉訓惡人從游則日生邪情孔子曰益者三友【論語孔子曰友直友諒友多聞益矣友便僻友善柔友便佞損矣】邪臣惑君亂妾危主以非所言則悦於耳以非所行則玩於目故令人君不能逺之仲尼曰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近之則不遜逺之則怨盖聖人之明戒也昔光武皇帝與嚴光俱寢上天之異其夕即見【事見逸人傳】夫以光武之聖徳嚴光之高賢君臣合道尚降此變豈况陛下今所親幸以賤為貴以卑為尊哉惟陛下逺䜛諛之人納謇謇之士除左右之權寤宦官之敝使積善日熙【熙廣也】佞惡消殄則乾災可除帝省其奏因以病自上乞骸骨還家靈帝復特徴不行病卒子驥白馬令亦稱善士【謝承書曰興字驥】
  徐璆傳
  徐璆字孟本【璆音仇字孟玉】廣陵海西人也父淑度遼將軍有名於邊【謝承書曰淑字伯進寛裕博學習孟氏易春秋公羊傳禮記周官善誦太公六韜交接英雄常有壯志】璆少博學辟公府舉高第【袁山松書曰璆少履清髙立朝正色稱揚後進惟恐不及】稍遷荆州刺史時董太后姊子張忠為南陽太守因埶放濫臧罪數億璆臨當之部太后遣中常侍以忠屬璆璆對曰臣身為國不敢聞命太后怒遽徴忠為司校尉以相威臨璆到州舉奏忠臧餘一億使冠軍縣上簿詣大司農以彰暴其事又奏五郡太守及屬縣有臧汙者悉徴案罪威風大行中平元年與中郎將朱儁擊黄巾賊於宛破之張忠怨璆與諸閹宦構造無端璆遂以罪徴有破賊功得免官歸家後再徴遷汝南太守轉東海相所在化行獻帝遷許以廷尉徴當詣京師道為袁術所劫授璆以上公之位璆乃歎曰龔勝鮑宣獨何人哉守之必死【龔勝字君賔楚人也好學明經哀帝時為光禄大夫乞骸骨王莽即位遣使以上卿徴勝不食而死鮑宣字子都渤海人也哀帝時為司隸校尉王莽輔政誅漢忠臣不附已者宣及何武等皆死】術不敢逼術死軍破璆得其盗國璽及還許上之【衛宏曰秦以前以金玉銀為方寸璽秦以來天子獨稱璽又以玉羣下莫得用其玉出蓝田山題是李斯書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夀永昌號曰傳國璽漢髙祖定三秦子嬰獻之髙祖即位乃佩之王莽簒位就元后求璽后乃出以投地上螭一角缺及莽敗時仍帶璽紱杜呉殺莽不知取璽公賔就斬莽首并取璽更始將李松送上更始赤眉至髙陵更始奉璽上赤眉建武三年盆子奉以上光武孫堅從桂陽入雒討董卓軍於城南見井中有五色光軍人莫敢汲堅乃浚得璽袁術有僣盗意乃拘堅妻求之術得璽舉以向肘魏武謂之曰我在不聼汝乃至此時璆得而獻之】并送前所假汝南東海二郡印綬司徒趙温謂璆曰君遭大難猶存此邪璆曰昔蘇武困於匈奴不墜七尺之節况此方寸印乎後拜太常使持節拜曹操為丞相操以相讓璆璆不敢當卒於官
  論曰孫懿以高明見忌而受欺於隂計翟酺資譎數取通而終之以謇諫豈性智自有周偏先後之要殊度乎應氏七世才聞而奉劭采章為盛及撰著篇籍甄紀異知雖云小道亦有可觀者焉延璆應對辯正而不可犯陵上之尤斯固辭之不可以已也【左氏傳孔子曰辭之不可以已也如是夫子産有辭諸侯賴之】
  贊曰楊終李法華陽有聞【益州古梁州之域尚書曰華陽黑水惟梁州孔安國注曰北拒華山之陽南拒黑水故常璩敘蜀事而謂之華陽國志焉】二應克聰亦表汝墳【鄭注周禮曰水涯曰墳】翟酺詐懿霍諝請舅延能訐帝璆亦牾后













  後漢書巻七十八
  後漢書卷七十八考證
  楊終傳善善及子孫惡惡止其身注曹公孫㑹自鄸出奔宋○鄸字舊本誤鄭從春秋原文改
  魯文公毁泉䑓春秋譏之注公羊傳曰毁泉䑓何以書譏爾○【臣㑹汾】按原文譏字下脱何譏二字
  又先祖為之而已毁之勿居而已○【臣㑹汾】按原文勿居上脱不如二字
  詩曰皎皎素絲在所染之注逸詩曰皎皎白貌也○注曰字誤當改也字
  既無長君退譲之風注絳灌等選長者之有節行者與之居○【臣㑹汾】按史記外戚傳云選長者士之有節行者與居此注脱一士字衍一字當改正
  翟酺傳事得明釋卒於家注直上檄章救酺○【臣㑹汾】按自上移下曰檄此止可言上章耳不應有檄字明衍
  應奉傳時人竒之注嘗詣彭城相袁賀○城字監本誤丞【臣㑹汾】按袁閎傳父賀為彭城相今改正
  史臣論應對辯正而不可犯陵上之尤○可字衍













  後漢書巻七十八考證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七十九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王充王符仲長統列傳第三十九
  王充傳
  王充字仲任會稽上虞人也其先自魏郡元城徙焉充少孤鄉里稱孝後到京師受業太學【袁山松書曰充㓜聰明詣太學觀天子臨辟雍作六儒論】師事扶風班彪好博覽而不守章句家貧無書常游洛陽市肆閲所賣書一見輙能誦憶遂博通衆流百家之言後歸鄉里屏居教授仕郡為功曹以數諫争不合去充好論説始若詭異終有理實以為俗儒守文多失其真乃閉門潛思絶慶弔之禮户牖牆壁各置刀筆著論衡八十五篇二十餘萬言【袁山松書曰充所作論衡中土未有傳者蔡邕入吴始得之恒祕玩以為談助其後王朗為會稽太守又得其書及還許下時人稱其才進或曰不見異人當得異書問之果以論衡之益由是遂見傳焉抱朴子曰時人嫌蔡邕得異書或搜求其帳中隐處果得論衡抱數卷持去邕丁寧之曰唯我與爾共之勿廣也】釋物類同異正時俗嫌疑刺史董勤辟為從事轉治中自免還家友人同郡謝夷吾上書薦充才學【謝承書曰夷吾薦充曰充之天才非學所加雖前世孟軻孫卿近漢揚雄劉向司馬遷不能過也】肅宗特詔公車徴病不行年漸七十志力衰耗乃造養性書十六篇裁節嗜欲頤神自守永元中病卒於家
  王符傳
  王符字節信安定臨涇人也少好學有志操與馬融竇章張衡崔瑗等友善安定俗鄙庶孽【何休注公羊傳云孽賤也】而符無外家為鄉人所賤自和安之後世務游宦當塗者更相薦引而符獨耿介不同於俗以此遂不得升進志意藴憤乃隐居著書三十餘篇以譏當時失得不欲章顯其名故號曰潛夫論其指訐時短討讁物情【訐攻也讁責也】足以觀見當時風政著其五篇云爾
  貴忠篇曰夫帝王之所尊敬者天也皇天之所愛育者人也今人臣受君之重位牧天之所愛焉可以不安而利之養而濟之哉是以君子任職則思利人達上則思進賢故居上而下不怨在前而後不恨也書稱天工人其代之王者法天而建官【尚書咎繇謨曰亡曠庶官天工人其代之孔安國注云言人代天理官不可以天官私非其才也又曰明王奉若天道建邦設都孔安國注云天有日月北斗五星二十八宿皆有尊卑相正之法言明王奉順此道以立國設都也】故明主不敢以私授忠臣不敢以虛受竊人之財猶謂之盗况偷天官以私已乎【左傳介之推曰竊人之財猶謂之盗况貪天功以為已力乎】以罪犯人必加誅罰况乃犯天得無咎乎夫五世之臣以道事君【五代謂唐虞夏商周也○劉攽曰五世之臣案此世字當是代字後人誤改】澤及草木仁被率土是以福祚流衍本支百世【詩大雅曰文王孫子本支百世】季世之臣以謟媚主不思順天專仗殺伐白起恬秦以為功天以為賊【史記曰白起為秦將與趙戰于長平阬趙卒四十五萬人蒙恬為秦將北逐戎翟築長城起臨洮至遼東延袤萬餘里此為虐於人也】息夫董賢主以為忠天以為盗【息夫躬字子微哀帝時告東平王雲事封宜陵侯董賢字聖卿得幸哀帝為賢起大第于北闕下封為高安侯】易曰徳薄而位尊智小而謀大鮮不及矣【易繫辭之言】是故徳不稱其禍必酷能不稱其殃必大【○劉攽曰案文少兩字盖本云徳不稱其位能不稱其禄】夫竊位之人天奪其鑒【論語孔子曰臧文仲其竊位者歟左傳晉卜偃曰虢必亡矣天奪之鑒而益其疾也杜預注云鑒所以自照也】雖有明察之資仁義之志一旦富貴則背親捐舊喪其本心疎骨肉而親便辟薄知友而厚犬馬寧見朽貫千萬而不忍貸人一錢情知積粟腐倉而不忍貸人一斗骨肉怨望於家細人謗讟於道前人以敗後争襲之誠可傷也歴觀前政貴人之用心也與嬰兒子何其異哉嬰兒有常病貴人有常禍父母有常失人君有常過嬰兒常病傷於飽也貴臣常禍傷於寵也哺乳多則生癎病富貴盛而致驕疾愛子而賊之驕臣而滅之者非一也極其罰者乃有仆死深牢銜刀都市【趙將李牧為韓倉所譛賜死將自誅臂短不能及銜刀于柱以自殺見戰國䇿】豈非無功於天有害於人者乎夫鳥以山為埤而増巢其上魚以泉為淺而穿穴其中卒所以得者餌也【曽子之文也亦見大戴禮】貴戚願其宅吉而制為令名欲其門堅而造作鐡樞卒其所以敗者非苦禁忌少而門樞朽也常苦崇財貨而行驕僣耳不上順天心下育人物而欲任其私智竊弄君威反戾天地欺誣神明居累卵之危而圖太山之安為朝露之行而思傳世之功【朝露言易盡也蘇子曰人生一世若朝露之託於桐葉耳其與幾何】豈不惑哉豈不惑哉
  浮侈篇曰王者以四海為家兆人為子一夫不耕天下受其飢一婦不織天下受其寒【文子曰神農之法曰丈夫丁壯不耕天下有受其飢者婦人當年不織天下有受其寒者故其耕不强者無以養生其織不力者無以衣形】今舉俗舍本農趨商賈牛馬車輿填塞道路游手為巧充盈都邑【游手為巧謂雕鏤之屬也】務本者少浮食者衆商邑翼翼四方是極【詩商頌文也鄭注云極中也翼翼然可則效乃四方之中正也】今察洛陽資末業者什於農夫虛偽游手什於末業是則一夫耕百人食之一婦桑百人衣之以一奉百孰能供之天下百郡千縣市邑萬數類皆如此本末不足相供則民安得不飢寒飢寒並至則民安能無姦軌姦軌繁多則吏安能無嚴酷嚴酷數加則下安能無愁怨愁怨者多則咎徴並臻下民無聊而上天降灾則國危矣夫貧生於富弱生於彊亂生於化危生於安【富而不節則貧强而驕人則弱居理而不脩徳則亂恃安而不慎微則危矣】是故明主之養民憂之勞之教之誨之慎微防萌以斷其邪故易美節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節以制度以下並節卦彖辭也鄭注云空府藏則傷財力役繁則害人二者奢泰之所致】七月之詩大小教之終而復始由此觀之人固不可恣也【七月詩豳風也大謂耕桑之法小謂索綯之類自春及冬終而復始也】今人奢衣服侈飲食事口舌而習調欺或以謀姦合任為業【合任謂相合為任俠也】或以游博持掩為事【博謂六博掩謂意錢也前書貨殖傳曰又况掘冢博掩犯姦成富也】丁夫不扶犁鋤而懐丸挾彈携手上山遨遊或好取土作丸賣之外不足禦寇盗内不足禁䑕雀或作泥車瓦狗諸戱弄之具以巧詐小兒此皆無益也詩刺不績其麻市也婆娑【詩陳風也婆娑舞貎謂婦人于市中歌舞以事神也】又婦人不脩中饋休其蠶織【易家人卦六二曰在中饋貞吉鄭注云中饋酒食也詩大雅曰婦無公事休其蠶織】而起學巫祝鼓舞事神以欺誣細民熒惑百姓妻女羸弱疾病之家懐憂憤憒易為恐懼至使奔走便時去離正宅崎嶇路側風寒所傷姦人所利盗賊所中或増禍重祟至於死亡而不知巫所欺誤反恨事神之晚此妖妄之甚者也或刻畫好繒以書祝辭或虛飾巧言希致福祚或縻折金綵令廣分寸或斷截衆縷繞帶手腕或裁切綺縠縫紩成幡皆單費百縑用功千倍破牢為偽以易就難坐食嘉榖消損白日【損或作捐】夫山林不能給野火江海不能實漏巵皆所宜禁也昔孝文皇帝躬衣弋綈【前書音義曰弋厚也綈繒也】革舄韋帶而今京師貴戚衣服飲食車輿廬第奢過王制固亦甚矣且其徒御僕妾皆服文組綵牒【牒即今疊布也】錦繡綺紈葛子升越筩中女布【説文曰綺文繒也前書曰齊俗作氷紈子細稱也沈懐逺南越志曰蕉布之品有三有蕉布有竹子布又有葛焉雖精麤之殊皆同出而異名雄蜀都賦曰布則蜘蛛作絲不可見風筩中黄潤一端數金盛之荆州記曰秭歸縣室多幽閑其女盡織布至數十升今永州俗猶呼貢布為女子布也】犀象珠玉虎魄瑇瑁石山隐飾金銀錯鏤【廣雅曰虎魄珠也生地中其上及旁不生草深者八九尺初時如桃膠凝堅乃成其方人以為枕出賔及大秦國吴録曰瑇瑁似龜而大出南海山石謂隐起為山石之文也】窮極麗美轉相誇咤【郭景純注子虛賦曰詫誇也咤與詫通也】其嫁娶者車駢數里緹帷竟道【蒼頡篇曰軿衣車駢音薄丁反又歩田反】騎奴侍童夾轂並引富者競欲相過貧者耻其不逮一饗之所費破終身之業古者必有命然後乃得衣繒絲而乘車馬【尚書大傳曰古之帝王者必有命人能敬長矜孤取舍好讓者命于其君得乘飾車軿馬衣文錦未有命者不得衣不得乘乘衣者有罰】今雖不能復古宜令細民略用孝文之制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樹喪期無數後世聖人易之以棺椁【易繫辭之言也】桐木為棺葛采為緘【尸子曰禹之喪法死于陵者葬于陵死于澤者葬于澤桐棺三寸制喪三日墨子曰舜西教乎七戎道死葬南巴之中衣衾三領欵木之棺葛以緘之采猶蔓也緘束也】下不及泉上不泄臭中世以後轉用楸梓槐柏杶樗之屬各因方土裁用膠漆使其堅足恃其用足任如此而已今者京師貴戚必欲江南檽梓豫章之木【檽音乃巨反見埤蒼爾雅曰栵檽音而注云檽似槲而痺小恐非棺椁之用豫章即樟木也】邊逺下土亦競相放效夫檽梓豫章所出殊逺伐之高山引之窮谷入海乘淮逆河泝洛工匠雕刻連累日月會衆而後動多牛而後致重且千斤功將萬夫而東至樂浪西達敦煌費力傷農於萬里之地古者墓而不墳中世墳而不崇仲尼喪母冡高四尺遇雨而崩弟子請脩之夫子泣曰古不脩墓【孔子合葬母于防曰吾聞之古也墓而不墳于是封之崇四尺孔子先反門人後雨甚至孔子曰爾來何遲也曰防墓崩孔子然流涕曰吾聞之古不脩墓見禮記也】及鯉也死有棺無椁文帝葬芷陽【縣名屬京兆文帝後改曰覇陵】明帝葬洛南皆不藏珠寳不起山陵墓雖卑而徳最高今京師貴戚郡縣豪家生不極養死乃崇喪或至金縷玉匣檽梓楩柟多埋珍寳偶人車馬造起大冢廣種松栢廬舍祠堂務崇華侈案鄗畢之陵南城之冢【畢周文王武王葬地也司馬遷云在鄗東南杜中無墳隴在今咸陽縣西北孔安國注尚書云在長安西北南城山曾子父所葬在今沂州費縣西南也】周公非不忠曾子非不孝以為襃君愛父不在於聚財揚名顯親無取於車馬昔晉靈公多賦以雕牆春秋以為不君【左傳晉靈公不君厚歛以雕牆杜預注云不君失君道也雕畫也】華元樂舉厚葬文公君子以為不臣【左傳曰宋文公卒始厚葬用蜃炭益車馬始用殉椁有四阿棺有翰檜君子謂華元樂舉於是不臣是棄君於惡也】况於羣司士庶乃可僣侈主上過天道乎【前書貢禹曰今大夫僣諸侯諸侯僣天子天子過天道其日久矣】
  實貢篇曰國以賢興以謟衰君以忠安以佞危此古今之常論而時所共知也然衰國危君繼踵不絶者豈時無忠信正直之士哉誠苦其道不得行耳夫十歩之間必有茂草十室之邑必有忠信【説苑曰十歩之澤必有芳草論語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也】是故亂殷有三仁小衛多君子【亂殷謂紂時也三仁箕子微子比干也左傳吴季札適衛悦蘧瑗史狗史鰌公子荆公叔發公子朝曰衛多君子未有患也又臧宣叔曰衛之于晉不得為次國杜預注云春秋之時以彊弱為大小衛雖侯爵猶為小國】今以大漢之廣土士民之繁庶朝廷之清明上下之脩正而官無善吏位無良臣此豈時之無賢諒由取之乖實夫志道者少與逐俗者多疇是以朋黨用私背實趨華其貢士者不復依其質幹凖其才行但虛造聲譽妄生羽毛略計所舉嵗且二百覽察其狀則徳侔顔冉詳覈厥能則鮮及中人皆總務升官自相推逹夫士者貴其用也不必求備故四友雖美能不相兼【尚書大傳孔子曰文王得四臣丘亦得四友謂囘也為疏附賜也為奔走師也為先後由也為禦侮其能各不同也】三仁齊致事不一節高祖佐命出自亡秦光武得士亦資暴莽况太平之時而云無士乎夫明君之詔也若聲忠臣之和也如響長短大小清濁疾徐必相應也且攻玉以石洗金以鹽【詩小雅曰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今之金工發金色者皆淬之于鹽水焉】濯錦以魚浣布以灰夫物固有以賤理貴以醜化好者矣智者棄短取長以致其功今使貢士必覈以實其有小疵勿彊衣飾【衣飾謂裝飾以成其過也衣音於氣反】出處語黙各因其方則蕭曹周韓之倫何足不致吳鄧梁竇之屬企踵可待孔子曰未之思也夫何逺之有
  愛日篇曰國之所以為國者以有民也民之所以為民者以有榖也榖之所以豐殖者以有民功也功之所以能建者以日力也化國之日舒以長故其民閑暇而力有餘亂國之日促以短故其民困務而力不足舒長者非謂羲和安行【羲和日也山海經曰東南海之外甘水之間有羲和之國有女子曰羲和方浴日于甘泉羲和者帝俊之妻是生十日郭璞注曰羲和盖天地始生日月者也】乃君明民静而力有餘也促短者非謂分度損減【洛書甄耀度曰凡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一度為千九百三十二里日一日行一度月一日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一也】乃上闇下亂力不足也孔子稱既庶則富之既富乃教之是故禮義生於富足盗竊起於貧窮富足生於寛暇貧窮起於無日聖人深知力者民之本國之基也故務省徭役使之愛日是以堯勑羲和欽若昊天敬授民時明帝時公車以反支日不受章奏【凡反支日用月朔為正戌亥朔一日反支申酉朔二日反支午未朔三日反支辰巳朔四日反支寅夘朔五日反支子丑朔六日反支見隂陽書也】帝聞而怪曰民廢農桑逺來詣闕而復拘以禁忌豈為政之意乎於是遂蠲其制令寃民仰希申訴而令長以神自畜【難見如神也○劉攽曰令寃民仰希申訴案文令當作今】百姓廢農桑而趨府廷者相續道路非朝餔不得通非意氣不得見【説文曰餔謂日加申時也今為晡字也】或連日累月更相瞻視或轉請鄰里饋糧應對嵗功既虧天下豈無受其飢者乎孔子曰聼訟吾猶人也從此言之中才以上足議曲直鄉亭部吏亦有任决斷者而類多枉曲盖有故焉夫理直則恃正而不橈事曲則謟意以行賕不橈故無恩於吏行賕故見私於法若事有反覆吏應坐之吏以應坐之故不得不枉之於廷以羸民之少黨而與豪吏對訟其勢得無屈乎縣承吏言故與之同若事有反覆縣亦應坐之縣以應坐之故而排之於郡以一民之輕而與一縣為訟其理豈得申乎事有反覆郡亦坐之郡以共坐之故而排之於州以一民之輕與一郡為訟其事豈獲勝乎既不肯理故乃逺詣公府公府復不能察而當延以日月貧弱者無以曠旬彊富者可盈千日理訟若此何枉之能理乎正士懐怨結而不見信【信讀曰申】猾吏崇姦軌而不被坐此小民所以易侵苦而天下所以多困窮也且除上天感痛致灾但以人功見事言之自三府州郡至於鄉縣典司之吏辭訟之民官事相連更相檢對者日可有十萬人一人有事二人經營是為日三十萬人廢其業也以中農率之則是嵗三百萬人受其飢者也然則盗賊何從而銷太平何由而作乎詩云莫肯念亂誰無父母【詩小雅也】百姓不足君誰與足可無思哉可無思哉
  述赦篇曰凡療病者必知脉之虛實氣之所結然後為之方故疾可愈而夀可長也為國者必先知民之所苦禍之所起然後為之禁故姦可塞而國可安也今日賊良民之甚者莫大於數赦贖赦贖數則惡人昌而善人傷矣何以明之哉夫謹之人身不蹈非又有為吏正直不避彊禦而姦猾之黨横加誣言者皆知赦之不久故也善人君子被侵怨而能至闕庭自明者萬無數人數人之中得省問者百不過一既對尚書而空遣去者復什六七矣其輕薄姦軌既䧟罪法怨毒之家冀其辜戮以解畜憤而反一槩悉䝉赦釋令惡人高會而誇咤老盗服臧而過門孝子見讐而不得討遭盗者覩物而不敢取痛莫甚焉夫養稂莠者傷禾稼恵姦軌者賊良民【爾雅曰稂童粮郭璞注云莠類也詩曰不稂不莠稂音郎】書曰文王作罸刑兹無赦【康誥之言也】先王之制刑法也非好傷人肌膚斷人夀命也貴威姦懲惡除人害也故經稱天命有徳五服五章哉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哉詩刺彼宜有罪汝反脱之【詩大雅也此宜無罪汝反収之彼宜有罪汝反脱之毛萇注云脱赦也】古者唯始受命之君承大亂之極寇賊姦軌難為法禁故不得不有一赦與之更新頤育萬物以成大化非以養姦活罪放縱天賊也夫性惡之民民之豺狼雖得放宥之澤終無改悔之心旦脱重梏夕還囹圄嚴明令尹不能使其斷絶何也凡敢為大姦者才必有過於衆而能自媚於上者也多散誕得之財奉以謟諛之辭以轉相驅【誕猶虛也】非有第五公之亷直孰不為顧哉【謂第五倫也為司空性亷直也】論者多曰久不赦則姦軌熾而吏不制宜數肆眚以解散之此未昭政亂之本源不察禍福之所生也後度遼將軍皇甫規解官歸安定鄉人有以貨得鴈門太守者亦去職還家書刺謁規規臥不迎既入而問卿前在郡食鴈美乎有頃又白王符在門規素聞符名乃驚遽而起衣不及帶屣履出迎援符手而還與同坐極歡時人為之語曰徒見二千石不如一縫掖【禮記儒行孔子曰丘少居魯衣逢掖之衣鄭注曰逢猶大也大掖之衣大袂單衣也】言書生道義之為貴也符竟不仕終於家
  仲長統傳
  仲長統字公理山陽高平人也少好學博渉書記贍於文辭年二十餘游學青徐并冀之間與交友者多異之并州刺史高幹袁紹甥也素貴有名招致四方逰士士多歸附統過幹幹善待遇訪以當時之事統謂幹曰君有雄志而無雄才好士而不能擇人所以為君深戒也幹雅自多不納其言統遂去之無幾幹以并州叛卒至於敗【魏志曰高幹叛欲奔南荆州上洛都尉王琰捕斬之也】并冀之士皆以是異統【異其有知人之鑒也】統性俶儻敢直言不矜小節黙語無常時人或謂之狂生每州郡命召輙稱疾不就常以為凡逰帝王者欲以立身名耳而名不常存人生易滅優游偃仰可以自娱欲卜居清曠以樂其志論之曰使居有良田廣宅背山臨流溝池環帀竹木周布場圃築前果園樹後舟車足以代歩渉之難使令足以息四體之役養親有兼珍之膳妻孥無苦身之勞【孥讀曰奴】良朋萃止則陳酒肴以娱之嘉時吉日則烹羔豚以奉之蹰躇畦苑逰戱平林【蹰躇猶踟蹰也】濯清水追凉風釣逰鯉弋高鴻諷於舞雩之下詠歸高堂之上【雩祭旱之名也為壇而儛其上以祈雨焉論語曽㸃曰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安神閨房思老氏之虛呼吸精和求至人之仿佛【老子曰之又虛其心實其腹呼吸謂咽氣養生也莊子曰吹煦呼吸吐故納新又曰至人無已也】與逹者數子論道講書俯仰二儀錯綜人物彈南風之雅操發清商之妙曲【家語曰舜彈五絃之琴造南風之詩曰南風之薫兮可以解吾民之慍兮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財兮三禮圖曰琴本五曰宫商角徴羽文王增二曰少宫少商最清也】消揺一世之上睥睨天地之間不受當時之責永保性命之期如是則可以陵霄漢出宇宙之外矣豈羡夫入帝王之門哉又作詩二篇以見其志辭曰飛鳥遺跡蟬蛻亡殻騰蛇棄鱗神龍喪角【王充論衡曰蠐螬化為復育復育轉為蟬蟬之去復育龜之解甲蛇之脱皮可謂尸解矣蛻音式銳反爾雅曰騰蛇有鱗廣雅曰有角曰龍喪角解角也】至人能變逹士㧞俗乘雲無轡騁風無足露成幃張霄成幄沆瀣當餐九陽代燭【霄摩天赤氣也在旁曰幃在上曰幄陵陽子明經曰沆瀣者北方夜半氣也九陽謂日也山海經曰陽谷上有扶木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也】恒星豔珠朝霞潤玉六合之内恣心所欲人事可遺何為局促大道雖夷見幾者寡任意無非適物無可古來繞繞委曲如百慮何為至要在我寄愁天上埋憂地下叛散五經滅棄風雅百家雜碎請用從火抗志山西游心海左元氣為舟微風為柂【柂船尾也音徒可反】敖翔太清縱意容冶尚書令荀彧聞統名竒之舉為尚書郎後參丞相曹操軍事毎論說古今及時俗行事恒發憤歎息因著論名曰昌言【昌當也尚書曰汝亦昌言】凡三十四篇十餘萬言獻帝遜位之嵗統卒時年四十一友人東海繆襲常稱統才章足繼西京董賈劉【董仲舒賈誼劉向雄也襲字熙伯辟御史府後至尚書光禄勲】今簡撮其書有益政者畧載之云理亂篇曰豪傑之當天命者未始有天下之分者也無天下之分故戰争者競起焉于斯之時並偽假天威矯據方國擁甲兵與我角才智程勇力與我競雌雄不知去就疑誤天下盖不可數也角知者皆窮角力者皆負形不堪復伉勢不足復校乃始羈首係頸就我之銜紲耳【銜勒也紲韁也】夫或曾為我之尊長矣或曾與我為等儕矣或曾臣虜我矣或曾執囚我矣彼之蔚蔚皆匈詈腹詛幸我之不成【蔚與鬰古字通】而以奮其前志詎肯用此為終死之分邪及繼體之時民心定矣普天之下頼我而得生育由我而得富貴安居樂業長養子孫天下晏然皆歸心於我矣豪傑之心既絶士民之志已定貴有常家尊在一人當此之時雖下愚之才居之猶能使恩同天地威侔鬼神暴風疾霆不足以方其怒陽春時雨不足以喻其澤周孔數千無所復角其聖賁育百萬無所復奮其勇矣彼後嗣之愚主見天下莫敢與之違自謂若天地之不可亡也乃奔其私嗜騁其邪欲君臣宣滛上下同惡【左傳泄冶諫陳靈公曰公卿宣滛人無效焉杜預注云宣示也】目極角觝之觀耳窮鄭衛之聲【武帝元封三年作角觝戯音義云兩兩相當角力角伎蓺射御故名角觝盖雜技樂以巴俞戯魚龍蔓延之屬也後更名平樂觀禮記曰鄭音好濫滛志宋音宴安溺志也】入則耽於婦人出則馳於田獵荒廢庶政棄亡人物澶漫彌流無所底極【澶漫猶縱逸也澶音徒旦反莊子外篇曰澶漫為樂也】信任親愛者盡佞謟容悅之人也寵貴隆豐者盡后妃姬妾之家也使餓狼守庖厨飢虎牧牢豚遂至熬天下之脂膏斵生人之骨髓怨毒無聊禍亂並起中國擾攘四夷侵叛土崩瓦解一朝而去昔之為我哺乳之子孫者今盡是我飲血之宼讐也至於運徙勢去猶不覺悟者豈非富貴生不仁沈溺致愚疾邪存亡以之迭代政亂從此周復天道常然之大數也【左傳曰美惡周必復天之道也】又政之為理者取一切而已非能斟酌賢愚之分以開盛衰之數也日不如古彌以逺甚豈不然邪漢興以來相與同為編户齊民而以財力相君長者世無數焉而清潔之士徒自苦於茨棘之間無所益損於風俗也豪人之室連棟數百膏田滿野奴婢千羣徒附萬計【徒衆也附親也】船車賈販周於四方廢居積貯滿於都城【史記曰轉轂百數廢居蓄邑注云有所廢有所蓄言其乘時射利也】琦賂寳貨巨室不能容【琦瑋也抱朴子曰片玉可以奚必俟盈尺也】馬牛羊豕山谷不能受妖童美妾填乎綺室倡謳妓樂列乎深堂賓客待見而不敢去車騎交錯而不敢進三牲之肉臭而不可食清醇之酎敗而不可飲睇盼則人從其目之所視喜怒則人隨其心之所慮此皆公侯之廣樂君長之厚實也茍運智詐者則得之焉茍能得之者人不以為罪焉源發而横流路開而四通矣求士之舍榮樂而居窮苦【舍音式者反】棄放逸而赴束縛夫誰肯為之者邪【束縛謂自潔清如拘執也】夫亂世長而化世短亂世則小人貴寵君子困賤當君子困賤之時跼高天厚地猶恐有鎮壓之禍也【詩小雅曰謂天盖高不敢不跼謂地盖厚不敢不蹐毛萇注云跼曲也蹐累足也】逮至清世則復入於矯枉過正之檢老者耄矣不能及寛饒之俗少者方壯將復困於衰亂之時是使姦人擅無窮之福利而善士挂不赦之罪辜茍目能辯色耳能辯聲口能辯味體能辯寒温者將皆以脩絜為諱惡設智巧以避之焉况肯有安而樂之者邪斯下世人主一切之愆也昔春秋之時周氏之亂世也逮乎戰國則又甚矣秦政乘并兼之埶放虎狼之心【政始皇名】屠裂天下吞食生人暴虐不已以招楚漢用兵之苦甚於戰國之時也漢二百年而遭王莽之亂【漢至王莽簒位二百一十四年云二百者舉全數】計其殘夷滅亡之數又復倍乎秦項矣以及今日名都空而不居百里絶而無民者不可勝數【孝平帝時凡郡國一百三縣邑一千三百一十四道三十四侯國二百四十一地東西九千三百二里南北一萬三百六十八里人户一千二百二十三萬三千六十二口五千九百五十九萬四千九百七十八此漢家極盛之時遭王莽喪亂暨光武中興海内人cq=69户凖之於前十裁二三邊方蕭條略無孑遺孝靈遭黄巾之宼獻帝嬰董卓之禍英雄棊峙白骨膏野兵亂相尋三十餘年三方既寧萬不存一也】此則又甚於亡新之時也悲夫不及五百年大難三起【秦三王二帝通在位四十九年前漢二百三十年後漢百九十五年凡四百七十四年故云不及五百年也三起謂秦末及王莽并獻帝時也】中間之亂尚不數焉變而彌猜下而加酷【下猶後也】推此以往可及於盡矣嗟乎不知來世聖人救此之道將何用也又不知天若窮此之數欲何至邪
  損益篇曰作有利於時制有便於物者可為也事有乖於數法有翫於時者可改也故行於古有其迹用於今無其功者不可不變變而不如前易而多所敗者亦不可不復也漢之初興分王子弟委之以士民之命假之以生殺之權於是驕逸自恣志意無厭魚肉百姓以盈其欲報蒸骨血以快其情上有簒叛不軌之姦下有暴亂殘賊之害雖籍親屬之恩盖源流形勢使之然也降爵削土稍稍割奪卒至於坐食奉禄而已然其洿穢之行滛昏之罪猶尚多焉故淺其根本輕其恩義猶尚假一日之尊收士民之用况專之於國擅之於嗣豈可鞭笞叱咤而使唯我所為者乎時政彫敝風俗移易純樸已去智慧已來【老子曰智慧出有大偽也】出於禮制之防放於嗜欲之域久矣固不可授之以柄假之以資者也是故收其奕世之權校其從横之勢善者早登否者早去【去音袪莒反】故下土無壅滯之士國朝無專貴之人此變之善可遂行者也井田之變豪人貨殖館舍布於州郡田畝連於方國身無半通青綸之命而竊三辰龍章之服【十三州志曰有秩嗇夫得假半章印續漢輿服志曰百石青紺綸一采宛轉繆織長文二尺説文綸青絲綬也鄭注禮記曰綸今有秩嗇夫所佩也三辰日月星也龍章謂山龍之章皆畫於衣也】不為編户一伍之長而有千室名邑之役【周禮小司徒職五人為伍前書曰五家為伍伍有長論語孔子曰千室之邑百乘之家言豪强之家身無品秩而强富比於公侯也】榮樂過於封君勢力侔於守令財賂自營犯法不坐刺客死士為之投命至使弱力少智之子被穿幃敗寄死不斂寃枉窮困不敢自理雖亦由網禁踈闊盖分田無限使之然也今欲張太平之紀綱立至化之基趾齊民財之豐寡正風俗之奢儉非井田實莫由也此變有所敗而宜復者也肉刑之廢輕重無品下死則得髠鉗下髠鉗則得鞭笞【下猶減也】死者不可復生而髠者無傷於人髠笞不足以懲中罪安得不至於死哉【言髠笞太輕不足畏懼而姦人冒罪以䧟於死明復古肉刑則人不䧟於死也】夫雞狗之攘竊男女之滛奔酒醴之賂遺謬誤之傷害皆非值於死者也殺之則甚重髠之則甚輕不制中刑以稱其罪則法令安得不參差殺生安得不過謬乎今患刑輕之不足以懲惡則假臧貨以成罪託疾病以諱殺【假増臧貨以益其罪託稱疾病令死於獄也】科條無所凖名實不相應恐非帝王之通法聖人之良制也或曰過刑惡人可也過刑善人豈可復哉曰若前政以來未曾枉害善人者則有罪不死也【言善人有罪亦當殺之也】是為忍於殺人也【○劉攽曰案文多一也字】而不忍於刑人也今令五刑有品輕重有數科條有序名實有正非殺人逆亂鳥獸之行甚重者皆勿殺【鳥獸之行謂蒸報也】嗣周氏之祕典續吕侯之祥刑此又宜復之善者也【周禮大司冦職掌邦之三典以佐王刑邦國詰四方一曰刑新國用輕典二曰刑平國用中典三曰刑亂國用重典祥善也尚書曰教爾祥刑】易曰陽一君二臣君子之道也隂二君一臣小人之道也【繫辭之文也陽卦一陽而二隂隂卦一隂而二陽陽為君隂為臣】然則寡者為人上者也衆者為人下者也一伍之長才足以長一伍者也一國之君才足以君一國者也天下之王才足以王天下者也愚役於智猶枝之附幹此理天下之常法也制國以分人立政以分事人逺則難綏事總則難了今逺州之縣或相去數百千里雖多山陵洿澤猶有可居人種榖者焉當更制其境界使逺者不過二百里明版籍以相數閲審什伍以相連持【周禮曰凡在版者注云版名籍也以版為之也】限夫田以斷并兼定五刑以救死亡【司馬法曰歩百為畝畝百為夫夫三為屋屋三為井并兼謂豪富之家以財勢并取貧人之田而兼有之】益君長以興政理急農桑以豐委積去末作以一本業敦教學以移情性表徳行以厲風俗覈才蓺以叙官宜簡精悍以習師田【周禮曰凡師田斬牲以左右徇陳注云示犯誓必殺也】脩武器以存守戰嚴禁令以防僣差信賞罰以騐懲勸紏游戱以杜姦邪察苛刻以絶煩暴審此十六者以為政務操之有常課之有限安寧勿懈墯有事不廹遽聖人復起不能易也向者天下户過千萬除其老弱但户一丁壯則千萬人也遺漏既多又蠻夷戎狄居漢地者尚不在焉丁壯十人之中必有堪為其什伍之長推什長已上則百萬人也又十取之則佐史之才已上十萬人也又十取之則可使在政理之位者萬人也以筋力用者謂之人人求丁壯以才智用者謂之士士貴耆老充此制以用天下之人猶將有儲何嫌乎不足也故物有不求未有無物之嵗也士有不用未有少士之世也夫如此而後可以用天性究人理興頓廢屬斷絶【屬猶續也】網羅遺漏拱押天人矣【拱執也押㩜也押音下甲反】或曰善為政者欲除煩去苛并官省職為之以無為事之以無事何子之言云云也【老子云為無為事無事也】曰若是三代不足摹聖人未可師也【摹法也三代皆由肉刑及井田之法今不用是不摹之也】君子用法制而至於化小人用法制而至於亂均是一法制也或以之化或以之亂行之不同也茍使豺狼牧羊豚盗跖主征税國家昏亂吏人放肆則惡復論損益之間哉【惡音烏】夫人待君子然後化理國待蓄積乃無憂患君子非自農桑以求衣食者也蓄積非横賦歛以取優饒者也奉禄誠厚則割剥貿易之罪乃可絶也蓄積誠多則兵宼水旱之灾不足苦也故由其道而得之民不以為奢由其道而取之民不以為勞天灾流行開倉庫以禀貸不亦仁乎衣食有餘損靡麗以散施不亦義乎彼君子居位為士民之長固宜重肉累帛朱輪駟馬今反謂薄屋者為高藿食者為清既失天地之性又開虛偽之名使小智居大位庶績不咸熙未必不由此也得拘絜而失才能非立功之實也【拘絜謂自拘束而絜其身者即隐逸之人也】以亷舉而以貪去非士君子之志也【去音欺吕反】夫選用必取善士善士富者少而貧者多禄不足以供養安能不少營私門乎從而罪之是設機置穽以待天下之君子也【穽穿地䧟獸也機弩牙也】盗賊凶荒九州代作饑饉暴至軍旅卒發横税弱人割奪吏禄所恃者寡所取者猥【猥猶多也】萬里懸乏首尾不救徭役並起農桑失業兆民呼嗟於昊天貧窮轉死於溝壑矣今通肥饒之率計稼穯之入令畝收三斛斛取一㪷未為甚多一嵗之間則有數年之儲雖興非法之役恣奢侈之欲廣愛幸之賜猶未能盡也不循古法規為輕税及至一方有警一面被灾未逮三年校計騫矩坐視戰士之蔬食立望餓殍之滿道如之何為君行此政也【孟子曰塗有餓殍而不知發趙岐注云餓死者曰莩莩與殍通音皮表反】二十税一名之曰貊况三十税一乎【孟子載白圭曰吾欲二十而取一何如孟子曰子之道貊也趙岐注云貊夷貊之人在荒者也貊在北方其氣寒不生五榖無中國之禮故可二十取一而足也此言欲輕税也】夫薄吏禄以豐軍用縁於秦征諸侯續以四夷漢承其業遂不改更危國亂家此之由也今田無常主民無常居吏食日禀【禀給也】禄班未定【○劉攽曰案文當作班禄】可為法制畫一定科租税十一更賦如舊【更賦已見光武紀也】今者土廣民稀中地未墾【上田已耕唯中地已下未也】雖然猶當限以大家勿令過制其地有草者盡曰官田力堪農事乃聼受之若聼其自取後必為姦也
  法誡篇曰周禮六典宰貳王而理天下【爾雅曰冡大也貳謂副貳也周禮天官冡宰掌建邦之六典以佐王理邦國一曰理典以理官府二曰教典以擾萬姓三曰禮典以諧萬姓四曰政典以均萬姓五曰刑典以紏萬姓六曰事典以生萬姓也】春秋之時諸侯明徳者皆一卿為政爰及戰國亦皆然也秦兼天下則置丞相而貳之以御史大夫自高帝逮于孝成因而不改多終其身漢之隆盛是惟在焉夫任一人則政專任數人則相倚政專則和諧相倚則違戾和諧則太平之所興也違戾則荒亂之所起也光武皇帝愠數世之失權忿彊臣之竊命【愠猶恨也數代謂元成哀平彊臣謂王莽】矯枉過直政不任下雖置三公事歸臺閣【臺閣謂尚書也】自此以來三公之職備員而已然政有不理猶加譴責而權移外戚之家寵被近習之豎親其黨類用其私人内充京師外布列郡顛倒賢愚貿易選舉疲駑守境貪殘牧民撓擾百姓忿怒四夷【撓音火高反】招致乖叛亂離斯瘼【瘼病也】怨氣並作隂陽失和三光虧缺怪異數至蟲螟食稼水旱為灾此皆戚宦之臣所致然也反以策讓三公至於死免乃足為呌呼蒼天號咷泣血者也又中世之選三公也務於清慤謹慎循常習故者是婦女之檢柙鄉曲之常人耳惡足以居斯位邪【檢柙猶規矩也】埶既如彼選又如此而欲望三公勲立於國家績加於生民不亦逺乎昔文帝之於鄧通可謂至愛而猶展申屠嘉之志【展猶申也文帝時太中大夫鄧通居上傍有怠慢禮丞相申屠嘉奏事見之罷朝召通責之曰通小臣戯殿上大不敬當斬通頓首首盡出血文帝使人召通謝丞相曰此吾弄臣君其釋之】夫見任如此則何患於左右小臣哉至如近世外戚宦豎請託不行意氣不滿立能䧟人於不測之禍惡可得彈正者哉曩者任之重而責之輕今者任之輕而責之重昔賈誼感絳侯之困辱因陳大臣亷耻之分開引自裁之端【文帝時賈誼上書曰大臣有罪不執縛係引而行也其有大罪者聞命則北靣再拜跪而自裁上不使人捽抑而刑之也是時丞相絳侯周勃免就國人有告勃謀反繫長安獄卒無事復爵邑故誼以此譏上上深納其言是後大臣有罪皆自殺不受刑也】自此以來遂以成俗繼世之主生而見之習其所常曾莫之悟嗚呼可悲夫左手據天下之圖右手刎其喉愚者猶知難之况明哲君子哉【言不以重利害其生事見莊子】光武奪三公之重至今而加甚不假后黨以權數世而不行盖親疏之勢異也【言光武奪三公重任今奪更甚光武不假后黨威權數代遂不遵行此為三公疏后族親故也】母后之黨左右之人有此至親之勢故其貴任萬世常然之敗無世而無之莫之斯鑒亦可痛矣未若置丞相自總之若委三公則宜分任責成夫使為政者不當與之婚姻婚姻者不當使之為政也如此在位病人【病人謂萬姓困敝也】舉用失賢百姓不安争訟不息天地多變人物多妖然後可以分此罪矣或曰政在一人權甚重也曰人實難得何重之嫌昔者霍禹竇憲鄧隲梁冀之徒藉外戚之權管國家之柄及其伏誅以一言之詔詰朝而决何重之畏乎今夫國家漏神明於媟近輸權重於婦黨筭十世而為之者八九焉不此之罪而彼之疑何其詭邪【此謂后黨彼謂三公也詭猶違也】
  論曰百家之言政者尚矣【尚猶逺也】大畧歸乎寧固根柢革易時敝也夫遭運無常意見偏雜故是非之論紛然相乖嘗試妄論之【謙不敢正言也】以為世非胥庭人乖鷇飲化迹萬肇情故萌生【赫胥氏大庭氏並古之帝號莊子曰夫聖人鶉居而鷇飲言鶉鳥無常居鷇飲不假物並淳朴時也肇始也】雖周物之智不能研其推變山川之奥未足况其紆險【易繫辭曰知周乎萬物而道濟天下推遷也莊子曰凡人心險於山川難於知天也】則應俗適事難以常條如使用審其道則殊塗同會才爽其分則一豪以乖【用得其人審其道也授非其才爽其分也易繫辭曰天下同歸而殊塗一致而百慮易緯曰差以毫釐失之千里】何以言之若夫聖御世則天同極施舍之道宜無殊典【莊子曰聖素王道也極猶致也言法天之道同其致也施舍猶興廢也】而損益異運文朴遞行【論語孔子曰殷因於夏禮所損益可知也朴質也禮記曰文質再而復也】用明居晦囘泬於曩時興戈陳爼參差於上世【囘泬猶携互不齊一也泬音穴】及至戴黄屋服絺衣豐薄不齊而致化則一【前書音義曰天子車以黄繒為盖裹故曰黄屋韓子曰堯之王天下也冬日鹿裘夏日葛衣絺葛也】亦有宥公族黥國儲寛慘巨隔而防非必同此其分波而共源百慮而一致者也【禮記曰公族有死罪獄成有司讞于公曰某之罪在大辟公曰宥之有司又曰在大辟公又曰宥之史記曰秦孝公太子犯法衛鞅曰太子君嗣也不可施刑刑其傅公子䖍黥其師公孫賈也】若乃偏情矯用則枉直必過【孟子曰矯枉過直矯正也枉曲也言正曲者過于直以喻為政者懲奢則太儉患寛則傷猛不能折也】故葛屨履霜敝由崇儉【詩魏風序曰葛屨刺褊也其君儉嗇褊急而無徳以將之詩曰紏紏葛屨可以履霜鄭注云葛屨賤皮屨貴魏俗至冬猶葛屨可用履霜利其賤也】楚楚衣服戒在窮賖【詩曹風序曰蜉蝣刺奢也詩曰蜉蝣之羽衣裳楚楚毛萇注曰蜉蝣渠略也朝生夕死猶有羽翼以自飾楚楚鮮貌也喻曹朝羣臣皆小人也徒飾其衣裳不知其死亡之無日賖奢同】疎禁厚下以尾大陵弱【疎禁謂防制太寛厚下謂封建太廣言周室微弱而諸侯强盛如尾大然左傳楚申無宇曰末大必折尾大不掉也】斂威峻罰以苛薄分崩【斂聚也言秦酷法以至分崩也】斯曹魏之刺所以明乎國風周秦末軌所以彰於微滅故用舍之端興敗資焉是以繁簡唯時寛猛相濟刑書鐫鼎事有可詳三章在令取貴能約【左傳曰鄭人鑄刑書杜預注云鑄刑書于鼎以為國之常法也高祖初入關除秦苛法約法三章言其詳約也】太叔致猛政之襃國子流遺愛之涕【左傳曰鄭子産有疾謂子太叔曰我死子必為政唯有徳者能以寛服人其次莫如猛又曰子産卒仲尼聞之出涕曰古之遺愛也國子即子產也鄭穆公子國之子因以為姓也】宣孟改冬日之和平陽循畫一之法斯實弛張之致可以徴其統乎【宣孟晉大夫趙盾也左傳賈季對酆舒曰趙衰冬日之日也趙盾夏日之日也注云冬日可愛夏日可畏前書平陽侯曹參為相國百姓歌之曰蕭何為法講若畫一曹參代之守而勿失載其清静民以寧一】數子之言當世失得皆究矣然多謬通方之訓好申一隅之説【一隅謂一方偏見也】貴清静者以席上為腐議束名實者以柱下為誕辭【清静謂道家也席上謂儒也腐朽也禮記儒行曰儒有席上之珍高祖折隨何曰安用腐儒哉名實名家也柱下老子也誕虛也言志各不同也】或推前王之風可行於當年有引救敝之規宜流於長世稽之篤論將為敝矣如以舟無推陸之分瑟非常調之音【古法不施於今猶舟不可行之于陸也今法有合于時如瑟可移柱而調也莊子曰是推舟于陸勞而無功也前書董仲舒曰琴瑟不調甚者必解而更張之乃可鼓也為政不行甚者必變而更化之乃可理也】不限局以疑逺不拘以妨素則化樞各管其極理略可得而言與【音余】贊曰管視好偏羣言難一救朴雖文矯遲必疾舉端自理滯隅則失詳觀時蠧成昭政術【滯隅謂偏執一隅也淮南子曰非循一跡之路守一隅之指而不與俗推移也】




  後漢書卷七十九
  後漢書卷七十九考證
  仲長統傳抗志山西游心海左○西字監本作栖【臣會汾】按山西與海左對今從宋本
  甚於戰國之時也○之時也三字監本誤作則又甚從宋本改










  後漢書巻七十九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八十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孝明八王列傳第四十
  孝明皇帝九子賈貴人生章帝隂貴人生梁節王暢餘七王本書不載母氏【本書謂東觀記也】
  千乘哀王建傳
  千乘哀王建永平三年封明年薨年少無子國除
  陳敬王羡傳
  陳敬王羡永平三年封廣平王建初三年有司奏遣羡與鉅鹿王恭樂成王黨俱就國肅宗性篤愛不忍與諸王乖離遂皆留京師明年案輿地圖令諸國户口皆等租入嵗各八千萬羡博渉經書有威嚴與諸儒講論於白虎殿七年帝以廣平在北多有邊費【廣平縣故城在今洛州永年縣北】乃徙羡為西平王【西平縣屬汝南郡也】分汝南八縣為國及帝崩遺詔徙封為陳王食淮陽郡其年就國立三十七年薨子思王鈞嗣鈞立多不法遂行天子大射禮【天子將祭擇土而祭謂之大射大射之禮張三侯虎侯熊侯豹侯示服猛也皆以其皮方制之樂用騶虞九節謝承書曰陳國户曹史髙慎諫國相曰諸侯射豕天子射熊八彛六樽禮數不同昔季氏設朱干玉戚以舞大夏左傳曰唯名與器不可以假人奢僣之漸不可聼也於是諫争不合為王所非坐司宼罪也】性隐賊喜文法國相二千石不與相得者輙隂中之憎怨敬王夫人李儀等永元十一年遂使客隗久【久或作文】殺儀家屬吏捕得久繫長平獄【長平縣屬陳國】鈞欲斷絶辭語復使結客簒殺久事發覺有司舉奏鈞坐削西華項新陽三縣【西華故城在今陳州溵水縣西北項今陳州項城縣也新陽故城今在豫州真陽縣西南也】十二年封鈞六弟為列侯【伏侯古今注曰番為陽都鄉侯千秋為新平侯參為周亭侯夀為樂陽亭侯寳為博平侯旦為高亭侯也】後鈞取掖庭出女李嬈為小妻【嬈音寧了反】復坐削圉宜禄扶溝三縣【圉扶溝並屬陳留郡宜禄屬汝南郡】永初七年封敬王孫安國為耕亭侯鈞立二十一年薨子懐王竦嗣立二年薨無子國絶永寧元年立敬王子安夀亭侯崇為陳王是為頃王立五年薨子孝王承嗣承薨子愍王寵嗣熹平二年國相師遷追奏前相魏愔與寵共祭天神希幸非冀罪至不道有司奏遣使者案騐是時新誅勃海王悝【靈帝熹平元年悝被誣謀反自殺也】靈帝不忍復加法詔檻車傳送愔遷詣北寺詔獄使中常侍王酺【華嶠書及宦者傳諸本並作甫此云酺未詳孰是也】與尚書令侍御史雜考愔辭與王共祭黄老君【○劉攽曰案文黄老君不成文當云黄帝老君】求長生福而已無它冀幸酺等奏愔職在匡正而所為不端遷誣告其王罔以不道皆誅死有詔赦寵不案寵善弩射十發十中中皆同處【華嶠書曰寵射其秘法以天覆地載參連為竒又有三微三小三微為經三小為緯經緯相將萬勝之方然要在機牙】中平中黄巾賊起郡縣皆棄城走寵有彊弩數千張出軍都亭【置軍營於國之都亭也】國人素聞王善射不敢反叛故陳獨得完百姓歸之者衆十餘萬人及獻帝初義兵起寵率衆屯陽夏【縣名屬淮陽國夏音公雅反】自稱輔漢大將軍國相會稽駱俊素有威恩時天下饑荒鄰郡人多歸就之俊傾資賑贍並得全活後袁術求糧於陳而俊拒絶之術忿恚遣客詐殺俊及寵陳由是破敗【謝承書曰俊字孝逺烏傷人察孝亷補尚書侍郎擢拜陳國相人有産子厚致米肉逹府主意生男女者以駱為名袁術使部曲張闓陽私行到陳之俊所俊徃從飲酒因詐殺俊一郡吏人哀號如喪父母】是時諸國無復租禄而數見虜奪并日而食轉死溝壑者甚衆夫人姬妾多為丹陵兵烏桓所略云
  彭城靖王恭傳
  彭城靖王恭永平九年賜號靈夀王【取其美名也下重熹王亦同東觀記曰賜號未有國邑也】十五年封為鉅鹿王建初三年徙封江陵王改南郡為國元和二年三公上言江陵在京師正南不可以封乃徙為六安王以廬江郡為國肅宗崩遺詔徙封彭城王食楚郡其年就國恭敦厚威重舉動有節度吏人敬愛之永初六年封恭子阿奴為竹邑侯【竹邑縣屬沛郡故城在今徐州符離縣也竹邑或為邕字傳冩誤也】元初三年恭以事怒子酺酺自殺【東觀記曰恭子男丁前物故酺侮慢丁小妻恭怒閉酺馬廐酺亡夜詣彭城縣欲上書恭遣從官倉頭曉令歸数責之乃自殺也】國相趙牧以状上因誣奏恭祠祀惡言大逆不道有司奏請誅之恭上書自訟朝廷以其素著行義令考實無徵牧坐下獄㑹赦免死【決録注曰牧字仲師長安人少知名以公正稱修春秋事樂恢恢以直諌死牧為陳寃得申髙第為侍御史㑹稽太守皆有稱績及誣奏恭安帝疑其侵乃遣御史母丘歆覆案其事實下牧廷尉㑹赦不誅終於家】恭立四十六年薨子考王道嗣元初五年封道弟三人為鄉侯【東觀記曰丙為都鄉侯國為安鄉侯丁為魯陽鄉侯】恭孫順為東安亭侯道立二十八年薨子頃王定嗣本初元年封定兄弟九人皆為亭侯【東觀記曰定兄據卞亭侯弟光昭陽亭侯固公梁亭侯興蒲亭侯延昌城亭侯祀梁父亭侯堅西安亭侯代林亭侯也】定立四年薨子孝王和嗣和性至孝太夫人薨行喪陵次毁胔過禮傅相以聞桓帝詔使奉牛酒迎王還宫和敬賢樂施國中愛之初平中天下大亂和為賊昌務所攻避奔東阿後得還國立六十四年薨孫祗嗣立七年魏受禪以為崇徳侯
  樂成靖王黨傳
  樂成靖王黨永平九年賜號重熹王十五年封樂成王黨聰慧善史書喜正文字與肅宗同年尤相親愛建初四年以清河之游觀津勃海之東光成平郡之中水饒陽安平南深澤八縣益樂成國【前書及郡國志清河無游縣觀津故城在今徳州蓨縣東北東光在滄州東光縣南成平在景城縣南中水在今瀛州樂夀縣西北南深澤在今定州深澤縣東也】及帝崩其年就國黨急刻不遵法度舊禁宫人出嫁不得適諸國有故掖庭技人哀置嫁為男子章初妻【哀姓置名也稱男子者無官爵也】黨召哀置入宫與通初欲上書告之黨恐懼乃宻賂哀置姊焦使殺初事發覺黨乃縊殺内侍三人以絶口語又取故中山簡王傅婢李羽生為小妻永元七年國相舉奏之和帝詔削東光二縣【鄭縣屬鉅鹿郡音堯反】立二十五年薨子哀王崇嗣立二月薨無子國絶明年和帝立崇兄脩侯廵為樂成王是為釐王【脩縣及條縣皆屬勃海條字或作脩】立十五年薨子隐王賔嗣立八年薨無子國絶明年復立濟北恵王子萇為樂成王後萇到國數月驕滛不法愆過累積冀州刺史與國相舉奏萇罪至不道安帝詔曰萇有靦其面而放逸其心【姡也言靣姡然無媿姡音胡八反】知陵廟至重承繼有禮不惟致敬之節肅穆之慎乃敢擅損犠牲不備苾芬【詩小雅曰苾苾芬芬祀事孔明】慢易大姬不震厥教【大姬即萇所繼之母震懼也】出入顛覆風滛于家娉取人妻饋遺婢妾歐擊吏人專已凶暴愆罪莫大甚可恥也朕覽八辟之議不忍致之于理【周禮司宼以八辟麗邦法一曰議親之辟二曰議故之辟三曰議賢之辟四曰議能之辟五曰議功之辟六曰議貴之辟七曰議勤之辟八曰議賓之辟】其貶萇爵為臨湖侯【臨湖屬廬江郡】朕無則哲之明致簡統失序罔以尉承大姬増懐永歎【袁宏紀曰尚書侍郎冷宏議以為自非聖人不能無過故王太子生為立賢師傅以訓導之是以目不見惡耳不聞非能保其社稷高明令終萇少長藩國内無過庭之訓外廡師傅之道血氣方剛卒受榮爵幾㣲生過遂䧟不義臣聞周官議親惷愚見赦萇不殺無辜以譴呵為非無赫赫大惡可裁削奪損其租賦令得改過自新革心向道案黄香集香與宏共奏此香之辭也】延光元年以河間孝王子得嗣靖王後以樂成比廢絶故改國曰安平是為安平孝王立三十年薨子續立中平元年黄巾賊起為所劫質囚于廣宗【今貝州宗城縣也随室諱改焉】賊平復國其年秋坐不道被誅立三十四年國除
  下邳恵王衍傳
  下邳恵王衍永平十五年封衍有容貎肅宗即位常在左右建初初冠詔賜衍師傅已下官屬金帛各有差四年以臨淮郡及九江之鍾離當塗東城歴陽全椒合十七縣益下邳國【鍾離在今濠州鍾離縣東當塗在縣西南東城在定逺縣東南歴陽和州縣也全椒今滁州縣也】帝崩其年就國衍後病荒忽而太子卭有罪廢諸姬争欲立子為嗣連上書相告言和帝憐之使彭城靖王恭至下邳正其嫡庶立子成為太子【東觀記載賜恭詔曰皇帝問彭城王始夏無恙盖聞堯親九族萬國協和書典之所美也下邳王被病沈滯之疾昏亂不明家用不寜姬妾嫡庶諸子分爭紛紛至今前太子卭頑凶失道陷于大辟是後諸子更相誣告迄今適嗣未知所定朕甚傷之惟王與下邳王恩義至親正此國嗣非王而誰禮重適庶之序春秋之義大居正孔子曰惟仁者能好人能惡人貴仁者所好惡得其中也太子國之儲嗣可不愼歟王其差次下邳諸子可為太子者上名將及景風拜授印綬焉】衍立五十四年薨子貞王成嗣永建元年封成兄二人及恵王孫二人皆為列侯成立二年薨子愍王意嗣陽嘉元年封意弟八人為鄉亭侯中平元年意遭黄巾棄國走賊平復國數月薨立五十七年年九十子哀王宜嗣數月薨無子建安十一年國除
  梁節王暢傳
  梁節王暢永平十五年封為汝南王母隂貴人有寵暢尤被愛幸國土租入倍於諸國肅宗立縁先帝之意賞賜恩寵甚篤建初二年封暢舅隂棠為西陵侯【西陵縣屬江夏郡】四年徙為梁王以陳留之郾寧陵濟隂之薄單父己氏成武凡六縣益梁國【郾今許州郾陵縣也寜陵今宋州縣也薄故城在今曺州考城縣東北單父今宋州縣也已氏今宋州楚丘縣也成武今州縣也】帝崩其年就國暢性聰惠然少貴驕頗不遵法度歸國後數有惡夢從官卞忌自言能使六丁善占夢【六丁謂六甲中丁神也若甲子旬中則丁卯為神甲寅旬中則丁巳為神之類也役使之法先齋戒然後其神至可使致遠方物及知吉凶也】暢數使卜筮又暢乳母王禮等因此自言能見鬼神事遂共占氣祠祭求福忌等諂媚云神言王當為天子暢心喜與相應荅永元五年豫州刺史梁相舉奏暢不道考訊辭不服有司請徴暢詣廷尉詔獄和帝不許有司重奏除暢國徙九真帝不忍但削成武單父二縣暢慙懼上疏辭謝曰臣天性狂愚生在深宫長養傅母之手信惑左右之言及至歸國不知防禁從官侍史利臣財物熒惑臣暢臣暢無所昭見與相然諾不自知陷死罪以至考案肌慄心悸自悔無所復及自謂當即時伏顯誅魂魄去身分歸黄泉不意陛下聖徳枉法曲平不聼有司【曲平曲法申恩平處其罪】横貸赦臣戰慄連月未敢自安上念以負先帝而令陛下為臣收汙天下【汙惡也天下以帝赦王為惡故言收惡天下也】誠無氣以息筋骨不相連臣暢知大貸不可再得自誓束身約妻子不敢復出入失䋲墨不敢復有所横費租入有餘乞裁食雎陽榖孰虞蒙寧陵五縣還餘所食四縣臣暢小妻三十七人其無子者願還本家自選擇謹勑奴婢二百人其餘所受虎賁官騎及諸工技鼓吹蒼頭奴婢兵弩廐馬皆上還本署臣暢以骨肉近親亂聖化汙清流既得生活誠無心靣目以凶惡復居大宫食大國張官屬藏什物願陛下加大恩開臣自悔之門假臣遷善之路令天下知臣䝉恩得去死就生頗能自悔臣以公卿所奏臣罪惡詔書常置於前晝夜誦讀臣小人貪見明時不能即時自引惟陛下哀臣令得喘息漏刻若不聼許臣實無顔以久生下入黄泉無以見先帝此誠臣至心臣欲多還所受恐天恩不聼許節量所留於臣暢饒足詔報曰朕惟王至親之屬淳淑之美傅相不良不能防邪至令有司紛紛有言今王深思悔過端自克責朕惻然傷之志匪由于咎在彼小子【謂由卞忌及王禮等也】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王其安心静意茂率休徳易不云乎一謙而四益小有言終吉【易謙卦曰天道虧盈而益謙地道變盈而流謙鬼神害盈而福謙人道惡盈而好謙為謙是一而天地神人皆益之故曰一謙而四益訟卦初六曰小有言終吉言王雖小有訟言而終吉也】强食自愛暢固讓章數上卒不許立二十七年薨子恭王堅嗣永元十六年封堅弟二人為鄉亭侯堅立二十六年薨子懐王匡嗣永建二年封匡兄弟七人為鄉亭侯匡立十一年薨無子順帝封匡弟孝陽亭侯成為梁王是為夷王立二十九年薨子敬王元嗣立十六年薨子彌嗣立四十年魏受禪以為崇徳侯
  淮陽頃王昞傳
  淮陽頃王昞永平五年封常山王建初四年徙為淮陽王以汝南之新安西華益淮陽國立十六年薨未及立嗣永元二年和帝立昞小子側復為常山王奉昞後是為殤王立十三年薨父子皆未之國並葬京師側無子其月立兄防子侯章為常山王和帝憐章早孤數加賞賜延平元年就國立二十五年薨是為靖王子頃王儀嗣永建二年封儀兄二人為亭侯儀立十七年薨子節王豹嗣永嘉元年封豹兄四人為亭侯豹立八年薨子暠嗣三十二年遭黄巾賊棄國走建安十一年國除
  濟隂悼王長傳
  濟隂悼王長永平十五年封建初四年以東郡之離孤陳留之長垣益濟隂國立十三年薨于京師無子國除論曰晏子稱夫人生厚而用利於是乎正徳以幅之謂之幅利言人情須節以正其徳亦由布帛須幅以成其度焉【左傳云齊景公與晏子邶殿之邑六十晏子不受曰夫富如布帛之有幅焉為之度使無遷也夫人生厚而用利於是正徳以幅之謂之幅利過則為敗吾不敢貪多所謂幅也】明帝封諸子租嵗不過二千萬馬后為言而不得也【東觀明紀曰皇子之封皆减舊制嘗案輿地圖皇后在旁言鉅鹿樂成廣平各數縣租穀百萬帝令滿二千萬止諸小王皆當畧與楚淮陽相比什減三四我子不當與先帝子等者也】賢哉豈徒儉約而已乎知驕貴之無猒嗜欲之難極也故東京諸侯鮮有至於禍敗者也贊曰孝明傳維城八國陳敬嚴重彭城厚徳下邳嬰痾梁節邪惑三藩夙齡【謂千乘淮陽濟隂並早殁】黨惟荒忒












  後漢書巻八十
  後漢書卷八十考證
  陳敬王羡傳徙封為陳王食淮南郡○【臣會汾】按諸本或作淮南或作淮陽皆非也前後書志兩漢並無淮南淮陽郡名前漢之淮陽國即後漢之陳國也陳與淮陽既為一所則徙封陳王之下不湏更言食淮陽郡以上下文義參之明是汝南郡無疑也前云徙為西平王分汝南八縣為國至此雖徙封陳王而所食租税仍兼汝南正所以優異之陳與汝南並豫州刺史部也下云坐削西華項新陽三縣又坐削圉宜禄扶溝三縣據郡國志西華項新陽宜禄並屬汝南則監本僅誤一淮字别本作淮陽尤為謬矣
  愔辭與王共祭黄老君注劉攽曰按文黄老君不成文當云黄帝老君○刋誤補遺曰真誥云大洞之道至精至妙是守素真人之經昔中央黄老君秘此經世不知也則道家又自有黄老君
  多為丹陵兵烏桓所略云○陵監本誤作陽今改正樂成靖王黨傳子續立○續字一本作績














  後漢書巻八十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八十一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李陳龎陳橋列傳第四十一
  李恂傳
  李恂字叔英安定臨涇人也少習韓詩【韓嬰所傳詩也】教授諸生常數百人太守潁川李鴻請署功曹未及到而州辟為從事㑹鴻卒恂不應州命而送鴻喪還鄉里既葬留起冢墳持喪三年辟司徒桓虞府後拜侍御史持節使幽州宣布恩澤慰撫北狄所過皆圖寫山川屯田聚落百餘卷悉封奏上肅宗嘉之拜兖州刺史以清約率下常席羊皮服布被遷張掖太守有威重名時大將軍竇憲將兵屯武威天下州郡逺近莫不脩禮遺恂奉公不阿為憲所奏免後復徵拜謁者使持節領西域副校尉西域殷富多珍寳諸國侍子及督使賈胡【督使主蕃國之使也賈胡胡之商賈也】數遺恂奴婢宛馬金銀香之屬一無所受【袁山松書曰西域出諸香石宻織毛為布者】北匈奴數斷西域車師伊吾隴沙以西使命不得通【前書曰車師前國王居交河城伊吾故城在今瓜州晉昌縣北廣志曰流沙在玉門闗外東西數百里有三斷名曰三隴也】恂設購賞遂斬虜帥縣首軍門自是道路夷清威恩並行遷武威太守後坐事免歩歸鄉里潜居山澤結草為廬獨與諸生織席自給會西羌反叛恂到田舍為所執獲羌素聞其名放遣之恂因詣洛陽謝時嵗荒司空張敏司徒魯恭等各遣子饋糧悉無所受徙居新安關下拾橡實以自資【橡櫟實也武帝元鼎三年徙函谷關於新安也】年九十六卒
  陳禪傳
  陳禪字紀山巴郡安漢人也仕郡功曹舉善黜惡為邦内所畏察孝亷州辟治中從事【續漢志曰毎州有治中從事也】時刺史為人所上受納臧賂禪當傳考【傳謂逮捕而考之也】無它所齎但持喪歛之具而已及至笞掠無算五毒畢加禪神意自若辭對無變事遂散釋車騎將軍鄧隲聞其名而辟焉舉茂才時漢中蠻夷反畔以禪為漢中太守夷賊素聞其名聲即時降服遷左馮翊入拜諫議大夫永寜元年西南夷撣國王【撣音徒丹反○劉攽曰案和紀皆作擅音撣字亦無作平聲者而此音徒丹當由注者見前音擅誤以為壇而音之也又檢説文擅音徒旱反如此則與徒丹平側之間耳語音或容有輕重之殊然注書當定從一説不宜二三也】獻樂及幻人能吐火自支解易牛馬頭眀年元㑹作之於庭安帝與羣臣共觀大竒之禪獨離席舉手大言曰昔齊魯為夾谷之㑹齊作侏儒之樂仲尼誅之【家語曰魯定公與齊侯㑹於夾谷孔子攝相事齊奏中宫之樂倡優戲於前孔子趨曰匹夫而侮諸侯罪應誅於是斬侏儒手足異處○劉攽曰案文當作首足】又曰放鄭聲逺佞人【論語孔子之言】帝王之庭不宜設夷狄之技尚書陳忠劾奏禪曰古者合歡之樂舞於堂四夷之樂陳於門故詩云以雅以南韎任朱離【詩小雅鼓鐘之詩曰以雅以南以籥不僣薛君云南夷之樂曰南四夷之樂唯南可以和於雅者以其人聲音及籥不僣差也周禮鞮鞻氏掌四夷之樂鄭注云東方曰韎南方曰任西方曰朱離北方曰禁毛詩無韎任朱離之文葢見齊魯之詩也今亡韎音昧禮記曰九夷八蠻六戎五狄來朝立於眀堂四門之外也】今撣國越流沙踰縣度【前書西域傳曰縣度者山名也谿谷不通以繩索相引而度去陽關五千八百八十里】萬里貢獻非鄭衛之聲佞人之比而禪廷訕朝政【訕謗也】請劾禪下獄有詔勿収左轉為菟候城障尉【侯城縣在遼東】詔敢不之官上妻子從者名禪既行朝廷多訟之㑹北匈奴入遼東追拜禪遼東太守胡憚其威彊退還數百里禪不加兵但使吏卒往曉慰之單于随使還郡禪於學行禮為説道義以感化之單于懐服遺以胡中珍貨而去及鄧騭誅廢禪以故吏免復為車騎將軍閻顯長史順帝即位遷司隸校尉眀年卒于官子澄有清名官至漢中太守禪曾孫寳亦剛壮有禪風為州别駕從事顯名州里
  龎參傳
  龎參字仲達河南氏人也初仕郡未知名河南尹龎奮見而竒之舉為孝廉拜左校令坐法輸作若盧【若盧獄名】永初元年涼州先零種羌反畔遣車騎將軍鄧騭討之參於徒中使其子俊上書曰方今西州流民擾動而徵發不絶水潦不休地力不復【言其耗損不復於舊】重之以大軍疲之以逺戍農功消於轉運資財竭於徵發田疇不得墾闢禾稼不得収入搏手困窮無望来秋【兩手相搏言無計也】百姓力屈不復堪命臣愚以為萬里運糧逺就羌戎不若總兵養衆以待其疲車騎將軍騭宜且振旅留征西校尉任尚使督涼州士民轉居三輔休徭役以助其時止煩賦以益其財令男得耕種女得織絍【絍音如深反杜預注左傳云織絍織繒布也】然後畜精鋭乗懈沮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則邉人之仇報奔北之耻雪矣書奏會御史中丞樊凖上疏薦參曰臣聞鷙鳥累百不如一鶚【前書鄒陽諫吴王之辭也鶚大鵬也】昔孝文皇帝悟馮唐之言而赦魏尚之罪使為邉守匈奴不敢南向【前書馮唐謂文帝曰臣聞魏尚為雲中守匈奴逺避不近雲中之塞上功莫府一言不相應文吏以法繩之愚以為陛下法太眀而賞太輕文帝悦是日令唐持節赦魏尚復以為雲中守也】夫以一臣之身折方面之難者選用得也臣伏見故左校令河南龎參勇謀不測卓爾竒偉高才武略有魏尚之風前坐微法輸作經時今羌戎為患大軍西屯臣以為如參之人宜在行伍惟眀詔採前世之舉觀魏尚之功免赦參刑以為軍鋒必有成効宣助國威鄧太后納其言即擢參於徒中召拜謁者使西督三輔諸軍屯而徵鄧騭還四年羌冦轉盛兵費日廣且連年不登榖石萬餘參奏記於鄧騭曰比年羌冦特困隴右供徭賦役為損日滋官負人責數十億萬【責音側懈反】今復募發百姓調取穀帛衒賣什物以應吏求外傷羌虜内困徵賦【為羌冦所傷也】遂乃千里轉糧逺給武都西郡塗路傾阻難勞百端疾行則鈔暴為害遲進則穀食稍損運糧散於曠野牛馬死於山澤縣官不足輙貸於民民已窮矣將從誰求名救金城而實困三輔三輔既困還復為金城之禍矣參前數言宜棄西域乃為西州士大夫所笑今茍貪不毛之地營恤不使之民【恤憂也不使之人謂戎虜凶獷不堪為用】暴軍伊吾之野以慮三族之外【言勞師救逺以為親戚之憂慮】果破涼州禍亂至今夫拓境不寜無益於彊多田不耕何救飢敝故善為國者務懐其内不求外利務富其民不貪廣土三輔山原曠逺民庶稀疏故縣邱城可居者多【邱空也】今宜徙邉郡不能自存者入居諸陵田戍故縣孤城絶郡以權徙之轉運逺費聚而近之徭役煩數休而息之此善之善者也騭及公卿以國用不足欲從參議衆多不同乃止拜參為漢陽太守郡人任棠者有竒節隐居教授參到先之棠不與言但以薤一大本水一盂置户屏前自抱孫兒伏於户下主簿白以為倨參思其微意良乆曰棠是欲曉太守也水者欲吾清也㧞大本薤者欲吾擊强宗也抱兒當戸欲吾開門恤孤也於是歎息而還參在職果能抑强助弱以恵政得民元初元年遷䕶羌校尉畔羌懐其恩信眀年焼當羌種號多等皆降始復得還都令居通河西路【令居縣屬金城郡令音零】時先零羌豪僣號北地詔參將降羌及湟中義從胡七千人【湟水名今在鄯州】與行征西将軍司馬鈞期㑹北地擊之參於道為羌所敗既已失期乃稱病引兵還坐以詐疾徵下獄校書郎中馬融上書請之曰伏見西戎反畔冦鈔五州陛下愍百姓之傷痍哀黎元之失業單竭府庫以奉軍師昔周宣獫狁侵鎬及方【詩小雅六月之詩曰侵鎬及方至於涇陽鄭注云鎬方皆北方地名】孝文匈奴亦略上郡而宣王立中興之功文帝建太宗之號非惟兩主有眀叡之姿抑亦扞城有虓虎之助【詩曰公侯干城又曰闞如虓虎干扞也虓虎怒貌也】是以南仲赫赫列在周詩亞夫赳赳載於漢䇿【詩曰赫赫南仲薄伐西戎周亞夫為漢將赳赳武貌】竊見前䕶羌校尉龎參文武昭備智略逺既有義勇果毅之節兼以博雅深謀之姿又度遼將軍梁慬前統西域勤苦數年還留三輔功效克立間在北邉單于降服今皆幽囚陷於法網昔荀林父敗績於邲晉侯使復其位【左傳曰晉荀林父及楚師戰於邲晉師敗績林父請死晉侯欲許之士貞子諫曰不可夫其敗也如日月之食何損於眀晉侯使復其位也】孟眀視喪師於崤秦伯不替其官【左傳曰晉敗秦師於崤獲百里孟眀視後赦而歸之秦伯曰孤之罪也不替孟眀】故晉景并赤狄之土秦穆遂覇西戎【左傳曰晉荀林父敗赤狄遂滅之晉侯賞林父狄臣千室亦賞士貞子瓜衍之縣曰吾獲狄土子之功也又曰秦伯伐晉遂覇西戎用孟眀也】宜逺覽二君使參慬得在寛宥之科誠有益於折衝毗佐於聖化書奏赦參等後以參為遼東太守永建元年遷度遼将軍四年入為大鴻臚尚書僕射虞詡薦參有宰相器能順帝時以為太尉録尚書事是時三公之中參名忠直數為左右所陷毁以所舉用忤帝㫖司隸承風案之時當㑹茂才孝廉參以被奏稱疾不得㑹上計掾廣漢叚恭因會上疏曰伏見道路行人農夫織婦皆曰太尉龎參竭忠盡節徒以直道不能曲心孤立羣邪之間自處中傷之地臣猶冀在陛下之世當䝉安全而復以讒佞傷毁忠正此天地之大禁人主之至誠昔白起賜死諸侯酌酒相賀季子来歸魯人喜其紓難【紓緩也季子魯公子季友也閔公之時國家多難以季子忠賢故請齊侯復之公羊傳曰季子来歸其言季子何賢也言其来歸何喜之也○劉攽曰注言其来歸案文當云其言来歸誤倒之眀此書中多有誤倒一兩字者】夫國以賢化君以忠安今天下咸欣陛下有此忠賢願卒寵任以安社稷書奏詔即遣小黄門視參疾太醫致羊酒後參夫人疾前妻子投於井而殺之參素與洛陽令祝良不平【謝承書曰良字邵平長沙人聰明博學有才幹以廉平見稱也】良聞之率吏卒入太尉府案實其事乃上參罪遂因灾異䇿免有司以良不先聞奏輙折辱宰相坐繫詔獄良能得百姓心洛陽吏人守闕請代其罪者日有數千萬人詔乃原刑陽嘉四年復以參為太尉永和元年以乆病罷卒於家
  陳龜傳
  陳龜字叔珍上黨氏人也【氏故城今澤州高平縣也音公反】家世邉便習弓馬雄於北州龜少有志氣永建中舉孝廉五遷五原太守永和五年拜使匈奴中郎時南匈奴左部反亂龜以單于不能制下外順内畔促令自殺坐徵下獄免後再遷拜京兆尹時三輔强豪之族多侵枉小民龜到厲威嚴悉平理其怨屈者郡内大悦㑹羌胡冦邉殺長吏驅略百姓桓帝以龜世諳邉俗拜為度遼軍龜臨行上疏曰臣龜䝉恩累世馳騁邉垂雖展鷹犬之用頓斃胡虜之庭魂骸不返薦享狐狸猶無以塞厚責答萬分也至臣頑駑【○劉攽曰案文至臣無義當作臣至】器無鈆刀一割之用過受國恩榮秩兼優生年死日永懼不報臣聞三辰不軌擢士為相蠻夷不恭㧞卒為将臣無文武之才而忝鷹揚之任【詩曰維師尚父時維鷹揚】上慙聖明下懼素餐【素空也無功受祿為素餐】雖歿軀體無所云補今西州邉鄙土地塉埆【埆音覺又音確謂薄土也】鞍馬為居射獵為業男寡耕稼之利女乏機杼之饒守塞望懸命鋒鏑聞急長驅去不圖反自頃年以来匈奴數攻營郡【謂郡有屯兵者即䕶羌校尉屯金城烏桓校尉屯上谷之類】殘殺長吏侮略良細戰夫身膏沙漠居人首係馬鞍或舉國掩戸盡種灰滅孤兒寡婦號哭空城野無青草室如懸磬【左傳曰室如懸磬野無青草言其屋居如磬之懸下無所有】雖含生氣實同枯朽徃嵗并州水雨灾螟互生稼穡荒耗租更空闕【更謂卒更錢也】老者慮不終年少壮懼於困戹陛下以百姓為子品庶以陛下為父焉可不日呉勞神【書曰文王至于日中呉不遑暇食也】垂撫循之恩哉唐堯親捨其子以禪虞舜者是欲民遭聖君不令遇惡主也【史記曰堯知子丹朱不肖不足授天下乃推授舜則天下得其利而丹朱病授丹朱則天下病而丹朱得其利堯曰終不以天下之病而利一人卒授舜以天下也○劉攽曰注乃推授舜則天下得其利案史記本文更有授舜兩字】故古公杖䇿其民五倍【帝王世紀曰古公亶父是為大王為百姓所附狄人攻之事之以皮幣玉帛不能免焉王遂杖䇿而去踰梁山止於岐山之陽邑於周地豳人從者如歸市一年成邑二年成都三年五倍其初也】文王西伯天下歸之【帝王世記曰西伯至仁百姓襁負而至】豈復輿金輦寳以為民惠乎近孝文皇帝感一女子之言除肉刑之法【女子即太倉令淳于公之女緹縈也事見前書】體徳行仁為漢賢主陛下繼中興之統承光武之業臨朝聽政而未留聖意且牧守不良或出中官懼逆上㫖取過目前呼嗟之聲招致灾害胡虜凶悍因衰緣隙而令倉庫單於豺狼之口功業無銖兩之効皆由帥不忠聚姦所致前涼州刺史祝良初除到州多所糾罰太守令長貶黜半政未踰時功効卓然實應賞異以勸功能改任牧守去斥姦殘又宜更選匈奴烏桓䕶羌中郎校尉簡練文武授之法令除并涼二州今年租更寛赦罪隸埽除更始則善吏知奉公之祐惡者覺營私之禍胡馬可不窺長城塞下無望之患矣帝覺悟乃更選幽并刺史自營郡太守都尉以下多所革易下詔為陳将軍除并涼一年租賦以賜吏民龜既到職州郡重足震慄鮮卑不敢近塞省息經用嵗以億計【經常也】大軍梁冀與龜素有隙譖其沮毁國威挑取功譽【挑取猶獨取也獨取其名如挑戰之義】不為胡虜所畏坐徵還遂乞骸骨歸田里復徵為尚書冀暴虐日甚龜上疏言其罪状請誅之帝不省自知必為冀所害不食七日而死西域胡夷并涼民庶咸為舉哀弔祭其墓
  橋傳
  橋字公祖梁國睢陽人也七世祖仁從同郡戴徳學著禮記章句四十九篇號曰橋君學成帝時為大鴻臚祖父基廣陵太守父肅東萊太守少為縣功曹時豫州刺史周景行部到梁國謁景因伏地言陳相羊昌罪惡乞為部陳從事【部猶領也】窮案其姦景壮意署而遣之到悉収昌賔客具考臧罪昌素為大軍梁冀所厚冀為馳檄救之景承㫖召還檄不發案之益急昌坐檻車徵由是著名舉孝廉補洛陽左尉【左部尉也】時梁不疑為河南尹以公事當詣府受對耻為所辱棄官還鄉里後四遷為齊相坐事為城旦刑竟徵再遷上谷太守又為漢陽太守時上邽令皇甫禎有臧罪収考髠笞死于冀市【冀縣名屬漢陽郡】一境皆震郡人上邽姜岐守道隐居名聞西州召以為吏稱疾不就怒督郵尹益逼致之曰岐若不至趣嫁其母【趣音促】益固争不能得遽曉譬岐岐堅臥不起郡内士大夫亦競往諫乃止時頗以為譏後謝病免復公車徵為司徒長史拜作大匠桓帝末鮮卑南匈奴及高句驪嗣子伯固並畔為冦鈔四府舉為度遼軍假黄鉞至鎮休兵養士然後督諸守討擊胡虜及伯固等皆破散退走在職三年邉境安静靈帝初徵入為河南尹轉少府大鴻臚建寜三年遷司空轉司徒素與南陽太守陳球有隙及在公位而薦球為廷尉以國家方弱自度力無所用乃稱疾上疏引衆灾以自劾遂䇿罷嵗餘拜尚書令時太中大夫蓋升與帝有舊恩前為南陽太守臧數億以上奏免升禁錮沒入財賄帝不從而遷升侍中託病免拜光祿大夫光和元年遷太尉數月復以疾罷拜太中大夫就醫里舎少子十嵗獨游門次卒有三人持杖劫執之入舎登樓就求貨不與有頃司隸校尉陽球率河南尹洛陽令圍守家球等恐并殺其子未欲迫之瞋目呼曰姦人無状豈以一子之命而縦國賊乎促令兵進於是攻之子亦死乃詣闕謝罪乞下天下凡有劫質皆并殺之不得贖以財寳開張姦路詔書下其章初自安帝以後法禁稍㢮京師劫質不避豪貴自是遂絶以光和六年卒時年七十五性剛急無大體然謙儉下士子弟親宗無在大官者及卒家無居業喪無所殯當時稱之初曹操微時人莫知者嘗往見而異焉謂曰今天下亂安生民者其在君乎操常感其知已及後經過墓輙悽愴致祭奠自為其文曰故太尉橋公懿徳高軌汎愛博容國念眀訓士思令謨幽靈潜翳哉緬矣操以㓜年逮升堂室特以頑質見納君子增榮益觀皆由奨朂猶仲尼稱不如顔淵【論語孔子謂子貢曰汝與囘也孰愈子貢曰賜也何敢望囘子曰吾與汝俱不如也】李生厚歎賈復【復少好學師事舞隂李生李生竒之曰賈君國器也】士死知己懐此無忘又承從容約誓之言徂沒之後路有經由不以斗酒隻雞過相沃酹車過三歩腹痛勿怨雖臨時戯笑之言非至親之篤好胡肯為此辭哉懐舊惟顧念之悽愴【惟思也】奉命東征屯次鄉里北望貴土乃心陵墓裁致薄奠公其享之【魏志曰建安七年曹公軍譙遂至浚儀遣使以太牢祀橋進軍官度也】子羽官至任城相
  論曰任棠姜岐世著其清結甕牖而辭三命【結猶構也莊子曰原憲處魯居環堵之室桑樞而甕牖周禮一命受職再命受服三命受位謂任姜辭太守之辟也】殆漢陽之幽人乎【易曰履道坦坦幽人貞吉】龐參躬求賢之禮故民悦其政橋厲邦君之威而衆失其情夫豈力不足歟有道在焉【橋舎姜岐以道不可違故不得以威力逼也】如令其道可忘則彊梁勝矣語曰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志【鄭注論語云匹夫之守志重於三軍之死將者也】子貢曰寜喪千金不失士心昔段干木踰牆而避文侯之命【高士傳曰段干木者晉人也守道不仕魏文侯造其門段干木踰牆而避之】泄栁閉門不納穆公之請【泄栁魯之賢人也魯穆公時請見之泄栁閉門而不納事見孟子】貴必有所屈賤亦有所伸矣
  賛曰李叜勤身甘飢辭饋禪為君隐之死靡貳龜習邉功參起徒中橋公識運先覺時雄













  後漢書巻八十一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八十二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崔駰列傳第四十二
  崔駰傳【子瑗 孫實】
  崔駰字亭伯涿郡安平人也高祖父朝昭帝時為幽州從事諌刺史無與燕刺王通及刺王敗擢為侍御史【燕刺王旦武帝子坐與上官桀等謀亂自殺刺力割反】生子舒歴四郡太守所在有能名舒小子篆王莽時為郡文學以眀經徴詣公車太保甄豐舉為歩兵校尉篆辭曰吾聞伐國不問仁人【前書董仲舒曰昔在魯君問栁下惠曰吾欲伐齊如何栁下惠曰不可歸而有憂色曰吾聞伐國不問仁人此言何為至於我哉】戰陳不訪儒士【論語云衛靈公問陳於孔子孔子對曰爼豆之事則嘗聞之軍旅之事未之學也】此舉奚為至哉遂投劾歸【投辭自劾有過不合應舉】莽嫌諸不附己者多以法中傷之時篆兄發以佞巧幸於莽位至大司空母師氏能通經學百家之言莽寵以殊禮賜號義成夫人金印紫綬文軒丹轂顯於新世後以篆為建新大尹【莽改千乘郡曰建新守曰大尹】篆不得已乃歎曰吾生無妄之世値澆羿之君【易曰無妄之行窮之災也左傳曰昔有夏之方衰也后羿自鉏遷於窮石因夏人以代夏政而淫於原獸用寒浞伯眀氏之䜛子弟也而虞羿于田以取其國家浞因羿室生澆及恃其䜛慝詐偽而不德於人澆音五弔反音許既反】上有老母下有兄弟安得獨潔已而危所生哉乃遂單車到官稱疾不視事三年不行縣【續漢志曰郡國常以春行至縣勸人農桑振救乏絶】門下掾倪敞諌篆乃强起班春【班布春令】所至之縣獄犴填滿【犴音岸前書音義曰鄉亭之獄曰犴】篆垂涕曰嗟乎刑罰不中乃陷人於穽此皆何罪而至於是遂平理所出二千餘人掾吏叩頭諌曰【○劉攽曰案吏當作史總言之掾史皆吏也獨言之當云史耳】朝廷初政州牧峻刻【初政謂莽即位】宥過申枉誠仁者之心然獨為君子有悔乎篆曰邾文公不以一人易其身君子謂之知命【左傳曰邾文公卜遷於繹史曰利於人不利於君邾子曰茍利於人孤之利也人既利矣孤必與焉遂遷於繹五月邾文公卒君子曰知命也】如殺一大尹贖二千人蓋所願也遂稱疾去建武初朝廷多薦言之者幽州刺史又舉篆賢良篆自以宗門受莽偽寵慚愧漢朝遂辭歸不仕客居滎陽閉門潛思著周易林六十四篇用决吉凶多所占驗臨終作賦以自悼名慰志其辭曰
  嘉昔人之遘辰兮【遘遇也辰時也】美伊傅之選時【伊尹干湯傅説遇高宗爾雅曰選遇也音五故反】應規矩之淑質兮過班倕而裁之【公輸班魯人也倕舜時為共工之言皆巧人也以喻湯及高宗也】協準矱之貞度兮同斷金之䇿【準繩也矱尺也貞正也易曰二人同心其利斷金䇿猶妙䇿也】何天衢於盛世兮超千載而垂績【易大畜卦乾下艮上其上九曰何天之衢亨鄭云艮為手手上肩也乾為首首肩之間荷物處乾為天艮為徑路天衢象也】豈脩德之極致兮天祚之攸適愍余生之不造兮【造成也】丁漢氏之中微【丁當也】氛霓鬱以横厲兮羲和忽以濳暉【氛祲也霓日傍之氣横厲謂氣盛而陵於天也羲和日也氣盛而日光微喻王莽簒漢】六柄制於家門兮王綱漼以陵遲【國語管仲對齊桓公曰昔者聖人之理天下也而慎用其六柄焉韋昭注云六柄生殺貧賤富貴也漼猶摧落也音千隗反】黎共奮以跋扈兮羿浞狂以恣雎【國語曰昔少皥之衰九黎亂德人神雜揉不可方物淮南子曰昔者共工與顓頊爭為帝怒而觸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維絶跋扈強梁也恣雎自用之貌也恣音訾雎音許維反羿浞己見上】睹嫚臧而乘釁兮竊神器之萬機【易曰嫚藏誨盗釁隙也神器帝王之位老子曰天下神器不可為也書云兢兢業業一日二日萬機】思輔弼以媮存兮亦號咷以詶咨【輔弼謂王莽輔政也媮茍且也號咷哀呼也前書王莽䇿孺子嬰為定安公莽親執孺子手流涕歔欷也】嗟三事之我負兮乃廹余以天威【三事謂三公也負謂太保甄豐舉也】豈無熊僚之微介兮悼我生之殱夷【左傳曰楚白公勝為亂石乞曰市南有熊相宜僚者若得之可以當五百人矣從白公而見之與之言説告之故辭承之以劒不動勝曰不為利謟不為威惕不泄人言以求媚者去之介耿介也我生謂母也殱滅也夷傷也言其母老恐禍及也】庶眀哲之末風兮懼大雅之所譏【詩大雅曰既眀且哲以保其身】遂翕翼以委命兮受符守乎艮維【艮東北之位謂篆為千乘太守也】恨遭閉而不隱兮違石門之高蹤【易曰天地閉而賢人隱論語曰子路宿於石門晨門曰奚自子路曰自孔氏曰是知其不可而為之者歟】揚蛾眉於復關兮犯孔戒之冶容【楚詞曰衆女皆妒余之蛾眉詩國風序曰氓刺時也淫風大行男女無别故序其事以風焉其詩曰乘彼垝垣以望復關毛萇注云垝毁也復關君子所近之處也易繫辭曰冶容誨淫鄭云謂飾其容而見於外曰冶】懿氓蚩之悟悔兮慕白駒之所從【詩曰氓之蚩蚩抱布貿絲匪來貿絲來即我謀注云氓人也蚩蚩殷厚之貌布幣也即就也言此之人非買絲來就我為室家也又曰及爾偕老老使我怨注云我欲與汝俱至老汝反薄我使怨也又曰皎皎白駒喻賢人也】乃稱疾而屢復兮歴三祀而見許【復猶白也】悠輕舉以逺遁兮託峻峗以幽處【峻峗謂山也峗音魚委反】竫潛思於至賾兮騁六經之奥府【賾深也】皇再命而紹䘏兮乃云眷乎建武【皇天也紹繼也䘏憂也言天憂䘏眷顧漢家所以再命光武也】運欃槍以電掃兮清六合之土宇【欃槍彗也】聖德滂以横被兮黎庶愷以鼓舞闢四門以博延兮彼幽牧之我舉【開闢四方之門廣求賢也幽牧謂為幽州刺史所舉也】分畫定而計決兮豈云賁乎鄙耉【賁飾也易曰束帛戔戔賁於丘園也】遂縣車以縶馬兮絶時俗之進取歎暮春之成服兮闔衡門以掃軌【論語曽㸃曰暮春者春服既成衡横也謂横木為門軌跡也】聊優游以永日兮守性命以盡齒【齒年也】貴啟體之歸全兮庶不忝乎先子【論語曰曾子有疾召門弟子曰啟予足注云父母全而生之亦當全而歸之忝辱也先子謂先人也孟子曾西曰吾先子之所畏也】篆生毅以疾隱身不仕毅生駰年十三能通詩易春秋博學有偉才盡通古今訓詁百家之言善屬文少游太學與班固傅毅同時齊名常以典籍為業未遑仕進之事時人或譏其太靜以後名失實駰擬揚雄解嘲作達㫖以荅焉【華嶠書曰駰譏揚雄以為范蔡鄒衍之徒乘釁相傾誑曜諸侯者也而云彼我異時又曰竊貲卓氏割炙細君斯蓋士之贅行而云不能與此數公者同以為失類而改之也】其辭曰
  或説己曰易稱備物致用可觀而有所合故能扶陽以出順隂而入【備物致用易繫辭之文也可觀而有所合序卦之文也鄭注易乾鑿度曰陽起於子隂起於午天數大分以陽出離以隂入坎坎為中男離為中女太乙之行出從中男入從中女因隂陽男女之偶為終始也】春發其華秋收其實有始有極爰登其質今子韞櫝六經服膺道術【韞匣也櫝匱也論語曰有美玉韞櫝而藏諸】歴世而游髙談有日俯鉤深於重淵仰探逺乎九乾【易曰探賾索隱鉤深致逺九乾謂天有九重也離騷天問曰圓則九重孰營度之】窮至賾於幽微測潛隱之無源然下不歩卿相之廷上不登王公之門進不黨以讚已退不黷於庸人【讃猶稱也】獨師友道德合符曩真抱景特立與士不羣葢高樹靡隂獨木不林隨時之宜道貴從凡【華嶠書作高樹不庇易曰隨時之義大矣哉老子曰和其光而同其塵故言道貴從凡】於時太上運天德以君世憲王僚而布官【太上明帝也傳曰太上立德天徳含光大也易曰乃位乎天德尚書曰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夏啇官倍亦克用乂憲法也僚官也言法三王而建官也】臨雍泮以恢儒疏軒冕以崇賢【天子辟雍諸侯頖宫璧雍者環之以水圎而加璧也頖半也諸侯半天子之宫皆所以立學垂教也】率惇德以厲忠孝揚茂化以砥仁義【砥礪也】選利器於良材求鏌鋣於明智【吳越春秋曰干吳人也造二劒一曰干二曰莫邪莫邪者干之妻名也干作劒采五山之精合六金之英百神臨觀遂以成劒説苑曰所以尚干莫邪者貴其立斷所以尚騏驥者貴其立至必且歴日曠久絲氂猶能栔石駑馬亦能致逺是以聰明敏㨗人之美材也】不以此時攀台階闚紫闥【三台謂之三階三公之象也】據高軒望朱闕夫欲千里而咫尺未發【八寸曰咫】蒙竊惑焉故英人乘斯時也【文子曰智過萬人謂之英千人謂之俊】猶逸禽之赴深林蝱蚋之趣大沛【蚋小蟲蚊之類蚋音芮説文曰秦謂之蚋楚謂之蚊孟子曰汚池沛澤劉熙曰沛水草相半】胡為嘿嘿而乆沉滯也荅曰有是言乎子茍欲勉我以世路不知其跌而失吾之度也古者隂陽始分天地初制【制協韻音之設反】皇綱云緒帝紀乃設傳序歴數三代興滅昔大庭尚矣赫胥罔識【大庭赫胥並古帝王號也尚逺也罔無也識記也】淳樸散離人物錯乖高辛攸降厥趣各違【高辛氏帝嚳也】道無常稽與時張弛【隨時弛張不考之於常道也】失仁為非得義為是【老子曰失道後德失德後仁失仁後義失義後禮】君子通變各審所履故士或掩目而淵潛【荘子曰北人無澤與舜為友舜以天下讓之無澤乃自投清泠之淵終身不反也】或盥耳而山棲【盥洗也許由字武仲隱於沛澤之中堯聞之乃致天下而讓焉由以為汚乃臨池洗耳其友巢父飲犢聞由為堯所讓曰何以汚吾犢口牽於上流而飲之見荘子及高士傳】或草耕而僅飽【伯成子髙唐虞時為諸侯至禹去而耕禹往見之則耕在野見吕氏春秋】或木茹而長飢【説苑曰鮑焦衣木皮食木實韓詩外傳曰焦弃其蔬而立槁死於洛濵也】或重聘而不來【狂接輿者楚人也耕而食楚王聞其賢使使者持金百鎰車二駟聘之曰願煩先生理江南接輿笑而不應使者去而逺徙莫知所之見荘子】或屢黜而不去【論語曰栁下惠為士師三黜人曰可以去矣曰直道而事人何往而不三黜也】或冒訽以干進或望色而斯舉【訽辱也音火豆反新序曰伊尹耻辱負鼎爼以干湯論語曰色斯舉矣翔而後集舉協韻音據】或以役夫發夢於王公【高宗夢得説乃使百工營求諸野得諸傅巖孔安國曰傅氏之巖在虞虢之界通道所經有澗水環道常使胥靡刑人築護此道説賢而隱代胥靡築之以供食事見尚書王公總而言也爾雅皇王后辟公侯君也】或以漁父見兆於元龜【戰國䇿曰吕尚之遇文王也身為漁父史記曰太公以釣干周西伯西伯出獵卜之曰所獲非龍非螭非熊非羆所獲霸王之輔於是西伯獵果遇太公渭水之陽與語大説元大也】若夫紛繷塞路凶虐播流【方言云繷盛多也音奴董反】人有昏墊之戹主有疇咨之憂【尚書曰下民昏墊孔安國曰昬瞀墊溺皆困水災也又曰帝曰咨洪水滔天浩浩懷山襄陵有能俾乂】條垂藟蔓上下相求【藟藤也音壘詩曰南有樛木葛藟纍之】於是乎賢人授手援世之災【孟子曰天下溺則援之以道嫂溺則援之以手也】跋渉赴俗急斯時也【草行為跋】昔堯含慼而臯陶謨高祖歎而子房慮【謨謀也堯遭洪水咨嗟憂愁訪下人有能理者臯陶大禹陳其謨見尚書及史記高祖為項羽所敗下馬踞鞍而問子房曰吾欲捐關以東誰可與共功者子房曰九江王布彭越韓信即欲捐之此三人楚可破之○劉攽曰注末之字案文當作也】禍不散而曹絳奮【曹參及絳侯周勃皆從髙祖征伐以定天下也】結不解而陳平權【高祖擊匈奴至白登被圍七日用陳平計得出】及其䇿合道從克亂弭衝乃將鏤珪冊顯功【珪玉也詩含神霧曰刻之玉版藏之金匱】銘昆吾之冶【墨子曰昔夏后開冶使飛亷析金於山以鑄鼎於昆吾蔡邕銘論曰吕尚作周太師其功銘於昆吾之鼎也】勒景襄之鍾【國語曰晉魏顆以其身退秦師於輔氏其勲銘於景鍾此兼言襄也】與其有事則褰裳濡足冠挂不顧【褰裳渉水也新序曰今為濡足之故不救人溺可乎淮南子曰禹之趨時冠挂而不顧履遺而不取也○劉攽曰與其有事案文與合作當上又合有故字揚雄蔡邕同用此律也】人溺不拯則非仁也當其無事則躐纓整襟規矩其歩【躐音吕渉反躐踐也此字宜從手廣雅云躐持也言持纓整襟修其容止史記曰攝纓整襟華嶠書躐作攝也】德讓不脩則非忠也是以險則救俗平則守禮舉以公心不私其體今聖上之育斯人也樸以皇質雕以唐文【孔子曰大哉堯之為君也煥乎其有文章故言唐文】六合怡怡比屋為仁壹天下之衆異齊品類之萬殊參差同量坏冶一陶【坏土器之未燒者郭璞注爾雅曰坏胎物之始也坏音普才反】羣生得理庶績其凝【凝成也】家家有以樂和人人有以自優威械蔵而爼豆布六典陳而九刑厝【械謂器械甲兵之屬厝謂置之不用周禮太宰之職掌建邦之六典以佐王理邦國一曰理典二曰教典三曰禮典四曰政典五曰刑典六曰事典左傳曰周有亂政而作九刑杜預注云周之衰為刑書謂之九刑】濟茲兆庶出於平易之路雖有力牧之略尚父之厲【力牧黄帝臣也史記尚父吕望相武王以伐紂厲謂威容嚴厲】伊臯不論奚事范蔡【伊尹臯繇范雎蔡澤】夫廣厦成而茂木暢逺求存而良馬縶【廣厦既成不求材故林木條暢也逺求謂逺方珍異之物也存猶止息也言所求之物既止不資良馬之力也】隂事終而水宿藏【立冬之後盛德在水隂氣用事故曰隂事水宿謂北方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也月令曰孟冬之月昏危中仲冬昬東壁中季冬昏婁中孟春昏參中水星伏蔵不見也】場功畢而大火入【爾雅曰心為大火詩風曰七月流火又曰九月築場圃也】方斯之際處士山積學者川流衣裳被宇冠蓋雲浮譬猶衡陽之林岱隂之麓【山南曰陽山北曰隂榖梁傳曰林屬於山曰麓】伐尋抱不為之稀蓺拱把不為之數【八尺曰尋蓺植也兩手曰拱數猶概也數音疏角反】悠悠罔極亦各有得【悠悠衆多也罔極猶無窮也亦各有得言皆自以為得也】彼採其華我收其實舎之則藏已所學也【彼彼衆人也論語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故進動以道則不辭執珪而秉柱國【吕氏春秋曰得伍員者位執珪前書音義曰古爵名也又曰柱國楚官猶秦之相國也】復靜以理則甘糟糠而安藜藿夫君子非不欲仕也恥夸毗以求舉【夸毗謂佞人足恭善為進退】非不欲室也惡登牆而摟處【孟子曰踰東家牆摟其處子則得妻不摟則不得摟之乎趙岐注云摟牽也其字從手處子處女也】呌呼鬻縣旌自表非隨和之寳也暴智燿世因以干祿非仲尼之道也【華嶠書曰因字作回回邪也】游不倫黨茍以徇已【倫謂等倫黨謂朋黨徇營也言交非其類茍以營已而已】汗血競時利合而友【汙血謂勞力也競時謂趨時也利合而友不以道義】子笑我之沈滯吾亦病子㞕㞕而不已也【㞕㞕猶區區也】先人有則而我弗虧行有枉徑而我非隨【枉曲也徑道也】臧否在予唯世所議固因天質之自然誦上哲之高訓詠太平之清風行天下之至順懼吾躬之穢德勤百畆之不耘【尚書曰穢德彰聞禮記曰夫人情者聖王之田也修禮以耕之陳義以種之講學以耨之古者夫田百畝耘除草也】縶余馬以安行俟性命之所存【安行不奔馳也天命之謂性言隱居以體命】昔孔子起威於夾谷【解見陳禪傳】晏嬰發勇於崔杼【解見馮衍傳】曹劌舉節於柯盟【曹劌曹沬也史記曰曹沬以勇事魯荘公為魯與齊戰三敗荘公懼乃獻遂邑地以和猶以為将齊桓公與荘公㑹於柯盟桓公與荘公既盟於壇上曹沬以首劫齊桓公左右莫敢動乃還魯之侵地】卞嚴克㨗於彊禦【新序曰卞荘子養母戰而三北交游非之國君辱之及母死三年齊與魯戰荘子請從遂赴敵而鬭三獲甲首曰夫三北以養母也今志節小具而責塞矣吾聞之節士不以辱生遂反敵殺十人而死君子曰三北已塞滅世斷宗於孝未終也】范蠡錯埶於㑹稽【錯置也音七故反埶謂謀略也史記曰吳王敗越於夫椒越王乃以餘兵五千人保於㑹稽吳師追而圍之越王謂范蠡曰奈何范蠡對曰卑辭厚禮以遺之勾踐乃命大夫種行成於吳膝行頓首曰勾踐請為臣妻為妾吳王乃赦越王越王反國拊循其士范蠡曰可矣乃伐吳吳師敗越復棲吳王姑蘇之山也】伍員樹功於柏舉【伍子胥名員楚人也子胥父誅於楚子胥挾弓矢而干吳王闔閭闔閭甚勇之為興師伐楚戰於柏舉楚師敗績事見榖梁傳】魯連辯言以退燕【史記曰魯仲連齊人也燕攻下齊聊城固保守之田單攻之不下魯仲連乃為書遺燕燕見書泣三日乃自殺遂平聊城】包胥單辭而存楚【左傳曰楚昭王為吳所敗奔隋申包胥如秦乞師曰吳為封豕長蛇以荐食上國寡君越在草莽使下臣告急立依於庭牆而哭日夜不絶聲勺飲不入口七日秦師乃出軍敗吳而復楚國】唐且華顛以悟秦【唐且即唐雎也戰國䇿曰齊楚伐魏魏使人請救於秦不至魏人有唐雎者年九十餘矣西見秦王秦王曰丈人忙然乃逺至此魏來者數矣寡人知魏之急矣唐且曰夫魏萬乘之國也稱東藩者以秦之彊也今齊楚之兵已在魏郊矣大王之救不至魏急且割地而約從是王亡一萬乘之魏而强二敵之齊楚秦王悟遽發兵救魏爾雅曰顛頂也華顛謂白首也】甘羅童牙而報趙【甘羅下蔡人甘茂孫也年十二事秦相吕不韋秦使張唐往相燕羅曰借臣車五乘請為張唐先報趙不韋乃言之於始皇召見使甘羅於趙趙襄王郊迎事見史記童牙謂幼小也】原衰見亷於壺飱【昔趙衰為原大夫故曰原衰左傳曰晉侯問原守於寺人勃鞮對曰昔趙衰以壺飱從徑餒而不食故使䖏原見音胡殿反】宣孟收德於束脯【吕覽曰昔趙宣孟之絳見桑下有餓人宣孟止車下食而餔之再咽而能視宣孟問之曰汝何為而餓若是對曰臣官於絳歸而糧絶羞行乞故至於此宣子與脯三朐拜受而弗敢食問其故曰臣有老母以遺之宣孟曰食之吾更與汝乃復與脯二束】吳札結信於丘木【史記曰吳公子季札使過徐徐君好季札劒口不敢言季札知之為使上國未獻洎還至徐徐君已死於是乃解其寳劒繫之徐君冢樹而去】展季効貞於門女【展季栁下惠也韓詩外傳曰魯有男子獨處夜暴風雨至婦人趨而託之男子閉戸不納曰吾聞男女不六十不間居婦人曰子何不學栁下惠然嫗不逮門之女國人不稱其亂焉】顔囘眀仁於度轂程嬰顯義於趙武【程嬰解見馮衍傳度轂未詳】僕誠不能編德於數者竊慕古人之所序元和中肅宗始修古禮廵狩方岳駰上四廵頌以稱漢德辭甚典美文多故不載【案駰集有東西南北四廵頌流俗本四多作西者誤】帝雅好文章自見駰頌後常嗟歎之謂侍中竇憲曰卿寧知崔駰乎對曰班固數為臣説之然未見也帝曰公愛班固而忽崔駰此葉公之好龍也試請見之【劉向新序曰子張見魯哀公七日哀公不禮焉而去曰君之好士有似葉公子髙好龍天龍聞而降之窺頭於牖拖尾於堂葉公見之失其魂魄五色無主是葉公非好龍也好夫似龍而非龍者】駰由此候憲憲屣履迎門【屣履謂納履曵之而行言怱遽也屣音山爾反】笑謂駰曰亭伯吾受詔交公公何得薄哉遂揖入為上客居無幾何帝幸憲第時駰適在憲所帝聞而欲召見之憲諌以為不宜與白衣㑹帝悟曰吾能令駰朝夕在傍何必於此適欲官之㑹帝崩竇太后臨朝憲以重戚出内詔命駰獻書誡之曰駰聞交淺而言深者愚也在賤而望貴者惑也未信而納忠者謗也三者皆所不宜而或蹈之者思効其區區憤盈而不能已也竊見足下體淳淑之姿躬高眀之量意羙志厲有上賢之風駰幸得充下館序後陳【陳列也】是以竭其拳拳敢進一言傳曰生而富者驕生而貴者慠生富貴而能不驕慠者未之有也今寵祿初隆百僚觀行當堯舜之盛世處光華之顯時【尚書大傳曰舜時百工相和為卿雲之歌曰卿雲爛兮糺漫漫兮日月光華旦復旦兮】豈可不庶幾夙夜以永衆譽申伯之羙致周邵之事乎【申伯周宣王之元舅周公邵公皆輔佐周室也】語曰不患無位患所以立【論語曰孔子之言也言但患立身不處於仁義也】昔馮野王以外戚居位稱為賢臣【前書曰馮野王字君卿妹為元帝昭儀野王為左馮翊御史大夫缺上使尚書選第中二千石而野王行能第一】近陰衛尉克已復禮終受多福【陰衛尉光烈皇后同母弟興也以謹勑親幸焉】郯氏之宗非不尊也【史丹封郯故云郯氏前書史丹字君仲魯國人也祖父恭有女弟武帝時為衛太子良娣成帝即位擢丹為長樂尉遷右軍封為武陽侯封東海郯之武彊聚以舊恩見褒賞賜累千金】陽侯之族非不盛也【○劉攽曰案文侯當作平王鳯封陽平侯前書亦謂為陽平之王也】重侯累将建天樞執斗柄【王氏九侯五大司馬春秋運斗樞曰北斗七星第一名天樞第二至第四為魁第五至第七為杓杓即柄前書斗運中央制臨四海】其所以獲譏於時垂愆於後者何也蓋在滿而不挹位有餘而仁不足也漢興以後迄於哀平外家二十保族全身四人而已【外家當為后家也二十者謂高帝吕后産禄謀反誅惠帝張皇后廢文帝母薄太后弟昭被殺孝文帝竇皇后從昆弟子嬰誅景帝薄皇后武帝陳皇后並廢衛皇后自殺昭帝上官皇后家族誅宣帝祖母史良娣為巫蠱死宣帝母王夫人弟子商下獄死霍皇后家破元帝王皇后弟王莽簒位成帝許皇后賜死趙皇后廢自殺哀帝祖母傅太后家屬徙合浦平帝母衛姬家屬誅昭帝趙太后憂死是也四人者哀帝母丁姬景帝王皇后宣帝許皇后王皇后其家族並全】書曰鑒於有殷可不慎哉竇氏之興肇自孝文二君以淳淑守道成名先曰【竇太后之弟長君少君退讓君子不敢以富貴驕人故云淳淑守道也】安豐以佐命著徳顯自中興【竇融封為安豐侯】内以忠誠自固外以法度自守卒享祚國垂祉於今夫謙德之光周易所羙滿溢之位道家所戒【易曰謙尊而光卑而不可踰老子曰富貴而驕自遺其咎功成名遂而身退天之道也】故君子福大而愈懼爵隆而益恭逺察近覽俯仰有則銘諸几杖刻諸盤杅【太公金匱曰武王曰吾欲造起居之誡隨之以身几之書曰安無忘危存無忘亡孰惟二者必後無凶杖之書曰輔人無茍扶人無咎墨子曰堯舜禹湯書其事於竹帛琢之盤盂杅亦盂也】矜矜業業無怠無荒如此則百福是荷慶流無窮矣及憲為車騎將軍辟駰為掾憲府貴重掾屬三十人皆故刺史二千石唯駰以處士年少擢在其間憲擅權驕恣駰數諌之及出擊匈奴道路愈多不法駰為主簿前後奏記數十指切長短憲不能容稍疏之因察駰高第出為長岑長【長岑縣屬樂浪郡其地在遼東】駰自以逺去不得意遂不之官而歸永元四年卒於家所著詩賦銘頌書記表七依婚禮結言達㫖酒警合二十一篇中子瑗
  瑗字子玉早孤鋭志好學盡能傳其父業年十八至亰師從侍中賈逵質正大義逵善待之瑗因留游學遂明天官歴數亰房易傳六日七分【解見郎顗傳】諸儒宗之與扶風馬融南陽張衡特相友好初瑗兄章為州人所殺瑗手刃報仇因亡命㑹赦歸家家貧兄弟同居數十年鄉邑化之年四十餘始為郡吏以事繫東郡發干獄【發干縣之獄也】獄掾善為禮瑗間考訊時輙問以禮説其專心好學雖顛沛必於是後事釋歸家為度遼軍鄧遵所辟居無何遵被誅瑗免歸後復辟車騎將軍閻顯府時太后稱制顯入參政事先是安帝廢太子為濟隂王而以北鄉侯為嗣瑗以侯立不以正知顯將敗欲說令廢立而顯日沉醉不能得見乃謂長史陳禪曰中常侍江亰陳逹等得以嬖寵惑蠱先帝遂使廢黜正統扶立疏孽少帝即位發病廟中周勃之徴於斯復見【吕后立恵帝後宫子為少帝周勃廢之也】今欲與長史君共求見說將軍白太后收亰等廢少帝引立濟陰王必上當天心下合人望伊霍之功不下席而立則將軍兄弟傳祚於蕪窮若拒違天意乆曠神器則將以無罪并辜元惡【元大也書曰元惡大憝】此所謂禍福之㑹分功之時【史記蔡澤説范雎曰君獨不觀夫博者乎或欲大投或欲分功今君相秦坐制諸侯使天下皆畏秦此亦秦分功之時也】禪猶豫未敢從㑹北鄉侯薨孫程立濟隂王是為順帝閻顯兄弟悉伏誅瑗坐被斥門生蘓祗具知瑗謀欲上書言狀瑗聞而遽止之時陳禪為司隸校尉召瑗謂曰第聽祗上書禪請為之證【第但也司馬相如曰第如臨邛】瑗曰此譬猶兒妾屏語耳願使君勿復出口遂辭歸不復應州郡命乆之大將軍梁商初開莫府復首辟瑗自以再為貴戚吏不遇被斥遂以疾固辭嵗中舉茂才遷汲令【汲縣名屬河内】在事數言便宜為人開稻田數百頃視事七年百姓歌之漢安初大司農胡廣少府竇章共薦瑗宿德大儒從政有迹不宜久在下位由此遷濟北相時李固為太山太守美瑗文雅奉書禮致殷勤嵗餘光祿大夫杜喬為八使徇行郡國【八使見周舉傳】以臧罪奏瑗徴詣廷尉瑗上書自訟得理出㑹病卒年六十六臨終顧命子寔曰夫人稟天地之氣以生及其終也歸精於天還骨於地何地不可藏形骸勿歸鄉里其贈之物羊豕之奠一不得受寔奉遺令遂留葬洛陽瑗高於文辭尤善為書記箴銘所著賦碑銘箴頌七蘓【瑗集載其文即枚乘七發之流】南陽文學官志歎辭移社文悔祈草書埶七言凡五十七篇其南陽文學官志稱於後世諸能為文者皆自以弗及瑗愛士好賓客盛修肴膳單極滋味不問餘産居常蔬食菜羮而已家無擔石儲當世清之【華嶠書曰瑗愛士好賓客盛修肴膳或言其太奢瑗聞之怒敕妻子曰吾并日而食以供賓客而反以獲譏士大夫不足養如此後勿過菜具無為諸子所蚩終不能改奉祿盡於賓饗也】
  寔字子真一名台字元始少沈靜好典籍父卒隱居墓側服竟三公並辟皆不就桓帝初詔公卿郡國舉至孝獨行之士寔以郡舉徴詣公車病不對䇿除為郎眀於政體吏才有餘論當世便事數十條名曰政論指切時要言辯而确【确堅正也音口角反】當世稱之仲長統曰凡為人主宜寫一通置之坐側其辭曰
  自堯舜之帝湯武之王皆賴眀哲之佐博物之臣故臯陶陳謨而唐虞以興伊箕作訓而殷周用隆【伊尹作伊訓箕子作洪範】及繼體之君欲立中興之功者曷嘗不賴賢哲之謀乎凡天下所不理者常由人主承平日乆俗漸敝而不悟政寖衰而不改習亂安危怢不自覩【怢音他没反怢忽忘也】或荒耽嗜欲不恤萬機或耳蔽箴誨厭偽忽真【厭飫姦偽輕忽至真】或猶豫岐路莫適所從或見信之佐括囊守祿【易曰括嚢無咎無譽括結也結嚢不言持祿而已】或疎逺之臣言以賤廢是以王綱縱弛於上智士鬱伊於下【鬱伊不申之貌楚詞曰獨伊蔚而誰語也】悲夫自漢興以來三百五十餘嵗矣政令垢翫上下怠懈【垢惡也】風俗彫敝人庶巧偽百姓囂然咸復思中興之救矣且濟時拯世之術豈必體堯蹈舜然後乃理哉期於補䘺決壞枝柱邪傾【䘺音直莧反禮記曰衣裳䘺裂紉箴請補綴柱音陟主反】隨形裁割要措斯世於安寧之域而已故聖人執權遭時定制【權謂變也遭遇其時而定法制不循於舊也】歩驟之差各有云設不彊人以不能背急切而慕所聞也【背當時之急切而慕所聞之事則非濟時之要】蓋孔子對葉公以來逺哀公以臨人景公以節禮非其不同所急異務也【韓子曰葉公問政於仲尼仲尼曰政在恱近而來逺魯哀公問政於仲尼仲尼曰政在選賢齊景公問政於仲尼仲尼曰政在節財此云臨人節禮文不同也】是以受命之君每輙創制中興之主亦匡時失昔盤庚愍殷遷都易民【盤庚殷王也自耿遷於亳邑作書三篇以告之】周穆有闕甫侯正刑【甫侯即吕侯也為周穆王訓暢夏禹用刑之法並見尚書】俗人拘文牽古不達權制奇偉所聞簡忽所見烏可與論國家之大事哉故言事者雖合聖德輒見掎奪【掎音居蟻反賈逵注國語曰從後牽曰掎】何者其頑士闇於時權安習所見不知樂成況可慮始【前書劉歆曰夫可與樂成難與慮始此乃衆庶所為耳】苟云率由舊章而已其達者或矜名妬能耻䇿非己舞筆奮辭以破其義寡不勝衆遂見擯棄雖稷契復存猶將困焉斯賈生之所以排於絳灌屈子之所以攄其幽憤者也【孝文帝時賈誼請更定律令列侯就國周勃灌嬰等毁之屈原為楚三閭大夫上官靳尚妬害其能憂愁憤懣遂作離騷經】夫以文帝之眀賈生之賢絳灌之忠而有此患況其餘哉故宜量力度德春秋之義【左氏傳曰息侯伐鄭不度德不量力○劉攽曰故宜量力度德案文多故宜二字下文自有用故宜字處】今既不能純法八世故宜參以霸政【八世謂三皇五帝也霸政謂齊桓晉文也○劉攽曰純法八世案文世當作代説己見前】則宜重賞深罰以御之眀著法術以檢之自非上德嚴之則理寛之則亂何以眀其然也近孝宣皇帝眀於君人之道審於為政之理故嚴刑峻法破姦軌之膽海内清肅天下密如【密靜也】薦勲祖廟享號中宗算計見效優於孝文元帝即位多行寛政卒以墮損【墮讀曰隳】威權始奪遂為漢室基禍之主政道得失於斯可監昔孔子作春秋襃齊桓懿晉文歎管仲之功夫豈不美文武之道哉誠達權救敝之理也【左傳齊桓公伐楚責以包茅不貢王祭不供晉文公召王盟諸侯於踐土管仲相公子紏而射桓公此並權變之道也】故聖人能與世推移而俗士苦不知變【楚詞漁父曰聖人不凝滯於物而與時推移也】以為結繩之約可復理亂秦之緒干戚之舞足以解平城之圍【易曰上古結繩而化後世聖人易之以書契干盾也戚鉞也尚書曰苖人逆命禹乃舞干羽於兩階七旬有苖格前書高祖被匈奴圍於平城用陳平計得解言干戚之舞非平城之所用也】夫熊經鳥伸雖延歴之術非傷寒之理呼吸吐納雖度紀之道非續骨之膏【莊子曰吹呴呼吸吐故納新熊經鳥伸此導引之士養形之人也黄帝素問曰人傷於寒而轉為熱何也夫寒盛則生於熱也度紀猶延年也言鳥伸不可療傷寒吸氣不能續斷骨也】蓋為國之法有似理身平則養疾則攻焉夫刑罰者治亂之藥石也德教者興平之粱肉也夫以德教除殘是以粱肉理疾也以刑罰理平是以藥石供養也方今承百王之敝値戹運之㑹自數世以來政多恩貸馭委其轡馬駘其銜四牡横奔皇路險傾【家語曰古者天子以德法為衘勒以百官為轡䇿善御馬者正衘勒齊轡䇿鈞馬力和馬心故口無聲而極千里善御人者一其德法正其百官均齊人物和安人心故刑不用而天下化説文曰駘馬銜脱也音逹來反皇路大路也】方將拑勒鞬輈以救之豈暇鳴和鑾清節奏哉【何休注公羊傳曰拑以木銜其口也拑音巨炎反勒馬轡輈車轅鞬猶束也説苑曰鑾設於鏕和設於軾馬動則鑾鳴鑾鳴則和應節也】昔高祖令蕭何作九章之律有夷三族之令黥劓斬趾斷舌梟首故謂之具五刑文帝雖除肉刑當劓者笞三百當斬左趾者笞五百當斬右趾者棄市右趾者既殞其命笞撻者往往至死雖有輕刑之名其實殺也當此之時民皆思復肉刑至景帝元年乃下詔曰加笞與重罪無異幸而不死不可為民乃定律減笞輕捶自是之後笞者得全【此以上並見前書刑法志】以此言之文帝乃重刑非輕之也以嚴致平非以寛致平也必欲行若言當大定其本使人主師五帝而式三王【式法也】盪亡秦之俗遵先聖之風棄苟全之政蹈稽古之蹤復五等之爵立井田之制【畝百為夫九夫為井】然後選稷契為佐伊吕為輔樂作而鳳皇儀擊石而百獸舞【尚書曰簫韶九成鳯皇來儀又䕫曰於余擊石拊石百獸率舞】若不然則多為累而已其後辟太尉袁湯大將軍梁冀府並不應大司農羊傅少府何豹上書薦寔才美能高宜在朝廷召拜議郎遷大將軍冀司馬與邉韶延篤等著作東觀出為五原太守五原土宜麻枲而俗不知織績民冬月無衣積細草而臥其中見吏則衣草而出寔至官斥賣儲峙為作紡績織絍綀縕之具以教之民得以免寒苦【杜預注左傳曰織絍織布者孔安國論語注曰緼枲也】是時胡虜連入雲中朔方殺略吏民一嵗至九奔命寔整厲士馬嚴烽候虜不敢犯常為邊最【最為第一】以病徴拜議郎復與諸儒博士共雜定五經㑹梁冀誅寔以故吏免官禁錮數年時鮮卑數犯邊詔三公舉威武謀略之士司空黄瓊薦寔拜遼東太守行道母劉氏病卒上疏求歸葬行喪母有母儀淑德博覽書傳初寔在五原常訓以臨民之政寔之善績母有其助焉服竟召拜尚書寔以世方阻亂稱疾不視事數月免歸初寔父卒剽賣田宅起冢塋立碑頌【廣雅曰剽削也音匹妙反一作標】葬訖資産竭盡因窮困以酤釀販鬻為業時人多以此譏之寔終不改亦取足而已不致盈餘及仕宦【○劉攽曰案文宦當作官】歴位邊郡而愈貧薄建寧中病卒家徒四壁立無以殯斂光祿勲楊賜太僕袁逄少府叚熲為備棺槨葬具大鴻臚袁隗樹碑頌德所著碑論箴銘答七言詞文表記書凡十五篇寔從兄烈有重名於北州歴位郡守九卿靈帝時開鴻都門榜賣官爵公卿州郡下至黄綬各有差其富者則先入錢貧者到官而後倍輸或因常侍阿保别自通達【阿保謂傅母也】是時叚熲樊陵張温等雖有功勤名譽然皆先輸貨財而後登公位烈時因傅母入錢五百萬得為司徒及拜日天子臨軒百僚畢㑹帝顧謂親倖者曰悔不小靳可至千萬【靳固惜之也靳或作傿説文曰傿引為價也音一建反】程夫人於傍應曰崔公冀州名士豈肯買官賴我得是反不知姝邪【姝美也言反不知斯事之美也或作秼秼根本也】烈於是聲譽衰減久之不自安從容問其子鈞曰吾居三公於議者何如鈞曰大人少有英稱歴位卿守論者不謂不當為三公而今登其位天下失望烈曰何為然也鈞曰論者嫌其銅臭烈怒舉杖擊之鈞時為虎賁中郎將服武弁戴鶡尾狼狽而走烈罵曰死卒父撾而走孝乎【以其武官故罵為卒或作孔卒者誤也】鈞曰舜之事父小杖則受大杖則走非不孝也【家語曰曾子耘誤傷其根曾晳怒建大杖以擊其首曾子仆地不知人有頃乃蘇孔子聞之怒謂門弟子曰參來勿内也昔瞽叟有子曰舜瞽叟欲使之未嘗不往則欲殺之未嘗可得小箠則待大杖則逃不陷父於不義也】烈慙而止烈後拜太尉鈞少交結英豪有名稱為西河大守獻帝初鈞與袁紹俱起兵山東董卓以是收烈付郿獄錮之鋃鐺鐵鎻【説文曰鋃鐺鎻也前書曰人犯鑄錢以鐵鎻鋃鐺其頸鋃音郎鐺音當】卓既誅拜烈城門校尉及李傕入長安為亂兵所殺烈有文才所著詩書教頌等凡四篇
  論曰崔氏世有羙才兼以沈淪典籍遂為儒家文林駰瑗雖先盡心於貴戚而能終之以居正則其歸㫖異夫進趣者乎李固高潔之士也與瑗隣郡奉贄以結好【儀禮曰士相見之禮贄冬用雉夏用腒奉之曰某也欲見無由達腒乾雉音渠】由此知名杜喬之劾殆其過矣寔之政論言當世理亂雖鼂錯之徒不能過也
  贊曰崔為文宗世禪雕龍【史記曰談天衍彫龍奭劉向别錄曰言鄒奭脩飾之文若彫龍文也禪謂相傳授也】建新耻潔摧志求容永矣長岑于遼之陰不有直道曷取泥沈瑗不言祿亦離寃辱子真持論感起昏俗






  後漢書卷八十二
  後漢書卷八十二考證
  崔駰傳或重聘而不來注持金百溢○溢監本作鎰今從宋本【臣松齡】按荀子千溢之寳從水旁古今字本通用也
  崔駰孫實逹權救敝之理也注管仲相公子糾而射桓公此並權變之道也○【臣㑹汾】按文當云管仲背公子糾而相桓公於義乃合
  及仕宦劉攽曰案文宦當作官○【臣㑹汾】按此條乃傳寫之誤也仕官二字不成文理古書中言仕宦者甚多有何舛訛而劉攽乃作此説耶傳及注宦字當改官注中官字當改宦




  後漢書卷八十二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八十三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周黄徐姜申屠列傳第四十三
  易曰君子之道或出或處或黙或語【上繫之辭也言賢哲所行其趣異也】孔子稱蘧伯玉邦有道則仕邦無道則可卷而懐也【論語蘧伯玉名瑗衛大夫也卷而懷謂不預時政不忤於人者也】然用舍之端君子之所以存其誠也【誠實也孔子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易曰閑邪存其誠】故其行也則濡足䝉垢出身以効時【新序曰申屠狄非時將自投河崔嘉聞而止之曰吾聞聖人從事於天地之間人之父母也今為濡足之故不救溺人乎】及其止也則窮棲茹菽藏寶以迷國【爾雅曰啜茹也孫卿子曰君子啜菽飲水非愚也是節然也論語曰陽貨謂孔子曰懐其寶而迷其邦可謂仁乎】太原閔仲叔者【謝承書曰閔貢字仲叔】世稱節士雖周黨之潔清自以弗及也黨見其含菽飲水遺以生蒜受而不食【黨與仲叔同郡亦貞介士也見逸人傳皇甫謐高士傳曰黨見仲叔食無菜遺之生蒜仲叔曰我欲省煩耳今更作煩邪受而不食】建武中應司徒侯霸之辟既至霸不及政事徒勞苦而已【勞其勤苦也勞音力到反】仲叔恨曰始䝉嘉命且喜且懼今見明公喜懼皆去以仲叔為不足問邪不當辟也辟而不問是失人也遂辭出投劾而去【案罪曰劾自投其劾狀而去也投猶下也今有投辭投牒之言也】復以博士徴不至客居安邑老病家貧不能得肉日買猪肝一片屠者或不肯與安邑令聞吏常給焉仲叔怪而問之知乃歎曰閔仲叔豈以口腹累安邑邪遂去客沛以夀終仲叔同郡荀恁字君大【恁音而甚反】少亦脩清節資財千萬父越卒悉散與九族隠居山澤以求厥志王莽末匈奴宼其本縣廣武【廣武縣屬太原郡故城在今代州鴈門縣】聞恁名節相約不入荀氏閭光武徴以病不至永平初東平王蒼為驃騎將軍開東閤延賢俊辟而應焉及後朝㑹顯宗戲之曰先帝徴君不至驃騎辟君而来何也對曰先帝秉徳以惠下故臣可得不来驃騎執法以檢下【檢猶察也】故臣不敢不至後月餘罷歸卒於家桓帝時安陽人魏桓字仲英亦數被徴其鄉人勸之行桓曰夫干禄求進所以行其志也今後宫千數其可損乎廐馬萬匹其可減乎左右悉權豪其可去乎皆對曰不可桓乃慨然歎曰使桓生行死歸於諸子何有哉【若忤時强諫死而後歸於諸勸行者復何益也】遂隠身不出若二三子可謂識去就之槩候時而處【槩節也時以居不失去就也】夫然豈其枯槁茍而已哉蓋詭時審己以成其道焉【詭違也迹若違時志存量己也】余故列其風流區而載之【言其清潔之風各有條流故區别而紀之】
  周爕傳
  周燮字彥祖汝南安城人決曹掾燕之後也【燕見獨行篇周嘉傳】燮生而欽頤折頞醜狀駭人【頤頷也欽頤曲頷也說文曰頞鼻莖也折亦曲也欽音丘凡反欽或作顩音同】其母欲棄之其父不聽曰吾聞賢聖多有異貌【伏羲牛首女媧蛇軀臯陶鳥喙孔子牛脣是聖賢異貌也又蔡澤亦顩頤蹙頞】興我宗者乃此兒也於是養之始在髫鬌而知廉讓【髫髮也禮記曰子生三月之末擇日翦髮為鬌男角女覊否則男左女右鬌音徒果反】十歲就學能通詩論及長專精禮易不讀非聖之書不脩賀問之好有先人草廬結于岡畔【山曰岡】下有陂田常肆勤以自給【肆陳也】非身所耕漁則不食也鄉黨宗族希得見者【謝承書曰燮居家清處非法不言兄弟父子室家相待如賔鄉曲不善者皆從其教也】舉孝廉賢良方正特徴皆以疾辭延光二年安帝以纁羔幣聘燮【禮卿執羔董仲舒春秋繁露曰凡贄卿用羔羔有角而不用類仁者執之不鳴殺之不嘷類死義者羔飲其母必跪類知禮者故以為贄】及南陽馮良二郡各遣丞掾致禮宗族更勸之曰夫脩德立行所以為國自先世以来勲寵相承君獨何為守東岡之陂乎燮曰吾既不能隠處巢穴追綺季之跡【綺季東園公夏黄公角里先生謂之四皓隠於商山見前書也】而猶顯然不逺父母之國斯固以滑泥揚波同其流矣【滑混也楚詞何不滑其泥而揚其波滑音古没反】夫脩道者度其時而動動而不時焉得亨乎【亨通也書曰慮善以動動惟厥時】因自載到潁川陽城遣生送敬【○劉攽曰案文當云遣門生送敬少一門字】遂辭疾而歸【送敬猶致謝也】良亦載病到近縣送禮而還【送禮謂送其所致之禮也】詔書告二郡歲以羊酒養病良字君郎出於孤微少作縣吏年三十為尉從佐【從佐謂隨從而已不主案牘也】奉檄迎督郵即路慨然耻在厮役【厮賤也】因壊車殺馬毁裂衣冠乃遁至犍為從杜撫學妻子求索蹤迹斷絶後乃見草中有敗車死馬衣裳腐朽謂為虎狼盜賊所害發喪制服積十許年乃還鄉里志行高整非禮不動遇妻子如君臣鄉黨以為儀表燮良年皆七十餘終
  黃憲傳
  黃憲字叔度汝南愼陽人也【在愼水之南因以名縣南陽有愼陽國而流俗書此或作順陽者誤】世貧賤父為牛醫潁川荀淑至愼陽遇憲於逆旅【逆旅客舍】時年十四淑竦然異之揖與語移日不能去謂憲曰子吾之師表也既而前至袁閎【一作閬】所未及勞問逆曰子國有顏子寧識之乎【顏子顏回也】閎曰見吾叔度邪是時同郡戴良才高倨慠而見憲未嘗不正容及歸罔然若有失也其母問曰汝復從牛醫兒來邪對曰良不見叔度不自以為不及既覩其人則瞻之在前忽焉在後【論語顏回慕孔子之言也】固難得而測矣同郡陳蕃周舉常相謂曰時月之間不見黄生則鄙吝之萌復存乎心【吝貪也】及蕃為三公臨朝歎曰叔度若在吾不敢先佩印綬矣太守王龔在郡禮進賢達多所降致卒不能屈憲郭林宗少游汝南先過袁閎【○劉攽曰案袁閬字奉高閎字夏甫此下言奉高則閎當作閬也】不宿而退進往從憲累日方還或以問林宗【郭泰别傳曰時林宗過薛恭祖恭祖問曰聞足下見袁奉高車不停軌鑾不輟軛從叔度乃彌信宿也】林宗曰奉高之器譬諸汎濫雖清而易挹【奉高閎字也爾雅曰側出汎泉正出濫泉汎音軌濫音檻】叔度汪汪若千頃陂澄之不清淆之不濁不可量也【淆混也】憲初舉孝㢘又辟公府友人勸其仕憲亦不拒之暫到京師而還竟無所就年四十八終天下號曰徴君論曰黃憲言論風㫖無所傳聞然士君子見之者靡不服深逺去玼吝【玼音此説文曰鮮色也據此文當為疵作玼者古字通也】將以道周性全無徳而稱乎【道周備性全一無徳而稱言其徳大無能名焉】余曾祖穆侯【晉書曰范汪字平安北將軍諡曰穆侯汪生寗寗生泰泰生曄】以為憲隤然其處順【易繫辭曰坤隤然示人簡矣隤柔順貌】淵乎其似道【老子曰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淵乎似萬物之宗言淵深不可知也】淺深莫臻其分清濁未議其方【廣雅曰方所也】若及門於孔氏其殆庶乎【易繫辭曰顏氏之子其殆庶幾乎殆近也】故嘗著論云
  徐穉傳
  徐穉字孺子豫章南昌人也【豫章郡今洪州也南昌縣即今豫章縣也謝承書曰穉少為諸生學嚴氏春秋京氏易歐陽尚書兼綜風角星官筭歴河圖七緯推歩變易異行矯時俗閭里服其徳化有失物者縣以相還道無拾遺四察孝廉五辟宰府三舉茂才也】家貧常自耕稼非其力不食恭儉義讓所居服其徳屢辟公府不起時陳蕃為太守以禮請署功曹穉不免之既謁而退蕃在郡不接賔客唯穉來特設一榻去則縣之後舉有道家拜太原太守【就家而拜之也】皆不就延熹二年尚書令陳蕃僕射胡廣等上疏薦穉等曰臣聞善人天地之紀政之所由也【左傳曰晉三郄害伯宗譛而殺之及欒弗忌韓獻子曰郄氏其不免乎善人天地之紀也而驟絶之不亡何待也】詩云思皇多士生此王國【大雅文王之詩也思願也皇天也思願天多生賢人於此王國】天挺俊乂為陛下出當輔弼明時左右大業者也【左右助也】伏見處士豫章徐穉彭城姜肱汝南袁閎【閎見袁安傳謝承書曰閎少脩志節矯俗高厲】京兆韋著【著見韋彪傳謝承書曰為三輔冠族著少脩節操持京氏易韓詩博通術藝】潁川李曇徳行純備著于人聼若使擢登三事協亮天工必能翼宣盛美増光日月矣桓帝乃以安車纁備禮徴之並不至帝因問蕃曰徐穉袁閎韋著孰為先後蕃對曰閎生出公族聞道漸訓著長於三輔禮義之俗所謂不扶自直不鏤自雕【說苑曰蓬生枲中不扶自直也】至於穉者爰自江南卑薄之域而角立傑出宜當為先【如角之特立也】穉嘗為太尉黄瓊所辟不就及瓊卒歸葬穉乃負糧徒歩到江夏赴之設雞酒薄祭哭畢而去不告姓名【謝承書曰穉諸公所辟雖不就有死喪負笈赴弔常於家豫炙鷄一隻以一兩綿絮漬酒中暴乾以裹鷄徑到所起冢外以水漬綿使有酒氣斗米飯白茅為藉以鷄置前釃酒畢留謁則去不見喪主】時㑹者四方名士郭林宗等數十人聞之疑其穉也乃選能言語生茅容輕騎追之及於塗容為設飲共言稼穡之事臨訣去謂容曰為我謝郭林宗大樹將顚非一繩所維何為栖栖不遑寜處【顚仆也維繫也喻時將衰季豈一人可能救邪】及林宗有母憂穉往弔之置生芻一束於廬前而去衆怪不知其故林宗曰此必南州高士徐孺子也詩不云乎生芻一束其人如玉【小雅白駒詩此戒賢者行所舍主人之餼雖薄要就賢主人其徳如玉然也】吾無徳以堪之靈帝初欲蒲輪聘穉㑹卒時年七十二子字季登篤行孝悌亦隠居不仕【謝承書曰少遭父母喪致哀毁瘁歐血發病服闋隠居林藪躬耕稼穡勌則誦經貧窶困乏執志彌固不受惠於人也】太守華歆禮請相見固病不詣【魏志曰歆字子魚平原人為豫章太守為政清浄不煩吏人咸感而愛之】漢末宼賊縱横皆敬禮行轉相約敇不犯其閭建安中卒李曇字雲少孤繼母嚴酷曇事之愈謹【謝承書曰曇少喪父躬事繼母繼母酷烈曇性純孝定省恪勤妻子恭奉寒苦執勞不以為怨得四時珍玩先以進母與徐孺子等海内列名五處士焉】為鄉里所稱法養親行道終身不仕
  姜肱傳
  姜肱字伯淮彭城廣戚人也【廣戚故城今徐州沛縣東】家世名族【謝承書曰祖父豫章太守父任城相也】肱與二弟仲海季江俱以孝行著聞其友愛天至常共臥起【謝承書曰肱性篤孝事繼母恪勤母既年少又嚴厲肱感凱風之孝兄弟同被而寢不入房室以慰母心也】及各娶妻兄弟相戀不能别寢以係嗣當立乃遞往就室肱博通五經兼明星緯士之逺来就學者三千餘人諸公爭加辟命皆不就二弟名聲相次亦不應徴聘時人慕之肱嘗與季江謁郡夜於道遇盜欲殺之肱兄弟更相爭死賊遂兩釋焉【謝承書曰肱與季江俱乗車行適野廬為賊所劫取其衣物欲殺其兄弟肱謂盜曰弟年㓜父母所憐愍又未聘娶願自殺身濟弟季江言兄年徳在前家之珍寶國之英俊乞自受戮以代兄命盜戢刃曰二君所謂賢人吾等不良妄相侵犯棄物而去肱車中尚有數千錢盜不見也使從者追以與之亦復不受肱以物經歴盗手因以付亭吏而去也】但掠奪衣資而已既至郡中見肱無衣服怪問其故肱託以它辭終不言盜盜聞而感悔後乃就精廬【精廬即精舍也】求見徴君肱與相見皆叩頭謝罪而還所略物肱不受勞以酒食而遣之後與徐穉俱徴不至桓帝乃下彭城使畫工圗其形狀肱臥於幽闇以被韜靣【韜藏也】言感疾不欲出風工竟不得見之中常侍曹節等專執朝事新誅太傅陳蕃大將軍竇武欲借寵賢徳以釋衆望乃白徴肱為太守肱得詔乃私告其友曰吾以虛獲實遂藉聲價明明在上猶當固其本志况今政在閹竪夫何為哉乃隠身遯命逺浮海濵再以纁聘不就即拜太中大夫詔書至門【謝承書曰靈帝手筆下詔曰肱抗凌雲之志養浩然之氣以朕徳薄未肯降志昔許由不屈王道為化夷齊不橈周徳不虧州郡以禮優順勿失其意】肱使家人對云久病就醫遂羸服閒行竄伏青州界中賣卜給食召命得斷家亦不知其處歴年乃還年七十七熹平二年終于家弟子陳留劉操追慕肱徳共刋石頌之
  申屠蟠傳
  申屠蟠字子龍陳留外黄人也九歳喪父哀毁過禮服除不進酒肉十餘年每忌日輙三日不食【海内先賢傳曰蟠在冢側致甘露白雉以孝稱】同郡氏女玉為父報讎【姓也】殺夫氏之黨吏執玉以告外黄令梁配【續漢書曰同縣大女玉為從父報讐殺夫之從母兄李士姑執玉以告吏也】配欲論殺玉蟠時年十五為諸生進諫曰玉之節義足以感無耻之孫激忍辱之子不遭明時尚當表旌廬墓況在清聼而不加哀矜配善其言乃為讞得減死論【讞請也】鄉人稱美之家貧傭為漆工郭林宗見而奇之同郡蔡邕深重蟠及被州辟乃辭讓之曰申屠蟠禀氣妙性敏心通喪親盡禮幾於毁滅至行美義人所鮮能安貧樂潛味道守眞不為燥濕輕重【律歴志曰銅為物至精不為燥濕寒暑變其節不為風雨暴露改其形介然有常似於士君子之行】不為窮達易節【易曰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方之於邕以齒則長以徳則賢後郡召為主簿不行【謝承書曰蟠前後徴辟文書悉挂於樹初不顧盻也】遂隠居精學博貫五經兼明圖緯始與濟陰王子居同在太學子居臨殁以身託蟠蟠乃躬推輦車送喪歸鄉里遇司隸從事於河鞏之間【百官志曰司隸從事史十二人秩百石也】從事義之為封傳䕶送【傳謂符牒使人監送之】蟠不肯受投傳於地而去事畢還學太尉黄瓊辟不就及瓊卒歸葬江夏四方名豪㑹帳下者六七千人【帳下葬處】互相談論莫有及蟠者唯南郡一生與相酬對既别執蟠手曰君非聘則徴如是相見於上京矣蟠勃然作色曰始吾以子為可與言也何意乃相拘敎樂貴之徒邪【樂音五孝反】因振手而去不復與言再舉有道不就【謝承書曰詔書令郡以禮發遣蟠到河南萬歳亭折轅而旋也】先是京師游士汝南范滂等非訐朝政自公卿以下皆折節下之【訐謂横議是非也訐或作評也】太學生爭慕其風以為文學將興處士復用蟠獨歎曰昔戰國之世處士横議【孟子曰聖王不作諸侯恣行處士横議前書曰秦既稱帝患周之敗以為起於處士横議諸侯力爭音義曰言由横議而敗之】列國之王至為擁篲先驅【史記鄒衍如燕昭王擁篲先驅請列弟子之坐而受業築碣石宫身親往師之】卒有阬儒燒書之禍今之謂矣乃絶迹於梁碭之間【梁國有碭縣】因樹為屋自同傭人【謝承書曰居蓬萊之室依桑樹以為棟也】居二年滂等果罹黨錮或死或刑者數百人蟠礭然免於疑論後蟠友人陳郡馮雍坐事繫獄豫州牧黄琬欲殺之或勸蟠救雍蟠不肯行曰黄子琰為吾故邪未必合罪如不用吾言雖往何益琬聞之遂免雍罪大將軍何進連徴不詣進必欲致之使蟠同郡黄忠書勸曰前莫府初開至如先生特加殊禮優而不名申以手筆設几杖之坐經過二載而先生抗志彌高所尚益固竊論先生高節有餘於時則未也今潁川荀爽載病在道北海鄭北面受署彼豈樂羈牽哉知時不可逸豫也昔人之隠遭時則放聲滅迹巢棲茹薇【放棄也謂棄聲名也巢棲謂巢父也説文薇似藿也】其不遇也則祼身大笑被髮狂歌【楚詞曰桑扈祼行史記曰箕子被髪佯狂歌謂楚狂接輿歌而過孔子也】今先生處平壤【壤地也】游人間吟典籍襲衣裳事異昔人而欲逺蹈其迹不亦難乎孔氏可師何必首陽【孔子使子路語隠者云不仕無義長㓜之節不可廢也君臣之義如之何其可廢也欲潔其身而亂大倫首陽夷齊所隠山也】蟠不答中平五年復與爽及潁川韓融【融字元長韶之子也見韶傳】陳紀等十四人並博士徴不至明年董卓廢立蟠及爽融紀等復俱公車徴【讀漢志曰徴爽為司空融為尚書紀為侍中】唯蟠不到衆人咸勸之蟠笑而不應居無幾爽等為卓所脅迫西都長安京師擾亂及大駕西遷公卿多遇兵飢室家流散融等僅以身脱唯蟠處亂末終全高志年七十四終于家
  贊曰琛寶可懐貞期難對【琛寶喻道徳也貞期謂明時也對偶也】道茍違運理用同廢與其遐棲豈若穢【䝉穢謂仕亂朝】悽悽碩人陵阿窮退【碩人謂賢者悽悽飢病貌也言賢者退而窮處詩國風曰考槃在阿碩人之薖曲陵曰阿陵升也薖飢也薖音苦戈反】韜伏明姿甘是堙曖【堙沈也曖猶醫也】






  後漢書卷八十三
  後漢書卷八十三考證
  周燮傳決曹掾燕之後也○決字監本作法【臣㑹汾】按獨行傳周嘉篇作決從改按百官志太尉公府諸曹有法曹主郵驛料程有決曹主罪法郡太守下置諸曹掾史略如公府則法曹決曹並有之周燕於宣帝時為郡決曹太守欲枉殺人燕諫不聼知監本作法曹者誤矣
  徐穉傳穉不免之既謁而退○不免之三字疑有誤何焯曰免疑作就通鑑作穉不之免袁紀作不之起
  固病不詣○諸本同推尋文義當作固稱病不詣此脱去稱字也
  姜肱傳以係嗣當立○諸本同係當作繼
  言感疾○感字舊本作惑誤
  申屠蟠傳因樹為屋注居蓬莱之室○諸本同【臣㑹汾】按蓬莱雖皆草名然古人或作蓬蒿或作蒿莱至蓬莱二字並用恐與山名相混此注莱字當是虆字之誤














  後漢書卷八十三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八十四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楊震列傳第四十四
  楊震傳【子秉 孫賜 曽孫彪 孫脩】
  楊震字伯起農華隂人也八世祖喜高祖時有功封赤泉侯【史記曰喜追殺項羽以功封】高祖敞昭帝時為丞相封安平侯父寶【續齊諧記曰寶年九嵗時至華隂山北見一黄雀為鴟梟所搏墜於樹下為螻蟻所困寳取之以歸置巾箱中唯食黄花百餘日毛羽成乃飛去其夜有黄衣童子向寶再拜曰我西王母使者君仁愛救拯實感成濟以白環四枚與寶令君子孫潔白位登三事當如此環矣】習歐陽尚書哀平之世隱居教授居攝二年與兩龔蒋詡俱徴遂遁逃不知所處【龔勝字君賔龔舍字君倩詡字元卿並以高節著名見前書】光武高其節建武中公車特徴老病不到卒於家震少好學受歐陽尚書於太常桓郁明經博覽無不窮究諸儒為之語曰關西孔子楊伯起常客居於湖【今湖城縣】不答州郡禮命數十年【續漢志曰教授二十餘年州請召數稱病不就少孤貧獨與母居假地種植以給供養諸生嘗有助種藍者震輙㧞更以距其後鄉里稱孝也】衆人謂之晩暮而震志愈篤後有冠雀銜三鱣魚飛集講堂前【冠音貫即鸛雀也鱣音善韓子云鱣似蛇臣賢案續漢及謝承書鱣皆作鱓然則鱣鱓古字通也鱣魚長者不過三尺黄地黒文故都講云蛇鱓卿大夫之服象也郭璞云鱓魚長二三丈音知然反安有鸛雀能勝二三丈乎此為鱣明矣】都講取魚進曰蛇鱣者卿大夫服之象也數三者法三台也先生自此升矣年五十乃始仕州郡大将軍鄧隲聞其賢而辟之舉茂才四遷荆州刺史東萊太守當之郡道經昌邑【昌邑故城在今兖州金鄉縣西北】故所舉荆州茂才王密為昌邑令謁見至夜懷金十斤以遺震震曰故人知君君不知故人何也密曰暮夜無知者震曰天知神知我知子知何謂無知密愧而出後轉涿郡太守性公廉不受私謁子孫常蔬食歩行故舊長者或欲令為開産業震不肯曰使後世稱為清白吏子孫以此遺之不亦厚乎元初四年徴入為太僕遷太常先是博士選舉多不以實震舉薦明經名士陳留楊倫等【倫字仲桓謝承書云薦楊仲桓等五人各從家拜博士】顯傳學業諸儒稱之永寧元年代劉愷為司徒明年鄧太后崩内寵始横安帝乳母王聖因保養之勤緣恩放恣聖子女伯榮出入宫掖傳通姦賂震上疏曰臣聞政以得賢為本理以去穢為務【墨子曰夫尚賢者政本也左傳曰為國者如農夫之務去草焉】是以唐虞俊乂在官四凶流放天下咸服以致雍熈【尚書曰四罪而天下咸服又曰黎人於變時雍庻績咸熈雍和也熈廣也】方今九徳未事【尚書臯繇謨曰亦行有九徳寛而栗柔而立愿而龔亂而敬擾而毅直而温簡而廉剛而塞强而誼又曰九徳咸事俊乂在官】嬖倖充庭【諡法曰賤而得愛曰嬖】阿母王聖出自賤微得遭千載奉養聖躬雖有推燥居溼之勤【孝經援神契曰母之於子也鞠養殷勤推燥居溼絶少分甘也】前後賞惠過報勞苦而無厭之心不知紀極【左傳曰縉雲氏有不材子聚歛積實不知紀極】外交屬託擾亂天下損辱清朝塵㸃日月書試牝雞牡鳴【牝雌也牡雄也尚書古人有言牝雞無晨牝雞之晨唯家之索】詩刺哲婦喪國【詩大雅曰哲夫成城哲婦傾城】昔鄭嚴分從母氏之欲恣驕弟之情幾至危國然後加討春秋貶之以為失教【嚴公荘公也避明帝諱改焉左傳鄭荘公殺母弟叚稱鄭伯譏失教也】夫女子小人近之喜逺之怨實為難養【論語曰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近之則不遜逺之則怨也】易曰無攸遂在中饋【家人卦六二爻辭也鄭注曰二為隂爻得正於内五陽爻也得正於外猶婦人自脩正於内丈夫脩正於外無攸遂言婦人無敢自遂也爻體離又互體坎火位在下水在上餁之象也饋食也故云在中饋也】言婦人不得與於政事也宜速出阿母令居外舍斷絶伯榮莫使徃來令恩徳兩隆上下俱美惟陛下絶婉孌之私割不忍之心【詩國風候人篇序曰曹共公逺君子而近小人其詩曰婉兮孌兮季女斯飢婉少貌孌好貌也】留神萬機誡慎拜爵减省獻御損節徴發令野無鶴鳴之歎【詩小雅序曰鶴鳴誨宣王也鄭注云教周宣王求賢人之未仕者其詩曰鶴鳴于九臯聲聞于野言身隱而名著喻賢者雖隱居人咸知之】朝無小明之悔【詩小雅序曰小明大夫悔仕於亂也小明者言周幽王日小其明損其政事以至於亂】大東不興於今【詩小雅序大東刺亂也其詩曰小東大東杼柚其空鄭注云小亦於東大亦於東言賦歛多也】勞止不怨於下【詩小雅序曰人勞刺厲王也其詩曰民亦勞止迄可小康】擬蹤徃古比徳哲王豈不休哉奏御帝以示阿母等内倖皆懷忿恚而伯榮驕滛尤甚與故朝陽侯劉護從兄瓌交通【護泗水王歙之從曽孫】瓌遂以為妻得襲護爵位至侍中震深疾之復詣闕上疏曰臣聞高祖與羣臣約非功臣不得封故經制父死子繼兄亡弟及以防簒也【公羊傳曰劉子單子以王猛入于王城者何西周也其言入何篡辭也冬十月王子猛卒此未踰年之君其稱王子猛卒何不予當也不予當者不與當父死子繼兄亡弟及也】伏見詔書封故朝陽侯劉護再從兄瓌襲護爵為侯護同産弟威今猶見在臣聞天子專封封有功諸侯專爵爵有徳今瓌無他功行但以配阿母女一時之間既位侍中又至封侯不稽舊制不合經義行人諠譁百姓不安陛下宜覽鏡既徃順帝之則書奏不省延光二年代劉愷為太尉帝舅大鴻臚耿寶薦中常侍李閏兄於震震不從寶乃自徃候震曰李常侍國家所重欲令公辟其兄寶唯傳上意耳【言非己本心傳在上之意】震曰如朝廷欲令三府辟召故宜有尚書勑遂拒不許寶大恨而去皇后兄執金吾閻顯亦薦所親厚於震震又不從司空劉授聞之【漢官儀授字孟春武原人】即辟此二人旬日中皆見㧞擢由是震益見怨時詔遣使者大為阿母修第中常侍樊豐及侍中周廣謝惲等更相扇動傾揺朝廷震復上疏曰臣聞古者九年耕必有三年之儲故堯遭洪水人無菜色【言有儲蓄人無食菜之飢色也】臣伏念方今灾害發起彌彌滋甚【彌彌猶稍稍也韋孟詩曰彌彌其失也】百姓空虚不能自贍重以螟蝗羌虜鈔掠三邊震擾戰鬬之役至今未息兵甲軍糧不能復給大司農帑藏匱乏殆非社稷安寧之時伏見詔書為阿母興起津城門内第舍【津城門洛陽南面西頭門也】合兩為一連里竟街【合兩坊而為一宅里即坊也】雕修繕飾窮極巧伎今盛夏土王而攻山採石其大匠左校别部將作合數十處【續漢志將作大匠秩二千石左校令秩六百石】轉相迫促為費巨億周廣謝惲兄弟與國無肺腑枝葉之屬依倚近倖姦佞之人與樊豐王永等分威共權屬託州郡傾動大臣宰司辟召承望㫖意招來海内貪汙之人受其貨賂至有臧錮棄世之徒復得顯用【有臧賄禁錮之人也】白黒溷淆清濁同源天下讙譁咸曰財貨上流為朝結譏臣聞師言上之所取財盡則怨力盡則叛怨叛之人不可復使故曰百姓不足君誰與足【論語有若對魯哀公之詞】惟陛下度之豐惲等見震連切諫不從無所顧忌遂詐作詔書調發司農錢榖大匠見徒材木各起家舍園池廬觀役費無數震因地震復上疏曰臣恩備台輔不能奉宣政化調和隂陽去年十一月四日京師地動臣聞師言地者隂精當安静承陽而今動揺者隂道盛也其日戊辰三者皆土位在中宫【戊干辰支皆土也并地動故言三者】此中臣近官盛於持權用事之象也臣伏惟陛下以邊境未寧躬自菲薄宫殿垣屋傾倚枝柱而已【倚邪也柱音竹主反】無所興造欲令逺近咸知政化之清流商邑之翼翼也【詩商頌商邑翼翼四方之極也】而親近倖臣未崇斷金【易繫辭曰二人同心其利斷金言邪佞之臣不與上同心】驕溢踰法多請徒士盛修第舍賣弄威福道路讙譁衆所聞見地動之變近在城郭殆為此發又冬無宿雪春節未雨百僚燋心而繕修不止誠致旱之徴也書曰僣恒若臣無作威作福玉食【尚書洪範之詞也僣差也若順也君行僣差則常暘順之也言唯君得專威福為羙食】唯陛下奮乾剛之徳【易曰大哉乾乎剛健中正純粹精也】棄驕奢之臣以掩訞言之口奉承皇天之戒無令威福久移於下震前後所上轉有切至帝既不平之而樊豐等皆側目憤怨俱以其名儒未敢加害尋有河間男子趙騰詣闕上書指陳得失帝發怒遂收考詔獄結以罔上不道震復上疏救之曰臣聞堯舜之世諫皷謗木立之於朝【帝皇紀曰堯置敢諫之皷舜立誹謗之木】殷周哲王小人怨詈則還自敬徳【尚書曰自殷王中宗及高宗及祖甲及我周文王兹四人廸哲厥或告之曰小人怨汝詈汝則皇自敬徳也】所以達聰明開不諱博採負薪盡極下情也今趙騰所坐激訐謗語為罪與手刃犯法有差乞為虧除全騰之命以誘芻蕘輿人之言【輿衆也詩曰詢于芻蕘左氏傳曰聽輿人之謀也】帝不省騰竟伏尸都市㑹三年春東廵岱宗樊豐等因乘輿在外競修第宅震部掾高舒召大匠令史考校之【史謂府吏也】得豐等所詐下詔書具奏須行還上之豐等聞惶怖㑹太史言星變逆行遂共譖震云自趙騰死後深用怨懟【懟怨怒也】且鄧氏故吏有恚恨之心【震初鄧隲辟之故曰故吏】及車駕行還便時太學【且於太學待吉時而後入也故曰便時前書便時上林延夀門也】夜遣使者䇿收震太尉印綬於是柴門絶賔客豐等復惡之乃請大軍耿寶奏震大臣不服罪懷恚望有詔遣歸本郡震行至城西夕陽亭乃慷慨謂其諸子門人曰【慷慨悲歎】死者士之常分吾䝉恩居上司疾姦臣狡猾而不能誅惡嬖女傾亂而不能禁何面目復見日月身死之日以雜木為棺布單被裁足蓋形勿歸冢次勿設祭祠因飲酖而卒時年七十餘農太守移良【風俗通日齊公子雍食菜於移其後氏焉】承樊豐等㫖遣吏於陜縣留停震喪露棺道側【謝承書曰震臨没謂諸子以牛車薄簀載柩還歸】讁震諸子代郵行書道路皆為隕涕【説文郵境上行書舍也廣雅曰郵驛也】歳餘順帝即位樊豐周廣等誅死震門生虞放陳翼詣闕追訟震事朝廷咸稱其忠乃下詔除二子為郎贈錢百萬以禮改於華隂潼亭【墓在今潼關西大道之北其碑尚存】逺近畢至先十餘日有大鳥高丈餘集震喪前俯仰悲鳴淚下霑地畢乃飛去郡以状上【續漢書曰大鳥來止亭樹下地安行到柩前正立低頭淚出衆人更共摩撫抱持終不驚駭謝承書曰其鳥五色高丈餘兩翼長二丈三尺人莫知其名也】時連有灾異帝感震之枉乃下詔䇿曰故太尉震正直是與俾匡時政而青蠅㸃素同兹在藩【藩樊也詩云營營青蠅止于樊愷悌君子無信讒言青蠅汚白使黒汙黒使白喻佞人變亂善惡也】上天降威灾眚屢作爾卜爾筮惟震之故朕之不徳用彰厥咎山崩棟折我其危哉【禮記曰孔子将終歌曰泰山其頽乎梁木其壞乎】今使太守丞以中牢具祠魂而有靈儻其歆享於是時人立石鳥象於其墓所震之被譖也高舒亦得罪以減死論及震事顯舒拜侍御史至荆州刺史震五子長子牧富波相【富波縣屬汝南郡】牧孫奇靈帝時為侍中帝嘗從容問奇曰朕何如桓帝對曰陛下之於桓帝亦猶虞舜比徳唐堯帝不悦曰卿强項真楊震子孫【强項言不低屈也光武謂董宣為强項令也】死後必復致大鳥矣出為汝南太守帝崩後復入為侍中衛尉從獻帝西遷有功勤及李傕脅帝歸其營奇與黄門侍郎鍾繇誘傕部曲宋曄楊昻令反傕傕由此孤弱帝乃得東【魏志曰繇為黄門侍傕脅天子繇與尚書郎韓斌同䇿謀天子得出長安繇有力焉】後徙都許追封竒子亮為陽成亭侯【亮舊宅在閿鄉縣西南】震少子奉奉子敷篤志博聞議者以為能世其家敷早卒子衆亦傳先業以謁者僕射從獻帝入關累遷御史中丞及帝東遷夜走度河衆率諸官屬歩從至太陽拜侍中【太陽縣屬河東郡】建安二年追前功封蓩亭侯【郡國志桃林縣有蓩鄉音莫老反】震中子秉
  秉字叔節少傳父業兼明京氏易博通書傳常隱居教授年四十餘乃應司空辟拜侍御史頻出為豫荆徐兖四州刺史遷任城相自為刺史二千石計日受奉餘禄不入私門故吏齎錢百萬遺之閉門不受以廉潔稱桓帝即位以明尚書徴入勸講【勸講猶侍講也】拜太中大夫左中郎遷侍中尚書帝時微行私過幸河南尹梁府舍【梁冀子也】是日大風㧞樹晝昏秉因上疏諌曰臣聞瑞由徳至灾應事生傳曰禍福無門唯人所召【左傳閔子騫之詞】天不言語以灾異譴告是以孔子迅雷風烈必有變動詩云敬天之渝不敢馳驅【詩大雅曰敬天之怒無敢戲豫敬天之渝無敢馳驅與此文稍異也】王者至尊出入有常警蹕而行靜室而止【蹕止行人也靜室謂先使清宫也前書音義曰漢有靜室令也】自非郊廟之事則鑾旗不駕【漢官儀曰前驅有雲罕皮軒鑾旗車也】故詩稱自郊徂宫【詩大雅雲漢之詞也郊祭天也】易曰王假有廟致孝享也【萃卦詞也假至也假音格】諸侯如臣之家春秋尚列其誡【左傳齊荘公如崔杼之家為杼所殺也】况以先王法服而私出槃游【法服謂天子服日月星辰山龍華蟲藻火粉米黼黻十二章】降亂尊卑等威無序【等威謂威儀有等差也左傳曰貴有常尊賤有等威也】侍衛守空宫紱璽委女妾設有非常之變任章之謀【前書曰代郡太守任宣坐謀反誅宣子章為公車丞亡在渭城界中夜服八廟居廊間執㦸立於廟門待上至欲為逆發覺伏誅也】上負先帝下悔靡及臣奕世受恩【奕猶重也】得備納言【納言尚書】又以薄學充在講勸特䝉哀識見照日月恩重命輕義使士死敢憚摧折略陳其愚帝不納秉以病乞退出為右扶風太尉黄瓊惜其去朝廷上秉勸講帷幄不宜外遷留拜光禄大夫是時大将軍梁冀用權秉稱病六年冀誅後乃拜太僕遷太常延熹三年白馬令李雲以諌受罪秉爭之不能得坐免官歸田里【謝承書曰秉免歸雅素清儉家至貧窶并日而食任城故孝廉景慮齎錢百餘萬就以餉秉秉閉門距絶不受】其年冬復徴拜河南尹先是中常侍單超弟匡為濟隂太守以臧罪為刺史第五種所劾窘急乃賂客任方刺兖州從事衛羽事己見種傳及捕得方囚繫洛陽匡慮秉當窮竟其事密令方等得突獄亡走尚書召秉詰責秉對曰春秋不誅黎比而魯多盜【左傳曰邾庻其以漆閭丘來奔於是魯多盜臣賢案黎比莒國之君恐别有所據也】方等無状釁由單匡刺執法之吏害奉公之臣復令得逃竄寛縱罪身元惡大憝終為國害乞檻車徴匡考覈其事則姦慝蹤緒必可立得而秉竟坐輸作左校以久旱赦出㑹日食太山太守皇甫規等訟秉忠正不宜久抑不用有詔公車徴秉及處士韋著二人各稱疾不至有司並劾秉著大不敬請下所屬正其罪尚書令周景與尚書邊韶議奏秉儒學侍講常在謙虛著隱居行義以退讓為節俱徴不至誠違側席之望然逶迤退食足抑茍進之風【詩國風羔羊詩曰退食自公委蛇委蛇退食謂减膳也從於公謂正直順於事也委蛇委曲自得之貌也】夫明王之世必有不召之臣【堯時許由禹時伯成子高湯時務光等】聖朝養宜用優游之禮可告在所屬【○劉攽曰案文多一在字】喻以朝廷恩意如遂不至詳議其罰於是重徴乃到拜太常五年冬代劉矩為太尉是時宦官方熾任人及子弟為官【任謂保任】布滿天下競為貪滛朝野嗟怨秉與司空周景上言内外吏職多非其人自頃所徴皆特拜不試致盜竊縱恣怨訟紛錯舊典中臣子弟不得居位秉埶而今枝葉賔客布列職署或年少庸人典據守宰上下忿患四方愁毒可遵用舊章退貪殘塞灾謗請下司隸校尉中二千石城門五營校尉北軍中候各實覈所部應當斥罷自以状言三府廉察有遺漏續上帝從之於是秉條奏牧守以下匈奴中郎将燕瑗青州刺史羊亮遼東太守孫諠等五十餘人或死或免天下莫不肅然時郡國計吏多留拜為郎秉上言三署見郎七百餘人【三署郎觧見安帝紀】帑臧空虛浮食者衆而不良守相欲因國為池澆濯釁穢宜絶横拜以塞覬覦之端【左傳曰下無覬覦杜預注曰無冀望上位】自此終桓帝世計吏無復留拜者七年南廵園陵特詔秉從南陽太守張彪與帝微時有舊恩以車駕當至因傍發調多以入私秉聞之下書責讓荆州刺史以状副言公府【南陽郡荆州所部也】及行至南陽左右並通姦利詔書多所除拜秉復上疏諌曰臣聞先王建國順天制官【尚書曰明王奉若天道建邦設都孔安國注云天有日月北斗五星二十八宿皆有尊卑相正之法明王奉順此道建邦設都】太微積星名為郎位【史記天官書曰太微宮五帝坐後聚二十五星蔚然曰郎位積聚也】入奉宿衛出牧百姓臯陶誠虞在於官人【尚書臯陶誡舜曰在知人在官人也】頃者道路拜除恩加豎隸爵以貨成化由此敗所以俗夫巷議白駒逺逝【孔子曰天下有道庶人不議詩小雅曰皎皎白駒食我塲苗所謂伊人於焉逍遥言宣王官失其人賢者乘白駒而去之】穆穆清朝逺近莫觀宜割不忍之恩以斷求欲之路於是詔除乃止時中常侍侯覽弟參為益州刺史累有臧罪暴虐一州明年秉劾奏參檻車徴詣廷尉參惶恐道自殺【謝承書曰秉奏參取受罪臧累億牂柯男子張攸居為富室參横加非罪云造訛言殺攸家八人没入廬宅又與同郡諸生李元之官共飲酒醉飽之後戲故相犯誣言有慝之罪應時棰殺以人臣之勢行桀紂之態傷和逆理痛感天地宜當糺持以謝一州又曰京兆尹袁逢於長安客舍中得參重車三百餘乘金銀珍玩不可稱紀】秉因奏覽及中常侍具瑗曰臣案國舊典宦豎之官本在給使省闥司昬守夜而今猥受過寵執政操權其阿䛕取容者則因公襃舉以報私惠有忤逆於心者必求事中傷肆其凶忿居法王公富擬國家飲食極肴饍僕妾盈紈素雖季氏專魯穰侯擅秦何以尚兹【季氏魯卿世專魯政孔子曰季氏富於周公史記曰穰侯魏冉者秦昭王母宣太后弟也為秦相國侈富於王室尚猶加也】案中常侍侯覽弟參貪殘元惡自取禍滅覽固知釁重必有自疑之意臣愚以為不宜復見親近昔懿公刑邴歜之父奪閻職之妻而使二人參乗卒有竹中之難春秋書之以為至戒【左傳曰齊懿公之為公子也與邴歜之父爭田弗勝及即位乃倔而刖之而使歜僕納閻職之妻而使職驂乗夏五月公游于申池歜以扑扶職職怒歜曰人奪汝妻而不怒一抶汝庸何傷職曰與刖其父而弗能病者何如乃謀殺懿公納諸竹中歸舍爵而行也】蓋鄭詹來而國亂四佞放而衆服【公羊傳曰鄭詹自齊逃來何以書甚佞也曰佞人來後魯荘公取齊滛女卒為後敗四佞即四凶也】以此觀之容可近乎覽宜急屏斥投畀有虎【畀與也詩小雅曰取彼譖人投畀豺虎○劉攽曰正文有當作豺注無它説知與詩同】若斯之人非恩所宥請免官送歸本郡書奏尚書召對秉掾屬曰【召秉掾屬問之】公府外職而奏劾近官經典漢制有故事乎秉使對曰春秋趙鞅以晉陽之甲逐君側之惡【公羊傳曰趙鞅取晉陽之甲以逐荀寅士吉射曷為此逐君側之惡人也】傳曰除君之惡唯力是視【左傳曰晉寺人披言也】鄧通懈慢申屠嘉召通詰責文帝從而請之【前書鄧通文帝幸臣為太中大夫居上傍怠慢丞相申屠嘉罷朝坐府中召通至不為禮責曰通小臣戲殿上大不敬當斬通頓首首盡出血上使使持節召通而謝丞相此吾弄臣君釋之】漢世故事三公之職無所不統尚書不能詰帝不得已竟免覽官而削瑗國每朝廷有得失輙盡忠規諌多見納用秉性不飲酒又早䘮夫人遂不復娶所在以淳白稱嘗從容言曰我有三不惑酒色財也八年薨時年七十四賜塋陪陵子賜
  賜字伯獻少傳家學篤志博聞常退居隱約教授門徒不答州郡禮命後辟大将軍梁冀府非其好也出除陳倉令因病不行公車徴不至連辭三公之命後以司空高第再遷侍中越騎校尉建寕初靈帝當受學詔太傅三公選通尚書桓君章句宿有重名者三公舉賜乃侍講於華光殿中【洛陽宫殿名曰華光殿在崇光殿北】遷少府光禄勲熹平元年青蛇見御坐帝以問賜賜上封事曰臣聞和氣致祥乖氣致灾休徴則五福應【休美也徴騐也五福一曰壽二曰富三曰康寕四曰攸好徳五曰考終命】咎徴則六極至【咎惡也六極一曰凶短折二曰疾三曰憂四曰貧五曰惡六曰弱並見尚書】夫善不妄來灾不空發王者心有所惟意有所想雖未形顔色而五星以之推移隂陽為其變度以此而觀天之與人豈不符哉尚書曰天齊乎人假我一日是其明徴也【我謂君也天意欲整齊于人必假於君也今尚書文假作俾俾使也義亦通】夫皇極不建則有蛇龍之孽【洪範五行傳曰皇大也極中也建立也孽灾也君不合大中是謂不立蛇龍隂類也】詩云惟虺惟蛇女子之祥【詩小雅也虺蛇穴居隂之類故為女子之祥也】故春秋兩蛇鬬於鄭門昭公殆以女敗【洪範五行傳曰初鄭厲公劫相祭仲而簒兄昭公立為鄭君後雍糺之難厲公出奔鄭人立昭公既立内蛇與外蛇鬭鄭南門中内蛇死是時傅瑕仕於鄭欲内厲公故内蛇死者昭公将敗厲公勝之象也是時昭公宜布恩施惠以撫百姓舉賢崇徳以厲羣臣觀察左右以省姦謀則内變不得生外謀無由起矣昭公不覺果殺於傅瑕二子死而厲公入此其効也詩云惟虺惟蛇女子之祥鄭荘公殆以女子敗矣】康王一朝晏起關雎見幾而作【前書曰佩玉晏鳴關雎歎之音義曰后夫人雞鳴佩玉去君所周康王后不然故詩人歎而傷之此事見魯詩今亡失也】夫女謁行則讒夫冒讒夫昌則苞苴通故殷湯以之自戒終濟亢旱之灾【説苑曰湯自伐桀後大旱七年洛川竭使人持三足鼎祝於山川曰政不節邪使人疾邪苞苴行邪讒夫昌邪宫室榮邪女謁行邪何不雨之極言未已而天大雨】惟陛下思乾剛之道别内外之宜崇帝乙之制受元吉之祉【易泰卦六五日帝乙歸妹以祉元吉也】抑皇甫之權割豔妻之愛【豔妻周幽王后褒姒也皇甫卿士等皆后之黨用后嬖寵而居位也詩云皇甫卿士豔妻煽方處也】則蛇變可消禎祥立應殷戊宋景其事甚明【殷王太戊時桑榖共生於朝修徳而桑榖死景公時熒惑守心修徳而星退舍並見史記】二年代唐珍為司空以灾異免復拜光祿大夫秩中二千石五年代袁隗為司徒是時朝廷爵授多不以次而帝好微行遊幸外苑賜復上疏曰臣聞天生蒸民不能自理【蒸衆也】故立君長使司牧之【司主也牧養也】是以唐虞兢兢業業【兢兢戒慎業業危懼尚書臯陶謨日兢兢業業一日二日萬幾】周文日昃不暇【尚書曰文王自朝至於日中昃弗遑暇食】明慎庶官俊乂在職三載考績【尚書曰三載考績黜陟幽明也】以觀厥成而今所序用無他徳有形埶者旬日累遷守真之徒歴載不轉勞逸無别善惡同流北山之詩所為訓作【詩小雅曰陟彼北山言採其偕偕士子朝夕從事大夫不均我從事獨賢】又聞數微行出幸苑囿觀鷹犬之埶極槃遊之荒【槃樂也詩云槃于遊田書曰内作色荒外作禽荒】政事日墮【許規切】大化陵遲陛下不顧二祖之勤止【二祖髙祖光武也詩云文王既勤止】追慕五宗之美蹤【文帝太宗武帝世宗宣帝中宗明帝顯宗章帝肅宗也】而欲以望太平是由曲表而欲直景郤行而求及前人也【孫卿子曰猶立枉木而求其影之直也韓詩外傳曰夫明鏡所以照形也徃古所以知今也夫知惡徃古之惡而不知修今之善惡徃古之所以危亡而不知襲積其所以安存則無以異乎却行而求逮於前人也】宜絶慢慠之戲念官人之重割用板之恩愼貫魚之次【板謂詔書也易剥卦曰貫魚以宫人寵言王者御宫人如貫魚之有次序也】無令醜女有四殆之歎【劉向列女傳曰鍾離春者齊無鹽邑之女齊宣王之正后也其為人也極醜無䨇白頭深目長壮大節卭鼻結喉肥項少髪折腰凸胷皮膚若漆年四十行嫁不售自謁宣王舉手拊膝曰殆哉殆哉曰今王之國西有衡秦之患南有强楚之讐外有二國之難一旦山陵崩㢮社稷不安此一殆也漸臺五重萬人罷極此二殆也賢者伏匿於山林諂諛被强於左右此三殆也飲酒沈湎以夜繼晝外不修諸侯之禮内不秉國家之政此四殆也】遐邇有憤怨之聲臣受恩偏特忝任師傅不敢自同凡臣括囊避咎【括結也易曰括囊無咎無譽】謹自手書密上後坐辟黨人免復拜光禄大夫光和元年有虹蜺晝降於嘉徳殿前【洛陽記殿在九龍門内郭景純注爾雅曰雙出色鮮盛者為雄曰虹闇者為雌曰蜺】帝惡之引賜及議郎蔡邕等入金商門崇徳署【戴延之西征記曰太極殿西有金商門】使中常侍曹節王甫問以祥異禍福所在賜仰天而歎謂節等曰吾每讀張禹傳未嘗不憤恚歎息不能竭忠盡情極言其要而反留意少子乞還女壻【張禹成帝時為丞相以師傅恩禹每疾輙以起居聞車駕日臨問之拜禹牀下禹頓首謝恩言老臣有四男一女愛女甚於男逺嫁為張掖太守蕭咸妻不勝父子私情思與女相近上即時徙咸為農太守又屬少子未有官上臨候禹禹數視其少子上即禹牀下拜為黄門給事中也】朱游欲得尚方斬馬劔以理之固其宜也【朱雲字游張禹以帝師尊重雲上書求見公卿在前雲曰今朝廷大臣不能匡主臣願得尚方斬馬劒斷佞臣一人頭以厲其餘上問誰也對曰安昌侯張禹尚方少府之屬官也作供御噐物故有斬馬劒利可以斬馬也並見前書】吾以微薄之學充先師之末累世見寵無以報國猥當大問死而後已乃書對曰臣聞之經傳或得神以昌或得神以亡【左傳曰有神降于莘周内史過曰國之興明神降之監其徳也将亡神又降之觀其惡也故有得神以興亦有以亡國語曰昔夏之興也祝融降於崇山其亡也回祿信於黔遂商之興也檮杌次於㔻山其亡也夷羊在牧周之興也鸞鷟鳴於岐山其衰也杜伯射王於鄗也】國家休明則鑒其徳邪辟昬亂則視其禍今殿前之氣應為虹蜺皆妖邪所生不正之象詩人所謂蝃蝀者也【韓詩序曰蝃蝀刺奔女也蝃蝀在東莫之敢指詩人言蝃蝀在東者邪色乗陽人君滛佚之徴臣子為君父隱藏故言莫之敢指蝃音帝蝀音董】於中孚經曰蜺之比無徳以色親【易稽覽圖中孚經之文也比類也鄭注曰蜺邪氣也隂無徳以好色得親幸於陽也】方今内多嬖倖外任小臣上下並怨諠譁盈路是以灾異屢見前後丁寕今復投蜺可謂孰矣【孰成也】案春秋讖曰天投蜺天下怨海内亂【春秋演孔圖曰霓者斗之亂精也失度投霓見宋均注曰投霓投應也】加四百之期亦復垂及【漢終于四百年觧見獻帝紀】昔虹貫牛山管仲諌桓公無近妃宫【春秋文曜鉤口白虹貫牛山管仲諌曰無近妃宫君恐失權齊侯大懼退去色黨更立賢輔使后出望上牛山四面聽之以厭神宋均注曰山君位也虹蜺隂氣也隂氣貫之君惑於妻黨之象也望謂祭以謝過也流俗本山作升者誤也】易曰天垂象見吉凶聖人則之【上繫之詞則效也】今妾媵嬖人閹尹之徒共專國朝欺罔日月又鴻都門下招㑹羣小造作賦説以蟲篆小技見寵於時【法言曰賦者童子雕蟲篆刻壮夫不為也】如驩兠共工更相薦説【尚書驩兠曰都共工方鳩孱功】旬月之間並各㧞擢樂松處常伯任芝居納言郄儉梁鵠俱以便辟之性佞辯之心各受豐爵不次之寵而令搢紳之徒委伏畎畝口誦堯舜之言身蹈絶俗之行棄捐溝壑不見逮及冠履倒易陵谷代處【楚詞曰冠履兮雜處詩曰髙岸為谷深谷為陵也】從小人之邪意順無知之私欲不念板蕩之作虺蜴之誡【詩大雅序曰板凡伯刺厲王也其詩曰上帝板板下民卒癉蕩召穆公傷周室大壊也其詩曰蕩蕩上帝下民之辟又云哀今之人胡為虺蜴注云蜴蠑螈也虺蜴之性見人則走哀哉今之人何為如是傷時政也】殆哉之危莫過於今【無鹽女之詞觧見上】幸頼皇天垂象譴告周書曰天子見怪則修徳諸侯見怪則修政卿大夫見怪則修職士庻人見怪則修身唯陛下慎經典之誡圖變復之道【謂變改而銷復之】斥逺佞巧之臣速徴鶴鳴之士内親張仲外任山甫【詩曰張仲孝友又曰衮職有闕仲山甫補之皆周宣王賢臣也】斷絶尺一抑止槃游留思庻政無敢怠遑冀上天還威衆變可弭老臣過受師傅之任數寵異之恩豈敢愛惜垂没之年而不盡其慺慺之心哉【慺慺猶勤勤也音力侯反】書奏甚忤曹節等蔡邕坐直對抵罪徙朔方賜以師傅之恩故得免咎其冬行辟雍禮引賜為三老復拜少府光禄勲代劉郃為司徒帝欲造畢圭靈琨苑賜復上疏諌曰竊聞使者並出規度城南人田欲以為苑昔先王造囿裁足以修三驅之禮薪萊芻牧皆悉徃焉先帝之制左開鴻池右作上林【鴻池在洛陽東上林在西】不奢不約以合禮中今猥規郊城之地以為苑囿壊沃衍【杜預注左傳曰衍沃平美之地也】廢田園驅居人畜禽獸殆非所謂若保赤子之義【書曰若保赤子唯人其康乂也】今城外之苑已有五六【陽嘉元年起西苑延熹二年造顯陽苑洛陽宫殿名有平樂苑上林苑桓帝延熹元年置鴻徳苑也】可以逞情意順四節也【逞快也四節謂春蒐夏苖秋獮冬狩也】宜惟夏禹卑宫【孔子曰禹惡衣服卑宫室也】太宗露臺之意【文帝欲作露臺召匠計之直百金帝曰百金中人十家之産吾奉先帝宫室常恐羞之何以臺為也】以尉下民之勞書奏帝欲止以問侍中任芝中常侍樂松松等曰昔文王之囿百里人以為小齊宣五里人以為大【孟子齊宣王問曰文王之囿方七十里人猶以為小寡人之囿方四十里人猶以為大何也曰文王之囿方七十里芻蕘者徃焉雉兔者徃焉與人同之人以為小不亦宜乎此云文王百里齊宣五里與孟子不同也】今與百姓共之無害於政也帝悦遂令築苑四年賜以病罷居無何拜太常詔賜御府衣一襲【衣單複具曰襲】自所服冠幘綬玉壺革帯金錯鉤佩【金錯以金間錯其文】五年冬復拜太尉中平元年黄巾賊起賜被召㑹議詣省閣切諌忤㫖因以冦賊免先是黄巾帥張角等執左道稱大賢以誑燿百姓天下繦負歸之賜時在司徒召掾劉陶告曰張角等遭赦不悔而稍益滋蔓今若下州郡捕討恐更騷擾速成其患且欲切勑刺史二千石簡别流人各護歸本郡以孤弱其黨然後誅其渠帥可不勞而定何如陶對曰此孫子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廟勝之術也【孫子曰未戰而廟勝得算多也未戰而廟不勝得算少也】賜遂上書言之㑹去位事留中【謂所論事留在禁中未施用之】後帝徙南宫閲錄故事得賜所上張角奏及前侍講注籍【所注之籍錄】乃感悟下詔封賜臨晉侯邑千五百戸【臨晉縣屬馮翊故城在今同州朝邑縣西南】初賜與太尉劉寛司空張濟【濟字元江細陽人濟張輔曽孫】並入侍講自以不宜獨受封賞上書願分戸邑於寛濟帝嘉歎復封寛及濟子拜賜尚書令數日出為廷尉賜自以代非法家言曰三后成功惟殷于民臯陶不與焉蓋吝之也【吝耻也殷盛也尚書曰伯夷降典折人惟刑禹平水土主名山川稷降播種農植嘉榖三后成功惟殷於人言臯陶不預其數者蓋耻之】遂固辭以特進就第二年九月復代張温為司空其月薨天子素服三日不臨朝贈東園梓器禭服賜錢三百萬布五百疋䇿曰故司空臨晉侯賜華嶽所挺九徳純備【挺生也九徳即臯陶謨九徳】三葉宰相輔國以忠朕昔初載授道帷幄【詩大雅曰文王初載毛萇注云載職也】遂階成勲以陟大猷師範之功昭于内外庻官之務勞亦勤止七在卿校殊位特進五登衮職弭難乂寜雖受茅土未荅厥勲哲人其萎将誰諮度朕甚懼焉【禮記曰孔子負手曵杖消揺於門歌曰太山其穨乎梁木其壊乎哲人其萎乎】禮設殊等物有服章今使左中郎将郭儀持節追位特進【前書張禹為丞相以老罷就第以列侯朝朔望位特進見禮如丞相漢雜事曰諸侯功徳優盛朝廷所敬異賜位特進在三公下】贈司空驃騎将軍印綬及葬又使侍御史持節送䘮蘭臺令史十人發羽林騎輕車介士【續漢書輕車古之戰車也彫朱輪輿不巾不蓋葘矛㦸幢麾菑音側事反菑謂揷也】前後部鼔吹又勑驃騎将軍官屬司空法駕送至舊塋【續漢志三公列侯車倚鹿伏熊黒轓朱斑輪鹿文飛軫九斿降龍騎吏四人皆劒持棨㦸為前列三百石長導從置門下五吏賊曹功曹皆帯劒車道主簿主記兩車為從也○劉攽曰注案後漢志文此不合有三百石長四字又云賊曹督盗賊功曹皆劒三車道此文少督盗賊三字又少一三字又誤導字也蓋門下五吏賊曹一督盗賊一功曹一主簿一主記一凡五車也】公卿已下㑹諡文烈侯及小祥又㑹焉子彪嗣【禮朞而小祥又朞而大祥鄭注云祥吉也言其漸即吉也】
  彪字文先少傳家學初舉孝廉州舉茂才辟公府皆不應熹平中以博習舊聞公車徴拜議郎【華嶠書曰與馬日磾盧植蔡邕等著作東觀】遷侍中京兆尹光和中黄門令王甫使門生於郡界辜官財物七千餘萬【華嶠書曰甫使門生王翹辜觧見靈帝紀】彪發其姦言之司隸司隸校尉楊球因此奏誅甫天下莫不愜心徴還為侍中五官中郎遷潁川南陽太守復拜侍中三遷永樂少府太僕衛尉中平六年代董卓為司空其冬代黄琬為司徒明年闗東兵起董卓懼欲遷都以違其難【違避也】乃大㑹公卿議曰髙祖都闗中十有一世光武宫洛陽於今亦十世矣案石包䜟宜徙都長安以應天人之意百官無敢言者彪曰移都改制天下大事故盤庚五遷殷民胥怨【盤庚殷王之名也胥相也遷都於亳殷人相與怨恨湯遷毫仲丁遷囂河亶甲居相祖乙居耿并盤庚五遷也】昔闗中遭王莽變亂宫室焚燒民庻塗炭百不一在光武受命更都洛邑今天下無虞【虞度也言無可度之事也書曰四方無虞】百姓樂安明公建立聖主光隆漢祚無故捐宗廟棄園陵恐百姓驚動必有麋沸之亂【如麋粥之沸也詩曰如沸如羮】石包室䜟妖邪之書豈可信用卓曰關中肥饒故秦得并吞六國且隴右材木自出致之甚易又杜陵南山下有武帝故瓦陶竈數千所并功營之可使一朝而辦百姓何足與議若有前却我以大兵驅之可令詣滄海【言不敢避險難也】彪曰天下動之至易安之甚難惟明公慮焉卓作色曰公欲沮國計邪【沮止也】太尉黄琬曰此國之大事楊公之言得無可思卓不答司空荀爽見卓意壮恐害彪等因從容言曰相國豈樂此邪山東兵起非一日可禁故當遷以圖之此秦漢之埶也卓意小觧爽私謂彪曰諸君堅爭不止禍必有歸故吾不為也議罷卓使司隸校尉宣播以灾異奏免琬彪等詣闕謝即拜光祿大夫十餘日遷大鴻臚從入關轉少府太常以病免復為京兆尹光禄勲再遷光祿大夫三年秋代淳于嘉為司空以地震免復拜太常興平元年代朱儁為太尉錄尚書事及李傕郭汜之亂彪盡節衛主崎嶇危難之間㡬不免於害語在董卓傳及車駕還洛陽復守尚書令建安元年從東都許時天子新遷大㑹公卿兖州刺史曹操上殿見彪色不悦恐於此圖之未得讌設託疾如厠因出還營彪以疾罷時袁術僭亂操託彪與術婚姻誣以欲圖廢置奏收下獄劾以大逆【獻帝春秋曰操刑之不濫君之明也楊彪獲罪懼者甚衆○劉攽曰案此注當在見操曰下又當云融見操曰云云少融見曰三字】将作大匠孔融聞之不及朝服徃見操曰楊公四世清徳海内所瞻周書父子兄弟罪不相及【左傳曰康誥曰父不慈子不祗兄不友弟不恭不相及也】况以袁氏歸罪楊公易稱積善餘慶徒欺人耳【易文言曰積善之家必有餘慶】操曰此國家之意融曰假使成王殺邵公周公可得言不知邪今天下纓緌搢紳【説文曰纓冠索也鄭注禮記曰緌冠飾也紳帯也搢揷也揷笏於紳也或作縉者淺赤言帯之色】所以瞻仰明公者以公聰明仁智輔相漢朝舉直厝枉致之雍熈也今横殺無辜則海内觀聽誰不觧體【左傳曰季文子謂晉韓穿曰四方諸侯誰不觧體杜預注曰言不復肅敬也】孔融魯國男子明日便當拂衣而去不復朝矣【若以非罪殺彪融則還為魯國一男子不復更來朝也】操不得已遂理出彪四年復拜太常十年免十一年諸以恩澤為侯者皆奪封【彪父賜以師傅封臨晉侯】彪見漢祚将終遂稱脚攣不復行積十年後子修為曹操所殺操見彪問曰公何痩之甚對曰愧無日磾先見之明猶懷老牛䑛犢之愛【前書曰金日磾子二人武帝所愛以為弄兒其後弄兒壮大不謹自殿下與宫人戲日磾適見之惡其滛亂遂殺弄兒】操為之改容修字徳祖好學有俊才為丞相曹操主簿【典略曰修建安中舉孝廉除郎中丞相請署倉曹屬主簿是時軍國多事修摠知内外事皆稱意自魏太子以下並爭與交好】用事曹氏及操自平漢中欲因討劉備而不得進欲守之又難為功護軍不知進止何依操於是出教唯曰雞肋而已外曹莫能曉修獨曰夫雞肋食之則無所得弃之則如可惜公歸計决矣乃令外白稍嚴操於此廻師修之幾决多有此類修又常出行籌操有問外事乃逆為答記勑守舍兒若有令出依次通之既而果然如是者三操怪其速使廉之知状【廉察也】於此忌修且以袁術之甥慮為後患遂因事殺之【續漢書曰人有白修與臨淄侯曹植飲醉共載從司馬門出謗訕鄢陵侯章太祖聞之大怒故遂收殺之時年四十五矣】修所著賦頌碑讃詩哀辭表記書凡十五篇及魏文帝受禪欲以彪為太尉先遣吏示㫖彪辭曰彪備漢三公遭世傾亂不能有所補益耄年被病豈可贊惟新之朝遂固辭乃授光祿大夫賜几杖衣袍【續漢書曰魏文帝詔曰先王制几杖之賜所以賔禮黄耇太尉楊彪乃祖以來世著名績其賜公延年杖延請之日便使杖入也】因朝㑹引見令彪著布單衣鹿皮冠杖而入待以賔客之禮年八十四黄初六年卒于家自震至彪四世太尉徳業相繼與袁氏俱為東京名族云【華嶠書曰東京楊氏袁氏累世宰相為漢名族然袁氏車馬衣服極為奢僭能守家風為世所貴不及楊氏也】
  論曰孔子稱危而不持顛而不扶則将焉用彼相矣【論語載孔子之言也相扶持者諭臣當輔君也】誠以負荷之寄不可以虚冒【負荷之寄周公霍光之儔】崇高之位憂重責深也延光之間震為上相抗直方以臨權枉【坤六二曰直方大不習旡不利也】先公道而後身名可謂懷王臣之節【易曰王臣謇謇匪躬之故】識所任之體矣遂累葉載徳【易曰徳積載載重也】繼踵宰相信哉積善之家必有餘慶先世韋平方之蔑矣【韋賢平當父子並相繼為丞相】
  贊曰楊氏載徳仍世柱國【言世為國柱臣也】震畏四知秉去三惑賜亦無諱彪誠匪忒【忒差也】脩雖木子渝我淳則【渝變也劉攽曰案楊氏有兩族赤泉氏從木子雲自叙其受氏從才而楊修書稱曰修家子雲又似震族亦是掦氏不知文士聊如此云其亦實然也今書中華隂之族從木從才相半未知所從學者辨之】














  後漢書巻八十四
  後漢書卷八十四考證
  楊震傳八世祖喜髙祖敞○何焯曰前書楊敞不云是喜之後
  河間男子趙騰詣闕上書指陳得失帝發怒收考詔獄結以罔上不道震復上疏救之日至帝不省一叚○日知録曰此乃安帝時事而張晧傳以為清河趙騰上言災變譏刺朝政收騰擊考晧上疏諫帝悟减騰死罪一等又以為順帝事豈有兩趙騰耶
  於是柴門絶賓客○諸本同【臣㑹汾】按全書及他史言杜門絶賔客杜門謝客杜門稱疾者甚衆此柴字疑杜字之誤
  行至城西夕陽亭○夕宋本作凡【臣㑹汾】按种暠傳亦有夕陽亭從監本是
  楊震子秉唯人所召注閔子騫之詞○何焯曰注誤以閔子馬為子騫此傳寫致然文選注中亦如之
  春秋不誅黎比而魯多盗注臣賢案黎比莒國之君恐别有所據也○【臣會汾】按左傳文公十八年莒僕以寶玉來奔納諸宣公季文子曰其人則盗賊也其噐則奸兆也但杜氏注不言莒僕名黎比又與此文不相當
  楊震孫賜並入侍講○宋本作俱入侍中講入侍下不得再加中字宋本不可從
  楊震曽孫彪司隸校尉楊球○楊應作陽








  後漢書卷八十四考證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八十五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章帝八王傳第四十五
  孝章皇帝八子宋貴人生清河孝王慶梁貴人生和帝申貴人生濟北惠王夀河間孝王開四王不載母氏
  千乘貞王伉傳
  千乘貞王伉建初四年封和帝即位以伉長兄甚見尊禮立十五年薨子寵嗣一名伏胡永元七年改國名樂安立二十八年薨是為夷王父子薨于京師皆葬洛陽子鴻嗣安帝崩始就國鴻生質帝質帝立梁太后下詔以樂安國土卑溼租委鮮薄改鴻封勃海王【委謂委輸也】立二十六年薨是為孝王無子太后立桓帝弟蠡吾侯悝為勃海王奉鴻祀【悝蠡吾侯翼子河間王聞孫也】延熹八年悝謀為不道有司請廢之帝不忍乃貶為癭陶王食一縣悝後因中常侍王甫求復國許謝錢五千萬帝臨崩遺詔復為勃海王悝知非甫功不肯還謝錢甫怒隂求其過初迎立靈帝道路流言悝恨不得立欲鈔徵書而中常侍鄭颯【音立】中黄門董騰並任侠通剽輕數與悝交通【剽疾也】王甫伺察以為有姦密告司校尉叚熲熹平元年遂收颯送北寺獄【北寺獄名屬黄門署前書音義曰即若盧獄也】使尚書令亷忠誣奏颯等謀迎立悝大逆不道遂詔冀州刺史收悝考實又遣大鴻臚持節與宗正廷尉之勃海迫責悝悝自殺妃妾十一人子女七十人伎女二十四人皆死獄中傅相以下以輔導王不忠悉伏誅悝立二十五年國除衆庶莫不憐之
  平春悼王全傳
  平春悼王全【續漢志平春縣屬江夏郡也】以建初四年封其年薨葬於京師無子國除
  清河孝王慶傳
  清河孝王慶母宋貴人貴人宋昌八世孫扶風平陵人也【昌文帝時為中尉以代邸功封壯武侯】父楊以恭孝稱於鄉閭不應州郡之命楊姑即明徳馬后之外祖母也馬后聞楊二女皆有才色迎而訓之永平末選入太子宫甚有寵肅宗即位並為貴人建初三年大貴人生慶明年立為皇太子徵楊為議郎褒賜甚渥貴人長於人事供奉長樂宫身執饋饌太后憐之太后崩後竇皇后寵盛以貴人姊妹並幸慶為太子心内惡之與母比陽主謀䧟宋氏【比陽主東海王疆女】外令兄弟求其纎過内使御者偵伺得失【偵也音丑政反廣雅曰偵問也】後於掖庭門邀遮得貴人書云病思生莬令家求之因誣言欲作蠱道祝詛以莬為厭勝之術日夜毁譖貴人母子遂漸見疏慶出居承祿觀數月竇后諷掖庭令誣奏前事請加驗實七年帝遂廢太子慶而立皇太子肇肇梁貴人子也乃下詔曰皇太子有失惑無常之性爰自孩乳至今益章恐襲其母凶惡之風不可以奉宗廟為天下主大義滅親况降退乎【左傳衛石碏殺其子厚君子曰石碏純臣也惡州吁而厚預焉大義滅親其是之謂乎】今廢慶為清河王皇子肇保育皇后承訓懐衽導逹善性將成其器葢庶子慈母尚有終身之恩【儀禮喪服曰慈母如母謂妾子之無母父命妾飬之故曰慈母如母者貴父之命也】豈若嫡后事正義明哉今以肇為皇太子遂出貴人姊妹置丙舍使小黄門蔡倫考實之皆承風㫖傅致其事【傅讀曰附】乃載送暴室二貴人同時飲藥自殺【續漢志曰暴室署名主中婦人疾病也】帝猶傷之勑掖庭令葬於樊濯聚【在洛陽城北也】於是免楊歸本郡郡縣因事復捕繋之楊友人前懐令山陽張峻左馮翊沛國劉均等奔走觧釋得以免罪楊失志憔悴卒于家慶時雖㓜而知避嫌畏禍言不敢及宋氏帝更憐之勅皇后令衣服與太子齊等太子特親愛慶入則共室出則同輿及太子即位是為和帝待慶尤渥諸王莫得為比常共議私事後慶以長别居丙舍永元四年帝移幸北宫章徳殿講於白虎觀慶得入省宿止帝將誅竇氏欲得外戚傳【前書外戚傳也】懼左右不敢使乃令慶私從千乘王求夜獨内之又令慶傳語中常侍鄭衆求索故事【謂文帝誅薄昭武帝誅竇嬰故事】及大將軍竇憲誅慶出居邸賜奴婢三百人輿馬錢帛帷帳珍寳玩好充牣其第又賜中傅以下至左右錢帛各有差【前書音義曰中傅官名也】慶多被病或時不安帝朝夕問訊進膳藥所以垂意甚備慶小心恭孝自以廢黜尤畏事慎法每朝謁陵廟常夜分嚴裝衣冠待明【分半也】約官屬不得與諸王車騎競驅常以貴人葬禮有闕每竊感恨至四節伏臘輙祭於私室竇氏誅後始使乳母於城北遥祠及竇太后崩慶求上冢致哀帝許之詔太官四時給祭具慶垂涕曰生雖不獲供飬終得奉祭祀私願足矣欲求作祠堂恐有自同恭懷梁后之嫌遂不敢言【恭懷梁后和帝母梁貴人】常泣向左右以為没齒之恨【没終齒年也】後上言外祖母王年老遭憂病下土無毉藥願乞詣洛陽療疾於是詔宋氏悉歸京師除慶舅衍俊蓋暹䓁皆為郎十五年有司以日食隂盛奏遣諸王侯就國詔曰甲子之異責由一人諸王㓜稚早離顧復弱冠相育【詩小雅曰父兮生我母兮鞠我顧我復我出入腹我】常有蓼莪凱風之哀【詩小雅曰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勞詩國風曰凱風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勞】選懦之恩知非國典且復湏留【選懦仁弱慈戀不决之意也懦音仁兖反東觀記湏留作宿留】至冬從祠章陵詔假諸王羽林騎各四十人後中傅衛訢私為臧盗千餘萬詔使案理之并責慶不舉之狀慶曰訢以師傅之尊選自聖朝臣愚唯知言從事聽不甚有所糾察帝嘉其對悉以訢臧財賜慶及帝崩慶號泣前殿嘔血數升因以發病明年諸王就國鄧太后特聽清河王置中尉内史賜什物皆取乗輿上御以宋衍等並為清河中大夫【續漢書曰中大夫秩六百石無員掌奉王使至京師】慶到國下令寡人生於深宫長於朝廷【魯哀公與孔子言曰寡人生于深宫之中長於婦人之手事見孫卿子也○劉攽曰正文到國下令寡人案文少一曰字】仰恃明主垂拱受成【垂拱言無為也尚書曰垂拱仰成】既以薄祜早離顧復屬遭大憂【屬近也】悲懷感傷䝉恩大國職惟藩輔新去京師憂心焭焭夙夜屏營未知所立【焭焭孤特也屏營仿偟也】蓋聞智不獨理必湏明賢今官屬並居爵任失得是均庶望上遵策戒下免悔咎其紏督非枉明察典禁無令孤獲怠慢之罪焉鄧太后以殤帝襁抱逺慮不虞【襁以繒帛為之即今之小兒繃也繃音必衡反】留慶長子祐與嫡母耿姬居清河邸至秋帝崩立祐為嗣是為安帝太后使中黄門送耿姬歸國帝所生母左姬字小娥小娥姊字大娥犍為人初伯父聖坐妖言伏誅家屬没官二娥數嵗入掖庭及長並有才色小娥善史書喜辭賦和帝賜諸王宫人因入清河第慶初聞其美賞傅母以求之及後幸愛極盛姬妾莫比姊妹皆卒葬於京師慶立凡二十五年乃歸國其年病篤謂宋衍等曰清河埤薄【埤音婢】欲乞骸骨於貴人冡傍下棺而已朝廷大恩猶當應有祠室庶母子并食魂靈有所依庇死復何恨乃上書太后曰臣國土下溼願乞骸骨下從貴人於樊濯雖没且不朽矣及今口目尚能言視冒昧干請命在呼吸願䝉哀憐遂薨年二十九遣司空持節與宗正奉弔祭又使長樂謁者僕射中謁者二人副䕶喪事賜龍旂九旒虎賁百人儀比東海恭王【旂有九旒天子制也恭王彊葬贈以殊禮升龍旄頭鸞輅龍旂虎賁百人】太后使掖庭丞送左姬喪與王合葬廣丘子愍王虎威嗣永初元年太后封宋衍為盛鄉侯分清河為二國封慶少子常保為廣川王子女十一人皆為鄉公主食邑奉明年常保薨無子國除虎威立三年薨亦無子鄧太后復立樂安王寵子延平為清河王是為恭王【寵即千乗王伉之子】太后崩有司上言清河孝王至德淳懿載育明聖承天奉祚為郊廟主漢興高皇帝尊父為太上皇宣帝號父為皇考【宣帝父諱進武帝時號史皇孫坐戾太子事遇害帝即位追尊皇考立廟】序昭穆置園邑太宗之義舊章不忘【太宗謂繼嗣也左傳季桓子曰舊章不可忘也】宜上尊號曰孝德皇皇妣左氏曰孝德后孝德皇母宋貴人追諡曰敬隠后乃告祠高廟使司徒持節與大鴻臚奉䇿書璽綬清河追上尊號又遣中常侍奉太牢祠典䕶禮儀侍中劉珍等及宗室列侯皆往㑹事尊陵曰甘陵廟曰昭廟置令丞設兵車周衛比章陵【皇考南頓君陵】復以廣川益清河國尊耿姬為甘陵大貴人又封女弟侍男為涅陽長公主别得為舞隂長公主乆長為濮陽長公主直得為平氏長公主餘七主並早卒故不及進爵追贈敬隠后女弟小貴人印綬追封諡宋楊為當陽穆侯【當陽今荆州也】楊四子皆為列侯食邑各五千户宋氏為卿校侍中大夫謁者郎吏十餘人孝德后異母弟次及達生二人諸子九人皆為清河國郎中耿貴人者牟平侯舒之孫也貴人兄寳襲封牟平侯帝以寳嫡舅寵遇甚渥位至大將軍事已見耿舒傳立三十五年薨【○劉攽曰案文少延平兩字】子蒜嗣沖帝崩徴蒜詣京師將議為嗣㑹大將軍梁冀與梁太后立質帝罷歸國蒜為人嚴重動止有度朝臣太尉李固等莫不歸心焉初中常侍曺騰謁蒜蒜不為禮宦者由此惡之及帝崩公卿皆正義立蒜而曺騰説梁冀不聽遂立桓帝語在李固傳蒜由此得罪建和元年甘陵人劉文與南郡妖賊劉鮪交通訛言清河王當統天下欲共立蒜事發覺文等遂刼清河相謝暠將至王宫司馬門【帝紀謝作射蓋紀傳不同】曰當立王為天子暠為公暠不聽罵之文因刺殺暠於是捕文鮪誅之有司因劾奏蒜坐貶爵為尉氏侯徙桂陽自殺立三年國絶梁冀惡清河名明年乃改為甘陵梁太后立安平孝王子經侯理為甘陵王【安平王德河間王開子】奉孝徳皇祀是為威王理立二十五年薨子貞王定嗣定立四年薨子獻王忠嗣黄巾賊起忠為國人所執既而釋之靈帝以親親故詔復忠國忠立十三年薨嗣子為黄巾所害建安十一年以無後國除
  濟北惠王夀傳
  濟北惠王夀母申貴人潁川人也世吏二千石貴人年十三入掖庭夀以永元二年封分太山郡為國和帝遵肅宗故事兄弟皆留京師恩寵篤密有司請遣諸王歸藩不忍許之及帝崩乃就國永初元年鄧太后封夀舅申轉為新亭侯夀立三十一年薨自永初已後戎狄叛亂國用不足始封王薨減賻錢為千萬布萬匹嗣王薨賻錢五百萬布五千匹時唯夀最尊親特賻錢三千萬布三萬匹子節王登嗣永寧元年封登弟五人為鄉侯皆别食太山邑登立十五年薨子哀王多嗣多立三年薨無子永和四年立戰鄉侯安國為濟北王是為釐王【釐音僖也】安國立十年薨子孝王次嗣本初元年封次弟猛為亭侯次九嵗喪父至孝建和元年梁太后下詔曰濟北王次以㓜年守藩躬履孝道父没哀慟焦毁過禮草廬土席衰杖在身頭不枇沐體生瘡腫諒闇已来二十八月自諸國有憂未之聞也朝廷甚嘉焉書不云乎用德章厥善【尚書盤庚之辭也言以道德明之使競為善也】詩云孝子不匱永錫爾類【詩大雅也匱竭也類善也永長也孝子之行無有匱竭長賜與汝之族類教道天下】今増次封五千户廣其土宇以慰孝子惻隠之勞次立七年薨子鸞嗣鸞薨子政嗣政薨無子建安十一年國除
  河間孝王開傳
  河間孝王開以永元二年封分樂成勃海涿郡為國延平元年就國奉遵法度吏人敬之永寧元年鄧太后封開子翼為平原王奉懷王勝祀【勝和帝子】子德為安平王奉樂成王黨祀【黨明帝子也】開立四十二年薨子惠王政嗣政慠狠不奉法憲順帝以侍御史吳郡沈景有彊能稱故擢為河間相景到國謁王王不正服箕踞殿上侍郎賛拜景峙不為禮【峙立也】問王所在虎賁曰是非王邪景曰王不服常人何别【○劉攽曰王不服案文少一王字】今相謁王豈謁無禮者邪王慙而更服景然後拜出住宫門外請王傅責之曰前發京師陛下見受詔以王不恭使相檢督諸君空受爵祿而無訓導之義因奏治罪詔書譲政而詰責傅景因捕諸姦人上案其罪【上奏上也音市文反】殺戮尤惡者數十人出寃獄百餘人政遂為改節悔過自脩陽嘉元年封政弟十三人皆為亭侯政立十年薨子貞王建嗣建立十年薨子安王利嗣利立二十八年薨子陔嗣陔立四十一年魏受禪以為崇德侯蠡吾侯翼元初六年鄧太后徴濟北河間王諸子詣京師竒翼美儀容故以為平原懷王後焉【平原王得無子故立之也】留在京師嵗餘太后崩安帝乳母王聖與中常侍江京等譖鄧騭兄弟及翼云與中大夫趙王謀圖不軌闚覦神器懷大逆心【神器喻帝位也老子曰天下神器不可為也】貶為都鄉侯遣歸河間翼於是謝賔客閉門自處永建五年父開上書願分蠡吾縣以封翼順帝從之翼卒子志嗣為大將軍梁冀所立是為桓帝梁太后詔追尊河間孝王為孝穆皇夫人趙氏曰孝穆后廟曰清廟陵曰樂成陵蠡吾先侯曰孝崇皇廟曰烈廟陵曰博陵皆置令丞使司徒持節奉䇿書璽綬祠以太牢建和二年更封帝兄都鄉侯碩為平原王留博陵奉翼後尊翼夫人馬氏為孝崇博園貴人以涿郡之良鄉故安河間之蠡吾三縣為湯沐邑碩嗜酒多過失帝令馬貴人領王家事建安十一年國除觧瀆亭侯淑以河間孝王子封淑卒子長嗣【○劉攽曰案紀長作萇他書亦然明此誤】長卒子宏嗣為大將軍竇武所立是為靈帝建寧元年竇太后詔追尊皇祖淑為孝元皇夫人夏氏曰孝元后陵曰敦陵廟曰靖廟皇考長為孝仁皇夫人董氏為慎園貴人陵曰慎陵廟曰奐廟皆置令丞使司徒持節之河間奉䇿書璽綬祠以太牢常以嵗時遣中常侍持節之河間奉祠熹平三年使使拜河間安王利子康為濟南王奉孝仁皇祀康薨子贇嗣建安十二年為黄巾賊所害子開嗣立十三年魏受禪以為崇徳侯
  城陽懷王淑傳
  城陽懷王淑以永元二年分濟隂為國立五年薨葬於京師無子國除還并濟隂
  廣宗殤王萬嵗傳
  廣宗殤王萬嵗以永元五年封分鉅鹿為國其年薨葬於京師無子國除還并鉅鹿
  平原懷王勝傳
  平原懷王勝和帝長子也不載母氏少有痼疾延平元年封立八年薨葬於京師無子鄧太后立樂安夷王寵子得為平原王奉勝後是為哀王得立六年薨無子永寧元年太后又立河間王開子都鄉侯翼為平原王嗣安帝廢之國除
  論曰傳稱吳子夷昧甚德而度有吳國者必其子孫【夷昧吳君之名左傳屈狐庸謂趙文子曰若天所啓其在今嗣君乎甚徳而度德不失人度不失事有吳國者必此君之子孫也杜預注云嗣君謂夷昧也】章帝長者事從敦厚繼祀漢室咸其苖裔古人之言信哉
  贊曰章祚不已本枝流祉質惟伉孫安亦慶子河間多福桓靈承祀濟北無驕皇恩寵饒平原抱痼三王薨朝【平春王全廣宗王萬嵗城陽王淑並薨於京師也】振振子孫或秀或苖【振振仁厚貌也音之人反詩國風曰宜爾子孫振振兮論語曰苖而不秀者有矣夫秀而不實者有矣夫苗謂早夭秀謂成長也】








  後漢書卷八十五
  後漢書卷八十五考證
  千乗貞王伉傳奉鴻祀○祀北宋本作嗣
  清河孝王慶傳父楊○按楊北宋本作揚
  太宗之義○何焯校本太改大
  河間孝王開傳與中大夫趙王○王字疑當作玉鄧太后紀有宫人趙玉









  後漢書卷八十五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八十六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張王种陳列傳第四十六
  張晧傳【子綱】
  張晧字叔明犍為武陽人也六世祖良高帝時為太子少傅封留侯晧少游學京師初永元中歸仕州郡【○劉攽曰案文多一初字】辟大將軍鄧騭府五遷尚書僕射職事八年出為彭城相【明帝子彭城王恭之相也】永寧元年徴拜廷尉晧雖非法家而留心刑斷數與尚書辯正疑獄多以詳當見從【詳審而平當也】時安帝廢皇太子為濟隂王晧與太常桓焉太僕来歴廷爭之不能得事已具来歴傳退而上疏曰昔賊臣江充造構䜛逆至令戾園興兵終及禍難【趙人江充字次倩武帝時為直指繡衣劾太子家吏行馳道中恐為太子所誅見上年老意多所惡因言左右皆為巫蠱上乃使充捕案巫蠱既知上意太子乃言宫中有蠱氣遂掘蠱太子宫得桐木人時上疾在甘泉宫太子懼不能自明收充斬之發兵與丞相劉屈氂戰敗亡走湖自殺後太子孫宣帝即位追諡太子曰戾於湖置園邑奉祀故曰戻園】後壺關三老一言上乃覺悟雖追前失悔之何逮【逮及也太子死後壺關三老令狐茂上書訟太子寃武帝感悟憐太子無辜乃族滅江充作思子宫為歸来望思之臺於湖天下聞而悲之事見前書】今皇太子春秋方始十嵗未見保傅九德之義【尚書臯陶陳九德曰寛而慄柔而立愿而恭亂而敬擾而毅直而温簡而亷剛而塞彊而誼也】宜簡賢輔就成聖質書奏不省及順帝即位拜晧司空在事多所薦逹天下稱其推士時清河趙騰上言災變譏刺朝政章下有司收騰繫考所引黨輩八十餘人皆以誹謗當伏重法晧上疏諫曰臣聞堯舜立敢諫之鼓三王樹誹謗之木春秋採善書惡聖主不罪芻蕘【左氏傳曰春秋之稱㣲而顯志而晦懲惡而勸善非聖人誰能脩之】騰等雖干上犯法所言本欲盡忠正諫如當誅戮天下杜口塞諫爭之源非所以昭德示後也帝乃悟減騰死罪一等餘皆司寇【前書音義曰司寇二嵗刑也輸作司寇因以名焉】四年以隂陽不和䇿免陽嘉元年復為廷尉其年卒官時年八十三遣使者弔祭賜葬地於河南縣子綱
  綱字文紀少明經學雖為公子而厲布衣之節舉孝亷不就司徒高第辟為御史時順帝委縱宦官有識危心綱常感激慨然歎曰穢惡滿朝不能奮身出命埽國家之難雖生吾不願也退而上書曰詩曰不愆不忘率由舊章【詩大雅也愆過也率循也言成王令德不過循用舊典之文】尋大漢初隆及中興之世文明二帝德化尤盛觀其理為易循易見但恭儉守節約身尚德而已中官常侍不過兩人近倖賞賜裁滿數金惜費重人故家給人足夷狄聞中國優富任信道德所以姦謀自消而和氣感應而頃者以来不遵舊典無功小人皆有官爵富之驕之而復害之非愛人重器承天順道者也【器謂車服也言無功小人不可妄授也左傳曰唯器與名不可以假人也】伏願陛下少留聖思割損左右以奉天心書奏不省漢安元年選遣八使徇行風俗皆耆儒知名多歴顯位【周舉傳曰詔遣八使廵行風俗同時俱拜天下號曰八俊刺史二千石有臧罪者驛馬上之墨綬已下便收其有清勤忠惠宜表異者狀聞八使名見順帝紀】唯綱年少官次最㣲餘人受命之部而綱獨埋其車輪於洛陽都亭曰豺狼當路安問狐狸【前書京兆督郵侯文之辭】遂奏曰大將軍冀河南尹不疑外戚之援荷國厚恩以芻蕘之資居阿衡之任不能敷揚五教翼讃日月而專為封豕長蛇肆其貪叨【左傳申包胥曰吳為封豕長蛇薦食上國也】甘心好貨縱恣無底多樹謟諛以害忠良誠天威所不赦大辟所宜加也謹條其無君之心十五事斯皆臣子所切齒者也【左傳曰有無君之心而後動于惡也前書鄒陽謂葢侯王信君曰太后怫鬰泣血切齒側目於貴臣矣】書御京師震竦【御進也】時冀妺為皇后内寵方盛諸梁姻族滿朝帝雖知綱言直終不忍用時廣陵賊張嬰等衆數萬人殺刺史二千石寇亂揚徐間積十餘年朝廷不能討冀乃諷尚書以綱為廣陵太守因欲以事中之前遣郡守率多求兵馬綱獨請單車之職既到乃將吏卒十餘人徑造嬰壘以慰安之求得與長老相見申示國恩嬰初大驚既見綱誠信乃出拜謁綱延置上坐問所疾苦乃譬之曰前後二千石多肆貪暴【二千石謂太守也】故致公等懷憤相聚二千石信有罪矣然為之者又非義也今主上仁聖欲以文德服叛故遣太守思以爵祿相榮不願以刑罸相加今誠轉禍為福之時也若聞義不服天子赫然震怒荆揚兖豫大兵雲合豈不危乎若不料強弱非明也弃善取惡非智也去順效逆非忠也身絶血嗣非孝也【凡祭皆用牲故曰血嗣】背正從邪非直也見義不為非勇也六者成敗之幾利害所從公其深計之嬰聞泣下曰荒裔愚人不能自通朝廷不堪侵枉遂復相聚偷生若魚遊釡中喘息湏臾間耳今聞明府之言乃嬰等更生之晨也既䧟不義實恐投兵之日不免孥戮綱約之以天地誓之以日月嬰深感悟乃辭還營明日將所部萬餘人與妻子面縛歸䧏綱乃單車入嬰壘大㑹置酒為樂散遣部衆任從所之親為卜居宅相田疇【相視也田並畔曰疇】子弟欲為吏者皆引召之人情悦服南州晏然朝廷論功當封梁冀遏絶乃止天子嘉美徵欲擢用綱而嬰等上書乞留乃許之綱在郡一年年三十六卒百姓老㓜相携詣府赴哀者不可勝數綱自被疾吏人咸為祠祀祈福皆言千秋萬嵗何時復見此君張嬰等五百餘人制服行喪送到犍為負土成墳詔曰故廣陵太守張綱大臣之苖剖符統務正身導下班宣德信䧏集劇賊張嬰萬人息干戈之役濟蒸庶之困未升顯爵不幸早卒嬰等縗杖若喪考妣朕甚愍焉拜綱子續為郎中賜錢百萬
  王龔傳
  王龔字伯宗山陽高平人也世為豪族初舉孝亷稍遷青州刺史劾奏貪濁二千石數人安帝嘉之徵拜尚書建光元年擢為司校尉明年遷汝南太守政崇温和好才愛士引進郡人黄憲陳蕃等憲雖不屈蕃遂就吏蕃性氣高明初到龔不即召見之乃留記謝病去龔怒使除其錄功曹袁閬請見言曰聞之傳曰人臣不見察於君不敢立於朝蕃既以賢見引不宜退以非禮龔改容謝曰是吾過也乃復厚遇待之由是後進知名之士莫不歸心焉閬字奉高數辭公府之命不脩異操而致名當時永建元年徵龔為太僕轉太常四年遷司空以地震䇿免永和元年拜太尉在位恭慎自非公事不通州郡書記其所辟命皆海内長者龔深疾宦官專權志在匡正乃上書極言其狀請加放斥諸黄門恐懼各使賔客誣奏龔罪順帝命亟自實【亟急也音紀力反】前掾李固時為大將軍梁商從事中郎乃奏記於商曰今旦聞下太尉王公勅令自實未審其事深淺何如王公束脩厲節敦樂蓺文不求茍得不為苟行【前書曰揚子雲曰蜀嚴湛㝠不作苟見不為茍得】但以堅貞之操違俗失衆横為䜛佞所構毁衆人聞知莫不歎慄夫三公尊重承天象極未有詣理訢寃之義【三公承助天子位象三台故曰承天象極哀帝時丞相王嘉有罪召詣廷尉詔獄主簿曰將相不對理陳寃相踵以為故事君侯宜引決也】纎㣲感槩輒引分決是以舊典不有大罪不至重問【大臣獄重故曰重問成帝時丞相薛宣御史大夫翟方進有罪上使五二千石雜問音義云大獄重故以二千石五人同問之】王公沈静内明不可加以非理卒有它變則朝廷獲害賢之名羣臣無救䕶之節矣昔綘侯得罪袁盎觧其過【文帝時丞相綘侯周勃免就國人告以為反諸公莫敢為言唯郎中袁盎明綘侯無罪綘侯得釋盎有力也】魏尚獲戾馮唐訴其寃【馮唐安陵人文帝時為郎署長上與論將帥唐曰臣聞魏尚為雲中守坐丄功首虜差六級陛下下之吏削其爵罸作之臣愚以為陛下法太明罸太重文帝悦捨尚復官也】時君善之列在書傳今將軍内倚至尊外典國柄言重信著指撝無違宜加表救濟王公之艱難語曰善人在患飢不及餐斯其時也商即言之於帝事乃得釋龔在位五年以老病乞骸骨卒於家子暢
  論曰張晧王龔稱為推士若其好通汲善明發升薦仁人之情也夫士進則世收其器賢用則人獻其能能獻既已厚其功器收亦理兼天下【言賢人見用即人競獻其所能但有能即獻動必有功功多賞厚故言己厚其功有才器必被收用用則海内蒙福故曰理兼天下】其利甚博而人莫之先豈同折枝於長者以不為為難乎【以不為為難言不之難也謂進賢逹士同折枝之易而不為之孟子謂齊宣王曰今恩足以及禽獸而不能加於百姓者何非力不能是不為也王曰不能不為二者謂何也孟子曰夫挟太山以超北海王能乎王曰不能為長者折枝王能乎曰不能也孟子曰夫挟太山以超北海是實不能不可彊也為長者折枝甚易而王不為非不能也老吾老以及人之老㓜吾㓜以及人之㓜天下可運諸掌何為不能加於百姓乎劉熙注孟子曰折枝若今之案摩也】昔桞下惠見抑於臧文【桞下惠姓展名禽字獲食邑於桞下諡曰惠臧文仲魯大夫姓臧孫名辰左傳仲尼曰臧文仲不仁者三下展禽廢六關妾織蒲言文仲知桞下惠之賢而使在下位故曰抑之】淳于長受稱于方進【成帝時定陵侯淳于長以太后姊子為九卿翟方進為丞相獨與長交稱薦之】然則立德者以幽陋好遺顯登者以貴塗易引故晨門有抱關之夫【論語子路宿於石門晨門曰奚自注云石門魯城外門也晨主守門晨夜開閉也史記侯嬴夷門抱關者守門必抱關故兼言之】柱下無朱文之軫也【神仙傳曰老子周宣王時為柱下史朱文畫車為文也軫車後横木也言貧賤之人多被淪弃所以晨門之下必有抱關之賢柱下之㣲永無朱文之轍也】
  暢字叔茂少以清實為稱無所交黨初舉孝亷辭病不就大將軍梁商特辟舉茂才四遷尚書令出為齊相【齊王喜之相】徵拜司校尉轉漁陽太守所在以嚴明為稱坐事免官是時政事多歸尚書桓帝特詔三公令髙選庸能【庸功也】太尉陳蕃薦暢清方公正有不可犯之色【禮記曰介胄之士則有不可犯之色】由是復為尚書尋拜南陽太守前後二千石逼懼帝鄉貴戚多不稱職暢深疾之下車奮厲威猛其豪黨有釁穢者莫不紏發㑹赦事得散暢追恨之更為設法諸受臧二千萬以上不自首實者盡入財物若其隐伏使吏發屋伐樹堙井夷竈豪右大震功曹張敞奏記諫曰五教在寛著之經典湯去三面八方歸仁【史記曰湯為夏方伯得專征伐出見野張四面網祝曰自天下四方皆入吾網湯曰嘻盡之矣去其三面祝曰欲左左欲右右不用命乃入吾網諸侯聞曰湯德至禽獸於是諸侯畢服嘻音僖】武王入殷先去炮烙之刑【列女傳紂為銅柱以膏塗之加於炭之上使有罪縁焉足滑跌墯紂與妲己笑以為樂名曰炮烙之刑臣賢案史記及帝王代紀皆言文王為西伯獻洛西之地請除炮烙之刑今云武王與此不同】高祖鑒秦唯定三章之法孝文皇帝感一緹縈蠲除肉刑【文帝時太倉令淳于公有罪罪當刑淳于公無男有五女罵其女曰生女不生男緩急非有益也其少女緹縈自傷悲泣随父至長安上書請没官為婢以贖父文帝悲憐其意為除肉刑】卓茂文翁召父之徒皆疾惡嚴刻務崇温厚【景帝時文翁為蜀郡守仁愛教化宣帝時召信臣為南陽太守視人如子其化大行】仁賢之政流聞後世夫明哲之君網漏吞舟之魚【韓詩外傳曰夫吞舟之魚不居潛澤前書曰高祖約法三章號為網漏吞舟之魚也】然後三光明於上人物悦於下言之若迂其效甚近【迂遠也】發屋伐樹將為嚴烈雖欲懲惡難以聞遠以明府上智之才日月之曜【莊子曰飾智以驚愚脩身以明汚昭昭乎若掲日月而行也】敷仁恵之政則海内改觀實有折枝之易而無挟山之難郡cq=70為舊都侯甸之國園廟出於章陵【五百里甸服千里侯服南陽去洛千里故曰侯甸南頓君以上四廟在焉】三后生自新野【光烈皇后和帝隂后鄧后並新野人】士女沾教化黔首仰風流自中興以来功臣將相繼世而隆愚以為懇懇用刑不如行恩孳孳求姦未若禮賢舜舉臯陶不仁者遠【論語子夏之辭也】随㑹為政晉盗奔秦【左傳晉命随㑹將中軍且為太傅晉國之盜奔秦也】虞芮入境譲心自生【史記曰文王為西伯隂行善行諸侯皆来決平於是虞芮之人有獄不決乃如周入界見耕者譲畔少者譲長虞芮二人不見西伯慙而相謂曰吾所争周人所耻曷為取辱遂俱譲而還也】化人在德不在用刑暢深納敞諫更崇寛政慎刑簡罸教化遂行郡中豪族多以奢靡相尚暢常布衣皮褥車馬嬴敗以矯其敝同郡劉表時年十七從暢受學進諫曰夫奢不僭上儉不逼下【禮記曰君子上不僭上下不逼下也】循道行禮貴處可否之間蘧伯玉恥獨為君子府君不希孔聖之明訓而慕夷齊之末操【論語孔子曰奢則不遜儉則固言仲尼得奢儉之中而夷齊死是末操也】無乃皎然自貴於世乎暢曰昔公儀休在魯㧞園葵去織婦【史記曰魯相公儀休之其家見織帛怒而出其婦食於舍而茹葵愠而㧞其葵曰吾已食禄又奪園夫女子利乎】孫叔敖相楚其子被裘刈薪【史記曰孫叔敖為楚相且死囑其子曰我死汝貧困往見優孟言孫叔敖子也居數年其子貧負薪逢優孟優孟言之於王封之寢丘四百户也】夫以約失之鮮矣【論語孔子之辭也言儉則無失】聞伯夷之風者貪夫亷懦夫有立志【孟子之辭】雖以不德敢慕遺烈後徵為長樂衛尉建寧元年遷司空數月以水災䇿免明年卒於家子謙為大將軍何進長史謙子粲以文才知名【粲字仲宣蔡邕見而竒之時邕才學顯著貴重朝廷車騎填門賔客盈坐聞粲在門倒屣迎之旣至年幼容狀短小一座盡驚邕曰王公之孫有異才吾不如也太祖辟粲為丞相掾後為侍中博物多識問無不對嘗與人行讀道邊碑人問卿能闇記乎因使背而誦之一字不失觀人圍棊粲為覆之棊者不信以帊蓋之更以它局為之不誤一道年四十卒魏志有傳】
  种暠傳
  种暠字景伯河南洛陽人仲山甫之後也父為定陶令有財三千萬父卒暠悉以賑䘏宗族及邑里之貧者其有進趣名利皆不與交通始為縣門下史時河南尹田歆外甥王諶名知人【有知人之名也】歆謂之曰今當舉六孝亷多得貴戚書命不冝相違欲自用一名士以報國家爾助我求之明日諶送客於大陽郭遥見暠異之還白歆曰為尹得孝亷矣近洛陽門下史也歆笑曰當得山澤隐滯近洛陽吏邪諶曰山澤不必有異士異士不必在山澤歆即召暠於庭辯詰職事暠辭對有序歆甚知之召署主簿遂舉孝亷辟太尉府舉高第順帝末為侍御史時所遣八使光祿大夫杜喬周舉等多所糾奏而大將軍梁冀及諸宦官互為請救事皆被寑遏暠自以職主刺舉志案姦違乃復劾諸為八使所舉蜀郡太守劉宣等罪惡章露宜伏歐刀又奏請勅四府條舉近臣父兄及知親為刺史二千石尤殘穢不勝任者免遣案罪帝乃從之擢暠監太子於承光宫中常侍高梵從中單駕出迎太子時太傅杜喬等疑不欲從惶惑不知所為暠乃手劍當車曰太子國之儲副人命所係今常侍来無詔信何以知非姦邪今日有死而已梵辭屈不敢對馳命奏之【○劉攽曰案文多一命字】詔報太子乃得去喬退而歎息愧暠臨事不惑帝亦嘉其持重稱善者良乆出為益州刺史暠素慷慨好立功立事在職三年宣恩遠夷開曉殊俗岷山雜落皆懷服漢徳其白狼槃木唐菆卭諸國【菆音側留反】自前刺史朱輔卒後遂絶暠至乃復舉種向化時永昌太守冶鑄黄金為文蛇以獻梁冀暠糾發逮捕馳傳上言而二府畏懦不敢案之冀由是銜怒於暠㑹巴郡人服直聚黨百餘人自稱天王【直或作宜】暠與太守應承討捕不克吏人多被傷害冀因此䧟之傳逮暠承太尉李固上疏救曰臣伏聞討捕所傷本非暠承之意實由縣吏懼法畏罪廹逐深苦致此不詳比盜賊羣起處處未絶暠承以首舉大姦而相随受罪臣恐沮傷州縣糾發之意更共飾匿莫復盡心【言各飾偽辭隠匿真狀也】梁太后省奏乃赦暠承罪免官而已後梁州羗動以暠為梁州刺史甚得百姓歡心被徵當遷吏人詣闕請留之太后歎曰未聞刺史得人心若是乃許之暠復留一年遷漢陽太守戎夷男女送至漢陽界暠與相揖謝千里不得乗車及到郡化行羌胡禁止侵掠遷使匈奴中郎將時遼東烏桓反叛復轉遼東太守烏桓望風率服迎拜於界上坐事免歸後司校尉舉暠賢良方正不應徵拜議郎遷南郡太守入為尚書㑹匈奴寇并涼二州桓帝擢暠為度遼將軍暠到營所先宣恩信誘降諸胡其有不服然後加討羌虜先時有生見獲質於郡縣者悉遣還之誠心懷撫信賞分明由是羌胡兹莎車烏孫䓁皆来順服暠乃去燧除望【畫舉夜燔燧觧見光武紀】邊方晏然無警入為大司農延熹四年遷司徒推逹名臣橋皇甫規等為稱職相在位三年年六十一薨并涼邊人咸為發哀匈奴聞暠卒舉國傷惜單于每入朝賀望見墳墓輒哭泣祭祀二子岱拂
  岱字公祖好學養志舉孝亷茂才辟公府皆不就公車特徵病卒初岱與李固子爕同徵議郎爕聞岱卒痛惜甚乃上書求加禮於岱曰臣聞仁義興則道德昌道德昌則政化明而萬姓寧伏見故處士种岱淳和逹理耽悦詩書富貴不能回其慮萬物不能擾其心禀命不永奄然殂殞若不槃桓難進等軰皆已公卿矣【易屯卦曰槃桓利居貞】昔先賢既没有加贈之典【春秋隠公五年臧僖伯卒隠公葬之加一等杜預曰加命服之一等】周禮盛德有銘誄之文【周禮司勲曰凡有功者銘書於王之太常又曰卿大夫之喪賜諡誄也】而岱生無印綬之榮卒無官諡之號雖未建忠效用而為聖恩所拔遐邇具瞻宜有異賞朝廷竟不能從
  拂字頴伯初為司從事拜宛令時南陽郡吏好因休沐游戲市里為百姓所患拂出逢之必下車公謁以愧其心自是莫敢出者政有能名累遷光祿大夫初平元年代荀爽為司空明年以地震䇿免復為太常李傕郭汜之亂長安城潰百官多避兵衝拂揮劔而出曰為國大臣不能止戈除暴致使凶賊兵刃向宫去欲何之遂戰而死子邵
  邵字申甫少知名中平末為諫議大夫大將軍何進將誅宦官召并州牧董卓至澠池而進意更狐疑遣邵宣詔止之卓不受遂前至河南邵迎勞之因譬令還軍卓疑有變使其軍士以兵脅邵邵怒稱詔大呼叱之軍士皆披【披音芳靡反】遂前質責卓卓辭屈乃還軍夕陽亭【夕陽亭在河南城西】及進敗獻帝即位拜邵為侍中卓既擅權而惡邵彊力遂左轉議郎出為益涼二州刺史㑹父拂戰死竟不之職服終徵為少府大鴻臚皆辭不受曰昔我先父以身徇國吾為臣子不能除殘復怨何面目朝覲明主哉遂與馬騰韓遂及左中郎劉範諫議大夫馬宇共攻李傕郭汜以報其讎與汜戰於長平觀下【長平陵名也有觀在長安西十五里也】軍敗邵等皆死騰遂還涼州
  陳球傳
  陳球字伯真下邳淮浦人也歴世著名【謝承書曰祖父屯有令名】父亹廣漢太守【亹音尾】球少渉儒學善律令陽嘉中舉孝亷稍遷繁陽令【繁陽魏郡縣也】時魏郡太守諷縣求納貨賄球不與之太守怒而撾督郵欲令逐球【撾擊也】督郵不肯曰魏郡十五城獨繁陽有異政今受命逐之將致議於天下矣太守乃止復辟公府舉高第拜侍御史是時桂陽黠賊李研等羣聚寇鈔陸梁荆部州郡懦弱不能禁太尉楊秉表球為零陵太守球到設方畧期月間賊虜消散而州兵朱蓋等反與桂陽賊胡蘭數萬人轉攻零陵零陵下溼編木為城不可守備郡中惶恐掾史白遣家避難球怒曰太守分國虎符受任一邦【文帝初與郡守分銅虎符】豈顧妻孥而沮國威重乎復言者斬乃悉内吏人老弱與共城守大木為弓羽矛為矢引機發之遠射千餘歩多所殺傷賊復激流灌城球輒於内因地埶反決水淹賊相拒十餘日不能下㑹中郎將度尚將救兵至球募士卒與尚共破斬朱蓋等賜錢五十萬拜子一人為郎遷魏郡太守徵拜將作大匠作桓帝陵園所省巨萬以上遷南陽太守以糾舉豪右為埶家所謗徵詣廷尉抵罪㑹赦歸家復拜廷尉【○劉攽曰案球初未嘗為廷尉何得言復當作徴字】熹平元年竇太后崩太后本遷南宫雲臺【太后父竇武與陳蕃謀誅宦官反為中常侍曹節矯詔殺武蕃遷太后焉】宦者積怨竇氏遂以衣車載后尸置城南市舍數日中常侍曹節王甫欲用貴人禮殯帝曰太后親立朕躬綂承大業詩云無德不報無言不酬【大雅抑詩也】豈宜以貴人終乎於是發喪成禮及將葬節等復欲别葬太后而以馮貴人配祔【祔謂新死之主祔於先死者之廟婦祔於其夫所祔之妃妾祔於妾祖姑也】詔公卿大㑹朝堂令中常侍趙忠監議太尉李咸時病乃扶輿而起椒自随謂妻子曰若皇太后不得配食桓帝吾不生還矣既議坐者數百人各瞻望中宫良乆莫肯先言趙忠曰議當時定怪公卿以下各相顧望球曰皇太后以盛德良家母臨天下宜配先帝是無所疑忠笑而言曰陳廷尉宜便操筆球即下議曰皇太后自在椒房有聰明母儀之德遭時不造援立聖明承繼宗廟功烈至重先帝晏駕因遇大獄遷居空宫不幸早世家雖獲罪事非太后今若别葬誠失天下之望且馮貴人冢墓被發骸骨暴露與賊併尸魂靈汙染【叚熲為河南尹坐盜發馮貴人冢左遷諫議大夫】且無功於國何宜上配至尊忠省球議作色俛仰蚩球曰陳廷尉建此議甚健球曰陳竇既寃皇太后無故幽閉臣常痛心天下憤歎今日言之退而受罪宿昔之願公卿以下皆從球議李咸始不敢先發見球辭正然後大言曰臣本謂宜爾誠與臣意合㑹者皆為之愧曹節王甫復争以為梁后家犯惡逆别葬懿陵武帝黜廢衛后而以李夫人配食【戾太子衛皇后共太子斬江充自殺武帝崩霍光縁上雅意以李夫人配食也】今竇氏罪深豈得合葬先帝乎李咸乃詣闕上疏曰臣伏惟章德竇后虐害恭懷安思閻后家犯惡逆而和帝無異葬之議順朝無貶降之文至於衛后孝武皇帝身所廢弃不可以為比今長樂太后尊號在身親嘗稱制坤育天下【周易曰坤為母】且援立聖明光隆皇祚太后以陛下為子陛下豈得不以太后為母子無黜母臣無貶君宜合葬宣陵一如舊制帝省奏謂曹節等曰竇氏雖為不道而太后有德於朕不宜降黜節等無復言於是議者乃定咸字元貞汝南人累經州郡以亷幹知名在朝清忠權悻憚之六年遷球司空以地震免拜光祿大夫復為廷尉太常光和元年遷太尉數月以日食免復拜光祿大夫明年為永樂少府【桓帝母孝崇皇后宫曰永樂置太僕少府】乃潛與司徒河間劉郃謀誅宦官初郃兄侍中鯈與大將軍竇武同謀俱死故郃與球相結事未及發球復以書勸郃曰公出自宗室位登台鼎天下瞻望社稷鎮衛豈得雷同容容無違而已今曹節等放縱為害而乆在左右又公兄侍中受害節等永樂太后所親知也今可表徙衛尉陽球為司校尉以次收節等誅之政出聖主天下太平可翹足而待也又尚書劉納以正直忤宦官出為歩兵校尉亦深勸於郃郃曰凶豎多耳目恐事未㑹先受其禍納曰公為國棟梁傾危不持焉用彼相邪【論語孔子之辭也】郃許諾亦結謀陽球球小妻程璜之女璜用事宫中所謂程大人也節等頗得聞知乃重賂於璜且脅之璜懼迫以球謀告節節因共白帝曰郃等常與藩國交通有惡意數稱永樂聲埶受取狼籍歩兵校尉劉納及永樂少府陳球衛尉陽球交通書疏謀議不軌帝大怒䇿免郃郃與球及劉納陽球皆下獄死球時年六十二子瑀吳郡太守瑀弟琮汝隂太守弟子珪沛相珪子登廣陵太守並知名【謝承書曰瑀舉孝亷辟公府洛陽市長後辟太尉府未到永漢元年就拜議郎遷吳郡大守不之官球弟子珪字漢瑜舉孝亷劇令去官舉茂才濟北相珪子登字元龍學通今古處身循禮非法不行性兼文武有雄姿異畧一領廣陵太守魏志曰登在廣陵有威名有功加伏波將軍年三十九卒後許汜與劉備並在荆州牧劉表坐備共論天下人汜曰陳元龍淮海之士豪氣不除備問汜曰君言豪寕有事邪汜曰昔遭亂過下邳見元龍無客主之意不相與語自上大牀卧使客卧下牀備曰君有國士之名今天下大亂帝王失所君湏憂國忘家有救世之意乃求田問舍言無可采是元龍所諱也何縁當與君語如我自卧百尺樓上卧君於地下何但上下牀之間哉表大笑也】
  贊曰安儲遭譛張卿有請【張晧為廷尉故曰卿】龔紏便佞以直為【過也】二子過正埋車堙井【張綱埋輪王暢堙井孟子曰矯枉過正】种公自㣲臨官以威陳球專議桓思同歸





  後漢書卷八十六
  後漢書卷八十六考證
  張晧傳張晧六世祖良○何焯曰功臣表元康四年良元孫之子陽陵公乗千秋詔復家是子孫居陽陵無縁徙蜀也千秋當宣帝時已為良六世孫不應自元康四年至世祖建武之元又八十七年晧猶為六世孫也又蜀志張翼傳晧作浩是翼之高祖亦不言其出於留侯如孔明之於豐鄧芝之於禹來敏之於歙也
  張晧子綱司徒高第辟為御史○别本作司徒辟高第為御史
  王龔傳不至重問注成帝時丞相薛宣御史大夫翟方進○成帝監本作武帝【臣㑹汾】按薛宣翟方進乃成帝時人非武帝時也從何焯校本改
  种暠傳推逹名臣橋皇甫䂓等為稱職相○監本無相字【臣㑹汾】按橋於光和元年一為太尉皇甫規歴職邊郡官止度遼將軍未嘗為相也相字舛誤無疑若從監本則語勢又似不完疑為字亦誤今姑仍從宋本













  後漢書卷八十六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八十七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杜欒劉李劉謝列傳第四十七
  杜根傳
  杜根字伯堅潁川定陵人也父安字伯夷少有志節年十三入太學號竒童京師貴戚慕其名或遺之書安不發悉壁藏之及後捕案貴戚賔客安開壁出書印封如故竟不離其患時人貴之【離被也】位至巴郡太守政甚有聲根性方實好絞直【絞急也】永初元年舉孝亷為郎中時和熹鄧后臨朝權在外戚根以安帝年長宜親政事乃與同時郎上書直諫太后大怒收執根等令盛以縑嚢於殿上撲殺之執法者以根知名私語行事人使不加力既而載出城外根得蘇太后使人檢視根遂詐死三日目中生蛆因得逃竄為宜城山中酒家保【宜城縣故城在今㐮州率道縣南其地出美酒廣雅云保使也言為人傭力保任而使也】積十五年酒家知其賢厚敬待之及鄧氏誅左右皆言根等之忠帝謂根已死乃下詔布告天下錄其子孫根方歸鄉里徴詣公車拜侍御史初平原郡吏成翊世亦諫太后歸政坐抵罪與根俱徵擢為尚書郎並見納用或問根曰往者遇禍天下同義知故不少何至自苦如此根曰周旋民間非絶跡之處邂逅發露禍及知親故不為也順帝時稍遷濟隂太守去官還家年七十八卒翊世字季明少好學深明道術延光中中常侍樊豐帝乳母王聖共譖皇太子廢為濟隂王翊世連上書訟之又言樊豐王聖誣罔之狀帝既不從而豐等䧟以重罪下獄當死有詔免官歸本郡及濟隂王立是為順帝司空張晧辟之晧以翊世前訟太子之廢薦為議郎翊世自以其功不顯恥於受位自劾歸三公比辟不應【比猶頻也】尚書僕射虞詡雅重之欲引與共参朝政乃上書薦之徵拜議郎後尚書令左雄僕射郭䖍復舉為尚書在朝正色百僚敬之
  欒巴傳
  欒巴字叔元魏郡内黄人也【神仙傳云巴蜀郡人也少而學道不脩俗事】好道順帝世以宦者給事掖庭補黄門令非其好也性質直學覽經典雖在中官不與諸常侍交接後陽氣通暢白上乞退擢拜郎中四遷桂陽太守以郡處南垂不閑典訓為吏人定婚姻喪紀之禮興立校學以奬進之【○劉攽曰立校學案文當作學校】雖幹吏卑末皆課令習讀程試殿最随能升授【幹府吏之類也晉令諸郡國不滿五千以下置幹吏二人郡縣皆有幹幹猶主也】政事明察視事七年以病乞骸骨荆州刺史李固薦巴治迹徴拜議郎守光祿大夫與杜喬周舉等八人徇行州郡巴使徐州還再遷豫章太守郡土多山川鬼怪小人常破貲産以祈禱巴素有道術能役鬼神乃悉毁壞房祀剪理姦誣【房謂為房堂而祀者】於是祅異自消百姓始頗為懼終皆安之【神仙傳曰時廬山廟有神於帳中與人言語飲酒投杯能令官亭湖中分風船行者舉帆相逢巴未到十數日廟中神不復作聲郡中常患黄父鬼為百姓害巴到皆不知所在郡内無復疾疫也】遷沛相所在有績徴拜尚書【神仙傳曰巴為尚書正朝大㑹巴獨後到又飲酒西南噀之有司奏巴不敬有詔問巴巴頓首謝曰臣本縣成都市失火臣故因酒為雨以㓕火臣不敢不敬詔即以驛書問成都成都答言正旦大失火食時有雨從東北來火乃息雨皆酒臭後忽一旦大風天霧晦暝對坐皆不相見失巴所在尋問之云其日還成都與親故别也】㑹帝崩營起憲陵陵左右或有小人墳冢主者欲有所侵毁巴連上書苦諫時梁太后臨朝詔詰巴曰大行皇帝晏駕有日卜擇陵園務從省約塋域所極裁二十頃而巴虛言主者壞人冢墓事既非實寢不報下巴猶固遂其愚復上誹謗茍肆狂瞽益不可長巴坐下獄抵罪禁錮還家二十餘年靈帝即位大將軍竇武太傅陳蕃輔政徴拜議郎蕃武被誅巴以其黨復讁為永昌太守以功自劾【○劉攽曰案功不可以自劾當是無功自劾少一無字】辭病不行上書極諫理陳竇之寃帝怒下詔切責收付廷尉巴自殺子賀官至雲中太守
  劉陶傳
  劉陶字子竒一名偉潁川潁隂人濟北貞王勃之後陶為人居簡不脩小節所與交友必也同志好尚或殊富貴不求合情趣茍同貧賤不易意同宗劉愷以雅德知名獨深器陶時大將軍梁冀專朝而桓帝無子連嵗荒饑災異數見陶時游太學乃上疏陳事曰臣聞人非天地無以為生天地非人無以為靈【書曰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也】是故帝非人不立人非帝不寧夫天之與帝帝之與人猶頭之與足相湏而行也伏惟陛下年隆德茂中天稱號【中天謂天之中也】襲常存之慶循不易之制目不視鳴條之事耳不聞檀車之聲【鳴條地名在安邑之西尚書曰伊尹相湯伐桀遂與桀戰于鳴條之野檀車兵車也詩曰檀車嘽嘽四牡痯痯征夫不逺嘽音昌善反痯音管】天災不有痛於肌膚震食不即損於聖體故蔑三光之謬輕上天之怒伏念髙祖之起始自布衣【高祖日吾以布衣提三尺劍以取天下】拾暴秦之敝追亡周之鹿【前書蒯通曰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音義云以鹿喻帝位也】合散扶傷克成帝業功既顯矣勤亦至矣流福遺祚至於陛下陛下既不能増明烈考之軌而忽高祖之勤妄假利器委授國柄使羣醜刑隸芟刈小民雕敝諸夏虐流遠近【利器謂權也周禮太宰以八柄詔王馭羣臣謂爵祿與置生奪廢誅也刑隸謂閹人也】故天降衆異以戒陛下陛下不悟而競令虎豹窟於麑場豺狼乳於春囿【鹿子曰麑乳産也】斯豈唐咨禹稷益典朕虞議物賦土蒸民之意哉又令牧守長吏【○劉攽曰案文令當作今】上下交競封豕長蛇蠶食天下貨殖者為窮寃之魂貧餒者作飢寒之鬼高門獲東觀之辜豐室羅妖叛之罪【説苑曰孔子為魯司㓂七日而誅少正邜於東觀之下也】死者悲於窀穸生者戚於朝野【杜元凱注左傳曰窀厚也穸夜也厚夜猶長夜也】是愚臣所為咨嗟長懷歎息者也且秦之將亡正諫者誅諛進者賞【前書賈山上書曰秦始皇進諛謟之人殺直諫之士也】嘉言結於忠舌國命出於䜛口擅閻樂於咸陽授趙高以車府【趙高為車府令與壻咸陽令閻樂謀殺胡亥事見史記也】權去已而不知威離身而不顧古今一揆成敗同埶願陛下遠覽強秦之傾近察哀平之變得失昭然禍福可見臣又聞危非仁不扶亂非智不救故武丁得傅説以消鼎雉之災【武丁殷王高宗也尚書曰高宗得傅説為相殷復興焉高宗時有雉登鼎耳而雊武丁懼而脩德位以永寧】周宣用申甫以濟夷厲之荒【申伯仲山甫周宣王之臣也詩曰惟申及甫惟周之翰史記曰周孝王之子爕是為夷王夷王崩子厲王胡立行暴虐死于彘也】竊見故冀州刺史南陽朱穆前烏桓校尉臣同郡李膺皆履正清平貞高絶俗穆前在冀州奉憲操平摧破姦黨掃清萬里膺歴典牧守正身率下及掌戎馬威揚朔北斯實中興之良佐國家之柱臣也宜還本朝挟輔王室上齊七燿下鎮萬國臣敢吐不時之義於諱言之朝【不時謂不合於時也諱言謂拒諫也】猶冰霜見日必至消滅臣始悲天下之可悲今天下亦悲臣之愚惑也書奏不省時有上書言人以貨輕錢薄故致貧困宜改鑄大錢事下四府羣僚及太學能言之士陶上議曰聖王承天制物與人行止建功則衆悦其事興戎而師樂其旅是故靈臺有子來之人武旅有鳬藻之士【詩大雅曰經始靈臺經之營之不日成之經始勿亟庻人子來武旅周武王之旅鳬得水藻言喜悦也】皆舉合時宜動順人道也臣伏讀鑄錢之詔平輕重之議訪覃幽微不遺窮賤是以藿食之人謬延逮及【説苑曰有東郭祖朝者上書於晉獻公曰願請聞國家之計獻公使人告之曰肉食者已慮之矣藿食者尚何預焉祖廟曰肉食者一旦失計於廟堂之上若臣等藿食寕得無肝膽塗地於中原之野其禍亦及臣之身安得無預國家之計乎】蓋以為當今之憂不在於貨在乎民飢夫生養之道先食後民【○劉攽曰案文民當作貨】是以先王觀象育物敬授民時【象天象也尚書曰欽若昊天敬授人時】使男不逋畝女不下機故君臣之道行王路之教通由是言之食者乃有國之所寳生民之至貴也竊見比年已來良苖盡於蝗螟之口杼柚空於公私之求【詩曰小東大東杼柚其空】所急朝夕之餐所患靡盬之事豈謂錢貨之厚薄銖兩之輕重哉就使當今沙礫化為南金瓦石變為和玉【詩曰大路南金和玉卞和之玉也】使百姓渇無所飲飢無所食雖皇義之純德唐虞之文明猶不能以保蕭牆之内也蓋民可百年無貨不可一朝有飢故食為至急也議者不逹農殖之本多言鑄冶之便或欲因縁行詐以賈國利國利將盡取者爭競造鑄之端於是乎生蓋萬人鑄之一人奪之猶不能給况今一人鑄之則萬人奪之乎雖以隂陽為炭萬物為銅【賈誼之言】役不食之民使不飢之士猶不能足無厭之求也夫欲民殷財阜要在止役禁奪則百姓不勞而足陛下聖德愍海内之憂戚傷天下之艱難欲鑄錢齊貨以救其敝此猶養魚沸鼎之中棲鳥烈火之上水木本魚鳥之所生也用之不時必至燋爛願陛下寛鍥薄之禁後冶鑄之議【鍥刻也音口結反】聽民庶之謡吟問路叟之所憂【列子曰堯理天下五十年不知天下理亂堯乃㣲服遊於康衢兒童謡曰立我蒸民莫不爾極不識不知順帝之則説苑曰孔子行遊中路聞哭者聲其音甚悲孔子避車而問之曰夫子非有喪也何哭之悲虞丘子對曰吾有三失吾少好學周徧天下還後吾親亡是一失也事君驕奢不遂是二失也厚交友而後絶是三失也○劉攽曰注文莫不爾極案文不當作非】瞰三光之文耀視山河之分流【三光日月星也分謂山流謂河言日月有讁食之災星晨有錯行之變故視其文耀也山崩川竭皆亡之徵也】天下之心國家大事餐然皆見無有遺惑者矣臣嘗誦詩至於鴻鴈于野之勞哀勤百堵之事每喟爾長懷中篇而歎【詩小雅鴻鴈之篇曰鴻鴈于飛肅肅其羽之子于征劬勞于野鴻鴈于飛集于中澤之子于垣百堵皆作鄭元注云壞滅之國徵人起屋舍築牆壁百堵同時而起言趨事也】近聽征夫飢勞之聲甚於斯歌是以追悟匹婦吟魯之憂始於此乎【列女傳曰魯漆室邑之女過時未適人當穆公之時君老太子㓜女倚柱而啼傍人聞之心莫不惨惨者鄰婦從之遊謂曰何哭之悲子欲嫁乎吾為子求偶漆室女曰嗟乎始吾以子為知今反無識也豈為嫁之故不樂而悲哉吾憂魯君老而太子少也】見白駒之意屏營傍徨不能監寐【詩曰皎皎白駒食我場苖縶之維之以永今朝白駒喻賢人也監寐猶寤寐也】伏念當今地廣而不得耕民衆而無所食羣小競起進秉國之位鷹揚天下鳥鈔求飽吞肌及骨並噬無厭誠恐卒有役夫窮匠起於板築之間【役夫謂陳渉起蘄也窮匠謂驪山之徒也並見史記也】投斤攘臂登高遠呼使愁怨之民嚮應雲合八方分崩中夏魚潰【公羊傳曰其言梁亡何魚爛而亡也何休曰魚爛從中發潰爛也】雖方尺之錢何能有救其危猶舉函牛之鼎絓纎枯之末【函牛之鼎謂大鼎也淮南子曰函牛之鼎沸則蛾不得置其一足焉絓掛也音胡賈反】詩人所以眷然顧之澘焉出涕者也【詩小雅大東之文也澘涕下貌鄭注云傷今不如古也】臣東野狂闇不逹大義縁廣及之時對過所問知必以身脂鼎鑊為天下笑帝竟不鑄錢後陶舉孝亷除順陽長縣多姦猾陶到官宣募吏民有氣力勇猛能以死易生者不拘亡命姦臧於是剽輕劍客之徒過晏等十餘人【過姓也過國之後見左傳】皆來應募陶責其先過要以後效使各結所厚少年得數百人皆嚴兵待命於是覆案姦軌所發若神以病免吏民思而歌之曰邑然不樂思我劉君何時復來安此下民陶明尚書春秋為之訓詁推三家尚書【三家謂夏侯建夏侯勝歐陽和伯也】及古文是正文字三百餘事名曰中文尚書頃之拜侍御史靈帝宿聞其名數引納之時鉅鹿張角偽託大道妖惑小民陶與奉車都尉樂松議郎袁貢連名上疏言之曰聖王以天下耳目為視聽故能無不聞見今張角支黨不可勝計前司徒楊賜奏下詔書切勑州郡䕶送流民㑹賜去位不復捕錄雖㑹赦令而謀不觧散四方私言云角等竊入京師覘視朝政鳥聲獸心私共嗚呼州郡忌諱不欲聞之但更相告語莫肯公文宜下明詔重募角等賞以國土有敢回避與之同罪帝殊不悟方詔陶次第春秋條例明年張角反亂海内鼎沸帝思陶言封中陵鄉侯三遷尚書令以所舉將為尚書難與齊列乞從冗散拜侍中以數切諌為權臣所憚徙為京兆尹到職當出脩宫錢直千萬【時拜職名當出買官之錢謂之脩宫錢也】陶既清貧而恥以錢買職稱疾不聼政帝宿重陶才原其罪徵拜諫議大夫是時天下日危寇賊方熾陶憂致崩亂復上疏曰臣聞事之急者不能安言心之痛者不能緩聲竊見天下前遇張角之亂後遭邉章之宼每聞羽書告急之聲心灼内熱四體驚竦今西羌逆類私署將帥皆多叚頴時吏曉習戰陳識知山川變詐萬端臣常懼其輕出河東馮翊鈔西軍之後東之函谷據阸高望今果已攻河東恐遂轉更豕突上京如是則南道斷絶車騎之軍孤立【時湟中義從胡北宫伯玉等叛遣左車騎將軍皇甫嵩討之不尅也】關東破膽四方動揺威之不來叫之不應雖有田單陳平之䇿計無所用臣前驛馬上便宜急絶諸郡賦調冀尚可安事付主者留連至今莫肯求問今三郡之民皆以奔亡南出武關北徙壺谷【三郡河東馮翊京兆也壺谷壺關之谷在上黨也】冰駭風散唯恐在後今其存者尚十三四軍吏士民悲愁相守民有百走退死之心而無一前鬭生之計西宼浸前去營咫尺胡騎分布已至諸陵將軍張温天性精勇而主者旦夕廹促軍無後殿假令失利其敗不救臣自知言數見厭而言不自裁者以為國安則臣其慶國危則臣亦先亡也謹復陳當今要急八事乞湏臾之間深垂納省其八事大較言天下大亂皆由宦官宦官事急共䜛陶曰前張角事發詔書示以威恩自此以來各各改悔今者四方安静而陶疾害聖政專言妖孽州郡不上陶何縁知疑陶與賊通情於是收陶下黄門北寺獄掠按日急陶自知必死對使者曰朝廷前封臣云何今反受邪譖恨不與伊吕同疇而以三仁為軰【論語曰殷有三仁焉㣲子去之箕子為之奴比干諫而死】遂閉氣而死天下莫不痛之陶著書數十萬言又作七曜論匡老子反韓非復孟軻及上書言當世便事條教賦奏書記辯疑凡百餘篇時司徒東海陳耽亦以非罪與陶俱死耽以忠正稱歴位三司光和五年詔公卿以謡言舉刺史二千石為民蠧害者【謡言謂聼百姓風謡善惡而黜陟之也】時太尉許戫司空張濟承望内官受取貨賂其宦者子弟賔客雖貪汙穢濁皆不敢問而虚糺邉遠小郡清脩有惠化者二十六人吏人詣闕陳訴耽與議郎曹操上言公卿所舉率黨其私所謂放䲭梟而囚鸞鳳其言忠切帝以譲戫濟由是諸坐謡言徵者悉拜議郎宦官怨之遂誣䧟耽死獄中
  李雲傳
  李雲字行祖甘陵人也性好學善隂陽初舉孝亷再遷白馬令桓帝延熹二年誅大將軍梁冀而中常侍單超等五人皆以誅冀功並封列侯專權選舉又立掖庭民女亳氏為皇后數月間后家封者四人賞賜巨萬【時封后兄康為比陽侯弟統昆陽侯統從兄㑹安陽侯統弟秉為濟陽侯】是時地數震裂衆災頻降雲素剛憂國將危心不能忍乃露布上書移副三府【露布謂不封之也并以副本上三公府也】曰臣聞皇后天下母徳配坤靈得其人則五氏來備不得其人則地動揺宫【史記曰庶徵曰雨曰暘曰燠曰風曰寒五者來備各以其序庻草繁廡是與氏古字通耳春秋漢含孳曰女主盛臣制命則地動】比年災異可謂多矣皇天之戒可謂至矣高祖受命至今三百六十四嵗君期一周當有黄精代見姓陳項虞田許氏不可令此人居太尉太傅典兵之官【黄精謂魏氏將興陳項虞田並舜之後舜土德亦尚黄故忌也】舉厝至重不可不慎班功行賞宜應其實梁冀雖持權專擅虐流天下今以罪行誅猶召家臣搤殺之耳而猥封謀臣萬户以上高祖聞之得無見非西北列將得無觧體【列將謂皇甫規段頴等】孔子曰帝者諦也【春秋運斗樞曰五帝脩名立功脩德成化統調隂陽招類使神故稱帝帝之諦言也鄭注云審諦於物也○劉攽曰注帝之諦言也案文言當在諦字上】今官位錯亂小人諂進財貨公行政化日損尺一拜用不經御省【尺一之板謂詔䇿也見漢官儀】是帝欲不諦乎帝得奏震怒下有司逮雲詔尚書都䕶劒㦸送黄門北寺獄使中常侍管霸與御史廷尉雜考之時農五官掾杜衆傷雲以忠諫獲罪上書願與雲同日死帝愈怒遂并下廷尉大鴻臚陳蕃上疏救雲曰李雲所言雖不識禁忌干上逆旨其意歸於忠國而已昔高祖忍周昌不諱之諫成帝赦朱雲腰領之誅【周昌觧見陳忠傳朱雲上書曰臣願賜尚方斬馬劍斷佞臣一人以厲其餘上問誰也對曰安昌侯張禹上大怒曰小臣居下訕上廷辱師傅罪死不赦御史將雲去左將軍辛慶忌以死争上意觧然後得已事並見前書】今日殺雲臣恐剖心之譏復議於世矣【比干以死諫紂紂怒曰吾聞聖人心有七竅乃剖比干而觀其心事見史記】故敢觸龍鱗冐昧以請【韓子曰夫龍之為蟲也可狎而馴也然喉下有逆鱗嬰之則殺人人主有逆鱗説者嬰之則亦幾矣】太常楊秉洛陽市長沐茂郎中上官資並上疏請雲帝恚甚有司奏以為大不敬詔切責蕃秉免歸田里茂資貶秩二等時帝在濯龍池管霸奏雲等事霸詭言曰李雲野澤愚儒杜衆郡中小吏出於狂戇不足加罪帝謂霸曰帝欲不諦是何等語而常侍欲原之邪顧使小黄門可其奏雲衆皆死獄中後冀州刺史賈琮使行部過祠雲墓刻石表之論曰禮有五諫諷為上【五諫謂諷諫順諫闚諫指諫䧟諫也諷諫者知患禍之萌而諷告也順諫者出辭遜順不逆君心也闚諫者視人君顔色而諫也指諫者質指其事而諫也䧟諫者言國之害忘生為君也見大戴禮】若夫託物見情因文載旨使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自戒【卜商詩序之文也】貴在於意逹言從理歸乎正曷其絞訐摩上以衒沽成名哉【絞直也訐正也沽賣之也】李雲草茅之生不識失身之義【儀禮曰凡自稱於君宅在邦者曰市井之臣在野則曰草茅之臣庶人則曰刺草之臣易曰臣不密則失身○劉攽曰注宅在邦者案儀禮文公宅者在邦此誤】遂乃露布帝者班檄三公至於誅死而不顧斯豈古之狂也【論語曰古之狂也直今之狂也詐而已矣】夫未信而諫則以為謗己【論語曰事君信而後諫其君未信則以為謗己】故説者識其難焉【韓非有説難篇】
  劉瑜傳
  劉瑜字季節廣陵人也高祖父廣陵靖王父辯清河太守【謝承書云父祥為清河太守】瑜少好經學尤善圗䜟天文歴筭之術州郡禮請不就延熹八年太尉楊秉舉賢良方正及到京師上書陳事曰臣瑜自念東國鄙陋得以豐沛枝被䝉復除不給卒伍故太尉楊秉知臣竊闚典籍猥見顯舉誠冀臣愚直有補萬一而秉忠謨不遂命先朝露臣在下土聽聞歌謡驕臣虐政之事遠近呼嗟之音竊為辛楚泣血漣如幸得引錄備答聖問泄寫至情不敢庸回【庸用也回邪也】誠願陛下且以湏㬰之慮覽今往之事人何為咨嗟天曷為動變蓋諸侯之位上法四七垂文炳燿關之盛衰者也【四七二十八宿也諸侯為天子守四方猶天之有二十八宿漢官儀曰天子建侯上法四七也】今中官邪孽比肩裂土皆競立嗣繼體傳爵或乞子疎屬或買皃市道殆乖開國承家之義【易曰大君有命開國承家】古者天子一娶九女【公羊傳曰諸侯一聘三女天子一娶九女夏殷制也】娣姪有序河圖授嗣正在九房今女嬖令色充積閨帷皆當盛其玩飾冗食空宫勞散精神生長六疾【左傳曰天有六氣滛生六疾六氣曰隂陽風雨晦明過則為災隂滛寒疾陽滛熱疾風滛未疾雨滛腹疾晦滛惑疾明滛心疾女隂物也而晦時滛則生内熱惑蠱之疾也】此國之費也生之傷也且天地之性隂陽正紀隔絶其道則水旱為并詩云五日為期六日不詹【詩小雅曰終朝采藍不盈一䄡五日為期六日不詹注云詹至也婦人過時而怨曠期至五日而歸今六日不至是以憂也】怨曠作歌仲尼所錄【謂仲尼刪詩編錄也】況從㓜至長幽藏殁身又常侍黄門亦廣妻娶怨毒之氣結成妖行路之言官發畧人女取而復置轉相驚懼孰不悉然無縁空生此謗鄒衍匹夫杞氏匹婦尚有城崩霜隕之異況乃羣軰咨怨能無感乎【淮南子曰鄒衍事燕恵王盡忠左右譖之王繫之仰天而哭五月天為之下霜列女傳曰齊人杞梁襲莒戰死其妻無所歸乃就夫尸於城下而哭之七日城崩也】昔秦作阿房國多刑人今第舍増多窮極竒巧掘山攻石不避時令【禮記月令曰孟夏之月無有壞墮無起土功無發大衆也】促以嚴刑威以法正【○劉攽曰案文當作正法】民無罪而覆入之民有田而覆奪之州郡官府各自考事姦情賕賂皆為吏餌民愁鬱結起入賊黨官輒興兵誅討其罪貧困之民或有賣其首級以要酬賞父兄相代殘身妻孥相視分裂窮之如彼伐之如此豈不痛哉又陛下以北辰之尊神器之寳而㣲行近習之家私幸宦官之舍【近習謂親近狎者】賔客市買熏灼道路因此暴縱無所不容今三公在位皆博逹道蓺而各正諸己莫或匡益者非不智也畏死罰也惟陛下設置七臣以廣諫道【孝經曰古者天子有争臣七人鄭注七人謂三公及前疑後承左輔右弼】及開東序金縢史官之書從堯舜禹湯文武致興之道【爾雅曰東西廂謂之序書曰天球河圖在東序縢緘也以金緘之不欲人開也】遠佞邪之人放鄭衛之聲則政致和平德感祥風矣【孝經援神契曰德至八方則祥風至】臣悾悾推情言不足採【悾悾誠懇之貎】懼以觸忤征營慴悸於是特詔召瑜問災咎之徵指事案經䜟以對執政者欲令瑜依違其辭而更䇿以它事瑜復悉心以對八千餘言有切於前帝竟不能用拜為議郎及帝崩大將軍竇武欲大誅宦官乃引瑜為侍中又以侍中尹勲為尚書令共同謀畫及武敗瑜勲並被誅事在武傳勲字伯元河南人從祖睦為太尉睦孫頌為司徒勲為人剛毅直方少時毎讀書得忠臣義士之事未嘗不投書而仰歎自以行不合於當時不應州郡公府禮命桓帝時以有道徴四遷尚書令延熹中誅大將軍梁冀帝召勲部分衆職甚有方畧封宜陽鄉侯僕射霍諝尚書張敬歐陽参李偉虞放周永並封亭侯勲後再遷至九卿以病免拜為侍中八年中常侍具瑗左悺等有罪免奪封邑因黜勲等爵瑜誅後宦官悉焚其上書以為訛言子琬傳瑜學明占候能著災異舉方正不行
  謝弼傳
  謝弼字輔宣東郡武陽人也【謝承書曰弼字輔鸞東郡濮陽人也與此不同】中直方正【猶言中正方直也】為鄉邑所宗師建寕二年詔舉有道之士弼與東海陳敦莬公孫度俱對䇿皆除郎中時青蛇見前殿大風㧞木詔公卿以下陳得失弼上封事曰臣聞和氣應於有德祅異生乎失政上天告譴則王者思其愆政道或虧則姦臣當其罰夫蛇者隂氣所生鱗者甲兵之符也【謝承書曰蛇者隂氣所生龍之類也龍有鱗甲兵之符也】鴻範傳曰厥極弱時則有蛇龍之孽【前書曰皇之不極是謂不建厥極弱時則有下伐上之痾龍蛇之孽也】又熒惑守亢裴回不去法有近臣謀亂發於左右不知陛下所與從容帷幄之内親信者為誰宜急斥黜以消天戒臣又聞惟虺惟蛇女子之祥【詩小雅之文也鄭注云虺蛇宂處隂之祥也故為生女】伏惟皇太后定䇿宫闥援立聖明書云父子兄弟罪不相及竇氏之誅豈宜咎延太后幽隔空宫愁感天心如有霧露之疾陛下當何面目以見天下【文帝徙淮南王長於蜀袁盎曰淮南王為人剛今暴摧折之臣恐其逢霧露病死陛下冇殺弟之名也】昔周㐮王不能敬事其母戎狄遂至交侵【史記曰周㐮王母早死後母曰恵后生叔帯有寵帯與戎翟謀伐㐮王】孝和皇帝不絶竇氏之恩前世以為美談【竇太后崩張酺等奏云不宜合葬先帝和帝手詔曰臣子無貶尊上之文恩不忍離於是合葬見皇后紀也】禮為人後者為之子今以桓帝為父豈得不以太后為母哉援神契曰天子行孝四夷和平方今邉境日蹙兵革蜂起自非孝道何以濟之願陛下仰慕有虞蒸蒸之化俯思凱風慰母之念【尚書舜典曰蒸蒸乂不格姦孔安國注云蒸蒸猶進進也言舜進於善道詩凱風曰有子七人莫慰母心】臣又聞爵賞之設必酬庸勲開國承家小人勿用【易師卦上六爻詞也】今功臣乆外未䝉爵秩阿母寵私乃享大封大風雨雹亦由於兹又故太傅陳蕃輔相陛下勤身王室夙夜匪懈而見䧟羣邪一旦誅滅其為酷濫駭動天下門生故吏並離徙錮蕃身已徃人百何贖【詩國風曰如可贖兮人百其身】宜還其家屬觧除禁網夫台宰重器國命所繼今之四公唯司空劉寵斷斷守善餘皆素餐致寇之人【四公謂劉矩為大尉許訓為司徒胡廣為太傅及寵也書曰如有一个臣斷斷猗無它技孔安國注云斷斷猗然專一之臣也素空也無徳而食其祿曰素餐易曰負且乗致寇至也】必有折足覆餗之凶可因災異並加罷黜【易曰鼎折足覆公餗鼎以喻三公餗鼎實也折足覆餗言不勝其任】徵故司空王暢長樂少府李膺並居政事庶災變可消國祚惟永臣山藪頑闇未逹國典䇿曰無有所隐敢不盡愚用忘諱忌伏惟陛下裁其誅罰左右惡其言出為廣陵府丞去官歸家中常侍曹節從子紹為東郡太守忿疾於弼遂以它罪收考掠按死獄中時人悼傷焉初平二年司隸校尉趙謙上訟弼忠節求報其怨魂乃收紹斬之
  贊曰鄧不明辟【尚書曰朕復子明辟孔安國注云復還明君之政於成王也言鄧后臨朝不還政於安帝也】梁不損陵慊慊欒杜諷辭以興黄寇方熾子竒有識【識協韻音式侍反】武謀允臧瑜亦協志弼忤宦情雲犯時忌成仁喪己同方殊事











  後漢書卷八十七
  後漢書卷八十七考證
  欒巴傳白上乞退○白上二字舊本作自下
  劉陶傳陶為人居簡○宋本作居閒何焯校本疑是倨簡
  劉瑜傳關之盛衰者也○何焯曰關字下有脱文










  後漢書八十七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八十八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虞傅蓋臧列傳第四十八
  虞詡傳
  虞詡字升卿陳國武平人也【武平故城在今亳州鹿邑縣東北酈元水經注云武平城西南七里有漢尚書令虞詡碑題云君諱詡字定安虞仲之後定安盖詡之别字也】祖父經為郡縣獄吏案法平允務存寛恕每冬月上其状恒流涕隨之嘗稱曰東海于公髙為里門而其子定國卒至丞相【前書于定國字曼倩東海人其父于公為縣獄吏郡法曹所決皆不恨為之生立祠其門閭壊父老方共脩之于公曰少髙大閭門令容駟馬髙盖車我決獄多隂徳未嘗有所寃子孫必有興者至定國為丞相孫永為御史大夫也】吾決獄六十年矣雖不及于公其庶㡬乎子孫何必不為九卿邪故字詡曰升卿詡年十二能通尚書早孤孝飬祖母縣舉順孫國相竒之欲以為吏詡辭曰祖母九十非詡不飬相乃止後祖母終服闋辟太尉李脩府拜郎中【漢官儀曰脩字伯㳺㐮城人也】永初四年羌胡反亂殘破并涼大軍鄧騭以軍役方費事不相贍欲棄涼州并力北邉乃㑹公卿集議騭曰譬若衣敗壊一以相補猶有所完若不如此兩無所保議者咸同詡聞之乃說李脩曰竊聞公卿定䇿當棄凉州求之愚心未見其便先帝開拓土宇劬勞後定而今憚小費舉而棄之涼州既棄即以三輔為塞三輔為塞則園陵單外此不可之甚者也喭曰關西出闗東出相【說文曰喭傳言也前書曰秦漢以来山東出相山西出秦時郿白起頻陽王翦漢興義渠公孫賀傅介子成紀李廣李蔡上邽趙充國狄道辛武賢皆名将也丞相則蕭曺魏邴韋平孔翟之類】觀其習兵壯勇實過餘州今羌胡所以不敢入據三輔為心腹之害者以涼州在後故也其土人所以推鋒執銳無反顧之心者為臣屬於漢故也若棄其境域徙其人庶安土重遷必生異志如使豪雄相聚席卷而東【席卷言無餘也前書曰雲徹席卷後無餘災也】雖賁育為卒太公為猶恐不足當禦議者喻以補衣猶有所完詡恐其疽食侵滛而無限極棄之非計【疽癰瘡也】脩曰吾意不及此㣲子之言㡬敗國事然則計當安出詡曰今涼土擾動人情不安竊憂卒然有非常之變誠宜令四府九卿【四府謂太傳太尉司徒司空之府也九卿謂太常光禄衞尉廷尉太僕大鴻臚宗正大司農少府等也】各辟彼州數人其牧守令長子弟皆除為冗官【冗散也音人勇反】外以勸厲答其功勤内以拘致防其邪計脩善其言更集四府皆從詡議於是辟西州豪傑為掾屬拜牧守長吏子弟為郎以安慰之鄧騭兄弟以詡異其議因此不平欲以吏法中傷詡後朝歌賊寗季等數千人攻殺長吏屯聚連年州郡不能禁乃以詡為朝歌長故舊皆弔詡曰得朝歌何衰詡笑曰志不求易事不避難臣之職也不遇槃根錯節何以别利噐乎始到謁河内太守馬棱【棱字伯威援族孫也】棱勉之曰君儒者當謀謨廟堂反在朝歌邪詡曰初除之日士大夫皆見弔勉以詡譸之知其無能為也【譸當作籌也】朝歌者韓魏之郊【韓界上黨魏界河内相接犬牙故云郊也】背大行臨黄河去敖倉百里【敖倉在榮陽觧見安紀】而青冀之人流亡萬數賊不知開倉招衆劫庫兵守城臯斷天下右臂【右臂喻要便也】此不足憂也今其衆新盛難與爭鋒兵不厭權願寛假轡策勿令有所拘閡而已【閡與礙同】及到官設令三科以募求壮士自掾史以下各舉所知其攻刼者為上傷人偷盗者次之帶喪服而不事家業為下收得百餘人詡為饗㑹悉貰其罪使入賊中誘令劫掠乃伏兵以待之遂殺賊數百人又潜遣貧人能縫者傭作賊衣以采綖縫其裾為幟【幟記也續漢書曰以絳縷縫其裾也】有出市里者吏輒禽之賊由是駭散咸稱神明遷懐令後羌冦武都鄧太后以詡有将帥之略遷武都太守引見嘉徳殿厚加賞賜羌乃率衆數千詡於陳倉崤谷詡即停軍不進而宣言上書請兵須到當發羌聞之乃分鈔傍縣詡因其兵散日夜進道兼行百餘里令吏士各作兩竈日増倍之羌不敢逼或問曰孫臏減竈而君增之【孫臏為齊軍将與魏龎涓戰使齊軍入魏地為十萬竈明日為五萬竈明日為三萬竈龎涓行三日大喜曰我固知齊卒怯入吾地三日士卒亡過半矣事見史記】兵法日行不過三十里以戒不虞【前書王吉上疏曰古者師行三十里吉行五十里】而今日且二百里何也詡曰虜衆多吾兵少徐行則易為所及速進則彼所不測虜見吾竈日増必謂郡兵来迎衆多行速必憚追我孫臏見弱吾今示彊勢有不同故也既到郡兵不滿三千而羌衆萬餘攻圍赤亭數十日【赤亭故城在今渭州襄武縣東南有赤亭水也】詡乃令軍中使彊弩勿發而潜發小弩羌以為矢力弱不能至并兵急攻詡於是使二十彊弩共射一人發無不中羌大震退詡因出城奮擊多所傷殺明日悉陳其兵衆令從東郭門出北【一作西】郭門入貿易衣服回轉數周羌不知其數更相恐動詡計賊當退乃潜遣五百餘人於淺水設伏其走路虜果大奔因掩擊大破之斬獲甚衆賊由是敗散南入益州詡乃占相地埶築營壁二百八十所招還流亡假賑貧人郡遂以安先是運道艱險舟車不通驢馬負載僦五致一【廣雅曰僦賃也音子救反僦五致一謂用五石賃而致一石也】詡乃自將吏士案行川谷由沮至下辯【沮及下辯並縣名沮今興州順政縣也下辯今成州同谷縣也沮音七余反】數十里皆燒石翦木開漕船道【續漢志曰下辯東三十餘里有峡中富泉水生大石障塞水流每至春夏輒溢沒秋稼壊敗營郭詡乃使人燒石以水灌之石皆坼裂因鎸去石遂無汜溺之患也】以人僦直雇借傭者於是水運通利歳省四千餘萬詡始到郡戸裁盈萬及綏聚荒餘招還流散二三年間遂增至四萬餘户鹽米豐賤十倍於前【續漢志曰詡始到榖石千鹽石八千見户萬三千視事三嵗米石八十鹽石四百流人還歸郡户萬人足家給一郡無事】坐法免永建元年代陳禅為司隸校尉數月間奏太馮石太尉劉熹中常侍程璜陳秉孟生李閏等百官側目號為苛刻三公劾奏詡盛夏多拘繫無辜為吏人患詡上書自訟曰法禁者俗之堤防刑罰者人之銜轡【記曰夫禮禁亂之所由生猶坊止水之所自来也故以舊防為無用瓌之者必有水敗尸子曰刑罰者人之鞭策也】今州曰任郡郡曰任縣更相委逺百姓怨窮以茍容為賢盡節為愚臣所發舉臧罪非一二府恐為臣所奏【○劉攽曰案上文三公劾詡則此當為三府也】遂加誣罪臣從史魚死即以尸諫耳【韓詩外傳曰昔者衛大夫史魚病且死謂其子曰我言蘧伯玉之賢而不能進彌子瑖不肖不能退為人臣生不能進賢而退不肖死不當理喪正堂殯我於室足矣衛君問其故子以父言聞君乃立召蘧伯玉而貴之彌子瑖而退之徙殯於正堂成禮而後去也】順帝省其章乃為免司空陶敦【漢官儀曰敦字文理京兆人也】時中常侍張防特用權埶每請託受取詡輒案之而屢寑不報詡不勝其憤乃自繫廷尉奏言曰昔孝安皇帝任用樊豐遂交亂嫡統㡬亡社稷今者張防復弄威柄國家之禍重至矣臣不忍與防同朝謹自繫以聞無令臣襲楊震之迹【震為樊豐所譛而死】書奏防流涕訴帝詡坐論輸左校防必欲害之二日之中傳考四獄獄吏勸詡自引詡曰寕伏歐刀以示逺近【歐刀刑人之刀也】宦者孫程張賢等知詡以忠獲罪乃相率奏乞見程曰陛下始與臣等造事之時【謂順帝為太子被江京等廢為濟隂王程等謀立之時也】常疾姦臣知其傾國今者即位而復自為何以非先帝乎司隸校尉虞詡為陛下盡忠而更被拘繋常侍張防臧罪明正反搆忠良今客星守羽林其占宫中有姦臣【史記天官書曰虗危南有衆星曰羽林也】宜急收防送獄以塞天變下詔出詡還假印綬時防立在帝後程乃叱防曰姦臣張防何不下殿防不得已趨就東箱【埤蒼云箱序也字或作廂】程曰陛下急收防無令從阿母求請【阿母宋娥也】帝問諸尚書尚書賈朗素與防善證詡之罪帝疑焉謂程曰且出吾方思之於是詡子顗與門生百餘人舉幡中常侍髙梵車叩頭流血訴言枉状梵乃入言之防坐徙邉賈朗等六人或死或黜即日赦出詡程復上書陳詡有大功語甚切激帝感悟復徴拜議郎數日遷尚書僕射是時長吏二千石聴百姓讁罰者輸贖號為義錢託為貧人儲而守令因以聚歛詡上疏曰元年以来貧百姓章言長吏受取百萬以上者匈匈不絶讁罰吏人至數千萬而三公刺史少所舉奏尋永平章和中州郡以走卒錢給貸貧人【走卒伍伯之類也續漢志曰伍伯公八人中二千石六人千石六百石皆四人自百石以下至二百石皆二人黃綬武官伍伯文官辟車鈴下侍閭門蘭部署街走卒皆有程品多少隨所典領率皆赤幩絳褠即今行鞭杖者也此言錢者令其出資錢不役其身也○劉攽曰注街走卒又赤幩絳褠案後漢志街下有一里字又云絳褠字誤】司空劾案州及郡縣皆坐免黜今冝遵前典蠲除權制於是詔書下詡章切責州郡讁罰輸贖自此而止先是寕陽主簿詣闕訴其縣令之枉【寕陽縣属東平國故城在今兖州龔丘縣南也】積六七歳不省主簿乃上書曰臣為陛下子陛下為臣父臣章百上終不見省臣豈可北詣單于以告怨乎帝大怒持章示尚書尚書遂劾以大逆詡駮之曰主簿所訟乃君父之怨百上不逹是有司之過愚惷之人不足多誅帝納詡言笞之而已詡因謂諸尚書曰小人有怨不逺千里斷髪刻肌詣闕告訴而不為理豈臣下之義君與濁長吏何親而與怨人何仇乎聞者皆慙詡又上言臺郎顯職仕之通階今或一郡七八或一州無人宜令均平以厭天下之望及諸奏議多見從用詡好刺舉無所回容【回曲也】數以此忤權戚遂九見譴考三遭刑罰而剛正之性終老不屈永和初遷尚書令以公事去官朝廷思其忠復徴之㑹卒臨終謂其子恭曰吾事君直道行己無愧所悔者為朝歌長時殺賊百人其中何能不有寃者自此二十餘年家門不増一口斯獲罪於天也恭有俊才官至上黨太守
  傅爕傳
  傅爕字南容北地靈州人也【靈州縣也】本字㓜起慕南容三復白圭乃易字焉【家語子貢對衞文子曰一日三復白圭之玷是南宫縚之行也王肅注云玷缺也詩云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為也一日三復慎之至也】身長八尺有威容少師事太尉劉寛再舉孝亷聞所舉郡将喪乃棄官行服後為䕶軍司馬與左中郎皇甫嵩【○劉攽曰案嵩傳此一少字】俱討賊張角爕素疾中官既行因上疏曰臣聞天下之禍不由於外皆興於内是故虞舜升朝先除四凶然後用十六相【左傳曰昔高陽氏有才子八人蒼舒隤敱擣戭大臨尨降庭堅仲容叔逹謂之八凱髙辛氏有才子八人伯奮仲堪叔献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貍謂之八元也】眀惡人不去則善人無由進也今張角起於趙魏黄巾亂於六州【皇甫嵩傳曰連結郡國自青徐幽冀荆兖豫八州之人莫不畢應此云六州盖初起時也】此皆釁發蕭墻而禍延四海也臣受戎任奉辭伐罪始到頴川戰無不尅黄巾雖盛不足為廟堂憂也臣之所懼在於治水不自其源末流彌増其廣耳陛下仁徳寛容多所不忍故閹豎㺯權忠臣不進誠使張角梟夷黄巾變服臣之所憂甫益深耳【甫始也】何者夫邪正之人不冝共國亦猶氷炭不可同噐【韓子曰氷炭不同噐而乆寒暑不同時而至也】彼知正人之功顯而危亡之兆見皆将巧辭飾說共長虗偽夫孝子疑於屢至【甘茂對秦武王曰昔曾參之居費魯人有與曽參同姓名者殺人人告其母曰曾參殺人其母織自若也又告之其母自若也又告之其母投杼下機踰墻而走夫以曾參之賢與其母之信也三人疑之其母懼焉見史記也】市虎成於三夫【觧見馬援傳】若不詳察真偽忠臣復有杜郵之戮矣【白起與應侯有隙搆之秦昭王免起為士伍遷之隂密行出咸陽西門十里至杜郵使賜劒自裁見史記案杜郵今咸陽城是其地酈元注水經云渭水北有杜郵亭也】陛下宜思虞舜四罪之舉速行讒佞放殛之誅【殛音紀力反殛亦誅也】則善人思進姦凶自息臣聞忠臣之事君猶孝子之事父也子之事父焉得不盡其情使臣身被鈇鉞之戮陛下少用其言國之福也書奏宦者趙忠見而忿惡及破張角爕功多當封忠訴譛之【續漢志曰爕軍斬賊三帥卜己張伯梁仲寕等功髙為封首】靈帝猶識爕言【識記也音志】得不加罪竟亦不封以為安定都尉以疾免後拜議郎㑹西羌反邉章韓遂作亂隴右徴發天下役賦無己司徒崔烈以為宜棄凉州詔㑹公卿百官烈堅執先議爕厲言曰斬司徒天下乃安尚書郎楊賛奏爕廷辱大臣帝以問爕爕對曰昔冐頓至逆也樊噲為上願得十萬衆横行匈奴中憤激思奮未失人臣之節顧計當從與不耳季布猶曰噲可斬也【冐頓匈奴單于名也前書曰季布為中郎單于為書嫚吕太后吕太后怒召諸議之軍樊噲曰願得十萬衆横行匈奴中諸皆阿太后以噲言為然布曰樊噲可斬也夫以髙帝兵三十萬困于平城噲時亦在其中今奈何以十萬衆横行匃奴中】今涼州天下要衝國家藩衞髙祖初興使酈商别定隴右【前書漢王賜商爵信成君以軍為隴右都尉别定北地】世宗拓境列置四郡議者以為斷匈奴右臂【前書武帝分武威酒泉置張掖敦煌謂之四郡劉歆等議曰孝武帝北攘匈奴降昆邪十萬之衆置五属國起朔方以奪其肥饒之地東伐朝鮮起莬樂浪以斷匈奴之左臂西伐大宛并六國結烏孫起敦煌酒泉張掖以髙婼羌裂匈奴之右臂婼音而遮反○劉攽曰注以髙婼羌案髙當作鬲】今牧御失和使一州叛逆海内為之騷動陛下臥不安寝烈為宰相不念為國思所以弭之之䇿乃欲割棄一方萬里之土臣竊惑之若使左袂之虜得居此地【說文曰袵衣衿也】士勁甲堅因以為亂此天下之至慮社稷之深憂也若烈不知之是極蔽也知而故言是不忠也帝從爕議由是朝廷重其方格【方正也格猶標凖也】每公卿有缺為衆議所歸頃之趙忠為車騎軍詔忠論討黄巾之功執金吾甄舉等謂忠曰傅南容前在東軍有功不侯故天下失望今将軍親當重任宜進賢理屈以副衆心忠納其言遣弟城門校尉延致殷勤延謂爕曰南容少答我常侍萬户侯不足得也爕正色拒之曰遇與不遇命也有功不論時也傅爕豈求私賞哉忠愈懐恨然憚其名不敢害權貴亦多疾之是以不得留【一作封】出為漢陽太守初郡范津眀知人【○劉攽曰案文明當作名聲之誤也明雖可通但前後多云名知人】舉爕孝亷及津為漢陽與爕交代合符而去鄉邦榮之津字文淵南陽人爕善䘏人叛羌懐其恩化並来降附乃廣開屯田列置四十餘營時刺史耿鄙委任治中程球球為通姦利士人怨之【漢官曰司隸功曹從事即治中也】中平四年鄙率六郡兵討金城賊王國韓遂等爕知鄙失衆必敗諫曰使君統政日淺人未知敎孔子曰不敎人戰是謂棄之今率不習之人越大隴之阻十舉十危而賊聞大軍至必萬人一心邉兵多勇其鋒難當而新合之衆上下未和萬一内變雖悔無及不若息軍飬徳明賞必罰賊得寛挺【挺觧也】必謂我怯羣惡爭執其離可必然後率己教之人討己離之賊其功可坐而待也今不為萬全之福而就必危之禍竊為使君不取鄙不從行至狄道果有反者先殺程球次害鄙賊遂進圍漢陽城中兵少糧盡爕猶固守時北胡騎數千隨賊攻郡【○劉攽曰時北胡騎數千案文少一地字下文云鄉里羌胡是與爕同北地人也】皆夙懐爕恩共於城外叩頭求送爕歸鄉里子幹年十三從在官舍知爕性剛有高義恐不能屈志以免進諫曰國家昏亂遂令大人不容於朝今天下已叛而兵不足自守鄉里羌胡【爕北地人故云鄉里也】先被恩徳欲令棄郡而歸願必許之徐至鄉里率厲義徒見有道而輔之以濟天下言未終爕慨然而歎呼幹小字曰别成【幹集曰幹字彦林】汝知吾必死邪盖聖逹節次守節【左傳曰曹公子臧曰前志有之聖逹節次守節下失節】且殷紂之暴伯夷不食周粟而死仲尼稱其賢【史記曰伯夷孤竹君之子也武王載文王木主伐紂殷既平伯夷耻之義不食周粟遂餓死論語子貢問曰伯夷叔齊何人也孔子曰古之賢人也】今朝廷不甚殷紂吾徳亦豈絶伯夷世亂不能飬浩然之志【孟子曰飬吾浩然之趙岐注曰浩然天氣也】食禄又欲避其難乎【左傳曰子路曰食焉不避其難也】吾行何之必死於此汝有才智勉之主簿楊㑹吾之程嬰也【程嬰觧見馮衍傳】幹哽咽不能復言左右皆泣下王國使故酒泉太守黄衍說爕曰成敗之事已可知矣先起上有覇王之業下成伊吕之勲天下非復漢有府君寕有意為吾屬師乎【師即君也尚書曰作之君作之師也】爕案劔叱衍曰若剖符之臣反為賊説邪遂麾左右進兵臨陣戰殁諡曰壮節侯幹知名位至扶風太守
  蓋勳傳
  蓋勳字元固敦煌廣至人也【廣至縣名故城在今州常樂縣東今謂之縣泉堡是也】家世二千石【續漢書曰曾祖父進漢陽太守祖父彪大司農謝承書曰父字思齊官至安定属國都尉】初舉孝亷為漢陽長史時武威太守倚恃權埶恣行貪横從事武都蘇正和案致其罪涼州刺史梁鵠畏懼貴戚欲殺正和以免其負乃訪之於勳勳素與正和有仇或勸勳可因此報隙勳曰不可謀事殺良非忠也乗人之危非仁也乃諫鵠曰夫紲食鷹鳶欲其鷙【紲繫也廣雅曰鷙執也蒼頡觧詁曰鳶䲭也食音嗣】鷙而亨之何用哉鵠從其言正和喜於得免而詣勳求謝勳不見曰吾為梁使君謀不為蘓正和也怨之如初【續漢書中平元年黄巾賊起故武威太守酒泉黄雋被徵失期梁鵠欲奏誅雋勳為言得免雋以黄金二十斤謝勳勳謂雋曰吾以子罪在八議故為子言吾豈賣評哉終辭不受】中平元年北地羌胡與邉章等寇亂隴右刺史左昌因軍興斷盜數千萬【斷謂割截】勳固諫昌怒乃使勳别屯阿陽以拒賊鋒【阿陽縣属天水郡】欲因軍事罪之而勳數有戰功邉章等遂攻金城殺郡守陳懿勳勸昌救之不從邉章等進圍昌於冀昌懼而召勳勳初與從事辛曾孔常俱屯阿陽及昌檄到曾等疑不肯赴勳怒曰昔荘賈後期穣苴奮劒【齊景公時燕晋侵齊景公以司馬穰苴為扞之仍令寵臣荘賈監軍與穰苴期旦日㑹賈素驕貴夕時至穣苴召軍正問曰軍法期而後者云何對曰當斬遂斬賈以徇三軍】今之從事豈重於古之監軍哉曾等懼而從之勲即率兵救昌到乃誚譲章等責以背叛之罪皆曰左使君若早從君言以兵臨我庻可自改今罪己重不得降也乃觧圍而去昌坐斷盗徴以扶風宋梟代之【續漢書梟字作泉也】梟患多寇叛謂勲曰凉州寡於學術故屢致反暴今欲多冩孝經令家家習之庶或使人知義勳諫曰昔太公封齊崔杼殺君伯禽侯魯慶父簒位【崔杼齊大夫齊荘公先通其妻杼殺之慶父魯荘公弟荘公子開立是為湣公慶父襲殺涽公並見史記】此二國豈乏學者今不急靜難之術遽為非常之事既足結怨一州又當取笑朝廷勲不知其可也梟不從遂奏行之果被詔書詰責坐以虗慢徴時叛羌圍護羌校尉夏育於畜官【前書尹翁歸傳曰有論罪輸掌畜官音義曰右扶風畜牧所在有苑師之属故曰畜官畜音許救反】勳與州郡合兵救育至狐槃為羌所破勳收餘衆百餘人為魚麗之陳【麗音離左傳曰王以諸侯伐鄭鄭原繁高渠彌奉公為魚麗之陳先偏後伍伍承彌縫杜預注曰此魚麗陳法也】羌精騎夹攻之急士卒多死勳被三創堅不動乃指木表【表標也】曰必尸我於此句就種羌滇吾【句就羌别種也句音古侯反】素為勳所厚乃以兵扞衆曰盖長史賢人汝曹殺之者為負天勲仰罵曰死反虜汝何知促來殺我衆相視而驚滇吾下馬與勳勳不肯上遂為賊所執羌戎服其義勇不敢加害送還漢陽後刺史楊雍即表勳領漢陽太守時人飢相漁食勳調榖稟之【調猶發也】先出家糧以率衆存活者千餘人後去官徴拜討虜校尉靈帝召見問天下何苦而反亂如此勳曰倖臣子弟擾之時宦者上軍校尉蹇碩在坐帝顧問碩碩懼不知所對而以此恨勳帝又謂勳曰吾己陳師於平樂觀多出中藏財物以餌士何如【中藏謂内藏也】勳曰臣聞先王耀徳不觀兵【國語曰穆王征犬戎祭公謀父諫曰不可先王燿徳不觀兵韋昭注曰燿明也觀示也】今冦在逺而設近陳不足昭果毅祗黷武耳【左傳曰戎昭果毅以聼之之謂武殺敵為果致果曰毅也】帝曰善恨見君晚羣臣初無是言也勳時與宗正劉虞佐軍校尉袁紹同典禁兵勳謂虞紹曰吾仍見上上甚聪明但擁蔽於左右耳若共併力誅嬖倖然後徴㧞英俊以興漢室功遂身退豈不快乎虞紹亦素有謀因相連結未及發而司隸校尉張溫舉勳為京兆尹帝方欲延接勳而蹇碩等心懼之並勸從溫奏遂拜京兆尹時長安令楊黨父為中常侍恃埶貪放勲案得其臧千餘萬貴戚咸為之請勳不聼具以事聞并連黨父有詔窮案威震京師時小黄門京兆髙望為尚藥監倖於皇太子太子因蹇碩屬望子進為孝亷勳不肯用或曰皇太子副主望其所愛碩帝之寵臣而子違之所謂三怨成府者也【府聚也】勲曰選賢所以報國也非賢不舉死亦何悔勳雖在外每軍國密事帝常手詔問之【續漢書曰是時漢陽叛人王國衆十萬餘攻陳倉三輔震動勳領郡兵五千人自請滿萬人因表用䖏士扶風孫瑞為鷹鷂都尉桂楊魏傑為破敵都尉京兆杜楷為威虜都尉農楊儒為鳥撃都尉長陵第五雋為清冦都尉凡五都尉皆素有名悉領属勳每有宻事靈帝手詔問之】數加賞賜甚見親信在朝臣右及帝崩董卓廢少帝殺何太后勲與書曰昔伊尹霍光權以立功猶可寒心足下小醜何以終此賀者在門弔者在廬可不慎哉【孫卿子曰慶者在堂弔者在閭福與禍鄰莫知其門也】卓得書意甚憚之徴為議郎時左軍皇甫嵩精兵三萬屯扶風勳宻相要結以討卓㑹嵩亦被徴勳以衆弱不能獨立遂並還京師自公卿以下莫不卑下於卓唯勳長揖爭禮見者皆為失色卓問司徒王允曰欲得快司隸校尉誰可作者允曰唯有盖京兆耳卓曰此人明智有餘然不可假以雄職乃以為越騎校尉卓又不欲令乆典禁兵復出為頴川太守未及至郡徴還京師時河南尹朱儁為卓陳軍事卓折儁曰我百戰百勝決之於心卿勿妄説且汙我刀勲曰昔武丁之明猶求箴諌【武丁殷王髙宗也謂傅說曰啟乃心沃朕心説復于王曰唯木從䋲則正后從諫則聖見尚書】況如卿者而欲杜人之口乎卓曰戲之耳勲曰不聞怒言可以為戲卓乃謝儁勲雖強直不屈而内厭於卓不得意疽發背卒時年五十一遺令勿受卓賻贈卓欲外示寛容表賜東園祕噐襚送之如禮于安陵子順官至永陽太守
  臧洪傳
  臧洪字子源廣陵射陽人也【射陽故城在今楚州安冝縣東也】父旻有幹事才【謝承書曰旻逹于從政為漢良吏遷匈奴中郎還京師太尉袁逢問其西域諸國土地風俗人物種数旻俱答言西域本三十六國後分為五十五稍散至百餘國大小道里近逺人数多少風俗燥濕山川草木鳥獸異物名種不與中國同者口陳其状手畫地形逢竒其才歎息言雖班固作西域傳何以加此乎】熹平元年㑹稽妖賊許昭起兵句章【句章縣故城在今越州鄮縣西十三州志云勾踐之地南至勾餘其後併吳因大城之章伯功以示子孫故曰句章】自稱大軍立其父生為越王攻破城邑衆以萬数拜旻揚州刺史旻率丹陽太守陳夤擊昭破之昭遂復更屯結大為人患旻等進兵連戰三年破平之獲昭父子斬首數千級遷旻為使匈奴中郎洪年十五以父功拜童子郎【漢法孝亷試經者拜為郎洪以年㓜才俊故拜童子郎也續漢書曰左雄奏徵海内名儒為博士使公卿子弟為諸生有志操者加其俸禄及汝南謝亷河南趙建章年始十二各能通經雄並奏拜童子郎於是負書来學雲集京師也】知名太學洪體貎魁梧有異姿【魁梧壮大之貌也梧音吾】舉孝亷補即丘長【即丘縣属瑯琊國故城在今沂州臨沂縣東南即春秋之祝丘也】中平末棄官還家太守張超請為功曹時董卓弑帝圖危社稷洪説超曰明府歴世受恩兄弟並據大郡【謂超為廣陵兄邈為陳留也】今王室危賊臣虎視此誠義士效命之秋也今郡境尚全吏人殷富若動桴鼓可得二萬人以此誅除國賊為天下唱義不亦冝乎超然其言與洪西至陳留見兄邈計事邈先謂超曰聞弟為郡委政臧洪洪者何如人超曰臧洪海内竒士才略智數不比於超矣邈即引洪與語大異之乃使詣兖州刺史劉岱【岱字公山】豫州刺史孔佃【佃字公緒】遂皆相善邈既先有謀約㑹超至定議乃與諸牧守大㑹酸棗設壇塲将盟既而更相辭譲莫敢先登咸共推洪洪乃攝衣升壇操血而盟曰漢室不幸皇綱失統賊臣董卓乗釁縱害禍加至尊毒流百姓大懼淪喪社稷翦覆四海兖州刺史岱豫州刺史佃陳留太守邈東郡太守瑁【橋瑁也】廣陵太守超等糾合義兵並赴國難【紏收也】凡我同盟齊心一力以致臣節隕首喪元必無二志有渝此盟俾墜其命無克遺育【左傳曰王子虎盟諸侯于王庭要言曰皆奨王室無相害也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墜其師無克祚國也】皇天后土祖宗明靈實皆鍳之洪辭氣慷慨聞其言者無不激自是之後諸軍各懐遲疑莫適先進遂使糧儲單竭兵衆乖㪚時討虜校尉公孫瓉與太司馬劉虞有隙超乃遣洪詣虞共謀其難行至河間而值幽冀交兵行塗阻絶因寓於袁紹紹見洪甚竒之與結友好以洪領青州刺史前刺史焦和好立虗譽能清談時黄巾羣盗處處飈起而青部殷實軍革尚衆和欲與諸同盟西赴京師未及得行而賊已屠城邑和不理戎警但坐列巫史禜禱羣神【巫女巫也史祝史也禜謂營攅用幣以禳風雨霜雪水旱厲疫于日月星辰山川也禱謂告事求福也】又恐賊乗凍而過命多作䧟冰丸以投于河衆遂潰散和亦病卒洪收撫離叛百姓復安任事二年袁紹憚其能徙為東郡太守都東武陽時曹操圍張超於雍丘甚危急超謂軍吏曰今日之事唯有臧洪必來救我或曰袁曹方穆而洪為紹所用恐不能敗好逺来違福取禍超曰子源天下義士終非背本者也或見制強力不相及耳洪始聞超圍乃徙跣號泣並勒所領将赴其難自以衆弱從紹請兵而紹竟不聼之超城遂䧟張氏族㓕洪由是怨紹絶不與通紹興兵圍之歴年不下使洪邑人陳琳以書譬洪示其禍福責以恩義【獻帝春秋曰紹使琳為書八條責以恩義告喻使降也】洪答曰隔濶相思發於寤寐相去步武【爾雅曰武跡也】而趨舍異規其為愴恨胡可勝言前日不遺比辱雅況【比頻也】述叙禍福公私切至以子之才窮該典籍豈闇於大道不逹余趣哉是以捐棄翰墨一無所酬亦冀遥忖心粗識鄙性重獲來命援引紛紜雖欲無對而義篤其言僕小人也本乏志用中因行役特䝉傾盖【家語孔子之郯與程子相遇於塗傾盖而語也】恩深分厚遂竊大州寕樂今日自還接刃乎每登城臨兵觀主人之旗鼓【洪常寓於紹故謂之主人也】瞻望帳幄感故友之周旋撫搦矢【搦捉也音女卓反】不覺涕流之覆靣也何者自以輔佐主人無以為悔主人相接過絶等倫【○劉攽曰案文悔字無義未詳何字或曰悔當作益】受任之初志同大事掃清冦逆共尊王室豈悟本州被侵郡遘戹請師見拒辭行被拘使洪故君遂至淪滅區區㣲節無所獲申豈得復全交友之道重虧忠孝之名乎所以忍悲揮戈收淚告絶若使主人少垂古人忠恕之情来者側席去者克己【来者側席而待之去者克己自責不責人也】則僕抗季札之志不為今日之戰矣【吴王餘昧卒欲授弟季札季札逃去見史記也】昔張景明登壇喢血奉辭奔走卒使韓牧譲印主人得地後但以拜章朝主賜爵獲傳之故不䝉觀過之貸而受夷滅之禍【英雄記云袁紹使張景明郭公則髙元才等説韓馥使譲冀州與紹然則馥之譲位景明亦有其功其餘未詳也】吕奉先討卓来奔請兵不獲告去何罪復見斫刺【魏志吕布傳曰布破張燕軍而求益兵衆士鈔掠紹患忌之布覺其意從紹求去英雄記布求還洛紹假布領司校尉外言當遣内欲殺布明日當發紹遣甲士三十人辭以送布止於帳側布偽使人于帳中鼓筝紹兵臥無何出帳去而兵不覺夜半起兵亂斫布林被謂己死明旦紹訊問知布尚在乃閉城門布遂引去】劉子璜奉使踰時辭不獲命畏君懐親以詐求歸可謂有志忠孝無損覇道亦復彊尸麾下不䝉虧除慕進者䝉榮違意者被戮此乃主人之利非逰士之願也是以鑒戒前人守死窮城亦以君子之違不適敵國故也【左傳云公山不狃曰君子違不適讎國杜預注云違奔亡也】足下當見乆圍不觧救兵未至感婚姻之義推平生之好以為屈節而茍生勝守義而傾覆也昔晏嬰不降志於白刃南史不曲筆以求存【崔杼殺齊荘公欲刼晏子與盟以㦸拘其勁劔承其心晏子曰刼吾以刃而失其意非勇也崔杼遂釋之事見晏子左傳曰太史書曰崔杼殺其君崔子殺之其弟嗣書而死者二人其弟又書乃舍之南史氏聞太史盡死執簡以徃聞既書矣乃還也】故身傳圖象名垂後世況僕據金城之固驅士人之力散三年之畜以為一年之資匡困補之以悅天下何圖築室反耕哉【左傳曰楚子闃宋築室反耕杜預注曰築室于宋反兵耕田示無還意也】但懼秋風塵伯珪馬首南向【伯珪公孫瓉字】張飛燕旅力作難【魏志曰張揚字稚叔雲中人也以武勇給并州為從事何進令於本州募兵得千餘人因留上黨擊山賊進敗遂以所兵攻上黨仍略諸縣衆至千又與袁紹合張燕常山人本姓禇黄巾起燕合衆少年為羣盗衆萬人博陵張牛角立起衆次癭陶牛角為飛矢所中且死告其衆曰必以燕為帥角死衆奉燕故改姓張燕慓悍㨗速過人軍中號為飛燕衆至百萬號曰黒山後助公孫瓉與紹爭冀州也○劉攽曰注張牛角立起案文立當作之】北鄙告倒懸之急股肱奏乞歸之記耳【股肱猶手足也言北邉有倉卒之急股肱之臣告歸自救耳】主人當鑒戒曹軰反旌退師何冝久辱盛怒暴威於吾城之下哉足下譏吾恃黒山以為救獨不念黄巾之合從邪昔髙祖取彭越於鉅野【前書彭越其衆居鉅野中無所属漢王乃使人賜越軍印使下濟隂以擊楚也】光武創基兆於緑林卒能龍飛受命中興帝業茍可輔主興化夫何嫌哉况僕親奉璽書與之從事行矣孔璋足下徼利於境外臧洪投命於君親吾子託身於盟主【盟主謂袁紹也】臧洪䇿名於長安子謂余身死而名㓕僕亦笑子生死而無聞焉本同末離努力努力夫復何言紹見洪書知無降意增兵急攻城中糧盡外無援救洪自度不免呼吏士謂曰袁紹無道所圖不軌且不救洪郡将洪於大義不得不死念諸軍無事空與此禍【與音預】可先城未破妻子出吏皆垂泣曰明府之於袁氏本無怨隙今為郡之故自致危困吏人何忍當捨明府去也初尚掘䑕煮筋角後無所復食主簿啟内厨米三斗請稍為饘粥【杜預注左傳曰饘縻也音之延反】洪曰何能獨甘此邪使為薄縻徧班士衆又殺其愛妾以食兵兵咸流涕無能仰視男女七八十人相枕而死莫有離叛城䧟生執洪紹盛帷幔大㑹諸見洪謂曰臧洪何相負若是今日服未洪據地瞑目曰諸袁事漢四世五公可謂受恩今王室衰弱無扶翼之意而欲因際㑹觖望非冀【前漢音義曰觖猶冀也觖音羌恚反】多殺忠良以立姦威洪親見軍呼張陳留為兄則洪府君亦冝為弟而不能同心戮力為國除害坐擁兵衆觀人屠滅惜洪力劣不能推刃為天下報仇【公羊傳曰事君猶事父也父受誅子復讎推刃之道】何謂服乎紹本愛洪意欲屈服赦之見其辭切知終不為用乃命殺焉洪邑人陳容少為諸生親慕於洪隨為東郡丞先城未敗洪使歸紹時容在坐見洪當死起謂紹曰軍舉大事欲為天下除暴而專先誅忠義豈合天意臧洪發舉為郡奈何殺之紹慙使人牽出謂曰汝非臧洪疇空復爾為容顧曰夫仁義豈有常所蹈之則為君子背之則為小人今日寕與臧洪同日死不與軍同日生也遂復見殺在紹坐者無不歎息竊相謂曰如何一日戮二烈士先是洪遣司馬二人出求救於吕布比還城已䧟皆赴敵死論曰雍丘之圍臧洪之感憤壮矣想其行跣且號束甲請舉誠足憐也夫豪雄之所趨舍其與守義之心異乎若乃締謀連衡懐詐算以相尚者盖唯勢利所在而已况偏城既危曹袁方穆洪徒指外敵之衡以紓倒懸之㑹忿悁之師兵家所忌【前書魏相上書曰救亂誅暴謂之義兵兵義者王敵加於己不得已而起者謂之應兵兵應者勝爭恨小故不勝憤怒者謂之忿兵兵忿者敗利人土地貨寳者謂之貪兵兵貪者破恃國家之大矜其人衆欲見威扵敵者謂之驕兵兵驕者臧此非但人事乃天道也】可謂懐哭秦之節存荆則未聞也【吴破楚申包胥如秦乞師立依於庭墻而哭日夜不絶聲勺飲不入口七日秦師乃出以車五百乗救楚敗吳兵於稷事見左傳及史記言臧洪徒守節致死不能如包胥之存楚也】
  賛曰先零擾疆鄧崔棄涼詡爕令圖再全金方盖勳抗董終然允剛洪懐偏節力屈志










  後漢書卷八十八
  後漢書卷八十八考證
  臧洪傳無以為悔劉攽曰悔字無義未詳何字○【臣宗楷】按無以為悔猶言内省不疚也義本明顕觧者失之











  後漢書卷八十八考證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八十九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張衡列傳第四十九
  張衡傳
  張衡字平子南陽西鄂人也【西鄂縣故城在今鄧州向城縣南有平子墓及碑在焉崔瑗之文也】世為著姓祖父堪蜀郡太守衡少善屬文㳺於三輔因入京師觀太學遂通五經貫六蓺雖才髙於世而無驕尚之情常從容淡靜不好交接俗人永元中舉孝亷不行連辟公府不就時天下承平日乆自王侯以下莫不踰侈衡乃擬班固兩都作二京賦因以諷諫精思傅㑹十年乃成文多故不載大将軍鄧隲竒其才累召不應衡善機巧尤致思於天文隂陽歴算常好經【桓譚新論曰揚雄作書以為者天也道也言聖賢制法作事皆引天道以為本統而因附續萬類王政人事法度故宓羲氏謂之易老子謂之道孔子謂之元而雄謂之經三篇以紀天地人之道立三體有上中下如禹貢之陳三品三三而九因以九九八十一故為八十一卦以四為数数從一至四重累變易竟八十一而徧不可損益以三十五蓍揲之經五千餘言而傳十二篇也○劉攽曰注以三十五蓍揲之案太乃用三十六揲作五字誤也】謂崔瑗曰吾觀太方知子雲妙極道數乃與五經相擬非徒傳記之屬使人難論隂陽之事漢家得天下二百嵗之書也【子雲當哀帝時著太經自漢初至哀帝二百嵗也】復二百歳殆将終乎【自中興至獻帝一百八十九年也】所以作者之數必顯一世常然之符也漢四百歲其興矣【自此以上並衡與崔瑗書之文也】安帝雅聞衡善術學公車特徴拜郎中再遷為太史令【漢官儀太史令屬太常秩六百石也】遂乃研覈隂陽妙盡璇璣之正作渾天儀著靈憲算罔論言甚詳明【漢名臣奏曰蔡邕曰言天體者有三家一曰周髀二曰宣夜三曰渾天宣夜之學絕無師法周髀術数具存考騐天状多所違失故史官不用唯渾天者近得其情今史官所用䑓銅儀則其法也靈憲序曰昔在先王歩天路用定靈軌尋緒本元先凖之于渾體是為正儀故靈憲作興衡集無算罔論盖網絡天地而算之因名焉】順帝初再轉復為太史令衡不慕當世所居之官輒積年不徙自去史職五載復還乃設客問作應間以見其志云【間非也衡集云觀者觀余去史官五載而復還非進取之勢也唯衡内識利鈍操心不改或不知我者以為失志矣用為間余余應之以時有遇否性命難求因兹以露余誠馬名之應間云】有間余者曰盖聞前哲首務務於下學上達佐國理民有云為也【論語曰孔子曰下學而上達注云下學人事上知天命也】朝有所聞則夕行之立功立事式昭徳音【尚書曰立功立事可以永年逸詩曰祈招之愔愔式昭徳音式用也昭明也】是故伊尹思使君為堯舜而民處唐虞彼豈虚言而已哉必旌厥素爾【尚書伊尹曰予弗克俾厥后唯堯舜其心愧耻若撻于市旌明也素猶志也】咎單巫咸實守王家【咎單巫咸並殷賢臣也尚書曰咎單作明居又曰巫咸保乂王家也】申伯樊仲實幹周邦服衮而朝介圭作瑞【申伯申國之伯也樊仲仲山甫也為樊侯並周宣王之卿士詩大雅曰維申及甫維周之翰注翰幹也服衮謂申伯為冢宰服袞冕之服也又曰錫爾介圭以作爾寳注云寳瑞也圭長尺二寸謂之介也】厥跡不朽垂烈後昆不亦丕歟且學非以要利而富貴萃之貴以行令富以施恵恵施令行故易稱以大業【易繫辭曰盛徳大業至矣哉富有之謂大業日新之謂盛徳也】質以文美實由華興噐頼雕飾為好人以輿服為榮吾子性徳體道篤信安仁約己博藝無堅不鑚以思世路斯何逺矣【論語曰篤信好學又曰仁者安仁又曰鑚之彌堅博我以文約我以禮】曩滯日官今又原之【日官史官也左傳曰天子有日官爾雅曰原再也】雖老氏曲全進道若退然行亦以需【老子曰曲則全枉則直又曰夷道若類進道若退易雜卦曰需不進也】必也學非所用術有所仰故臨川濟而舟檝不存焉徒經思天衢内昭獨智固合理民之式也故嘗見謗于鄙儒【天衢天道也言徒鋭思作靈憲渾天儀等也】深厲淺掲隨時為義曾何貪於支離而習其孤技邪【掲褰衣也音丘厲反詩邶風曰深則厲淺則揭爾雅曰由帶以上為厲由膝以下為掲言遭時制宜遇深水則厲淺則揭也易隨卦曰隨時之義大矣哉荘子曰朱泙曼學屠龍於支離盖單千金之家三年技成而無所用技音渠綺反責衡何獨妙思於機巧者也○劉攽曰注支離盖案荘子盖當作益支離其名益耳後人不讀荘子妄改為盖】叄【音三】輪可使自轉木雕猶能獨飛己垂翅而還故棲盍亦調其機而銛諸【垂翅故棲謂再為史官也盍何不也銛利也諸之也間者言衡作三輪木雕尚能飛轉已乃垂翅故棲何不調其機闗使利而高飛邪傅子曰張衡能令三輪獨轉也】昔有文王自求多福【詩大雅文王篇曰永言配命自求多福也○劉攽曰正文昔有當作昔者】人生在勤不索何獲曷若卑體屈己羙言以相剋【剋勝也衡集作羙言以相市】鳴于喬木乃金聲而玉振之【詩小雅曰伐木丁丁鳥鳴嚶嚶出自幽谷遷于喬木喻求仕遷於髙位振徳音如金玉之聲孟子曰金聲而玉振之】用後勳雪前吝婞佷不柔以意誰靳也【吝耻也左傳曰宋公靳之杜預注云戯而相愧曰靳】應之曰是何觀同而見異也君子不患位之不尊而患徳之不崇不恥禄之不夥而恥智之不博【方言曰凡物盛而多齊宋之郊謂之夥音和果反】是故藝可學而行可力也天爵髙懸得之在命【孟子曰仁義忠信樂善不倦此天爵也公卿大夫此人爵也案此謂天子髙懸爵位得者在命也】或不速而自懐或羡旃而不臻【速召也懐来也旃之也】求之無益故智者偭而不思【偭偕也】阽身以徼幸固貪夫之所為未得而豫喪也【阽危也】枉尺直尋議者譏之盈欲虧志孰云非羞【孟子陳代問孟子曰枉尺而直尋若可為也孟子曰昔齊景公田招虞人以旌不至将殺之志士不忘在溝壑如不待招而徃何哉且夫枉尺而直尋者以利言也如以利則枉尋直尺而利亦可為歟趙岐注云志士守義者也君子固窮故虞人不得其招尚不徃如何君子不得其招而妄見也尺小尋大不可枉大就小而以要利也】於心有猜則簋飱饌餔猶不屑餐旌瞀以之【猜嫌也簋食噐也飱音孫詩云有䝉簋飱饌音仕卷反餔音補故反並謂食也屑猶介也以用也爰旌瞀餓人也一作爰精目列子曰東方有人焉曰爰精目有適也而餓於道狐丘父之盗曰丘見而下壺飱以餔之爰精目三餔而後能視曰子何為者也我狐父之人丘也爰精目曰譆汝非盗邪吾義不食子之食也兩手據地而歐之不出喀喀而死之也○劉攽曰注子何為者也案文是對答之辭也字當作曰】意之無疑則兼金盈百而不嫌辭孟軻以之【孟子陳臻問曰前日於齊王餽兼金一百而不受於宋餽七十鎰而受前日之不受是則今日受非也孟子曰皆是也當在宋也予将逺行行者必以贐予何為不受若於齊則未有處無處而餽之是貨之也焉有君子而可以貨取乎趙岐注云兼金好金也價兼倍於惡者故曰兼金一百百溢也二十兩為溢贐送行者贈賄之禮也在齊時無事於義未有所處也義無所處而餽之是以貨賄所取我欲使我懐恵也○劉攽曰注是以貨賄所取我案文多一取字】士或觧裋褐而襲黼黻或委臿築而據文軒者度徳拜爵量績受禄也【觧裋褐謂寗戚也委臿築謂傅説也裋音常主反方言曰自闗而西謂襜褕短者謂之裋也】輸力致庸受必有階【受或作爰】渾元初基靈軌未紀吉凶紛錯人用朣朦【朣朦言未晤也○劉攽曰案蔡邕亦有此二字作瞳矇從目是也此誤】黄帝為斯深慘有風后者是焉亮之察三辰於上跡禍福乎下經緯歴數然後天歩有常則風后之為也【史記曰黄帝迎日推䇿舉風后力牧以理人順天地之紀幽明之占又曰旁羅日月星辰春秋内事曰黄帝師於風后風后善於伏羲氏之道故推演隂陽之事蓺文志隂陽流有風后十三篇也】當少昊清陽之末實或亂徳人神雜擾不可方物重黎又相顓頊而申理之日月即次則重黎之為也【帝王紀曰少昊字清陽國語楚觀射父曰少皥之衰也九黎亂徳人神雜揉不可方物顓頊承之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属神命火正黎司地以属人重少昊氏之子黎顓頊氏之子】人各有能因藝受任鳥師别名四叔三正官無二業事不並濟【左傳郯子曰少皥鳥師而鳥名鳯鳥氏歴正也鳥氏司分也伯趙氏司至也青鳥氏司啟也丹鳥氏司閉也又晉蔡墨曰少皥氏有四叔曰重曰該曰修曰熙實能金木及水使重為勾芒該為蓐收修及熙為㝠四叔分主三正言其不兼業也】晝長則宵短日南則景北【夏至日北極而影短畫六十刻夜四十刻冬至日南極而影長夜六十刻晝四十刻也易通卦驗日冬至晷長丈三尺夏至晷長尺五寸謂立八尺表之隂也】天且不堪兼况以人該之【該偹也】夫龍迎夏則陵雲而奮鱗樂時也渉冬則淈泥而潜蟠避害也【説文曰龍鱗蟲之長能幽能明能小能巨能短能長春分而登天秋分而入川言出入有時也賈逵注國語曰淈亂也淈音骨】公旦道行故制典禮以尹天下懼教誨之不從有人之不理【尹正也道行言道得申也流俗本作行道者非也】仲尼不遇故論六經以俟来辟【辟君也公羊傳曰孔子制春秋以俟後聖也】恥一物之不知有事之無範所考不齊如何可一【衡集考字作丁丁當也】夫戰國交爭戎車競驅君若綴旒人無所麗【麗附也公羊傳曰君若贅旒然旒旂旒言為下所執持西東也】燭武縣縋而秦伯退師【燭之武鄭大夫也縋縣䋲於城而下也左傳曰秦伯圍鄭鄭伯使燭之武夜縋而出説秦秦伯為之退師】魯仲係箭而聊城㢮柝【魯仲連齊人也時燕守聊城仲連為書係箭射聊城甲燕自殺見史記弛廢也柝行夜木也】從徃則合横来則離安危無常要在說夫【張儀説諸連和事秦為横蘇秦説諸侯連兵拒秦為從蘓秦徃則從合張儀来則從離】咸以得人為梟失士為尤【梟猶勝也猶六博得梟則勝】故樊噲披帷入見髙祖【前書曰樊噲沛人也封舞陽侯高帝常病惡見人臥禁中詔户者無得入噲乃排闥直入流涕曰獨不見趙髙之事乎帝笑而起也】髙祖踞洗以對酈生【前書曰沛公方踞林令兩女子洗足而見酈食其食其曰必欲聚徒合義兵誅無遒不冝踞見長者於是沛公輟洗謝之】當此之㑹乃黿鳴而鼈應也【喻君臣相感也焦贛易林曰黿鳴岐野鼈應於泉也】故能同心戮力勤恤人隠【隠病也國語曰勤恤人隠而除其害也】奄受區夏遂定帝位皆謀臣之由也故一介之䇿各有攸建子長諜之爛然有第【前書音義曰諜譜第也與牒通司馬遷字子長作史記著功臣䓁傳粲然各有第序也】夫女北而應龍翔洪鼎聲而軍容息【女旱神也北猶退也應龍能興雲雨者也山海經曰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令應龍攻之冀州之野應龍蓄水蚩尤請風伯兩師從大風雨黄帝乃下天女曰妖雨止遂殺蚩尤妖不得復上所居不雨妖亦也音歩末反聲或作□容或作客衡集容作害並未詳也】溽暑至而鶉火棲寒冰沍而黿鼉蟄【棲息也禮記月令曰季夏土潤溽暑鶉火午之宿也三月在午六月在酉言當季夏之時鶉火退於酉沍凝也】今也皇澤宣洽海外混同萬方億醜并質共劑若修成之不暇尚何功之可立【質劑猶今分文契也并共猶言交通也周禮曰凡賣買者質劑焉大市以質小市以劑鄭注云兩書一札同而别之長曰質短曰劑劑音子隨反】立事有三言為下列下列且不可庻矣奚冀其二哉【左傳魯叔孫豹曰太上有立徳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杜預注云立徳黄帝堯舜也立功禹稷也立言史佚周任臧文仲】于兹縉紳如雲儒士成林及津者風攄失塗者幽僻遭遇難要趨偶為幸世易俗異事埶舛殊不能通其變而一度以揆之【易繫辭曰通其變使人不倦也】斯契船而求劒守株而伺也【契猶刻也吕氏春秋曰楚人有渉江者其劒自舟中墜於水遽契其舟曰是吾劒所從墜也舟已行而劒不行若此求劒不亦惑乎韓子曰宋人有耕者田中有株兎走觸之折頸而死因釋耕守株冀復得兎為宋國笑也】冒愧逞願必無仁以繼之有道者所不履也越王勾踐事此故厥緒不永【史記曰越王勾踐先吳興師吳王聞之悉發精兵擊越敗之於夫椒越王乃以餘兵五千人保棲於㑹稽此為冐愧逞願自取敗也】㨗徑邪至我不忍以投歩干進茍容我不忍以歙肩【㨗疾也龡斂也音翕孟子曰阿意事貴脅肩所尊俗之情也歙亦脅也】雖有犀舟勁檝猶人渉卬否有須者也【前書曰羌戎弓矛之兵器不犀利音義曰今俗謂刀兵利為犀犀堅也詩衛風曰招招舟子人渉卭否人渉卬否卬須我友卬我也須待也鄭注云人皆渉我友未至我獨待而不渉言室家之道非得所適貞女不行非得禮義婚姻不成喻仕當以道不求妄進也】姑亦奉順敦篤守以忠信得之不休不獲不吝【姑且也休羙也吝恥也】不見是而不惽居下位而不憂允上徳之常服焉【惽猶悶也易曰不見是而無悶樂則行之憂則違之又曰居上位而不驕在下位而不憂也】方師天老而友地典與之乎髙睨而大談孔甲且不足慕焉稱殷彭及周聃【帝王紀曰黄帝以風后配上台天老配中台五聖配下台謂之三公其餘知天規紀地典力牧常先封胡孔甲等或以為師或以為蓺文志隂陽有地典六篇殷彭即老彭殷賢人也睨視也髙視大談言不同流俗衡集作矢談矢亦直也義亦通也】與世殊技固孤是求【技巧也音佼本或作拔誤也】子憂朱泙曼之無所用吾恨輪扁之無所教也【輪扁為輪者名扁也扁音皮殄反荘子曰輪扁對齊桓公曰斵輪之法徐則甘而不固疾則苦而不入不疾不徐得之於手而應之心口不能言也臣不能以喻臣之子臣子亦不能受之於臣言泙曼屠龍既無所用輪扁斵輪亦不能教人也泙音匹萌反】子覩木雕獨飛愍我垂翅故棲吾感去鼃附䲭悲爾先笑而後號也【鼃蝦蟇也音胡媧反周易旅卦上九曰先笑而後號咷】斐豹以斃督燔書禮至以掖國作銘【左傳曰晉樂盈復入於晉欒氏之力臣曰督戎國人懼之斐豹謂范宣子曰茍焚丹書我殺督戎宣子曰而殺之所不請於君焚丹書者有如日乃殺之杜預注曰盖豹犯罪没為官奴以丹書其罪左傳衞伐邢禮至與國子廵城掖以赴外殺之禮至自為銘曰余掖殺國子莫余敢止國子邢正卿禮至本衞人仕邢為大夫掖為挟之而投於城外也衡集豹字作也】髙以牛餼退敵墨翟以縈帯全城【左傳曰秦師襲鄭及滑鄭商人髙市於周遇之以牛十二犒師曰寡君聞吾子出於敝邑敢犒従者秦孟明曰鄭有偹矣㓕滑而還墨子曰公輸般為雲梯以攻宋墨子觧帶為城以牒為械公輸般九攻墨子九拒公輸之攻盡墨子之守有餘楚王曰善哉吾請無攻宋矣】貫髙以端辭顯義蘇武以秃節效貞【貫高趙相也端猶正也獨正言趙王不反高帝賢而赦之蘇武使匈奴中杖節臥起節毛盡落並見前書】蒲且以飛矰逞巧詹何以沈鈎致精【列子曰蒲且子之弋弱弓纎繳乗風振之連雙鶬於青雲之際又曰詹何以獨繭絲為綸芒針為鈎荆蓧為竿剖粒為餌引盈車之魚周禮曰矰矢用弋射鄭注云結繳於矢謂之矰矰髙也】奕秋以碁局取譽王豹以清謳流聲【奕圍局也棊即所執之子秋名也孟子曰奕秋通國之善奕者又曰王豹處於淇而河西善謳也】僕進不能參名於二立退又不能羣彼數子【二立謂大上立徳其次立功也上云立事有三言為下列下列且不可庶况其二哉故言不能參名於二列之流也臣賢案古夲作二立流俗本及衡集立字多作匹非也數子謂斐豹以下也】愍三墳之既頽惜八索之不理【左傳曰楚左史倚相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孔安國以為三墳五典三皇之書八卦之説謂之八索此以下言不能立徳立功唯欲立言而已】庶前訓之可鑚聊朝隠乎柱史【前書東方朔曰首陽為拙柱下為工應劭曰老子為周柱下史朝隠終身無患是為上也】且韞櫝以待價踵顔氏以行止【論語子貢曰有羙玉於斯韞櫝而蔵諸求善價而沽諸子曰我待價者也又子謂顔回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蔵唯我與爾有是夫】曾不慊夫晉楚敢告誠於知已【孟子曾子曰晋楚之富不可及也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義吾何慊也慊猶羡也音苦簟反】陽嘉元年復造風地動儀以精銅鑄成員徑八尺合蓋隆起形似酒尊飾以篆文山龜鳥獸之形中有都柱傍行八道施闗發機外有八龍首銜銅丸下有蟾蜍張口承之【蟾蜍蝦蟇也蟾音時占反蜍音時諸反】其牙機巧制皆隠在尊中覆盖周宻無際如有地動尊則振龍機發吐丸而蟾蜍銜之振聲激伺者因此覺知雖一龍發機而七首不動尋其方靣乃知震之所在驗之以事合契若神自書典所記未之有也嘗一龍機發而地不覺動京師學者咸怪其無徵後數日驛至果地震隴西於是皆服其妙自此以後乃令史官記地動所從方起時政事漸損權移於下衡因上疏陳事曰伏惟陛下宣哲克明繼體承天中遭傾覆龍德泥蟠【傾覆謂順帝為太子時廢為濟隂王蟠音薄寒反廣雅曰蟠曲也雄方言曰未升天龍謂之蟠】今乘雲髙躋磐桓天位誠所謂隆大位必先倥偬之也【倥音口弄反偬音子弄反埤蒼曰倥偬窮困也亦謂順帝被廢時也】親履艱難者知下情備經險易者達物偽【左傳曰晉侯在外十九年矣險阻艱難備嘗之矣人之情偽盡知之矣】故能一貫萬機靡所疑惑百揆允當庶績咸熙宜獲福祉神祗受譽黎庶而隂陽未和災眚屢見神明幽逺宜鑒在兹福仁禍滛景嚮而應因德降休乘失致咎天道雖逺吉凶可見近世鄭蔡江樊周廣王聖皆為效矣【事見宦者傳】故恭儉畏忌必䝉祉祚奢滛謟慢鮮不夷戮前事不忘後事之師也夫情勝其性流遯忘反【性者生之質情者性之欲性善情惡情勝則荒滛也】豈唯不肖中才皆然茍非大賢不能見得思義故積惡成釁罪不可觧也向使能瞻前顧後援鏡自戒則何陷於凶患乎【楚辭曰瞻前而顧後兮援鏡自戒謂引前事以為鏡而自戒勑也韓詩外傳曰明鏡所以照形徃古所以知今】貴寵之臣衆所屬仰其有愆尤上下知之褒美譏惡有心皆同故怨讟溢乎四海神明降其禍辟也【辟罪也音頻亦反】頃年雨常不足思求所失則洪範所謂僣恒若者也【恒常也若順也孔安國注洪範云君行僭差則常順之常則多旱也】懼羣臣奢侈昬踰典式自下逼上用速咎徵又前年京師地震土裂【順帝永建三年正月京師地震】裂者威分震者人擾也君以静唱臣以動和威自上出不趣於下禮之政也竊懼聖思厭倦制不專己恩不忍割與衆共威威不可分徳不可共洪範曰臣有作威作福玉食害于而家凶于而國天鑒孔明雖疎不失災異示人前後數矣而未見所革以復往悔【革改也復反也】自非聖人不能無過願陛下思惟所以稽古率舊勿令刑徳八柄不由天子【周禮太宰以八柄詔王馭羣臣一曰爵二曰禄三曰予四曰置五曰生六曰奪七曰廢八曰誅】若恩從上下事依禮制禮制脩則奢僭息事令宜則無凶咎然後神望允塞災消不至矣初光武善讖及顯宗肅宗因祖述焉自中興之後儒者争學圖緯兼復附以妖言衡以圖緯虛妄非聖人之法乃上疏曰臣聞聖人明審律歴以定吉凶重之以卜筮雜之以九宫【易乾鑿度曰太乙取其數以行九宫鄭注云太一者北辰神名也下行八卦之宫每四乃還於中央中央者北神之所居故謂之九宫天數大分以陽出以隂入陽起於子隂起於午是以太一下九宫從坎宫始自此而從於坤宫又自此而從於震宫又自此而従於巽宫所以行半矣還息於中央之宫既又自此而從於乾宫又自此而從於兊宫又自此而從於艮宫又自此而從於離宫行則周矣上遊息於火一之星而反紫宫行起從坎宮始終於離宫也】經天驗道本盡於此或觀星辰逆順寒燠所由或察龜策之占巫覡之言【前書曰齊肅聰明者神或降之在男曰覡在女曰巫覡音胡歴反】其所因者非一術也立言於前有徴於後故智者貴焉謂之讖書讖書始出蓋知之者寡自漢取秦用兵力戰功成業遂可謂大事當此之時莫或稱讖若夏侯勝眭孟之徒以道術立名其所述著無讖一言劉向父子領校祕書閱定九流亦無讖錄成哀之後乃始聞之【眭字孟魯國蕃人也昭帝時以明經為議郎夏侯勝字長公東平人好洪範五行傳説宣帝時為太子太傅又成哀時有詔使劉向及子歆於祕書校定經傳諸子等九流謂儒家道家隂陽家法家名家墨家縱横家雜家農家見藝文志並無䜟説也】尚書堯使鯀理洪水九載績用不成鯀則殛死禹乃嗣興【殛誅死也】而春秋讖云共工理水凡讖皆云黄帝伐蚩尤而詩讖獨以為蚩尤敗然後堯受命春秋元命苞中有公輸班與墨翟事見戰國非春秋時也【衡集云班與墨翟並當子思時出仲尼後】又言别有益州益州之置在於漢世【前書武帝始置益州】其名三輔諸陵世數可知至於圖中訖於成帝一卷之書互異數事聖人之言埶無若是殆必虛偽之徒以要世取資往者侍中賈逵擿讖互異三十餘事諸言讖者皆不能說至於王莽簒位漢世大禍八十篇何為不戒則知圖讖成於哀平之際也且河洛六藝篇錄已定後人皮傅無所容簒【衡集上事云河洛五九六藝四九謂八十一篇也傳音附臣賢案衡集云後人皮傅無所容竄又揚雄方言曰秦晉言非其亊謂之皮謂不深得其情核皮膚淺近强相傅㑹也後人不逹皮膚之意流俗本多作頗傳者誤也無所容竄謂不容妄有加增也莊子曰竄句籍辭續漢書亦作竄本作簒者義亦通】永元中清河宋景遂以歴紀推言水災而偽稱洞視玉版【遯甲開山圖曰禹遊於東海得玉珪碧色長一尺二寸圓如日月以自照逹幽冥言宋景歴紀推知水災非洞視玉版所見也】或者至於棄家業入山林後皆無效而復采前世成事以為證驗至於永建復統則不能知【永建順帝卽位年也復統謂廢而復立言䜟家不論也】此皆欺世罔俗以昧埶位情偽較然莫之糾禁且律歴卦候九宫風角數有徴效世莫肯學而競稱不占之書【謂競稱讖家也】譬猶畫工惡圖犬馬而好作鬼魅誠以實事難形而虛偽不窮也【韓子曰客為齊王畫者問畫孰難對曰狗馬最難孰易鬼魅最易狗馬人所知也故難鬼魅無形故易也】宜收藏圖讖一禁絶之則朱紫無所典籍無瑕玷矣後遷侍中帝引在帷幄諷議左右嘗問衡天下所疾惡者宦官懼其毁已皆共目之衡乃詭對而出閹豎恐終為其患遂共䜛之衡常思圖身之事以為吉凶倚伏幽微難明乃作思賦【道也徳也老子曰之又衆妙之門】以宣寄情志其辭曰仰先哲之訓兮雖彌高其弗違【訓道徳之訓也論語顔回曰仰之彌髙】匪仁里其焉宅兮匪義迹其焉追【論語孔子曰里仁為羙宅不處仁焉得智里宅皆居也】潛服膺以永靚兮綿日月而不衰【說文曰膺胷也禮記曰服膺拳拳而不息靚音才性反前書音義曰靚與静同】伊中情之信脩兮慕古人之貞節【脩謂自脩為善也楚辭曰茍中情其好脩兮】竦余身而順止兮遵繩墨而不跌【竦企立也禮記曰爲人臣止於㳟為人子止於孝為人父止於慈與國人交止於信跌蹉也音徒結反繩墨喻禮法也楚辭曰遵繩墨而不頗】志團團以應懸兮誠心固其如結【圑圑垂貌也詩曰心之憂矣如或結之】旌性行以制佩兮佩夜光與瓊枝【旌明也夜光羙玉瓊枝玉樹以喻堅貞也楚辭曰折瓊枝以繼佩也】纗幽蘭之秋華兮又綴之以江蘺【案纗音租緩反字書亦纂字也纂繫也諸家音並户珪反誤也江蘺香草也本草經曰蘪蕪一名江蘺即芎藭苖也楚辭曰扈江蘺與薜芷兮紉秋蘭以為佩皆取芬芳以象徳也】美襞積以酷裂兮允塵邈而難虧【襞積衣襵也酷裂香氣盛也司馬相如曰酷裂淑郁又曰襞積褰皺允信也塵乆也邈逺也虧猶歇也衣服芬芳乆而不歇以喻道徳著美幽而不屈也】既姱麗而鮮雙兮非是時之攸珍【姱音口瓜反王逸注楚辭曰姱好也攸所也言徳雖美好而時人不珍也】奮余榮而莫見兮播余香而莫聞幽獨守此仄陋兮敢怠皇而舍勤【怠惰也皇暇也舍廢也】幸二八之遻虞兮喜傅說之生殷尚前良之遺風兮恫後辰而無及【二八八元八凱也遻遇也音五故反虞虞舜也尚慕也恫痛也音通辰時也痛已後時而不及之也】何孤行之焭焭兮子不羣而介立感鸞鷖之特棲兮悲淑人之稀合【山海經曰女牀山有鳥五采名曰鸞見則天下安寧又曰九疑山有五采之鳥名鷖淑善也特獨也言靈鳥既獨棲善人亦少合也】彼無合其何傷兮患衆偽之冒眞旦獲讟于羣弟兮啓金縢而乃信【旦周公也讟謗也信音申成王立周公攝政其弟管叔蔡叔等謗言云公将不利於孺子周公乃誅二叔秋大熟未穫天大雷電以風禾盡偃成王與大夫啓金縢之書乃得周公所自以為功代武王之䇿方信周公忠於國家也事見尚書】覽烝民之多僻兮畏立辟以危身【烝衆也僻邪也辟法也詩曰人之多僻無自立辟也】曾煩毒以迷或兮羌孰可與言己【曾重也羌發語辭也言己之志無可與言之也】私湛憂而深懷兮思繽紛而不理【湛音沈繽紛亂貌也】願竭力以守義兮雖貧窮而不改執雕虎而試象兮阽焦原而跟止【雕虎有文也阽臨也焦原原名跟足踵也尸子曰中黄伯曰我左執太行之獶右執雕虎唯象之未試吾或焉有力者則又願為牛與象自謂天下之義人也惡乎試之曰夫貧窮太行之獶也跡賤者義之雕虎也吾日試之矣又曰莒國有名焦原者廣尋長五十歩臨百仞之谿莒國莫敢近也有以勇見莒子者獨却行劑踵焉此所以服莒國也夫義之為焦原也髙矣此義所以服一世也衡言躬履仁義不避險難亦足以服一代之人也】庶斯奉以周旋兮要既死而後已【左傳史克曰奉以周旋不敢失墜論語孔子曰死而後已不亦逺乎】俗遷渝而事化兮泯規矩之圜方【化變也泯滅也】珍蕭艾於重笥兮謂蕙芷之不香【蕭蒿也笥篋也蕙芷並香草也貴蕭艾喻任小人謂蕙芷為不香喻棄賢人也】斥西施而弗御兮羈要裊以服箱【斥逺也西施越之羙女也要音於皎反裊音奴了反呂氏春秋曰要裊古之駿馬也服駕也箱車也言踈逺羙女又以駿馬駕車並喻不能用賢也○劉攽曰案要裊古良馬當作褭從馬】行陂僻而獲志兮循法度而離殃【陂不正也離被也】惟天地之無窮兮何遭遇之無常不抑操而茍容兮譬臨河而無航【航船也孫卿子曰偷合茍容以持禄周書隂符曰四輔不存若濟河無舟矣】欲巧笑以干媚兮非余心之所嘗襲溫恭之黻衣兮披禮義之繡裳【襲重也周禮黒與青謂之黻五色備曰繡】辮貞亮以為鞶兮雜技藝以為珩【說文曰辮交織也音蒱殄反禮記曰男鞶革女鞶絲鄭注云鞶小囊盛帨巾也珩佩玉也】昭綵藻與雕琢兮璜聲逺而彌長【璜佩玉也爾雅曰半璧曰璜言佩服之羙喻道徳之盛也】淹棲遲以恣欲兮燿靈忽其西藏【淹久也棲遲游息也燿靈日也楚辭曰燿靈安藏言年嵗之蹉跎也】恃己知而華予兮鶗鴂鳴而不芳【己知猶知己也華榮也予衡自謂也鶗鴂鳥名喻䜛人也廣雅曰鷤䳏布榖也楚辭曰恐鷤䳏之先鳴兮使夫百草為之不芳王逸注云以喻䜛言先至使忠直之士被罪也言恃知己以相榮反遇䜛而見害也】冀一年之三秀兮遒白露之為霜【三秀芝草也楚辭曰采三秀於山間說文曰遒廹也方秀遇霜喻以賢被䜛也】時亹亹而代序兮疇可與乎比伉【亹亹進貌也謂四時更進而代序疇誰也伉偶也伉協韻音苦郎反】咨妒嫮之難並兮想依韓以流亡【咨歎也妒忌也嫮美也音胡故反楚辭曰嫮目宜笑言嫉妒者憎惡美人故難與並也韓謂齊仙人韓衆也為王採藥王不肯服終自服之遂得仙楚辭曰羡韓衆而得一流亡謂流遁亡去也】恐漸冉而無成兮留則蔽而不章心猶與而狐疑兮即岐阯而攄情【岐阯山足也周文王所居也】文君為我端蓍兮利飛遁以保名【文君文王也端正也楚辭曰詹尹端䇿拂龜周易遁卦上九曰肥遁無不利淮南九師道訓曰遁而能飛吉孰大焉】歴衆山以周流兮翼迅風以聲【遁卦艮下乾上艮為山故曰歴衆山從二至四為巽巽為風故曰翼迅風也】二女感於崇岳兮或氷折而不營【遁上九變而為咸咸感也咸卦艮下兌上從二至四為巽與兑為二女也崇岳謂艮也從三至五為乾易說卦曰乾為氷兌為毁折陽不求隂故曰氷折而不營也】天蓋高而為澤兮誰云路之不平【乾變為兌乾為天兌為澤故曰天為澤言天髙尚為澤誰云路之不平言可行也】勔自强而不息兮蹈玉階之嶢崢【勔勉也乾為金玉故曰玉階嶢崢高峻貌嶢音堯崢音士耕反】懼筮氏之長短兮鑽東龜以觀禎【左傳晉卜人曰筮短龜長不如從長言筮之未盡復以龜卜之也周禮龜人掌六龜之屬東龜曰果屬其色青也】遇九臯之介鳥兮怨素意之不逞【詩小雅曰鶴鳴九臯注云臯澤中溢水出所為也自外數至九喻深逺也介耿介也龜經有棲鶴兆也言卜得鶴兆也逞快也協韻音丑貞反】遊塵外而瞥天兮據㝠翳而哀鳴【瞥視也音普列反㝠翳高逺也】鵰鶚競於貪婪兮我脩絜以益榮【鵰鶚鷙鳥也以喻䜛佞也】子有故於鳥兮歸母氏而後寧【子謂衡也有故於鳥謂卜得鶴兆也易曰鳴鶴在隂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與汝縻之言子歸母氏然後得寧猶臣遇賢君方享爵禄勸衡求聖君以仕之也】占既吉而無悔兮簡元辰而俶装【悔惡也元辰吉辰也俶整也】旦余沐於清原兮晞余髮於朝陽【晞乾也朝陽日也爾雅曰山東曰朝陽楚辭曰朝濯髮於陽谷夕晞余身乎九陽也】潄飛泉之瀝液兮咀石菌之流英【瀝液微流也咀嚼也石菌芝也英華也】翾鳥舉而魚躍兮往走乎八荒【翾飛也音許縁反走猶赴也音奏八荒八方荒逺地也淮南子曰登太山履石封以望八荒】過少皥之窮野兮問三丘乎句芒【帝王紀曰少皥邑于窮桑都曲阜故或謂之窮桑帝地在魯城北衡欲往東方故先過窮桑之野三丘東海中三山也謂蓬萊方丈瀛洲句芒木正東方之神也】何道眞之淳粹兮去穢累而票輕【道眞謂道徳之真班固幽通賦曰矧沈躬於道真不澆曰淳不雜曰粹票音匹妙反猶飄颻也】登蓬萊而容與兮鼇雖抃而不傾【鼇大龜也列子曰勃海之東有大壑焉其中有五山一曰岱輿二曰員嶠三曰方壺四曰瀛洲五曰蓬萊隨波上下往還不得暫峙仙聖訴於帝使巨鼇十五舉首而戴之迭為三番六萬嵗一交焉五山始不動抃音皮媛反楚辭曰鼇戴山抃説文抃拊手也】留瀛洲而採芝兮聊且以乎長生【東方朔十洲記曰瀛洲在東海之東上生神芝仙草有玉石膏出泉如酒味名之為玉酒飲之令人長生也】憑歸雲而遐逝兮夕余宿乎扶桑【扶桑日所出在陽谷中其桑相扶而生見淮南子】噏青岑之玉醴兮餐沆瀣以為糧【爾雅曰山小而髙曰岑郭璞注曰言岑崟也楚辭曰餐六氣而飲沆瀣王逸注云沆瀣夜半氣也糧或作粻】發昔夢於木禾兮穀崑崙之高岡【山海經曰崐崘墟在西北方八百里髙萬仞上有木禾長五尋大五圍昔夜也榖生也衡此夜夢禾生於崐崘山之上即下文云抨巫咸以占夢含嘉秀以為敷是也衡集注及近代注解皆云昔日夢至木禾今親往見焉是為發昔夢也臣賢案衡之此賦将往走乎八荒以後即先往東方次往南方乃適西方此時正在陽谷扶桑之地崐崘乃西方之山安得已往崐崘見木未乎良由尋究不精致斯謬耳】朝吾行於谷兮從伯禹於稽山【谷日所出也孔安國注尚書曰禹代鯀為崇伯故稱伯吳越春秋曰禹登茅山大㑹計理國之道故更名其山曰㑹稽也】集羣神之執玉兮疾防風之食言【左傳曰禹合諸侯於塗山執玉帛者萬國國語仲尼曰昔禹致羣神於㑹稽之山防風氏後至禹殺而戮之客曰敢問誰為神仲尼曰山川之守足以紀綱天下者其守為神食言謂後至也爾雅曰食偽也】指長沙以邪徑兮存重華乎南鄰【長沙今潭州也從稽山西南向長沙故云邪徑存猶問也重華舜名於蒼梧在長沙南故云南鄰也】哀二妃之未從兮翩儐處彼湘瀕【二妃舜妻堯女娥皇女英翩連翩也擯棄也瀕水涯也劉向列女傳曰舜陟方死於蒼梧二妃死於江湘之間俗謂之湘君湘夫人也禮記云舜葬蒼梧二妃不從也】流目覜夫衡阿兮睹有黎之圯墳痛火正之無懷兮託山陂以孤魂【衡阿衡山之曲也黎顓頊之子祝融也為髙辛氏之火正葬於衡山圯毁也盛之荆州記云衡山南有南正重黎墓楚靈王時山崩毁其墳得營丘九頭圖焉】愁蔚蔚以慕逺兮越卬州而愉敖【河圖曰天有九部八紀地有九州八柱東南神州曰晨土正南卬州曰深土西南戎州曰滔土正西弇州曰开土正中冀州曰白土西北柱州曰肥土北方州曰成土東北咸州曰隐土正東揚州曰信土愉樂也敖遊也】躋日中于昆吾兮憩炎天之所陶【淮南子曰日至于昆吾是謂正中髙誘注云昆吾丘名在南方憩息也東方翔神異經曰南方有火山長四十里廣四五里晝夜火然陶猶炎熾也】揚芒熛而絳天兮水沄而涌濤【芒光芒也字林曰熛飛火也音必遥反音胡犬反沄音户昆反並水流貌也】溫風翕其增熱兮惄鬱邑其難聊【温風炎風也淮南子曰南方之極自北户之外南至委火炎風之野二萬二千里惄音奴覿反爾雅曰惄思也】顝羈旅而無友兮余安能乎留兹【顝獨也音苦骨反不能留此復西行也】顧金天而歎息兮吾欲往乎西嬉【金天氏西方之帝少皥也嬉戲也】前祝融使舉麾兮纚朱鳥以承旗【纚繫也音山綺反朱鳥鳯也楚辭曰鳯凰翼其承旗也】躔建木於廣都兮拓若華而躊躇【躔次也拓猶折也淮南子曰建木在廣都若木在建木西木有十日其華照地山海經曰廣都之野后稷葬焉楚辭曰折若木以拂日躊躇猶徘徊也躊音直流反躇音直余反】超軒轅於西海兮跨汪氏之龍魚聞此國之千歲兮曾焉足以娛余【山海經曰軒轅之國在窮山之際其下夀者八百嵗龍魚在其北一曰蝦魚有神巫乗此以行九野一曰鱉魚在汪野北其為魚也如鯉魚白人之國在龍魚北也】思九土之殊風兮從蓐收而遂徂【九土九州也蓐收西方神也徂徃也欲還中土也】歘神化而蟬蛻兮朋精粹而為徒【歘疾貌也音許勿反蜕音税説文曰蟬蜕所觧皮也言去故就新若蟬蜕也朋猶侣也精粹羙也○劉攽曰注案文當云蜕蝉所解皮也】蹶白門而東馳兮云台行乎中野【蹶音厥鄭注禮記云蹶行遽之貌也淮南子曰自東北方曰方土之山曰蒼門東方曰東極之山曰開明之門東南方曰波母之山曰陽門南方曰南極之山曰暑門西南方曰編駒之山曰白門西方曰西極之山曰閶闔之門西北方曰不周之山曰幽都之門北方曰北極之山曰寒門凡八極之雲是雨天下八門之風是節寒暑爾雅曰台我也野協韻音神渚反】亂弱水之潺湲兮逗華隂之湍渚【正絶流曰亂山海經曰崑崙之丘其下有弱水之川環之注云其水不勝鳥毛潺湲流貎也逗止也華隂華山之北也臨河故云湍渚】號馮夷俾清津兮櫂龍舟以濟予【號呼也聖賢塜墓記曰馮夷者農華隂潼鄉隄首里人服八石得水仙為河伯龍魚河圖曰河伯姓吕名公子夫人姓馮名夷俾使也清靜也津濟度處静之使無波濤也櫂檝也淮南子曰龍舟鷁首浮吹以虞予我也○劉攽曰注為河伯龍魚案文伯下當有一字未詳或云是主字】會帝軒之未歸兮悵相佯而延佇【帝軒黄帝也鑄鼎於湖在今湖城縣與河華相近未歸謂黄帝得仙升天神靈未歸相佯猶徘徊也】呬河林之蓁蓁兮偉關雎之戒女【呬音許吏反爾雅曰呬息也蓁蓁茂盛貌山海經云北望河林其状如蒨偉羙也詩國風曰關闗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仇衡覩河洲而思之也】黄靈詹而訪命兮摎天道其焉如【黄靈黄帝神也爾雅曰詹至也訪謀也摎求也】曰近信而逺疑兮六籍闕而不書【曰黄帝答言六籍六經也】神逵昧其難覆兮疇克謨而從諸【逵道也爾雅曰覆審也疇誰也謨謀也】牛哀病而成虎兮雖逢昆其必噬【昆兄也淮南子曰昔公牛哀病七日化而為虎其兄覘之虎搏而殺之不知其兄也】鼈令殪而尸亡兮取蜀禪而引世【鼈令蜀王名也令音靈殪死也禪傳位也引長也揚雄蜀王本紀曰荆人鼈令死其尸流亡随江水上至成都見蜀王杜宇杜宇立以為相杜宇號望帝自以徳不如鼈令以其國禅之號開明帝下至五代有開眀尚始去帝號復稱王也】死生錯而不齊兮雖司命其不晰【錯交錯也司命天神也春秋佐助期曰司命神名為滅黨長八尺小鼻望羊多髭癯瘦通於命運期度晰眀也協韻音之逝反】竇號行於代路兮後膺祚而繁廡【竇謂孝文竇皇后也繁廡茂盛也吕太后時出宫人以賜諸王竇姬家近清河願如趙近家遺宦者吏必置我趙伍中宦者忘之誤置代伍中姬涕泣不欲徃相強乃行至代代王獨幸竇姬生景帝後立為皇后景帝生十四子後至光武中興也】王肆侈於漢庭兮卒銜恤而絶緒【王謂孝平王皇后莽之女也前書聘以黄金二萬斤遣劉歆奉乗輿法駕迎后于第及莽簒位后嘗稱疾不朝㑹莽誅后自投火中而死恤憂也詩小雅曰出則銜恤絶緒言無後也】尉尨眉而郎潛兮逮三葉而遘武【尉謂都尉顔駟也尨蒼雜色遘遇也漢武故事曰上至郎署見一老郎鬢眉皓白問何時為郎何其老也對曰臣姓顔名駟以文帝時為郎文帝好文而臣好武景帝好老而臣尚少陛下好少而臣已老是以三葉不遇也上感其言擢為㑹稽都尉也】董弱冠而司衮兮設王隧而弗處【董賢字聖卿哀帝時為大司馬年二十衮三公服也時哀帝命為賢起冡至尊無以加及帝崩王莽殺賢於獄中左傳曰晉侯請隧曰王章也禮記曰二十曰弱冠也】夫吉凶之相仍兮恒反側而靡所穆負天以悅牛兮豎亂叔而幽主【穆魯大夫叔孫豹也謚曰穆牛謂豎牛豹之子也幽閉也大夫稱主左傳曰叔孫豹奔齊宿於庚宗遇婦人而私焉至齊夢天壓已弗勝顧而見人號之曰牛助余乃勝之及後還魯庚宗之婦人獻以雉曰余子長矣召而見之則所夢也遂使為豎有寵及穆子遇疾豎牛欲亂其室曰夫子疾病不欲見人牛不進食穆子遂餓而死】文斷袪而忌伯兮閹謁賊而寧后【文晉文公也祛也忌怨也伯謂伯楚也謁告也賊謂吕甥冀芮等寧安也后文公也初晉獻公使寺人勃鞮伐公於蒲城公踰垣勃鞮斬其祛及公入國吕甥冀芮謀作亂伯楚知之以告公公㑹秦伯于王城殺吕郄伯楚勃鞮字也事見國語】通人闇於好惡兮豈愛惑之能剖【通人謂穆子文公等闇於好惡謂初悦豎牛後以餓死始怨勃鞮終能告賊剖分也言通人尚闇於好惡况愛寵昏惑者豈能分之】嬴擿讖而戒胡兮備諸外而發内【嬴秦姓也摘猶發也謂始皇發讖云亡秦者胡乃使䝉恬北築長城以為外備而不知胡亥竟為趙髙所殺秦氏遂亡是發内也】或輦賄而違車兮孕行產而為對【輦運也違避也車謂張車子也有夫婦夜田者天帝見而矜之問司命曰此可富乎司命曰命當貧有張車子財可以借而與之期曰車子生急還之田者稍富及期夫婦輦其賄以逃同宿有婦人夜生子問名於其父父曰生車間名車子其家自此之後遂大貧敝見捜神記】愼竈顯於言天兮占水火而妄誶【爾雅曰誶告也左傳曰日有食之梓慎曰水叔孫昭子曰旱也後果大旱又曰宋衞陳鄭火鄭大夫禆竈請瓘斚玉瓚禳火子産弗予竈曰不用吾言鄭又将大子産曰天道逺人道邇非爾所及遂不與亦不復火也】梁叟患夫黎丘兮丁厥子而事刃親所睇而弗識兮矧幽㝠之可信【梁叟梁國之老人也丁當也睇視也矧況也吕氏春秋曰梁北有黎丘郷鄉有丈人徃市醉而歸者黎丘竒鬼效其子之状而道苦之丈人醒謂其子曰吾為而父我醉女道苦我何故其子泣曰必竒鬼也丈人眀日之市醉其真子迎之丈人拔劍而刺之事音側利反前書音義曰江東人以物插地中為事也】毋綿攣以涬已兮思百憂以自疢【綿攣猶牽制也涬音胡鼎反衡集註云涬引也言勿牽制於俗引憂於己詩曰無思百憂祗自重兮】彼天監之孔明兮用棐忱而佑仁【監視也孔甚也棐輔也忱誠也佑助也言天之視人甚眀唯輔誠信而助仁徳也尚書曰天監厥徳又曰天威棐忱】湯蠲體以禱祈兮蒙厖禠以拯人【蠲潔也祈求也爾雅曰厖大也禠福也帝王紀曰湯時大旱七年殷史卜曰當以人禱湯曰必以人禱吾請自當遂齊戒翦髮斷爪以己為牲禱於桑林之社果大雨言䝉天大福以拯救人衡集祈作祊祊祭也禠音斯】景三慮以營國兮熒惑次於它辰【景宋景公也三慮謂三善言也景公有疾司馬子韋曰熒惑守心心宋之分野君當祭之可移於相公曰相股肱也除心腹之疾而寘之股肱可乎曰可移於民公曰民所以為國無民何以為君曰可移於歳公曰歲所以養人也歲不登何以畜人乎子韋曰君善言三熒惑必退三舍見呂氏春秋也】魏顆亮以從理兮鬼亢回以敝秦【魏顆魏武子之子也亮信也左傳曰晉魏顆敗秦師於輔氏獲杜回杜回秦之力人也初魏武子有嬖妾武子疾命顆曰必嫁是妾疾病則曰必以為殉及卒顆嫁之曰疾病則亂吾從其治也輔氏之役顆見老人結草以亢杜回躓而顛故獲之夜夢之曰余而所嫁婦人之父也爾用先人治命余是以報也】咎繇邁而種徳兮徳樹茂乎英六【尚書曰咎繇邁種徳注云邁行也種布也英六並國名咎繇能行布道徳子孫茂盛封於英六帝王紀臯陶卒葬之於六禹封其少子於六以奉其祀六故城在今夀州安豐縣南也】桑末寄夫根生兮卉既彫而已毓【根生謂寄生也言百軰至寒皆彫落唯寄生獨榮於桑之末本草經桑上寄生一名寄屑一名寓木一名宛童以喻咎繇封於英六餘國先滅英六獨存也】有無言而不讎兮又何往而不復【言咎繇布徳行仁慶流後裔詩曰無言不讎易曰無徃不復也】盍逺迹以飛聲兮孰謂時之可蓄【盍何不也蓄猶待言何不逺遊以飛聲譽誰謂時之可待言易逝也】仰矯首以遥望兮魂惘而無疇【惘猶敞怳也】偪區中之隘陋兮北度而宣遊【偪迫也宣徧也】行積冰之磑磑兮清泉沍而不流【淮南子曰北方之極自九澤窮大海之極有凍寒積氷雪雹羣氷之野磑音牛哀反世本云公輸作石磑說文曰皚皚霜雪之貌也盖古字磑與皚通沍音胡故反杜預注左傳云沍閉也】寒風凄而永至兮拂穹岫之騷騷武縮於殻中兮螣蛇蜿而自糾【武謂龜蛇也曲禮曰前朱雀而後武殻龜甲也爾雅曰螣螣蛇蜿屈也糾纒結也騷騷叶韻音修紏音古由反】魚矜鱗而幷凌兮鳥登木而失條【矜竦也并猶聚也凌氷也音力澄反失條言寒也】坐太隂之屏室兮慨含欷而增愁【太隂北方極隂之地也楚詞曰選鬼神於太隂】怨高陽之相寓兮㑋顓頊之宅幽【髙陽氏帝顓頊也山海經曰東北海之外附禺之山帝顓頊與九嬪葬焉相視也寓居也㑋屈也音乞鳯反宅幽謂居北方幽都之地尚書曰宅朔方曰幽都】庸織絡於四裔兮斯與彼其何瘳【庸勞也織絡猶經緯徃来也瘳愈也言勞於徃来四方經積氷炎火之地彼此亦何差也織或作識絡或作駱】望寒門之絶垠兮縱余緤乎不周【淮南子曰北極之山曰寒門楚辭曰踔絶垠乎寒門垠音玉巾反廣雅曰垠咢也緤馬韁也音思列反不周西北方山也垠或作限也】迅飈潚其媵我兮鶩翩飄而不禁【飈風也潚疾也音肅媵送也翩飄亦疾貌也禁協韻音金】趨谽㗿之洞穴兮標通淵之碄碄【谽㗿深貌也谽音呼含反㗿音呼加反碄音林亦深貌也既遊四方又入地下】經重隂乎寂寞兮愍墳羊之潛深【重隂地中也國語曰魯季桓子穿井獲土缶中有蟲若羊焉使問仲尼仲尼對曰土之怪曰墳羊】追慌忽於地底兮軼無形而上浮【慌忽無形貌也】出右宻之闇野兮不識蹊之所由【右謂西方也宻山名也山海經曰西方曰宻山黄帝取宻山之玉䇿投之鍾山之隂闇幽隠也蹊路也】速燭龍令執炬兮過鍾山而中休【速召也燭龍北方之神也山海經曰西北海之外有神人靣蛇身而赤其眼及晦視乃明不食不寝是燭九隂是謂燭龍炬可以昭明】瞰瑤谿之赤岸兮弔祖江之見劉【瑤谿瑤岸也山海經曰鍾山之東曰瑤岸又曰鍾山其子曰鼓其状人靣而龍身是與欽殺祖江于崐崘之陽□音邳爾雅曰劉殺也】聘王母於銀臺兮羞玉芝以療飢【王母西王母也銀臺仙人所居也羞進也本草經曰白芝一名玉芝】戴勝愸其既歡兮又誚余之行遲【山海經曰崐崘之丘有人戴勝虎齒有尾穴處名曰西王母愸相傳音宜覲反杜預注左傳愸發語之音也臣賢案張揖字詁愸笑貌也鳴之别體音許近反與此義合也】載太華之玉女兮召洛浦之宓妃【詩含神霧曰太華之山上有明星玉女主持玉漿服之成仙宓妃洛水神也】咸姣麗以蠱媚兮增嫮眼而娥眉【姣好也音古巧反蠱音野謂妖麗也嫮音胡故反好貌也楚辭曰嫮目宜笑也】舒妙婧之纎腰兮雜錯之袿徽【婧音財性反謂妍婧也袿音圭婦人之上服爾雅曰婦人之徽謂之䄜郭璞注云即今之香纓也】離朱脣而微笑兮顏的礰以遺光【的礰明也遺光言光彩射人也】獻環琨與璵縭兮申厥好以黄【環琨並玉佩也白虎通曰脩道無窮即佩環能本道徳即佩琨也黄謂繒綺也尚書曰厥篚黄言玉女宓妃等既獻環佩又贈以繒綺也】雖色豔而賂美兮志浩蕩而不嘉【賂或作貽浩蕩廣大也言不以玉女及贈遺為美也楚辭曰怨靈脩之浩蕩】雙材悲於不納兮並詠詩而清歌【雙材謂玉女宓妃也即上文所謂二女感於崇岳也】歌曰天地烟熅百卉含蘤鳴鶴交頸睢鳩相和處子懷春精魂回移【烟煴氣也易繫辭曰天地烟煴張揖字詁曰蘤古花字也處子處女也懐思也荘子曰綽約若處子詩曰有女懐春】如何淑明忘我實多【㳤善也詩曰如何如何忘我實多】答賦而不暇兮爰整駕而亟行【賦謂玉女所歌詩也亟疾也音紀力反即上所謂氷折不營也】瞻崐崘之巍巍兮臨縈河之洋洋伏靈龜以負坻兮亘螭龍之飛梁【山海經曰河出崐崘西北嵎縈曲也爾雅曰小沚曰坻謂水中髙地以龜負之可以架橋也亘猶横度也廣雅曰無角曰螭龍也】登閬風之曾城兮搆不死而為牀【閬風山名在崐崘山上楚辭曰登閬風而絏馬淮南子曰崐崘山有曽城九重髙萬一千里上有不死樹在其西今以不死木為牀也】屑瑤橤以為糇兮㪺白水以為【瑤瓊也楚辭曰屑瓊橤以為粻糇糧也㪺音居于反謂酌也河圖曰崐山出五色流水其白水東南流入中國名為河也】抨巫咸以占夢兮廼貞吉之元符【抨使也音普耕反又補耕反巫咸神巫也山海經曰大荒之中有靈山巫咸巫彭巫謝等十巫衡既夢木禾今故令巫咸占之也元善也】滋令徳於正中兮含嘉秀以為敷【滋茂也淮南子曰昏張中則務種榖説文曰禾嘉榖也至二月始生八月而熟得時之中故謂之禾】既垂穎而顧本兮爾要思乎故居【穎穟也本禾本也言禾既垂穟顧本人亦當思故居也淮南子曰孔子見禾三變始於粟生於苖成於穟乃歎曰我其首禾乎髙誘注云禾穟向根君子不忘本也】安和靜而隨時兮姑純懿之所廬【姑且也懿羙也廬猶居也】戒庶寮以夙㑹兮僉恭職而並迓【僉皆也迓迎也】豐隆軯其震霆兮列缺曄其照夜【豐隆雷也軯聲也音普耕反震霆霹靂也霆音庭列缺電也曄光也】雲師以交集兮涷雨沛其灑塗【雲師屏翳也隂貌音徒感反爾雅曰暴雨謂之涷沛雨貌也塗協韻音徒故反楚辭曰使涷雨兮灑塵】轙琱輿而樹葩兮擾應龍以服輅【轙音魚綺反爾雅曰載轡謂之轙郭璞注云轙軶上環也轡所貫也琱以玉餙車也樹立也葩華也於車上建華盖擾馴也廣雅曰有翼曰應龍也】百神森其備從兮屯騎羅而星布【周頌曰懐柔百神森衆貌也屯聚也】振余袂而就車兮修劒揭以低昻【脩長也掲低昂貌也】冠咢咢其映蓋兮佩綝纚以煇煌【咢音五各反一作岌並冠髙貌也映盖謂冠與車盖相映也綝音林纚音離盛貌也煇音胡本反光貌也】僕夫儼其正策兮八乘攄而超驤【八乗八龍也楚辭曰駕八龍之蜿蜿攎猶騰也】氛旄溶以天旋兮蜺旌飄而飛揚【氛天氣也旌羽旌也溶音勇王逸注楚辭曰溶廣大貌也蜺雌虹也】撫軨軹而還睨兮心灼藥其如湯【軨音零說文曰車輜間横木也楚辭曰倚結軨兮太息軹音之是反杜子春注周禮云軹兩轊也說文云車輪小穿也還睨顧瞻也藥音鑠熱貌也言顧瞻鄉國而心熱也】羡上都之赫戲兮何迷故而不忘【上都謂天上也赫戯盛貌也衡既徧歴四海方欲遊於天上故云何不忘其故居而苦迷惑思之】左青琱以揵芝兮右素威以司鉦【青琱青文龍也揵堅也音巨偃反芝盖也素威白虎也禮記曰左青龍而右白虎說文曰鉦鐃也似鈴也】前長離使拂羽兮委水衡乎㝠【長離即鳯也水衡官名主水官也㝠水神也司馬相如大人賦曰前長離而後矞皇也】屬箕伯以函風兮澂淟涊而為清【箕伯風師也函猶含也澂清也淟音它典反涊音乃典反楚辭曰切淟涊之流俗王逸注曰淟涊垢濁也】曵雲旗之離離兮鳴玉鸞之譻譻【鸞鈴也在鑣譻聲也音嚶楚辭曰鳴玉鸞之啾啾也】渉清霄而升遐兮浮蔑蒙而上征【霄雲也蔑蒙氣也蒙音莫孔反上征上於天也揚雄甘泉賦曰浮蔑蒙而撇天】紛翼翼以徐戾兮焱回回其揚靈【翼翼飛貌戾至也回回光貌楚辭曰皇剡剡其揚靈王逸注云揚其光靈也】呌帝閽使闢扉兮覿天皇于瓊宫【閽主門者天皇天帝也揚雄甘泉賦曰選巫咸兮呌帝閽】聆廣樂之九奏兮展以肜肜【史記曰趙簡子曰我之帝所甚樂與百神游于鈞天廣樂九奏左傳鄭荘公賦大隧之中其樂也融融姜出賦大隧之外其樂也洩洩肜與融同也】考理亂於律鈞兮意建始而思終【詩序曰太平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律十二律也樂叶圖徴曰聖人承天以立均宋均注曰均長八尺施以調六律也建立也衡言聽九奏之樂考政化之得失而思其終始也】惟盤逸之無斁兮懼樂往而哀來【盤樂也逸縱也斁厭也音亦又音徒故反古度字也莊子曰樂未畢也哀又繼之】素撫而餘音兮大容吟曰念哉【素素女也史記曰太常使素女鼔五十琴大容黄帝樂師也念哉戒逸樂也】既防溢而靜志兮迨我暇以翺翔【溢滿也迨及也翺翔逺逝也】出紫宫之肅肅兮集太微之閬閬【紫宫太㣲並星名也肅肅清也閬閬明大也】命王良掌策駟兮踰高閣之鏘鏘【史記曰天駟旁一星曰王良髙閣閣道星也史記曰絶漢抵營室曰閣道鏘鏘髙貌也】建罔車之幕幕兮獵青林之芒芒【罔車畢星也幕幕罔貌青林天苑也】彎威弧之撥剌兮射嶓冢之封狼【弧星名也易曰弧矢之利以威天下撥音方割反剌音力逹反撥剌張弓貌也嶓冢山也封大也狼星名河圗曰嶓冢之精上為狼星】觀壁壘於北落兮伐河鼓之磅硠【壁東壁也史記曰羽林天軍西為壁壘旁大星為北落牽牛北為河鼔磅硠聲也磅音普郎反硠音郎】乘天潢之汎汎兮浮雲漢之湯湯【史記曰王良旁有八星絶漢曰天潢雲漢曰天河也】倚招揺攝提以低回剹流兮察二紀五緯之綢繆遹皇【招搖攝提星名也剹音居流反低回剹流回轉之貌二紀日月也五緯五星也綢繆相次之貌也遹皇行貌也】偃蹇夭矯㛯以連卷兮雜㳫叢顇颯以方驤【㛯音孚萬反卷音拳並翺翔自恣之貌也】汨飂戾沛以罔象兮爛漫麗靡藐以迭逿【戫音一六反汨音干筆反飂音遼沛音普蓋反並疾貌也藐小也藐音亡小反逿音徒郎反】凌驚雷之砊礚兮弄狂電之淫裔【砊礚雷聲也砊音康礚苦蓋反滛裔電貌狂疾也】踰庬澒於宕㝠兮貫倒景而高厲【庬音亡孔反澒音胡孔反孝經援神契曰天度濛澒宋均注云濛澒未分之象也說文曰宕過也㝠幽㝠也貫穿也前書谷永上書曰登遐倒景音義曰在日月之上日月反從下照故其景倒也厲陵厲也】廓盪盪其無涯兮乃今窮乎天外據開陽而頫盼兮臨舊鄉之暗藹【春秋運斗樞曰北斗第六星為開陽頫音俯暗藹逺貌也暗音烏感反】悲離居之勞心兮情悁悁而思歸【說文曰悁悁憂也音於緣反詩國風曰勞心悁悁也】魂眷眷而屢顧兮馬倚輈而徘回【輈轅也】雖遨游以媮樂兮豈愁慕之可懷【媮音通侯反懐安也】出閶闔兮降天塗乘飈忽兮馳虛無【閶闔天門】雲霏霏兮繞余輪風眇眇兮震余旟繽聯翩兮紛暗曖倐眃兮反常閭【倐忽也音縣眃音混疾貌也常閭故里也】收疇昔之逸豫兮卷淫放之遐心【謂初遊於四方天地之間以自滛放今改悔也】修初服之娑娑兮長余珮之參參【楚辭曰退復修吾初服王逸注云修吾初始清絜之服也娑娑衣貎參參長貌】文章煥以粲爛兮美紛紜以從風御六蓺之珍駕兮遊道徳之平林【以六藝為車而駕之也以道徳為林而遊之也】結典籍而為罟兮歐儒墨而為禽【罟網也音古儒家子思孟軻孫卿等墨家謂翟墨胡非尹佚等】玩隂陽之變化兮詠雅頌之徽音嘉曾氏之歸耕兮慕歴陵之欽崟【琴操曰歸耕者曽子之所作也曽子事孔子十餘年晨覺眷然念二親年衰飬之不備於是援琴鼓之曰往而不反者年也不可得而再事者親也歔欷歸耕来日安所耕歴山盤乎欽崟山貌崟音吟】共夙昔而不貳兮固終始之所服也夕若厲以省諐兮懼余身之未勑也【共音恭易曰君子終日乾乾夕若厲懼也厲病也勑整也】茍中情之端直兮莫吾知而不恧【恧慙也音女六反】墨無為以凝志兮與仁義乎消揺【老子曰上徳無為】不出户而知天下兮何必歴逺以劬勞【老子曰不出户而知天下】系曰天長地久歲不留俟河之清祗懷憂【系繫也老子曰天長地久左氏傳曰俟河之清人壽幾何也】願得逺度以自娛上下無常窮六區【六區謂四方上下也】超踰騰躍絶世俗飄颻神舉逞所欲天不可階仙夫希栢舟悄悄吝不飛【階升也論語曰夫子之不可及猶天之不可階而升仙夫仙人也詩邶風曰栢舟言仁而不遇也其詩曰汎彼栢舟亦汎其流憂心悄悄愠于羣小静言思之不能奮飛鄭注云舟載度物者也今不用而與衆物汎汎然俱流水中諭仁人不用而與羣小並列悄悄憂貌也臣不遇於君猶不忍奮翼而飛去吝惜也衡亦不遇其時而為宦者所䜛故引以自諭也】松喬高跱孰能離結精逺遊使心攜【松赤松子也喬王子喬也列仙傳曰赤松子神農時雨師服水玉教神農能入火自燒至崐崘山上常止西王母石室隨風上下王子喬周靈王太子晉也好吹笙作鳯鳴遊伊洛間道士浮丘公接上嵩髙山三十餘年後來於山上見桓良曰告我家七月七日待我緱氏山頭果乘白鶴徃山巔望之不得到舉手謝時人數日去字林曰跱踞也謂得仙髙踞也離附也攜離也】回志朅來從諆【朅去也音丘列反諆或作謀諆亦謀也音基字從其】獲我所求夫何思永和初出為河間相【河間王名政】時國王驕奢不遵典憲又多豪右共為不軌衡下車治威嚴整法度隂知姦黨名姓一時收禽上下肅然稱為政理視事三年上書乞骸骨徴拜尚書年六十二永和四年卒著周官訓詁崔瑗以為不能有異於諸儒也又欲繼孔子易說彖象殘缺者竟不能就所著詩賦銘七言靈憲應間七辯巡誥懸圖凡三十二篇【衡集作圖蓋與懸通】永和中謁者僕射劉珍校書郎劉騊駼等著作東觀撰集漢記因定漢家禮儀上言請衡參論其事㑹並卒而衡常歎息欲終成之及為侍中上疏請得專事東觀收檢遺文畢力補綴【衡表曰臣仰幹史職敢徼官守竊貪成訓自忘頑愚願得專於東觀畢力於紀記竭思於補闕俾有漢休烈比久長於天地並光明於日月昭示萬嗣永永不朽也】又條上司馬遷班固所叙與典籍不合者十餘事【衡集其略曰昜稱宓戯氏王天下宓戯氏沒神農氏作神農氏沒黄帝堯舜氏作史遷獨載五帝不記三皇今宜并録又一事曰帝系黄帝産青陽昌意周書曰乃命少皥清清即青陽也今宜實定之】又以為王莽本傳但應載簒事而已至於編年月紀災祥宜為元后本紀又更始居位人無異望光武初為其将然後即眞宜以更始之號建於光武之初書數上竟不聼及後之著述多不詳典時人追恨之
  論曰崔瑗之稱平子曰數術窮天地制作侔造化【瑗撰平子碑文也】斯致可得而言歟推其圍範兩儀天地無所蘊其靈【易繫辭曰範圍天地之化王弼注云擬範天地而用備其理也謂作渾天儀也】運情機物有生不能參其智【機物謂作地動儀等】故智思引淵微人之上術記曰徳成而上蓺成而下【禮記文也】量斯思也豈夫蓺而已哉何徳之損乎【損减也言藝不減於徳也】
  贊曰三才理通人靈多蔽【三才天地人言人雖與天地通為三才而性靈多蔽罕能知天道也】近推形算逺抽深滯不有慮孰能昭晣【猶深也晣音制】













  後漢書卷八十九
  後漢書卷八十九考證
  張衡傳雖老氏曲全進道若退然行亦以需○舊本或無此十四字
  并質共劑注質劑猶今分文契也○文字别本作支我不忍以歙肩注孟子曰阿意事貴脅肩所尊俗之情也○【臣㑹汾】按章懐所引孟子每與今本大同小異此注二語尤不相合或别有所本
  成哀之後乃始聞之○閻若璩云緯起哀平而平子言成哀之後乃始聞之初亦不省所謂讀班書李尋傳成帝元延中尋説王根曰五經六緯尊術顯士則知成帝朝已有緯名矣下言成於哀平之際最分眀也




  後漢書卷八十九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九十上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馬融列傳第五十上
  馬融傳
  馬融字季長扶風茂陵人也【融集云茂陵成懽里人也】作大匠嚴之子【嚴援兄余之子】為人美辭貎有俊才初京兆摯恂以儒術教授隱於南山不應徵聘名重關西【三輔決錄注曰恂字季直好學善屬文隱於南山之隂】融從其遊學博通經籍恂竒融才以女妻之永初二年大軍鄧騭聞融名召為舍人非其好也遂不應命客於涼州武都漢陽界中會羌虜飈起邊方擾亂米穀踴貴自關以西道殣相望【左傳曰叔向云道殣相望杜注云餓死為殣也音覲】融既飢困乃悔而歎息謂其友人曰古人有言左手據天下之圖右手刎其喉愚夫不為【荘子曰言不以名害其生者】所以然者生貴於天下也今以曲俗咫尺之羞滅無貲之軀殆非老荘所謂也故往應騭召四年拜為校書郎中【謝承及續漢書並云為校書郎又拜郎中也】詣東觀典校祕書是時鄧太后臨朝騭兄弟輔政而俗儒世士以為文德可興武功宜廢遂寢蒐狩之禮息戰陳之法故猾賊從横乗此無備融乃感激以為文武之道聖賢不墜五才之用無或可廢【五才金木水火土也左傳曰宋子罕曰天生五材人並用之廢一不可誰能去兵也】元初二年上廣成頌以諷諫其辭曰【廣成苑在今汝州梁縣西】臣聞孔子曰奢則不遜儉則固奢儉之中以禮為界【界猶限也】是以蟋蟀山樞之人並刺國君諷以太康馳驅之節【詩國風序曰蟋蟀刺晉僖公也儉不中禮其詩曰無己太康職思其居毛萇注云己甚也鄭箋云君雖當自樂亦無甚太樂欲其用禮以為節也又序曰山有樞刺晉昭公也有才不能用其詩曰子有車馬弗馳弗驅宛其死矣他人是愉言僖公以太康貽戒昭公以不能馳驅被譏言文武之道須折也樞音謳○劉攽曰註有才不能用案文才當作財】夫樂而不荒憂而不困【左傳曰吳季札聘於魯魯為之歌頌季札曰樂而不荒為之歌衛曰憂而不困】先王所以平和府藏頥養精神致之無疆【韓詩外傳曰人有五藏六府何謂五藏精藏於腎神藏於心魂藏於肝魄藏於肺志藏於脾此之謂五藏也何謂六府喉咽者量腸之府也胃者五榖之府也大腸者轉輸之府也小腸者受成之府也膽者積精之府也旁光者湊液之府也詩曰天生蒸民有物有則】故戞擊鳴球載於虞謨吉日車攻序於周詩【戞敔也音古八反形如伏獸背上有二十七刻以木長尺櫟之所以止樂擊柷也象桶中有椎柄連底揺之所以作樂見三禮圖球玉磬也虞謨舜典也詩小雅曰吉日維戊既伯既禱田車既好四牡孔阜又曰我車既攻我馬既同】聖主賢君以增盛美豈徒為奢淫而已哉伏見元年已來遭値戹運【元年謂安帝即位年也戹運謂地震大水雨雹之類】陛下戒懼災異躬自菲薄荒棄禁苑廢弛樂懸勤憂潛思十有餘年以過禮數重以皇太后體唐堯親九族篤睦之德陛下履有虞烝烝之孝外舍諸家毎有憂疾聖恩普勞遣使交錯稀有曠絶時時寧息又無以自娛樂殆非所以逢迎太和裨助萬福也臣愚以為雖尚頗有蝗蟲今年五月以來雨露時澍祥應将至方渉冬節農事間隙宜幸廣成覽原隰觀宿麥勸收藏因講武校獵使寮庶百姓復覩羽旄之美聞鐘鼓之音歡欣喜樂鼓舞疆畔【孟子對齊宣王曰今王頗鼓樂於此百姓聞王鐘鼓之聲舉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吾王庻幾無疾病歟何以能鼓樂也今王田獵於此百姓見羽旄之美欣欣有喜色而相告曰吾王庶幾無疾病歟何以能田獵也此無佗與人同樂也○劉攽曰注今王頗鼓樂案文多一頗字】以迎和氣招致休慶小臣螻蟻不勝區區職在書籍謹依舊文重述蒐狩之義作頌一篇幷封上淺陋鄙薄不足觀省臣聞昔命師於鞬櫜偃伯於靈臺或人嘉而稱焉【鞬以藏箭櫜以藏弓鞬音紀言反櫜音髙禮記孔子曰武王剋殷倒載干戈包以獸皮名之曰建櫜鄭注云建讀為鍵音其蹇反謂藏閉之也此馬鄭異議司馬法曰古者武軍三年不興則凱樂凱歌偃伯靈臺答人之勞告不興也偃休也伯謂師節也靈臺望氣之臺也】彼固未識夫雷霆之為天常金革之作昬明也【左傳鄭子太叔曰為刑罰威獄以類天之震耀殺戮杜預注曰雷霆震耀天之威也聖人作刑獄以象類之又宋子罕曰兵之設乆矣所以威不軌而昭文徳也聖人以興亂人以廢廢興存亡昬明之術皆兵之由也】自黄炎之前傳道罔記三五以來越可略聞且區區之酆郊猶廓七十里之囿盛春秋之苖【酆周文王所都孟子曰文王之囿方七十里爾雅曰春獵為蒐夏曰苖秋曰獮冬曰狩】詩詠圃草樂奏騶虞【韓詩曰東有圃草駕言行狩毛詩曰彼茁者葭一發五豝于嗟乎騶虞毛萇注云騶虞義獸也白虎黑文不食生物有至信之德則應之周禮大司樂王大射則奏騶虞】是以大漢之初基也宅兹天邑揔風雨之會交隂陽之和【周禮曰風雨之所會也隂陽之所和也乃建王國焉天邑謂洛陽也】揆厥靈囿營于南郊【揆度也詩大雅曰王在靈囿言作廣成苑以比之】徒觀其埛區宇恢胎曠蕩夐勿罔寥豁鬱泱【音眇泱音烏朗反並廣大貎】騁望千里天與地莽於是周阹環瀆右矕三塗左概嵩嶽【阹音欺於反上林賦曰江河為阹郭璞注曰因山谷遮禽獸曰阹爾雅曰矕視也音馬板反三塗山名在陸渾縣西南】靣據衡隂箕背王屋浸以波溠夤以滎洛【衡隂衡山之北山海經曰雉山澧水出焉東曰衡山多青臒地里志云雉縣衡山澧水所出在今鄧州向城縣北王屋山在今王屋縣北周禮曰豫州其浸波溠其川滎洛水經注云溠水出黄山在今隨州棗陽縣東北又云波水出歇馬嶺即應劭所謂孤山波水所出者今在汝州魯山西北滎水在滎陽縣東是也】金山石林殷起乎其中峨峨磑磑鏘鏘隆穹槃回嵎峗錯崔【金山金門山也水經注云在澠池縣南石林大石山也一名萬安山在河南郡境薄云洛陽縣南大石山中有雜樹木有祠名大石祠山髙二百丈也殷音於謹反磑音五來反音徂回反嵎音隅峗音魚軌反並髙峻貌】神泉側出丹水湼池怪石浮磬燿焜于其陂【爾雅曰汍泉穴出穴出側出也丹水湼水在今鄧州怪石怪異好石似玉者浮磬若泗水中石可以為磬也燿焜光也】其土毛則㩁牧薦草芳茹甘荼【毛草也左傳云楚芊尹無宇曰食土之毛誰非君臣㩁相傳音角㩁牧未詳荘子曰麋鹿食薦一曰草稠曰薦茹菜也爾雅曰荼苦菜也詩曰堇荼如飴飴亦甘也】茈萁芸蒩昌本深蒲【茈音紫萁音其爾雅曰綦月爾郭璞注曰即紫綦也似蕨可食芸香草也説文云似苜蓿蒩音資云都反廣雅曰蕺蒩也其根似茅根可食昌本昌蒲根也深蒲謂蒲白生深水之中】芝荋堇荁蘘荷芋渠【芝荋草也禮記曰芝栭菱椇荋音而堇菜花紫葉可食而滑荁音户官反禮記曰堇荁枌榆鄭注云荁堇類也蘘荷苖似薑根色紅紫似芙蓉可食芋渠即芋魁也一名蹲鴟大葉其根亦可食也】桂荏鳬葵格韮葅于【爾雅曰蘇桂荏方言曰蘇亦荏也爾雅曰茆鳬葵葉團似蓴生水中今俗名水葵爾雅曰茖山葱格與茖古字通菹音子閭反即巴苴一名芭蕉于軒于也一名蕕生於水中涘】其植物則林包竹藩陵蔽京珍林嘉樹建木叢生【猶幽也包叢生也爾雅曰大阜曰陵絶髙曰京藩亦蔽也建木長木也】椿梧栝栢柜柳楓楊【並木名也柜音矩楊協韻音以征反】豐彤對蔚崟頟槮爽【並林木貎也對音徒對反崟音吟槮音所金反爽叶韻音生】翕習春風含津吐榮鋪于布□蓶扈蘳熒惡可殫形【鋪音敷蓶音以揆反郭璞注爾雅云草木花初出為笋與蓶通其字從唯本作從荏者誤也扈音户蘳音胡瓦反字從圭並花葉貎本作黊說文云黊黄花也廣雅曰好色也熒光也惡何也音烏】至于陽月隂慝害作百草畢落林衡戒田焚萊柞木【爾雅曰十月為陽孫炎注曰純隂用事嫌於無陽故以名云左傳曰唯正月之朔慝未作杜注云慝隂氣也害作言隂氣肅殺害於百草也周禮曰林衡掌巡林麓之禁令又曰牧師掌牧地凡田事贊焚萊除草也柞音士雅反邪斫木也周禮柞氏掌攻草木及林麓】然後舉天網頓八紘揫斂九藪之動物繯橐四野之飛征【揫聚也子由反周禮職方氏掌九藪揚州具區荆州雲夢豫州圃田青州孟諸兗州大野雍州蒲幽州貕養冀州楊紆幷州昭余祁鄭注云澤無水曰藪動物謂禽獸也繯音胡犬反又胡串反說文曰繯落也國語曰繯於山有罕賈逵注云繯還也橐囊也音託四野四方之野飛征飛走也】鳩之乎兹囿之中山敦雲移羣鳴膠膠鄙騃譟讙子野聽聳離朱目隸首策亂陳子籌昬【鳩聚也敦音屯亦積聚也鄙騃獸奮迅貌也鄙音普美反騃音俟韓詩曰駓駓俟俟或羣或友亂也叶韻音隸首黄帝時善筭者也陳子陳平善於籌策也昬亂也言禽獸多不可筭計】於時營圍烣廓充斥川谷罦罝羅羉彌綸阬澤臯牢陵山【罦音浮雉網也置罟也羉彘網也音力官反並見爾雅阬音苦庚反蒼頡篇曰阬壑也臯牢猶牢籠也孫卿子曰臯牢天下而制之若制子孫也諸本有作牢柵者非也】校隊案部前後有屯甲乙相伍戊己為堅【周禮司馬職曰前後有屯甲乙謂相次也伍伍長也戊己居中為中堅也】乘輿乃以吉月之陽朔登于疏鏤之金路六驌騻之龍建雄虹之旌夏揭鳴鳶之修橦【陽朔十月朔也疏鏤謂彫鏤也周遷輿服雜記曰玉路重輅也金路玉路形制如一六駕六馬也續漢志曰天子五路駕六馬驌騻馬名左傳云唐成公有兩驌騻馬周禮曰馬髙八尺曰龍禮記曰孟冬乘輅駕鐵驪今此亦順冬氣而乘也郭璞注爾雅云虹䨇出色鮮盛者為雄左傳云舞師題以旌夏杜預注云旌夏大旌也揭舉也音渠列反禮記曰前有塵埃則載鳴鳶鳶鴟也音緣鳴則風動故畫之於旌旗以候埃塵也橦者旗之竿也音直江反】曵長庚之飛髾載日月之太常棲招揺與弋注枉矢於天狼【長庚即太白星髾音所交反即旌旗所垂之羽毛也太常天子所建大旗也畫之日月周禮云日月為常招揺弋天狼並星名也枉矢妖星蛇行有尾目赤畫於旌旗也○劉攽曰案妖星可見尾目而已又言其赤非也赤當作亦上文大常畫日月故云亦畫也】羽毛紛其髟鼬揚金㚇而拖玉瓖【髟鼬羽旄飛揚貎也髟音必由反鼬音羊救反蔡邕獨斷曰金㚇者馬冠也髙廣各四寸在馬鬉前㚇音無犯反一音子公反瓖馬以玉飾之音襄】屯田車於平原播同徒於高岡旃旝摻其如林錯五色以摛光【詩小雅曰我車既好又曰射夫既同言徒衆齊同也旝亦旃也音古㑹反左傳曰旝動而鼓摻音所金反與森字同○劉攽曰注我車既好案我當作田】清氛埃埽野塲誓六師搜雋良【野塲謂除其草萊令得驅馳也左傳曰天子六軍雋良馬之善者】司徒勒卒司馬平行車攻馬同教達戒通【周禮曰司徒若有軍旅㑹同田役之戒則受法于司馬以作其衆又曰司馬狩田以旌為左右和之門前後有屯百歩有司巡其前後鄭注云正其士之行列詩小雅曰我車既攻我馬既同毛萇注云攻堅也同齊也戎事齊力尚强也田獵齊足尚疾也】伐咎鼓撞華鍾獵徒縱赴榛叢【咎鼓大鼓也音公刀反周禮鼓長尋有四尺】徽嫿霍奕别騖分奔騷擾聿皇往來交舛紛紛回回南北東西【嫿音呼獲反並奔馳貎】風行雲轉匈礚隱訇黄塵勃滃闇若霧昬【礚音苦蓋反訇音火宏反並聲也滃音烏董反】日月為之籠光列宿為之翳昧僄狡課才勁勇程氣【僄狡勇捷僄匹妙反】狗馬角逐鷹鸇競鷙驍騎旁佐輕車横厲相與陸梁聿皇于中原絹猑蹏鏦特肩脰完羝撝介鮮散毛族梏羽羣【絹繫也與冐通工犬反猑蹏野馬也爾雅曰騉蹄趼善升甗猑音昆鏦猶撞也揚雄方言曰吳楚之間或謂矛為鏦音楚江反韓詩齊風曰並驅從兩肩兮薛君傳曰獸三嵗曰肩脰頸也謂中其頸也脰音豆完羝野羊也臣賢案字書作羦音户官反與完通梏諸家並古酷反案字書梏從手即古文攪字謂攪擾也】然後飛鋋電激流矢雨墜各指所質不期俱殪竄伏扔輪發作梧轊【鋋矛也周禮曰王弓以授射甲革椹質者鄭云質正也正音征扔音人證反聲類曰扔摧也言為輪所摧也梧支梧也音悟謂支著車也轊車軸頭也音衛謂車軸轥而殺之】祋殳狂擊頭陷顱碎獸不得猭禽不得瞥【祋亦殳也音丁外反顱額也音盧猭走也音丑戀反瞥視也叶韻音疋例反殳音殊】或夷由未殊顚狽頓躓蝡蝡蟫蟫充衢塞隧葩華䓑布不可勝計【夷由不行也楚詞曰君不行兮夷由未殊謂未死蝡音而兗反說文曰動也蟫音似林反亦動貎也】若夫鷙獸毅蟲倨牙黔口大匈哨後縕巡歐紆負隅依阻莫敢嬰禦【爾雅曰駮如馬倨牙食虎豹黔黒也周禮考工記曰大匈燿後有力而不能走鄭注曰燿讀曰哨哨小也音稍縕巡並行貎也縕音於粉反孟子曰有衆逐虎虎負隅莫之敢攖攖迫也禦扞也】乃使鄭叔晉婦之徒睽孤刲刺裸裎袒裼【鄭叔鄭荘公弟太叔叚也詩鄭風曰大叔于田乗乗馬禮裼暴虎獻于公所孟子曰晉人有馮婦者善搏虎攘臂下車衆皆悅之睽離也孤獨也謂挺身刺獸刲亦刺也音苦圭反爾雅曰袒裼肉袒也孟子曰袒裼裸裎於我側説文曰裎裸也其字從衣】冒柘搓棘枳窮浚谷底幽嶰暴斥虎搏狂兕獄熊抾封狶【爾雅曰山桑也音一染反搓斫也音仕雅反嶰謂山澗也蒼頡篇曰斥大也亦狂也音吉曵反說文曰兕似野牛而青色抾音刼古字通封大也狶豬也虛起反】或輕訬趬悍廋疏㟺領犯歴嵩巒陵喬松履修樠踔攳枝杪標端尾蒼蜼掎猨木産盡寓屬單【訬輕捷也音初稍反趬音丘昭反說文曰趬行輕貎廋疏猶搜索也廋音所由反字林曰㟺山巓也音力于反爾雅曰山大而髙曰嵩山小而髙銳曰戀襔音莫寒反踔跳也音勅教反音尋謂長枝也杪音亡小反標音必遥反並木末也蜼音以蘂反爾雅曰蜼卬鼻而長尾郭璞注曰似獮猴而大黄黑色尾長數尺末有兩岐两則自懸於樹以尾塞鼻零陵南康人呼之音餘建平人呼之音相贈遺之遺也又音余救反皆土俗輕重不同耳掎音居螘反說文曰偏引一足也木産謂巢栖之類也寓屬謂穴居之屬也】罕罔合部弋同曲類行並驅星布麗屬曹伍相保各有分局【罕亦網也相如上林賦曰戴雲罕續漢志曰将軍有部部下有曲罾魚網也音增弋繳射也分音扶問反】矰碆飛流纎羅絡縸遊雉羣驚晨鳬軰作翬然雲起霅爾雹落【矰弋矢也碆與磻同音補何反又補佐反説文曰以石著隿繳也絡縸張羅貎也縸與幕通翬飛也音揮霅音素洽反廣雅曰霅雨也言鳥中繳如雨之落】爾乃觀高蹈改乗回轅泝恢方撫馮夷策句芒超荒忽出重陽厲雲漢横天潢【逺也音名小反田獵既罷故改乗回轅也左傳曰改乗轅而北之泝上也恢大也馮夷河伯也句芒東方之神也荒忽幽逺也重陽天也雲漢天河也天潢星也】導鬼區徑神場詔靈保召方相驅厲疫走蜮祥【靈保神巫也楚辭九歌曰思靈保兮賢姱周禮方相氏掌執戈楯帥百以疫洪範五行傳曰蜮射人生於南越謂之短狐詩蟲魚疏曰一名射景如鼈三足今俗謂之水弩也○劉攽曰正文案導當作道】捎罔兩拂游光枷天狗緤墳羊【捎音所交反鄭注周禮曰捎除也國語曰木石之怪曰䕫罔兩游光神也兄弟八人天狗星名也春秋元命包日天狗主守財緤繫也音息列反墳羊土之怪其形似羊見家語】然後緩節舒容裴回安歩降集波籞川衡澤虞矢魚陳罟【波籞池籞也前書音義曰籞在池中作室可用栖鳥入則捕之又曰折竹以繩綿連禁禦使人不得往來也周禮川衡掌川澤之禁令澤虞掌國澤之政令也左傳曰魯隱公矢魚於棠矢亦陳也國語曰魯宣公夏濫罟於泗川里革斷其罟而棄之曰古者大寒降水虞於是登川禽而嘗之於廟行諸國助宣氣也今魚方孕又行罟貪無蓺也公曰吾之過也籞音圉】兹飛宿沙田開古蠱【音冶】翬終葵揚關斧刋重冰撥蟄户測潛鱗踵介旅【兹飛即佽飛也呂氏春秋曰荆人佽飛渉江中流兩蛟繞其船佽飛㧞劒赴江刺蛟殺之魯連子曰古善漁者宿沙渠子使漁山側雖十宿沙子不得魚焉宿沙非暗於漁道也彼山者非魚之所生也晏子春秋曰公孫捷田開彊古冶子事景公以勇晏子勸景公餽之二桃曰計功而食之公孫捷持楯而再搏乳虎若捷之功可以食桃田開彊曰吾仗兵禦三軍者再可以食桃古冶子曰吾嘗濟河黿銜左驂以入砥柱之流吾逆而百歩順流九里得黿頭鶴躍而出可以食桃矣二子皆反其桃契領而死古冶子曰二子死之吾獨生不仁亦契領而死蠱與冶通翬亦揮也廣雅曰終葵椎也關斧斧名也刋除也踵猶尋也介謂鱗蟲之屬也旅衆也○劉攽曰注公孫捷持楯而再搏乳虎案如下文則此少曰吾二字】逆獵湍瀨渀薄汾撓淪滅潭淵左挈䕫龍右提蛟鼉春獻王鮪夏薦鼈黿【渀音蒲良反撓奴教反並入水貎也淪滅謂没於水中也鼉音壇鮪鱣屬也大者為王鮪小者為叔鮪禮記季春之月天子始乗舟薦鮪於寢廟季夏之月令漁師取黿也】於是流覽徧照殫變極態上下究竟山谷蕭條原野嵺愀上無飛鳥下無走獸虞人植旍獵者効具車弊田罷旋入禁囿【流覽謂周流觀覽也周禮曰植虞旌以屬禽鄭注曰植猶樹也田上樹旗令獲者皆致其禽也又曰車弊獻禽以享礿注曰車弊車止也嵺音力救反愀音七救反亦蕭條貎也】棲遲乎昭明之觀休息乎高光之榭以臨乎宏池【宏大也】鎭以瑶臺純以金堤樹以蒲柳被以綠莎瀇瀁沆漭錯紾槃委天地虹洞固無端涯大明生東月朔西陂【純緣也音之尹反蒲亦柳也瀇音胡廣反瀁音養沆音胡朗反漭音莽並水貎也錯紾交結也紾音之忍反委音於危反虹洞相連也虹音胡貢反朔生也禮記曰大明生於東月生於西鄭注曰大明日也言池水廣大日月出於其中也】乃命壺涿驅水蠱逐罔螭滅短狐簎鯨鯢【周禮壺涿氏掌除水蠱涿音丁角反蠱音公户反罔謂罔兩也螭龍也短狐即蜮也簎音七亦反説文曰刺也周禮鼈人掌以時籍魚鼈龜蜃鄭衆注云簎謂以杖刺泥中搏取之】然後方餘皇連舼舟張雲帆施蜺幬靡颸風陵迅流發櫂歌縱水謳淫魚出蓍蔡浮湘靈下漢女游【方猶並也餘皇吳之船名也見左傳舼小舟也音渠恭反淮南子曰越舼蜀艇不能無水而浮帆音凡幬帳也音直由反颸疾風也音楚疑反武帝秋風詞曰簫鼓鳴兮發櫂歌劉向列女傳曰津吏之女中流奏河激之歌韓詩外傳曰瓠巴鼓琴淫魚出聽淮南子曰上有叢蓍下有伏龜論語曰臧文仲居蔡注云龜出蔡地故以為名也湘靈舜妃溺於湘水為湘夫人也見楚詞漢女漢水之神女詩云漢有游女】水禽鴻鵠鴛鴦鷗鷖鶬鴰鸕鷁鷺鴈鷿鷉乃安斯寢戢翮其涯【鴛鴦匹鳥也鷗白鷗也鷖鳬屬也爾雅曰鶬麋鴰今謂之鴰鹿音括鸕鸕鷀也楊孚異物志云能没於深水取魚而食之不生卵而孕雛於池澤間既胎而又吐生多者生八九少生五六相連而出若絲緒焉水鳥而巢髙樹之上鷁白鶂也鷺白鷺也鷿音歩歴反鷉音梯揚雄方言曰野鳬也甚小好没水中膏可以瑩刀劒寢宿也詩曰乃安斯寢涯水濵也】魴鱮鱏鯿鰋鯉鱨魦樂我純德騰踊相隨雖靈沼之白鳥孟津之躍魚方斯蔑矣【鱮音緒似魴而弱鱗鱏音徐林反口在頷下大者長七八尺鯿音卑連反魴之類也鰋音匽今鰋額白魚也鱨音嘗詩蟲魚疏曰今黄頰魚也魦音沙或作鯊郭義恭廣志曰吹沙魚大如指沙中行詩大雅曰王在靈沼於牣魚躍鄭注云靈沼之水魚盈滿其中也皆以跳躍又曰白鳥翯翯翯肥澤也音學言並得其所也尚書中曰武王度孟津白魚躍入于王舟中也】然猶詠歌於伶簫載陳於方策豈不哀哉【伶樂官也詩國風序曰衛之賢者仕於伶官禮記曰文武之道布在方策又曰百名以上書之於策不滿百名書之於方鄭注云方板也】於是宗廟既享庖厨既充車徒既簡器械既攻【禮記曰天子嵗三田一為乾豆二為賔客三為充君之庖】然後擺牲班禽淤賜犒功羣師疊伍伯校千重山罍常滿房俎無空【廣雅曰擺開也字書擺布字也音歩買反班固西都賦曰置互擺牲班布也淤與飫同左傳曰加饍則飫賜犒勞也山罍畫為山文禮記曰山罍夏后氏之樽也又曰周以房俎鄭注云房謂足下跗也有似於堂房矣】酒正案隊膳夫巡行清醪車湊燔炙騎将鼓駭舉爵鍾鳴既觴【周禮酒正中士辯五齊之名三酒之物膳夫上士掌王之食飲膳羞説文曰醪汁滓酒也大雅曰或燔或炙行也既盡也流俗本爵字作爝旣字作暨皆誤】若乃陽阿衰斐之晉制闡華羽之南音【淮南子曰歌采菱發陽阿禮記曰嘽諧慢易之音作而人康樂鶡冠子曰南方萬物華羽焉故以調羽也】所以洞蕩匈臆發明耳目疏越藴慉駭恫底伏【越散也蘊慉猶積聚也慉與畜通恫音洞底伏猶滯伏也呂氏春秋曰昔隂康氏之始隂多滯伏湛積故作為舞以宣導之此言作樂亦以疏散滯伏之象】鍠鍠鎗鎗奏于農郊大路之衢與百姓樂之【鍠鍠鎗鎗鍾鼔之聲也鍠音横鎗音測庚反孟子謂齊宣王曰今王與百姓同其樂則王矣農郊田野也】是以明德耀乎中夏威靈暢乎四荒東鄰浮巨海而入享西旅越葱嶺而來王南徼因九譯而致貢朔狄屬象胥而來同【入享來助祭也孔安國注尚書曰西旅西戎逺國也葱嶺西域山也西河舊事曰嶺上多葱因以名焉徼塞之道也九譯謂九重譯語而通中國也尚書大傳曰周成王時越裳氏重九譯而貢白雉朔狄北狄也周禮象胥掌蠻夷戎翟之國使傳王之言而諭説焉以和親之鄭注云通夷狄之言者曰象胥其有才智者也此類之本名東方曰寄南方曰象西方曰狄鞮北方曰譯此官正為象者周始有南越重譯來貢獻是以名通言語之官為象胥胥音諝○劉攽曰注名通言語之官為象胥案文當作通名謂總稱言語之官為象胥也】盖安不忘危治不忘亂道在乎兹斯固帝王之所以曜神武而折遐衝者也【晏子春秋曰晉平公欲攻齊使范昭觀焉景公觴之范昭曰願請君之棄酌景公曰諾范昭已飲晏子命徹尊更之范昭歸以報晉平公曰齊未可伐也吾欲慙其君而晏子知之仲尼聞之曰起於尊俎之間而折衝千里之外】方今大漢收功於道德之林致平於仁義之淵忽蒐狩之禮闕槃虞之佃【槃樂也虞與娛同】闇昧不覩日月之光聾昬不聞雷霆之震于今十二年為日久矣亦方将刋禁臺之祕藏發天府之官常由質要之故業率典刑之舊章【周禮八法四曰官常以聽官理天府掌祖廟之守藏與其禁令察羣吏之理左傳云晉趙盾為國政由質要杜預注曰由用也質要契劵也刊音苦寒反】采清原嘉岐陽登俊傑命賢良舉淹滯㧞幽荒【清原地在河東聞喜縣北左傳曰晉蒐于清原作五軍又楚椒舉曰周武有孟津之誓成有岐陽之蒐禮記月令孟夏命大尉贊傑俊遂賢良左傳楚平王詰姦慝舉淹滯杜預注云淹滯有才徳而未叙者也】察淫侈之華譽顧介特之實功聘畎畝之羣雅宗重淵之潛龍【華譽虛譽也介特謂孤介特立也畎畝謂隱於隴畝之中也司馬相如上林賦曰掩羣雅音義云謂大雅小雅之人也潛龍喻賢人隱也】乃儲精山藪歴思河澤目矖鼎俎耳聽康衢營傅説於胥靡求伊尹於庖廚索膠鬲於魚鹽聽寗戚於大車【矖視也音所解反鼎俎謂伊尹負鼎以干湯也墨子曰湯舉伊尹於庖廚之中康衢謂寗戚也説苑曰寗戚飯牛於康衢擊車輻而歌碩鼠傅説代胥靡刑人築於傅巖之野髙宗夢得之孟子曰膠鬲舉於魚鹽也】俾之昌言而宏議軼越三家馳騁五帝悉覽休祥揔括羣瑞【俾使也昌當也宏大也前書揚雄曰宏言崇議軼過也三家三皇也】遂棲鳯皇於高梧宿麒麟於西園納僬僥之珍羽受王母之白環【韓詩外傳曰黄帝時鳯皇止帝東園集帝梧桐食帝竹實尚書中曰黄帝時麒麟在園帝王記曰堯時僬僥氏來貢没羽西王母慕舜之徳來獻白環也】永逍遥乎宇内與二儀乎無疆貳造化於后土參神施於昊乾超特達而無儔煥巍巍而無原【論語孔子曰堯之為君煥乎其有文章巍巍乎其有成功】豐千億之子孫歴萬載而永延【詩大雅曰天錫百禄子孫千億也】禮樂既闋北轅反斾至自新城背伊闕反洛京【闋止也音苦穴反新城縣屬河南郡今伊闕縣】頌奏忤鄧氏滯於東觀十年不得調因兄子喪自劾歸【融集云時兄伉子在融舍物故融因是自劾而歸】太后聞之怒謂融羞薄詔除欲仕州郡遂令禁錮之【融集云時左奏融遭兄子喪自劾而歸離署當免官制曰融典校祕書不推忠盡節而羞薄詔除希望欲仕州郡免官勿罪禁錮六年矣】太后崩安帝親政召還郎署復在講部出為河間王廏長史時車駕東巡岱宗【延光三年○劉攽曰正文廏長史案廏長自是官名後人不知妄加史字】融上東巡頌帝竒其文召拜郎中及北鄉侯即位融移病去為郡功曹陽嘉二年詔舉敦樸城門校尉岑起舉融徵詣公車對策拜議郎【續漢書曰融對策於北宮端門】大軍梁商表為從事中郎轉武都太守時西羌反叛征西軍馬賢與䕶羌校尉胡疇征之而稽久不進融知其敗上疏乞自効曰今雜種諸羌轉相鈔盜宜及其未幷亟遣深入破其支黨而馬賢等處處留滯羌胡百里望塵千里聽聲今逃匿避囘漏出其後則必侵寇三輔為民大害臣願請賢所不可用關東兵五千裁假部隊之號盡力率厲埋根行首以先吏士【埋根言不退】三旬之中必克破之臣少習學蓺不更武職猥陳此言必受誣罔之辜昔毛遂厮養為衆所蚩終以一言克定從要【毛遂趙平原君趙勝客也居門下三年時平原将與楚合從以毛遂備二十人數其十九人相與笑之比至楚毛遂果按劒與楚定從楚立發兵救趙事見史記厮養賤人也】臣懼賢等專守一城言攻於西而羌出於東且其士必有高克潰叛之變【左傳曰鄭使髙克率師次於河上久而不召師潰而歸髙克奔陳】朝廷不能用又陳星孛參畢參西方之宿畢為邊兵至於分野幷州是也【參在申為晉分幷州之地】西戎北狄殆起乎宜備二方尋而隴西羌反烏桓寇上郡皆卒如融言三遷桓帝時為南郡太守先是融有事忤大将軍梁冀旨冀諷有司奏融在郡貪濁免官髠徙朔方自刺不殊得赦還復拜議郎重在東觀著述以病去官融才高博洽為世通儒教養諸生常有千數涿郡盧植北海鄭皆其徒也善鼓琴好吹笛達生任性不拘儒者之節居宇器服多存侈飾常坐高堂施綘紗帳前授生徒後列女樂弟子以次相傳鮮有入其室者嘗欲訓左氏春秋及見賈逵鄭衆注乃曰賈君精而不博鄭君博而不精既精既博吾何加焉但著三傳異同說注孝經論語詩易三禮尚書列女傳老子淮南子離騷所著賦頌碑誄書記表奏七言琴歌對策遺令凡二十一篇初融懲於鄧氏不敢復違忤埶家遂為梁冀草奏李固又作大将軍西第頌以此頗為正直所羞年八十八延熹九年卒于家遺令薄葬族孫日磾獻帝時位至太傅【三輔決錄注云日磾字翁叔】
  論曰馬融辭命鄧氏逡巡隴漢之間有意於居貞乎【隴漢之間謂客於漢陽時易屯卦初九曰磐桓利居貞】既而羞曲士之節惜不貲之軀【荘子曰曲士不可語於道者束於教也】終以奢樂恣性黨附成譏固知識能匡欲者鮮矣【識性也匡正也】夫事苦則矜全之情薄生厚故安存之慮深【老子曰人之輕死者以其求生生之厚也是以輕死】登高不懼者胥靡之人也【前書音義曰胥相也靡隨也謂相隨受刑之人也荘子曰胥靡登髙也不懼遺死生也此為矜全之情薄也○劉攽曰注胥靡登髙也案文多也字】坐不垂堂者千金之子也【前書鼂錯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此為安存之慮深也】原其大略歸於所安而已矣物我異觀亦更相笑也
  後漢書卷九十上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九十下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蔡邕列傳第五十下
  蔡邕傳
  蔡邕字伯喈陳留圉人也【圉縣故城在今汴州陳留縣東南】六世祖勲【謝承書曰勲字君嚴】好黄老平帝時為郿令王莽初授以厭戎連率【王莽改隴西郡曰厭戎郡守曰連率】勲對印綬仰天歎曰吾策名漢室死歸其正昔曾子不受季孫之賜况可事二姓哉【禮記曰曾子有疾童子曰華而晥大夫之簀歟曾子曰然斯季孫之賜也我未之能易也元起易簀曾元曰幸而至於旦請敬易之曾子曰爾之愛我也不如彼也君子之愛人也以徳細人之愛人也以姑息吾何求哉吾得正而斃焉斯己矣舉扶而易之反席未安而没言雖臨死不失正道也○劉攽曰注爾之愛我也不如彼也案文多一也字】遂攜家屬逃入深山與鮑宣卓茂等同不仕新室父棱亦有清白行諡曰貞定公【邕祖攜碑云字叔業有周之胄昔蔡叔没成王命其子仲使踐諸侯之位以國氏姓君其後也君曾祖父動哀帝時以孝亷為長安邰長及君之身增修厥徳順帝時以司空髙弟遷新蔡長年七十九卒長子稜字伯直處俗孤黨不協于時垂翼華髮人爵不升年五十三卒諡法曰清白守節曰貞純行不差曰定】邕性篤孝母常滯病三年邕自非寒暑節變未嘗解襟帶不寢寐者十旬母卒廬于冢側動靜以禮有馴擾其室傍又木生連理逺近竒之多往觀焉與叔父從弟同居三世不分財鄉黨高其義少博學師事太傅胡廣好辭章數術天文妙操音律桓帝時中常侍徐璜左悺等五侯擅恣聞邕善鼓琴遂白天子勅陳留太守督促發遣邕不得已行到偃師稱疾而歸閑居翫古不交當世感東方朔客難及揚雄班固崔駰之徒設疑以自通【揚雄作解嘲班固作答賔戲崔駰作達旨】乃斟酌羣言韙其是而矯其非【韙亦是也】作釋誨以戒厲云爾有務世公子誨於華顚胡老曰【顚頂也華顚謂白首也新序齊王對閭邱卭曰士亦華髮墮顚而後可用耳左傳宋司馬子魚曰雖及胡耉獲即取之杜預注曰胡耉元老之稱】蓋聞聖人之大寶曰位故以仁守位以財聚人【易曰聖人之大寶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財也】然則有位斯貴有財斯富行義逹道士之司也故伊摯有負鼎之仲尼設執鞭之言【摯伊尹名也史記曰伊尹欲干湯而無由乃為有莘媵臣負鼎爼以滋味說湯致於王道衒自媒也論語孔子曰行義以達其道又曰富而可求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周禮滌狼氏下士八人執鞭以辟道也】子有清商之歌百里有豢牛之事【淮南子曰戚欲干齊桓公窮困無以自達於是為商旅将車以適於齊暮宿於郭門飯牛車下望見桓公乃擊牛角而商歌桓公聞之曰異哉歌者非常人也命後車載之三齊記載其歌曰南山矸白石爛生不遭堯與舜禪短布單衣適至骭從昬飯牛薄夜半長夜漫漫何時旦公悅之以為大夫矸音岸骭音户諫反百里奚虞大夫也史記趙良曰百里奚自鬻於秦衣褐食牛期年而後穆公知之舉之牛口之下說文曰豢養也】夫如是則聖哲之通趣古人之明志也夫子生清穆之世秉醇和之靈覃思典籍韞櫝六經安貧樂賤與世無營沈精重淵抗志高㝠包括無外綜析無形其已久矣曾不能㧞萃出羣揚芳飛文【孟子曰若仲尼者拔乎其萃出乎其類】登天庭序彝倫掃六合之穢慝清宇宙之埃塵連光芒於白日屬炎氣於景雲【瑞應圖曰景雲者太平之應也一曰慶雲也】時逝嵗暮黙而無聞小子惑焉是以有云方今聖上寛明輔弼賢知崇英逸偉不墜於地德者建宰相而裂土才羡者荷榮禄而蒙賜【羡音以戰反本或作美】盍亦回塗要至俛仰取容【回曲也要音一遥反言履直道則不能有所至也】輯當世之利定不㧞之功榮家宗於此時遺不滅之令蹤【遺猶留也】夫獨未之思邪何為守彼而不通此【彼謂貧賤此謂榮禄】胡老慠然而笑曰若公子所謂覩曖昧之利而忘昭晢之害專必成之功而忽蹉跌之敗者已公子謖然斂袂而興曰胡為其然也【謖然翕斂之貎音所六反】胡老曰居吾釋汝【居猶坐也釋解也】昔自太極君臣始基【太極天地之始也易曰易有太極是生兩儀】有羲皇之洪寧唐虞之至時【洪大也】三代之隆亦有緝熙五伯扶微勤而撫之于斯已降天網縱人紘弛王塗壞太極陁【賈逵注國語曰小崩曰陁】君臣土崩上下瓦解【淮南子曰武王伐紂左操黄鉞右執白旄麾之則瓦解而走遂土崩而下】於是智者騁詐辯者馳說武夫奮略戰士講銳【講習也】電駭風馳霧散雲披變詐乖詭以合時宜或畫一策而綰萬金或談崇朝而錫瑞珪【戰國策曰秦昭王見頓弱頓弱曰韓天下之喉咽也魏天下之胷臆也王資臣萬金而游之天下可圖也秦王曰善乃資萬金使東遊韓魏入其将相北逰燕趙而殺李牧齊王入朝四國畢從頓子說之也史記曰虞卿說趙孝成王一見賜黄金百鎰再見賜白璧一雙】連衡者六印磊落合從者騈組流離【連衡謂張儀合從謂蘇秦竝佩六國之印騈竝也組綬也流離光彩貎也】隆貴翕習積富無崖據巧蹈機以忘其危夫華離蔕而萎條去幹而枯女冶容而淫士背道而辜人毁其滿神疾其邪利端始萌害漸亦牙速速方轂夭夭是加【詩小雅曰速速方穀夭夭是㧻毛萇注云速速陋也鄭注云穀祿也言鄙陋小人貴而得禄也夭殺也㧻破之也韓詩亦同此作轂者盖謂小人乗寵方轂而行方猶竝○劉攽曰正文夭夭是加案上夭當作天據今詩文正然】欲豐其屋乃蔀其家【易豐卦上六曰豐其屋蔀其家王弼注云蔀覆也屋厚覆暗之甚也蔀音部】是故天地否閉聖哲潛形【易文言曰天地閉賢人隱】石門守晨沮溺耦耕【論語曰子路宿於石門晨門曰奚自子路曰自孔氏鄭注云石門魯城外門也晨門主晨夜開閉者又曰長沮桀溺耦而耕竝隱遁人也】顏歜抱璞蘧瑗保生【戰國策齊宣王謂顏歜曰願先生與寡人遊歜辭曰玉生於山制則毁焉非不寶也然大璞不完士生鄙野選而禄焉非不貴也而形神不全歜願得晚食以當肉安歩以當車無罪以當貴清靜以自娛知足以歸反於璞則終身不辱論語孔子曰蘧伯玉邦有道則仕邦無道則可卷而懷之此為保其生也】齊人歸樂孔子斯征雍渠驂乘逝而遺輕【論語曰齊人饋女樂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孔子行史記曰衛靈公與夫人同車宦者雍渠參乘孔子曰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於是醜之去衛適曹遺輕謂若弃輕細之物而去言惡之甚也】夫豈慠主而背國乎道不可以傾也且我聞之日南至則黄鍾應融風動而魚上冰蕤賔統則微隂萌蒹葭蒼而白露凝【月令仲冬律中黄鍾融風艮之風也月令孟春東風解凍魚上冰又仲夏之月律中㽔賔㣲隂謂一隂爻生也詩秦風曰蒹葭蒼蒼白露為霜爾雅曰蒹薕也葭蘆也】寒暑相推隂陽代興運極則化理亂相承今大漢紹陶唐之洪烈盪四海之殘災隆隱天之高拆絙地之基【絙音古鄧反絙與亘同】皇道惟融帝猷顯丕汦汦庶類含甘吮滋【汦汦齊貎】檢六合之羣品濟之乎雍熙羣僚恭己於職司聖主垂拱乎兩楹君臣穆穆守之以平濟濟多士端委縉綎【端委禮衣也左傳曰太伯端委以持周禮說文曰縉赤白色也綎系綬也音它丁反】鴻漸盈階振鷺充庭【易曰鴻漸于陸鴻水鳥也漸出於陸喻君子仕進於朝詩曰振振鷺鷺于下注云鷺白鳥也喩絜白之士羣集君之朝也】譬猶鍾山之玉泗濵之石累珪璧不為之盈採浮磬不為之索【山海經曰黄帝取密山之玉策投之鍾山之陽尚書曰泗濵浮磬注云水中見石可以為磬言鍾山多玉泗水多石喩漢多賢人索盡也音所洛反】曩者洪源辟而四隩集武功定而干戈戢獫狁攘而吉甫宴城濮捷而晉凱入【辟開也音頻亦反謂禹理洪水而開道之尚書曰四隩既宅隩居也音於六反武功定謂武王伐紂詩周頌曰載戢干戈詩小雅曰薄伐獫狁至于太原吉甫燕喜既多受祉鄭元注曰吉甫既伐獫狁而歸天子以燕禮樂之也左傳晉與楚戰於城濮楚師敗績故晉凱樂而歸也】故當其有事也則簑笠竝載擐甲鋒不給於務【簑音素和反詩小雅曰荷簑荷笠毛萇注云荷揭也簑所以備雨笠所以禦暑擐貫也】當其無事也則舒紳緩佩鳴玉以歩綽有餘裕夫世臣門子暬御之族【詩小雅曰曾我暬御毛萇注云暬御侍御也】天隆其祐主豐其禄抱膺從容爵位自從攝須理髯餘官委貴其進取也順傾轉圓不足以喻其便逡巡放屣不足以況其易夫有逸羣之才人人有優贍之智童子不問疑於老成瞳矇不稽謀於先生心恬澹於守高意無為於持盈【老子曰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河上公注云持滿必傾不如止也】粲乎煌煌莫非華榮明哲泊焉不失所寧【泊猶靜也】狂淫振蕩乃亂其情貪夫殉財夸者死權【賈誼鵩鳥賦之文也言夸華者必死於權埶也】瞻仰此事體躁心煩闇謙盈之効迷損益之數【易曰天道虧盈而益謙又曰損益盈虛與時偕行王弼注云自然之質各定其分短者不為不足長者不為有餘損益何加焉】騁駑駘於修路慕騏驥而增驅卑俯乎外戚之門乞助乎近貴之譽榮顯未副從而顚踣【踣音歩北反叶韻音赴】下獲熏胥之辜高受滅家之誅【詩小雅曰若此無罪勲胥以痡勲帥也胥相也痡病也言此無罪之人而使有罪者相帥而病之是其大甚見韓詩前書曰史遷薰胥以刑音義云謂相薰蒸得罪也誅協韻音丁注反】前車已覆襲軌而騖曾不鑒禍以知畏懼予惟悼哉害其若是【害何也音曷】天高地厚跼而蹐之【詩小雅曰謂天盖髙不敢不跼謂地盖厚不敢不蹐】怨豈在明患生不思戰戰兢兢必愼厥尤且用之則行聖訓也舎之則藏至順也【論語孔子曰用則行舎則藏故言聖訓也】九河盈溢非一凷所防【九河謂河水分為九道爾雅曰徒駭太史馬頰覆鬴胡蘇簡絜鈎般鬲津是為九河也】帶甲百萬非一勇所抗【協韻音苦郎反】今子責匹夫以清宇宙庸可以水旱而累堯湯乎懼煙炎之毁熸何光芒之敢揚哉【烟炎烟火之微細者言常懼微細以致毁滅杜預注左傳曰吳楚之間謂火滅為熸音子亷反炎音熖】且夫地将震而樞星直井無景則日隂食【晏子見伯常騫問曰昔吾見維星絶樞星散地其動乎見晏子春秋隂食謂不顯食也凡日隂食則井無影也】元首寛則望舒脁侯王肅則月側匿【望舒月也尚書大傳曰晦而月見西方謂之朓朔而月見東方謂之側匿側匿則侯王肅朓則侯王舒注肅急也舒緩也】是以君子推微達著尋端見緒履霜知冰踐露知暑時行則行時止則止消息盈沖取諸天紀【易坤文言曰履霜堅氷至艮卦曰時行則行時止則止豐卦曰天地盈虚與時消息】利用遭泰可與處否樂天知命持神任己羣車方奔乎險路安能與之齊軌思危難而自豫故在賤而不恥方将騁馳乎典籍之崇塗休息乎仁義之淵藪【前書司馬相如曰游于六藝之園馳騖乎仁義之塗班固曰肴覈仁義之林藪也】槃旋乎周孔之庭宇揖儒墨而與為友舒之足以光四表收之則莫能知其所有若乃丁千載之運應神靈之符闓閶闔乘天衢擁華蓋而奉皇樞【古今注曰華盖黄帝所作也與蚩尤戰於涿鹿之野常有五色雲氣金枝玉葉因而作華蓋】納策於聖德宣太平於中區計合謀從己之圖也勲績不立予之辜也龜鳳山翳霧露不除踴躍草萊秪見其愚不我知者謂之迂【龜鳯喩聖人霧露喩昏闇也迂曲也】修業思眞棄此焉如靜以俟命不斁不渝【斁厭也渝變也】百歲之後歸乎其居【詩晉風也毛萇注云居墳墓也】幸其獲稱天所誘也【謂小人妄得稱舉者天之所誘後必遇害也】罕漫而已非己咎也【罕漫猶無所知聞也非君子之咎也】昔伯翳綜聲於鳥語葛盧辯音於鳴牛董父受氏於豢龍奚仲供徳於衡輈【伯翳即秦之先伯益也能與鳥語見史記葛盧東夷介國之君也介葛盧聘於魯聞牛鳴曰是生三犧皆用之矣問之如其言晉太史蔡墨曰昔有董父實甚好龍能求嗜欲以飲食之以服事帝舜帝賜姓曰董氏曰豢龍竝見左傳奚仲薛之祖也世本曰奚仲作車衡軛也輈轅也】倕氏興政於巧工造父登御於驊騮非子享土於善圉狼瞫取右於禽囚【倕舜之巧人也見尚書造父者秦之先也為周穆王御驊騮騄耳之乘非子亦秦之先善養馬周孝王使主馬於汧渭之間馬大蕃息分土為附庸邑之於秦竝見史記圉養馬人也見周禮左傳曰戰於殽晉襄公縛秦囚使萊駒以戈斬之囚呼萊駒失戈狼瞫取戈斬之遂以為車右瞫音舒餁反】弓父畢精於筋角佽飛明勇於赴流壽王創基於格五東方要幸於談優【弓父弓工也闕子曰宋景公使弓工為弓九年來見公公曰為弓亦遲矣對曰臣精盡於弓矣獻弓而歸三日而死公張弓東向而射矢踰西霜之山集彭城之東其餘力逸勁飲羽於石梁呂氏春秋曰荆人佽飛入江斬蛟前書武帝時吾邱壽王字子贛以善格五待制格五今之簺也東方朔以善談笑俳優得幸班固曰朔應諧似優杜預注左傳曰優調戲也】上官効力於執蓋羊據相於運籌僕不能參跡於若人故抱璞而優遊【前書上官桀武帝封為期門郎從上甘泉大風車不得行解蓋授桀雖風蓋常屬車桑羊洛陽賈人也以能心計為侍中】於是公子仰首降階忸怩而避【忸怩心慙也忸音女六反怩音尼】胡老乃揚衡含笑援琴而歌【衡眉目之間也】歌曰練余心兮浸太清滌穢濁兮存正靈和液暢兮神氣寧情志泊兮心亭亭嗜欲息兮無由生踔宇宙而遺俗兮翩翩而獨征【太清謂天也和液謂和氣靈液也亭亭孤峻之貎踔猶越也音丑教反】建寧三年辟司徒橋府甚敬待之出補河平長召拜郎中校書東觀遷議郎邕以經籍去聖久逺文字多謬俗儒穿鑿疑誤後學熹平四年乃與五官中郎将堂谿典光禄大夫楊賜諫議大夫馬日磾議郎張馴韓說太史令單颺等【堂谿姓也先賢行狀曰典字子度潁川人為西鄂長】奏求正定六經文字靈帝許之邕乃自書冊於碑使工鐫刻立於太學門外【洛陽記曰太學在洛城南開陽門外講堂長十丈廣二丈堂前石經四部本碑凡四十六枚西行尚書周易公羊傳十六碑存十二碑毁南行禮記十五碑悉崩壞東行論語三碑二碑毁禮記碑上有諫議大夫馬日磾議郎蔡邕名○劉攽曰注論語二碑毁案文當是一碑毁若二碑毁者當云皆毁而已】於是後儒晩學咸取正焉及碑始立其觀視及摹寫者車乘日千餘兩塡塞街陌初朝議以州郡相黨人情比周乃制婚姻之家及兩州人士不得對相監臨至是復有三互法【三互謂婚姻之家及兩州人不得交互為官也謝承書曰史弼遷山陽太守其妻鉅野薛氏女以三互自上轉拜平原相是也】禁忌轉密選用艱難幽冀二州久缺不補邕上疏曰伏見幽冀舊壤鎧馬所出【鎧甲也周禮考工記曰燕無函函亦甲也言幽燕之地家家皆能為函故無函匠也左傳曰冀之北士馬之所生】比年兵飢漸至空耗今者百姓虛縣萬里蕭條【縣音】闕職經時吏人延屬而三府選舉踰月不定臣經怪其事而論者云避三互十一州有禁當取二州而已又二州之士或復限以歲月狐疑遲淹以失事會愚以為三互之禁禁之薄者今但申以威靈明其憲令在任之人豈不戒懼而當坐設三互自生留閡邪昔韓安國起自徒中朱買臣出於幽賤竝以才宜還守本邦【前書安國字長孺梁人坐法抵罪居無幾天子使使者拜安國為梁内史起徒中為二千石買臣字翁子吳人家貧負薪賣以給食歌謳道中後拜㑹稽太守】又張敞亡命擢授劇州豈復顧循三互繼以末制乎【前書敞字子髙河東人也為京兆尹坐與楊惲厚善制免為庶人從闕下亡命數月冀州部有大賊天子思敞功使使者召拜為冀州刺史】三公明知二州之要所宜速定當越禁取能以救時敝而不顧爭臣之義茍避輕微之科選用稽滯以失其人臣願陛下上則先帝蠲除近禁其諸州刺史器用可換者無拘日月三互以差厥中書奏不省初帝好學自造皇羲篇五十章因引諸生能為文賦者本頗以經學相招後諸為尺牘及工書鳥篆者皆加引召遂至數十人【說文曰牘書板也長一尺藝文志曰六體者古文竒字篆書隸書繆篆蟲書音義曰古文謂孔子壁中書也竒字即古文而異者也篆書謂小篆盖秦始皇使程邈所作也隸書亦程邈所獻主於徒隸從簡易也繆篆謂其文屈曲纒繞所以摹印章蟲書謂為蟲鳥之形所以書旅信也】侍中祭酒樂松賈䕶多引無行趣埶之徒並待制鴻都門下憙陳方俗閭里小事帝甚悅之待以不次之位又市賈小民為宣陵孝子者復數十人悉除為郎中太子舎人時頻有雷霆疾風傷樹㧞木地震隕雹蝗蟲之害又鮮卑犯境役賦及民六年七月制書引咎誥羣臣各陳政要所當施行邕上封事曰臣伏讀聖旨雖周成遇風訊諸執事宣王遭旱密勿祗畏無以或加【尚書金縢曰秋大熟未穫天大雷電以風王乃問諸史百執事詩大雅雲漢篇序曰宣王遇旱側身修行欲消去之故大夫仍叔作雲漢之詩以美之密勿祗畏言勤勞戒懼也】臣聞天降災異緣象而至辟歴數發【辟音普歴反史記曰霹靂陽氣之動也】殆刑誅繁多之所生也風者天之號令所以教人也【翼氏風角曰風者天之號令所以譴告人君者】夫昭事上帝則自懷多福【詩大雅曰昭事上帝聿懷多福聿遂也懷來也】宗廟致敬則鬼神以著國之大事實先祀典【左傳曰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天子聖躬所當恭事臣自在宰府及備朱衣【宰府謂司徒橋府也朱衣謂祭官也漢官儀曰漢家赤行齊者絳絝韤韤音文伐反】迎氣五郊而車駕稀出四時至敬【○劉攽曰案文當作致敬】屢委有司雖有解除猶為疎廢【解除謂謝過也】故皇天不悅顯此諸異鴻範傳曰政悖德隱厥風發屋折木坤為地道易稱安貞【易坤文言曰地道也妻道也其彖曰安貞之吉應地無疆】隂氣憤盛則當靜反動法為下叛夫權不在上則雹傷物政有苛暴則虎狼食人貪利傷民則蝗蟲損稼去六月二十八日太白與月相迫兵事惡之鮮卑犯塞所從來逺今之出師未見其利上違天文下逆人事誠當博覽衆議從其安者臣不勝憤懣謹條宜所施行七事表左【表左謂陳之於表左也猶今云如左知右】
  一事明堂月令天子以四立及季夏之節迎五帝於郊【天子居明堂各依其月布政故云明堂月令四立謂立春立夏立秋立冬各以其日天子親迎氣於其方幷祭其方之帝季夏之末祭中央帝也】所以導致神氣祈福豐年清廟祭祀追往孝敬養老辟雍示人禮化皆帝者之大業祖宗所祗奉也而有司數以蕃國疎喪宫内產生及吏卒小汚屢生忌故【小汚謂病及死也】竊見南郊齊戒未嘗有廢至於它祀輙興異議豈南郊卑而它祀尊哉孝元皇帝策書曰禮之至敬莫重於祭所以竭心親奉以致肅祗者也又元和故事復申先典【章帝元和二年制曰山川百神應典禮者尚未咸秩其議修羣祀以祈豐年又宗祀五帝于汶上明堂三年望祀華霍東柴岱宗為人祈福】前後制書推心懇惻而近者以來更任太史忘禮敬之大任禁忌之書拘信小故以虧大典禮妻妾産者齋則不入側室之門無廢祭之文也【禮記曰妻生子及月辰居側室夫使人日再問之夫齋則不入側室之門也】所謂宫中有卒三月不祭者謂士庶人數堵之室共處其中耳【儀禮曰有死於宮中者則為之三月不舉祭】豈謂皇居之曠臣妾之衆哉自今齋制宜如故典庶答風霆災妖之異
  二事臣聞國之将興至言數聞内知己政外見民情是故先帝雖有聖明之姿而猶廣求得失又因災異援引幽隱重賢良方正敦朴有道之選危言極諫不絶於朝陛下親政以來頻年災異而未聞特舉博選之旨誠當思省述修舊事使抱忠之臣展其狂直以解易傳政悖德隱之言
  三事夫求賢之道未必一塗或以德顯或以言揚頃者立朝之士曾不以忠信見賞恒被謗訕之誅遂使羣下結口莫圖正辭郎中張文前獨盡狂言聖聽納受以責三司臣子曠然衆庶解悅【漢名臣奏張文上疏其略曰春秋義曰蝗者貪擾之氣所生天意若曰貪狼之人蠶食百姓若蝗食禾稼而擾萬民獸齧人者象暴政若獸而齧人京房易傳曰小人不義而反尊榮則虎食人辟歴殺人亦象暴政妄有喜怒政以賄成刑放於寵推類叙意探指求源皆象羣下貪狼威教妄施或若蝗蟲宜勅正衆邪清審選舉退屏貪暴魯僖公小國諸侯勅政修己斥退邪臣尚獲其報六月甚雨之應豈況萬乗之主修善求賢宜舉敦朴以輔善政陛下參堯舜之聖秉獨見之明恢太平之業敦經好學流布逺近可留須臾神慮則可致太平招休徵矣制曰下太尉司徒司空夫瑞不虛至災必有緣朕以不徳秉統未明以招祅偽何以昭顯憲法哉三司任政者也所當夙夜而各拱黙訖未有聞何以奉答天意救寧我人其各悉心思所崇改務消復之術稱朕意焉○劉攽曰注則可致太平案文多一可字又曰救寧我人案救當作敉敉寧出尚書】臣愚以為宜擢文右職以勸忠謇【右用事之便謂樞要之官】宣聲海内博開政路
  四事夫司隸校尉諸州刺史所以督察姦枉分别白黑者也伏見幽州刺史楊憙益州刺史龎芝凉州刺史劉䖍各有奉公疾姦之心憙等所糾其効尤多餘皆枉橈不能稱職或有抱罪懷瑕與下同疾綱網弛縱莫相舉察公府臺閣亦復黙然五年制書議遣八使又令三公謡言奏事【漢官儀曰三公聽採長吏臧否人所疾苦條奏之是為舉謡言者也】是時奉公者欣然得志邪枉者憂悸失色未詳斯議所因寢息昔劉向奏曰夫執狐疑之計者開羣枉之門養不斷之慮者來䜛邪之口【語見前書】今始聞善政旋復變易足令海内測度朝政宜追定八使糾舉非法更選忠清平章賞罰【平和也章明也】三公歳盡差其殿最使吏知奉公之福營私之禍則衆災之原庶可塞矣
  五事臣聞古者取士必使諸侯歲貢【尚書大傳曰古者諸侯之於天子三年一貢士一適謂之攸好德再適謂之賢賢三適謂之有功注云適猶得也】孝武之世郡舉孝亷又有賢良文學之選於是名臣輩出文武並興漢之得人數路而已【數路謂孝㢘賢良文學之類也】夫書畫辭賦才之小者匡國理政未有其能陛下即位之初先渉經術聽政餘日觀省篇章聊以游意當代博弈非以教化取士之本而諸生競利作者鼎沸其高者頗引經訓風喻之言下則連偶俗語有類俳優或竊成文虛冒名氏臣毎受詔於盛化門差次錄第其未及者亦復隨輩皆見拜擢既加之恩難復收改但守奉祿於義己不可復使理人及仕州郡昔孝宣會諸儒於石渠章帝集學士於白虎通經釋義其事優大文武之道所宜從之若乃小能小善雖有可觀孔子以為致逺則泥君子故當志其大者【論語子夏曰雖小道必有可觀者焉致逺恐泥鄭注云小道如今諸子書也泥謂滯陷不通此邕以為孔子之言當别有所據也】
  六事墨綬長吏職典理人【漢書儀曰秩六百石銅章墨綬也】皆當以惠利為績日月為勞襃責之科所宜分明而今在任無復能省及其還者多召拜議郎郎中若器用優美不宜處之冗散如有釁故自當極其刑誅豈有伏罪懼考反求遷轉更相放効臧否無章先帝舊典未嘗有此可皆斷絶以覈眞偽
  七事伏見前一切以宣陵孝子者為太子舎人【○劉攽曰案文多一者字】臣聞孝文皇帝制喪服三十六日雖繼體之君父子至親公卿列臣受恩之重皆屈情從制不敢踰越今虛偽小人本非骨肉既無幸私之恩又無禄仕之實惻隱思慕情何緣生而羣聚山陵假名稱孝行不隱心義無所依至有姦軌之人通容其中恒思皇后祖載之時【周禮曰喪祝掌大喪及祖飾棺及載遂御之鄭注云祖謂将葬祖祭於庭載謂升柩於車也○劉攽曰正文恒思皇后案恒當作桓謂桓帝后也】東郡有盜人妻者亡在孝中本縣追捕乃伏其辜虛偽雜穢難得勝言又前至得拜後輩被遺或經年陵次以暫歸見漏或以人自代亦蒙寵榮爭訟怨恨凶凶道路太子官屬宜搜選令徳豈有但取邱墓凶醜之人其為不祥莫與大焉宜遣歸田里以明詐偽書奏帝乃親迎氣北郊及行辟雍之禮又詔宣陵孝子為舎人者悉改為丞尉焉光和元年遂置鴻都門學畫孔子及七十二弟子像其諸生皆勅州郡三公舉用辟召或出為刺史太守入為尚書侍中乃有封侯賜爵者士君子皆恥與爲列焉時妖異數見人相驚擾其年七月詔召邕與光禄大夫楊賜諫議大夫馬日磾議郎張華太史令單颺詣金商門引入崇徳殿【洛陽記曰南宫有崇徳殿太極殿西有金商門也】使中常侍曹節王甫就問災異及消改變故所宜施行邕悉心以對事在五行天文志【其志今亡續漢書曰光和元年詔問曰連年蝗蟲其咎焉在邕對曰易傳云大作不時天降災厥咎蝗蟲來河圖秘徵篇曰帝貪則政暴吏酷則誅慘生蝗蟲貪苛之所致也又南宫侍中寺雌雞欲化為雄一身毛皆似雄但頭冠尚未變詔以問邕對曰貎之不恭則有雞禍宣帝黄龍元年未央宫雌雞化為雄不鳴無距是嵗元帝初即位将立王皇后至初元元年丞相史家雌雞化為雄距而鳴是后父禁為平陽侯女立為后至哀帝晏駕后攝政王莽以后兄子為大司馬由是為亂臣竊推之頭為元首人君之象今雞一身已變未至於頭而止是有其事而不遂成之象也若應之不精政無所改頭冠或成為患滋大也○劉攽曰注是后父禁為平陽侯案如上文此處少一嵗字又當作陽平侯非平陽也】又特詔問曰比災變互生未知厥咎朝廷焦心載懷恐懼每訪羣公卿士庶聞忠言而各存括囊莫肯盡心【括囊喻閉口而不言易曰括囊無咎王弼注云括結也】以邕經學深奥故密特稽問宜披露失得指陳政要勿有依違自生疑諱具對經術以皁囊封上【漢官儀曰凡章表皆啟封其言密事得皁囊也】邕對曰臣伏惟陛下聖徳允明深悼災咎襃臣末學特垂訪及非臣螻蟻所能堪副斯誠輸寫肝膽出命之秋豈可以顧患避害使陛下不聞至戒哉臣伏思諸異皆亡國之怪也天於大漢殷勤不已故屢出祅變以當譴責欲令人君感悟改危即安今災眚之發不於它所逺則門垣近在寺署其為監戒可謂至切蜺墮雞化皆婦人干政之所致也前者乳母趙嬈貴重天下【嬈音女鳥反】生則貲藏侔於天府死則邱墓踰於園陵兩子受封兄弟典郡續以永樂門史霍玉依阻城社又為姦邪今者道路紛紛復云有程大人者察其風聲将為國患宜高為隄防明設禁令深惟趙霍以為至戒【趙嬈及霍玉也】今聖意勤勤思明邪正而聞太尉張顥為玉所進光祿勲姓璋【姓姓也璋名也漢有姓偉】有名貪濁又長水校尉趙玹【音蔡邕集玹作】屯騎校尉蓋升並叨時幸榮富優足宜念小人在位之咎退思引身避賢之福【尚書曰君子在野小人在位】伏見廷尉郭禧純厚老成光祿大夫橋聰達方直故太尉劉寵忠實守正並宜為謀主數見訪問夫宰相大臣君之四體【謂股肱也】委任責成優劣已分不宜聽納小吏雕琢大臣也【雕琢猶鐫削以成其罪也】又尚方工技之作鴻都篇賦之文可且消息以示惟憂詩云畏天之怒不敢戲豫天戒誠不可戲也宰府孝廉士之高選近者以辟召不愼切責三公而今並以小文超取選舉開請託之門違明王之典衆心不厭莫之敢言【厭伏也音一葉反】臣願陛下忍而絶之思惟萬機以荅天望聖朝既自約厲左右近臣亦宜從化人自抑損以塞咎戒則天道虧滿鬼神福謙矣臣以愚戇感激忘身敢觸忌諱手書具對夫君臣不密上有漏言之戒下有失身之禍【易曰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願寢臣表無使盡忠之吏受怨姦仇章奏帝覽而歎息因起更衣曹節於後竊視之悉宣語左右事遂漏露其為邕所裁黜者皆側目思報初邕與司徒劉郃素不相平叔父衞尉質【質字子文著漢職儀】又與将作大匠楊球有隙球即中常侍程璜女夫也璜遂使人飛章言邕質數以私事請託於郃郃不聽邕含隱切志欲相中【中傷也】於是詔下尚書召邕詰狀邕上書自陳曰臣被召問以大鴻臚劉郃前為濟隂太守臣屬吏張宛長休百日【休假也前書音義曰吏病滿百日當免也】郃為司隸又託河内郡吏李竒為州書佐【續漢志曰書佐主幹文書】及營䕶故河南尹羊陟侍御史胡母班郃不為用致怨之狀【邕集其奏曰邕屬張宛長休百日郃假宛五日復屬河南李竒為書佐郃不為召太山黨魁羊陟與邕季父衛尉質對門九族質為尚書營䕶阿擁令文書不覺郃被詔書考胡母班等辭與陟為黨質及邕頻詣郃問班所及郃不應遂懷怨恨欲必中傷郃制曰下司隸校尉正處上邕集作綦母班也】臣征營怖悸肝膽塗地不知死命所在竊自尋案實屬宛竒不及陟班凡休假小吏非結恨之本與陟姻家豈敢申助私黨如臣父子欲相傷陷當明言臺閣具陳恨狀所緣内無寸事而謗書外發宜以臣對與郃參驗臣得以學問特蒙襃異執事祕館操管御前姓名貎狀微簡聖心今年七月召詣金商門問以災異齎詔申旨誘臣使言【齎猶持也與賫通】臣實愚戇唯識忠藎出命忘軀不顧後害遂譏刺公卿内及寵臣實欲以上對聖問救消災異䂓為陛下建康寧之計陛下不念忠臣直言宜加掩蔽誹謗卒至便用疑怪盡心之吏豈得容哉詔書毎下百官各上封事欲以改政思譴除凶致吉而言者不蒙延納之福旋被陷破之禍今皆杜口結舌以臣為戒誰敢為陛下盡忠孝乎臣季父質連見拔擢位在上列臣被蒙恩渥數見訪逮言事者因此欲陷臣父子破臣門户非復發糾姦伏補益國家者也臣年四十有六孤特一身得託名忠臣死有餘榮恐陛下於此不復聞至言矣臣之愚冗職當咎患但前者所對質不及聞【前在金商門對事之時質為下邳相故不聞也】而衰老白首横見引逮隨臣摧没幷入阬埳誠寃誠痛臣一入牢獄當為楚毒所迫趣以飲章辭情何緣復聞【趣音促飲猶隱郤告人姓名無可對問章者今之表也邕集曰光和元年都官從事張恕以辛卯詔書收邕送雒陽詔獄考吏張靜謂邕曰省君章云欲讎怨未有所施法令無此以詔書又刋章家姓名不得對相指斥考事君學多所見古今如此豈一事乎荅曰曉是吏遂飲章為文書臣賢案俗本有不解飲字或改為報或改為款並非也】死期垂至冒昧自陳願身當辜戮匄質不幷坐【匄乞也】則身死之日更生之年也惟陛下加餐為萬姓自愛於是下邕質於洛陽獄劾以仇怨奉公議害大臣大不敬弃市事奏中常侍呂强愍邕無罪請之帝亦更思其章有詔減死一等與家屬髠鉗徙朔方不得以赦令除楊球使客cq=71追路刺邕客感其義皆莫為用球又賂其部主使加毒害所賂者反以其情戒邕故每得免焉居五原安陽縣【即西安陽懸也故城在今勝州銀城縣】邕前在東觀與盧植韓說等撰補後漢記會遭事流離不及得成因上書自陳奏其所著十意【猶前書十志也邕别傳曰邕昔作漢記十意未及奏上遭事流離因上書自陳曰臣既到徙所乘塞守烽職在望憂怖焦灼無心能復操筆成草致章闕廷誠知聖朝不責臣謝但懷愚心有所不竟臣自在布衣常以為漢書十志下盡王莽而止光武以來唯記紀傳無續志者臣所事師故太傅胡廣知臣頗識其門户略以所有舊事與臣雖未備悉粗見首尾積累思惟二十餘年不在其位非外史庶人所得擅述天誘其得備著作郎建言十志皆當撰錄會臣被罪逐放邊野恐所懷隨軀朽腐抱恨黄泉遂不設施謹先顚踣科條諸志臣欲刪定者一所當接續者四前志所無臣欲著者五及經典羣書所宜捃摭本奏詔書所當依據分别首目幷書章左惟陛下留神省察臣謹因臨戎長霍圉封上有律歴意第一禮意第二樂意第三郊祀意第四天文意第五車服意第六】分别首目連置章左帝嘉其才高會明年大赦乃宥邕還本郡邕自徙及歸凡九月焉将就還路五原太守王智餞之酒酣智起舞屬邕邕不為報【屬猶勸也音燭】智者中常侍王甫弟也素貴驕慙於賔客詬邕曰徒敢輕我邕拂衣而去智銜之密告邕怨於囚放謗訕朝廷内寵惡之邕慮卒不免乃亡命江海逺跡吳㑹【張騭文士傳曰邕告吳人曰吾昔嘗經會稽髙遷亭見屋椽竹東問第十六可以為笛取用果有異聲伏滔長笛賦序云柯亭之觀以竹為椽邕取為笛竒聲獨絶也】往來依太山羊氏積十二年在吳吳人有燒桐以㸑者邕聞火烈之聲知其良木因請而裁為琴果有美音而其尾猶焦故時人名曰焦尾琴焉【傅琴賦序曰齊桓公有鳴琴曰號鍾楚莊有鳴琴曰繞梁司馬相如綠綺蔡邕有焦尾皆名器也】初邕在陳留也其鄰人有以酒食召邕者比往而主以酣焉客有彈琴於屛邕至門試潛聽之曰憘【歎聲也音僖】以樂召我而有殺心何也遂反命者告主人曰蔡君向來至門而去邕素為邦鄉所宗主人遽自追而問其故邕具以告莫不憮然【憮猶怪也音武】彈琴者曰我向鼓絃見螳蜋方向鳴蟬蟬将去而未飛螳蜋為之一前一郤吾心聳然惟恐螳蜋之失之也此豈為殺心而形於聲者乎邕莞然而笑曰【莞笑貎也音胡板反】此足以當之矣中平六年靈帝崩董卓為司空聞邕名高辟之稱疾不就卓大怒詈曰我力能族人蔡邕遂偃蹇者不旋踵矣又切勅州郡舉邕詣府邕不得已到署祭酒甚見敬重舉高第補侍御史又轉侍書御史遷尚書三日之間周歴三臺遷巴郡太守復留為侍中初平元年拜左中郎将從獻帝遷都長安封高陽鄉侯董卓賔客部曲議欲尊卓比太公稱尚父卓謀之於邕邕曰太公輔周受命翦商故特為其號今明公威德誠為巍巍然比之尚父愚意以為未可宜須關東平定車駕還反舊京然後議之卓從其言初平二年六月地震卓以問邕邕對曰地震者隂盛侵陽臣下踰制之所致也前春郊天公奉引車駕乘金華青蓋畫兩轓逺近以為非宜【續漢志曰乘輿大駕公卿奉引皇大子皇子皆安車朱輪青盖金華畫轓廣雅轓箱也】卓於是改乘皁蓋車【續漢志曰中二千石二千石皆皁蓋朱兩轓】卓重邕才學厚相遇待毎集讌輒令邕鼓琴賛事邕亦毎存匡益然卓多自佷用【○劉攽曰案文多自佷用不成文理當云卓佷多自用】邕恨其言少從謂從弟谷曰董公性剛而遂非終難濟也吾欲東奔兖州若道逺難達且遯逃山東以待之何如谷曰君状異恒人每行觀者盈集以此自匿不亦難乎邕乃止及卓被誅邕在司徒王允坐殊不意言之而歎有動於色允勃然叱之曰董卓國之大賊幾傾漢室君為王臣所宜同忿而懷其私遇以忘大節今天誅有罪而反相傷痛豈不共為逆哉即收付廷尉治罪邕陳辭謝乞黥首刖足繼成漢史士大夫多矜救之不能得太尉馬日磾馳往謂允曰伯喈曠世逸才多識漢事當續成後史為一代大典且忠孝素著而所坐無名誅之無乃失人望乎允曰昔武帝不殺司馬遷使作謗書流於後世【凡史官記事善惡必書謂遷所著史記但是漢家不善之事皆為謗也非獨指武帝之身即髙祖善家令之言武帝筭緍酤之類是也班固集云司馬遷著書成一家之言至以身陷刑故微文刺譏貶損當世非誼士也】方今國祚中衰神器不固不可令佞臣執筆在幼主左右既無益聖德復使吾黨䝉其訕議日磾退而告人曰王公其不長世乎善人國之紀也制作國之典也滅紀廢典其能久乎邕遂死獄中允悔欲止而不及時年六十一搢紳諸儒莫不流涕北海鄭聞而歎曰漢世之事誰與正之兖州陳留聞皆畫像而頌焉其撰集漢事未見錄以繼後史適作靈紀及十意又補諸列傳四十二篇因李傕之亂湮没多不存所著詩賦碑誄銘讚連珠箴弔論議獨斷勸學釋誨敘樂女訓篆埶祝文章表書記凡百四篇傳於世
  論曰意氣之感士所不能忘也流極之運有生所共深悲也【流極皆放也極音紀力反】當伯喈抱鉗扭徙幽裔仰日月而不見照燭臨風塵而不得經過【謂廹促之令不得避風塵也】其意豈及語平日倖全人哉及解刑衣竄甌越潛舟江壑不知其逺捷歩深林尚苦不密但願北首舊邱歸骸先壟又可得乎董卓一旦入朝辟書先下分明枉結信宿三遷【謂三日之間位歴三臺也】匡導既申狂僭屢革資同人之先號得北叟之後福【易同人卦曰先號咷而後笑北叟塞上叟也其馬亡入胡中人皆弔之叟曰何知非福居數月其馬引胡駿馬而歸人皆賀之叟曰何知非禍及家富馬良其子好騎墮而折髀人皆弔之叟曰何知非福居一年胡夷大入丁壯皆戰死者十九其子獨以跛之故子父相保見淮南子也】屬其慶者夫豈無懷【慶謂恩遇也懷思也荷恩遇者豈不思之乎】君子斷刑尚或為之不舉【左傳鄭伯見虢叔曰夫司寇行戮君為之不舉杜注云不舉盛饌也】況國憲倉卒慮不先圖矜情變容而罰同邪黨執政乃追怨子長謗書流後【執政謂王允也】放此為戮【放音甫往反】未或聞之典刑
  贊曰季長戚氏才通情侈苑囿典文流恱音伎【侈謂紗帳女樂之類音伎謂鼓琴吹笛之屬也】邕實慕靜心精辭綺斥言金商南徂北徙【謂對事於金商門指斥而言無隱諱也】籍梁懷董名澆身毁【籍梁謂融因籍梁冀貴幸為作西第頌懷董謂邕懷董卓之恩也澆薄也】
  【劉攽曰此卷内詔字多改作制字待詔作待制是也又言誥羣臣各言政要亦本是詔字盖武太后諱照此時悉回避照字後人既已改還本字尚有遺者故爾】







  後漢書卷九十下
  後漢書卷九十下考證
  蔡邕傳不寢寐者十旬○宋本作七旬
  奏求正定六經文字○【臣世駿】按此與張馴傳皆云奏求正定六經文字而靈帝紀云詔諸儒正五經文字儒林傳序云詔諸儒正定五經刻於石碑盧植傳云時始立太學石經以正五經文字李廵傳云乃白帝與諸儒共刻五經文於石考邕傳注引洛陽記亦祗有尚書周易公羊傳禮記論語晉羊欣筆法魏酈元水經注亦祗言五經意憙平四年邕等所奏求定者六經暨光和六年書丹立石祗五經耳
  邕乃自書冊於碑○冊字何焯校本改丹
  皆屈情從制○屈情二字監本訛作出清從宋本改奏其所著十意注唯記紀傳○記字一本作有


  後漢書卷九十下考證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九十一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左周黄列傳第五十一
  左雄傳
  左雄字伯豪南郡湼陽人也安帝時舉孝廉稍遷冀州刺史州部多豪族好請託雄常閉門不與交通奏案貪猾二千石無所囘忌永建初公車徴拜議郎時順帝新立大臣懈怠朝多闕政雄數言事其辭深切尚書僕射虞詡以雄有忠公節上疏薦之曰臣見方今公卿以下類多拱默以樹恩為賢盡節為愚至相戒曰白璧不可為容容多後福【容容猶和同也言不可獨為白玉之清潔當與衆人和同也】伏見議郎左雄數上封事至引陛下身遭難戹以為警戒實有王臣蹇蹇之節周公謨成王之風【謨謀也即尚書立政無逸篇之類也】宜擢在喉舌之官必有匡弼之益由是拜雄尚書再遷尚書令上疏陳事曰臣聞柔逺和邇莫大寜人寜人之務莫重用賢用賢之道必存考黜是以臯陶對禹貴在知人安人則惠黎民懐之【尚書臯陶謨之詞也惠愛也黎衆也】分伯建侯代位親民民用和睦禮讓以興故詩云有渰淒淒興雨祁祁雨我公田遂及我私【詩云小雅也渰隂雲也淒淒雲興貌祁徐也言隂陽和風雨時先雨公田乃及私田】及幽厲昬亂不自為政【詩小雅刺幽王曰不自為政卒勞百姓】襃豔用權七子黨進賢愚錯緒深谷為陵故其詩云四國無政不用其良又曰哀今之人胡為虺蜴言人畏吏如虺蜴也【襃豔謂襃姒也豔色羙也七子皆襃姒之親黨謂皇甫為卿士仲允為膳夫家伯為宰畨為司徒蹶為趣馬棸子為内史楀為師氏也幽王滛於色七子皆用言妻黨盛也四國四方之國也虺蝪之性見人則走哀今之人皆如是傷時政事也詩小雅番音方元反棸音側流反楀音記禹反】宗周既滅六國并秦阬儒泯典剗革五等更立郡縣【剗削也五等謂諸侯】縣設令長郡置守尉什伍相司封豕其民【史記商鞅為秦定變法之令令人什伍而相收司犯禁相連坐不告姦者腰斬揚雄長楊賦曰秦窫窳其士封豕其人也】大漢受命雖未復古然克慎庶官蠲苛救敝恱以濟難撫而循之至於文景天下康乂誠由靖寛柔克慎官人故也降及宣帝興於仄陋綜覈名實知時所病刺史守相輙親引見考察言行信賞必罰帝乃歎曰民所以安而無怨者政平吏良也與我共此者其唯良二千石乎以為吏數變易則下不安業久於其事則民服教化其有政理者輙以璽書勉勵增秩賜金或爵至關内侯公卿缺則以次用之是以吏稱其職人安其業漢世良吏於兹為盛故能降來儀之瑞建中興之功【宣帝時鳳皇五至因以紀年】漢初至今三百餘載俗浸彫敝巧偽滋萌下飾其詐上肆其殘典城百里轉動無常各懐一切莫慮長久謂殺害不辜為威風聚斂整辦為賢能以理己安民為劣弱以奉法循理為不化髠鉗之戮生於睚皆覆尸之禍成於喜怒視民如寇讎稅之如豺虎【國語曰鬭丹廷見令尹子常與之語問畜貨聚焉歸以語其弟曰楚其亡乎吾見令尹如餓獸豺虎焉殆必亡者也○劉攽曰注畜貨聚焉案國語作聚馬此誤】監司項背相望【項背相望謂前後相顧也背音軰】與同疾疢見非不舉聞惡不察觀政於亭傳責成於期月【期匝也謂一嵗】言善不稱徳論功不據實虚誕者獲譽拘檢者離毁【離遭也】或因罪而引髙或色斯以求名【因罪遁以求髙尚之名也論語曰色斯舉矣言觀前人之顔色也】州宰不覆競共辟召踴躍升騰超等踰匹或考奏捕案而亡不受罪會赦行賂復見洗滌朱紫同色清濁不分故使姦猾枉濫輕忽去就拜除如流缺動百數鄉官部吏職斯禄薄【斯賤也】車馬衣服一出於民亷者取足貪者充家特選横調【調徴也】紛紛不絶送迎煩費損政傷民和氣未洽災不消咎皆在此今之墨綬猶古之諸侯【墨綬謂令長即古子男之國也】拜爵王庭輿服有庸【庸常也】而齊於匹豎叛命避負非所以崇憲明理惠育元元也臣愚以為守相長吏惠和有顯效者可就増秩勿使移徙非父母喪不得去官其不從法禁不式王命錮之終身【式用也】雖會赦令不得齒列若被劾奏亡不就法者徙家邉郡以懲其後鄉部親民之吏皆用儒生清白任從政者【任堪也音人林反】寛其負算【負欠也算口錢也儒生未有品秩故寛之】增其秩禄吏職滿嵗宰府州郡乃得辟舉如此威福之路塞虚偽之端絶送迎之役損賦斂之源息循理之吏得成其化率土之民各寕其所追配文宣中興之軌【文帝宣帝也文帝遭吕氏難故亦云中興也】流光垂祚永世不刊帝感其言申下有司考其眞偽詳所施行雄之所言皆明達政體而宦豎擅權終不能用自是選代交互令長月易迎新送舊勞擾無己或官寺空曠無人案事每選部劇乃至逃亡永建三年京師漢陽地皆震裂水泉涌出四年司冀復有大水雄推較災異以為下人有逆上之徴【天鏡經曰大水自平地出破山殺人其國有兵】又上疏言宜密為備以俟不虞尋而青冀揚州盗賊連發數年之間海内擾亂其後天下大赦賊雖頗觧而官猶無備流叛之餘数月復起雄與僕射郭䖍共上疏以為寇賊連年死亡太半一人犯法舉宗羣亡宜及其尚微開令改悔若告黨與者聽除其罪能誅斬者明加其賞書奏並不省又上言宜崇經術繕脩太學帝從之陽嘉元年太學新成詔試明經者補弟子增甲乙之科員各十人除京師及郡國耆儒年六十以上為郎舍人諸王國郎者百三十八人雄又上言郡國孝亷古之貢士出則宰民宣協風教若其面墻則無所施用孔子曰四十而不惑禮稱强仕請自今孝亷年不滿四十不得察舉皆先詣公府諸生試家法【儒有一家之學故稱家法】文吏課牋奏副之端門練其虚實以觀異能以羙風俗有不承科令者正其罪法若有茂才異行自可不拘年齒帝從之於是班下郡國明年有廣陵孝亷徐淑【謝承書曰淑字伯達廣陵海西人也寛裕博雅好學樂道随父慎在京師賛孟氏易春秋公羊禮記周官善誦太公六韜交接英雄常有壯志舉茂才除渤海脩令遷琅邪都尉也】年未及舉臺郎疑而詰之對曰詔書曰有如顔回子竒不拘年齒【解見順帝紀】是故本郡以臣充選郎不能屈雄詰之曰昔顔回聞一知十孝亷聞一知幾邪淑無以對乃譴却郡於是濟隂太守胡廣等十餘人皆坐謬舉免黜唯汝南陳蕃潁川李膺下邳陳球等三十餘人得拜郎中自是牧守畏慄莫敢輕舉迄于永熹察選清平多得其人雄又奏徴海内名儒為博士使公卿子弟為諸生有志撡者加其俸禄及汝南謝亷河南趙建年始十二各能通經雄並奏拜童子郎於是負書來學雲集京師初帝廢為濟隂王乳母宋娥與黄門孫程等共議立帝帝後以娥前有謀遂封為山陽君邑五千戸又封大將軍梁商子冀襄邑侯雄上封事曰夫裂土封侯王制所重髙皇帝約非劉氏不王非有功不侯孝安皇帝封江京王聖等遂致地震之異永建二年封隂謀之功又有日食之變數術之士咸歸咎於封爵今青州饑虚盗賊未息民有乏絶上求稟貸陛下乾乾勞思以濟民為務宜循古法寜靜無為以求天意以消災異誠不宜追録小恩虧失大典帝不聽雄復諌曰臣聞人君莫不好忠正而惡䜛諛然而歴世之患莫不以忠正得罪䜛諛䝉倖者蓋聽忠難從諛易也夫刑罪人情之所甚惡貴寵人情之所甚欲是以時俗為忠者少而習諛者多故令人主數聞其美稀知其過迷而不悟至於危亡臣伏見詔書顧念阿母舊徳宿恩欲特加顯賞案尚書故事無乳母爵邑之制唯先帝時阿母王聖為野王君聖造生䜛賊廢立之禍生為天下所咀嚼死為天下所歡快桀紂貴為天子而庸僕羞與為比者以其無義也夷齊賤為匹夫而王侯爭與為伍者以其有徳也今阿母躬蹈約儉以身率下羣僚蒸庶莫不向風而與王聖並同爵號懼違本撡失其常願臣愚以為凡人之心理不相逺其所不安古今一也百姓深懲王聖傾覆之禍民萌之命危於累卵常懼時世復有此類怵惕之念未離於心恐懼之言未絶於口乞如前議嵗以千萬給奉阿母内足以盡恩愛之歡外可不為吏民所怪梁冀之封事非禨急宜過災戹之運然後平議可否會復有地震緱氏山崩之異雄復上疏諫曰先帝封野王君漢陽地震今封山陽君而京城復震專政在隂其災尤大臣前後瞽言封爵至重王者可私人以財不可以官宜還阿母之封以塞災異今冀己髙讓山陽君亦宜崇其本節雄言數切至娥亦畏懼辭讓而帝戀戀不能已卒封之後阿母遂以交遘失爵是時大司農劉據以職事被譴召詣尚書傳呼促歩又加以捶撲雄上言九卿位亞三事班在大臣行有佩玉之節動有庠序之儀【禮記曰公侯佩山玉而朱組綬大夫佩水蒼玉而緇組綬】孝明皇帝始有撲罰皆非古典帝從而改之其後九卿無復捶撲者自雄掌納言多所匡肅毎有章表奏議臺閣以為故事遷司校尉初雄薦周舉為尚書舉既稱職議者咸稱焉及在司又舉故冀州刺史馮直以為將帥而直嘗坐臧受罪舉以此劾奏雄雄恱曰吾嘗事馮直之父而又與直善今宣光以此奏吾乃是韓厥之舉也由是天下服焉【韓厥韓獻子也國語曰趙宣子舉獻子於靈公以為司馬河曲之役宣子使人以其乘車干行獻子執而戮之宣子皆告諸大夫曰可賀我矣吾舉厥也而中吾乃今知免於罪矣】明年坐法免後復為尚書永和三年卒
  周舉傳
  周舉字宣光汝南汝陽人陳留太守防之子防在儒林傳舉姿貌短陋而博學洽聞為儒者所宗故京師為之語曰五經從横周宣光延熹四年辟司徒李郃府時宦豎孫程等既立順帝誅滅諸閻議郎陳禪以為閻太后與帝無母子恩宜徙别舘絶朝見羣臣議者咸以為宜舉謂郃曰昔鄭武姜謀殺莊公公誓之黄泉秦始皇怨母失行久而隔絶後感潁考叔茅焦之言循復子道書傳美之【鄭武姜生莊公及共叔叚愛叔叚謀殺荘公公誓之曰不及黄泉無相見也既而悔之潁考叔為潁谷封人曰若掘地及泉隧而相見其誰曰不然公從之遂為母子如初事見左傳茅焦事觧見蘇竟傳也】今諸閻新誅太后幽在離宫若悲愁生疾一旦不虞主上將何以令於天下如從禪議後世歸咎明公宜密表朝廷令奉太后率厲羣臣朝覲如舊以厭天心以荅人望郃即上䟽陳之明年正月帝乃朝于東宫太后由此以安後長樂少府朱倀【音丑良反】代郃為司徒舉猶為吏時孫程等坐懐表上殿爭功帝怒悉徙封逺縣勑洛陽令促期發遣舉說朱倀曰朝廷在西鍾下時非孫程等豈立【朝廷謂順帝也孫程與王康䓁十八人謀於西鍾下共立濟隂王為順帝也】雖韓彭吳賈之功何以加諸【韓信彭越吳漢賈復也】今忘其大徳録其小過如道路夭折帝有殺功臣之譏及今未去宜急表之倀曰今詔怒二尚書己奏其事吾獨表此必致罪譴舉曰明公年過八十位至台輔不於今時竭忠報國惜身安寵欲以何求禄位雖全必䧟佞邪之譏諫而獲罪猶有忠貞之名若舉言不足採請從此辭倀乃表諫帝果從之舉後舉茂才為平丘令【平丘縣屬陳留郡】上書言當世得失辭甚切正尚書郭䖍應賀等見之歎息共上疏稱舉忠直欲帝置章御坐以為規誡【章謂所上之書】舉稍遷并州刺史太原一郡舊谷以介子推焚骸有龍忌之禁【新序曰晉文公反國介子推無爵遂去而之介山之上文公求之不得乃焚其山推遂不出而焚死事具耿恭傳龍星木之位也春見東方心為大火懼火之盛故為之禁火俗傳云子推以此日被焚而禁火】至其亡月咸言神靈不樂舉火由是士民每冬中輙一月寒食莫敢煙爨老小不堪歳多死者舉既到州乃作弔書以置子推之廟言盛冬去火殘損民命非賢者之意以宣示愚民使還温食【其事見桓譚新論及汝南先賢傳也】於是衆惑稍解風俗頗革轉冀州刺史陽嘉三年司校尉左雄薦舉徴拜尚書舉與僕射黄瓊同心輔政名重朝廷左右憚之是嵗河南三輔大旱五穀災傷天子親自露坐徳陽殿東廂請雨又下司河南禱祀河神名山大澤詔書以舉才學優深特下䇿問曰朕以不徳仰承三綂【天統地統人統謂之三統事見白虎通】夙興夜寐思協大中【尚書洪範曰建用皇極孔安國注云皇大也極中也言立大中之道而行之也】頃年以來旱災屢應稼穡焦枯民食困乏五品不訓王澤未流【五品五常之教也書曰五品不遜汝作司徒敬敷五教在寛訓亦遜之義】羣司素餐據非其位審所貶黜變復之徴厥効何由分别具對勿有所諱舉對曰臣聞易稱天尊地卑乾坤定矣二儀交構乃生萬物萬物之中以人為貴故聖人養之以君成之以化順四時之宜適隂陽之和使男女婚娶不過其時包之以仁恩導之以徳教示之以災異訓之以嘉祥此先聖承乾養物之始也夫隂陽閉隔則二氣否塞二氣否塞則人物不昌人物不昌則風雨不時風不時則水旱成災陛下處唐虞之位未行堯舜之政近廢文帝光武之法而循亡秦奢侈之欲内積怨女外有曠夫今皇嗣不興東宫未立傷和逆理斷絶人倫之所致也非但陛下行此而已豎宦之人亦復虚以形埶威侮良家取女閉之至有白首歿無配偶逆於天心【歿終也】昔武王入殷出傾宫之女【帝王紀曰武王入殷命召公釋箕子之囚表商容之閭出傾宫之女於諸侯】成湯遭災以六事剋己【帝王紀曰湯伐桀後大旱七年洛川竭使人持三足鼎祝於山川曰政不節邪使人疾邪苞苴行邪䜛夫昌邪宫室榮邪女謁行邪何不雨之極也】魯僖遇旱而自責祈雨【解見楊厚傳】皆以精誠轉禍為福自枯旱以來彌歴年嵗未聞陛下改過之効徒勞至尊暴露風塵誠無益也又下州郡祈神致請昔齊有大旱景公欲祀河伯晏子諫曰不可夫河伯以水為城國魚鼈為民庶水盡魚枯豈不欲雨自是不能致也【晏子春秋之文】陛下所行但務其華不尋其實猶縁木求魚却行求前【縁木求魚見孟子之文韓詩外傳曰夫明鏡所以照形徃古所以知今夫惡知徃古之所以危亡無異却行而求逮於前人也】誠宜推信革政崇道變惑出後宫不御之女理天下寃枉之獄除大官重膳之費夫五品不訓責在司徒有非其位宜急黜斥臣自藩外擢典納言學薄智淺不足以對易傳曰陽感天不旋日【易稽覽圗之文也解見郎顗傳也】惟陛下留神裁察因召見舉及尚書令成翊世僕射黄瓊問以得失舉等並對以為宜愼官人去斥貪汙離逺佞邪循文帝之儉尊孝明之教則時雨必應帝曰百官貪汙佞邪者為誰乎舉獨對曰臣從下州超備機密不足以别羣臣【别音彼列反】然公卿大臣數有直言者忠貞也阿諛茍容者佞邪也司徒視事六年未聞有忠言異謀愚心在此其後以事免司徒劉崎遷舉司校尉永和元年災異數見省内惡之詔召公卿中二千石尚書詣顯親殿問曰言事者多云昔周公攝天子事及薨成王欲以公禮葬之天為動變及更葬以天子之禮即有反風之應【尚書洪範五行傳曰周公死成王不圗大禮故天大雷雨禾偃大木㧞及成王寤金縢之䇿改周公之葬尊以王禮申命魯郊而天立復風雨禾稼盡起】北鄉侯親為天子而葬以王禮故數有災異宜加尊諡列於昭穆羣臣議者多謂宜如詔㫖舉獨對曰昔周公有請命之應隆太平之功故皇天動威以章聖徳北鄉侯本非正統姦臣所立立不踰嵗年號未改皇天不祐大命天昏【杜預注左傳曰短折曰夭未名曰昏】春秋王子猛不稱崩魯子野不書葬【子猛周景王之子子野魯襄公之子春秋經書王子猛卒杜元凱注云未即位故不言崩又曰秋九月癸巳子野卒注曰不書葬未成君也】今北鄉侯無它功徳以王禮葬之於事己崇不宜稱諡災之來弗由此也於是司徒黄尚太常桓焉等七十人同舉議帝從之尚字河伯河南郡人也少歴顯位亦以政事稱舉出為蜀郡太守坐事免大將軍梁商表為從事中郎甚敬重焉六年三月上巳日商大㑹賔客讌于洛水【周官曰女巫掌嵗時祓除釁沴鄭云如今三月上巳水上之類也司馬彪續漢書曰三月上巳宫人皆絜於東流水上自洗濯祓除為大絜也】舉時稱疾不徃商與親暱酣飲極歡及酒䦨倡罷繼以䪥露之歌坐中聞者皆為掩涕【纂文曰䪥露今之挽歌也崔豹古今注䪥露歌曰䪥上露何易晞露晞明朝還復落人死一去何時歸】太僕張种時亦在焉會還以事告舉舉歎曰此所謂哀樂失時非其所也殃將及乎【左傳曰叔孫昭子與宋公語相泣樂祁退而告人曰君與叔孫其皆死乎吾聞之哀樂而樂哀皆喪心也心之精爽是謂魂魄魂魄去之何以能久也】商至秋果薨商疾篤帝親臨幸問以遺言對曰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臣從事中郎周舉清髙忠正可重任也由是拜舉諫議大夫時連有災異帝思商言召舉於顯親殿問以變舉對曰陛下初立遵脩舊典興化致政逺近肅然頃年以來稍違於前朝多寵倖禄不序徳觀天察人準今方古誠可危懼書曰僣恒暘若【尚書洪範之言也孔安國注曰君行僣差則常暘順之也】夫僣差無度則言不從而下不正陽無以制則上擾下竭宜密嚴勑州郡察彊宗大姦以時禽討其後江淮猾賊周生徐鳳等處處並起如舉所陳時詔遣八使巡行風俗皆選素有威名者乃拜舉為侍中與侍中杜喬守光禄大夫周栩前青州刺史馮羡尚書欒巴侍御史張綱兖州刺史郭遵大尉長史劉班並守光禄大夫分行天下其刺史二千石有臧罪顯明者驛馬上之墨綬以下便輙收舉其有清忠惠利為百姓所安宜表異者皆以狀上於是八使同時俱拜天下號曰八俊舉於是劾奏貪猾表薦公清朝廷稱之遷河内太守徴為太鴻臚及梁太后臨朝詔以殤帝㓜崩廟次宜在順帝下太常馬訪奏宜如詔書諫議大夫呂勃以為應依昭穆之序先殤帝後順帝詔下公卿舉議曰春秋魯閔公無子庶兄僖公代立其子文公遂躋僖於閔上孔子譏之書曰有事於太廟躋僖公傳曰逆祀也【事見左氏傳】及定公正其序經曰從祀先公為萬世法也【左氏傳從祀先公杜預云從順也先公閔公僖公也將正二公之位親盡故通言先公也】今殤帝在先於秩為父順帝在後於親為子先後之義不可改昭穆之序不可亂呂勃議是也太后下詔從之遷光禄勲會遭母憂去職後拜光禄大夫建和三年卒朝廷以舉清公亮直方欲以為宰相深痛惜之乃詔告光禄勲汝南太守曰昔在前世求賢如渇封墓軾閭以光賢哲【尚書曰武王入殷封比干墓軾商容閭】故公叔見誄翁歸䝉述所以昭忠厲俗作範後昆【公叔文子衛大夫也文子卒其子戍請諡於君君曰昔者衛國凶饑夫子為粥與國之餓者不亦惠乎衛國有難夫子以其死衛寡人不亦貞乎夫子聽衛國之政脩其班制不亦文乎諡夫子貞惠文子事見禮記尹翁歸為右扶風宣帝下詔襃賜金百斤班固曰翁歸承風帝厥聲故曰蒙述也○劉攽曰注尹翁歸為右扶風案文少一卒字】故光禄大夫周舉性侔夷魚【伯夷史魚也】忠踰随管【随會管仲】前授牧守及還納言出入京輦有欽哉之績【史記堯典曰咨十有二牧欽哉】在禁闈有密靜之風予録乃勲用登九列方欲式序百官亮協三事不永夙終用乖逺圖朝廷愍悼良為愴然詩不云乎肇敏戎功用錫爾祉【詩大雅也肇謀也敏㨗也戎汝也錫賜也祉福也】其令將大夫以下到喪發日復會弔加賜錢十萬以旌委蛇素絲之節焉【國風羔羊詩羔羊之皮素絲五紽退食自公委蛇委蛇】子勰【音叶】
  勰字巨勝少尚虚以父任為郎自免歸家父故吏河南召夔為郡將卑身降禮致敬於勰勰恥交報之因杜門自絶後太守舉孝亷復以疾去時梁冀貴盛被其徴命者莫敢不應唯勰前後三辟竟不能屈後舉賢良方正不應又公車徴纁備禮固辭廢疾常隠處竄身慕老聃清淨杜絶人事巷生荆棘十有餘嵗至延熹二年乃開門延賔㳺談宴樂及秋而梁冀誅年終而勰卒時年五十蔡邕以為知命自勰曾祖父至勰孫恂六世一身皆知名云
  黄瓊傳
  黄瓊字世英江夏安陸人魏郡太守香之子也香在文苑傳瓊初以父任為太子舍人辭病不就遭父憂服闋五府俱辟連年不應永建中公卿多薦瓊者於是會稽賀純廣漢楊厚俱公車徴瓊至綸氏稱疾不進【綸氏即夏之綸國少康之邑也竹書紀年云楚及秦伐鄭綸氏今洛州故嵩陽縣城是也】有司劾不敬詔下縣以禮慰遣遂不得已先是徴聘處士多不稱望李固素慕於瓊乃以書逆遺之曰聞己度伊洛近在萬嵗亭豈即事有漸將順王命乎【萬嵗亭在今洛州故嵩陽縣西北武帝元封元年幸緱氏登太室聞山上呼萬嵗聲者三因以名焉】蓋君子謂伯夷隘栁下惠不恭故傳曰不夷不惠可否之間【論語孔子曰伯夷叔齊不降其志不辱其身謂栁下惠少連降志辱身我則異於是無可無不可鄭注云不為夷齊之清不為惠連之屈故曰異於是也】蓋聖賢居身之所珍也誠遂欲枕山棲谷擬跡巢由斯則可矣若當輔政濟民今其時也自生民以來善政少而亂俗多必待堯舜之君此為志士終無時矣常聞語曰嶢嶢者易缺皦皦者易汙陽春之曲和者必寡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宋玉對楚襄王問曰客有歌於郢中者為下里巴人國中屬而和者数千人為陽春白雪屬而和者不過數百人是其曲彌髙其和彌寡】近魯陽樊君被徴初至朝廷設壇席猶待神明【樊君樊英也事具英傳】雖無大異而言行所守亦無所缺而毁謗布流應時折減者豈非觀聽望深聲名太盛乎自頃徴聘之士胡元安薛孟嘗朱仲昭顧季鴻等其功業皆無所採是故俗論皆言處士純盜虛聲願先生此逺謨令衆人歎服一雪此言耳瓊至即拜議郎稍遷尚書僕射初瓊隨父在臺閣習見故事及後居職達練官曹爭議朝堂莫能抗奪時連有災異瓊上疏順帝曰間者以來卦位錯謬【易乾鑿度曰求卦主嵗術常以太嵗為嵗紀嵗七十六為一紀二十紀為一蔀首即置積蔀首嵗數加所入紀嵗數以三十二除之不足除者以乾坤始數二卦而得一嵗未算即主嵗之卦也】寒燠相干氣數興日闇月散【䝉隂闇也散謂不精明】原之天意殆不虚然陛下宜開石室案河洛【石室藏書之府河洛圖書之文也】外命史官悉條上永建以前至漢初災異與永建以後訖于今日孰為多少又使近臣儒者參考政事數見公卿察問得失諸無功徳者宜皆斥黜臣前頗陳災并薦光禄大夫樊英太中大夫薛包及會稽賀純廣漢楊厚未䝉御省伏見處士巴郡黄錯漢陽任棠年皆耆耋有作者七人之志【論語曰作者七人注云謂伯夷叔齊虞仲夷逸朱張栁下惠少連】宜更見引致助崇大化於是有詔公車徴錯等三年大旱瓊復上疏曰昔魯僖遇旱以六事自讓躬節儉閉女謁放䜛佞者十三人誅稅民受貨者九人【春秋考異郵曰僖公之時雨澤不㴻比于九月公大驚懼率羣臣禱山川以六過自讓絀女謁放下䜛佞郭都之等十三人誅領人之吏受貨賂趙祝等九人曰辜在寡人方今天旱野無生稼寡人當死百姓何謗請以身塞無狀也○劉攽曰注郭都之等案文多一之字】退舍南郊天立大雨今亦宜顧省政事有所損闕務存質儉以易民聽尚方御府息除煩費明勑近臣使遵法度如有不移示以好惡數見公卿引納儒士訪以政化使陳得失又囚徒尚積多致死亡亦足以感傷和氣招降災旱若改敝從善擇用嘉謀則災消福至矣書奏引見徳陽殿使中常侍以瓊奏書屬主者施行自帝即位以後不行籍田之禮瓊以國之大典不宜久廢上疏奏曰自古聖帝哲王莫不敬恭明祀增致福祥故必躬郊廟之禮親籍田之勤以先羣萌率勸農功昔周宣王不籍千畝虢文公以為大譏卒有姜戎之難終損中興之名【國語曰宣王即位不籍千畝虢文公諫曰夫人之大事在農上帝之粢盛於是乎出故稷為大官古者太史順時土農祥晨正日月底于天廟先時九日太史告稷曰陽氣俱蒸土膏其動稷以告王王即齋宫百官御事王耕一墢班三之庶人終于千畝王弗聽後師敗績于姜氏之戎墢音扶發反】竊見陛下遵稽古之鴻業體䖍肅以應天順時奉元懷柔百神朝夕觸塵埃於道路晝暮聆庶政以䘏人雖詩詠成湯之不怠遑書美文王之不暇食誠不能加【詩商頌曰不潜不濫不敢怠遑書曰文王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也】今廟祀適闋而祈榖絜齋之事近在明日臣恐左右之心不欲屢動聖躬以為親耕之禮可得而廢臣聞先王制典籍田有日司徒咸戒司空除壇先時五日有協風之應王即齋宮饗醴載耒誠重之也自癸巳以來仍西北風甘澤不集寒涼尚結【西北風曰不周風亦曰厲風見呂氏春秋也】迎春東郊既不躬親先農之禮所宜自勉以逆和氣以致時風【通義曰八風者八卦之氣八風以時至則隂陽變化之道成萬物得以時育生也】易曰君子自强不息斯其道也【乾卦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也】書奏帝從之頃之遷尚書令瓊以前左雄所上孝廉之選專用儒學文吏於取士之義猶有所遺乃奏增孝悌及能從政者為四科事竟施行又雄前議舉吏先試之於公府又覆之於端門後尚書張盛奏除此科瓊復上言覆試之作將以澄洗清濁覆實虚濫不宜改革帝乃止出為魏郡太守稍遷太常和平中以選入侍講禁中元嘉元年遷司空桓帝欲襃崇大將軍梁冀使中朝二千石以上會議其禮特進胡廣太常羊溥司校尉祝恬太中大夫邊詔等咸稱冀之勲徳其制度賚賞以宜比周公錫之山川土田附庸【詩魯頌曰王曰叔父建爾元子俾侯于魯啓爾土宇為周室輔乃命魯公俾侯于東錫之山川土田附庸注云王成王也叔父周公也○劉攽曰正文以宜周公案以宜不成文理當作宜以】瓊獨建議曰冀前以親迎之勞增邑三千又其子亦加封賞昔周公輔相成王制禮作樂化致太平是以大啓土宇開地七百【禮記明堂位曰周公相武王以伐紂武王崩成王㓜弱周公踐天子位以理天下七年致政於成王以周公有勲勞於天下是以封周公於曲阜地方七百里革車千乗命魯公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禮樂也】今諸侯以戶邑為制不以里數為限蕭何識髙祖於泗水霍光定傾危以興國皆益戶增封以顯其功【髙祖為泗上亭長蕭何佐之後拜何為相國益封五千戶霍光廢昌邑王立宣帝後益封光萬七千戶】冀可比鄧禹合食四縣賞賜之差同於霍光使天下知賞必當功爵不越徳朝廷從之冀意以為恨會以地動䇿免復為太僕永興元年遷司徒轉大尉梁冀前後所託辟召一無所用雖有善人而為冀所飾舉者亦不加命延熹元年以日食免復為大司農明年梁冀被誅大尉胡廣司徒韓縯司空孫朗皆坐阿附免廢復拜瓊為太尉以師傅之恩而不阿梁氏乃封為邟鄉侯【說文云邟潁川縣也漢潁川有周承休侯國元始二年更名曰邟音亢】邑千戸瓊辭疾譲封六七上言㫖懇惻乃許之梁冀既誅瓊首居公位舉奏州郡素行貪汙至死徙者十餘人海内由是翕然望之尋而五侯擅權傾動内外自度力不能匡乃稱疾不起【五侯謂左悺徐璜等】四年以寇賊免其年復為司空秋以地震免七年疾篤上疏諌曰臣聞天者務剛其氣君者務彊其政是以王者處髙自持不可不安履危任力不可不據夫自持不安則顚任力不據則危故聖人升髙據上則以徳義為首渉危蹈傾則以賢者為力唐堯以徳化為冠冕以稷契為筋力髙而益崇動而愈據此先聖所以長守萬國保其社稷者也昔髙皇帝應天順民奮劒而王埽除秦項革命創制降徳流祚至於哀平則帝道不綱秕政日亂遂使姦佞擅朝外戚專恣所冠不以仁義為冕所蹈不以賢佐為力終至顚蹶滅絶漢祚天維陵弛民鬼慘愴頼皇乾眷命炎徳復輝光武以聖武天挺繼統興業創基氷泮之上立足枳棘之林【氷泮喻危䧟枳棘喻艱難】擢賢於衆愚之中畫功於無形之世【形兆也言未有天下之兆畫或作書也】崇禮義於交爭循道化於亂離是自歴髙而不傾任力危而不跌興復洪祚開建中興光被八極垂名無窮至於中葉盛業漸衰陛下初從藩國爰升帝位天下拭目謂見太平而即位以來未有勝政諸梁秉權豎宦充朝重封累職傾動朝廷卿校牧守之選皆出其門羽毛齒革明珠南金之寳殷滿其室【殷盛也】富擬王府埶回天地言之者必族附之者必榮忠臣懼死而杜口萬夫怖禍而木舌【法言曰金口木古也】塞陛下耳目之明更為聾瞽之主故太尉李固杜喬忠以直言徳以輔政念國忘身隕歿為報而坐陳國議遂見殘滅【坐音才卧反】賢愚切痛海内傷懼又前白馬令李雲指言宦官罪穢宜誅皆因衆人之心以救積薪之敝【賈誼上疏曰夫抱火厝積薪之下而寢其上火未及然因謂之安方今之政何以異此也】農杜衆知雲所言宜行懼雲以忠獲罪故上書陳理之乞同日而死所以感悟國家庶雲獲免而雲既不辜衆又并坐天下尤痛益以怨結故朝野之人以忠為諱昔趙殺鳴犢孔子臨河而反夫覆巢破卵則鳳皇不翔刳牲夭胎則麒麟不臻誠物類相感理使其然【史記曰孔子西見趙簡子至於河而聞竇鳴犢舜華之死也臨河而歎曰美哉洋洋丘之不濟此命也夫竇鳴犢舜華晉之賢大夫也趙簡子不得志之時須此兩人而後從政及其得志而殺之丘聞刳胎殺夭則麒麟不至郊薮涸澤而漁則蛟龍不處其淵覆巢毁卵則鳳皇不翔何則君子諱傷其類也事亦見孔子家語文也】尚書周永昔為沛令素事梁冀幸其威埶坐事當罪越拜令職見冀將衰乃陽毁示忠遂因姦計亦取封侯又黄門協邪羣軰相黨自冀興盛腹背相親朝夕圖謀共搆姦軌臨冀當誅無可設巧復記其惡以要爵賞陛下不加清徴審别眞偽復與忠臣並時顯封使朱紫共色粉墨雜蹂所謂抵金玉於沙礫【抵投也音紙】碎珪璧於泥塗四方聞之莫不憤歎昔曾子大孝慈母投杼【解見寇榮傳】伯竒至賢終於流放【說苑曰王國子前母子伯竒後母子伯封後母欲其子立為太子說王曰伯竒好妾王不信其母曰令伯竒於後園妾過其旁王上臺視之即可知王如其言伯竒入園後母隂取蜂十數置单衣中過伯竒邉曰蜂螫我伯竒就衣中取蜂殺之王遥見之乃逐伯竒也○劉攽曰注伯竒王國子案伯竒是尹吉甫子王國未詳】夫䜛諛所舉無髙而不可升相抑無深而不可淪可不察歟臣至頑駑世荷國恩身輕位重勤不補過然懼於永歿負釁益深敢以垂絶之日陳不諱之言庶有萬分無恨三泉【三者數之極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天地人之極數故以三為名者取其深之極也】其年卒時年七十九贈車騎將軍諡曰忠侯孫琬
  琬字子琰少失父早而辯慧祖父瓊初為魏郡太守建和元年正月日食京師不見而瓊以狀聞太后詔問所食多少瓊思其對而未知所況琬年七嵗在傍曰何不言日食之餘如月之初瓊大驚即以其言應詔而深竒愛之後瓊為司徒琬以公孫拜童子郎辭病不就知名京師時司空盛允有疾瓊遣琬問㑹江夏上蠻賊事副府【副本詣公府也】允發書視畢微戲琬曰江夏大邦而蠻多士少琬奉手對曰蠻夷猾夏責在司空因拂衣辭去允甚竒之稍遷五官中郎將時陳蕃為光禄勲深相敬待數與議事舊制光禄舉三署郎以髙功久次才徳尤異者為茂才四行【久次謂久居官次也】時權富子弟多以人事得舉而貧約守志者以窮退見遺京師為之謡曰欲得不能光禄茂才【能音乃來反】於是琬蕃同心顯用志士平原劉醇河東朱山蜀郡殷參等並以才行䝉舉蕃琬遂為權富郎所見中傷事下御史中丞王暢侍御史刁韙韙暢素重蕃琬不舉其事而左右復䧟以朋黨暢坐左轉議郎而免蕃官琬韙俱禁錮韙字子滎彭城人後陳蕃被徴而言事者多訟韙復拜議郎遷尚書在朝有鯁直臣節出為魯東海二郡相性抗厲有明略所在稱神常以法度自整家人莫見墮容焉琬被廢弃㡬二十年至光和末太尉楊賜上書薦琬有撥亂之才由是徴拜議郎擢為青州刺史遷侍中中平初出為右扶風徴拜將作大匠少府太僕又為豫州牧時寇賊陸梁州境彫殘琬討擊平之威聲大震政績為天下表封關内侯及董卓秉政以琬名臣徴為司徒遷太尉更封陽泉鄉侯卓議遷都長安琬與司徒楊彪同諫不從琬退而駮議之曰昔周公營洛邑以寜姬光武卜東都以隆漢天之所啓神之所安大業既定豈宜妄有遷動以虧四海之望時人懼卓暴怒琬必及害固諌之琬對曰昔白公作亂於楚屈廬冒刃而前【新序曰白公勝殺楚惠王王出亡令尹司馬皆死勝㧞劒而屬之於屈廬曰子與我將舍子不與我將殺子屈廬曰詩有之曰莫莫葛纍延于條枚愷悌君子求福不回今子殺子叔父而求福於廬也可乎且吾聞之知命之士見利不動臨死則死是謂人臣之禮故上知天命下知臣道其可刼乎子胡不推之白公勝乃入其劒焉】崔杼弑君於齊晏嬰不懼其盟【解見馮衍傳】吾雖不徳誠慕古人之節琬竟坐免卓猶敬其名徳舊族不敢害後與楊彪同拜光禄大夫及徙西都轉司校尉與司徒王允同謀誅卓及卓將李傕郭汜攻破長安遂收琬下獄死時年五十二
  論曰古者諸侯嵗貢士進賢受上賞非賢貶爵土升之司馬辯論其才論定然後官之任官然後禄之【尚書大傳曰古者諸侯之於天子三年一貢士一適謂之好徳再適謂之賢賢三適謂之有功有功者天子賜以車服弓矢號曰命諸侯有不貢士謂之不率正一不適謂之過再不適謂之傲三不適謂之誣誣者天子絀之一絀以爵再絀以地三絀而爵地畢也】故王者得其人進仕勸其行經邦務所由久矣漢初詔舉賢良方正州郡察孝廉秀才斯亦貢士之方也中興以後復增敦朴有道賢能直言獨行髙節質直清白敦厚之屬榮路既廣觖望難裁自是竊名偽服浸以流競權門貴仕請謁繁興自左雄任事限年試才雖頗有不密固亦因識時宜【○劉攽曰案文當作因時識宜】而黄瓊胡廣張衡崔瑗之徒泥滯舊方互相詭駮循名者屈其短算實者挺其效故雄在尚書天下不敢妄選十餘年間稱為得人斯亦效實之徴乎順帝始以童弱反政而號令自出知能任使故士得用情天下喁喁仰其風采遂乃備纁玉帛以聘南陽樊英天子降寢殿設壇席尚書奉引延問失得急登賢之舉虛降己之禮於是處士鄙生忘其拘儒【拘儒猶褊狹也】拂巾衽褐以企旌車之招矣至乃英能承風俊乂咸事若李固周舉之淵謨深左雄黄瓊之政事貞固桓焉楊厚以儒學進崔瑗馬融以文章顯吳祐蘇章种暠欒巴牧民之良幹龐參虞詡將帥之宏規王龔張晧虚心以推士張綱杜喬直道以糾違郎顗隂陽詳密張衡機術特妙東京之士於兹盛焉向使廟堂納其髙謀疆塲宣其智力帷幄容其蹇辭舉厝稟其成式則武宣之軌豈其逺而【而語辭也論語曰豈不爾思室是逺而】詩云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可為恨哉及孝桓之時碩徳繼興【碩大也】陳蕃楊秉處稱賢宰皇甫張叚出號名將王暢李膺彌縫衮闕【彌縫猶補合也詩云衮職有闕惟仲山甫補之】朱穆劉陶獻替匡時郭有道奬鑒人倫陳仲弓道下邑其餘宏儒逺智髙心絜行激揚風流者不可勝言而斯道莫振文武陵隊在朝者以正議嬰戮謝事者以黨錮致災徃車雖折而來軫方遒【廣雅曰遒急也】所以傾而未顚决而未潰豈非仁人君子心力之為乎嗚呼
  贊曰雄作納言古之八元舉升以彚越自下蕃【彚類也易曰以其彚征吉彚音謂】登朝理政並紓災昬【紓觧也音式余反】瓊名夙知累章國疵【疵病也】琬亦早秀位及志差【志意差舛不能遂也差音楚宜反】











  後漢書巻九十一
  後漢書卷九十一考證
  左雄傳孝廉徐淑注淑字伯達○毛本作伯進
  封隂謀之功○何焯曰功一刻日
  周舉傳言事者多云○云字毛本作矣
  繼以䪥露之歌注䪥上露何易晞○【臣良裘】按古今注露上有朝字以七字為句
  黄瓊傳於是會稽賀純廣漢楊厚俱公車徴○何焯曰於是下當有與字
  有作者七人之論○論毛本作志
  陛下不加清徴○諸本同徴當作澂
  伯竒至賢終於流放劉攽曰伯竒是尹吉甫子○子字諸本皆誤作事



  後漢書卷九十一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九十二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荀韓鍾陳列傳第五十二
  荀淑傳【子爽 孫恱】
  荀淑字季和潁川潁隂人也荀卿十一世孫也【卿名况趙人也為楚蘭陵令著書二十二篇號荀卿子避宣帝諱故改曰孫也】少有髙行博學而不好章句多為俗儒所非而州里稱其知人安帝時徴拜郎中後再遷當塗長【當塗縣名故城在今宣州】去職還鄉里當世名賢李固李膺等皆師宗之及梁太后臨朝有日食地震之變詔公卿舉賢良方正光禄勲杜喬少府房植舉淑對䇿譏刺貴倖為大將軍梁冀所忌出補朗陵侯相【續漢書曰淑對䇿刺梁氏故出也】莅事明理稱為神君頃之弃官歸閒居養志產業每增輒以贍宗族知友年六十七建和三年卒李膺時為尚書自表師喪【禮記曰事師無犯無隠左右就養無方服勤至死心喪三年】二縣皆為立祠有子八人儉緄靖燾汪爽肅專並有名稱時人謂八龍【緄音昆燾音道汪音烏光反說文云汪深廣也俗本改作注非專本或作敷】初荀氏舊里名西豪【今許州城内西南有荀淑故宅相傳云即舊西豪里也】潁隂令渤海苑康以為昔髙陽氏有才子八人【左傳曰昔髙陽氏有才子八人蒼舒隤敳檮戭大臨尨降庭堅仲容叔逹】今荀氏亦有八子故改其里曰髙陽里靖有至行不仕年五十而終號曰行先生【皇甫謐髙士傳曰靖字叔慈少有俊才動止以禮靖弟爽亦以才顯於當時或問汝南許章曰爽與靖孰賢章曰皆玉也慈明外朗叔慈内潤及卒學士惜之誄靖者二十六人潁隂令丘禎追號靖曰行先生也】淑兄子昱字伯條曇字元智昱為沛相曇為廣陵太守兄弟皆正身疾惡志除閹官其支黨賔客有在二郡者纎罪必誅昱後共大將軍竇武謀誅中官與李膺俱死曇亦禁錮終身
  爽字慈明一名諝【音息汝反】幼而好學年十二能通春秋論語太尉杜喬見而稱之曰可為人師爽遂耽思經書慶弔不行徴命不應潁川為之語曰荀氏八龍慈明無䨇延熹元年太常趙典舉爽至孝拜郎中對䇿陳便宜曰臣聞之於師曰漢為火徳火生於木木盛於火故其徳為孝【火木之子夏火之位木至夏而盛故為孝】其象在周易之離夫在地為火在天為日【易說卦曰離為火為日也】在天者用其精在地者用其形夏則火王其精在天温暖之氣養生百木是其孝也冬時則廢其形在地酷烈之氣焚燒山林是其不孝也故漢制使天下誦孝經選吏舉孝廉【平帝時王莽作書八篇戒子孫令學官以教授吏能誦者比孝經音義云言用之得選舉之也】夫喪親自盡孝之終也【盡謂盡其哀戚也】今之公卿及二千石三年之喪不得即去殆非所以增崇孝道而克稱火徳者也徃者孝文勞謙行過乎儉【易謙卦九三爻勞謙君子有終吉】故其遺詔以日易月此當時之宜不可貫之萬世古今之制雖有損益而諒闇之禮未嘗改移以示天下莫遺其親【遺忘也】今公卿羣寮皆政教所瞻而父母之喪不得奔赴夫仁義之行自上而始敦厚之俗以應乎下傳曰喪祭之禮闕則人臣之恩薄背死忘生者衆矣曾子曰人未有自致者必也親喪乎【事見論語致猶盡也極也】春秋傳曰上之所為民之歸也【左氏傳臧武仲之言】夫上所不為而民或為之故加刑罰若上之所為民亦為之又何誅焉昔翟方進以自備宰相而不敢踰制【○劉攽曰案文以自當作自以】至遭母憂三十六日而除【前書翟方進為丞相遭後母憂行服三十六日起視事曰不敢踰國制也】夫失禮之源自上而始古者大喪三年不呼其門【公羊傳之文也何休注云重奪孝子之恩】所以崇國厚俗篤化之道也事失宜正過勿憚改【憚難也】天下通喪可如舊禮【禮記曰三年之喪天下之通喪也】臣聞有夫婦然後有父子有父子然後有君臣有君臣然後有上下有上下然後有禮義禮義備則人知所厝矣【語見易序卦也】夫婦人倫之始王化之端故文王作易上經首乾坤下經首咸恒【易乾坤至離為上經咸恒至未濟為下經】孔子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易繫辭也】夫婦之道所謂順也堯典曰釐降二女於媯汭嬪于虞降者下也嬪者婦也言雖帝堯之女下嫁於虞猶屈體降下勤脩婦道易曰帝乙歸妹以祉元吉【易泰卦六五爻辭也王輔嗣注云婦人謂嫁曰歸泰者隂陽交通之時五處尊位履中居順降身應二帝乙歸妹誠合斯義也案史記紂父名帝乙此文以帝乙為湯湯名天乙也】婦人謂嫁曰歸言湯以娶禮歸其妹於諸侯也春秋之義王姬嫁齊使魯主之不以天子之尊加於諸侯也【公羊傳曰夏單伯逆王姬單伯者何吾大夫之命于天子者何以不稱使天子召而使逆之逆之者何使我主之也曷為使我主之天子嫁女於諸侯必使同姓諸侯主之何休注云不自為主尊卑不敵也】今漢承秦法設尚主之儀以妻制夫以卑臨尊違乾坤之道失陽唱之義【易緯曰陽唱而隂和也】孔子曰昔聖人之作易也仰則觀象於天俯則察法於地覩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逺取諸物以通神明之徳以類萬物之情【皆易繫之文也】今觀法於天則北極至尊四星妃后【北極北辰也軒轅四星女主之象也】察法於地則崐山象夫卑澤象妻【崐猶髙也易艮下兑上為咸艮為山夫象也兑為澤妻象也咸感也山澤通氣夫婦之相感也】覩鳥獸之文鳥則雄者鳴雊雌能順服獸則牡為唱導牝乃相從近取諸身則乾為人首坤為人腹【易說卦之文也】逺取諸物則木實屬天根荄屬地【荄音該】陽尊隂卑蓋乃天性且詩初篇實首關雎禮始冠婚先正夫婦【儀禮士冠禮為始士婚禮次之】天地六經其㫖一揆宜改尚主之制以稱乾坤之性遵法堯湯式是周孔【式法也】合之天地而不謬質之鬼神而不疑人事如此則嘉瑞降天吉符出地五韙咸備各以其叙矣【韙是也史記曰休徴曰肅時雨若曰乂時晹若曰哲時燠若曰謀時寒若曰聖時風若五是來備各以其叙也】昔者聖人建天地之中而謂之禮禮者所以興福祥之本而止禍亂之源也人能枉欲從禮者則福歸之順情廢禮者則禍歸之推禍福之所應知興廢之所由來也衆禮之中婚禮為首故天子娶十二天之數也諸侯以下各有等差事之降也【白虎通曰天子娶十二法天則有十二月百物畢生也又曰諸侯娶九女也】陽性純而能施隂體順而能化以禮濟樂節宣其氣【左傳曰昔晉侯有疾醫和視之曰疾不可為也是為近女室疾如蠱非鬼非食惑以喪志公曰女不可近乎對曰節之先王之樂所以節百事也天有六氣過則為災於是乎節宣其氣也○劉攽曰注昔晉侯有疾玩文多一昔字】故能豐子孫之祥致老夀之福及三代之季淫而無節瑶臺傾宫陳妾數百【列女傳曰夏桀為璇室瑶臺以臨雲雨紂為傾宫觧見桓帝紀】陽竭於上隂隔於下故周公之戒曰不知稼穡之艱難不聞小人之勞惟耽樂之從時亦罔或克夀是其明戒【事見尚書無逸篇其詞與此微有不同也】後世之人好福不務其本惡禍不易其軌傳曰截趾適屨孰云其愚何與斯人追欲喪軀誠可痛也【適猶從也言喪身之愚甚於截趾也】臣竊聞後宫采女五六千人從官侍使復在其外冬夏衣服朝夕稟糧耗費縑帛空竭府藏徴調增倍十而稅一空賦不辜之民以供無用之女百姓窮困於外隂陽隔塞於内故感動和氣災異屢臻臣愚以為諸非禮聘未曾幸御者一皆遣出使成妃合一曰通怨曠和隂陽二曰省財用實府庫三曰脩禮制綏眉夀四曰配陽施祈螽斯【螽斯蚣蝑也其性不妒故能子孫衆多詩曰螽斯羽詵詵兮宜爾子孫振振】五曰寛役賦安黎民此誠國家之利天人之大福也夫寒熱晦明所以為嵗尊卑奢儉所以為禮故以晦明寒暑之氣尊卑侈約之禮為其節也易曰天地節而四時成【節卦彖辭文也】春秋傳曰唯器與名不可以假人【杜預注左氏云器謂車服名謂爵號】孝經曰安上治民莫善於禮禮者尊卑之差上下之制也昔季氏八佾舞於庭非有傷害困於人物而孔子猶曰是可忍也孰不可忍洪範曰惟辟作威惟辟作福惟辟玉食凡此三者君所獨行而臣不得同也今臣僭君服下食上珍所謂害于而家凶于而國者也宜略依古禮尊卑之差及董仲舒制度之别【前書董仲舒曰王者正法度之宜别上下之序以防欲也】嚴督有司必行其命此則禁亂善俗足用之要奏聞即弃官去後遭黨錮隠於海上又南遁漢濵積十餘年以著述為事遂稱為碩儒黨禁解五府並辟司空袁逄舉有道不應及逢卒爽制服三年當世徃徃化以為俗時人多不行妻服雖在親憂猶有弔問喪疾者【○劉攽曰案文當作弔喪問疾】又私諡其君父及諸名士爽皆引據大義正之經典雖不悉變亦頗有改【喪服曰夫為妻齊衰杖期禮記曰曽子問三年之喪弔乎孔子曰禮以餙情三年之喪而弔哭不亦虚乎】後公車徴為大將軍何進從事中郎進恐其不至迎薦為侍中及進敗而詔命中絶獻帝即位董卓輔政復徴之爽欲遁命吏持之急不得去因復就拜平原相行至宛陵復追為光禄勲視事三日進拜司空爽自被徴命及登台司九十五日因從遷都長安爽見董卓忍暴滋甚必危社稷其所辟舉皆取才略之士將共圗之亦與司徒王允及卓長史何顒等為内謀㑹病薨年六十三著禮易傳詩傳尚書正經春秋條例又集漢事成敗可為鑒戒者謂之漢語又作公羊問及辨讖并它所論叙題為新書凡百餘篇今多所亡缺兄子恱彧並知名彧自有傳
  論曰荀爽鄭申屠蟠俱以儒行為處士累徴並謝病不詣及董卓當朝復備禮召之蟠竟不屈以全其髙爽己黄髮矣獨至焉未十旬而取卿相意者疑其乖趣舍余竊商其情以為出處君子之大致也平運則道以求志陵夷則濡跡以匡時【濡跡解見崔駰傳】荀公之急急自勵其濡跡乎不然何為違貞吉而履虎尾焉【易履卦曰履道坦坦幽人貞吉又曰履虎尾不咥人亨王輔嗣注云履虎尾者言其危也】觀其遜言遷都之議以救楊黄之禍【楊彪黄琬也】及其潛圖董氏幾振國命所謂大直若屈道固逶迤也【老子云大直若屈大巧若拙逶迤曲也】
  恱字仲豫儉之子也儉早卒恱年十二能說春秋家貧無書每之人間所見篇牘一覽多能誦記性沈静羙姿容尤好著述靈帝時閹官用權士多退身窮處恱乃託疾隠居時人莫之識從弟彧特稱敬焉初辟鎮東將軍曹操府遷黄門侍郎獻帝頗好文學恱與彧及少府孔融侍講禁中旦夕談論累遷祕書監侍中時政移曹氏天子恭己而已恱志在獻替而謀無所用乃作申鑒五篇其所論辨通見政體既成而奏之其大略曰夫道之本仁義而已矣【易曰立人之道曰仁與義】五典以經之羣籍以緯之詠之歌之之舞之前監既明後復申之故古之聖王其於仁義也申重而已致政之術先屏四患乃崇五政一曰偽二曰私三曰放四曰奢偽亂俗私壊法放越軌奢敗制四者不除則政末由行矣夫俗亂則道荒雖天地不得保其性矣法壊則世傾雖人主不得守其度矣軌越則禮亡雖聖人不得全其道矣制敗則欲肆雖四表不得充其求矣【肆放也】是謂四患興農桑以養其性審好惡以正其俗宣文敎以章其化立武備以秉其威明賞罰以統其法是謂五政人不畏死不可懼以罪人不樂生不可勸以善雖使契布五敎臯陶作士政不行焉【尚書舜謂契曰汝作司徒敬敷五敎在寛謂臯陶曰汝作士明于五刑】故在上者先豐人財以定其志帝耕籍田后桑蠶宫【籍田事解見明紀禮記曰季春之月后妃齋戒親東向桑以勸蠶事古者天子諸侯必有公桑蠶室近川而為之宫仭有三尺也】國無遊人野無荒業財不賈用【言自足也】力不妄加以周人事是謂養生【周給也】君子之所以動天地應神明正萬物而成王化者必乎眞定而已故在上者審定好醜焉善惡要乎功罪毁譽効於凖驗聽言責事舉名察實無惑詐偽以蕩衆心故事無不覈物無不切善無不顯惡無不章俗無姦怪民無淫風百姓上下覩利害之存乎已也故肅恭其心愼脩其行内不回惑外無異望則民志平矣是謂正俗君子以情用小人以刑用榮辱者賞罰之精華也故禮敎榮辱以加君子化其情也桎梏鞭撲以加小人化其刑也君子不犯辱况於刑乎小人不忌刑况於辱乎若敎化之廢推中人而墜於小人之域教化之行引中人而納於君子之塗是謂章化【章明也】小人之情緩則驕驕則恣恣則怨怨則叛危則謀亂安則思欲非威强無以懲之故在上者必有武備以戒不虞以遏寇虐安居則寄之内政有事則用之軍旅【國語齊桓公問管仲曰國安可乎管仲曰未可君若正卒伍脩甲兵則大國亦將脩之小國設備可作内政而寄軍令焉注云政國政也言脩國政而寄軍令隣國不知】是謂秉威賞罰政之柄也【韓子曰二柄者刑徳也殺戮之謂刑慶賞之謂徳】明賞必罰審信慎令賞以勸善罰以懲惡人主不妄賞非徒愛其財也賞妄行則善不勸矣不妄罰非矜其人也妄罰行則惡不懲矣賞不勸謂之止善罰不懲謂之縱惡在上者能不止下為善不縱下為惡則國法立矣是謂統法四患既蠲五政又立行之以誠守之以固簡而不怠疎而不失無為為之使自施之無事事之使自交之【老子曰為無為事無事又曰故徳交歸也】不肅而成不嚴而化垂拱揖譲而海内平矣是謂為政之方又言尚主之制非古也釐降二女陶唐之典歸妹元吉帝乙之訓王姬歸齊宗周之禮以隂乗陽違天以婦陵夫違人違天不祥違人不義又古者天子諸侯有事必告于廟朝有二史左史記言右史書事【禮記曰天子朝日于東門之外聽朔于南門之外閏月則闔門左扉立于其中言則左史書之動則右史書之也】事為春秋言為尚書君舉必記善惡成敗無不存焉下及士庶茍有茂異咸在載籍或欲顯而不得或欲隠而名章得失一朝而榮辱千載善人勸焉淫人懼焉【淫過也左氏傳或求名而不得或欲蓋而名章書齊豹盗三叛人名以懲不義也】宜於今者備置史官掌其典丈紀其行事每於嵗盡舉之尚書以助賞罰以法敎帝覽而善之帝好典籍常以班固漢書文繁難省乃令恱依左氏傳體以為漢紀三十篇詔尚書給筆札辭約事詳論辨多羙其序之曰昔在上聖惟建皇極經緯天地觀象立法乃作書契以通宇宙于王庭厥用大焉先王光演大業肆于時夏【詩周頌曰我求懿徳肆于時夏鄭注曰懿羙也肆陳也我武王也求羙徳之士而任用之故陳于是夏而歌之也】亦惟厥後永世作典夫立典有五志焉一曰達道義二曰章法式三曰通古今四曰著功勲五曰表賢能於是天人之際事物之宜粲然顯著罔不備矣世濟其軌不隕其業【濟成也】損益盈虚與時消息臧否不同其揆一也漢四百有六載撥亂反正統武興文永惟祖宗之洪業思光啓乎萬嗣聖上穆然惟文之恤瞻前顧後是紹是繼闡崇大猷命立國典於是綴叙舊書以述漢紀中興以前明主賢臣得失之軌亦足以觀矣又著崇徳正論及諸論數十篇年六十二建安十四年卒
  韓韶傳
  韓韶字仲黄潁川舞陽人也少仕郡辟司徒府時太山賊公孫舉偽號歴年守令不能破散多為坐法尚書選三府掾能理劇者乃以韶為贏長【贏縣故城今在兖州愽城縣東北】賊聞其賢相戒不入贏境餘縣多被寇盗廢耕桑其流入縣界求索衣糧者甚衆韶愍其飢困乃開倉賑之所稟贍萬餘戶主者爭謂不可韶曰長活溝壑之人而以此伏罪含笑入地矣太守素知韶名徳竟無所坐以病卒官同郡李膺陳寔杜密荀淑等為立碑頌焉子融字元長少能辨理而不為章句學聲名甚盛五府並辟獻帝初至太僕年七十卒
  鍾皓傳
  鍾皓字季明潁川長社人也為郡著姓世善刑律皓少以篤行稱公府連辟為二兄未仕避隠密山【密縣山也】以詩律敎授門徒千餘人同郡陳寔年不及皓皓引與為友皓為郡功曹會辟司徒府臨辭太守問誰可代卿者皓曰明府欲必得其人西門亭長陳寔可寔聞之曰鍾君似不察人不知何獨識我皓頃之自劾去前後九辟公府徴為廷尉正博士林慮長皆不就時皓及荀淑並為士大夫所歸慕李膺常嘆曰荀君清識難尚鍾君至徳可師皓兄子瑾母膺之姑也瑾好學慕古有退讓風與膺同年俱有聲名膺祖太尉脩常言瑾似我家性邦有道不廢邦無道免於刑戮復以膺妹妻之瑾辟州府未嘗屈志膺謂之曰孟子以為人無是非之心非人也【孟子曰人無惻隠之心非人也無羞惡之心非人也無辭讓之心非人也無是非之心非人也】弟何期不與孟軻同邪瑾常以膺言白皓皓曰昔國武子好昭人過以致怨本【國武子齊大夫齊慶克通於齊君之母國武子知之面責慶克夫人遂譛武子而逐之事見左傳○劉攽曰正文案昭當作招】卒保身全家爾道為貴其體訓所安多此類也年六十九終於家諸儒頌之曰林慮懿徳非禮不處恱此詩書琴樂古五就州招九膺台輔逡巡王命卒嵗容與皓孫繇建安中為司校尉【海内先賢傳曰繇字元常郡主薄迪之子也魏志曰舉孝亷為尚書郎辟三府為廷尉正黄門侍郎】
  陳寔傳
  陳寔字仲弓潁川許人也出於單微自為兒童雖在戱弄為等類所歸少作縣吏常給事厮役後為都亭刺史佐而有志好學坐立誦讀縣令鄧邵試與語竒之聽受業太學後令復召為吏乃避隠陽城山中時有殺人者同縣吏以疑寔縣遂逮繫考掠無實而後得出及為督郵乃密託許令禮召吏逺近聞者咸歎服之家貧復為郡西門亭長尋轉功曹時中常侍侯覽託太守髙倫用吏倫教署為文學掾寔知非其人懐檄請見【檄板書謂以髙倫之敎書之於檄而懐之者懼洩事也】言曰此人不宜用而侯常侍不可違寔乞從外署不足以塵明徳倫從之【請從外署之舉不欲䧟倫於請託也】於是鄉論怪其非舉寔終無所言倫後被徴為尚書郡中士大夫送至輪氏傳舍【輪氏縣名屬潁川郡今故嵩陽縣是】倫謂衆人言曰吾前為侯常侍用吏陳君密持教還而於外白署比聞議者以此少之此咎由故人畏憚强禦陳君可謂善則稱君過則稱己者也寔固自引愆聞者方歎息由是天下服其徳司空黄瓊辟選理劇補聞喜長旬月以朞喪去官復再遷除太丘長【太丘縣屬沛國故城在今亳州永城縣西北也】脩徳清静百姓以安鄰縣人戸歸附者寔輙訓導譬解發遣各令還本司官行部【司官謂主司之官也】吏慮有訟者白欲禁之寔曰訟以求直禁之理將何申其勿有所拘司官聞而歎息曰陳君所言若是豈有怨於人乎亦竟無訟者以沛相賦斂違法乃解印綬去吏人追思之及後逮捕黨人事亦連寔餘人多逃避求免寔曰吾不就獄衆無所恃乃請囚焉遇赦得出靈帝初大將軍竇武辟以為掾屬時中常侍張讓權傾天下讓父死歸葬潁川雖一郡畢至而名士無徃者讓甚恥之寔乃獨弔焉及後復誅黨人讓感寔故多所全宥寔在鄉閭平心率物其有爭訟輙求判正曉譬曲直退無怨者至乃歎曰寜為刑罰所加不為陳君所短時嵗荒民儉有盗夜入其室止於梁上寔隂見乃起自整拂呼命子孫正色訓之曰夫人不可不自勉不善之人未必本惡習以性成遂至於此梁上君子者是矣盗大驚自投於地稽顙歸罪寔徐譬之曰視君狀貌不似惡人宜深剋己反善然此當由貧困令遺絹二匹自是一縣無復盗竊太尉楊賜司徒陳耽每拜公卿羣僚畢賀賜等常歎寔大位未登愧於先之及黨禁始解大將軍何進司徒袁隗遣人敦寔【敦勸也】欲特表以不次之位寔乃謝使者曰寔久絶人事飾巾待終而已時三公每缺議者歸之累見徴命遂不起閉門懸車棲遲養老中平四年年八十四卒於家何進遣使弔祭海内赴者三萬餘人制衰麻者以百數共刋石立碑諡為文範先生【先賢行狀曰將軍何進遣官屬弔祠為諡】有六子紀諶最賢
  紀字元方亦以至徳稱兄弟孝養閨門廱和後進之士皆推慕其風及遭黨錮發憤著書數萬言號曰陳子黨禁解四府並命無所屈就遭父憂每哀至輙歐血絶氣雖衰服己除而積毁消瘠殆將滅性豫州刺史嘉其至行表上尚書圖象百城以厲風俗董卓入洛陽乃使就家拜五官中郎將不得已到京師遷侍中出為平原相徃謁卓時欲徙都長安乃謂紀曰三輔平敞四面險固土地肥羙號為陸海【前書曰東方朔曰三輔之地南有江淮北有河渭汧隴以東商洛以西厥壤肥饒此所謂天府陸海之地】今關東兵起恐洛陽不可久居長安猶有宫室今欲西遷何如紀曰天下有道守在四夷【左傳曰楚沈尹戍曰古者天子守在四夷天子卑守在諸侯也】宜脩徳政以懐不附遷移至尊誠計之末者愚以公宜事委公卿專精外任其有違命則威之以武今關東兵起民不堪命若謙逺朝政率師討伐則塗炭之民庶幾可全若欲徙萬乘以自安將有累卵之危崢嶸之險也【累卵解見皇后紀崢音上耕反】卓意甚忤而敬紀名行無所復言時議欲以為司徒紀見禍亂方作不復辨嚴【嚴讀曰裝也】即時之郡璽書追拜太僕又徴為尚書令建安初袁紹為太尉讓於紀紀不受拜大鴻臚年七十一卒於官子羣為魏司空【羣字長文魏志曰魯國孔融才髙倨傲年在羣紀之間先與紀友後與羣交更為紀拜由是顯名】天下以為公慙卿卿慚長弟諶字季方與紀齊徳同行父子並著髙名時號三君每宰府辟召常同時旌命羔鴈成羣【古者諸侯朝天子卿執羔大夫執鴈士執雉成羣言衆多也】當世者靡不榮之諶早終【先賢行狀曰豫州百城皆圖畫寔紀諶形像焉○劉攽曰案正文多一者字】
  論曰漢自中世以下閹豎擅恣故俗遂以遁身矯絜放言為髙【放肆其言不拘節制也論語曰隐居放言】士有不談此者則芸夫牧豎已呌呼之矣【呌呼譏笑之也芸除草也】故時政彌惽而其風愈徃惟陳先生進退之節必可度也據於徳故物不犯安於仁故不離羣行成乎身而道訓天下故凶邪不能以權奪王公不能以貴驕所以聲敎廢於上而風俗清乎下也
  贊曰二李師淑陳君友皓韓韶就吏贏寇懐道太丘奥廣模我彛倫曾是淵軌薄夫以淳【曾之言則也】慶基既啓有蔚潁濵二方承則八慈繼塵【二方元方李方也荀淑八子皆以慈為字見荀氏家傳也○劉攽曰案凡人相語言及所論議皆當作謂以彼物為某事乃當作為其字從平聲後人傳冩之誤為謂相亂難為悉改學者宜知之】












  後漢書巻九十二
  後漢書卷九十二考證
  荀淑傳後再遷當塗長注當塗縣名故城在今宣州○【臣世駿】按當塗後漢屬九江郡唐屬濠州注云在宣州誤
  有子八人儉緄靖燾汪爽肅專○【臣世駿】按魏志注引張璠漢紀汪作詵專作旉此傳注云專本或作敷疑專為傳寫之誤
  荀淑子爽及董仲舒制度之别注前書董仲舒曰王者正法度之宜别上下之序○困學記聞曰制度之别必有其書非但正法度别上下之對也春秋繁露有度制篇
  又私諡其君父及諸名士○何焯曰此所謂君指太守令長言之
  荀淑孫恱興農桑以養其性○諸本同【臣良裘】按申鑒原文作養其生
  人不樂生不可勸以善○勸字申鑒原文作觀注云漢書作勸字
  韓韶傳字仲黄潁川舞陽人也○舞陽本或作長社誤













  後漢書巻九十二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九十三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李杜列傳第五十三
  李固傳【子爕】
  李固字子堅漢中南鄭人司徒郃之子也郃在數術傳固貌狀有竒表鼎角匿犀足履龜文【鼎角者頂有骨如鼎足也匿犀伏犀也謂骨當額上入髮際隐起也足履龜文者二千石見相書】少好學常歩行尋師不逺千里【謝承書曰固改易姓名杖䇿驅驢負笈追師三輔學五經積十餘年博覽古今明於風角星算河圖讖緯仰察俯占窮神知變每到太學密入公府定省父母不令同業諸生知是郃子】遂究覽墳籍結交英賢四方有志之士多慕其風而來學京師咸歎曰是復為李公矣【言復繼其父為公也】司益州並命郡舉孝廉辟司空掾皆不就【謝承書曰五察孝亷益州再舉茂才不應五府連辟皆辭以疾】陽嘉二年有地動山崩火災之異公卿舉固對䇿【續漢書曰陽嘉二年詔公卿舉敦樸之士衞尉賈建舉固也】詔又特問當世之敝為政所宜固對曰臣聞王者父天母地【春秋感精符曰人主日月同明四時合信故父天母地兄日姊月宋均注曰父天於圜丘之祀也母地於方澤之祭也兄日於東郊姊月於西郊】寳有山川【史記曰魏武侯浮西河而下中河顧而謂吳起曰羙哉乎河山之固此魏之寳也吳起對曰在徳不在險】王道得則隂陽和穆政化乖則崩震為災斯皆關之天心效於成事者也夫化以職成官由能理古之進者有徳有命【命爵命也言有徳者乃可加爵命也】今之進者唯財與力伏聞詔書務求寛博疾惡嚴暴而今長吏多殺伐致聲名者必加遷賞其存寛和無黨援者輙見斥逐是以淳厚之風不宣彫薄之俗未革雖繁刑重禁何能有益前孝安皇帝變亂舊典封爵阿母【阿母王聖】因造妖孽使樊豐之徒乘權放恣侵奪主威改亂嫡嗣【謂順帝為太子時廢為濟隂王】至令聖躬狼狽親遇其艱既拔自困殆【殆危也】龍興即位天下喁喁屬望風政積敝之後易致中興誠當沛然思惟善道【沛然寛廣之意】而論者猶云方今之事復同於前臣伏從山草痛心傷臆實以漢興以來三百餘年賢聖相繼十有八主豈無阿乳之恩豈忘爵賞之寵然上畏天威俯按經典知義不可故不封也今宋阿母【謂宋娥也】雖有大功勤謹之徳但加賞賜足以酬其勞苦至於裂土開國實乖舊典聞阿母體性謙虚必有遜讓陛下宜許其辭國之髙使成萬安之福夫妃后之家所以少完全者豈天性當然但以爵禄尊顯專總權柄天道惡盈不知自損故至顚仆先帝寵遇閻氏位號太疾故其受禍曾不旋時老子曰其進銳其退速也【案孟子有此文謝承書亦云孟子而續漢書復云老子】今梁氏戚為椒房禮所不臣【公羊傳曰宋殺其大夫何以不名宋三世無大夫三世内娶也何休注云内娶娶大夫女也言無大夫者三世禮不臣妻之父母國内皆臣無娶道故絶去大夫名正其義也椒房者皇后所居以椒泥塗也】尊以髙爵尚可然也而子弟羣從榮顯兼加永平建初故事殆不如此宜令歩兵校尉冀及諸侍中還居黄門之官使權去外戚政歸國家豈不休乎又詔書所以禁侍中尚書中臣子弟不得為吏察孝亷者以其秉威權容請託故也而中常侍在日月之側聲埶振天下子弟禄仕曾無限極雖外託謙黙不干州郡而謟偽之徒望風進舉今可為設常禁同之中臣昔舘陶公主為子求郎【舘陶公主光武第三女也】明帝不許賜錢千萬所以輕厚賜重薄位者為官人失才害及百姓也竊聞長水司馬武宣【續漢志長水校尉一人比二千石司馬一人千石掌宿衞也】開陽城門羊廸等【續漢志曰城門每門一人六百石】無他功徳初拜便眞此雖小失而漸壊舊章【續漢書曰中都官千石六百石故事先守一嵗然後補眞】先聖法度所宜堅守政教一跌百年不復詩云上帝板板下民卒癉刺周王變祖法度故使下民將盡病也【板反也卒盡也癉病也詩大雅凡伯刺周厲王反先王之道下人盡病也】今陛下之有尚書猶天之有北斗也斗為天喉舌尚書亦為陛下喉舌【春秋合誠圗曰天理在斗中司三公也如人喉在咽以理舌語宋均注曰斗為天之舌口主出政敎三公主導宣君命喻於人則宜如人喉在咽以理舌口使言有條理】斗斟酌元氣運平四時【春秋保乾圖曰天皇於是斟元氣陳樞以五易威宋均注曰威則也法也天皇斟元氣陳列樞機受行次之當得也】尚書出納王命賦政四海【賦布也】權尊埶重責之所歸若不平心災必至誠宜審擇其人以毗聖政今與陛下共理天下者外則公卿尚書内則常侍黄門譬猶一門之内一家之事安則共其福慶危則通其禍敗刺史二千石外統職事内受法則夫表曲者景必邪源清者流必絜猶叩樹本百枝皆動也周頌曰薄言振之莫不震疊【韓詩薛君傳曰薄辭也振奮也莫無也震動也疊應也羙成王能奮舒文武之道而行之則天下無不動而應其政教】此言動之於内而應於外者也由此言之本朝號令豈可蹉跌間隙一開則邪人動心利競暫啓則仁義道塞刑罰不能復禁化導以之寖壊此天下之紀綱當今之急務陛下宜開石室陳圖書【前書曰司馬遷為太史令紬史記石室金匱之書紬音抽】招會羣儒引問得失指擿變象以求天意其言有中理即時施行顯拔其人以表能者則聖聽日有所聞忠臣盡其所知又宜罷退宦官去其權重裁置常侍二人方直有徳者省事左右小黄門五人才智閑雅者給事殿中如此則論者厭塞升平可致也臣所以敢陳愚瞽冒昧自聞者儻或皇天欲令微臣覺悟陛下陛下宜熟察臣言憐赦臣死順帝覽其對多所納用即時出阿母還舍諸常侍悉叩頭謝罪朝廷肅然以固為議郎而阿母宦者疾固言直因詐飛章以䧟其罪事從中下大司農黄向等請之於大將軍梁商又僕射黄瓊救明固事久乃得拜議郎【○劉攽曰案固前已云為議郎此又云得拜議郎史之叙事理無若此蓋當云乆乃得已復拜議郎少已復二字也】出為廣漢雒令至白水關解印綬還漢中【梁州記曰關城西南百八十里有白水關昔李固解印綬處也故關城今在梁州金牛縣西】杜門不交人事嵗中梁商請為從事中郎商以后父輔政而柔和自守不能有所整裁災異數見下權日重固欲令商先正風化退辭髙滿乃奏記曰春秋褒儀父以開義路【隠公元年三月公及邾儀父盟于昧公羊傳曰儀父者何邾婁之君也何以稱字褒之也曷為褒之為其與盟也何休注云春秋王魯託隠公為受命王因儀父先與隠公盟假以見褒賞義○劉攽曰注為其與盟也案文少一公字】貶無駭以閉利門【春秋隠公二年經書無駭帥師入極公羊傳曰無駭者何展無駭也何以不氏貶之也曷貶疾始滅也】夫義路閉則利門開利門開則義路閉也前孝安皇帝内任伯榮樊豐之屬【伯榮王聖女也】外委周廣謝惲之徒開門受賂署用非次天下紛然怨聲滿道朝廷初立頗存清靜未能數年稍復墮損左右黨進者日有遷拜守死善道者滯涸窮路【守死善道論語文滯涸窮路以魚為喻也】而未有改敝立徳之方又即位以來十有餘年聖嗣未立羣下繼望【○劉攽曰案繼是繼續之義不可施於此蓋本是繋字繋綴天下之望也】可令中宫博簡嬪媵兼採微賤宜子之人進御至尊順助天意若有皇子母自乳養無委保妾醫巫以致飛燕之禍【趙飛燕成帝皇后妹為昭儀專寵成帝貴人曹偉能等生皇子皆殺之】明將軍望尊位顯當以天下為憂崇尚謙省垂則萬方而新營祠堂費功億計非以昭明令徳崇示清儉自數年以來災怪屢見比無雨潤而沈隂欎泱【雲起貌】宫省之内容有隂謀孔子曰智者見變思刑愚者覩怪諱名天道無親可為祗畏【祗敬也言天無親疎惟善是與可敬畏也書曰皇天無親】如近者月食既於端門之側【既盡也端門太微宫南門也】月者大臣之體也【前書李尋上疏曰月者衆隂之長妃后大臣諸侯之象也】夫窮髙則危大滿則溢月盈則缺日中則移【易豐卦曰日中則昃月盈則食天地盈虚與時消息史記蔡澤謂范雎曰日中則移月滿則虧也】凡此四者自然之數也天地之心福謙忌盛【易曰鬼神害盈而福謙人道惡盈而好謙又曰見天地之心】是以賢達功遂身退【老子曰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也】全名養壽無有怵廹之憂【為利所誘怵廹於憂勤也怵音息律反或音黜】誠令王綱一整道行忠立明公踵伯成之髙全不朽之譽【莊子曰伯成子髙唐虞時為諸侯至禹去而耕禹徃見之則耕在野禹問曰昔堯化天下吾子立為諸侯堯授舜舜授予子去而耕其故何也子髙曰昔堯化天下至公無私不賞而人自勸不罰而人自畏今子賞而不勸罰而不威徳自此衰而刑自此作夫子盍行無留吾事俋俋然耕不顧亦見呂氏春秋】豈與此外戚凡軰耽榮好位者同日而論哉固狂夫下愚不達大體竊感古人一飯之報【謂靈輙也】況受顧遇而容不盡乎商不能用永和中荆州盗賊起彌年不定乃以固為荆州刺史固到遣吏勞問境内赦寇盗前釁與之更始於是賊帥夏密等斂其魁黨六百餘人自縛歸首固皆原之遣還使自相招集開示威法半嵗間餘類悉降州内清平上奏南陽太守髙賜等臧穢賜等懼罪遂共重賂大將軍梁冀冀為千里移檄【言移一日行千里救之急也】而固持之愈急冀遂令徙固為太山太守時太山盗賊屯聚歴年郡兵常千人追討不能制固到悉罷遣歸農但選留任戰者百餘人以恩信招誘之未滿嵗賊皆弭散遷將作大匠上疏陳事曰臣聞氣之清者為神人之清者為賢養身者以練神為寳安國者以積賢為道昔秦欲謀楚王孫圉設壇西門陳列名臣秦使戄然遂為寢兵【秦欲伐楚使使者徃觀楚之寳器昭奚恤乃為壇使客東面自居西面之壇稱曰理百姓實倉廩子西在此奉珪璋使諸侯子方在此守封彊謹境界葉公子髙在此理師旅正兵戎司馬子反在此懐霸王之餘義獵治亂之遺風昭奚恤在此惟大國所觀使反言於秦君曰楚多賢臣未可謀也事見新序國語曰楚王孫圉聘於晉趙簡子鳴玉以相問圉曰楚之白珩猶在乎其為寳也幾何對曰未嘗為寳也楚人有觀射父能作訓辭以行諸侯有左史倚相道訓典以序百物此楚國之寳也若夫古玉白珩先王之所玩也何寳焉與此所引不同也】魏文侯師卜子夏友田子方軾叚干木故羣俊競至名過齊桓秦人不敢闚兵於西河斯蓋積賢人之符也【魏文侯受經於子夏過叚干木閭未嘗不軾也李克曰文侯東得卜子夏田子方叚干木此三人者君皆師之又秦欲伐魏或曰魏君賢人是禮國人稱仁上下和合未可圖也事見史記】陛下撥亂龍飛初登大位聘南陽樊英江夏黄瓊廣漢楊厚會稽賀純【謝承書曰純字仲眞㑹稽山隂人少為諸生博極羣蓺十辟公府三舉賢良方正五徴博士四公車徴皆不就後徴拜議郎數陳災異上便宜數百事多見省納遷江夏太守】䇿書嗟歎待以大夫之位是以巖穴幽人智術之士彈冠振衣樂欲為用四海欣然歸服聖徳厚等在職雖無竒卓然夕惕孳孳志在憂國臣前在荆州聞厚純等以病免歸誠以悵然為時惜之一日朝會見諸侍中並皆年少無一宿儒大人可顧問者誠可歎息宜徴還厚等以副羣望瓊乆處議郎已且十年衆人皆怪始隆崇今更滯也【隆髙也崇重也】光禄大夫周舉才謨髙正宜在常伯訪以言議侍中杜喬學深行直當世良臣乆託疾病可勑令起又薦陳留楊倫【倫見儒林傳】河南尹存東平王惲陳國何臨【臨字子陵熙之子為平原太守見百家譜也】清河房植等【植見黨人篇也】是日有詔徴用倫厚等而遷瓊舉以固為大司農先是周舉等八使案察天下多所劾奏其中並是宦者親屬輙為請乞詔遂令勿考又舊任三府選令史光禄試尚書郎時皆特拜不復選試固乃與廷尉吳雄上疏以為八使所糾宜急誅罰選舉署置可歸有司帝感其言乃更下免八使所舉刺史二千石自是希復特拜切責三公明加考察朝廷稱善乃復與光禄勲劉宣上言自頃選舉牧守多非其人至行無道侵害百姓又宜止槃遊專心庶政帝納其言於是下詔諸州劾奏守令以下政有乖枉遇人無惠者免所居官其姦穢重罪收付詔獄及冲帝即位以固為太尉與梁冀叅録尚書事明年帝崩梁太后以楊徐盗賊盛强恐驚擾致亂使中常侍詔固等欲湏所徴諸王侯到乃發䘮固對曰帝雖㓜少猶天下之父今日崩亡人神感動豈有臣子反共掩匿乎昔秦皇亡於沙丘【史記曰始皇東巡道病崩於沙丘徐廣曰趙有沙丘宫在鉅鹿也】胡亥趙髙隐而不發卒害扶蘇以至亡國【丞相李斯為始皇崩在外恐諸公子及天下有變乃祕之不發喪獨胡亥趙髙等知隂謀破去始皇所封書賜公子扶蘇死而立胡亥為太子胡亥元年楚漢並起】近北鄉侯薨閻后兄弟及江京等亦共掩祕遂有孫程手刃之事【江京劉安等坐省門下孫程與王康等就斬京安等立順帝也】此天下大忌不可之甚者也太后從之即暮發喪固以清河王蒜年長有徳欲立之謂梁冀曰今當立帝宜擇長年髙明有徳任親政事者願將軍審詳大計察周霍之立文宣【周勃立文帝霍光立宣帝也】戒鄧閻之利㓜弱【謂鄧太后立殤帝帝時誕育百餘日三嵗而崩又立安帝時十餘嵗閻太后立北鄉侯其年薨又徴諸王子擬擇立之】冀不從乃立樂安王子纘年八嵗是為質帝時冲帝將北卜山陵固乃議曰今處處寇賊軍興用費加倍新創憲陵賦發非一帝尚㓜小可起陵於憲陵塋内依康陵制度【康陵殤帝陵也】其於役費三分減一乃從固議時太后以比遭不造委任宰輔固所匡正每輙從用其黄門宦者一皆斥遣天下咸望遂平而梁冀猜專每相忌疾初順帝時諸所除官多不以次及固在事奏免百餘人此等既怨又希望冀旨遂共作飛章虚誣固罪曰臣聞君不稽古無以承天【書曰粤若稽古帝堯鄭注曰稽同也古天也言能同天而行者帝堯】臣不述舊無以奉君昔堯殂之後舜仰慕三年坐則見堯於牆食則覩堯於【太公兵法曰帝堯王天下之時金銀珠玉弗服也錦繡文綺弗衣也竒怪異物弗視也玩好之器弗寳也淫佚之樂弗聽也宫垣室屋弗堊色也榱桷柱楹弗餙也茅茨之蓋弗翦齊也滋味重累弗食也溫飯煖酸餧不易也】斯所謂聿追來孝不失臣子之節者【聿述也詩大雅曰文王烝哉遹追來孝言文王能述追王季勤孝之行也】太尉李固因公假私依正行邪離間近戚自隆支黨至於表舉薦逹例皆門徒及所辟召靡非先舊或富室財賂或子壻㛰屬其列在官牒者凡四十九人又廣選賈豎以補令史募求好馬臨窻呈試出入踰侈輜軿曜日大行在殯路人掩涕固獨胡粉飾貌搔頭弄姿【西京雜記曰武帝遇李夫人就取玉簪搔頭自此宫人搔頭皆用玉】槃旋偃仰從容冶歩曾無慘怛傷悴之心山陵未成違矯舊政善則稱己過則歸君斥逐近臣不得侍送作威作福莫固之甚臣聞台輔之位實和隂陽璇璣不平寇賊姦軌【書曰在璇璣玉衡以齊七政孔安國注曰璇羙玉也璣衡也王者正天文之器可運轉者也又曰寇賊姦軌注曰羣行攻刼曰寇殺人曰賊在外曰姦在内曰軌】則責在太尉【續漢志曰太尉掌四方兵事功課嵗盡則奏殿最而行賞罰也】固受任之後東南跋扈兩州數郡【謂九江賊徐鳳馬免等攻燒城邑廣陵賊張嬰等攻殺江都長九江廣陵是荆之地故云兩州也】千里蕭條兆人傷損大化陵遲而詆疵先主茍肆狂狷存無廷爭之忠沒有誹謗之說夫子罪莫大於累父臣惡莫深於毁君固之過釁事合誅辟【據吳祐傳此章馬融之詞】書奏冀以白太后使下其事太后不聽得免冀忌帝聰慧恐為後患遂令左右進鴆帝苦煩甚使促召固固入前問陛下得患所由帝尚能言曰食煑餅令腹中悶得水尚可活時冀亦在側曰恐吐不可飲水語未絶而崩固伏尸號哭推舉侍醫冀慮其事泄天惡之因議立嗣固引司徒胡廣司空趙戒【謝承書戒字志伯蜀郡成都人也戒博學明經講授舉孝廉累遷荆州刺史梁商弟讓為南陽太守恃椒房之寵不奉法戒到州劾奏之遷河間相以冀部難理整厲威嚴遷戒南陽太守糾豪傑恤吏人奏免中官貴戚子弟為令長貪濁者徴拜為尚書令出為河南尹轉拜太常永和六年特拜司空也】先與冀書曰天下不幸仍遭大憂皇太后聖徳當朝攝統萬機明將軍體履忠孝憂存社稷而頻年之間國祚三絶【順帝崩冲帝立一年崩質帝一年崩】今當立帝天下重器誠知太后垂心將軍勞慮詳擇其人務存聖明然愚情眷眷竊獨有懐逺尋先世廢立舊儀近見國家踐祚前事未嘗不詢訪公卿廣求羣議令上應天心下合衆望且永初以來政事多謬地震宫廟彗星竟天誠是將軍用情之日傳曰以天下與人易為天下得人難昔昌邑之立昬亂日滋霍光憂愧發憤悔之折骨【昌邑王賀武帝孫昌邑哀王子也昭帝崩霍光立之】自非博陸忠勇【霍光封博陸侯前書音義曰博大陸平取其嘉名無此縣也食邑北海河東也】延年奮發大漢之祀幾將傾矣【霍光召丞相已下議曰昌邑王行昬亂恐危社稷如何羣臣皆驚愕失色大司農田延年前離席案劒曰今日之議不得旋踵羣臣後應者臣請劒斬之於是廢立遂定】至憂至重可不熟慮悠悠萬事唯此為大國之興衰在此一舉冀得書乃召三公中二千石列侯大議所立固廣戒及大鴻臚杜喬皆以為清河王蒜明徳著聞又屬最尊親宜立為嗣先是蠡吾侯志當取冀妹時在京師冀欲立之衆論既異憤憤不得意而未有以相奪【未有别理而易奪之】中常侍曹騰等聞而夜徃說冀曰將軍累世有椒房之親秉攝萬機賔客縱横多有過差清河王嚴明若果立則將軍受禍不乆矣不如立蠡吾侯富貴可長保也冀然其言明日重會公卿冀意氣凶凶而言辭激切自胡廣趙戒以下莫不懾憚之皆曰惟大將軍令而固獨與杜喬堅守本議冀厲聲曰罷㑹固意既不從猶望衆心可立復以書勸冀愈激怒乃說太后先策免固竟立蠡吾侯是為桓帝後嵗餘甘陵劉文魏郡劉鮪各謀立蒜為天子梁冀因此誣固與文鮪共為妖言下獄門生勃海王調貫械上書證固之枉河内趙承等數十人亦要鈇鑕詣闕通訴【字林曰鈇鑕椹也鑕音質椹音竹心反】太后明之乃赦焉及出獄京師市里皆稱萬嵗冀聞之大驚畏固名徳終為已害乃更據奏前事遂誅之時年五十四【固臨終勑子孫素棺三寸幅巾殯殮於本郡墝埆之地不得還墓塋汚先公兆域見謝承書也】臨終與胡廣趙戒書曰固受國厚恩是以竭其股肱不顧死亡志欲扶持王室比隆文宣【文帝宣帝皆羣臣迎立能興漢祚】何圖一朝梁氏迷謬公等曲從以吉為凶成事為敗乎漢家衰微從此始矣公等受主厚禄顚而不扶傾覆大事後之良史豈有所私固身已矣於義得矣夫復何言廣戒得書悲慙皆長歎流涕州郡收固二子基兹於偃城皆死獄中【續漢書曰基偃師長袁宏記曰基字憲公兹字季公並為長史聞固䇿免並弃官亡歸巴漢南鄭趙子賤為郡功曹詔下郡殺固二子太守知其枉遇之甚寛二子託服藥死具棺器欲因出逃子賤畏法勑吏驗寔就殺之】小子爕得脫亡命冀乃封廣戒而露固尸於四衢【爾雅曰四達謂之衢郭璞注曰交通四出者也】令有敢臨者加其罪固弟子汝南郭亮【謝承書曰亮字恒直朗陵人也】年始成童【成童年十五也禮記曰十五成童舞象也】遊學洛陽乃左提章【章謂所上章也蒼頡篇曰鉞斧也】右秉鈇鑕詣闕上書乞收固屍不許因徃臨哭陳辭於前遂守喪不去夏門亭長呵之曰【洛陽北面西頭門門外有萬夀亭】李杜二公為大臣不能安上納忠而興造無端卿曹何等腐生公犯詔書干試有司乎【腐生者猶言腐儒也】亮曰亮含隂陽以生戴乾履坤義之所動豈知性命何為以死相懼亭長歎曰居非命之世【非命謂衰亂之時人多不得其死也】天髙不敢不跼地厚不敢不蹐【跼曲也蹐累足也言天髙而有雷霆地厚而有淪䧟上下皆可畏懼也詩云謂天蓋髙不敢不跼謂地蓋厚不敢不蹐也】耳目適宜視聽口不可以妄言也太后聞而不誅南陽人董班亦徃哭固而殉尸不肯去【殉巡也楚國先賢傳曰班字季宛人也少遊太學宗事李固才髙行羙不交非類嘗耦耕澤畔惡衣蔬食聞固死乃星行奔赴哭泣盡哀司察狀奏聞天子釋而不罪班遂守尸積十日不去桓帝嘉其義烈聽許送喪到漢中赴葬畢而還也】太后憐之乃聽得禭斂歸葬二人由此顯名三公並辟班遂隠身莫知所歸固所著章表奏議教令對䇿記銘凡十一篇弟子趙承等悲歎不已乃共論固言迹以為徳行一篇【謝承書曰固所授弟子潁川杜訪汝南鄭遂河内趙承等七十二人相與哀歎悲憤以為眼不復瞻固形容耳不復聞固嘉訓乃共論集徳行一篇】爕字徳公初固既䇿罷知不免禍乃遣三子歸鄉里時爕年十三姊文姬為同郡趙伯英妻賢而有智見二兄歸具知事本黙然獨悲曰李氏滅矣自太公以來積徳累仁何以遇此【太公謂祖父郃也】密與二兄謀豫藏匿爕託言還京師人咸信之有頃難作下郡收固三子二兄受害文姬乃告父門生王成曰君執義先公有古人之節今委君以六尺之孤【六尺謂年十五以下】李氏存滅其在君矣成感其義乃將爕乘江東下入徐州界内令變名姓為酒家傭【謝承書曰爕逺遁身於北海劇託命滕咨家以得免與此不同】而成賣卜於市各為異人隂相往來爕從受學酒家異之意非恒人以女妻爕爕專精經學十餘年間梁冀既誅而災屢見明年史官上言宜有赦令又當存録大臣寃死者子孫於是大赦天下并求固後嗣爕乃以本末告酒家酒家具車重厚遣之皆不受遂還鄉里追服姊弟相見悲感傍人既而戒爕曰先公正直為漢忠臣而遇朝廷傾亂梁冀肆虐令吾宗祀血食將絶今弟幸而得濟豈非天邪宜杜絶衆人勿妄往來愼無一言加於梁氏加梁氏則連主上禍重至矣唯引咎而已爕謹從其誨後王成卒爕以禮葬之感傷舊恩每四節為設上賔之位而祠焉州郡禮命四府並辟皆無所就後徴拜議郎及其在位廉方自守所交皆舍短取長好成人之羙時潁川荀爽賈彪雖俱知名而不相能爕並交二子情無適莫世稱其平正【論語曰君子之於天下也無適也無莫也義之與比】靈帝時拜安平相先是安平王續為張角賊所略國家贖王得還朝廷議復其國爕上奏曰續在國無政為妖賊所虜守藩不稱損辱聖朝不宜復國時議者不同而續竟歸藩爕以謗毁宗室輸作左校未滿嵗王果坐不道被誅乃拜爕為議郎京師語曰父不肯立帝子不肯立王擢遷河南尹時既以貨賂為官詔書復横發錢三億以實西園【事見宦者傳】爕上書陳諫辭義深切帝乃止先是潁川甄邵謟附梁冀為鄴令有同嵗生得罪於冀亡奔邵邵偽納而隂以告冀冀即捕殺之邵當遷為郡守會母亡邵且埋屍於馬屋先受封然後發喪【○劉攽曰案甄邵遷為郡守不得言受封未知當何字或云少一璽字先受璽封謂拜郡詔也】邵還至洛陽爕行塗遇之使卒投車於溝中笞捶亂下大署帛於其背曰謟貴賣友貪官埋母乃具表其狀邵遂廢錮終身爕在職二年卒時人感其世忠正咸傷惜焉
  杜喬傳
  杜喬字叔榮河内林慮人也【續漢書曰累祖吏二千石喬少好學治韓詩京氏易歐陽尚書以孝稱雖二千石子常歩擔求師林慮今相州縣也】少為諸生舉孝廉辟司徒楊震府稍遷為南郡太守轉東海相入拜侍中漢安元年以喬守光禄大夫使徇察兖州表奏太山太守李固政為天下第一陳留太守梁讓濟隂太守氾宫濟北相崔瑗等臧罪千萬以上讓即大將軍梁冀季父宫瑗皆冀所善還拜太子太傅遷大司農時梁冀子弟五人及中常侍等以無功並封喬上書諫曰陛下越從藩臣龍飛即位天人屬心萬邦攸賴不急忠賢之禮而先左右之封傷善害徳興長佞諛臣聞古之明君褒罰必以功過末世闇主誅賞各縁其私今梁氏一門宦者微孽【孽音魚列反公羊傳曰臣僕庶孽之事何休注云孽賤子也猶樹之有孽生也】並帶無功之紱【蒼頡篇紱綬也】裂勞臣之土其為乖濫胡可勝言夫有功不賞為善失其望姦回不詰為惡肆其凶故陳資斧而人靡畏班爵位而物無勸【易旅卦九四曰旅于處得其資斧前書音義曰資利也】茍遂斯道豈伊傷政為亂而已喪身亡國可不愼哉書奏不省益州刺史种暠舉劾永昌太守劉君世以金蛇遺梁冀事發覺以蛇輸司農冀從喬借觀之喬不肯與冀始為恨累遷大鴻臚時冀小女死令公卿會喪喬獨不徃冀又衘之遷光禄勲建和元年代胡廣為太尉桓帝將納梁冀妹冀欲令以厚禮迎之喬據執舊典不聽【時有司奏曰春秋迎王后于紀在塗則稱后今大將軍冀女弟宜備禮章時進徴幣奏可於是悉依惠帝納后故事聘黄金一萬斤納采鴈璧乘馬一依舊典也】又冀屬喬舉氾宫為尚書喬以宫臧罪明著遂不肯用因此日忤於冀先是李固見廢内外喪氣羣臣側足而立唯喬正色無所回橈【回邪也橈曲也】由是海内歎息朝野瞻望焉在位數月以地震免宦者唐衡左悺等因共譖於帝曰陛下前當即位喬與李固抗議言上不堪奉漢宗祀【抗舉也】帝亦怨之及清河王蒜事起梁冀遂諷有司劾喬及李固與劉鮪等交通請逮案罪而梁太后素知喬忠但䇿免而已【續漢書曰喬諸生耿伯嘗與鮪同止冀諷吏執鮪為喬門生】冀愈怒使人脇喬曰早從宜妻子可得全【從宜令其自盡也】喬不肯明日冀遣騎至其門不聞哭者遂白執繫之死獄中妻子歸故郡與李固俱暴尸於城北家屬故人莫敢視者喬故掾陳留楊匡聞之號泣星行到洛陽乃著故赤幘託為夏門亭吏守衞尸喪驅䕶蠅蟲積十二日都官從事執之以聞太后義而不罪匡於是帶鈇鑕詣闕上書并乞李杜二公骸骨太后許之成禮殯殮送喬喪還家葬送行服隠匿不仕匡初好學常在外黄大澤教授門徒補蘄長【蘄今徐州縣也音機】政有異績遷平原令時國相徐曾中常侍璜之兄也匡恥與接事託疾牧豕云【袁山松書匡一名章字叔康也】
  論曰夫稱仁者其道矣【大也言非一塗也】立言踐行【立其言必踐而行之】豈徒徇名安己而已哉【徇求也】將以定去就之槩正天下之風使生以理全死與義合也【槩節也立身之道唯孝與忠全死生之義湏得其所】夫專為義則傷生【貴義則賤生也】專為生則騫義【騫違也】專為物則害智【為物則役智故為害】專為已則損仁若義重於生舍生可也生重於義全生可也【孟子曰魚我所欲熊掌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上以殘闇失君道下以篤固盡臣節臣節盡而死之則為殺身以成仁去之不為求生以害仁也【論語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順桓之間國統三絶太后稱制賊臣虎視李固據位持重以爭大義確乎而不可奪【確堅貌也易曰確乎其不可拔論語曰臨大節而不可奪】豈不知守節之觸禍恥夫覆折之傷任也【易曰鼎折足覆公餗言不勝其任也】觀其發正辭及所遺梁冀書雖機失謀乖猶戀戀而不能已至矣哉社稷之心乎其顧視胡廣趙戒猶糞土也贊曰李杜司職朋心合力【朋猶同也】致主文宣抗情伊稷【伊尹后稷也】道亡時晦終離罔極【離被也毛詩曰䜛人罔極】爕同趙孤【趙朔之子趙武史記曰晉景公三年大夫屠岸賈殺趙朔朔客程嬰公孫杵臼匿朔遺腹子於中山居十五年後景公與韓厥立趙孤而攻滅屠岸賈也】世載直【載行也】
  後漢書卷九十三
  後漢書卷九十三考證
  李固傳開陽城門候羊迪等○羊字本或作
  如近者月食既於端門之側○如字本或作加
  夏門亭長呵之曰○【臣世駿】按杜喬傳喬故掾陳留楊匡托為夏門亭吏守衞尸喪即此夏門亭長也章懐失注









  後漢書卷九十三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九十四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吳延史盧趙列傳第五十四
  吳祐傳
  吳祐字季英【祐音又續漢書作佑】陳留長垣人也父恢為南海太守【恢或作惔音徒濫反】祐年十二随從到官恢欲殺青簡以寫經書【殺青者以火炙簡令汗取其青易書復不蠧謂之殺青亦謂汗簡義見劉向别録也】祐諫曰今大人踰越五領【領者西自衡山之南東至于海一山之限耳别標名則有五焉裴氏廣川記云大庾始安臨賀桂陽掲陽是為五領鄧徳明南康記曰大庾一也桂陽甲騎二也九眞都龎三也臨賀萌渚四也始安越城五也裴氏之說則為審矣】逺在海濵其俗誠陋然舊多珍怪上為國家所疑下為權戚所望【希望其贈遺也】此書若成則載之兼兩【車有兩輪故稱兩也】昔馬援以薏苡興謗王陽以衣囊徼名【徼要也音江堯反前書曰王陽好車馬衣服鮮明而遷徙轉移所載不過囊橐時人怪其奢伏其儉故俗傳王陽能作黄金】嫌疑之間誠先賢所愼也恢乃止撫其首曰吳氏世不乏季子矣【季子謂札也】及年二十喪父居無擔石而不受贍遺常牧豕於長垣澤中【續漢書曰年四十餘乃為郡吏也】行吟經書遇父故人謂曰卿二千石子而自業賤事縱子無耻奈先君何祐辭謝而已守志如初後舉孝廉【陳留耆舊傳曰太守冷宏召補文學宏見異之擢舉孝廉】將行郡中為祖道祐越壇共小史雍丘黄眞歡語移時與結友而别【祖道之禮封土為軷壇也五經要義曰祖道者行祭為道路祈也周禮大馭掌王玉路以祀及犯軷注云犯軷者封土象山於路側以芻棘栢為神主祭之以車轢軷而去喻無險難○劉攽曰注以芻棘栢案禮記云菩芻棘栢此少一菩字也】功曹以祐倨請黜之太守曰吳季英有知人之明卿且勿言眞後亦舉孝廉除新蔡長世稱其清節【謝承書曰真字夏甫】時公沙穆來遊太學無資糧乃變服客傭為祐賃舂祐與語大驚遂共定交於杵臼之間祐以光禄四行遷膠東侯相【漢官儀曰四行敦厚質樸遜讓節儉也】時濟北戴宏父為縣丞宏年十六從在丞舍祐每行園常聞諷誦之音竒而厚之亦與為友卒成儒宗知名東夏【東夏東方也尚書曰尹兹東夏也】官至酒泉太守【濟北先賢傳曰宏字元襄剛縣乆也年二十二為郡督郵曾以職事見詰府君欲撻之宏曰今鄙郡遭明府咸以為仲尼之君國小人少以宏為顔回豈聞仲尼有撻顔回之義府君異其對即日教署主簿也】祐政唯仁簡以身率物民有爭訴者輙閉閤自責然後斷其訟以道譬之或身到閭里重相和解自是之後爭隙省息吏人懐而不欺嗇夫孫性私賦民錢【續漢書曰賦錢五百為父市單衣】市衣以進其父父得而怒曰有君如是何忍欺之促歸伏罪性慙懼詣閤持衣自首祐屏左右問其故性具談父言祐曰掾以親故受汚穢之名所謂觀過斯知仁矣【論語載孔子之言也】使歸謝其父還以衣遺之又安丘男子母丘長與母俱行市道遇醉客辱其母長殺之而亡安丘追蹤於膠東得之祐呼長謂曰子母見辱人情所耻然孝子忿必慮難動不累親【論語孔子曰忿思難又曰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親非惑與】今若背親逞怒【若汝也逞快也】白日殺人赦若非義刑若不忍將如之何長以械自繫【在手曰械】曰國家制法囚身犯之明府雖加哀矜恩無所施祐問長有妻子乎對曰有妻未有子也即移安丘逮長妻妻到解其桎梏使同宿獄中妻遂懐孕至冬盡行刑長泣謂母曰負母應死當何以報吳君乎乃齧指而吞之含血言曰妻若生子名之吳生言我臨死吞指為誓屬兒以報吳君因投繯而死【謂以繩為繯投之而縊也繯音胡犬反】祐在膠東九年【陳留耆舊傳曰祐處同僚無私書之問上司無牋檄之敬在膠東書不入京師也】遷齊相大將軍梁冀表為長史及冀誣奏太尉李固祐聞而請見與冀爭之不聽時扶風馬融在坐為冀章草祐因謂融曰李公之罪成於卿手李公即誅卿何面目見天下之人乎冀怒而起入室祐亦徑去冀遂出祐為河間相因自免歸家不復仕躬灌園蔬以經書教授年九十八卒長子鳳官至樂浪太守少子愷新息令鳳子馮鮦陽侯相【鮦陽縣屬汝南郡音紂】皆有名於世【陳留耆舊傳曰鳳字君雅馮字子髙】
  延篤傳
  延篤字叔堅南陽犨人也【犨音昌猶反故城在汝州魯山縣東南也】少從潁川唐溪典受左氏傳【先賢行狀曰典字季度為西鄂長風俗通曰吳夫槩王奔楚封堂谿因以為氏典為五官中郎將唐與堂同也】旬日能諷誦之典深敬焉【先賢行狀曰篤欲寫左氏傳無紙唐溪典以廢牋記與之篤以牋記紙不可寫傳乃借本諷之糧盡辭歸典曰卿欲寫傳何故辭歸篤曰已諷之矣典聞之歎曰嗟乎延生雖復端木聞一知二未足為喻若使尼父更起於洙泗君當編名七十與游夏爭匹也】又從馬融受業博通經傳及百家之言能著文章有名京師舉孝廉為平陽侯相到官表龔遂之墓立銘祭祠擢用其後於畎畝之間【前書龔遂山陽南平陽人為勃海太守南平陽故城在今兖州鄒縣】以師喪棄官奔赴五府並辟不就桓帝以博士徴拜議郎與朱穆邊韶共著作東觀稍遷侍中帝數問政事篤詭辭密對【榖梁傳曰故士造辟而言詭辭而出范寗注云辟君也詭辭而出不以實告人也】動依典義遷左馮翊又徙京兆尹其政用寛仁憂恤民黎擢用長者與參政事郡中歡愛三輔咨嗟焉先是陳留邊鳳為京兆尹亦有能名郡人為之語曰前有趙張三王【前書趙廣漢張敞王尊王章王駿俱為京兆尹也】後有邊延二君時皇子有疾下郡縣出珍藥而大將軍梁冀遣客齎書詣京兆并貨牛黄【吳普本草曰牛黄味苦無毒牛出入呻者有之夜有光走角中牛死入膽中如雞子黄神農本草曰療驚癎除邪逐鬼】篤發書收客曰大將軍椒房外家而皇子有疾必應陳進醫方豈當使客千里求利乎遂殺之冀慙而不得言有司承㫖欲求其事篤以病免歸敎授家巷時人或疑仁孝前後之證篤乃論之曰觀夫仁孝之辯【辯爭也】紛然異端互引典文代取事據【代更也】可謂篤論矣【篤厚也】夫人二致同源總率百行【二致仁孝也易繫辭曰殊塗而同歸百慮而一致也】非復銖兩輕重必定前後之數也而如欲分其大較【較猶畧也】體而名之則孝在事親仁施品物施物則功濟於時事親則徳歸於己於己則事寡濟事則功多推此以言仁則逺矣然物有出微而著事有由隱而章近取諸身則耳有聽受之用目有察見之明足有致逺之勞手有飾衞之功功雖顯外本之者心也逺取諸物則草木之生始於萌牙終於彌蔓枝葉扶疏榮華紛縟【說文曰縟繁綵飾也】末雖繁蔚致之者根也夫仁人之有孝猶四體之有心腹【四體猶手足也】枝葉之有根本也聖人知之故曰夫孝天之經也地之義也人之行也【左氏傳趙簡子問子太叔何謂禮對曰聞諸先大夫子產曰夫禮天之經也地之義也人之行也天地之經人實則之則天之明因地之利孔子取為孝經之詞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為仁之本與【論語載有若之詞也】然體大難備物性好偏故所施不同事少兩兼者也如必對其優劣則仁以枝葉扶疏為大孝以心體本根為先可無訟也或謂先孝後仁非仲尼序回參之意【論語孔子曰參也魯回也其庶乎言庶幾於善道也魯鈍也言若先孝後仁則曾參不得不賢於顔子】蓋以為仁孝同質而生純體之者則互以為稱虞舜顔回是也【虞舜顔回純徳既備或仁或孝但随其所稱爾】若偏而體之則各有其目公劉曾參是也【史記公劉后稷曾孫也能修復后稷之業務耕種行地宜百姓懐之多從而保歸焉故公劉以仁紀徳曾參以至孝稱賢此則各自為目不能總兼其美也】夫曾閔以孝悌為至徳【曾參閔損也】管仲以九合為仁功【論語孔子曰桓公九合諸侯不以兵車管仲之力如其仁如其仁九合者謂再會於鄄兩會于幽又㑹檉首止戴寗母洮葵丘也】未有論徳不先回參考功不大夷吾以此而言各從其稱者也前越巂太守李文徳素善於篤時在京師謂公卿曰延叔堅有王佐之才奈何屈千里之足乎欲令引進之篤聞乃為書止文徳曰夫道之將廢所謂命也【論語孔子曰道之將行也與命也道之將廢也與命也】流聞乃欲相為求還東觀來命雖篤所未敢當吾嘗昧爽櫛梳坐於客堂【孔安國注尚書曰昧暝也爽明也】朝則誦羲文之易虞夏之書歴公旦之典禮覽仲尼之春秋【周公攝政七年制禮作樂班固東都賦曰今論者但知誦虞夏之書詠殷周之詩講羲文之易論孔氏之春秋也】夕則消搖内階詠詩南軒【楚詞髙堂邃宇鏤檻層軒王逸注云軒樓板也】百家衆氏投間而作【言誦經典之餘投射間隙而翫百氏也】洋洋乎其盈耳也【洋洋美也】渙爛兮其溢目也【渙爛文章貌也】紛紛欣欣兮其獨樂也當此之時不知天之為蓋地之為輿【宋玉大言賦曰方地為輿員天為蓋也】不知世之有人己之有軀也雖漸離撃筑傍若無人【說文曰筑五之樂也沈約宋書曰筑不知誰所造也史記唯云髙漸離撃筑案今筑形似箏有項有柱史記荆軻至燕日與屠狗及髙漸離撃筑荆軻和而歌於市中相樂已而相泣傍若無人】髙鳳讀書不知暴雨【事見逸人傳】方之於吾未足况也且吾自束脩己來【束脩謂束帶脩飾鄭元注論語曰謂年十五已上也】為人臣不陷於不忠為人子不陷於不孝上交不謟下交不黷【易繋辭之文也】從此而殁下見先君逺祖可不慙赧【色媿曰赧音女版反】如此而不以善止者恐如敎羿射者也【史記有養由基者善射者也去栁葉百歩而射之百發而百中之左右觀者百餘人皆曰善射有一人立其旁曰善可教射矣養由基怒釋弓搤劒曰客安能教我射乎客曰非吾能敎枝左詘右也夫去栁葉百歩而射之百發百中之不以善息少焉氣衰力倦弓撥矢鉤一發不中者百發盡息此言羿者蓋以俱善射而稱之焉】愼勿迷其本弃其生也後遭黨事禁錮【錮謂閉塞】永康元年卒于家鄉里圖其形于屈原之廟【屈原楚大夫抱忠貞而死篤有志行文章故圖其像而偶之焉】篤論解經傳多所駮正後儒服䖍等以為折中所著詩論銘書應訊表敎令【訊問也蓋答客難之類】凡二十篇云
  史弼傳
  史弼字公謙陳留考城人也父敞順帝時以佞辯至尚書郡守【續漢書曰敞為京兆尹化有能名尤善條敎見稱於三輔也】弼少篤學聚徒數百仕州郡【謝承書曰弼年二十為郡功曹承前太守宋訢穢濁之後悉條諸生聚歛姦吏百餘人皆白太守埽迹還縣髙名由此而興】辟公府遷北軍中侯是時桓帝弟渤海王悝素行險辟僭傲多不法弼懼其驕悖為亂乃上封事曰臣聞帝王之於親戚愛雖隆必示之以威體雖貴必禁之以度如是和睦之道興骨肉之恩遂昔周襄王恣甘昭公【甘昭公王子帶周襄王弟也食邑於廿諡曰昭左傳曰初甘昭公有寵於惠后后將立之未及而卒昭公奔齊王復之遂以狄師攻王王出適鄭也】孝景皇帝驕梁孝王【梁孝王景帝弟竇太后少子愛之賜天子旌旗出警入蹕景帝常與王宴太后前曰千秋萬嵗後傳王爰盎諌不許遂令人刺殺盎也】而二弟階寵終用㪍慢卒周有播蕩之禍漢有爰盎之變竊聞渤海王悝憑至親之屬恃偏私之愛失奉上之節有僣慢之心外聚剽輕不逞之徒【剽悍也逞快也謂彼侵枉不快之人也左傳曰率羣不逞之人剽音疋妙反】内荒酒樂出入無常所與羣居皆有口無行【有虚言無實行也】或家之弃子或朝之斥臣必有羊勝伍被之變【前書羊勝勸梁王求漢嗣伍被勸准南王謀反誅也】州司不敢彈紏傅相不能匡輔陛下隆於友于不忍遏絶【友親也尚書曰惟孝友于兄弟】恐遂滋蔓為害彌大【滋長蔓延也】乞露臣奏宣示百僚使臣得於清朝明言其失然後詔公卿平處其法法決罪定乃下不忍之詔臣下固執然後少有所許如是則聖朝無傷親之譏渤海有享國之慶不然懼大獄將興使者相望於路矣臣職典禁兵備禦非常而妄知藩國干犯至戚罪不容誅不勝憤懣謹冐死以聞帝以至親不忍下其事後悝竟坐逆謀貶為癭陶王弼遷尚書出為平原相時詔書下舉鉤黨【鉤謂相連也】郡國所奏相連及者多至數百唯弼獨無所上詔書前後切却州郡【切急也却退也】髠笞掾吏從事坐傳責曰【續漢志每州皆有從事史及諸曹掾史傳客舍也音知戀反坐傳舍召弼而責】詔書疾惡黨人㫖意懇惻青州六郡其五有黨【濟南樂安齊國東萊平原北海六郡青州所管也青州在齊國臨淄見漢官儀】近國甘陵亦考南北部【桓帝為蠡吾侯受學於甘陵周福及帝即位擢福為尚書時同郡河南尹房植有名當朝二家賔客互相譏揣遂各樹朋徒漸成尤隙自是甘陵有南北部見黨人篇序也】平原何理而得獨無弼曰先王疆理天下畫界分境【疆界也理正也左傳曰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而布其利也】水土異齊風俗不同【前書曰凡人函五常之性而其剛柔緩急音聲不同繋水土之風氣故謂之風好惡取舍動静無常隨君上之情欲故謂之俗也】它郡自有平原自無胡可相比若承望上司誣陷良善淫刑濫罰以逞非理則平原之人戶可為黨相有死而己所不能也從事大怒即收郡僚職送獄遂舉奏弼會黨禁中解弼以俸贖罪得免【俸音扶用反】濟活者千餘人弼為政特挫抑彊豪其小民有罪多所容貸遷河東太守被一切詔書當舉孝廉弼知多權貴請託乃豫勑斷絶書屬【屬音之欲反】中常侍侯覽果遣諸生齎書請之并求假鹽稅積日不得通生乃說以它事謁弼而因達覽書【○劉攽曰案文說字當作詭謂詭譎也】弼乃大怒曰太守忝荷重任當選士報國爾何人而偽詐無狀命左右引出楚捶數百府丞掾史十餘人皆諫於廷弼不對遂付安邑獄即日考殺之侯覽大怨遂詐作飛章下司誣弼誹謗檻車徴吏人莫敢近者唯前孝康裴瑜送到崤澠之間大言於道傍曰明府摧折虐臣選徳報國如其獲罪足以垂名竹帛願不憂不懼弼曰誰謂荼苦其甘如薺【詩衞風也荼苦菜也】昔人刎頸九死不恨【刎割也楚辭曰雖九死其猶未悔也】及下廷尉詔獄平原吏人奔走詣闕訟之又前孝廉魏劭毁變形服詐為家僮瞻䕶於弼弼遂受誣事當弃市劭與同郡人賣郡邸【郡邸若今之寺邸也】行賂於侯覽得減死罪一等論輸左校時人或譏曰平原行貨以免君無乃蚩乎陶丘洪曰【青州先賢傳曰洪字子休平原人也清達博辯文冠當代舉孝廉不行辟太尉府年三十卒】昔文王牖里閎散懐金【牖里殷獄名或作羑亦名羑城在今相州湯隂縣北帝王紀散宜生南宫括閎天學乎吕尚尚知三人賢結朋友之交及紂囚文王乃以黄金千鎰與宜生令求諸物與紂史記曰閎天之徒乃求有莘氏女驪戎文馬有熊九駟它竒怪物因殷孽臣費仲獻之於紂紂大說乃赦之也】史弼遭患義夫獻寳亦何疑焉於是議者乃息刑竟歸田里稱病閉門不出數為公卿所薦議郎何休又訟弼有幹國之器宜登台相徴拜議郎侯覽等惡之光和中出為彭城相會病卒裴瑜位至尚書【先賢行狀曰瑜字雉璜聰明敏達觀物無滯清論所加必為成器醜議所指没齒無怨也】
  論曰夫剛烈表性鮮能優寛仁柔用情多乏貞直吳季英視人畏傷發言烝烝【烝烝猶仍也】似夫懦者而懐憤激揚折讓權枉又何壯也仁以矜物義以退身君子哉【法言曰君子於仁也柔於義也剛】語曰活千人者子孫必封【前書王翁孺曰聞活千人者有封子孫吾所活者萬人後世其興乎】史弼頡頏嚴吏【頡頏猶上下也】終全平原之黨而其後不大【不大謂子孫衰替也】斯亦未可論也
  盧植傳
  盧植字子幹涿郡涿人也身長八尺二寸音聲如鐘少與鄭俱事馬融能通古今學好研精而不守章句融外戚豪家【融明徳皇后之從姪也】多列女倡歌舞於前植侍講積年未嘗轉盻融以是敬之學終辭歸闔門敎授性剛毅有大節常懐濟世志不好辭賦能飲酒一石時皇后父大將軍竇武援立靈帝初秉機政朝議欲加封爵植雖布衣以武素有名譽乃獻書以規之曰植聞嫠有不恤緯之事【左傳曰范獻子曰人亦有言嫠不恤其緯而憂宗周之隕為將及焉杜預注曰嫠寡婦也織者常苦緯少寡婦所宜憂也】漆室有倚楹之戚【琴操曰魯漆室女倚柱悲吟而嘯隣人見其心之不樂也進而問之曰有淫心欲嫁之念耶何吟之悲漆室女曰嗟乎嗟乎子無志不知人之甚也昔者楚人得罪於其君走逃吾東家馬逸蹈吾園葵使吾終年不懕菜吾西隣人失羊不還請吾兄追之霧濁水出使吾兄溺死終身無兄政之所致也吾憂國傷人心悲而嘯豈欲嫁哉自傷懐結而為人所疑於是褰裳入山林之中見女貞之木喟然歎息援琴而歌以女貞之辭自經而死○劉攽曰注以女貞之辭案文多一以字】憂深思逺君子之情【詩序曰憂深思逺儉而用禮乃有堯之遺風焉】夫士立爭友義貴切磋【孝經曰士有爭友身不陷於不義詩云如切如磋鄭注云骨曰切象曰磋言友之相規誡如骨象之見切磋】書陳謀及庶人【尚書洪範曰謀及卿士謀及庶人也】詩詠詢于芻蕘【詩大雅曰先人有言詢于芻蕘毛萇注云芻蕘採薪者也】植誦先王之書久矣敢愛其瞽言哉【無目䀕曰瞽䀕音直忍反】今足下之於漢朝猶旦奭之在周室建立聖主四海有繋論者以為吾子之功於斯為重天下聚目而視攢耳而聽【前書賈山曰使天下戴目而視傾耳而聽也】謂準之前事將有景風之祚【景風解見和帝紀】尋春秋之義王后無嗣擇立親長年均以徳徳均則決之卜筮【左傳王子朝曰先王之命王后無嫡則擇立長年鈞以徳徳鈞以卜古之制也】今同宗相後披圖案牒以次建之何勲之有豈横叨天功以為己力乎【叨貪也左傳曰貪天之功以為己力也】宜辭大賞以全身名又比世祚不競【競彊也】仍外求嗣可謂危矣而四方未寜盜賊伺隙恒岳勃碣【勃勃海也碣碣石山也】特多姦盜將有楚人脅比尹氏立朝之變【左傳曰楚公子比恭王之子也靈王立子比奔晉靈王卒子比自晉歸楚立為君比弟公子弃疾欲簒其位夜乃使人周走呼曰王至矣國人大驚子比乃自殺王子朝周景王之庶子景王卒子猛立尹氏周卿士立子朝奪猛位也】宜依古禮置諸子之官徴王侯愛子宗室賢才外崇訓道之義内息貪利之心簡其良能隨用爵之彊幹弱枝之道也【以樹為喻也謂京師為幹四方為枝前書曰漢興立都長安徙齊諸田楚昭屈景及諸功臣家於長陵蓋以彊幹弱枝非獨為奉山園也】武並不能用州郡數命植皆不就建寜中徴為博士乃始起焉熹平四年九江蠻反四府選植才兼文武拜九江太守蠻寇賔服以疾去官作尚書章句三禮解詁【詁事也言解其事意】時始立太學石經以正五經文字植乃上書曰臣少從通儒故南郡太守馬融受古學頗知今之禮記特多回宂【回宂猶紆曲也】臣前以周禮諸經發起粃謬【粃粟不成喻義之乖僻也】敢率愚淺為之解詁而家乏無力供繕寫上【繕善也言家貧不能繕寫而上也】願得將能書生二人共詣東觀就官財糧專心研精合尚書章句考禮記失得庶裁定聖典刋正碑文古文科斗近於為實而厭抑流俗降在小學【古文謂孔子壁中書也形似科斗因以為名前書謂文字為小學也】中興以來通儒達士班固賈逵鄭興父子並敦恱之【興子衆也自有傳左傳曰郤豰恱禮樂而敦詩書也】今毛詩左氏周禮各有傳記其與春秋共相表裏【表裏言義相湏而成也前書云河圖洛書相為經緯八卦九章相為表裏】宜置博士為立學官以助後來以廣聖意會南夷反叛以植嘗在九江有恩信拜為廬江太守植深達政宜務存清靜大體而已嵗餘復徴拜議郎與諫議大夫馬日磾議郎蔡邕楊彪韓說等並在東觀校中書五經記傳補續漢記【言中書以别於外也】帝以非急務轉為侍中遷尚書光和元年有日食之異上封事諫曰臣聞五行傳日晦而月見謂之朓王侯其舒【五行傳劉向所著朓者行速在日前故早見劉向以為君舒緩則臣驕慢故日行遲而月行速也】此謂君政舒緩故日食晦也春秋傳曰天子避位移時【左氏傳曰日過分未至三辰有災於是乎君不舉避移時杜預注曰避正寢過日食時也】言其相掩不過移時而間者日食自已過午既食之後雲霧晻曖比年地震彗孛互見臣聞漢以火徳化當寛明近色信䜛忌之甚者如火畏水故也案今年之變皆陽失隂侵消禦災凶宜有其道謹略陳八事一曰用良二曰原禁【原其所禁而宥之也】三曰禦癘【防禦疫癘之氣】四曰備寇五曰修禮六曰遵堯七曰御下八曰散利用良者宜使州郡覈舉賢良【覈實也】隨方委用責求選舉原禁者凡諸黨錮多非其罪可加赦恕申宥回枉【回邪也】禦癘者宋后家屬並以無辜委骸横尸不得收葬疫癘之來皆由於此宜勑收拾以安遊魂【后以王甫程阿所構憂死父及兄弟並被誅靈帝後夢見桓帝怒曰宋皇后何罪而絶其命已訴於天上帝震怒罪在難救也】備寇者侯王之家賦稅減削愁窮思亂必致非常宜使給足以防未然脩禮者應徴有道之人若鄭之徒陳明洪範禳服災咎遵堯者今郡守刺史一月數遷宜依黜陟以章能否縱不九載可滿三嵗【書曰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幽眀孔安國注曰三年考功三考九年能否幽明有别升進其明者黜退其幽者此皆唐堯之法也】御下者請謁希爵一宜禁塞【希求也】遷舉之事責成主者散利者天子之體理無私積宜大務蠲略細微【蠲除也】帝不省中平元年黄巾賊起四府舉植拜北中郎將持節以䕶烏桓中郎將宗員副將北軍五校士發天下諸郡兵征之連戰破賊帥張角斬獲萬餘人角等走保廣宗植築圍鑿壍造作雲梯垂當㧞之帝遣小黄門左豐詣軍觀賊形埶或勸植以賂送豐植不肯豐還言於帝曰廣宗賊易破耳盧中郎固壘息軍以待天誅帝怒遂檻車徴植減死罪一等及車騎將軍皇甫嵩討平黄巾盛稱植行師方略嵩皆資用規謀濟成其功以其年復為尚書帝崩大將軍何進謀誅中官乃召并州牧董卓以懼太后植知卓凶悍難制必生後患固止之進不從及卓至果陵虐朝廷乃大會百官於朝堂議欲廢立羣僚無敢言植獨抗議不同卓怒罷會將誅植語在卓傳植素善蔡邕邕前徙朔方植獨上書請之邕時見親於卓故往請植事又議郎彭伯諫卓曰盧尚書海内大儒人之望也今先害【○劉攽曰案文少之字不成文理】天下震怖卓乃止但免植官而已植以老病求歸懼不免禍乃詭道從轘轅出【詭詐也轘轅道在今洛州緱氏縣東南也】卓果使人追之到懐不及遂隱於上谷不交人事冀州牧袁紹請為軍師初平三年卒臨困敕其子儉葬於土穴不用棺椁附體單帛而已所著碑誄表記凡六篇建安中曹操北討栁城過涿郡【魏志曰建安十二年操北征烏桓渉鮮卑討栁城登白狼山也】告守令曰故北中郎將盧植名著海内學為儒宗士之楷模國之楨幹也昔武王入殷封商容之閭鄭喪子産仲尼隕涕【左傳曰仲尼聞子産死出涕曰古之遺愛也】孤到此州嘉其餘風春秋之義賢者之後宜有殊禮【公羊傳曰君子之善善也長惡惡也短惡惡止其身善善及子孫賢者子孫故君子為之諱也】亟遣丞掾除其墳墓【亟急也】存其子孫并致薄醊【醊祭酹也音張芮反】以彰厥徳子毓知名【魏志曰毓字子家十嵗而孤以學行稱仕魏至侍中吏部尚書時舉中郎詔曰得其人與不在盧生耳選舉莫取有名如畫地為餅不可啖也毓對曰名不足以致異人而可以得常士常士畏教慕善然後有名也】
  論曰風霜以别草木之性【論語曰嵗寒然後知松栢之後凋也】危亂而見貞良之節【老子曰國家昬亂有忠臣】則盧公之心可知矣夫蠭躉起懐雷霆駭耳雖賁育荆諸之倫【孟賁多力者也夏育勇者也並衞人荆荆軻也諸專諸也】未有不冘豫奪常者也【冘人行貌也音滛言冘豫不能自定也奪謂易其常分者也】當植抽白刃嚴閣之下追帝河津之間排戈刃赴戕折【事見何進傳杜預注左傳曰戕者卒暴之名也】豈先計哉君子之於忠義造次必於是顚沛必於是也【孔子曰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於是顚沛必於是造次急遽也顛沛僵仆也雖急遽僵仆不違仁也】
  趙岐傳
  趙岐字邠卿京兆長陵人也初名嘉生於御史臺因字臺卿【以其祖為御史故生於臺也】後避難故自改名字示不忘本土也岐少明經有才蓺娶扶風馬融兄女融外戚豪家岐常鄙之不與融相見【三輔決録注曰岐娶馬敦女宗姜為妻敦兄子融嘗至岐家多從賔與從妹宴飲作樂日夕乃出過問趙處士所在岐亦厲節不以妹聓之故屈志於融也與其友書曰馬季長雖有名當世而不持士節三輔髙士未曾以衣裾襒其門也岐曽讀周官二義不通一往造之賤融如此也】仕州郡以廉直疾惡見憚年三十餘有重疾臥蓐七年【蓐寢蓐也聲類曰蓐薦也】自慮奄忽乃為遣令勑兄子曰大丈夫生世遯無箕山之操【易曰遯而亨君子以逺小人王弼注遯之義避内而之外者也箕山許由所隱處也】仕無伊吕之勲天不我與復何言哉可立一員石於吾墓前刻之曰漢有逸人姓趙名嘉有志無時命也奈何其後疾瘳永興二年辟司空掾議二千石得去官為親行服朝廷從之其後為大將軍梁冀所辟為陳損益求賢之䇿冀不納舉理劇為皮氏長【皮氏故城在今絳州龍門縣西决録曰岐為長抑彊討姦大興學校也】會河東太守劉祐去郡而中常侍左悺兄勝代之岐耻疾宦官即日西歸京兆尹延篤復以為功曹先是中常侍唐衡兄玹為京兆虎牙都尉【玹音】郡人以玹進不由徳皆輕侮之岐及從兄襲又數為貶議玹深毒恨【決録注襲字元嗣先是杜伯度崔子玉以工草書稱于前代襲與羅暉拙書見蚩於張伯英英頗自矜髙與朱賜書云上比崔杜不足下方羅趙有餘也】延熹元年玹為京兆尹岐懼禍及乃與從子戩逃避之玹果收岐家屬宗親陷以重法盡殺之【決録注曰岐長兄磐州都官從事早亡次兄無忌字世卿部河東從事為玹所殺戩音翦】岐遂逃難四方江淮海岱靡所不歴自匿姓名賣餅北海市中時安丘孫嵩年二十餘遊市見岐察非常人停車呼與共載岐懼失色嵩乃下帷令騎屏行人密問岐曰視子非賣餅者又相問而色動不有重怨即亡命乎我北海孫賔石闔門百口埶能相濟岐素聞嵩名即以實告之遂以俱歸嵩先入白母曰出行乃得死友迎入上堂饗之極歡藏岐複壁中數年岐作戹屯歌二十三章後諸唐死滅因赦乃出三府聞之同時並辟九年乃應司徒胡廣之命會南匈奴烏桓鮮卑反叛公卿舉岐擢拜并州刺史岐欲奏守邊之䇿未及上㑹坐黨事免因撰次以為禦寇論【決録注曰是時綱維不攝閹豎專權岐擬前代連珠之書四十章上之留中不出】靈帝初復遭黨錮十餘嵗中平元年四方兵起詔選故刺史二千石有文武才用者徴岐拜議郎車騎將軍張温西征關中請補長史别屯安定大將軍何進舉為敦煌太守行至襄武【縣名屬隴西郡】岐與新除諸郡太守數人俱為賊邊章等所執賊欲脅以為帥岐詭辭得免展轉還長安【決録注曰岐還至陳倉復遇亂兵裸身得免在草中十二日不食也】及獻帝西都復拜議郎稍遷太僕及李傕專政使太傅馬日磾撫慰天下以岐為副日磾行至洛陽表别遣岐宣揚國命所到郡縣百姓皆喜曰今日乃復見使者車騎是時袁紹曹操與公孫瓚爭冀州紹及操聞岐至皆自將兵數百里奉迎岐深陳天子恩徳宜罷兵安人之道又移書公孫瓚為言利害紹等各引兵去皆與岐期會洛陽奉迎車駕岐南到陳留得篤疾經渉二年期者遂不至興平元年詔書徴岐會帝當還洛陽先遣衞將軍董承修理宫室岐謂承曰今海内分崩唯有荆州境廣地勝西通巴蜀南當交趾年榖獨登兵人差全岐雖廹大命猶志報國家欲自乘牛車南說劉表可使其身自將兵來衞朝廷與將軍并心同力共奬王室此安上救人之䇿也承即表遣岐使荆州督租糧岐至劉表即遣兵詣洛陽助修宫室軍資委輸前後不絶時孫嵩亦寓於表表不為禮岐乃稱嵩素行篤烈因共上為青州刺史岐以老病遂留荆州曹操時為司空舉以自代光禄勲桓典少府孔融上書薦之於是就拜岐為太常年九十餘建安六年卒先自為壽藏【壽藏謂塜壙也稱壽者取其久逺之意也猶如壽宫壽器之類冡在今荆州古郢城中也】圖季札子産晏嬰叔向四像居賔位又自畫其像居主位皆為讃頌勑其子曰我死之日墓中聚沙為牀布簟白衣散髮其上覆以單被即日便下下訖便掩岐多所述作著要子章句三輔決録傳於時【決録序曰三輔者本雍州之地世世徙公卿吏二千石及髙貲皆以陪諸陵五方之俗雜會非一國之風不但繫於詩秦也其為士好髙尚義貴於名行其俗失則趣執進權唯利是視余以不才生於西土耳能聽而聞故老之言目能視而見衣冠之疇心能識而觀其賢愚常以冬夢黄髮之士姓名明字子真與余寤言言必有中善否之間無所依違命操筆者書之近從建武以来暨于斯今其人既亡行乃可書玉石朱紫由此定矣故謂之決録矣○劉攽曰正文著要子章句案要當作孟古書無要子就令有之而岐所作孟子章句傳至今本傳何得反不記也】
  贊曰呉翁温愛義干剛烈【謂以義干梁冀爭李固也】延史字人風和恩結梁使顯刑誣黨潛絶子幹兼姿逄掖臨師【禮記孔子曰丘少居魯衣逄掖之衣鄭注曰逄猶大也為大掖之衣此君子有道蓺者所衣也相承本作縫義亦通】邠卿出疆專命朝威【疆界也左傳曰大夫出疆茍利社稷專之可也】















  後漢書卷九十四
  後漢書卷九十四考證
  吳祐傳踰越五領注裴氏廣川記○諸本同川當作州為祖道注掌王玉路以祀及犯軷○犯字監本誤祀從周禮太馭文改正
  所謂觀過斯知仁矣○仁毛本作人何焯曰他本同作人
  史弼傳聚徒數百仕州郡注悉條諸生聚歛姦吏百餘人○諸本同生字疑衍
  刑竟歸田里○刑他本多作弼上云論輸左校刑竟謂徒役期滿也叚熲傳亦有刑竟字今仍監本
  盧植傳遂隱於上谷○上字毛本作山
  子毓知名注時舉中郎○毛本作中書郎
  趙岐傳因字臺卿注以其祖為御史○祖字監本誤作子從毛本改
  娶扶風馬融兄女注三輔決録注曰○注本或作志誤後漢書卷九十四考證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九十五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皇甫張叚列傳第五十五
  皇甫規傳
  皇甫規字威眀安定朝那人也祖父稜度遼軍父旗扶風都尉永和六年西羌大寇三輔圍安定征西軍馬賢将諸郡兵擊之不能克規雖在布衣見賢不䘏軍事審其必敗乃上書言状尋而賢果為羌所沒郡将知規有兵畧乃命為功曹使率甲士八百與羌交戰斬首數級賊遂退郤舉規上計掾其後衆大合攻燒隴西朝廷患之規乃上疏求自効曰臣比年以來數陳便宜羌戎未動䇿其反馬賢始出頗知必敗誤中之言在可考校臣每惟賢等擁衆四年未有成功懸師之費且百億計【懸猶停也】出於平人回入姦吏【平人齊人也】故江湖之人羣為盗賊青徐荒饑襁負流散夫羌戎潰叛不由承平皆由邉将失於綏御乘常守安則加侵暴茍競小利則致大害微勝則虛張首級軍敗則隐匿不言軍士勞怨困於猾吏進不得快戰以徼功退不得温飽以全命餓死溝渠暴骨中原徒見王師之出不聞振旅之聲【振整旅衆也穀梁傳曰出曰治兵入曰振旅】酋豪泣血驚懼生變是以安不能久敗則經年臣所以搏手叩心而增歎者也願假臣兩營二郡【兩營謂馬賢及趙冲等二郡安定隴西也】屯列坐食之兵五千出其不意與護羌校尉趙冲共相首尾土地山谷臣所曉習兵埶巧便臣已更之可不煩方寸之印尺帛之賜髙可以滌患下可以納降若謂臣年少官輕不足用者凡諸敗非官爵之不髙年齒之不邁臣不勝至誠沒死自陳時帝不能用冲質之間梁太后臨朝規舉賢良方正對䇿曰伏惟孝順皇帝初勤王政紀綱四方㡬以獲安後遭姦偽威分近習【近習謂佞倖親近小人也禮記曰雖有貴戚近習】畜貨聚馬戲謔是聞又因縁嬖倖受賂賣爵輕使賓客交錯其間天下擾擾從亂如歸【左傳曰人患王之無厭也故從亂如歸也】故每有征戰鮮不挫傷官民並竭上下窮虛臣在關西竊聼風聲未聞國家有所先後【先後謂進退也言國家不妄有襃貶進退而權倖之徒反為禍福也】而威福之來咸歸權倖陛下體兼乾坤聰哲純茂攝政之初拔用忠貞其餘維綱多所改正逺近翕然望見太平而地震之後霧氣白濁日月不光旱魃為虐【詩大雅曰旱魃為虐如惔如焚魃旱神也】大賊從横流血川野庶品不安譴誡累至殆以姦臣權重之所致也其常侍尤無状者亟便黜遣【無狀者謂無善状】披掃凶黨收入財賄以塞痛怨以荅天誡今大軍梁冀河南尹不疑處周邵之任為社稷之鎭加與王室世為姻族【梁商女為順帝后后女弟又為桓帝后冀即商子故曰代姻也】今日立號雖尊可也【可猶宜也】實宜増脩謙節輔以儒術省去遊娛不急之務割減廬第無益之飾夫君者舟也人者水也【家語孔子曰夫君者舟也人者水也水可載舟亦以覆舟君以此思危則可知也】羣臣乘舟者也軍兄弟操檝者也若能平志畢力以度元元所謂福也如其怠弛淪波濤可不慎乎夫徳不稱禄猶鑿墉之趾以益其髙豈量力審功安固之道哉凡諸宿猾酒徒戲客皆耳納邪聲口出諂言甘心逸遊唱造不義亦宜貶斥以懲不軌令冀等深思得賢之福失人之累又在位素餐尚書怠職有司依違莫肯紏察故使陛下専受諂諛之言不聞戸牖之外臣誠知阿諛有福深言近禍豈敢隱心以避誅責乎臣生長邉逺希渉紫庭怖慴失守言不盡心梁冀忿其刺已以規為下第拜郎中託疾免歸州郡承冀旨幾陥死者再三遂以詩易教授門徒三百餘人積十四年後梁冀被誅旬月之間禮命五至皆不就時太山賊叔孫無忌侵亂郡縣中郎將宗資討之未服公車特徴規拜太山太守規到官廣設方畧寇虜悉平延熹四年秋叛羌零吾等與先零别種寇鈔關中護羌校尉段熲坐徴【熲擊羌坐為凉州刺史郭閎留兵不進下獄】後先零諸種陸梁覆沒營塢【説文曰塢小障也一曰庳城也音烏古反】規素悉羌事志自奮効乃上疏曰自臣受任志竭愚鈍實頼兖州刺史牽顥之清猛中郎將宗資之信義得承節度幸無咎譽今猾賊就滅太山畧平復聞羣羌並皆反逆臣生長邠岐年五十有九昔為郡吏再更叛羌預籌其事有誤中之言臣素有固疾恐犬馬齒窮不報大恩願乞冗官備單車一介之使勞來三輔宣國威澤以所習地形兵埶佐助諸軍臣窮居孤危之中坐觀郡已數十年矣自鳥鼠至於東岱其病一也【郡郡守也鳥鼠山名在今渭 西即先零羌寇鈔處也東岱謂泰山叔孫無忌反處也皆由郡守不加綏撫致使反叛其疾同也】力求猛敵不如清平勤明吳孫未若奉法【吳起魏也孫武吳也言若求猛不如撫以清平之政明習兵書不如郡守奉法使之無反也】前變未逺臣誠戚之【戚憂也前變謂羌反】是以越職盡其區區至冬遂大合朝廷為憂三公舉規為中郎持節監關西兵討零吾等破之斬首八百級先零諸種羌慕規威信相勸降者十餘萬明年規因發其騎共討隴右而道路隔絶軍中大疫死者十三四規親入菴盧巡視将士三軍咸悦東羌遂遣使乞降凉州復通先是安定太守孫儁受取狼籍屬國都尉李翕督軍御史張禀多殺降羌凉州刺史郭閎漢陽太守趙熹並老弱不堪任職而皆倚恃權貴不遵法度規到州界悉條奏其罪或免或誅羌人聞之翕然反善沈氐大豪滇昌饑恬等十餘萬口復詣規降規出身數年持節為擁衆立功還督鄉里既無它私惠而多所舉奏又惡絶宦官不與交通於是中外並怨遂共誣規貨賂羣羌令其文降【以文簿虗降非眞心也】天子璽書誚讓相屬規懼不免上疏自訟曰四年之秋戎醜蠢戾【蠢動也戾乖也】爰自西州侵及涇陽【縣名屬安定郡其故城在今原州平源縣南也】舊都懼駭朝廷西顧明詔不以臣愚駑急使軍就道【就猶上也○劉攽曰案文軍上少一字或督或領也】幸䝉威靈遂振國命羌戎諸種大小稽首輙移書營郡以訪誅納【訪問也規言羌種既服臣即移書軍營及郡勘問誅殺并納受多少之數目也】所省之費一億以上以為忠臣之義不敢告勞【詩小雅曰密勿從事不敢告勞無罪無辜䜛口嗸嗸】故恥以片言自及㣲効然比方先事庶免罪悔【先事謂前輩敗將也】前踐州界先奏郡守孫儁次及屬國都尉李翕督軍御史張禀旋師南征又上凉州刺史郭閎漢陽太守趙熹陳其過惡執據大辟凡此五臣支黨半國其餘墨綬下至小吏所連及者復有百餘吏託報之怨子思復父之恥載贄馳車懐糧歩走交搆豪門競流謗讟云臣私報諸羌謝其錢貨【謝猶讎也】若臣以私財則家無擔石如物出於官則文簿易考就臣愚惑信如言者前世尚遺匈奴以宫姬【元帝賜呼韓邪單于待詔掖庭王嬙為閼氏也】鎭烏孫以公主【武帝以江都王建女細君妻烏孫王昆莫為夫人也】今臣但費千萬以懐叛羌則良臣之才畧兵家之所貴有何罪負義違理乎自永初以來將出不少覆軍有五動資巨億有旋車完封寫之權門【言覆軍之将族師之日多載珍寳封印完全便入權門】而名成功立厚加爵封今臣還督本土糺舉諸郡絶交離親戮辱舊故衆謗隂害固其宜也臣雖汙穢亷絜無聞今見覆沒恥痛實深傳稱鹿死不擇音謹冒昧畧上【左傳曰鹿死不擇音挺而走險急何能擇也】其年冬徴還拜議郎論功當封而中常侍徐璜左悺欲從求貨數遣賓客就問功狀規終不答璜等忿怒陷以前事下之於吏官屬欲賦歛請謝規誓而不聼遂以餘寇不絶坐繫廷尉論輸左校【漢官儀曰左校署屬作大匠也】諸公及太學生張鳳等三百餘人詣闕訟之㑹赦歸家徴拜度遼將軍至營數月上書薦中郎將張奐以自代曰臣聞人無常俗而政有治亂兵無強弱而有能否伏見中郎將張奐才畧兼優宜正元帥以從衆望若猶謂愚臣宜充軍事者願乞冗官以為奐副朝廷從之以奐代為度遼将軍規為使匈奴中郎及奐遷大司農規復代為度遼軍規為人多意算自以連在大位欲退身避第數上病不見聽㑹友人上郡太守王旻䘮還規縞素越界到下亭迎之因令客密告并州刺史胡芳言規擅逺軍營公違禁憲當急舉奏芳曰威明欲避第仕塗故激發我耳【言欲歸第避仕宦之塗也】吾當為朝廷愛才何能申此子計邪遂無所問及黨事大起天下名賢多見染逮規雖為名將素譽不髙自以西州豪傑恥不得豫乃先自上言臣前薦故大司農張奐是附黨也又臣昔論輸左校時太學生張鳳等上書訟臣是為黨人所附也臣宜坐之朝廷知而不問時人以為規賢【○劉攽曰案文以為規賢非是當云以規為賢】在事數歳北邊威服永康元年徴為尚書其夏日食詔公卿舉賢良方正下問得失規對曰天之於王者如君之於臣父之於子也誡以災妖使從福祥陛下八年之中三斷大獄【謂誅梁冀誅鄧萬鄧㑹誅李膺等黨事也】一除内嬖【無徳而寵曰嬖謂廢鄧皇后也】再誅外臣【殺桂陽太守任殺南陽太守成瑨太原太守劉質等也】而災異猶見人情未安者殆賢愚進退威刑所加有非其理也前太尉陳蕃劉矩【漢官儀曰矩字叔方】忠謀髙世廢在里巷劉祐馮緄【古本反】趙典尹勲正直多怨流放家門李膺王暢孔翊潔身守禮終無宰相之階至於鉤黨之釁事起無端【鉤引也謂李膺等事也】虐賢傷善哀及無辜今興改善政易於覆手而羣臣杜口鑒畏前害互相瞻顧莫肯正言伏願陛下暫留聖明容受謇直則前責可弭後福必降對奏不省遷規農太守封壽成亭侯邑二百戸讓封不受再轉為䕶羌校尉熹平三年以疾名還未至卒於穀城年七十一所著賦銘碑讚禱文弔章表敎令書檄牋記凡二十七篇
  論曰孔子稱其言之不怍則其為之也難察皇甫規之言其心不怍哉夫其審已則干禄見賢則委位故干禄不為貪而委位不求讓稱已不疑伐而讓人無懼情故能功成於戎狄身全於邦家也
  張奐傳
  張奐字然明敦煌酒泉人也【酒泉縣名地多泉水故城在今永州晉昌縣東北也○劉攽曰注在今永州案下文永當作永州無晉昌也】父惇為漢陽太守奐少遊三輔師事太尉朱寵學歐陽尚書初牟氏章句浮辭繁多【時牟卿受書於張堪為博士故有牟氏章句】有四十五萬餘言奐减為九萬言後辟大軍梁冀府乃上書桓帝奏其章句詔下東觀以疾去官復舉賢良對䇿第一擢拜議郎永壽元年遷安定屬國都尉初到職而南匈奴左薁鞬臺耆且渠伯徳等七十餘人寇美稷東羌復舉種應之而奐壁唯有二百許人聞即勒兵而出軍吏以為力不敵叩頭争止之奐不聽遂進屯長城收集兵士遣將王衞招誘東羌因據龜兹【龜兹音丘慈縣名屬上郡前書音義曰龜兹國人來降之因以名縣也】使南匈奴不得交通東羌諸豪遂相率與奐和親共擊薁鞬等連戰破之伯徳惶恐將其衆降郡界以寜羌豪帥感奐恩徳上馬二十匹先零酋長又遺金鐻八枚奐並受之【郭璞注山海經云鐻音渠金食器名未詳形制也】而召主簿於諸羌前以酒酹地曰【以酒沃地謂之酹音力外反】使馬如羊不以入廐使金如粟不以入懐悉以金馬還之【如羊如粟喻多也】羌性貪而貴吏清前有八都尉率好財貨為所患苦及奐正身絜已威化大行遷使匈奴中郎將時休屠各【屠音直於反】及朔方烏桓並同反叛燒度遼將軍門【時度遼將軍屯五原】引屯赤阬烟火相望兵衆大恐各欲亡去奐安坐帷中與弟子講誦自若軍士稍安乃潛誘烏桓隂與和通遂使斬屠各渠帥襲破其衆諸胡悉降延熹元年鮮卑寇邊奐率南單于襲之斬首數百級明年梁冀被誅奐以故吏免官禁錮奐與皇甫規友善奐既被錮凡諸交舊莫敢為言唯規薦舉前後七上在家四嵗復拜武威太守平均徭賦率厲散敗常為諸郡最河西由是而全其俗多妖忌凡二月五月產子及與父母同月生者悉殺之奐示以義方嚴加賞罰風俗遂改百姓生為立祠舉尤異遷度遼將軍數載間幽并清靜九年春徴拜大司農鮮卑聞奐去其夏遂招結南匈奴烏桓數道入塞或五六千騎或三四千騎寇掠縁邊九郡殺畧百姓秋鮮卑復率八九千騎入塞誘引東羌與共盟詛於是上郡沈氏安定先零諸種共寇武威張掖縁邊大被其毒朝廷以為憂復拜奐為䕶匈奴中郎將以九卿秩督幽并凉三州及度遼烏桓二營【明帝永平八年初置度遼將軍屯五原郡曼柏縣漢官儀曰烏桓校尉屯上谷郡寗縣故曰二營】兼察刺史二千石能否賞賜甚厚匈奴烏桓聞奐至因相率還降凡二十萬口奐但誅其首惡餘皆慰納之唯鮮卑出塞去永康元年春東羌先零五六千騎寇關中圍祋祤掠雲陽夏復攻没兩營殺千餘人冬羌岸尾摩蟞等【蟞音必薛反】脅同種復鈔三輔奐遣司馬尹端董卓並撃大破之斬其酋豪首虜萬餘人三州清定論功當封奐不事宦官故賞遂不行唯賜錢二十萬除家一人為郎並辭不受而願徙屬農華隂舊制邊人不得内移唯奐因功特聽故始為農人焉建寜元年振旅而還時竇太后臨朝大將軍竇武與太傅陳蕃謀誅宦官事泄中常侍曹節等於中作亂以奐新徴不知本謀矯制使奐與少府周靖率五營士圍武武自殺蕃因見害奐遷少府又拜大司農以功封侯奐深病為節所賣上書固讓封還印綬卒不肯當明年夏青蛇見於御坐軒前【軒殿楹䦨板也】又大風雨雹霹靂拔樹詔使百寮各言災應奐上疏曰臣聞風為號令動物通氣【翼氏風角曰凡風者天之號令所以譴告人君者也】木生於火相須乃明蛇能屈申配龍騰蟄【易曰龍蛇之蟄以存身也愼子曰騰蛇游霧飛龍乘雲雲罷霧散與蚯蚓同也】順至為休徴逆來為殃咎隂氣專用則凝精為雹故大將軍竇武太傅陳蕃或志寜社稷或方直不回前以䜛勝並伏誅戮海内黙黙人懐震憤昔周公葬不如禮天乃動威【尚書大傳周公薨成王欲葬之於成周天乃雷電以風禾即盡偃大木斯拔國人大恐王葬周公於畢示不敢臣也】今武蕃忠貞未被明宥妖之来皆為此也宜急為改葬徙還家屬其從坐禁錮一切蠲除又皇太后雖居南宫而恩禮不接朝臣莫言逺近失望宜思大義顧復之報【顧旋視也復反覆也小雅曰父兮生我母兮鞠我顧我復我出入腹我】天子深納奐言以問諸黄門常侍左右皆惡之帝不得自從轉奐太常與尚書劉猛刁韙衞良同薦王暢李膺可參三公之選而曹節等彌疾其言遂下詔切責之奐等皆自囚廷尉數日乃得出並以三月俸贖罪司校尉王寓出於宦官欲借寵公卿以求薦舉百僚畏憚莫不許諾唯奐獨拒之寓怒因此遂陷以黨罪禁錮歸田里奐前為度遼將軍與叚熲爭撃羌不相平及熲為司校尉欲逐奐歸敦煌將害之奐憂懼奏記謝熲曰小人不明得過州將千里委命以情相歸【漢官儀曰司州部河南雒陽管三輔三河農七郡所以奐屈於熲稱曰州將焉】足下仁篤照其辛苦使人未反復獲郵書恩詔分明前以寫白而州期切促郡縣惶懼屏營延企側待歸命父母朽骨孤魂相託若䝉矜憐壹惠咳唾則澤流黄泉施及冥寞非奐生死所能報塞夫無毛髮之勞而欲求人丘山之用此淳于髠所以拍髀仰天而笑者也【拍音片百反髀音歩弟反史記楚發兵伐齊齊威王使淳于髠齎百金車馬十駟之趙請救髠仰天大笑冠纓索絶王曰先生少之乎髠曰今者臣從東方來見道傍有禳田者操一豚蹏酒一盂而祝曰甌婁滿篝汙邪滿車五穀蕃熟穰穰滿家臣見其所持者狹所求者奢故笑於是王乃益黄金千鎰白璧十䨇車馬百駟也】誠知言必見譏然猶未能無望何者朽骨無益於人而文王葬之【新序曰文王作靈臺掘得死人骨吏以聞文王曰葬之吏曰此無主矣文王曰有天下者天下之主也有一國者一國之主也寡人固其主焉令吏以棺葬之天下聞之曰文王賢矣凙及朽骨又况人乎】死馬無所復用而燕昭寳之【新序曰燕昭王即位卑身求賢謂郭隗曰齊因孤國之亂而襲燕欲得賢士與共國以雪先王之醜孤之願也先生視可者得身事之隗曰臣聞古之人君有以千金求千里馬者三年不得涓人言於君請求之君遣焉三月得千里馬馬已死乃以五百金買其首以報君大怒曰所求者生馬安市死馬而捐五百金乎對曰死馬且市之况生馬乎天下必以王為能市馬馬今至矣不出朞年千里馬至者三今王誠欲必致士從隗始隗且見事况賢於隗者乎於是王為隗築宫而師之樂毅自魏往鄒衍自齊往劇辛自趙往士爭歸燕焉】黨同文昭之徳豈不大哉【黨音佗朗反】凡人之情寃則呼天窮則叩心今呼天不聞叩心無益誠自傷痛俱生聖世獨為匪人【詩小雅曰哀我征夫獨為匪人也】孤微之人無所告訴如不哀憐便為魚肉【言將為人所吞噬也】企心東望無所復言熲雖剛猛省書哀之卒不忍也時禁錮者多不能守靜或死或徙奐閉門不出養徒千人著尚書記難三十餘萬言奐少立志節嘗與士友言曰大丈夫處世當為國家立功邊境及為將帥果有勲名董卓慕之使其兄遺縑百匹奐惡卓為人絶而不受光和四年卒年七十八遺命曰吾前後仕進十要銀艾【銀印緑綬也以艾草染之故曰艾也】不能和光同塵為䜛邪所忌【老子曰和其光同其塵也】通塞命也始終常也但地底冥冥長無曉期而復纒以纊綿牢以釘密為不喜耳幸有前窀朝殞夕下措屍靈牀幅巾而已奢非晉文【陸翽鄴中記曰永嘉末發齊桓公墓得水銀池金蠶數十箔珠玉匣繒綵不可勝數左傳曰晉文公朝王請隧王不許曰王章也未有代徳而有二王亦叔父之所惡也晉文既臣請用王禮是其奢也】儉非王孫【武帝時楊王孫死誡其子為布囊盛屍入地七尺脫去其囊以身親土】推情從意庶無咎吝諸子從之武威多為立祠世世不絶所著銘頌書敎誡述志對䇿章表二十四篇長子芝字伯英最知名【王愔文字志曰芝少持髙操以名臣子勤學文為儒宗武為將表太尉辟公車有道徴皆不至號張有道尤好草書學崔杜之法家之衣帛必書而後練臨池學書水為之黑下筆則為楷則號怱怱不暇草書為世所寳寸紙不遺韋仲將謂之草聖也】芝及弟昶字文舒並善草書至今稱傳之初奐為武威太守其妻懐孕夢帶奐印綬登樓而歌訊之占者曰必將生男復臨兹邦命終此樓既而生子猛以建安中為武威太守殺刺史邯鄲商州兵圍之急猛恥見擒乃登樓自燒而死卒如占云論曰自鄛鄉之封中官世盛【宦者鄭衆封鄛鄉侯也】暴恣數十年間四海之内莫不切齒憤盈願投兵於其族陳蕃竇武奮義草謀徴㑹天下名士有識所共聞也而張奐見欺豎子戈以斷忠烈【奐被曹節等矯制使率五營士圍殺陳蕃竇武等】雖恨毒在心辭爵謝咎詩云啜其泣矣何嗟及矣【詩國風也啜泣貌也音知劣反】
  叚熲傳
  叚熲字紀明武威姑臧人也其先出鄭共叔段西域都䕶會宗之從曾孫也【㑹宗字子松天水上邽人元帝時為西域都䕶死城郭諸國為發喪立祠】熲少便習弓馬尚遊俠輕財賄長乃折節好古學初舉孝亷為憲陵園丞陽陵令【憲陵順帝陵陽陵景帝陵漢官儀曰丞秩三百石令秩六百石也】所在能政【○劉攽曰案文單言能政不成文理當有一有字】遷遼東屬國都尉時鮮卑犯塞熲即率所領馳赴之既而恐賊驚去乃使驛騎詐齎璽書詔熲熲於道偽退潛於還路設伏虜以為信然乃入追熲熲因大縱兵悉斬獲之坐詐璽書伏重刑以有功論司寇刑竟徴拜議郎時太山琅邪賊東郭竇公孫舉等聚衆三萬人破壊郡縣遣兵討之連年不克永壽二年桓帝詔公卿選將有文武者司徒尹訟薦熲【漢官儀曰訟字公孫鞏人也】乃拜為中郎將擊竇舉等大破斬之獲首萬餘級餘黨降散封熲為列侯賜錢五十萬除一子為郎中延熹二年遷護羌校尉㑹燒當燒何當煎勒姐等八種羌【姐音紫且反】寇隴西金城塞熲將兵及湟中義從羌萬二千騎出湟谷撃破之追討南渡河使軍吏田晏夏育募先登懸索相引復戰於羅亭大破之斬其酋豪以下二千級獲生口萬餘人虜皆奔走明年春餘羌復與燒何大豪寇張掖攻没鉅鹿塢殺屬國吏民又招同種千餘落并兵晨奔熲軍熲下馬大戰至日中刀折矢盡虜亦引退熲追之且鬭且行晝夜相攻割肉食雪四十餘日遂至河首積石山出塞二千餘里斬燒何大帥首虜五千餘人又分兵擊石城羌斬首溺死者千六百人燒當種九十餘口詣熲降【○劉攽曰案燒當一種不止九十餘口其種中九十口降亦不足記當作千字】又雜種羌屯聚白石【白石山在今蘭州狄道縣東】熲復進擊首虜三千餘人冬勒姐零吾種圍允街【允音鈆街音階】殺畧吏民熲排營救之斬獲數百人四年冬上郡沈氐隴西牢姐烏吾諸種羌共寇并凉二州熲將湟中義從討之凉州刺史郭閎貪共其功稽固熲軍使不得進【稽固猶停留也】義從役久戀鄉舊皆悉反叛郭閎歸罪於熲熲坐徴下獄輸作左校羌遂陸梁覆没營塢轉相招結唐突諸郡於是吏人守闕訟熲以千數朝廷知熲為郭閎所誣詔問其狀熲但謝罪不敢言枉京師稱為長者起於徒中復拜議郎遷并州刺史時滇那等諸種羌五六千人寇武威張掖酒泉燒人廬舍六年寇埶轉盛凉州幾亡冬復以熲為䕶羌校尉乘驛之職明年春羌封僇良多滇那等【僇音良逐反又力救反】酋豪三百五十五人率三千落詣熲降當煎勒姐種猶自屯結冬熲將萬餘人擊破之斬其酋豪首虜四千餘人八年春熲復撃勒姐種斬首四百餘級降者二千餘人夏進軍撃當煎種於湟中熲兵敗被圍三日用隱士樊志張䇿潛師夜出鳴鼓還戰大破之首虜數千人熲遂窮追展轉山谷間自春及秋無日不戰虜遂饑困敗散北畧武威間熲凡破西羌斬首二萬三千級獲生口數萬人馬牛羊八百萬頭降者萬餘落封熲都鄉侯邑五百戸永康元年當煎諸種復反合四千餘人欲攻武威熲復追擊於鸞鳥大破之【鳥音爵縣名屬武威郡故城在今凉州昌松縣北也】殺其渠帥斬首三千餘級西羌於此弭定而東羌先零等自覆沒征西將軍馬賢後朝廷不能討遂數寇擾三輔其後度遼將軍皇甫規中郎將張奐招之連年既降又叛桓帝詔問熲曰先零東羌造惡反逆而皇甫規張奐各擁强衆不時輯定欲熲移兵東討未識其宜可參思術畧熲因上言曰臣伏見先零東羌雖數叛逆而降於皇甫規者已二萬許落善惡既分餘寇無幾今張奐躊躇久不進者當慮外離内合兵徃必驚且自冬踐春屯結不散人畜疲羸自亡之埶徒更招降坐制强敵耳臣以為狼子野心難以恩納【左傳晉叔向母曰狼子野心也】勢窮雖服兵去復動唯當長矛挾脅白刃加頸耳計東種所餘三萬餘落居近塞内路無險折非有燕齊秦趙從横之勢而久亂并凉累侵三輔西河上郡已各内徙安定北地復至單危自雲中五原西至漢陽二千餘里匈奴種羌並擅其地是為癰疽伏疾留滯脅下如不加誅轉就滋大今若以騎五千歩萬人車三千兩三冬二夏足以破定無慮用費為錢五十四億【無慮都凡也】如此則可令羣羌破盡匈奴長服内徙郡縣得反本土伏計永初中諸羌反叛十有四年用二百四十億永和之末復經七年用八十餘億費耗若此猶不誅盡餘孽復起于兹作害今不暫疲人則永寜無期臣庶竭駑劣伏待節度帝許之悉聽如所上建寜元年春熲將兵萬餘人齎十五日糧從彭陽直指髙平【彭陽髙平並縣名屬安定郡彭陽縣即今原州彭原縣也髙平縣今原州也】與先零諸種戰於逢義山虜兵盛熲衆恐熲乃令軍中張鏃【○劉攽曰案文鏃非可張未知何字】利刃長矛三重挾以强弩列輕騎為左右翼激怒兵將曰今去家數千里進則事成走必盡死努力共功名因大呼衆皆應聲騰赴熲馳騎於傍突而撃之虜衆大潰斬首八千餘級獲牛馬羊二十八萬頭時竇太后臨朝下詔曰先零東羌歴載為患熲前陳狀欲必掃滅渉履霜雪兼行晨夜身當矢石感厲吏士曾未浹日凶醜奔破【浹匝也浹音子牒反謂匝十二辰也】連尸積俘掠獲無算洗雪百年之逋負以慰忠將之亡魂【東觀記曰太后詔云此以慰种光馬賢等亡魂也】功用顯著朕甚嘉之湏東羌盡定當并録功勤今且賜熲錢二十萬以家一人為郎中勑中藏府調金錢綵物增助軍費拜熲破羌將軍夏熲復追羌出橋門至走馬水上【東觀記段熲傳曰出橋門谷也】尋聞虜在奢延澤【即上郡奢延縣界也】乃將輕兵兼行一日一夜二百餘里晨及賊擊破之餘虜走向落川復相屯結熲乃分遣騎司馬田晏將五千人出其東假司馬夏育將二千人繞其西羌分六七千人攻圍晏等晏等與戰羌潰走熲急進與晏等共追之於令鮮水上【令鮮水名在今甘州張掖縣界一名合黎水一名羌谷水也】熲士卒饑渴乃勒衆推方奪其水【推方謂方頭競進也】虜復散走熲遂與相連綴且鬬且引及於靈武谷【靈武縣名有谷在今靈州懐逺縣西北】熲乃被甲先登士卒無敢後者羌遂大敗棄兵而走追之三日三夜士皆重繭【繭足下傷起形如繭也淮南子曰申包胥重繭重胝也】既到涇陽【縣名屬安定郡】餘寇四千落悉散入漢陽山谷間時張奐上言東羌雖破餘種難盡熲性輕果慮負敗難常宜且以恩降可無後悔詔書下熲熲復上言臣本知東羌雖衆而輭弱易制所以比陳愚慮思為永寜之算而中郎將張奐說虜强難破宜用招降聖朝明監信納瞽言故臣謀得行奐計不用事埶相反遂懐猜恨信叛羌之訴飾潤辭意云臣兵累見折衂【傷敗曰衂音女六反】又言羌一氣所生不可誅盡【言羌亦禀天之一氣所生誅之不可盡也】山谷廣大不可空靜血流汙野傷和致災臣伏念周秦之際戎狄為害中興以來羌寇最盛誅之不盡雖降復叛今先零雜種累以反覆攻没縣邑剽畧人物發冢露尸禍及生死上天震怒假手行誅【假借也尚書曰皇天降災假手于我有命也】昔邢為無道衞國伐之師興而雨【左傳曰衞大旱卜有事於山川不吉甯莊子曰昔周饑克殷而年豐今邢方無道天欲衛伐邢乎從之師興而雨也】臣動兵渉夏連獲甘澍嵗時豐稔人無疵疫上占天心不為災傷【占候也】下察人事衆和師克【克勝也左傳曰師克在和不在衆也】自橋門以西落川以東故宫縣邑更相通屬【○劉攽曰宫縣案文宫當作官舊屯田營壁皆是故官也】非為深險絶域之地車騎安行無應折衂案奐為漢吏身當武職駐軍二年不能平寇虚欲脩文戢戈招降獷敵【獷惡貌也音谷猛反】誕辭空說僭而無徴何以言之昔先零作寇趙充國徙令居内【宣帝時充國撃西羌徙之於金城郡也】煎當亂邊馬援遷之三輔【遷置天水隴西扶風見西羌傳也】始服終叛至今為鯁【鯁與梗同梗病也大雅云至今為梗】故逺識之士以為深憂今傍郡戶口單少數為羌所創毒而欲令降徒與之雜居是猶種枳棘於良田養虺蛇於室内也故臣奉大漢之威建長久之䇿欲絶其本根不使能殖【殖生也左傳曰為國家者見惡如農夫之務去草焉絶其本根勿使能殖】本規三嵗之費用五十四億今適朞年所耗未半而餘寇殘燼將向殄滅【杜預注左傳曰燼火餘木也】臣每奉詔書軍不内御【御制御也淮南子曰國不可從外理軍不可從中御也】願卒斯言一以任臣臨時量宜不失權便二年詔遣謁者馮禪說降漢陽散羌熲以春農百姓布野羌雖暫降而縣官無廪必當復為盗賊不如乘虚放兵埶必殄滅夏熲自進營去羌所屯凡亭山四五十里遣田晏夏育將五千人據其山上羌悉衆攻之厲聲問曰田晏夏育在此不湟中義從羌悉在何面今日欲決死生軍中恐晏等勸激兵士殊死大戰遂破之羌衆潰東奔復聚射虎谷分兵守諸谷上下門熲規一舉滅之不欲復令散走乃遣千人於西縣結木為柵廣二十歩長四十里遮之【西縣屬天水郡故城在今秦州上邽縣西南也】分遣晏育等將七千人銜枚夜上西山結營穿塹去虜一里許又遣司馬張愷等將三千人上東山虜乃覺之遂攻晏等分遮汲水道熲自率歩騎進擊水上羌却走因與愷等挾東西山縱兵擊破之羌復敗散熲追至谷上下門窮山深谷之中處處破之斬其渠帥以下萬九千級獲牛馬驢騾氈裘廬帳什物不可勝數馮禪等所招降四千人分置安定漢陽隴西三郡於是東羌悉平凡百八十戰斬三萬八千六百餘級獲牛馬羊騾驢駱駝四十二萬七千五百餘頭費用四十四億軍士死者四百餘人更封新豐縣侯邑萬戸熲行軍仁愛士卒疾病者親自瞻省手為裹創在邊十餘年未嘗一日蓐寢【郭璞曰蓐席也言身不自安】與將士同苦故皆樂為死戰三年春徴還京師將秦胡歩騎五萬餘人及汗血千里馬生口萬餘人詔遣大鴻臚持節慰勞於鎬【鎬水名在今長安縣西也】軍至拜侍中轉執金吾河南尹有盗發馮貴人冢坐左轉諫議大夫再遷司校尉熲曲意宦官故得保其富貴遂黨中常侍王甫枉誅中常侍鄭颯董騰等增封四千戸并前萬四千戸明年代李咸為太尉其冬病罷復為司校尉數嵗轉潁川太守徴拜太中大夫光和二年復代橋為太尉在位月餘會日食自劾有司舉奏詔收印綬詣廷尉時司校尉陽球奏誅王甫并及熲就獄中詰責之遂飲鴆死家屬徙邊後中常侍吕强上疏追訟熲功靈帝詔熲妻子還本郡初熲與皇甫威明張然明並知名顯達京師稱為凉州三明云
  贊曰山西多猛三明儷蹤【儷偶也前書班固曰秦漢以來山東出相山西出將若白起王翦辛慶忌之流皆山西人也】戎驂糾結塵斥河潼【潼谷名谷有水曰潼水即潼關】規奐審䇿亟遏囂凶文會志比更相為容段追兩狄束馬縣鋒紛紜騰突谷靜山空





  後漢書卷九十五
  後漢書卷九十五考證
  張奐傳而召主簿於諸羌○何焯曰水經注召主簿張祈入
  寇掠縁邊九部○部毛本作郡
  奢非晉文注陸翽鄴中記○翽監本訛今改正段熲傳乃令軍中張鏃劉攽曰鏃非可張未知何字○按通鑑作長鏃
  煎當亂邊馬援遷之三輔○何焯曰徙滇吾餘種七十餘口於三輔乃永平初馬武事






  後漢書卷九十五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九十六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陳王列傳第五十六
  陳蕃傳
  陳蕃字仲舉汝南平輿人也祖河東太守蕃年十五嘗閑處一室而庭宇蕪穢父友同郡薛勤來之謂蕃曰孺子何不洒掃以待賔客蕃曰大丈夫處世當掃除天下安事一室乎勤知其有清世志甚竒之初仕郡舉孝亷除郎中遭母憂棄官行䘮服闋刺史周景辟别駕從事【續漢志曰别駕從事校尉行部奉引總録衆事】以諫争不合投傳而去【投棄也傳謂符也音丁戀反】後公府辟舉方正皆不就太尉李固表薦徴拜議郎再遷為樂安太守【續漢志曰樂安縣名夲名千乘和帝更名也】時李膺為青州刺史名有威政屬城聞風皆自引去蕃獨以清績留郡人周璆髙潔之士【璆音仇又巨秋反】前後郡守招命莫肯至唯蕃能致焉字而不名特為置一榻去則縣之璆字孟玉臨濟人有羙名民有趙宣親而不閉埏隧【埏隧今人墓道也杜預注左傳云掘地通路曰隧】因居其中行服二十餘年鄉邑稱孝州郡數禮請之郡内以薦蕃蕃與相見問及妻子而宣五子皆服中所生蕃大怒曰聖人制禮賢者俯就不肖企及【禮記曰三年之䘮可復父母之恩也賢者俯而就之不肖者企而及之】且祭不欲數以其易黷故也【黷媟也禮記曰祭不欲數數則煩煩則不敬】況乃寢宿冡蔵而孕育其中誑時惑衆誣汙鬼神乎遂致其罪大將軍梁冀威震天下時遣書詣蕃有所請託不得通使者詐求謁蕃怒笞殺之坐左轉脩武令稍遷拜尚書時零陵桂陽山賊為害公卿議遣討之又詔下州郡一切皆得舉孝亷茂才蕃上疏駁之曰昔髙祖創業萬邦息肩撫飬百姓同之赤子【尚書曰若保赤子惟民其康乂】今二郡之民亦陛下之赤子也致令赤子為害豈非所在貪虐使其然乎宜嚴三府隐覈牧守令長其有在政失和侵暴百姓者即便舉奏更選清賢奉公之人能班宣法令情在愛恵者可不勞王師而羣賊弭息矣又三署郎吏二千餘人三府掾屬過限未除但當擇善而授之簡惡而去之豈煩一切之詔以長請屬之路乎以此忤左右故出為豫章太守性方峻不接賔客士民亦畏其髙【蕃䘮妻鄉人畢至唯許子將不往曰仲舉性峻峻則少通故不造也】徴為尚書令送者不出郭門遷大鴻臚㑹白馬令李雲抗疏諌桓帝怒當伏重誅蕃上書救雲坐免歸田里復徴拜議郎數日遷光祿勲時封賞踰制内寵猥盛蕃乃上疏諫曰臣聞有事社稷者社稷是為有事人君者容悅是為今臣蒙恩聖朝備位九列見非不諫則容悅也夫諸侯上象四七垂耀在天下應分土藩屏上國【上象四七謂二十八宿各主諸侯之分野故曰下應分土言皆以輔王室也】髙祖之約非功臣不侯而聞追錄河南尹鄧萬世父遵之微功更爵尚書令黄儁先人之絶封近習以非義授邑左右以無功賞授位不料其任裂土莫紀其功至乃一門之内侯者數人故緯象失度隂陽謬序稼用不成民用不康臣知封事已行言之無及誠欲陛下從是而止又比年収斂十傷五六萬人饑寒不聊生活而采女數千食肉衣綺脂油粉黛不可貲計【貲量也】鄙諺云盗不過五女門以女貧家也今後宫之女豈不貧國乎是以傾宫嫁而天下化【帝王紀曰紂作傾宫多采羙女以充之武王伐殷乃歸傾宫之女於諸侯也】楚女悲而西宫災【公羊傳曰西宫災何休注云時僖公為齊桓所脅以齊媵為嫡楚女廢居西宫而不見恤悲愁怨曠所生】且聚而不御必生憂悲之感以致并隔水旱之困夫獄以禁止姦違官以稱才理物若法虧於平官失其人則王道有缺而令天下之論【○劉攽曰案文令當作今】皆謂獄由怨起爵以賄成夫不有臭穢則蒼蠅不飛陛下宜採求失得擇從忠善尺一選舉委尚書三公【尺一謂板長尺一以寫詔書也】使褒責誅賞各有所歸豈不幸甚帝頗納其言為出宫女五百餘人但賜儁爵闗内侯而萬世南鄉侯延熹六年車駕幸廣城校獵【廣城苑名在今汝州梁縣西也】蕃上疏諫曰臣聞人君有事於苑囿唯仲秋西郊順時講武殺禽助祭以敦孝敬如或違此則為肆縱故臯陶戒舜無教逸遊【尚書咎繇謨曰無教逸欲有邦】周公戒成王無槃于遊田【尚書無逸篇之言】虞舜成王猶有此戒况徳不及二主者乎夫安平之時尚宜有節况當今之世有三空之戹哉田野空朝廷空倉庫空是謂三空加兵戎未戢四方離散是陛下焦心毁顔坐以待旦之時也豈宜揚旗曜武騁心輿馬之觀乎又前秋多雨民始種麥今失其勸種之時而令給驅禽除路之役非賢聖恤民之意也齊景公欲觀於海放乎琅邪晏子為陳百姓惡聞旌旗輿馬之音舉首嚬眉之感景公為之不行周穆王欲肆車轍馬跡祭公謀父為誦祈招之詩以止其心誠惡逸遊之害人也【祭公祭國公為周卿士謀父名也祈招逸詩也左傳曰昔周穆王欲肆其心周行天下將皆必有車轍馬跡焉祭公謀父作祈招之詩以止王心其詩曰祈招之愔愔式昭徳音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刑人之力而無醉飽之心】書奏不納自蕃為光禄勲與五官中郎將黄琬共典選舉不偏權富而為埶家郎所譛訴坐免歸頃之徴為尚書僕射轉太中大夫八年代楊秉為太尉蕃讓曰不愆不忘率由舊章【詩大雅也言成王令徳不過誤不遺失循用舊典文章謂周公之禮法也】臣不如太常胡廣齊七政訓五典臣不如議郎王暢聰明亮達文武兼姿【○劉攽曰案姿是姿貎此當作資也】臣不如㢮刑徒李膺帝不許中常侍蘓康管霸等復被任用遂排陷忠良共相阿媚大司農劉祐廷尉馮緄【音古本反】河南尹李膺皆以忤㫖為之抵罪蕃因朝㑹固理膺等請加原宥升之爵任言及反覆誠辭懇切帝不聼因流涕而起時小黄門趙津南陽大猾張汜等奉事中官乘埶犯法二郡太守劉瓆成瑨考案其罪雖經赦令而並竟考殺之【○劉攽曰案漢魏鞠獄皆云考竟此誤】宦官怨恚有司承㫖遂奏瓆瑨罪當棄市又山陽太守翟超沒入中常侍侯覽財産東海相黄浮誅殺下邳令徐宣超浮並坐髠鉗輸作左校蕃與司徒劉矩司空劉茂共諫請瓆瑨超浮等帝不悅有司劾奏之矩茂不敢復言蕃乃獨上疏曰臣聞齊桓脩霸務為内政【國語曰桓公問管仲曰安國可乎對曰未可君若正卒伍修甲兵大國亦如之若欲速得志於天下諸侯則可以隠令可以寄政公曰隠令寄政若何對曰作内政而寄軍令焉】春秋於魯小惡必書【公羊傳莊公四年公及齊人狩于郜譏其與讐狩也僖公二十年新作南門譏其奢也故曰小惡必書也】宜先自整勑後以及人今宼賊在外四支之疾内政不理心腹之患臣寢不能寐食不能飽實憂左右日親忠言以疎内患漸積外難方深陛下超從列侯繼承天位【言桓帝以蠡吾侯即位】小家畜産百萬之資子孫尚恥愧失其先業况乃産兼天下受之先帝而欲懈怠以自輕忽乎誠不愛已不當念先帝得之勤苦耶前梁氏五侯毒徧海内【五侯謂讓淑忠㦸五人與冀同時誅事見冀傳也】天啓聖意収而戮之天下之議冀當小平明鑒未逺覆車如昨而近習之權復相扇結小黄門趙津大猾張汜等肆行貪虐姦媚左右前太原太守劉瓆南陽太守成瑨紏而戮之雖言赦後不當誅殺原其誠心在乎去惡至於陛下有何悁悁【說文曰悁悁恚忿】而小人道長營惑聖聴遂使天威為之發怒如加刑讁已為過甚况乃重罰令伏歐刄乎又前山陽太守翟超東海相黄浮奉公不撓疾惡如讎超沒侯覽財物浮誅徐宣之罪並䝉刑坐不逢赦恕覽之從横沒財已幸宣犯釁過死有餘辜昔丞相申屠嘉召責鄧通洛陽令董宣折辱公主而文帝從而請之光武加以重賞【文帝時太中大夫鄧通愛幸居上旁有怠慢禮丞相申屠嘉入朝因見之為檄召通通至嘉曰通小臣戯殿上大不敬當斬通頓首首盡出血文帝使使召通而謝丞相曰吾弄臣君釋之也湖陽公主蒼頭白日殺人匿主家吏追不得公主出宣駐車叩馬以刀畫地數主主言於帝帝賜宣錢二十萬語見董宣傳】未聞二臣有専命之誅而今左右羣豎惡傷黨類妄相交搆致此刑譴聞臣是言當復嗁訴陛下深宜割塞近習豫政之源引納尚書朝省之事公卿大夫五日一朝【宣帝五日一聴事自丞相已下各敷奏其言】簡練清髙斥黜佞邪如是天和於上地洽於下休禎符瑞豈逺乎哉陛下雖厭毒臣言凡人主有自勉強敢以死陳帝得奏愈怒竟無所納朝廷衆庶莫不怨之宦官由此疾蕃彌甚選舉奏議輒以中詔譴郤長吏以下多至抵罪【○劉攽曰案文吏當作史太尉府有長史故因蕃見譴也】猶以蕃名臣不敢加害瓆字文理髙唐人【髙唐縣名今博州縣也】瑨字㓜平陜人並有經術稱處位敢直言多所搏擊知名當時皆死於獄中九年李膺等以黨事下獄考實蕃因上疏極諌曰臣聞賢明之君委心輔佐亡國之主諱聞直辭故湯武雖聖而興於伊吕桀紂迷惑亡在失人【闗龍逢桀臣王子比干紂諸父二人並諌悉皆誅死】由此言之君為元首臣為股肱同體相湏共成羙惡者也【前書曰君為元首臣為股肱明其一體相湏而成也】伏見前司校尉李膺太僕杜宻太尉掾范滂等正身無玷死心社稷以忠忤㫖横加考案或禁錮閉隔或死徙非所杜塞天下之口聾盲一世之人與秦焚書阬儒何以為異【秦始皇時丞相李斯上言曰天下已定百姓力農今諸生好古惑亂黔首臣請史官非秦記及天下敢有蔵詩書百家語者悉燒之事見史記衛宏詔定古文官書序曰秦既焚書患苦天下不從所改更而諸生到者拜為郎前後七百人乃宻令種於驪山阬谷中温處實詔博士說之人人不同乃令就視為伏機諸生賢儒皆至焉方相難不决因發機從上填之以土皆壓之終乃無聲今新豐縣温湯處號愍儒鄉湯西有馬谷西岸有阬古老相傳以為秦阬儒處也】昔武王克殷表閭封墓【史記武王克殷命畢公表商容之閭閎夭封比干之墓也】今陛下臨政先誅忠賢遇善何薄待惡何優夫讒人似實巧言如簧【詩小雅曰巧言如簧顔之厚矣簧笙簧也言䜛人之口以喻笙簧也】使聼之者惑視之者昏夫吉凶之効存乎識善成敗之機在於察言人君者攝天地之政秉四海之維舉動不可以違聖法進退不可以離道規謬言出口則亂及八方何况髠無罪於獄殺無cq=72辜於市乎昔禹廵狩蒼梧見市殺人下車而哭之曰萬方有罪在予一人故其興也勃焉【說苑曰禹見罪人下車泣而問之左右曰夫罪人不順故使殺焉君王何為痛之至此也禹曰堯舜之人皆以堯舜之心為心今寡人為君也百姓各自以其心是以痛之書曰百姓有罪在予一人左傳曰禹湯罪已其興也勃焉桀紂罪人其亡也忽焉杜預注曰勃盛也】又青徐炎旱五榖損傷民物流遷茹菽不足【廣雅曰茹食也】而宫女積於房掖國用盡於羅紈外戚私門貪財受賂所謂禄去公室政在大夫昔春秋之末周徳衰㣲數十年間無復災者天所棄也【春秋感精符曰魯哀公政亂絶無日食天不譴告也】天之於漢悢悢無已【悢悢猶眷眷也】故殷勤示變以悟陛下除妖去孽實在修徳臣位列台司憂責深重不敢尸祿惜生坐觀成敗如䝉採錄使身首分裂異門而出所不恨也【穀梁傳曰公㑹齊侯于頰谷齊人使優施舞於魯之幕下孔子曰笑君者罪當死使司馬行法焉首足異門而出也】帝諱其言切託以蕃辟召非其人遂䇿免之永康元年帝崩竇后臨朝詔曰夫民生樹君使司牧之必湏良佐以固王業【前書谷永曰臣聞天生蒸人不能相治為立王者以綂理之也】前太尉陳蕃忠清直亮其以蕃為太傅錄尚書事時新遭大䘮國嗣未立諸尚書畏懼權官託病不朝蕃以書責之曰古人立節事亡如存【言人王雖亡法度尚在當行之與不亡時同故曰如存前書袁盎曰主在與在主亡與亡也】今帝祚未立政事日蹙諸君奈何委荼蓼之苦息偃在牀【詩國風曰誰謂荼苦其甘如薺周頌曰未堪家多難予又集于蓼】於義不足焉得仁乎諸尚書惶怖皆起視事靈帝即位竇太后復優詔蕃曰葢褒功以勸善表義以厲俗無徳不報大雅所歎【詩大雅曰無言不讎無徳不報】太傅陳蕃輔弼先帝出内累年【内音納尚書曰出納朕命也】忠孝之羙徳冠本朝謇愕之操華首彌固【齊宣王對閭邱卭曰夫士亦華髪墮顛而後可用見新序】今封蕃髙陽侯食邑三百戸蕃上疏讓曰使者即臣廬授髙陽鄉侯印綬【即就也】臣誠悼心不知所裁臣聞讓身之文徳之昭也然不敢盗以為名竊惟割地之封功徳是為臣熟自思省前後歴職無它異能合亦食祿不合亦食祿臣雖無素絜之行竊慕君子不以其道得之不居也【論語孔子曰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若受爵不讓掩面就之【詩小雅曰受爵不讓至于已斯亡注云爵祿不以相讓故怨禍及之也】使皇天震怒災流下民於臣之身亦何所寄顧惟陛下哀臣朽老戒之在得【論語孔子曰及其老也血氣既衰戒之在得注云得貪也】竇太后不許蕃復固讓章前後十上竟不受封初桓帝欲立所幸田貴人為皇后蕃以田氏卑㣲竇族良家爭之甚固帝不得已乃立竇后及后臨朝故委用於蕃蕃與后父大將軍竇武同心盡力徴用名賢共參政事天下之士莫不延頸想望太平而帝乳母趙嬈旦夕在太后側【嬈音乃了反】中常侍曹節王甫等與共交搆諂事太后太后信之數出詔命有所封拜及其支類多行貪虐蕃常疾之志誅中官㑹竇武亦有謀蕃自以既從人望而徳於太后必謂其志可申乃先上疏曰臣聞言不直而行不正則為欺乎天而負乎人危言極意則羣凶側目禍不旋踵鈞此二者臣寜得禍不敢欺天也今京師嚻嚻道路諠譁言侯覽曹節公乘昕王甫鄭䬃等與趙夫人諸女尚書並亂天下【趙夫人即趙嬈也女尚書宫内官也】附從者升進忤逆者中傷【前書劉向上書論王鳯曰稱譽者登進忤恨者誅傷也】方今一朝羣臣如河中木耳汎汎東西耽祿畏害陛下前始攝位順天行誅蘇康管霸並伏其辜是時天地清明人鬼歡喜奈何數月復縱左右元惡大姦莫此之甚今不急誅必生變亂傾危社稷其禍難量願出臣章宣示左右并令天下諸姦知臣疾之太后不納朝廷聞者莫不震恐蕃因與竇武謀之語在武傳及事泄曹節等矯詔誅武等蕃時年七十餘聞難作將官屬諸生八十餘人並㧞刄突入承明門攘臂呼曰大將軍忠以衛國黄門反逆何云竇氏不道邪王甫時出與蕃相迕【迕猶遇也】適聞其言而讓蕃曰先帝新棄天下山陵未成竇武何功兄弟父子一門三侯又多取掖庭宫人作樂飲讌旬月之間貲財億計大臣若此是為道邪公為棟梁枉橈阿黨復焉求賊遂令収蕃蕃㧞劍叱甫甫兵不敢近乃益人圍之數十重遂執蕃送黄門北寺獄黄門從官騶【騶騎士也】蹋蹴蕃曰死老魅復能損我曹員數奪我曹禀假不即日害之徙其家屬於比景宗族門生故吏皆斥免禁錮蕃友人陳留朱震時為銍令【銍縣屬沛郡】聞而棄官哭之収塟蕃尸匿其子逸於甘陵界中事覺繋獄合門桎梏震授考掠【○劉攽曰案文授當作受】誓死不言故逸得免後黄巾賊起大赦黨人乃追還逸官至魯相震字伯厚初為州從事奏濟隂太守單匡臧罪并連匡兄中常侍車騎將軍超桓帝収匡下廷尉以譴超超詣獄謝三府諺曰車如雞栖馬如狗疾惡如風朱伯厚
  論曰桓靈之世若陳蕃之徒咸能樹立風聲抗論惛俗而馳驅嶮阨之中與刑人腐夫同朝争衡【前書班固曰相與提衡音義云衡平也言二人齊也】終取滅亡之禍者彼非不能絜情志違埃霧也【違避也】愍夫世士以離俗為髙而人倫莫相恤也以遯世為非義故屢退而不去以仁心為己任雖道逺而彌厲【論語曰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逺乎】及遭際㑹協䇿竇武自謂萬世一遇也懔懔乎伊望之業矣【懍懍有風采之貎也】功雖不終然其信義足以携持民心漢世亂而不亡百餘年間數公之力也
  王允傳
  王允字子師太原祁人也【祁今并州縣也】世仕州郡為冠盖同郡郭林宗嘗見允而竒之曰王生一日千里玉佐才也【史記曰田光謂燕太子丹曰臣聞驥壯盛之時一日千里至其老也駑馬先之】遂與定交年十九為郡吏時小黄門晉陽趙津貪横放恣為一縣巨患允討捕殺之而津兄弟諂事宦官因縁譛訴桓帝震怒徴太守劉瓆下獄死允送䘮還平原終畢三年然後歸家復還仕郡人有路佛者少無名行而太守王球召以補吏允犯顔固争球怒収允欲殺之刺史鄧盛聞而馳傳辟為别駕從事允由是知名而路佛以之廢棄允少好大節有志於立功常習誦經傳朝夕試馳射三公並辟以司徒髙第為侍御史中平元年黄巾賊起特選拜豫州刺史辟荀爽孔融等為從事上除禁黨討擊黄巾别帥大破之與左中郎將皇甫嵩右中郎將朱儁等受降數十萬於賊中得中常侍張讓賔客書疏與黄巾交通允具發其姦以状聞靈帝責怒讓讓叩頭陳謝竟不能罪之而讓懐挾忿怒以事中允【中傷也】明年遂下獄【傳逮也】㑹赦還復刺史旬日間復以它罪被捕司徒楊賜以允素髙不欲使更楚辱【更經也楚苦痛】乃遣客謝之曰君以張讓之事故一月再徴凶慝難量幸為深計【深計謂令自死】又諸從事好氣決者共流涕奉藥而進之允厲聲曰吾為人臣獲罪於君當伏大辟以謝天下豈有乳藥求死乎投杯而起出就檻車既至廷尉左右皆促其事朝臣莫不歎息大將軍何進太尉袁隗司徒楊賜共上疏請之曰夫内視反聼則忠臣竭誠寛賢務能則義士厲節【内視自視也反聼自聼也言皆恕己不責於人也】是以孝文納馮唐之說【文帝時魏尚為雲中守下吏免馮唐為郎中署長奏言曰臣聞魏尚為雲中守上功首虜差六級陛下下之吏削其爵愚以為陛下法太明賞太輕罸太重帝即日赦尚復為雲中太守】晉悼宥魏絳之罪【左傳曰晉悼公之弟楊干亂行於曲梁魏絳戮其僕公怒之絳曰臣聞師衆以順為武軍事有死無犯為敬臣懼其死以及楊干無所逃罪公曰寡人有弟不能教訓使干大命寡人之過也子無重寡人之過與之禮食使佐新軍】允以特選受命誅逆撫順曾未期月州境澄清方欲列其庸勲請加爵賞而以奉事不當當肆大戮責輕罸重有虧衆望臣等備位宰相不敢寢黙誠以允宜䝉三槐之聼以昭忠貞之心【周禮朝士職三槐九棘公卿於下聼訟故曰三槐之聼】書奏得以減死論是冬大赦而允獨不在宥三公咸復為言至明年乃得觧釋是時宦者横暴睚眦觸死【睚音五懈反眦音士賜反前書曰原渉好殺睚眦於塵中觸死者甚多】允懼不免乃變易名姓轉側河内陳留間【轉側猶去来也】及帝崩乃奔䘮京師時大將軍何進欲誅宦官召允與謀事請為從事中郎轉河南尹獻帝即位拜太僕再遷守尚書令初平元年代楊彪為司徒守尚書令如故及董卓遷都闗中允悉収斂蘭臺石室圗書秘緯要者以從既至長安皆分别條上又集漢朝舊事所當施用者一皆奏之經籍具存允有力焉時董卓尚留洛陽朝政大小悉委之於允允矯情屈意每相承附卓亦推心不生乖疑故得扶持王室於危亂之中臣主内外莫不倚恃焉允見卓禍毒方深簒逆已兆宻與司隸校尉黄琬尚書鄭公業等謀共誅之乃上護羌校尉楊瓚行左將軍事執金吾士孫瑞為南陽太守並將兵出武闗道以討袁術為名實欲分路征卓而後㧞天子還洛陽卓疑而留之允乃引内瑞為僕射瓚為尚書二年卓還長安錄入闗之功封允為温侯食邑五千戸固讓不受士孫瑞說允曰夫執謙守約存乎其時公與董太師並位俱封而獨崇髙節豈和光之道邪【老子曰和其光同其塵】允納其言乃受二千戸三年春連雨六十餘日允與士孫瑞楊瓚登臺請霽復結前謀【說文曰霽雨止也郭璞曰南陽人呼雨止曰霽】瑞曰自嵗末以來太陽不照霖雨積時月犯執法【執法星名史記曰太㣲南四星曰執法也】彗孛仍見晝隂夜陽霧氣交侵此期應促盡内發者勝幾不可後公其圗之允然其言乃潜結卓將吕布使為内應㑹卓入賀吕布因刺殺之語在卓傳【帝時疾愈故入賀也】允初議赦卓部曲吕布亦數勸之既而疑曰此輩無罪從其主耳今若名為惡逆而特赦之適足使其自疑非所以安之之道也吕布又欲以卓財物班賜公卿將校允又不從而素輕布以劔客遇之布亦負其功勞多自誇伐既失意望漸不相平允性剛稜疾惡【稜威稜也力登反】初懼董卓豺狼故折節圗之卓既殱滅自謂無復患難及在際㑹每乏溫潤之色仗正持重不循權宜之計是以羣下不甚附之董卓將校及在位者多涼州人允議罷其軍或說允曰涼州人素憚袁氏而畏闗東今若一旦觧兵闗東則必人人自危【○劉攽曰今若一旦觧兵闗東案文多闗東二字】可以皇甫義真為將軍就領其衆因使留陜以安撫之而徐與闗東通謀以觀其變允曰不然闗東舉義兵者皆吾徒耳今若距險屯陜雖安涼州而疑闗東之心甚不可也時百姓訛言當悉誅涼州人遂轉相恐動其在闗中者皆擁兵自守更相謂曰丁彦思蔡伯喈但以董公親厚並尚從坐今既不赦我曹而欲觧兵今日觧兵明日當復為魚肉矣卓部曲將李傕郭汜等先將兵在闗東因不自安遂合謀為亂攻圍長安城陷吕布奔走布駐馬青瑣門外【前書音義曰以青畵戸邉鏤中天子制也】招允曰公可以去乎允曰若社稷之靈上安國家吾之願也如其不獲則奉身以死之朝廷㓜少恃我而已【朝廷謂天子也】臨難茍免吾不忍也努力謝闗東諸公勤以國家為念初允以同郡宋翼為左馮翊王宏為右扶風是時三輔民庶熾盛兵榖富實李傕等欲即殺允懼二郡為患乃先徴翼宏宏遣使謂翼曰郭汜李傕以我二人在外故未危王公今日就徴明日俱族計將安出翼曰雖禍福難量然王命所不得避也宏曰義兵鼎沸在於董卓况其黨與乎若舉兵共討君側惡人山東必應之此轉禍為福之計也翼不從宏不能獨立遂俱就徴下廷尉傕乃収允及翼宏并殺之允時年五十六長子侍中盖次子景定及宗族十餘人皆見誅害唯兄子晨陵得脫歸鄉里天子感慟百姓䘮氣莫敢収允尸者唯故吏平陵令趙戩棄官營䘮【戩音翦】王宏字長文少有氣力不拘細行初為農太守考案郡中有事宦官買爵位者雖位至二千石皆掠考収捕遂殺數十人威動鄰界素與司隸校尉胡种有隙及宏下獄种遂廹促殺之宏臨命詬曰【詬罵也音火豆反】宋翼豎儒不足議大計【豎者言賤劣如僮豎】胡种樂人之禍禍將及之种後眼輒見宏以杖擊之因發病數日死後遷都於許帝思允忠節使改殯之遣虎賁中郎將奉䇿弔祭賜東園祕器贈以本官印綬送還本郡封其孫黒為安樂亭侯食邑三百戸士孫瑞字君䇿扶風人頗有才謀瑞以允自専討董卓之勞故歸功不侯所以獲免於難後為國三老光祿大夫每三公缺楊彪皇甫嵩皆讓位於瑞興平二年從駕東歸為亂兵所殺趙戩字叔茂長陵人性質正多謀初平中為尚書典選舉董卓數欲有所私授戩輒堅拒不聼言色強厲卓怒召將殺之衆人悚慄而戩辭貎自若卓悔謝釋之長安之亂客於荆州劉表厚禮焉及曹操平荆州乃辟之執戩手曰恨相見晚卒相國鍾繇長史【鍾繇字元常魏太祖時為相國】
  論曰士雖以正立亦以謀濟若王允之推董卓而引其權伺其間而敝其罪當此之時天下懸觧矣【莊子曰斯所謂帝之懸觧懸觧喻安泰也】而終不以猜忤為釁者知其本於忠義之誠也故推卓不為失正分權不為茍冒伺間不為狙詐及其謀濟意從則歸成於正也
  贊曰陳蕃蕪室志清天綱人謀雖緝幽運未當【緝合也易下繫曰人謀鬼謀言蕃設謀雖合而㝠運未符也】言觀殄瘁曷非云亡【殄盡也瘁病也言國將殄瘁豈不由賢人云亡乎詩大雅曰人之云亡邦國殄瘁也】子師圗難晦心傾節【謂矯性屈意於董卓】功全元醜身殘餘孽時有隆夷事亦工拙【誅卓為工被殺為拙也】









  後漢書卷九十六
  後漢書卷九十六考證
  陳蕃傳再遷為樂安太守注續漢志樂安縣名本名千乘和帝更名也○縣當作郡【臣㑹汾】按千乘貞王傳永元七年改國名樂安質帝時改封渤海樂安仍當為郡故此傳言樂安太守也樂安屬邑有千乘樂安兩縣前後志初無改易惟郡名耳
  營惑聖聼○何焯校本營改熒
  王允傳种後眼輒見宏○諸本同何焯校本眼改眠







  後漢書卷九十六考證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九十七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黨錮列傳第五十七
  孔子曰性相近也習相逺也言嗜惡之本同而遷染之塗異也【嗜猶好也惡音烏故反言人好惡各有本性遷染者由其所習尚書曰唯人生厚因物有遷墨子曰墨子見染者泣而歎曰染於蒼則蒼染於黄則黄故染不可不慎也非獨染絲然也國亦有染湯染於伊尹故王天下殷紂染於惡來故國殘身死為天下僇】夫刻意則行不肆牽物則其志流【刻意刻削其意不得自恣也莊子曰刻意尚行離時異俗行音下孟反肆猶放縱也牽物謂為物所牽制則其志流宕忘反也淮南子曰非拘繫牽連於物而不與推移也】是以聖人導人理性裁抑宕佚慎其所與節其所偏雖情品萬區質文異數至於陶物振俗其道一也【陶謂陶冶以成之管子曰夫法之制人猶陶之於埴冶之於金也埴猶植】叔未澆訛王道陵缺【叔未猶季末也謂當春秋之時】而猶假仁以効已憑義以濟功舉中於理則強梁褫氣片言違正則厮臺觧情盖前哲之遺塵有足求者【褫猶奪也音直紙反厮臺賤人也齊侯伐楚楚子使與師言曰君處北海寡人處南海唯是風馬牛不相及也不虞君之渉吾地也何故管仲對曰爾貢包茅不入王祭不供無以縮酒寡人是徴對曰貢之不入寡君之罪也遂使屈完與齊盟于召陵此強梁禠氣也又晉吕甥郤芮將焚公宫而殺晉侯寺人披請見公使讓之且辭曰汝為恵公來求殺余命汝三宿汝中宿而至雖有君命何其速也對曰臣謂君之入也其知之矣若猶未也又將及難君命無二古之制也除君之惡唯力是視蒲人狄人余何有焉今君即位其無蒲狄乎此為厮臺觧情也並見左傳】霸徳既衰狙詐萌起【霸徳衰六國時也狙音七余反廣雅曰狙獮猴也以其多詐故比之也】彊者以決勝為雄弱者以詐劣受屈至有畫半䇿而綰萬金開一說而錫琛瑞【蘇秦說趙王賜白璧百䨇黄金萬鎰虞卿一見趙王賜白璧一䨇黄金百鎰見史記及戰國䇿】或起徒歩而仕執珪觧草衣以升卿相【史記曰楚恵王言莊舄越之鄙細人也今仕楚執珪貴富矣觧草衣謂范睢蔡澤之類】士之飾巧馳辯以要能釣利者不期而景從矣【韓子李斯曰韓非飾辨詐謀以釣利於秦也賈誼過秦論曰贏糧而景從】自是愛尚相奪與時回變其風不可留其敝不能反及漢祖杖劍武夫勃興憲令寛賖文禮簡濶緒餘四豪之烈人懐陵上之心【四豪謂信陵君魏公子無忌平原君趙勝春申君黄歇孟嘗君田文前書班固曰游談者以四豪為稱首】輕死重氣怨恵必讐令行私庭權移匹庶任俠之方成其俗矣【前書音義曰相與信為任同是非為俠所謂權行州域力折公侯者也】自武帝以後崇尚儒學懐經協術所在霧㑹至有石渠分争之論黨同伐異之說守文之徒盛於時矣【武帝詔求賢良於是公孫董仲舒等出焉宣帝時集諸儒於石渠閣講論六蓺召五經名儒太子太傅蕭望之等大議殿中平公羊穀梁同異同已者朋黨之異已者攻伐之劉歆書曰黨同門妒道真】至王莽専偽終於簒國忠義之流恥見纓紼遂乃榮華丘壑甘足枯槁【謂龔勝薛方郭欽蔣詡之類並隠居不應莽召】雖中興在運漢徳重開而保身懐方彌相慕襲去就之節重於時矣【謂逢萌嚴光周黨尚長之屬】逮桓靈之間主荒政謬國命委於閹寺士子羞與為伍故匹夫抗憤處士横議遂乃激揚名聲互相題拂品覈公卿裁量執政婞直之風於斯行矣【婞狠也音刑鼎反】夫上好則下必甚矯枉故直必過其理然矣【禮記曰下之事上也不從其所令從其所行上好是物下必有甚者矣矯正也正枉必過其直見孟子】若范滂張儉之徒清心忌惡終陷黨議不其然乎初桓帝為蠡吾侯受學於甘陵周福及即帝位擢福為尚書時同郡河南尹房植有名當朝鄉人為之謡曰天下規矩房伯武因師獲印周仲進二家賔客互相譏揣【初委反】遂各樹朋徒漸成尤隙由是甘陵有南北部黨人之議自此始矣後汝南太守宗資任功曹范滂南陽太守成瑨亦委功曹岑晊【音質】二郡又為謡曰汝南太守范孟博南陽宗資主畫諾南陽太守岑公孝農成瑨但坐嘯【謝承書曰成瑨少修仁義篤學以清名見舉孝亷拜郎中遷南陽太守郡舊多豪強中官黄門磐牙境界瑨下車振威嚴以檢攝之是時桓帝乳母中官貴人外親張子禁怙恃貴埶不畏法網功曹岑晊勸使捕子禁付宛獄笞殺之桓帝徴瑨下獄死宗資字叔都南陽安衆人也家代為漢將相名臣祖父均自有傳資少在京師學孟氏易歐陽尚書舉孝㢘拜議郎補御史中丞汝南太守署范滂爲功曹委任政事推功於滂不伐其羙任善之名聞於海内也】因此流言轉入太學諸生三萬餘人郭林宗賈偉節為其冠【冠猶首也】並與李膺陳蕃王暢更相褒重學中語曰天下模楷李元禮不畏強禦陳仲舉天下俊秀王叔茂又渤海公族進階【公族姓也名進階風俗通曰晉成公立嫡子為公族大夫韓無忌號公族穆子見左氏傳】扶風魏齊卿並危言深論不隠豪強【危言謂不畏危難而直言也論語孔子曰邦有道危言危行】自公卿以下莫不畏其貶議屣履到門時河内張成善說風角推占當赦遂教子殺人李膺為河南尹督促收捕既而逢宥獲免膺愈懐憤疾竟案殺之初成以方伎交通宦官帝亦頗誶其占成弟子牢脩因上書誣告膺等飬太學遊士交結諸郡生徒更相驅馳共為部黨誹訕朝廷疑亂風俗【說文曰誹謗也蒼頡篇曰訕非也】於是天子震怒班下郡國逮捕黨人布告天下使同忿疾遂收執膺等其辭所連及陳寔之徒二百餘人或有逃遁不獲皆懸金購募使者四出相望於道明年尚書霍諝城門校尉竇武並表為請帝意稍觧乃皆赦歸田里禁錮終身而黨人之名猶書王府自是正直廢放邪枉熾結海内希風之流遂共相摽搒【希望也摽搒猶相稱也搒與榜同古字通】指天下名士為之稱號上曰三君次曰八俊次曰八顧次曰八及次曰八㕑猶古之八元八凱也竇武劉淑陳蕃為三君君者言一世之所宗也李膺荀昱杜宻王暢劉祐魏朗趙典朱㝢為八俊俊者言人之英也郭林宗宗慈巴肅夏馥范滂尹勲蔡衍羊陟為八顧顧者言能以徳行引人者也張儉岑晊劉表陳翔孔昱苑康檀敷翟超為八及及者言其能導人追宗者也【導引也宗謂所宗仰也】度尚張邈王考劉儒胡母班秦周蕃嚮王章為八㕑【蕃姓也音皮】㕑者言能以財救人者也又張儉鄉人朱並承望中常侍侯覽意㫖上書告儉與同鄉二十四人别相署號共為部黨圗危社稷以儉及檀彬褚鳳張肅薛蘭馮禧魏徐乾為八俊田林張隠劉表薛郁王訪劉祗宣靖公緒恭為八顧【公緒姓也】朱楷田槃疎耽薛敦宋布唐龍羸咨宣褒為八及刻石立墠共為部黨而儉為之魁【墠除地於中為壇墠音禪魁大帥也】靈帝詔刋章捕儉等【刋削不欲宣露並名故削除之而直捕儉等】大長秋曹節因此諷有司奏捕前黨故司空虞放太僕杜宻長樂少府李膺司隸校尉朱㝢潁川太守巴肅沛相荀昱河内太守魏朗山陽太守翟超任城相劉儒太尉掾范滂等百餘人皆死獄中餘或先歿不及或亡命獲免自此諸為怨隙者因相陷害睚眦之忿濫入黨中【睚音五懈反廣雅曰睚裂也眦音才賜反前書音義曰瞋目貎也史記曰睚眦之隙必報】又州郡承㫖或有未嘗交闗亦離禍毒其死徙廢禁者六七百人熹平五年永昌太守曹鸞上書大訟黨人言甚方切帝省奏大怒即詔司隸益州檻車收鸞送槐里獄掠殺之於是又詔州郡更考黨人門生故吏父子兄弟其在位者免官禁錮爰及五屬【謂斬衰齊衰大功小功緦麻也】光和二年上禄長和海【上禄縣屬武都郡今成州縣也】上言禮從祖兄弟别居異財恩義已輕服屬疎末而今黨人錮及五族既乖典訓之文有謬經常之法【左氏傳曰父子兄弟罪不相及】帝覽而悟之黨錮自從祖以下皆得觧釋中平元年黄巾賊起中常侍吕彊言於帝曰黨錮久積人情多怨若久不赦宥輕與張角合謀為變滋大悔之無救帝懼其言乃大赦黨人誅徙之家皆歸故郡其後黄巾遂盛朝野崩離綱紀文章蕩然矣【詩大雅蕩篇序曰厲王無道天下蕩蕩無綱紀文章鄭注云蕩蕩法度廢壊之貌也】凡黨事始自甘陵汝南成於李膺張儉海内塗炭二十餘年諸所蔓衍皆天下善士三君八俊等三十五人其名迹存者並載乎篇陳蕃竇武王暢劉表度尚郭林宗别有傳荀昱附祖淑傳張邈附吕布傳胡母班附袁紹傳王考字文祖東平夀張人冀州刺史秦周字平王陳留平丘人北海相蕃嚮字嘉景魯國人郎中王璋字伯儀東莱曲城人少府卿【曲城縣故城在今莱州掖縣東北】位行並不顯翟超山陽太守事在陳蕃傳字及郡縣未詳朱㝢沛人與杜宻等俱死獄中唯趙典名見而已
  劉淑傳
  劉淑字仲承河間樂成人也祖父稱司隸校尉淑少學明五經遂隠居立精舍講授諸生常數百人州郡禮請五府連辟並不就永興二年司徒种暠舉淑賢良方正辭以疾桓帝聞淑髙名切責州郡使輿病詣京師淑不得已而赴洛陽對䇿為天下第一拜議郎又陳時政得失災異之占【○劉攽曰案文多一又字初未曾有陳何得言又】事皆效驗再遷尚書納忠建議多所補益又再遷侍中虎賁中郎將上疏以為宜罷宦官辭甚切直帝雖不能用亦不罪焉以淑宗室之賢特加敬異每有疑事常宻諮問之靈帝即位宦官譖淑與竇武等通謀下獄自殺
  李膺傳
  李膺字元禮潁川襄城人也祖父脩安帝時為太尉【漢官儀曰脩字伯游】父益趙國相膺性簡亢無所交接【亢髙也】唯以同郡荀淑陳寔為師友初舉孝亷為司徒胡廣所辟舉髙第再遷青州刺史守令畏威明多望風棄官復徴再遷漁陽太守尋轉蜀郡太守以母老乞不之官【謝承書曰出補蜀郡太守脩庠序設條教明法令恩威並行蜀之珍玩不入於門益州紀其政化朝廷舉能理劇轉烏桓校尉】轉烏桓校尉鮮卑數犯塞膺常䝉矢石每破走之虜甚憚懾【謝承書曰膺常率歩騎臨陣交戰身被創痍拭血進戰遂敗宼斬首二千級】以公事免官還居綸氏教授常千人【綸氏縣屬潁川郡故城今陽城縣也】南陽樊陵求為門徒膺謝不受陵後以阿附宦官致位太尉為節志者所羞【漢官儀曰樊陵字徳雲】荀爽嘗就謁膺因為其御既還喜曰今日乃得御李君矣其見慕如此永夀二年鮮卑寇雲中桓帝聞膺能乃復徴為度遼將軍先是羌虜及疏勒龜兹數出攻鈔張掖酒泉雲中諸郡百姓屢被其害自膺到邊皆望風懼服先所掠男女悉送還塞下自是之後聲振逺域延熹二年徴再遷河南尹時宛陵大姓羊元羣罷北海郡臧罪狼籍郡舍溷軒有竒巧乃載之以歸【溷軒厠屋】膺表欲案其罪元羣行賂官豎膺反坐輸作左校初膺與廷尉馮緄大司農劉祐等共同心志紏罸姦倖緄祐時亦得罪輸作司隸校尉應奉上疏理膺等曰昔秦人觀寳於楚昭奚恤莅以羣賢【新序曰秦欲伐楚使使者往觀楚之寳器楚王聞之召昭奚恤問焉對曰此欲觀吾國之得失而圗之寳器在於賢臣遂使恤應之乃為東面之壇一為南面之壇四為西面之壇一秦使者至恤曰君客也請就上位東面子西南面太宰子方次之葉公子髙次之司馬子反次之恤自居西面之壇稱曰客觀楚國之寳器所寳者賢臣也理百姓實倉廩使人各得其所子西在此奉珪璋使諸侯觧忿悁之難交兩國之懽使無兵草之憂太宰子方在此守封疆謹境界不侵鄰國鄰亦不侵葉公子髙在此理師旅正兵戎以當彊敵提枹鼓以動百萬之衆使皆赴湯火蹈白刄出萬死不顧司馬子反在此若懐霸王之餘義獵理亂之遺風昭奚恤在此惟大國所觀秦使者瞿然無以對恤遂攝衣而去使反言秦君曰楚多賢臣未可謀也】梁恵王瑋其照乘之珠齊威王答以四臣【瑋猶羙也史記曰魏恵王問齊威王曰王亦有寳乎威王曰無有魏王曰寡人之國雖小尚有徑寸珠照車前後十二乘者十枚奈何以萬乘之國而無寳乎威王曰寡人所以為寳者與王異吾臣有檀子者使守南城楚人不敢為寇吾臣有盻子者使守髙唐則趙人不敢東漁於河吾臣有黔夫者使守徐州於是燕人祭北門趙人祭西門從者七十餘家吾臣有種首者使備盜賊則道不拾遺以此為寳將以照千里豈特十二乘哉魏王慚不懌而去】夫忠賢武將國之心膂竊見左校㢮刑徒前廷尉馮緄大司農劉祐河南尹李膺等執法不撓誅舉邪臣肆之以法【肆陳也】衆庶稱宜昔季孫行父親逆君命逐出莒僕於舜之功二十之一【紀太子僕殺紀公以其寳玉来奔納諸宣公公命與之邑季文子使司寇出之境公問其故對曰孝敬忠信為吉徳盜賊藏姦為凶徳夫莒僕則其孝敬則弑君父矣則其忠信則竊寳玉矣其人則盜賊也是以去之舜舉十六相去四凶有大功二十而為天子今行父雖未獲一吉人去一凶矣於舜之功二十之一也見左傳】今膺等投身彊禦畢力致罪陛下既不聽察而猥受譖訴遂令忠臣同愆元惡自春迄冬不䝉降恕遐邇觀聽為之歎息夫立政之要記功忘失是以武帝捨安國於徒中【景帝時韓安國為梁大夫坐法抵罪後梁内史缺起徒中為二千石拜為内史臣賢案此言武帝誤也】宣帝徴張敞於亡命【張敞為京兆尹坐殺人亡命歸家冀州亂徴敞為冀州刺史】緄前討蠻荆均吉甫之功【詩小雅曰顯允方叔征伐玁狁蠻荆来威鄭注云方叔先與吉甫征伐玁狁今特征伐蠻荆皆使来服於宣王之威美其功之多也緄以順帝時討長沙武陵蠻夷有功故以比之】祐數臨督司有不吐茹之節【謂祐奏梁冀弟旻又為司隸校尉權豪畏之也詩曰唯仲山甫柔亦不茹剛亦不吐不侮鰥寡不畏彊禦】膺著威幽并遺愛度遼今三垂蠢動王旅未振易稱雷雨作觧君子以赦過宥罪【易觧卦象辭也卦坎下震上觧坎為險為水水者雨之象震為動為雷王弼注云屯難盤結於是乎觧也】乞原膺等以備不虞書奏乃悉免其刑再遷復拜司隸校尉時張讓弟朔為野王令貪殘無道至乃殺孕婦聞膺厲威嚴懼罪逃還京師因匿兄讓第舍藏於合柱中膺知其狀率將吏卒破柱取朔付洛陽獄受辭畢即殺之讓訴寃於帝詔膺入殿御親臨軒詰以不先請便加誅辟之意膺對曰昔晉文公執衛成公歸于京師春秋是焉【公羊傳曰晉人執衛侯歸之于京師歸之于者執之乎天子之側者也罪定不定已可知矣何休注云歸之于者決辭也】禮云公族有罪雖曰宥之有司執憲不從【觧見張酺傳】昔仲尼為魯司寇七日而誅少正卯今臣到官已積一旬私懼以稽留為愆不意獲速疾之罪誠自知釁責死不旋踵特乞留五日尅殄元惡退就鼎鑊始生之願也帝無復言顧謂讓曰此汝弟之罪司隸何愆乃遣出之自此諸黄門常侍皆鞠躬屏氣休沐不敢復出宫省帝怪問其故並叩頭泣曰畏李校尉是時朝廷日亂綱紀穨阤膺獨持風裁以聲名自髙【裁音才代反】士有被其容接者名為登龍門【以魚為喻也龍門河水所下之口在今絳州龍門縣辛氏三秦記曰河津一名龍門水險不通魚鱉之屬莫能上江海大魚薄集龍門下數千不得上上則為龍也】及遭黨事當考實膺等案經三府太尉陳蕃郤之曰今所考案皆海内人譽憂國忠公之臣此等猶將十世宥也【觧見耿弇傳】豈有罪名不章而致收掠者乎不肯平署【平署猶連署也】帝愈怒遂下膺等於黄門北寺獄【獄名觧見靈紀也】膺等頗引宦官子弟宦官多懼請帝以天時宜赦於是大赦天下膺免歸鄉里居陽城山中天下士大夫皆髙尚其道而汙穢朝廷【以朝廷為汙穢也】及陳蕃免太尉朝野屬意於膺荀爽恐其名髙致禍欲令屈節以全亂世為書貽曰久廢過庭不聞善誘陟岵瞻望惟日為嵗【論語曰鯉趨而過庭子曰學詩乎曰未也又曰孔子恂恂然善誘人詩曰陟彼岵兮瞻望父兮又曰一日不見如三嵗兮爽致敬於膺故以父為喻也】知以直道不容於時悅山樂水家于陽城道近路夷當即聘問無狀嬰疾闕於所仰頃聞上帝震怒貶黜鼎臣【上帝謂天子鼎臣即陳蕃】人鬼同謀【易下繋曰人謀鬼謀百姓與能】以為天子當貞觀二五利見大人【易曰天地之道貞觀也乾九二九五並曰利見大人也】不謂夷之初旦明而未融【夷傷也融朗也明夷卦離下坤上離為日坤為地日之初出其明未朗左傳曰明而未融其當旦乎以膺黜故喻之也】虹蜺揚煇棄和取同【春秋考異郵曰虹蜺出亂惑弃和謂弃君子同小人也】方今天地氣閉大人休否【易文言曰天地閉賢人隠否九五曰大人休否休否謂休廢而否塞】智者見險投以逺害【見險難故投身以逺害也易曰君子以儉徳避難不可榮以禄】雖匱人望内合私願【匱乏也】想甚欣然不為恨也願怡神無事偃息衡門【毛萇詩注曰衡門横木為門】任其飛沈與時抑頃之帝崩陳蕃為太傅與大將軍竇武共秉朝政連謀誅諸宦官故引用天下名士乃以膺為長樂少府及陳竇之敗膺等復廢後張儉事起收捕鈎黨鄉人謂膺曰可去矣對曰事不辭難罪不逃刑臣之節也【左傳曰晉侯之弟干亂行於曲梁魏絳戮其僕晉侯怒謂羊舌赤曰合諸侯以為榮也干為戮何辱如之必殺魏絳無失也對曰絳無貳志事君不避難有罪不逃刑其將来辭何辱命焉】吾年已六十死生有命去將安之乃詣詔獄考死妻子徙邊門生故吏及其父兄並被禁錮時侍御史蜀郡景毅子顧為膺門徒而未有錄牒故不及於譴毅乃慨然曰本謂膺賢遣子師之豈可以漏奪名籍茍安而已【○劉攽曰案文奪當作脫脫作奪音耳字不可通】遂自表免歸時人義之膺子瓚位至東平相【謝承書瓚作珪】初曹操㣲時瓚異其才將沒謂子宣等曰時將亂矣天下英雄無過曹操張孟卓與吾善袁本初汝外親雖爾勿依必歸曹氏諸子從之並免於亂世
  杜宻傳
  杜宻字周甫潁川陽城人也為人沈質少有厲俗志為司徒胡廣所辟稍遷代郡太守徴三遷太山太守北海相其宦官子弟為令長有姦惡者輒捕案之行春到髙宻縣見鄭為鄉佐知其異噐即召署郡職遂遣就學後宻去官還家每謁守令多所陳託同郡劉勝亦自蜀郡告歸鄉里閉門掃軌無所干及【軌車迹也言絶人事】大守王昱謂宻曰劉季陵清髙士公卿多舉之者宻知昱激已對曰劉勝位為大夫見禮上賔而知善不薦聞惡無言隠情惜已自同寒蟬此罪人也【寒蟬謂寂黙也椘詞曰悲哉秋之為氣也蟬寂寞而無聲】今志義力行之賢而宻達之【力行謂盡力行善也禮記曰好問近乎智力行近乎仁】違道失節之士而宻紏之使明府賞刑得中令問休不亦萬分之一乎昱慚服待之彌厚後桓帝徴拜尚書令遷河南尹轉太僕黨事既起免歸本郡與李膺俱坐而名行相次故時人亦稱李杜焉【前有李固杜喬故言亦也】後太傅陳蕃輔政復為太僕明年坐黨事被徴自殺
  劉祐傳
  劉祐字伯祖中山安國人也【安國縣故城在今定州義豐縣東南謝承書曰祐宗室緒代有名位少修操行學嚴氏春秋小戴禮古文尚書仕郡為主簿郡將少子嘗出錢付之令市買果實祐悉以買筆書具與之因白郡將言郎君年可入小學而但傲狠逺近謂明府無過庭之教請出授書郡將為使子就祐受經五日一試不滿呈限白決罰遂成學業也】安國後别屬博陵祐初察孝亷補尚書侍郎閑練故事文札強辨每有奏議應對無滯為僚類所歸除任城令兗州舉為尤異遷揚州刺史是時㑹稽太守梁是大將軍冀之從弟也祐舉奏其罪旻坐徴復遷祐河東太守時屬縣令長率多中官子弟百姓患之祐到黜其權強平理寃結政為三河表【三河謂河東河内河南也表猶標準也】再遷延熹四年拜尚書令又出為河南尹轉司隸校尉時權貴子弟罷州郡還入京師者每至界首輙改易輿服隠匿財寳威行朝廷拜宗正三轉大司農時中常侍蘇康管覇用事於内遂固天下良田羙業山林湖澤民庶窮困州郡累氣【累氣屏息也】祐移書所在依科品沒入之桓帝大怒論祐輸左校後得赦出復歴三卿輙以疾辭乞骸骨歸田里詔拜中散大夫遂杜門絶迹每三公缺朝廷皆屬意於祐以譖毁不用延篤貽之書曰昔太伯三讓人無徳而稱焉【三讓觧見和帝紀】延陵髙揖華夏仰風【揖讓也左傳吴王夀夢卒子諸樊既除䘮將立弟季札札棄其室而耕乃舍之】吾子懐蘧氏之可卷體甯子之如愚【蘧瑗字伯玉甯子名俞並衛大夫論語孔子曰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則仕邦無道則可卷而懐之又曰甯武子邦無道則愚】微妙通冲而不盈【老子曰古之善為道者㣲妙通深不可識也又曰道冲而用之或不盈】蔑三光之明未暇以天下為事何其劭與【莊子曰舜讓天下於子州支伯子州支伯曰予適有幽憂之病方且理之未暇理天下也】靈帝初陳蕃輔政以祐為河南尹及蕃敗祐黜歸卒于家明年大誅黨人幸不及禍
  魏朗傳
  魏朗字少英㑹稽上虞人也【上虞縣故城在今越州餘姚縣西有虞山在縣東】少為縣吏兄為鄉人所殺朗白日操刃報讐於縣中遂亡命到陳國從博士郤仲信學春秋圗緯【孔子作春秋緯十二篇】又詣太學受五經京師長者李膺之徒争從之初辟司徒府再遷彭城令時中官子弟為相國多行非法朗與更相章奏幸臣忿疾欲中之【中猶中傷】㑹九真賊起乃共薦朗為九真都尉到官奨厲吏兵討破羣賊斬首二千級桓帝美其功徴拜議郎頃之遷尚書屢陳便宜有所補益出為河内太守政稱三河表尚書令陳蕃薦朗公忠亮直宜在機宻復徴為尚書㑹被黨議免歸家朗性矜嚴閉門整法度家人不見墯容後竇武等誅朗以黨被急徴行至牛渚自殺【牛渚山名突出江中謂為牛渚圻在令宣州當塗縣北也】著書數篇號魏子云
  夏馥傳
  夏馥字子治陳留圉人也少為書生言行質直同縣髙氏蔡氏並皆富殖郡人畏而事之唯馥比門不與交通【比門猶並門也】由是為豪姓所仇桓帝初舉直言不就馥雖不交時宦然以聲名為中官所憚遂與范滂張儉等俱被誣陷詔下州郡捕為黨魁及儉等亡命經歴之處皆被收考辭所連引布徧天下馥乃頓足而歎曰孽自已作空汙良善一人逃死禍及萬家何以生為乃自剪須變形入林慮山中【林慮今相州縣】隠匿姓名為冶家傭親突煙炭形貎毁瘁積二三年人無知者後馥弟静乗車馬載縑帛追之於湼陽市中【湼陽縣屬南陽郡】遇馥不識聞其言聲乃覺而拜之馥避不與語静追随至客舍共宿夜中宻呼静曰吾以守道疾惡故為權宦所陷且念營茍全以庇性命弟奈何載物相求是以禍見追也明旦别去黨禁未觧而卒
  宗慈傳
  宗慈字孝初南陽安衆人也【安衆在今南陽縣西南仍有其名無復基址也】舉孝亷九辟公府有道徴不就後為脩武令時太守出自權豪多取貨賂慈遂棄官去徴拜議郎未到道疾卒南陽羣士皆重其義行
  巴肅傳
  巴肅字恭祖勃海髙城人也【髙城縣故城在今滄州鹽山縣南】初察孝亷歴慎令貝丘長【慎縣屬汝南郡貝丘縣屬清河郡】皆以郡守非其人辭病去辟公府稍遷拜議郎與竇武陳蕃等謀誅閹宦武等遇害肅亦坐黨禁錮中常侍曹節後聞其謀收之肅自載詣縣縣令見肅入閤觧印綬與俱去肅曰為人臣者有謀不敢隠有罪不逃刑既不隠其謀矣又敢逃其刑乎遂被害刺史賈琮刋石立銘以記之
  范滂傳
  范滂字孟博汝南征羌人也【征羌觧見來歙傳謝承書曰汝南細陽人也】少厲清節為州里所服舉孝亷光祿四行【漢官儀曰光祿舉敦厚質樸遜讓節儉此為四行也】時冀州饑荒盜賊羣起乃以滂為清詔使案察之滂登車攬轡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及至州境守令自知臧汙望風觧印綬去其所舉奏莫不厭塞衆議遷光祿勲主事時陳蕃為光祿勲滂執公儀詣蕃蕃不止之滂懐恨投版棄官而去【版笏也】郭林宗聞而讓蕃曰若范孟博者豈宜以公禮格之【格正也】今成其去就之名得無自取不優之議邪蕃乃謝焉復為太尉黄瓊所辟後詔三府掾屬舉謡言【漢官儀曰三公聴採長史臧否人所疾苦還條奏之是為舉謡言也頃者舉謡言掾屬令吏都㑹殿上主者大言州郡行狀云何善者同聲稱之不善者黙爾銜枚】滂奏刺史二千石權豪之黨二十餘人尚書責滂所劾猥多疑有私故滂對曰臣之所舉自非叨穢姦暴深為民害豈以汙簡札哉間以㑹日廹促故先舉所急其未審者方更參實臣聞農夫去草嘉榖必茂【左傳曰為國家者見惡如農夫之務去草焉】忠臣除姦王道以清若臣言有貳甘受顕戮吏不能詰滂覩時方艱知意不行因投劾去太守宗資先聞其名請署功曹委任政事滂在職嚴整疾惡其有行違孝悌不軌仁義者皆掃迹斥逐不與共朝顯薦異節抽㧞幽陋滂外甥西平李頌公族子孫而為鄉曲所棄中常侍唐衡以頌請資資用為吏滂以非其人寑而不召資遷怒捶書佐朱零零仰曰范滂清裁猶以利刄齒腐朽【裁音才載反】今日寜受笞死而滂不可違資乃止郡中中人以下莫不歸怨乃指滂之所用以為范黨後牢脩誣言鉤黨【鉤引也】滂坐繫黄門北寺獄獄吏謂曰凡坐繋皆祭臯陶滂曰臯陶賢者古之直臣知滂無罪將理之於帝【帝謂天也】如其有罪祭之何益衆人由此亦止獄吏將加掠考滂以同囚多嬰病乃請先就格遂與同郡袁忠爭受楚毒桓帝使中常侍王甫以次辨詰滂等皆三木囊頭暴於階下【三木項及手足皆有械更以物䝉覆其頭也前書司馬遷曰魏其大將也衣赭闗三木也】餘人在前或對或否滂忠於後越次而進王甫詰曰君為人臣不推忠國而共造部黨自相褒舉評論朝廷虚搆無端諸所謀結並欲何為皆以情對不得隐飾滂對曰臣聞仲尼之言見善如不及見惡如探湯【探湯喻去疾也見論語】欲使善善同其清惡惡同其汙謂王政之所願聞不悟更以為黨甫曰卿更相㧞舉迭為唇齒有不合者見則排斥其意如何【○劉攽曰見則案文當作則見】滂乃慷慨仰天曰古之循善自求多福今之循善身陷大戮【○劉攽曰案文循皆當作脩】身死之日願埋滂於首陽山側上不負皇天下不愧夷齊【伯夷叔齊餓死首陽山見史記首陽山在洛陽東北】甫愍然為之改容乃得並觧桎梏【鄭注周禮曰木在足曰桎在手曰梏】滂後事釋南歸始發京師汝南南陽士大夫迎之者數千兩【兩車也尚書曰戎車三百兩】同囚鄉人殷陶黄穆亦免俱歸並衛侍於傍應對賔客滂顧謂陶等曰今子相隨是重吾禍也遂遁還鄉里初滂等繫獄尚書霍諝理之乃得免到京師往諝而不為謝或有讓滂者對曰昔叔向嬰罪祁奚救之未聞羊舌有謝恩之辭祁老有自伐之色竟無所言【左傳晋討欒盈之黨殺叔向之弟羊舌虎并囚叔向於是祁奚聞之見范宣子曰夫謀而鮮過恵訓不倦者叔向有焉社稷之固也猶將十代宥之今一不免其身不亦惑乎宣子說而免之祁奚不見叔向而歸叔向亦不告免焉而朝孔安國注尚書曰自功曰伐也】建寜二年遂大誅黨人詔下急捕滂等督郵吳導至縣抱詔書閉傳舍伏牀而泣【傳驛舍也音知戀反】滂聞之曰必為我也即自詣獄縣令郭揖大驚出觧印綬引與俱亡曰天下大矣子何為在此滂曰滂死則禍塞何敢以罪累君又令老母流離乎其母就與之訣滂白母曰仲博孝敬足以供飬【仲博滂弟也】滂從龍舒君歸黄泉【謝承書曰滂父顯故龍舒侯相也】存亡各得其所惟大人割不可忍之恩勿増感戚母曰汝今得與李杜齊名死亦何恨【李膺杜宻】既有令名復求夀考可兼得乎滂跪受教再拜而辭顧謂其子曰吾欲使汝為惡則惡不可為使汝為善則我不為惡行路聞之莫不流涕時年三十三
  論曰李膺振㧞汙險之中【前書班固曰振㧞汙塗跨騰風雲也】蘊義生風以鼓動流俗【周易曰鼓以動之】激素行以恥威權立亷尚以振貴埶使天下之士奮迅感槩波蕩而從之幽深牢破室族而不顧至于子伏其死而母歡其義壯矣哉子曰道之將廢也與命也【論語之文】
  尹勲傳
  尹勲字伯元河南鞏人也家世衣冠伯父睦為司徒兄頌為太尉宗族多居貴位者而勲獨持清操不以地埶尚人州郡連辟察孝亷三遷邯鄲令政有異迹後舉髙第五遷尚書令及桓帝誅大將軍梁冀勲參建大謀封都鄉侯遷汝南太守上書觧釋范滂袁忠等黨議禁錮尋徴拜將作大匠轉大司農坐竇武等事下獄自殺
  蔡衍傳
  蔡衍字孟喜汝南項人也【項今陳州項城縣也】少明經講授以禮讓化鄉里鄉里有争訟者輙詣衍決之其所平處皆曰無怨舉孝亷稍遷冀州刺史中常侍具瑗託其弟㳟舉茂才衍不受乃收齎書者案之又劾奏河間相曹鼎臧罪千萬鼎者中常侍騰之弟也騰使大將軍梁冀為書請之衍不答鼎竟坐輸作左校乃徴衍拜議郎符節令梁冀聞衍賢請欲相見衍辭疾不往冀恨之時南陽太守成瑨等以收紏宦官考廷尉衍與議郎劉瑜表救之言甚切厲坐免官還家杜門不出靈帝即位復拜議郎㑹病卒
  羊陟傳
  羊陟字嗣祖太山梁父人也【梁父故城在今兗州泗水縣北】家世衣冠族陟少清直有學行舉孝亷辟太尉李固府舉髙第拜侍御史㑹固被誅陟以故吏禁錮厯年復舉髙第再遷冀州刺史奏案貪濁所在肅然又再遷虎賁中郎將城門校尉三遷尚書令時大尉張顥司徒樊陵大鴻臚郭防太僕曹陵大司農馮方並與宦豎相姻私公行貨賂並奏罷黜之不納以前太尉劉寵司隸校尉許永幽州刺史楊熙涼州刺史劉恭益州刺史龎艾清亮在公薦舉升進帝嘉之拜陟河南尹計日受奉常食乾飯茹菜禁制豪右京師憚之㑹黨事起免官禁錮卒於家
  張儉傳
  張儉字元節山陽髙平人趙王張耳之後也【張耳大梁人也髙祖立為趙王】父成江夏太守儉初舉茂才以刺史非其人謝病不起延熹八年太守翟超請為東部督郵時中常侍侯覽家在防東【縣名屬山陽郡故城在今兗州金鄉縣南】殘暴百姓所為不軌儉舉劾覽及其母罪惡請誅之覽遏絶章表並不得通由是結仇覽等鄉人朱並素性佞邪為儉所棄並懐怨恚遂上書告儉與同郡二十四人為黨於是刋章討捕儉得亡命困廹遁走望門投止莫不重其名行破家相容復流轉東萊止李篤家外黄令毛欽操兵到門篤引欽謂曰張儉知名天下而亡非其罪縱儉可得寜忍執之乎欽因起撫篤曰蘧伯玉恥獨為君子足下如何自専仁義篤曰篤雖好義明廷今日載其半矣【明廷猶明府言不執儉得義之半也】欽歎息而去篤因縁送儉出塞以故得免其所經厯伏重誅者以十數宗親並殄滅郡縣為之殘破中平元年黨事觧乃還鄉里大將軍三公並辟又舉敦朴公車特徴起家拜少府皆不就獻帝初百姓饑荒而儉資計差溫乃傾竭財産與邑里共之頼其存者以百數建安初徴為衛尉不得已而起儉見曹氏世徳已萌乃闔門懸車不豫政事嵗餘卒于許下年八十四
  論曰昔魏齊違死虞卿觧印【違避也史記魏齊魏之諸公子也虞卿趙相也范雎入秦為昭王相昭王乃遺趙王書曰魏齊范雎之仇也急持其頭來趙王乃圍齊齊急見虞卿卿度趙王不可說乃觧其印與齊往信陵君所信陵君初聞之疑後乃出迎齊聞信陵初疑遂自刎趙王持其頭遺秦也】季布逃亡朱家甘罪【季布楚人為項羽將數窘漢王羽敗漢購求布千金敢舍匿罪三族布匿濮陽周氏髠鉗布之魯朱家所賣之朱家心知是季布也買置田舍乃徃洛陽見汝隂侯灌嬰說之曰季布何罪臣各為主用職耳汝隂侯言於髙帝帝乃赦之拜郎中後為河東守也】而張儉見怒時王顛沛假命天下聞其風者莫不憐其壯志而争為之主至乃捐城委爵破族屠身盖數十百所豈不賢哉然儉以區區一掌而欲獨堙江河【堙塞也前書班固曰何武王嘉區區以一簣障江河用沒其身】終嬰疾甚之亂多見其不知量也【論語曰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亂也又曰人雖欲自絶其何傷於日月乎多見其不知量也】
  岑晊傳
  岑晊字公孝南陽棘陽人也【棘音力】父豫為南郡太守以貪叨誅死【方言曰叨殘也】晊年少未知名往同郡宗慈慈方以有道見徴賔客滿門以晊非良家子不肯見晊留門下數日晚乃引入慈與語大竒之遂將俱至洛陽因詣太學受業晊有髙才郭林宗朱公叔等皆為友李膺王暢稱其有幹國器雖在閭里慨然有董正天下之志【爾雅曰董督正也】太守農成瑨下車欲振威嚴聞晊髙名請為功曹又以張牧為中賊曹吏【○劉攽曰案文多一中字吏又當作史】瑨委心晊牧褒善紏違肅清朝府宛有富賈張汎者桓帝羙人之外親善巧雕鏤玩好之物頗以賂遺中官以此並得顯位恃其伎巧用埶縱横晊與牧勸瑨收捕汎等既而遇赦晊竟誅之并收其宗族賔客殺二百餘人後乃奏聞於是中常侍侯覽使汎妻上書訟其寃帝大震怒徴瑨下獄死晊與牧遁逃亡匿齊魯之間㑹赦出後州郡察舉三府交辟並不就及李杜之誅因復逃竄終于江夏山中云
  陳翔傳
  陳翔字子麟汝南邵陵人也祖父珍司隸校尉翔少知名善交結察孝亷太尉周景辟舉髙第拜侍御史時正旦朝賀大將軍梁冀威儀不整翔奏冀恃貴不敬請收案罪時人竒之遷定襄太守徴拜議郎遷揚州刺史舉奏豫章太守王永奏事中官吳郡太守徐參在職貪穢並徴詣廷尉參中常侍璜之弟也由此威名大振又徴拜議郎補御史中丞坐黨事考黄門北寺獄以無驗見原卒于家
  孔昱傳
  孔昱字元世魯國魯人也七世祖霸成帝時歴九卿封褒成侯【臣賢案前書孔霸字次儒即安國孫世習尚書宣帝時為太中大夫授太子經遷詹事髙宻相元帝即位霸以師賜爵闗内侯號褒成君薨謚曰烈君今范書及謝承書皆云成帝又言封侯盖誤也詹事及相俱二千石故曰歴卿】自霸至昱爵位相係其卿相牧守五十三人列侯七人昱少習家學【家學尚書】大將軍梁冀辟不應太尉舉方正對䇿不合乃辭病去後遭黨事禁錮靈帝即位公車徴拜議郎補洛陽令以師䘮棄官卒于家
  苑康傳
  苑康字仲真勃海重合人也【重合縣故城在今滄州樂陵縣東】少受業太學與郭林宗親善舉孝亷再遷潁隂令有能迹遷太山太守郡内豪姓多不法康至奮威怒施嚴令莫有干犯者先所請奪人田宅皆遽還之是時山陽張儉殺常侍覽母案其宗黨賔客或有迸匿太山界者康既常疾閹宦因此皆窮相收掩無得遺脫覽大怨之誣康與兗州刺史第五種及都尉壺嘉詐上賊降徴康詣廷尉減死罪一等徙日南潁隂人及太山羊陟等詣闕為訟乃原還本郡卒於家
  檀敷傳
  檀敷字文有山陽瑕丘人也【瑕丘今兗州縣】少為諸生家貧而志清不受鄉里施恵舉孝亷連辟公府皆不就立精舍教授逺方至者常數百人桓帝時博士徴不就靈帝即位太尉黄瓊舉方正對䇿合時宜再遷議郎補䝉令【䝉縣屬梁國】以郡守非其人棄官去家無産業子孫同衣而出年八十卒于家【謝承書曰敷與子孫同衣而行并日而食也】
  劉儒傳
  劉儒字叔林東郡陽平人也【陽平故城今魏州莘縣】郭林宗常謂儒口訥心辯有珪璋之質【珪璋玉也半珪曰璋謝承書曰林宗歎儒有珪璋之質終必為令徳之士詩曰如珪如璋令聞令望】察孝亷舉髙第三遷侍中桓帝時數有災異下䇿博求直言儒上封事十條極言得失辭甚忠切帝不能納出為任城相頃之徴拜議郎㑹竇武事下獄自殺
  賈彪傳
  賈彪字偉節潁川定陵人也少遊京師志節慷慨與同郡荀爽齊名初仕州郡舉孝亷補新息長【新息今豫州縣】小民困貧多不飬子彪嚴為其制與殺人同罪城南有盗劫害人者北有婦人殺子者彪出案發【就發處案驗也】而掾吏欲引南【○劉攽曰案文吏當作史說處具前】彪怒曰賊寇害人此則常理母子相殘逆天違道遂驅車北行案驗其罪城南賊聞之亦面縛自首數年間人飬子者千數僉曰賈父所長生男名為賈子生女名為賈女延熹元年黨事起太尉陳蕃争之不能得朝廷寒心莫敢復言彪謂同志曰吾不西行大禍不觧乃入洛陽說城門校尉竇武尚書霍諝武等訟之桓帝以此大赦黨人李膺出曰吾得免此賈生之謀也先是岑晊以黨事逃亡親友多匿焉彪獨閉門不納時人望之【望怨也】彪曰傳言相時而動無累後人【相視也左傳之文也】公孝以要君致釁自遺其咎吾以不能奮戈相待反可容隐之乎於是咸服其裁正以黨禁錮卒于家初彪兄弟三人並有髙名而彪最優故天下稱曰賈氏三虎偉節最怒
  何顒傳
  何顒字伯求南陽襄鄉人也【襄鄉故城在今隨州陽縣東北也】少逰學洛陽顒雖後進而郭林宗賈偉節等與之相好顯名太學友人虞偉髙有父讐未報而篤病將終顒往之偉髙泣而訴顒感其義為復讐以頭醊其墓【醊祭酹也音竹嵗反】及陳蕃李膺之敗顒以與蕃膺善遂為宦官所陷乃變姓名亡匿汝南間所至皆親其豪傑有聲荆豫之域【○劉攽曰案文間字下又云有聲荆豫之域若祗在汝南則無用間字不當云荆盖漏南郡兩字也南郡則屬荆州】袁紹慕之私與往來結為奔走之友【詩大雅曰予曰有疏附予曰有先後予曰有奔走予曰有禦侮毛萇注曰論徳宣譽曰奔走也】是時黨事起天下多離其難顒常私入洛陽從紹計議其窮困閉戹者為求援救以濟其患有被掩捕者則廣設權計使得逃隠全免者甚衆及黨錮觧顒辟司空府每三府㑹議莫不推顒之長累遷及董卓秉政逼顒以為長史託疾不就乃與司空荀爽司徒王允等共謀卓㑹爽薨顒以它事為卓所繫憂憤而卒初顒見曹操歎曰漢家將亡安天下者必此人也操以是嘉之嘗稱潁川荀彧王佐之噐及彧為尚書令遣人西迎叔父爽并致顒屍而之爽之冡傍【○劉攽曰西迎叔父爽案文致顒屍又冢傍則爽亦死矣明脫一䘮字】
  贊曰渭以涇濁玉以礫貞物性既區嗜惡從形【礫音厯說文曰礫小石也言渭以涇濁乃顯其清玉居礫石乃見其貞區猶别也嗜愛也從形謂形有善惡也以諭彼李膺等與宦豎不同故相憎疾】蘭蕕無並消長相傾【蕕臭草也左傳曰一薫一蕕十年尚猶有臭易否卦曰小人道長君子道消泰卦曰君子道長小人道消老子曰髙下相傾也】徒恨芳膏煎灼燈明【前書龔勝死有一老父入哭甚哀曰薫以香自燒膏以明自消】




  後漢書卷九十七
  後漢書卷九十七考證
  黨錮傳矯枉故直必過其理然矣注正枉必過其直見孟子○今孟子無此文
  南陽宗資主畫諾○【臣世駿】按讀者多以唯諾之辭非也此王公守相答箋啟符牒之文如人主之制
  杜宻傳劉季陵清髙士○陵本或作林
  魏朗傳中官子弟為相國○諸本同何焯校本改國相范滂傳君為人臣不推忠國○【臣㑹汾】按江寜顧氏本作不惟惟字義長左氏傳曰嬰所不惟忠於君利社稷者是與
  以鼓動流俗注周易曰鼓以動之○諸本同【臣㑹汾】按易無此文
  羊陟傳司隸校尉許永○永毛本作氷監本作水今從宋本
  岑晊傳父豫為南郡太守○豫監本作像從宋本改後漢書卷九十七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九十八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郭符許列傳第五十八
  郭太
  郭太字林宗【范曄父名泰故改為此太鄭公業之名亦同也】太原界休人也【界休今汾州縣】家世貧賤早孤母欲使給事縣廷【蒼頡篇曰廷直也説文廷朝中也風俗通廷正也言縣廷郡廷朝廷皆取平均正直也】林宗曰大丈夫焉能處斗筲之役乎遂辭就成臯屈伯彦學三年業畢博通墳籍善談論羙音制乃游於洛陽始見河南尹李膺膺大竒之遂相友善於是名震京師後歸鄉里衣冠諸儒送至河上車數千兩林宗唯與李膺同舟而濟衆賔望之以為神仙焉司徒黃瓊辟太常趙典舉有道或勸林宗仕進者對曰吾夜觀乾象晝察人事天之所廢不可支也【左傳晋汝叔寛之詞支猶持也】遂並不應性明知人好奬訓士類身長八尺容貌魁偉襃衣博帯周遊郡國嘗於陳梁間行遇雨巾一角墊【音丁念反周遷輿服雜字曰巾以葛為之形如幍音口洽反本居士野人所服魏武造幍其巾乃廢今國子學生服焉以白紗為之】時人乃故折巾一角以為林宗巾其見慕皆如此【泰别傳曰泰名顕士争歸之載刺常盈車】或問汝南范滂曰郭林宗何如人滂曰隐不違親【介推之類】貞不絶俗【栁下恵之類】天子不得臣諸侯不得友吾不知其它【禮記曰儒有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諸侯】後遭母憂有至孝稱【謝承書曰遭母憂歐血發病歴年乃瘳】林宗雖善人倫而不為危言覈論【禮記曰擬人必於其倫鄭注曰倫猶類也論語孔子曰邦有道危言危行邦無道危行言遜覈猶實也】故宦官擅政而不能傷也及黨事起知名之士多被其害唯林宗及汝南袁閎得免焉遂閉門教授子弟以千數建寕元年太傅陳蕃大將軍竇武為閹人所害林宗哭之於野慟既而歎曰人之云亡邦國殄瘁【詩大雅之詞】瞻烏爰止不知于誰之屋耳【詩小雅也言不知王業當何所歸】明年春卒于家時年四十二四方之士千餘人皆来㑹【謝承書曰泰以建寕二年正月卒自農凾谷關以西河内湯隂以北二千里負笈荷擔彌路柴車葦裝塞塗盖有萬數来赴】同志者乃共刻石立碑蔡邕為文既而謂涿郡盧植曰吾為碑銘多矣皆有慙徳唯郭有道無愧色耳其奬拔士人皆如所鑒【謝承書曰泰之所名人品乃定先言後驗衆皆服之故適陳留則友符偉明遊太學則師仇季智之陳國則親魏徳公入汝南則交黄叔度】初太始至南州過袁奉高不宿而去從叔度累日不去或以問太太曰奉髙之器譬之泛濫雖清而易挹叔度之噐汪汪若千頃之陂澄之不清撓之不濁不可量也已而果然太以是名聞天下後之好事或附益增張故多華辭不經又類卜相之書今録其章章效於事者著之篇末【章章猶昭昭也】
  左原者陳留人也為郡學生犯法見斥林宗嘗遇諸路為設酒肴以慰之謂曰昔顔涿聚梁甫之巨盗叚干木晋國之大駔卒為齊之忠臣魏之名賢【吕氏春秋曰顔涿聚梁父大盗也學於孔子左傳曰晋伐齊戰于黎丘齊師敗績親禽顔庾杜預注曰黎丘隰也顔庾齊大夫顔涿聚也又曰晋荀瑶伐鄭請救於齊齊師將興陳成子屬孤子三日朝設乗車兩馬繫五邑焉召顔涿聚之子晋曰隰之役而父死焉以國之多難未汝恤也今君命汝是邑服車而朝無廢前勞吕氏春秋曰叚干木晋國之駔説文曰駔㑹也謂合兩家之賣買如今之度市也新序曰魏文侯過叚干木之閭而軾之遂致禄百萬而時徃問之國人皆喜相與誦之曰吾君好正叚干木之敬吾君好忠叚干木之隆秦欲攻魏司馬唐諫曰叚干木賢者也而魏禮之天下莫不聞無乃不可加兵乎秦君以為然也駔音子朗反】蘧瑗顔囘尚不能無過况其餘乎【論語曰蘧伯玉使人於孔子問之曰夫子何為對曰夫子欲寡其過而未能也又曰顔囘好學不貳過】慎勿恚恨責躬而已原納其言而去或有譏林宗不絶惡人者對曰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亂也【論語孔子之言也鄭注云不仁之人當以風化之若疾之已甚是益使為亂也】原後忽更懐忿結客欲報諸生其日林宗在學原愧負前言因遂罷去後事露衆人咸謝服焉
  茅容字季偉陳留人也年四十餘耕於野時與等軰避雨樹下衆皆夷踞相對【夷平也説文曰踞蹲也】容獨危坐愈㳟林宗行見之而竒其異遂與共言因請寓宿旦日容殺鷄為饌林宗謂為已設既而以共其母自以草蔬與客同飯【草麄也】林宗起拜之曰卿賢乎哉因勸令學卒以成徳孟敏字叔逹鉅鹿楊氏人也【十三州志曰楊氏縣在魏郡北地】客居太原荷甑堕地不顧而去林宗見而問其意對曰甑已破矣視之何益林宗以此異之因勸令遊學十年知名三公俱辟並不屈云
  庾乗字世遊頴川鄢陵人也少給事縣庭為門士【士即門卒】林宗見而拔之勸遊學宫【○劉攽曰案文宫當作官】遂為諸生傭後能講論自以卑第毎處下坐諸生博士皆就讎問由是學中以下坐為貴徴辟並不起號曰徴君
  宋果字仲乙【謝承書乙作文】扶風人也性輕悍憙與人報讎為郡縣所疾林宗乃訓之義方懼以禍敗果感悔叩頭謝負遂改節自後以烈氣聞辟公府侍御史并州刺史所在能化
  賈淑字子原林宗鄉人也雖世有冠冕而性險害邑里患之【謝承書曰淑為舅宋瑗報讎於縣中為吏所捕繫獄當死泰與語淑懇惻流涕泰詣縣令應操陳其報怨蹈義之士被赦縣不宥之郡上言乃得原】林宗遭母憂淑来修弔既而鉅鹿孫威直亦至威直以林宗賢而受惡人弔心怪之不進而去林宗追而謝之曰賈子厚誠實凶徳然洗心向善仲尼不逆互鄉故吾許其進也【互鄉鄉名互鄉難與言童子見門人惑孔子曰人潔已以進與其進不保其徃】淑聞之改過自厲終成善士鄉里有憂患者淑輙傾身營救為州閭所稱
  史叔賔者陳留人也少有盛名林宗見而告人曰牆髙基下雖得必失後果以論議阿枉敗名云
  黄允字子艾濟隂人也以儁才知名林宗見而謂曰卿有絶人之才足成偉噐然恐守道不篤將失之矣後司徒袁隗欲為從女求姻見允而歎曰得壻如是足矣允聞而黜遣其妻夏后氏婦謂姑曰今當見棄方與黄氏長辭乞一㑹親屬以展離訣之情於是大集賔客三百餘人婦中坐攘袂數允隐匿穢惡十五事言畢登車而去允以此廢於世
  謝甄字子㣲汝南召陵人也與陳留邊譲並善談論俱有盛名毎共林宗未嘗不連日逹夜林宗謂門人曰二子英才有餘而並不入道惜乎甄後不拘細行為時所毁譲以輕侮曹操操殺之
  王柔字叔優弟澤字季道林宗同郡晋陽縣人也兄弟總角共林宗以訪才行所宜林宗曰叔優當以仕進顯季道當以經術通然違方改務亦不能至也後果如所言柔為䕶匈奴中郎將澤為代郡太守又識張孝仲芻牧之中知范特祖郵置之役【説文曰郵境上傳書舍也廣雅曰郵驛也置亦驛也風俗通曰漢改郵為置置者度其逺近之間置之也】召公子許偉康並出屠沽司馬子威㧞自卒伍及同郡郭長信王長文韓文布李子政曹子元定襄周康子西河王季然雲中丘季智郝禮真等六十人並以成名【謝承書曰太原郭長信王長文長文弟子師韓文布李子政曹子元定㐮周康子西河王季然雲中丘季智名靈舉子師位至司徒季然北地太守其餘多典州郡者】論曰莊周有言人情險於山川以其動静可識而沉阻難徴【徴明也沉深也】故深厚之性詭於情貌【詭違也】則哲之鑒惟帝所難【帝謂堯也書曰知人則哲惟帝為難】而林宗雅俗無所失將其明性特有主乎然而遜言危行終亨時晦【亨通也】恂恂善導使士慕成名雖墨孟之徒不能絶也【墨翟孟軻也絶過也】
  符融傳
  符融字偉明陳留浚儀人也少為都官吏恥之委去【續漢志曰都官從事主察舉百官犯法者融恥為其吏而去】後遊太學師事少府李膺膺風性髙簡每見融輙絶它賔客聴其言論融幅巾奮褏談辭如雲【幅巾者以一幅為之也褏古䄂字如雲者奔踊而出也】膺每捧手歎息郭林宗始入京師時人莫識融一見嗟服因以介於李膺由是知名【古人相見必因紹介介因也言因此人以相接見也謝承書曰融見林宗便與之交又紹介於膺以為海之明珠未耀其光鳥之鳯皇羽儀未翔膺與林宗相見待以師友之禮遂振名天下融之致也】時漢中晋文經梁國黄子艾並恃其才智曜上京卧託飬疾無所通接洛中士大夫好事者承其聲名坐門問疾猶不得見【謝承書曰文經子艾曜名逺近聲價已定徴辟不就療病京師不通賔客公卿將相大夫遣門生旦暮問疾郎吏公府掾屬雜坐其門不得見也】三公所辟召者輙以詢訪之随所臧否以為與奪融察其非真乃到太學并見李膺曰二子行業無聞以豪傑自置遂使公卿問疾王臣坐門融恐其小道破義空譽違實特宜察焉膺然之二人自是名論漸衰賔徒稍省旬日之間慙歎逃去後果為輕薄子並以罪廢棄融益以知名州郡禮請舉孝亷公府連辟皆不應太守馮岱有名稱到官請融相見融一徃薦逹郡士范冉韓卓孔伷等三人【伷音胄謝承書曰馮岱字徳山性慷慨有文武異才到官融徃相見薦范冉為功曹韓卓為主簿孔伷為上計吏袁山松書曰卓字子助臘日奴竊食祭其先卓義其心即日免之】因辭病自絶㑹有黨事亦遭禁錮妻亡貧無殯歛鄉人欲為具棺服融不肯受曰古之亡者棄之中野【易繫辭曰古之者厚衣以薪棄之中野】唯妻子可以行志但即土埋藏而已【謝承書曰潁川張元祖志行士也来存融弔其妻亡知其如此謂言足下欲上古道非不清妙且禮設棺椁制杖章孔子曰吾從周便推所乗羸車牛命融以給殯融受而不辭也】融同郡田盛字仲嚮與郭林宗同好亦名知人優逰不仕並以夀終
  許劭傳
  許劭字子將汝南平輿人也【輿音預】少峻名節好人倫多所賞識若樊子昭和陽士者並顕名於世【魏志曰和洽字陽士汝南西平人也初舉孝亷大將軍辟不就魏國建為侍中】故天下言㧞士者咸稱許郭初為郡功曹太守徐璆甚敬之【璆音求又巨秋反】府中聞子將為吏莫不改操飾行同郡袁紹公族豪侠去濮陽令歸車徒甚盛將入郡界乃謝遣賔客曰吾輿服豈可使許子將見遂以單車歸家劭常到潁川多長者之遊唯不陳寔又陳蕃喪妻還鄉人畢至而劭獨不徃或問其故邵曰太丘道廣廣則難周仲舉性峻峻則少通故不造也其多所裁量若此【○劉攽曰案文多字宜在量字下】曹操㣲時常卑辭厚禮求為己目【命品藻為題目】劭鄙其人而不肯對操乃伺隙脅劭劭不得已曰君清平之姦賊亂世之英雄操大悦而去劭從祖敬敬子訓訓子相並為三公相以能謟事宦官故自致台司封侯數遣請劭劭惡其薄行終不候之劭邑人李逵壯直有高氣劭初善之而後為隙又與從兄靖不睦【蜀志曰許靖字文休少與從弟劭俱知名並有人倫臧否之稱而私情不協劭為郡功曹排擯靖不得齒叙以馬磨自給】時議以此少之初劭與靖俱有髙名好共覈論鄉黨人物每月輒更其品題故汝南俗有月旦評焉司空楊彪辟舉方正敦樸皆不就或勸劭仕對曰方今小人道長王室將亂吾欲避地淮海以全老幼乃南到廣陵徐州刺史陶謙禮之甚厚劭不自安告其徒曰陶恭祖外慕聲名内非真正待吾雖厚其埶必薄不如去之遂復投揚州刺史劉繇於曲阿【繇字正禮】其後陶謙果捕諸寓士【寓寄也】及孫策平吴劭與繇南奔豫章而卒時年四十六兄䖍亦知名汝南人稱平輿淵有工龍焉【平輿故城在今豫州汝陽縣東北有二龍鄉月旦里】
  贊曰林宗懐寳識深甄藻【甄明也藻猶餙也】明發周流永言時道【明發發夕至明也吕氏春秋曰孔子周流天下】符融鑒真子將人倫守節好恥並亦逡廵【逡廵自退不仕也】









  後漢書卷九十八
  後漢書卷九十八考證
  郭太傳美音制○音監本訛言今改正
  譬之泛濫○何焯曰泛當改氿俗本誤氿為汎因轉誤為泛耳
  汪汪若千頃之陂○陂監本作波依宋本改
  將其明性特有主乎○明性本或作名姓誤
  符融傳梁國黄子艾○黄本或作王誤何焯曰濟隂郡故梁國即黄允也







  後漢書卷九十八考證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九十九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竇何列傳第五十九
  竇武傳
  竇武字㳺平扶風平陵人安豐戴侯融之孫也父奉定襄太守武少以經行著稱常教授於大澤中不交時事名顯關西延熹八年長女選入掖庭桓帝以為貴人拜武郎中其冬貴人立為皇后武遷越騎校尉封槐里侯五千户明年冬拜城門校尉在位多辟名士清身疾惡禮賂不通妻子衣食裁充足而已是時羌蠻寇難嵗儉民飢武得兩宫賞賜悉散與太學諸生及載肴糧於路匄施貧民兄子紹為虎賁中郎將性踈簡奢侈武每數切厲相戒猶不覺悟乃上書求退紹位又自責不能訓導當先受罪由是紹更遵節大小莫敢違犯時國政多失内官専寵李膺杜密等為黨事考逮永康元年上疏諫曰臣聞明主不諱譏刺之言以探幽暗之實忠臣不恤諫爭之患以暢萬端之事是以君臣並熙名奮百世【熙盛也】臣幸得遭盛明之世逄文武之化豈敢懐禄逃罪不竭其誠陛下初從藩國爰登聖祚天下逸豫謂當中興自即位以来未聞善政梁孫冦鄧雖或誅滅【梁冀孫夀寇榮鄧萬世見桓紀也】而常侍黃門續為禍虐欺㒺陛下競行譎詐自造制度妄爵非人朝政日衰姦臣日彊伏尋西京放恣王氏佞臣執政終喪天下今不慮前事之失復循覆車之軌臣恐二世之難必將復及【二世即胡亥】趙髙之變不朝則夕【趙髙使女壻閻樂弑胡亥於望夷宫】近者姦臣牢脩造設黨議遂收前司校尉李膺太僕杜密御史中丞陳翔太尉掾范滂等逮考連及數百人曠年拘録事無効驗臣惟膺等建忠抗節志經王室此誠陛下稷卨伊吕之佐而虛為姦臣賊子之所誣枉天下寒心海内失望惟陛下留神澄省時見理出【時謂即時也】以厭人鬼喁喁之心臣聞古之明君必須賢佐以成政道今臺閣近臣尚書令陳蕃僕射胡廣尚書朱㝢荀緄【音古本反】劉祐魏朗劉矩尹勲等皆國之貞士朝之良佐尚書郎張陵媯皓苑康楊喬邊韶戴恢等文質彬彬明逹國典内外之職羣才並列而陛下委任近習専樹饕餮外典州郡内幹心膂宜以次貶黜案罪紏罰抑奪宦官欺國之封案其無狀誣㒺之罪信任忠良平決臧否使邪正毁譽各得其所寳愛天官唯善是授如此咎徴可消天應可待間者有嘉禾芝草黄龍之見夫瑞生必於嘉士【嘉士猶善人也】福至實由善人在徳為瑞無徳為災陛下所行不合天意不宜稱慶書奏因以病上還城門校尉槐里侯印綬【上音時文反】帝不許有詔原李膺杜密等自黃門北寺若盧都内諸獄繫囚罪輕者皆出之【都内主藏官名前書有都内令丞屬大司農也】其冬帝崩無嗣武召侍御史河間劉儵參問其國中王子侯之賢者儵稱解瀆亭侯宏武入白太后遂徴立之是為靈帝拜武為大將軍常居禁中帝既立論定䇿功更封武為聞喜侯子機渭陽侯拜侍中兄子紹鄠侯遷歩兵校尉紹弟靖西鄉侯為侍中監羽林左騎武既輔朝政常有誅翦宦官之意太傅陳蕃亦素有謀時共㑹朝堂蕃以私謂武曰中常侍曹節王甫等自先帝時操弄國權濁亂海内百姓匈匈歸咎於此今不誅節等後必難圖武深然之蕃大喜以手推席而起武於是引同志尹勲為尚書令劉瑜為侍中馮述為屯騎校尉又徴天下名士廢黜者前司李膺宗正劉猛太僕杜密廬江太守朱㝢等列於朝廷請前越嶲太守荀昱為從事中郎辟頴川陳寔為屬共定計䇿於是天下雄俊知其風㫖莫不延頸企踵思奮其智力【續漢志曰桓帝初京都童謡曰㳺平賣印自有評不避賢豪及大姓案武字游平與陳蕃合䇿戮力唯徳是建咸得其人賢豪大姓皆絶望矣】㑹五月日食蕃復説武曰昔蕭望之困一石顯【元帝時奄人石顯為中書令譛御史大夫蕭望之令自殺也】近者李杜諸公禍及妻子况今石顯數十軰乎蕃以八十之年欲為將軍除害今可且因日食斥罷宦官以塞天變又趙夫人及女尚書旦夕亂太后【女尚書内宮也夫人即趙嬈】急宜退絶惟將軍慮焉武乃白太后曰故事黃門常侍但當給事省内典門户主近署財物耳今乃使與政事而任權重子弟布列専為貪暴天下匈匈正以此故宜悉誅廢以清朝廷太后曰漢来故事世有但當誅其有罪豈可盡廢邪時中常侍管覇頗有才略専制省内武先白誅覇及中常侍蘓康等竟死武復數白誅曹節等太后冘豫未忍【冘音滛冘豫不定也】故事久不發至八月太白出西方劉瑜素善天官惡之上書皇太后曰太白犯房左驂上將星入太㣲其占宫門當閉將相不利姦人在主傍願急防之又與武蕃書以星辰錯繆不利大臣宜速斷大計武蕃得書將發於是以朱㝢為司校尉劉祐為河南尹虞祁為洛陽令武乃奏免黃門令魏彪以所親小黃門山氷代之使氷奏素狡猾尤無狀者長樂尚書鄭䬃【䬃音立】送北寺獄蕃謂武曰此曹子便當收殺何復考為武不從令氷與尹勲侍御史祝瑨雜考䬃辭連及曹節王甫勲氷即奏收節等使劉瑜内奏時武出宿歸府典中書者先以告長樂五官史朱瑀瑀盗發武奏罵曰中官放縱者自可誅耳我曹何罪而當盡見族滅因大呼曰陳蕃竇武奏白太后廢帝為大逆乃夜召素所親壯健者長樂從官史共普張亮等十七人喢血共盟誅武等曹節聞之驚起白帝曰外間切切請出御徳陽前殿令帝拔劔踊躍使乳母趙嬈等擁衛左右取棨信閉諸禁門【棨有衣㦸也漢官儀曰凡居宫中皆施籍於掖門案姓名當入者本官為封棨傳審印信然後受之】召尚書官屬脅以白刃使作詔板拜王甫為黃門令持節至北寺獄收尹勲山氷氷疑不受詔甫格殺之遂害勲出鄭䬃還共刼太后奪璽書【○劉攽曰案太后所守非璽書也當是璽綬誤作書字順帝亦先奪得璽綬】令中謁者守南宫閉門絶複道【複音福】使鄭䬃等持節及侍御史謁者捕收武等武不受詔馳入歩兵營與紹共射殺使者召㑹北軍五校士數千人屯都亭下令軍士曰黃門常侍反盡力者封侯重賞詔以少府周靖行車騎將軍加節與護匈奴中郎將張奐率五營士討武夜漏盡王甫將虎賁羽林廐騶都侯劔㦸士合千餘人出屯朱雀掖門與奐等合明旦悉軍闕下與武對陳甫兵漸盛使其士大呼武軍曰竇武反汝皆禁兵當宿衛宫省何故随反者乎先降有賞營府素畏服中官於是武軍稍稍歸甫自旦至食時兵降略盡武紹走諸軍追圍之皆自殺梟首洛陽都亭【續漢志曰桓帝末京師童謡曰茅田一頃中有井四方纎纎不可整嚼復嚼今年尚可後年磽案易曰拔茅連茹茅喻羣賢也井者法也時中常侍管霸等憎疾海内英賢並見廢錮茅田一頃言羣賢衆多也中有井者言雖厄窮不失法度也四方纎纎言姦慝不可理也嚼飲酒相強之辭也言不恤王政徒耽宴而已今年尚可者言但禁錮也後年磽者陳蕃竇武等誅天下大壊也磽音苦教反磽猶惡也】收捕宗親賔客姻屬悉誅之及劉瑜馮述皆夷其族徙武家屬日南遷太后於雲臺當是時凶豎得志士大夫皆喪其氣矣武府掾桂陽胡騰少師事武獨殯斂行喪坐以禁銅武孫輔時年二嵗逃竄得全事覺節等捕之急胡騰及令史南陽張敞共逃輔於零陵界詐云已死騰以為己子而使聘娶焉後舉桂陽孝亷至建安中荆州牧劉表聞而辟焉以為從事使還竇姓以事列上㑹表卒曹操定荆州輔與宗人徙居於鄴辟丞相府從征馬超為流矢所中死【飛矢曰流矢中傷也】初武母産武而幷産一蛇送之林中後母卒及未窆有大蛇自榛草而出【廣雅曰木藂生曰榛】徑至喪所以頭擊柩涕血皆流俯仰蛣屈【蛣音丘吉反】若哀泣之容有頃而去時人知為竇氏之祥【祥吉凶之先見者尚書曰亳有祥】騰字子升初桓帝廵狩南陽以騰為䕶駕從事公卿貴戚車騎萬計徴求費役不可勝極騰上言天子無外乗輿所幸即為京師臣請以荆州刺史比司校尉【南陽屬荆州故請以刺史比司】臣自同都官從事帝從之【漢官儀曰都官從事主洛陽百官朝㑹與三府掾同也】自是肅然莫敢妄有干欲騰以此顕名黨錮解官至尚書張敞者太尉温之弟也【漢官儀曰温字伯慎穰人也封鄉侯太史奏言有大臣誅死董卓取温笞殺於市以厭之】
  何進傳
  何進字遂髙南陽宛人也異母女弟選入掖庭為貴人有寵於靈帝拜進郎中再遷虎賁中郎將出為潁川太守光和二年貴人立為皇后徴進入拜侍中將作大匠河南尹中平元年黃巾賊張角等起以進為大將軍率左右羽林五營士屯都亭修理器械以鎮京師張角别黨馬元義謀起洛陽進發其姦以功封慎侯【慎縣屬汝南郡】四年榮陽數千人羣起攻燒郡縣殺中牟縣令詔使進弟河南尹苖出擊之苖攻破羣賊平定而還詔遣使者迎於成臯拜苖為車騎將軍封濟陽侯五年天下滋亂望氣者以為京師當有大兵兩宫流血大將軍司馬許凉假司馬伍宕説進曰太公六韜有天子將兵事【太公六韜篇第一覇典文論第二文師武論第三龍韜主將第四虎韜偏禆第五豹韜校尉第六犬韜司馬龍韜云武王曰吾欲令三軍之衆親其將如父母聞金聲而怒聞鼓音而喜為之柰何】可以威厭四方進以為然入言之於帝於是乃詔進大發四方兵講武於平樂觀下起大壇上建十二重五采華盖高十丈壇東北為小壇復建九重華盖髙九丈列歩兵騎士數萬人結營為陳天子親出臨軍駐大華盖下進駐小華盖下禮畢帝躬擐甲介馬【擐音宦擐貫也介亦甲也】稱無上將軍行陳三匝而還詔使進悉領兵屯於觀下是時置西園八校尉以小黃門蹇碩為上軍校尉虎賁中郎將袁紹為中軍校尉屯騎都尉鮑鴻為下軍校尉【○劉攽曰案文漢無屯騎都尉當誤都字宜作校也】議郎曹操為典軍校尉趙融為助軍校尉淳于瓊為佐軍校尉又有左右校尉帝以蹇碩壯健而有武略特親任之以為元帥督司校尉以下雖大將軍亦領屬焉碩雖擅兵於中而猶畏忌於進乃與諸常侍共説帝遣進西擊邊章韓遂帝從之賜兵車百乗虎賁斧進隂知其謀乃上遣袁紹東擊徐兖二州兵須紹還即戎事以稽行期初何皇后生皇子辯王貴人生皇子恊羣臣請立太子帝以辯輕佻無威儀不可為人主【前書曰佻輕也】然皇后有寵且進又居重權故久不決六年帝疾篤屬恊於蹇碩碩既受遺詔且素輕忌於進兄弟及帝崩碩時在内欲先誅進而立恊及進從外入碩司馬潘隐與進早舊迎而目之進驚馳從儳道歸營引兵入屯百郡邸【廣雅曰儳疾也音任覽反】因稱疾不入碩謀不行皇子辯乃即位何太后臨朝進與太傅袁隗輔政録尚書事進素知中官天下所疾兼忿蹇碩圖已及秉朝政隂規誅之袁紹亦素有謀因進親客張津勸之曰黄門常侍權重日久又與長樂太后専通姦利【靈帝母董太后居長樂宫】將軍宜更清選賢良整齊天下為國家除患進然其言又以袁氏累世寵貴海内所歸【袁安為司徒司空孫湯為司徒太尉湯子成五官中郎將成生紹故云累世寵貴也】而紹素善飬士能得豪傑用其從弟虎賁中郎將術亦尚氣侠故並厚待之因復博徴智謀之士龎紀何顒荀攸等與同腹心蹇碩疑不自安與中常侍趙忠等書曰大將軍兄弟秉國専朝今與天下黨人謀誅先帝左右埽滅我曹但以碩典禁兵故且沈吟今宜共閉上閤急捕誅之中常侍郭勝進同郡人也太后及進之貴幸勝有力焉故勝親信何氏遂共趙忠等議不從碩計而以其書示進進乃使黄門令收碩誅之因領其屯兵袁紹復説進曰前竇武欲誅内寵而反為所害者以其言語漏洩而五營百官服畏中人故也今將軍既有元舅之重而兄弟並領勁兵部曲將吏皆英俊名士樂盡力命事在掌握此天贊之時也將軍宜一為天下除患名垂後世雖周之申伯何足道哉【申伯周申后父也詩大雅曰唯申及甫唯周之翰】今大行在前殿【人主崩未有諡故稱大行也前書音義曰大行者不反之辭也】將軍宜受詔領禁兵【○劉攽曰案文多一宜字】不宜輕出入宫省進甚然之乃稱疾不入陪喪又不送山陵遂與紹定籌䇿而以其計白太后太后不聴曰中官統領禁省自古及今漢家故事不可廢也且先帝新棄天下我奈何楚楚與士人共對事乎【楚詞曰楚楚鮮明貌也詩曰衣裳楚楚】進難違太后意且欲誅其放縱者紹以為中官親近至尊出入號令今不悉廢後必為患而太后母舞陽君及苖數受諸宦官賂遺知進欲誅之數白太后為其障蔽又言大將軍専殺左右擅權以弱社稷太后疑以為然中官在省闥者或數十年封侯貴寵膠固内外進新當重任素敬憚之雖外收大名而内不能斷故事久不決紹等又為畫䇿多召四方猛將及諸豪傑使並引兵向京城以脅太后進然之主簿陳琳入諫曰易稱即鹿無虞【易屯卦六三爻辭也虞掌山澤之官即鹿猶從禽也無虞言不可得】諺有掩目捕雀夫㣲物尚不可欺以得志况國之大事其可以詐立乎今將軍總皇威握兵要龍驤虎歩髙下在心此猶鼓洪爐燎毛髪耳夫違經合道天人所順而反委釋利噐更徴外助大兵聚㑹彊者為雄所謂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前書梅福上書曰倒持太阿授楚以柄】功必不成秪為亂階進不聼遂西召前將軍董卓屯闗中上林苑又使府掾太山王匡東發其郡強弩幷召東郡太守橋瑁屯城臯使武猛都尉丁原燒孟津火照城中【武猛謂有武蓺而勇猛者取其嘉名因以名官也】皆以誅宦官為言太后猶不從苖謂進曰始共從南陽来俱以貧賤依省内以致貴富國家之事亦何容易覆水不收宜深思之且與省内和也進意更狐疑紹懼進變計乃脅之曰交搆已成形埶已露事留變生將軍復欲何待而不早決之乎進於是以紹為司校尉假節専命擊斷從事中郎王允為河南尹紹使洛陽方略武吏司察宦者而促董卓等使馳驛上欲進兵平樂觀太后乃恐悉罷中常侍小黃門使還里舍唯留進素所私人以守省中諸常侍小黄門皆詣進謝罪唯所措置進謂曰天下匈匈正患諸君耳今董卓垂至諸君何不早各就國袁紹勸進便於此決之至于再三進不許紹又為書告州郡詐宣進意使捕案中官親屬進謀積日頗泄中官懼而思變張讓子婦太后之妹也讓向子婦叩頭曰老臣得罪當與新婦俱歸私門唯受恩累世【唯思念也】今當逺離宫殿情懐戀戀願復一入直得暫奉望太后陛下顔色然後退就溝壑死不恨矣子婦言於舞陽君入白太后乃詔諸常侍皆復入直八月進入長樂白太后請盡誅諸常侍以下選三署郎入守宦官廬諸宦官相謂曰大將軍稱疾不臨喪不送今欻入省【欻音許物反】此意何為竇氏事竟復起邪又張譲等使人潜聼具聞其語乃率常侍叚珪畢嵐等數十人持兵竊自側闥入伏省中及進出因詐以太后詔召進入坐省閤譲等詰進曰天下憒憒亦非獨我曹罪也【説文曰憒憒亂也】先帝嘗與太后不快幾至成敗【陳留王協母王羙人何后鴆殺之帝怒欲廢后宦官固請得止】我曹涕泣救觧各出家財千萬為禮和悦上意但欲託卿門户耳今乃欲滅我曹種族不亦太甚乎卿言省内穢濁公卿以下忠清者為誰於是尚方監渠穆㧞劔斬進於嘉徳殿前譲珪等為詔以故太尉樊陵為司校尉少府許相為河南尹尚書得詔板疑之曰請大將軍出共議中黃門以進頭擲與尚書曰何進謀反已伏誅矣進部曲將吴匡張璋素所親幸在外聞進被害欲將兵入宮宮閤閉袁術與匡共斫攻之中黄門持兵守閤㑹日暮術因燒南宮九龍門及東西宫欲以脅出譲等譲等入白太后言大將軍兵反燒宫攻尚書闥因將太后天子及陳留王又劫省内官屬從複道走北宫【音福】尚書盧植執戈於閤道窗下仰數叚珪叚珪等懼乃釋太后太后投閤得免袁紹與叔父隗矯詔召樊陵許相斬之苖紹乃引兵屯朱雀闕下捕得趙忠等斬之吳匡等素怨苖不與進同心而又疑其與宦官同謀乃令軍中曰殺大將軍者即車騎也士吏能為報讎乎進素有仁恩士卒皆流涕曰願致死匡遂引兵與董卓弟奉車都尉旻攻殺苖棄其屍於苑中紹遂閉北宫門勒兵捕宦者無少長皆殺之或有無須而誤死者至自發露然後得免者二千餘人【○劉攽曰案文少一死字是時宦官死者二千餘人耳若無須發露得免者二千人則死者何可勝計矣】紹因進兵排宫或上端門屋以攻省内張譲叚珪等因廹遂將帝與陳留王數十人歩出榖門奔小平津【榖門洛城北當中門也】公卿並出平樂觀無得從者唯尚書盧植夜馳河上王允遣河南中部掾閔貢随植後貢至手劔斬數人餘皆投河而死明日公卿百官乃奉迎天子還宫以貢為郎中封都亭侯董卓遂廢帝又廹殺太后殺舞陽君何氏遂亡而漢室亦自此敗亂
  論曰竇武何進藉元舅之資據輔政之權内倚太后臨朝之威外迎羣英乗風之埶卒而事敗閹豎身死功頽為世所悲豈智不足而權有餘乎【言智非不足權亦有餘盖天敗也】傳曰天之廢商久矣君將興之斯宋襄公所以敗於也【左傳曰楚伐宋宋公將戰子魚諫曰天之棄商久矣公將興之不可宋公不從遂與楚戰大敗於也】贊曰武生蛇祥進自屠羊【進本屠家子也】惟女惟弟来儀紫房上惽下嬖人靈動怨將紏邪慝以合人願道之屈矣代離凶困【代更也】











  後漢書卷九十九
  後漢書卷九十九考證
  竇武傳太后冘豫未忍○冘字本或作宂誤冘豫即无豫也
  何進傳詔使進弟河南尹苖出擊之○苖朱氏子五行志作皇后異父兄朱苖
  張讓叚珪等因廹○何焯曰因疑作困









  後漢書卷九十九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一百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鄭孔荀列傳第六十
  鄭太傳
  鄭太字公業河南開封人司農衆之曽孫也【開封縣故城在今汴州南】少有才畧靈帝末知天下將亂隂交結豪桀家富於財有田四百頃而食常不足名聞山東初舉孝廉三府辟公車徴皆不就及大將軍何進輔政徴用名士以公業為尚書侍郎【續漢志曰尚書凡六曹侍郎三十六人四百石一曹有六人主作文書起草】遷侍御史進將誅閹宦欲召并州牧董卓為助公業謂進曰董卓彊忍寡義志欲無猒若借之朝政授以大事【借音子夜反】將恣凶慾必危朝廷明公以親徳之重據阿衡之權秉意獨斷誅除有罪誠不宜假卓以為資援也且事㽞變生殷鍳不逺又為陳時務之所急數事進不能用乃棄官去謂潁川人荀攸曰何公未易輔也進尋見害卓果作亂公業等與侍中伍瓊卓長史何顒共說卓以袁紹為勃海太守以發山東之謀及義兵起卓乃㑹公卿議大發卒討之羣僚莫敢忤公業恐其衆多益横凶彊難制獨曰夫政在徳不在衆也卓不悅曰如卿此言兵為無用邪公業懼乃詭詞更對曰【詭猶詐也】非謂無用以為山東不足加大兵耳如有不信試為明公畧陳其要今山東合謀州郡連結人庻相動非不强盛然光武以来中國無警百姓優逸忘戰日久仲尼有言不教人戰是謂棄之其衆雖多不能為害一也明公出自西州少為國將閑習軍事數踐戰塲名振當世人懐懾服二也袁本初公卿子弟生處京師張孟卓東平長者【孟卓名邈】坐不闚堂【言不妄視也】孔公緒【孔伷】清談髙論噓枯吹生【枯者噓之使生生者吹之使枯言談論有所抑揚也】並無軍旅之才執銳之幹臨鋒決敵非公之儔三也山東之士素之精悍【悍勇也】未有孟賁之勇慶忌之㨗【說苑曰孟賁水行不避蛟龍陸行不避虎狼發怒吐氣聲響動天許慎注淮南子曰孟賁衛人也吕氏春秋曰孟賁過河先於其伍船人怒以楫虓其頭不知其孟賁故也中河孟賁瞋目視船人髮植目裂舡中人盡播入河慶忌吴玉僚子也射之矢滿把不能中駟馬追之不能及】聊城之守【史記燕將攻下聊城因保守之齊將田單攻之嵗餘不下】良平之謀可任以偏師責以成功四也就有其人而尊卑無序王爵不加若恃衆怙力【怙亦恃也】將各基峙【峙止也○劉攽曰案文基當作棊謂如棊不動作基無理】以觀成敗不肯同心共膽與齊進退五也闗西諸郡頗習兵事自頃以来數與羌戰婦女猶戴㦸操矛挟弓負矢【挟持也】況其壯勇之士以當妄戰之人乎其勝可必六也且天下彊勇百姓所畏者有并涼之人【○劉攽曰案文多一有字緣者字生之】及匈奴屠各湟中義從西羌八種【義從八種並見西羌傳】而明公擁之以為爪牙譬驅虎兕以赴犬羊七也又明公將帥皆中表腹心周旋日久恩信淳著忠誠可任智謀可恃以膠固之衆【膠亦固也】當解合之埶猶以烈風掃彼枯葉八也夫戰有三亡以亂攻理者亡以邪攻正者亡以逆攻順者亾今明公秉國平正討滅宦豎忠義克立以此三徳待彼三亾奉辭伐罪誰敢禦之九也東州鄭學該古今【北海人故云東州】北海邴原清髙直亮【魏志原字根矩北海朱虛人也與管寧俱以尚稱】皆儒生所仰羣士楷式彼諸將若詢其計畫足知彊弱且燕趙齊梁非不盛也終滅於秦吳楚七國非不衆也卒敗滎陽【前書吴王濞楚王戊趙王遂淄川王賢濟南王辟光膠西王印膠東王雄渠景帝三年反大將軍條侯周亞夫將兵破之滎陽】况今徳政赫赫股肱惟良彼豈讚成其謀造亂長寇哉其不然十也若其所陳少有可採無事徴兵以驚天下使患役之民相聚為非棄徳恃衆自虧威重卓乃悦以公業為將軍使統諸軍討擊闗東或說卓曰鄭公業智畧過人而結謀外寇今資之士馬就其黨與竊為明公懼之卓乃收還其兵留拜議郎卓既遷都長安天下饑亂士大夫多不得其命而公業家有餘資日引賔客髙㑹倡樂所膽救者甚衆乃與何顒荀攸共謀殺卓事洩顒等被執公業脫身自武闗走東歸袁術術上以為揚州刺史未至官道卒年四十二
  孔融傳
  孔融字文舉魯國人孔子二十世孫也七世祖霸為元帝師位至侍中【前漢霸字次儒元帝師觧見孔昱傳】父伷太山都尉融幼有異才【融家傳曰兄弟七人融第六幼有自然之性年四嵗時每與諸兄共食梨融輒引小者大人問其故答曰我小兒法當取小者由是宗族竒之】年十嵗隨父詣京師時河南尹李膺【膺潁川襄城人融家傳曰聞漢中李公清節直亮意慕之遂造公門李固漢中人為太尉與此傳不同也】以簡重自居不妄接士賔客外自非當世名人及與通家皆不得白融欲觀其人故造膺門語門者曰我是李君通家子弟門者言之膺請融問曰髙明祖父甞與僕有恩舊乎融曰然先君孔子與君先人李老君同徳比義而相師友【家語曰孔子謂南宫敬叔曰吾聞老博古而逹今通禮樂之源明道徳之歸即吾之師也今將往矣遂至周問禮於老焉】則融與君累世通家衆坐莫不歎息太中大夫陳煒後至【煒音于匭反】坐中以告煒煒曰夫人小而聰了大未必竒融應聲曰觀君所言將不早慧乎膺大笑曰髙明必為偉器年十三䘮父哀悴過毁扶而後起州里歸其孝性好學博渉多該覽山陽張儉為中常侍侯覽所怨覽為刋章下州郡以名捕儉【刋削也謂削去告人姓名○劉攽曰正文案覽何能刋章下州郡葢是詔字張儉傳中可見也】儉與融兄襃有舊亡抵於襃不遇【抵歸也融家傳襃字文禮也】時融年十六儉少之而不告融見其有窘色【窘迫也】謂曰兄雖在外吾獨不能為君主邪因留舍之【舍止也】後事泄國相以下密就掩捕儉得脱走遂并收襃融送獄二人未知所坐融曰保納舍藏者融也當坐之襃曰彼来求我非弟之過請甘其罪吏問其母母曰家事任長妾當其辜一門爭死郡縣疑不能決乃上讞之【前書音義曰讞請也音宜傑反】詔書竟坐襃焉融由是顯名與平原陶邱洪陳留邉譲齊聲稱州郡禮命皆不就辟司徒楊賜府時隠覈官僚之貪濁者將加貶黜融多舉中官親族尚書畏迫内寵召掾屬詰責之融陳對罪惡言無阿撓【撓曲也音乃孝反】河南尹何進當遷為大將軍楊賜遣融奉謁賀進不時通融即奪謁還府投劾而去河南官屬恥之私遣劍客欲追殺融客有言於進曰孔文舉有重名【融家傳曰客言於進曰孔文舉於時英雄特傑譬諸物類猶衆星之有北辰百榖之有黍稷天下莫不屬目也】將軍若造怨此人則四方之士引領而去矣不如因而禮之可以示廣於天下進然之既拜而辟融舉髙第為侍御史與中丞趙舍不同託病歸家後辟司空掾拜中軍【○劉攽曰案漢官無中軍唯有北軍中耳明字有脱誤也】在職三日遷虎賁中郎將㑹董卓廢立融每因對答輒有匡正之言以忤卓轉為議郎時黄巾寇數州而北海最為賊衝卓乃諷三府同舉融為北海相融到郡收合士民起兵講武馳檄飛翰引謀州郡賊張饒等羣軰二十萬衆從冀州還融逆擊為饒所敗乃收散兵保朱虛縣稍復鳩集吏民為黄巾所誤者男女四萬餘人更置城邑立學校表顯儒術薦舉賢良鄭彭璆邴原等【璆音巨秋反又音求】郡人甄子然臨孝存知名早卒融恨不及之乃命配食縣社其餘雖一介之善莫不加禮焉郡人無後及四方㳺士有死亡者皆為棺具而歛葬之時黄巾復来侵暴融乃出屯都昌【都昌縣屬北海郡故城在今青州臨昫縣東北】為賊管亥所圍融逼急乃遣東莱太史慈求救於平原相劉備【吴志慈字子義東莱人也避事之遼東北海相孔融聞而竒之數遣人訊問其母并致餉遺時融為管亥所圍慈從遼東還母謂之曰汝與孔北海未甞相見至汝行後贍恤殷勤過於故舊今為賊所圍汝宜赴之慈單歩見融既而求救於劉備得兵以解圍焉】備驚曰孔北海乃復知天下有劉備邪即遣兵三千救之賊乃散走時袁曹方盛而融無所協附左丞黄祖者稱有意謀勸融有所結納融知紹操終圖漢室不欲與同故怒而殺之融負其髙氣志在靖難而才踈意廣迄無成功【迄竟也】在郡六年劉備表領青州刺史建安元年為袁譚所攻自春至夏戰士所餘裁數百人流矢雨集戈矛内接融隠几讀書【隠憑也莊子曰南郭子綦隠几而坐】談笑自若城夜䧟乃奔山東妻子為譚所虜及獻帝都許徴融為將作大匠遷少府每朝㑹訪對融輒引正定議公卿大夫皆名而已【說文云附著】初太傅馬日磾奉使山東及至淮南數有意於袁術術輕侮之遂奪取其節求去又不聽因欲逼為軍師日磾深自恨遂嘔血而斃【三輔決錄曰日磾字翁叔馬融之族子少傳融業以才學進與楊彪盧植蔡邕等典校中書歴位九卿遂登台輔厭帝春秋曰術從日磾借節觀之因奪不還條軍中十餘人使促辟之日磾謂術曰卿先代諸公辟士云何而言促之謂公府掾可劫得乎從術求去而術不遣既以失節屈辱憂恚】及䘮還朝廷議欲加禮融乃獨議曰日磾以上公之尊秉髦節之使銜命直指【直指無屈撓也前書有錦衣直指】寧輯東夏【輯和也】而曲媚姦臣為所牽率章表署用輒使首名【所上章表及署補用皆以日磾名為首也】附下罔上【前書曰附下罔上者刑】姦以事君【左傳叔向曰姦以事君者吾所能禦】昔國佐當晉軍而不撓【公羊傳曰鞌之戰齊師大敗齊侯使國佐如師郤克曰與我紀侯之甗及魯衛之侵地使耕者東西其畆以蕭同叔子為質則吾舍子國佐曰與我紀侯之甗請諾使反魯衛之侵請諾使耕者東西其畆是則土齊也蕭同叔子者齊君母也齊君母猶晉君之母也曰不可請戰一戰而不勝請再戰再戰而不勝請三戰三戰而不勝則齊國盡子之有也何必蕭同叔子為質揖而去之○劉攽曰注及魯衛之侵地使耕者東西其畆又云使反魯衛之侵請諾使耕者東西其畆案公羊本文及當作反又但云東其畆多西字下文又多一使字却少一地字及多一西字】宜僚臨白刃而正色【楚白公勝欲為亂謂石乞曰王卿士皆以五百人當之則可乞曰不可得也曰市南有熊相宜僚者若得之可以當五百人矣乃從白公而見之與言悦告之故辭承之以劍不動事見左傳】王室大臣豈得以見脅為辭又袁術僣逆非一朝一夕日磾隨從周旋歴歳漢律與罪人交闗三日已上皆應知情春秋魯叔孫得臣卒以不發襄仲之罪貶不書日【公羊傳曰叔孫得臣卒何休注曰不日者知公子遂欲殺君而為人臣知賊而不言明當誅也公子遂即襄仲也】鄭人討幽公之亂斵子家之棺【左傳鄭子家卒鄭人討幽公之亂斵子家之棺而逐其族杜預注曰斵薄其棺不使從卿禮為其殺君故也】聖上哀矜舊臣未忍追案不宜加禮朝廷從之而論者多欲復肉刑融乃建議曰古者敦龎善否不别【左傳楚申叔時曰人生敦龎杜預注龎厚大也】吏端刑清【端直也】政無過失百姓有罪皆自取之末世陵遲風化壊亂政撓其俗法害其人故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而欲䋲之以古刑投之以殘棄【殘其支體而棄廢之】非所謂與時消息者也【易曰天地盈虛與時消息】紂斮朝渉之脛天下謂為無道【尚書曰紂斮朝涉之脛孔安國注曰冬日見朝渉水者謂其脛耐寒斮而視之】夫九牧之地千八百君【前書賈山曰昔者周葢千八百國以九州之人養千八百君也】若各刖一人是下常有千八百紂也【○劉攽曰案文少一天字】求俗休和弗可得已且被刑之人慮不全生志在思死類多趨惡莫復歸正夙沙亂齊【左傳曰靈公廢太子光立公子牙使髙厚傅牙夙沙衛為少傅崔杼逆光而立之是為莊公莊公以夙沙衛易已衛奔髙唐以叛】伊戾禍宋【左傳楚客聘于晉過宋太子座知之請野享之公使往伊戾請從遣之至則坎用牲加書徴之馳而告曰太子將為亂既與楚客盟矣公使視之則信有焉公囚太子太子縊死公徐聞其無罪乃烹伊戾】趙髙英布為世大患【史記胡亥謂李斯曰髙故宫人也遂專信任之後殺李斯刼殺胡亥卒亡秦也前書黥布坐法黥論輸驪山亡之江中為羣盜及屬項羽常為先鋒䧟陣後歸漢為九江王謀反誅之】不能止人遂為非也適足絶人還為善耳雖忠如鬻拳【左傳初鬻拳彊諫楚子弗從臨之以兵懼而從之拳曰吾懼君以兵罪莫大焉遂自刖楚人以為大閽君子曰鬻拳可謂爱君矣諫以自納於刑刑猶不忘納君於善】信如卞和【韓子曰楚人和氏得璞玉於楚山之中獻之武王武王使玉人相之曰石也王以和為謾已刖其左足及文王即位和又奉其璞玉人又曰石也又刖其右足文王薨成王即位和乃抱其璞而哭於楚山之下三日三夜泣盡而繼以血王使玉人攻璞而得寳焉荆王封和為陵陽侯和辭不就而去乃作怨歌琴操曰進寳得刑足離分兮去封立信守休芸兮斷者不續豈不寃兮】智如孫臏【史記孫臏與龎涓學兵法涓事魏惠王為將軍自以不能及臏隂使召臏斷其兩足而黥之臏後入齊威王問兵法以為師魏與趙攻韓齊使田忌將而往龎涓聞去韓而歸臏謂田忌曰三晉之兵素悍勇而輕齊軍半至使齊軍入魏地為十萬竈明日為五萬竈明日為二萬竈龎涓行三日大喜曰我固知齊卒怯入吾地三日士卒亡者過半矣乃棄其歩兵與其輕銳倍日并行逐之孫子度其行暮當至馬陵馬陵道狭旁多險阻可伏兵乃斫大樹白而書之曰龎涓死於此木下於是令齊軍曰善射者萬弩夹道而伏期日暮見火舉而俱發涓夜至斫木下見白書乃攅火燭之讀書未畢齊軍萬弩俱發魏軍大亂相失龎涓自知智窮兵敗遂自剄曰遂成豎子之名矣○劉攽曰注軍半至案史記彼文更有他語故末云軍半至今既節取不宜長此三字又令齊軍曰善射案文多一曰字】寃如巷伯【毛萇注詩云巷伯内小臣也掌王后之命於宫中故謂之巷伯伯被䜛將刑寺人孟子傷而作詩以刺幽王也】才如史遷【李陵為匈奴敗馬遷明陵當必立功以報漢遂被下蠶室宫刑後乃著史記】逹如子政【劉向字子政宣帝時上言黄金可成上令典尚方鑄作事費甚多方不驗乃下吏當死上竒其才得踰冬減論班固云向博物洽聞通逹古今】一離刀鋸没世不齒【國語中刑用刀鋸也】是太甲之思庸【尚書太甲既立不明伊尹放諸桐三年復歸于亳思庸孔注曰念常道也】穆公之霸秦【秦穆使孟明白乙等伐鄭蹇叔諫不從晉襄公敗諸崤囚孟明等後歸之穆公曰孤之罪也夫子何罪復使為政遂霸西戎事見左傳】南雎之骨立衛武之初筵【韓詩曰賓之初筵衛武公飲酒悔過也言賓客初就筵之時賔主秩秩然俱謹敬也賓既醉止載號載呶不知其為也】陳湯之都賴【前書湯字子公遷西域副校尉矯制發諸國兵斬郅支單于於都賴水上】魏尚之守邉【文帝時尚為靈中守坐上首虜差六級下吏削爵趙人馮唐為郎為言文帝赦尚復為雲中守也】無所復施也漢開改惡之路凡為此也故明徳之君逺度深惟棄短就長不茍革其政者也朝廷善之卒不改焉是時荆州牧劉表不供職貢多行僣偽遂乃郊祀天地擬斥乗輿【斥指也】詔書班下其事融上疏曰竊聞領荆州牧劉表桀逆放恣所為不軌至乃郊祭天地擬儀社稷雖昏僣惡極罪不容誅至於國體宜且諱之【體謂國家之大體也】何者萬乗至重天王至尊身為聖躬國為神器【老子曰天下神器不可為也】陛級縣逺祿位限絶【賈誼曰人主之尊譬如堂羣臣如陛衆庶如地故陛乃九級上廉逺地則髙堂也】猶天之不可階日月之不可踰也【論語曰夫子之不可及也猶天之不可階而升也又曰仲尼如日月無得而踰焉】每有一豎臣輒去圖之若形之四方非所以杜塞邪萌【形見也】愚謂雖有重戾必宜隐忍賈誼所謂擲䑕忌器盖謂此也【前書賈誼曰里諺云欲投䑕而忌器此善諭也鼠近於器尚惮不投恐傷其器况乎貴臣之近主乎】是以齊兵次楚唯責包茅【左傳齊桓伐楚責以包茅不入王祭不供無以縮酒杜預注曰包裹束也茅菁茅也束茅而灌之以酒為縮酒也】王師敗績不書晉人【公羊傳成公元年秋王師敗績于眢戎孰敗之葢晉敗之曷為不言晉敗之王者無敵莫敢當也】前以露袁術之罪今復下劉表之事是使跛牂欲闚髙岸天險可得而登也【史記李斯曰故城髙五丈而樓季不輕犯也太山之髙百仞而跛牂牧其上矣樓季而難五丈之限豈跛牂而易百仞之髙哉峭漸之勢異也爾雅曰羊牝曰牂易曰天險不可升地險山川丘陵也】案表䟦扈擅誅列侯遏絶詔命斷盜貢篚【鄭注儀禮曰篚竹器如筐也書曰厥篚纁璣組】招呼元惡以自營衛專為羣逆主萃淵藪【書曰今商王受亡道為天下逋逃主萃淵藪孔注曰天下罪人逃亡者而紂為魁主窟聚泉府藪澤也】郜鼎在廟章孰甚焉【左傳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納于太廟臧哀伯諫曰君人者昭徳塞違以臨照百官百官於是乎戒懼郜鼎在廟彰孰甚焉郜鼎郜國所作也】桑落瓦觧其埶可見【詩曰桑之落矣其黄而隕】臣愚以為宜隐郊祀之事以崇國防五年南陽王馮東海王祗薨【並獻帝子】帝傷其早殁欲為修四時之祭以訪於融融對曰聖恩敦睦感時増思悼二王之靈發哀愍之詔稽度前典以正禮制竊觀故事前梁懐王臨江愍王齊哀王臨淮懐王並薨無後同産昆弟即景武昭明四帝是也【梁懐王相景帝弟也立十年薨臨江愍王榮武帝兄也為皇太子四嵗廢為王坐侵廟壖地自殺齊懐王閎武帝子昭帝異母兄立八年薨臣賢案齊哀王悼恵王之子髙帝之孫非昭帝兄弟當為懐王作哀者誤也臨淮公衡明帝弟建武十五年立未及進爵為王而薨融家傳及本傳皆作公此為王者亦誤也】未聞前朝修立祭祀若臨時所施則不列傳紀臣愚以為諸在沖齓聖慈哀悼禮同成人加以號謚者宜稱上恩【稱音尺證反】祭祀禮畢而後絶之至於一嵗之限不合禮意又違先帝已然之法所未敢處【處猶安也】初曹操攻屠鄴城袁氏婦子多見侵畧而操子丕私納袁熙妻甄氏【袁紹傳熙紹之中子也甄氏中山無極人漢太保甄邯後也父逸上蔡令魏畧曰熙出在幽州甄氏侍姑及鄴城破文帝入紹舍后怖伏姑膝上帝令舉頭就視見其顔色非凡太祖聞其意為迎取之】融乃與操書稱武王伐紂以妲己賜周公【妲音丁末反又音旦紂之妃有蘇氏女也紂用其言毒虐衆庶武王剋殷斬妲己頭縣之於小白旗以為紂之亡由此女也出列女傳】操不悟後問出何經典對曰以今度之想當然耳後操討烏桓【建安十三年也】又嘲之曰大將軍逺征蕭條海外昔肅慎氏不貢楛矢【國語曰昔武王剋商通于九夷百蠻於是肅慎氏貢楛矢石砮其長尺有咫肅慎國記曰肅慎氏其地在夫餘國北東濱大海魏畧曰挹婁一名肅慎氏說文曰楛木也今遼左有楛木狀如荆葉如榆也】丁零盜蘇武牛羊可并案也【山海經曰北海之内有丁零之國前書蘇武使匈奴單于徙北海上丁零盜蘇武牛羊武遂窮戹也】時年飢兵興操表制酒禁融頻書爭之多侮慢之辭【融集與操書云酒之為徳久矣古先哲王類帝禋宗和神定人以濟萬國非酒莫以也故天垂酒星之耀地列酒泉之郡人著㫖酒之徳堯不千鍾無以建太平孔非百觚無以堪上聖樊噲解戹鴻門非豕肩鍾酒無以奮其怒趙之厮養東迎其王非引巵酒無以激其氣髙祖非醉斬白蛇無以暢其靈景帝非醉幸唐姬無以開中興袁盎非醇醪之力無以脫其命定國不酣飲一斛無以決其法故酈生以髙陽酒徒著功於漢屈原不餔糟歠醨取困於楚由是觀之酒何負於政哉又書曰昨承訓答陳二代之禍及衆人之敗以酒亡者實如来誨雖然徐偃王行仁義而亡今令不絶仁義燕噲以讓失社稷今令不禁謙退魯因儒而損今令不棄文學夏商亦以婦人失天下今令不斷婚姻而將酒獨急者疑但惜糓耳非以亡王為戒也】既見操雄詐漸著數不能堪故發辭偏宕多致乖忤【偏邪跌宕不拘正理】又甞奏宜凖古王畿之制千里寰内不以封建諸侯【周禮方千里曰國畿其外五百里侯畿鄭注畿限也】操疑其所論建漸廣益憚之然以融名重天下外相容忍而潜忌正議慮鯁大業山陽郗慮【續漢書慮字鴻豫山陽髙平人少受學於鄭虞浦江表傳曰獻帝甞時見慮及少府孔融問融曰鴻豫何所優長融曰可與適道未可與權慮舉笏曰融昔宰北海政散人流其權安在遂與融互相長短以至不穆曹操以書和解之慮從光祿勲遷御史大夫○劉攽曰注獻帝嘗時見慮案文時當作特】承望風旨以㣲法奏免融官因顯明讎怨操故書激厲融曰葢聞唐虞之朝有克讓之臣【尚書曰舜以伯禹為司空禹讓稷契暨臯陶以益為朕虞益讓于朱虎熊羆以伯夷為秩宗伯夷讓于夔龍】故麟鳳来而頌聲作也【史記曰於是禹興九韶之樂致異物鳳皇来儀】後世徳薄猶有殺身為君【若齊孟陽代君居牀以待賊西漢紀信乗黄屋誑楚之類也】破家為國【若要離焚妻子以徇吴李通誅宗族以從漢之類也】及至其敝睚眦之怨必讎一餐之惠必報【史記范雎一餐之徳必償睚眦之怨必報】故鼂錯念國遘禍於袁盎【景帝時錯為御史大夫以諸侯國大請削其土吴楚七國反以誅錯為名袁盎素與錯不相善盎乃進說請斬錯以謝七國景帝遂斬錯也】屈原悼楚受譛於椒蘭【屈平楚懐王時為三閭大夫秦昭王使張儀譎詐懐王令絶齊交又誘請㑹武闗平諫王不聽其言卒客死於秦懐王子子椒子蘭䜛之於襄王而放逐之見史記】彭寵傾亂起自朱浮【朱浮與寵不相能數譛之光武寵遂反】鄧禹威損失於宗馮【鄧禹征赤眉令宗欽馮愔守栒邑二人爭權相攻遂殺欽因反擊禹今流俗本宗誤作宋也】由此言之喜怒怨愛禍福所因可不慎與【音余】昔廉藺小國之臣猶能相下【趙惠文王與秦昭王㑹黽池歸拜藺相如為上卿位在亷頗右頗曰吾不忍為之下必辱之相如每朝常避之頗聞之肉負荆謝之相與為刎頸之交事見史記】寇賈倉卒武夫屈節崇好光武不問升伯之怨齊侯不疑射鉤之虜【公子紏與桓公争立管仲射桓公中鈎後桓公即位以管仲為相也】夫立大操者豈累細故哉往聞二君有執法之平以為小介【介猶蔕芥也公法雖平私情為蔕芥者也】當收舊好而怨毒漸積志相危害聞之憮然中夜而起【憮音舞憮失意貌也】昔國家東遷文舉盛歎鴻豫名實相副綜逹經學出於鄭又明司馬法【史記齊威王使大夫追論古者司馬法其法論田及兵之法也】鴻豫亦稱文舉竒逸博聞誠怪今者與始相違孤與文舉既非舊好又於鴻豫亦無恩紀然願人之相羙不樂人之相傷是以區區思協歡好又知二君羣小所搆孤為人臣進不能風化海内退不能建徳和人然撫養戰士殺身為國破浮華交㑹之徒計有餘矣融報曰猥惠書教【猥曲也】告所不逮融與鴻豫州里比鄰【山陽與魯郡相鄰比】知之最早雖甞陳其功羙欲以厚於見私信於為國不求其覆過掩惡有罪望不坐也前者黜退懽欣受之昔趙宣子朝登韓厥夕被其戮喜而求賀【宣子趙盾謚也國語曰宣子言韓厥於靈公以為司馬河曲之役趙宣子使人以其乗車干行韓厥執而戮之衆咸曰韓厥必不沒矣其主朝升之而暮戮其車其誰安之宣子召而禮之謂諸大夫曰二三子可以賀我矣吾舉厥也中吾乃今知免於罪矣】况無彼人之功而敢枉當官之平哉忠非三閭【即屈原也掌王族三姓曰昭屈景故曰三閭】智非鼂錯竊位為過免罪為幸乃使餘論逺聞所以慙懼也朱彭寇賈為世壯士愛惡相攻能為國憂至於輕弱薄劣猶昆蟲之相囓適足還害其身【夏小正云昆衆也孫卿子曰昆蟲亦有知】誠無所至也晉侯嘉其臣所爭者大而師曠以為不如心競【左傳秦伯之弟鍼如晉脩成叔向命召行人子員行人子朱曰朱也當御三云叔向不應子朱怒曰班爵同何以黜朱於朝撫劍從之叔向曰秦晉不和乆矣今日之事幸而集晉國頼之不集三軍暴骨子員道二國之言無私子常易之姦以事君者吾所能禦也拂衣從之人救之平公曰晉其庶乎吾臣之所争者大師曠曰公室懼卑臣不心競而力争也】性既遲緩與人無傷雖出胯下之負【韓信貧賤淮隂少年侮之令信出胯下】榆次之辱【史記荆軻甞㳺榆次與葢聶論劍葢聶怒而目之荆軻出去】不知貶毁之扵已猶蚊虻之過也【蚊音文虻音䖟蚊虻之暫過未以為害】子産謂人心不相似【左傳曰子産謂子皮曰人心不同其如面焉吾豈敢謂子面如吾面乎】或矜埶者欲以取勝為榮不念宋人待四海之客大鑪不欲令酒酸也【鑪累土為之以居酒瓮四邉隆起一面髙如鍜鑪故名鑪字或作壚韓子曰宋人有沽酒者斗槩甚平遇客甚謹為酒甚羙而酒不售酒酸者怪其故問所知閭長者楊倩二人曰汝狗猛耶曰狗猛何故不售曰人畏焉令孺子懐錢挈壼往沽狗逆齕之酒所以酸而不售】至於屈糓巨瓠堅而無竅當以無用罪之耳【韓子曰齊有居士田仲宋人屈糓往見之曰糓聞先生之義不待仰人而食今糓有樹瓠之法堅如石厚而無竅願獻先生田仲曰夫子徒謂我也凡貴於樹瓠者為可以盛也今厚而無竅則不可以盛物而任堅如石則不可以割而斟吾無以此瓠為也將棄之今仲不待仰人而食亦無益人國亦堅瓠之類】它者奉尊嚴教不敢失墜郗為故吏融所推進趙衰之拔郤縠【左傳晉文公謀元帥趙衰曰郤縠可乃使郤縠將中軍】不輕公叔之升臣也【公叔文子衛大夫其家臣名僎行與文子同升之於公與之並為大夫僎音士眷反見論語】知同其愛訓誨發中【言曹公與己同愛郗慮故發於中心而訓誨】雖懿伯之忌猶不得念【禮記檀弓曰滕成公之䘮使子叔敬叔弔子服惠伯為介及郊為懿伯之忌不入惠伯曰政也不可以叔父之私不將公事遂入鄭注曰懿伯惠伯之叔父也忌怨也】况恃舊交而欲自外於賢吏哉【賢吏謂慮也】輒布腹心脩好如初苦言至意終身誦之嵗餘復拜太中大夫性寛容少忌好士喜誘益後進及退閑職【太中大夫職在言議故云閑職】賓客日盈其門常歎曰坐上客常滿尊中酒不空吾無憂矣與蔡邕素善邕卒後有虎賁士貎類於邕【漢官典職儀曰虎賁中郎將主武賁千五百人】融每酒酣引與同坐曰雖無老成人且有典刑【詩大雅曰雖無老成人尚有典刑也】融聞人之善若出諸已言有可採必演而成之面告其短而退稱所長薦達賢士多所奬進知而未言以為己過故海内英俊皆信服之曹操既積嫌忌而郗慮復搆成其罪遂令丞相軍謀祭酒路粹【典畧曰粹字文蔚陳留人少學於蔡邕建安初以髙第擢拜尚書郎後為軍謀祭酒與陳琳阮瑀等典記室融誅之後人覩粹所作無不嘉其才而忌其筆也】枉狀奏融曰少府孔融昔在北海見王室不静而招合徒衆欲規不軌云我大聖之後而見滅於宋【史記曰魯大夫孟釐子曰孔丘聖人之後滅於宋服䖍注曰聖人謂商湯也孔子六代祖孔父嘉為宋華督所殺其子奔魯也】有天下者何必卯金刀及與孫權使語謗訕朝廷【訕音所諫反訕謂謗毁也蒼頡篇曰訕非也】又融為九列不遵朝議秃巾㣲行【謂不加幘】唐突宮掖又前與白衣襧衡跌蕩放言【跌蕩無儀檢也放縱也】云父之於子當有何親論其本意實為情欲發耳子之於母亦復奚為譬如寄物瓶中【說文曰瓶缶也字書曰瓶似缶而髙】出則離矣既而與衡更相賛揚衡謂融曰仲尼不死融答曰顔囬復生大逆不道宜極重誅書奏下獄棄市時年五十六妻子皆被誅初女年七歳男年九歳以其幼弱得全寄它舍二子方奕棊融被收而不動左右曰父執而不起何也答曰安有巢毁而卵不破乎主人有遺肉汁男渇而飲之女曰今日之禍豈得久活何頼知肉味乎兄號泣而止或言於曹操遂盡殺之及收至謂兄曰若死者有知得見父母豈非至願乃延頸就刑顔色不變莫不傷之初京兆人脂習元升與融相善每戒融剛直【魏畧曰曹操為司空威徳日盛融故以舊意書䟽倨傲習常賁融令改節融不從之】及被害許下莫敢收者習往撫尸曰文舉舍我死吾何用生為操聞大怒將收習殺之後得赦出魏文帝深好融文辭歎曰楊班儔也募天下有上融文章者輒賞以金帛所著詩頌碑文論議六言䇿文表檄教令書記凡二十五篇文帝以習有欒布之節加中散大夫【前書曰欒布梁人也為梁王彭越大夫使於齊未反漢誅越梟首雒陽下布還奏事越頭下祠而哭之】
  論曰昔諫大夫鄭昌有言山有猛獸者藜藿為之不採【宣帝時司校尉葢寛饒以直言得罪鄭昌愍傷寛饒忠直憂國以言事不當意而為文吏所詆挫故上書訟之】是以孔父正色不容弑虐之謀【公羊傳曰孔父正色而立于朝則人莫敢過而致難於其君者孔父可謂義形於色矣】平仲立朝有紓盜齊之望【紓音舒解也緩也盜齊謂田常也莊子曰田成子一旦弑齊君而盜其國左傳齊景公坐於路寢公歎曰羙哉室其誰有此乎晏子對曰如君之言其陳氏乎公曰是可若何對曰唯禮可以已之】若夫文舉之髙志直情其足以動義槩而忤雄心【忤逆也】故使移鼎之迹事隔於人存【移鼎謂遷漢之鼎也人存謂曹身在不得簒位也左傳曰桀有昏徳鼎遷于商商紂暴虐鼎遷于周】代終之規啓機於身後也【代終謂代漢祚之終也身後謂曹丕受禪也】夫嚴氣正性覆折而已豈有員园委屈可以每其生哉【园即刓字音五丸反前書音義曰刓謂刓無稜角也每貪也言寧正直以傾覆摧折不能委曲以貪生也賈誼曰品庶每生】懔懔焉皜皜焉其與琨玉秋霜比質可也【懔懍言勁烈如秋霜也皜皜言堅貞如白玉也皜音古老反】
  荀彧傳
  荀彧字文若【袁宏漢紀彧作郁】潁川潁隂人朗陵令淑之孫也【朗陵縣屬汝南郡故城在今豫州朗山縣西南】父緄為濟南相【緄音古本反】緄畏憚宦官乃為彧娶中常侍唐衡女【典畧曰衡欲以女妻汝南傅公明公明不取轉以妻彧】彧以少有才名故得免於譏議南陽何顒名知人見彧而異之曰王佐才也中平六年舉孝廉再遷亢父令【亢父縣屬梁國故城在今兗州任城縣南亢音剛父音甫】董卓之亂棄官歸郷里同郡韓融時將宗親千餘家避亂密西山中【密縣西山也】彧謂父老曰潁川四戰之地也【四面通也】天下有變常為兵衝密雖小固不足以扞大難宜亟避之【亟音紀力反】郷人多懐土不能去㑹冀州牧同郡韓馥遣騎迎之彧乃獨將宗族從馥留者後多為董卓將李傕所殺畧焉彧比至冀州而袁紹已奪馥位紹待彧以上賓之禮彧明有意數【數計數也○劉攽曰案文但云明有意數不成文史筆不如此葢有一聰字】見漢室崩亂毎懐匡佐之義時曹操在東郡彧聞操有雄畧而度紹終不能定大業初平二年乃去紹從操操與語大恱曰吾子房也【比之張良】以為奮武司馬時年二十九明年又為操鎮東司馬興平元年操東擊陶謙使彧守甄城【縣名屬齊東郡今濮州縣也甄今作鄄音絹】任以留事㑹張邈陳宫以兗州反操【典畧宫字公臺東郡人剛直烈壯少與海内知名之士皆相連結也】而潜迎呂布布既至諸城悉應之邈乃使人譎彧【譎詐也】曰呂將軍来助曹使君擊陶謙宜亟供軍實彧知邈有變即勒兵設備故邈計不行豫州刺史郭貢率兵數萬来到城下求見彧彧將往東郡太守夏侯惇等止之【魏志曰惇字元譲沛國人】曰何知貢不與呂布同謀而輕欲見之今君為一州之鎮往必危也彧曰貢與邈等分非素結今来速者計未必定及其猶豫宜時說之縱不為用可使中立【不令其有去就也】若先懐疑嫌彼將怒而成謀不如往也貢既見彧無懼意知城不可攻遂引而去彧乃使程昱說范東阿【魏志昱字仲徳東郡東阿人范縣屬東郡今濮陽縣也東阿縣屬東郡今濟州縣也】使固其守卒全三城以待操焉【三城謂甄范東阿也】二年陶謙死操欲遂取徐州還定呂布彧諫曰昔髙祖保闗中【髙祖拒項羽常留蕭何守關中】光武據河内皆深根固本以制天下進可以勝敵退足以堅守故雖有困敗而終濟大業將軍本以兖州首事故能平定山東【曹操初從東郡守鮑信等迎領兖州牧遂進兵破黄巾等故能平定山東也○劉攽曰注東郡守案文少一太字】此實天下之要地而將軍之闗河也若不先定之根本將何寄乎宜急分討陳宫使虜不得西顧乗其間而收熟麥約食稸糓以資一舉則呂布不足破也今舍之而東未見其便多留兵則力不勝敵少留兵則後不足固布乗虛寇暴震動人心縱數城或全其餘非復已有則將軍尚安歸乎且前討徐州威罸實行其子弟念父兄之恥必人自為守就能破之尚不可保彼若懼而相結共為表裏堅壁清野以待將軍將軍攻之不拔掠之無獲不出一旬則十萬之衆未戰而自困矣夫事固有棄彼取此以權一時之埶願將軍慮焉操於是大收熟麥復與布戰布敗走因分定諸縣兖州遂平建安元年獻帝自河東還洛陽操議欲奉迎車駕徙都於許衆多以山東未定韓暹楊奉負功恣雎【恣雎肆怒貌雎音火季反又火佳反史記盜跖日殺不辜暴戾恣雎】未可卒制彧乃勸操曰昔晉文公納周襄王而諸侯景從【左傳卜偃言於晉侯曰求諸侯莫如勤王諸侯信之且大義也晉侯以左師逆王王入於王城取太叔於温殺之於隰城遂定覇業天下服從也】漢髙祖為義帝縞素而天下歸心【項羽殺義帝於郴髙祖為義帝發䘮髙祖大哭發使告諸侯曰天下共立義帝北面事之今項羽放殺義帝大逆無道寡人親為發䘮兵皆縞素】自天子䝉塵【冐也左傳臧文仲曰天子䝉塵於外敢不奔問官守】將軍首唱義兵徒以山東擾亂未遑逺赴雖禦難於外乃心無不在王室【尚書曰雖爾身在外乃心無不在王室乃汝也】今鑾駕旋軫【鄭注周禮曰軫輿後横木也】東京榛蕪義士有存本之思兆人懐感舊之哀誠因此時奉主上以從人望大順也秉至公以服天下大略也扶義以致英雄大徳也四方雖有逆節其何能為韓暹楊奉安足恤哉若不時定使豪桀生心後雖為慮亦無及矣操從之及帝都許以彧為侍中守尚書令操每征伐在外其軍國之事皆與彧籌焉彧又進操計謀之士從子攸【魏志荀攸字公達太祖素聞攸名與語大恱謂彧曰公逹非常人吾得與計事天下當何憂哉】及鍾繇郭嘉【魏志嘉字奉孝潁川人也戲志才籌畫士也太祖甚器之早卒大祖與彧書曰自志才亡後莫可與計事者汝潁固多竒士誰可以繼之彧薦嘉召見論天下事太祖曰使孤成大業者必此人也】陳羣杜襲【襲字子緒潁川人荀彧薦襲太祖以為亟相軍謀祭酒魏國建為侍中】司馬懿戲志才等【懿字仲逹即晉宣帝】皆稱其舉唯嚴象為揚州【三輔決錄曰象字文則京兆人少聰博有膽智為揚州刺史後為孫䇿廬江太守李術所殺】韋康為涼州後並負敗焉【康字元將京兆人父端從凉州牧徵為太僕康代為涼州刺史時人榮之後為馬超所圍堅守歴時救軍不至遂為超所殺】袁紹既兼河朔之地有驕氣而操敗於張繡【魏志張繡在南陽降既而悔之而復反操與戰軍敗為流矢所中】紹與操書甚倨【陳琳為紹作檄書曰操祖父騰饕餮放横父嵩乞匄攜養操贅閹遺醜並倨慢之詞也】操大怒欲先攻之而患力不敵以謀於彧彧量紹雖强終為操所制乃說先取呂布然後圖紹操從之三年遂擒呂布定徐州五年袁紹率大衆以攻許操與相距紹甲兵甚盛議者咸懐惶懼少府孔融謂彧曰袁紹地廣軍彊田豊許攸智計之士為其謀【先賢行狀豊字元皓鉅鹿人天姿壊傑權略多竒許攸字子逺】審配逄紀盡忠之臣任其事【配字正南魏郡人忠烈慷慨有不可犯之色紹領冀州委配腹心之任英雄記曰紀字元圖初紹去董卓與許攸及紀俱詣冀州紹以紀聰逹有計䇿甚信之】顔良文醜勇冠三軍綂其兵殆難克乎彧曰紹兵雖多而法不整田豐剛而犯上許攸貪而不正審配專而無謀逄紀果而自用顔良文醜匹夫之勇可一戰而擒也後皆如彧之籌事在袁紹傳操保官度【官度即古之鴻溝也於滎陽下引河東南流其所保處在今鄭州中牟縣北官度口是也】與紹連戰雖勝而兵糧方盡書與彧議欲還許以致紹師【致猶至也兵法曰善戰者致人不致於人】彧報曰今糓食雖少未若楚漢在滎陽成臯間也是時劉項莫肯先退者以為先退則埶屈也【髙祖與項羽於滎陽成臯間久相持不決後羽請鴻溝以西為漢而退髙祖遂乗羽敗之垓下追殺之】公以十分居一之衆【言與紹衆寡相懸也】畫地而守之【言畫地作限隔也鄒陽曰畫地而不敢犯】搤其喉而不得進已半年矣【搤音厄搤謂捉持之也】情見埶竭必將有變此用竒之時不可失也操從之乃堅壁持之遂以竒兵破紹紹退走封彧萬嵗亭侯邑一千戸六年操以紹新破未能為患但欲留兵衛之自欲南征劉表以計問彧彧對曰紹既新敗衆懼人擾今不因而定之而欲逺兵江漢若紹收離紏散【紏合也】乗虛以出則公之事去矣操乃止九年操拔鄴自領冀州牧有說操宜復置九州者以為冀部所綂既廣則天下易服操將從之彧言曰今若依古制是為冀州所綂悉有河東馮翊扶風西河幽并之地也公前屠鄴城海内震駭各懼不得保其土宇守其兵衆今若一處被侵必謂以次見奪人心易動若一旦生變天下未可圖也願公先定河北然後修復舊京南臨楚郢責王貢之不入天下咸知公意則人人自安須海内大定乃議古制此社稷長久之利也操報曰㣲足下之相難所失多矣遂寢九州議十二年操上書表彧曰昔袁紹作逆連兵官度時衆寡糧單圖欲還許尚書令荀彧深建宜往之便逺恢進討之略【恢大也】起發臣心革易愚慮堅營固守徼其軍實【徼邀也音古堯反】遂摧撲大寇濟危以安紹既破敗臣糧亦盡將舍河北之規改就荆南之䇿彧復備陳得失用移臣議故得反斾冀土【左傳南轅反斾杜預曰軍門前大旂】克平四州【謂冀青幽并也】向使臣退軍官度紹必鼓行而前【鼓行謂鳴鼓而行言無所畏也】敵人懐利以自百【各規利人百其勇也】臣衆怯沮以䘮氣【沮止也】有必敗之形無一㨗之埶【㨗勝也】復若南征劉表委棄兗豫飢軍深入踰越江沔【沔即漢水也孔安國曰漢上為沔】利既難要將失本據而彧建二䇿以亡為存以禍為福謀殊功異臣所不及是故先帝貴指縱之功薄搏獲之賞【搏擊也髙祖既殺項羽論功行封以蕭何為最功臣多不服髙祖云諸君知獵乎夫獵追殺獸者狗也而發縱指示獸者人也諸君徒能追得獸耳功狗也至如蕭何發指示功人也縱或作蹤兩通○劉攽曰注蕭何發指示案文少一縱字】古人尚帷幄之規下攻拔之力【張良未甞有獸鬪功髙帝曰運䇿帷幄中決勝千里外子房功也自擇齊三萬戸以封之】原其績効足享髙爵而海内未喻其狀所受不侔其功【侔等也】臣誠惜之乞重平議增疇戸邑【前書曰復其後代疇其爵邑音義曰疇等也使其後常與先人等也】彧深辭讓操誓之曰昔介子推有言竊人之財猶謂之盜【左傳介子推晉文公臣】况君竒謨㧞出興亡所係可專有之邪【不專功欲分功於彧也】雖慕魯連沖髙之迹【史記曰趙欲尊秦為帝魯連止之平原君乃欲封魯連連笑曰所貴於天下之士為人排患釋難解紛而無取也即有取者是商賈之士也而連不忍為也】將為聖人逹節之義乎【左傳曰聖逹節次守節】於是增封千戸并前二千戸又欲授以正司【彧先守尚書令今欲正除也】彧使荀攸深自陳讓至于十數乃止操將伐劉表問彧所䇿彧曰今華夏以平荆漢知亡矣可聲出宛葉而間行輕進以掩其不意操從之㑹表病死【魏志操如彧計表子琮以州逆降】十七年董昭等【昭字公仁濟隂人也】欲共進操爵國公九錫備物【禮含文嘉曰九錫一曰車馬二曰衣服三曰樂器四曰朱戸五曰納陛六曰虎賁百人七曰斧八曰弓矢九曰秬鬯謂之九錫錫與也九錫皆如其徳左傳曰分魯公以大輅大旂夏后氏之璜封谷父之繁弱祝宗卜史備物典䇿】密以訪彧彧曰曹公本興義兵以匡振漢朝雖勳庸崇著猶秉忠貞之節君子愛人以徳不宜如此事遂寢【禮記曰君子之愛人也以徳細人之愛人也以姑息也】操心不能平㑹南征孫權表請彧勞軍于譙因表留彧曰臣聞古之遣將上設監督之重下建副二之任【史記齊景公以田穰苴為將軍扞燕苴曰臣素卑賤擢之閭伍之中加之大夫之上士卒未附百姓不信權輕願得君之寵臣國之所尊以監軍乃可景公許之使莊賈往即監督之義也】所以尊嚴國命謀而鮮過者也【左傳曰謀而鮮過恵訓不倦】臣今當濟江奉辭伐罪宜有大使肅將王命文武並用自古有之使持節侍中守尚書令萬歳亭侯彧國之重臣徳洽華夏既停軍所次便宜與臣俱進宣示國命威懐醜虜軍禮尚速不及先請臣輒留彧依以為重書奏帝從之遂以彧為侍中光祿大夫持節參丞相軍事至濡須【濡須水名也在今和州歴陽縣西南吳錄曰孫權聞操来夹水立塢狀如偃月以相拒月餘乃退】彧病留壽春【壽春縣屬淮南郡今夀州郡也】操饋之食發視之乃空器也於是飲藥而卒時年五十【獻帝春秋董承之誅伏后與父完書言司空殺董承帝方為報怨完得書以示彧彧惡之隐而不言完以示其妻弟樊普普封以呈太祖太祖隂為之備彧恐事覺欲自發之因求使至鄴勸太祖以女配帝太祖曰今朝廷有伏后吾女何得配上彧曰伏后無子性又凶邪往甞與父書言辭醜惡可因此廢也太祖曰卿昔何不道之彧陽驚曰昔已甞為公言也太祖曰此豈小事而吾忘之太祖以此恨彧而外含容之至董昭建魏公議彧意不同欲言之於太祖乃齎璽書犒軍飲享禮畢彧請間太祖知彧欲言揖而遣之遂不得留之卒於夀春】帝哀惜之祖日為之廢讌樂【祖日謂祭祖神之日因為讌樂也風俗通曰共工氏之子曰修好逺遊祀以為祖神漢以午日祖】謚曰敬侯明年操遂稱魏公云
  論曰自遷帝西京山東騰沸【詩曰百川沸騰】天下之命倒懸矣【趙岐注孟子曰倒懸猶困苦也】荀君乃越河冀間闗以從曹氏【間闗猶展轉也】察其定舉措立言䇿【措置也】崇明王略以急國艱豈云因亂假義以就違正之謀乎【言彧本心不背漢也】誠仁為己任期紓人於倉卒也【紓緩也音舒】及阻董昭之議以致非命豈數也夫世言荀君者通塞或過矣常以為中賢以下道無求備智筭有所研疎原始未必要末斯理之不可全詰者也夫以衛賜之賢一說而斃兩國【兩國謂齊與吳也端木賜字子貢衛人也田常欲伐魯仲尼令出使勸田常伐吴常許之賜又至吴請夫差伐齊又之越說勾踐將兵助吴又之晉說以兵待吴伐齊之吴既勝齊與晉争强晉果敗吴越襲其後遂殺夫差故子貢一出存魯亂齊破吴强晉覇越】彼非薄於仁而欲之葢有全必有䘮也斯又功之不兼者也【子貢不欲違仁義而致晉但其事不兼濟也言彧豈願强曹氏令代漢哉事不得已也】方時運之屯邅【易曰屯如邅如邅音竹連反】非雄才無以濟其溺功髙埶彊則皇器自移矣【謂魏太祖功業大而神器自歸也】此又時之不可並也葢取其歸正而已亦殺身以成仁之義也
  賛曰公業稱豪駿聲升騰權詭時偪【謂詭辭以對卓】揮金僚朋【揮散也】北海天逸音情頓挫【逸縱也頓挫猶抑揚也】越俗易驚孤音少和直轡安歸髙謀誰佐【直轡直道也言其道無所歸謀謨之髙竟誰佐也】彧之有弼誠感國疾功申運改迹疑心一【迹若可疑心如一也】

  後漢書卷一百
  後漢書卷一百考證
  孔融傳拜中軍○刋誤補遺曰郭仲竒碑額云北軍中候祝睦碑云北軍軍中候然仲竒碑中但云拜軍中候不言北軍與額不同郭䆒碑亦但以軍中稱之者葢當時官稱所尚如此北海傳當云軍中候其文倒耳無脱字也中候自中興以来始有北軍軍中候之稱其辭或省則曰北軍中候軍中候云








  後漢書卷一百考證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一百一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皇甫嵩朱儁列傳第六十一
  皇甫嵩
  皇甫嵩字義眞安定朝那人度遼將軍規之兄子也父節鴈門太守嵩少有文武志介好詩書習弓馬初舉孝廉茂才【續漢書曰舉孝廉爲郎中遷霸陵臨汾令以父喪遂去官】太尉陳蕃大將軍竇武連辟並不到靈帝公車徵為議郎遷北地太守初鉅鹿張角自稱大賢良師【良或作郎】奉事黄老道畜養弟子跪拜首過【首音式受反】符水呪説以療病病者頗愈百姓信向之角因遣弟子八人使於四方以善道教化天下轉相誑惑十餘年閒衆徒數十萬連結郡國自青徐幽冀荆揚兗豫八州之人莫不畢應遂置三十六方方猶將軍號也大方萬餘人小方六七千各立渠帥訛言蒼天已死黄天當立歳在甲子天下大吉以白土書京城寺門及州郡官府皆作甲子字中平元年大方馬元義等先收荆揚數萬人期㑹發於鄴元義數徃来京師以中常侍封諝徐奉等為内應約以三月五日内外俱起未及作亂而張角弟子濟南唐周上書告之於是車裂元義於洛陽靈帝以周章下三公司隸使鉤盾令周斌將三府掾屬案驗宫省直衛及百姓有事角道者誅殺千餘人推考冀州逐捕角等角等知事已露晨夜馳勑諸方一時俱起皆著黄巾為摽幟【幟音尺志反又音試】時人謂之黄巾亦名為蛾賊【蛾音魚綺反即蟻字也諭賊衆多故以為名】殺人以祠天角稱天公將軍角弟寳稱地公將軍寳弟梁稱人公將軍所在燔燒官府劫畧聚邑州郡失據長吏多逃亡旬日之間天下嚮應京師震動詔勑州郡脩理攻守簡練器械自函谷大谷廣成伊闕轘轅旋門孟津小平津諸關並置都尉【大谷轘轅在洛陽東南旋門在汜水之西】召羣臣㑹議嵩以為宜解黨禁益出中藏錢西園廐馬以班軍士帝從之於是發天下精兵博選將帥以嵩為左中郎將持節與右中郎將朱儁共發五校三河騎士及募精勇合四萬餘人嵩儁各統一軍共討潁川黄巾儁前與賊波才戰戰敗嵩因進保長社波才引大衆圍城嵩兵少軍中皆恐乃召軍吏謂曰兵有竒變不在衆寡【孫子兵法曰凡戰者以正合以竒勝者也故善出竒無窮如天地無竭如江海戰勢不過竒正竒正之變不可勝也】今賊依草結營易為風火若因夜縱燒必大驚亂吾出兵擊之四面俱合田單之功可成也【田單為齊將守卽墨城燕師攻城田單取牛千頭衣以五采束矛盾於其角繫火於其尾穿城而出城上大譟燕師大敗事見史記】其夕遂大風嵩乃約勑軍士皆束苣乘城【苣音巨説文云束葦燒之】使鋭士閒出圍外縱火大呼城上舉燎應之嵩因鼓而奔其陳賊驚亂奔走㑹帝遣騎都尉曹操將兵適至嵩操與朱儁合兵更戰大破之斬首數萬級封嵩都鄉侯嵩儁乘勝進討汝南陳國黄巾追波才於陽翟撃彭脱於西華並破之【西華縣屬汝南】餘賊降三郡悉平又進撃東郡黄巾卜已於倉亭生禽卜已斬首七千餘級時北中郎將盧植及東中郎將董卓討張角並無功而還乃詔嵩進兵討之嵩與角弟梁戰於廣宗【今貝州宗城縣】梁衆精勇嵩不能尅明日乃閉營休士以觀其變知賊意稍懈乃潛夜勒兵雞鳴馳赴其陳戰至晡時大破之斬梁獲首三萬級赴河死者五萬許人焚燒車重三萬餘兩悉虜其婦子擊獲甚衆角先以病死乃剖棺戮屍傳首京師嵩復與鉅鹿太守馮翊郭典攻角弟寳於下曲陽又斬之首獲十餘萬人築京觀於城南【杜元注左傳曰積尸封土於其上謂之京觀】即拜嵩為左車騎將軍領冀州牧封槐里侯食槐里羙陽兩縣【並屬扶風】合八千戸以黄巾旣平故改年為中平嵩奏請冀州一年田租以贍饑民帝從之百姓歌曰天下大亂兮市為墟母不保子兮妻失夫賴得皇甫兮復安居嵩温䘏士卒甚得衆情每軍行頓止須營幔脩立然後就舎帳軍士皆食己乃嘗飯吏有因事受賂者嵩更以錢物賜之吏懐慙或至自殺嵩旣破黄巾威震天下而朝政日亂海内虚困故信都令漢陽閻忠干説嵩曰【干謂冒進】難得而易失者時也時至不旋踵者㡬也故聖人順時以動智者因幾以發今將軍遭難得之運蹈易駭之機而踐運不撫臨機不發將何以保大名乎嵩曰何謂也忠曰天道無親百姓與能今將軍受於暮春收功於末冬【老子曰天道無親常與善人易曰人謀鬼謀百姓與能淮南子曰凢命將王親授鉞曰從此上至天將軍制之】兵動若神謀不再計摧强易於折枯消堅甚於湯雪旬月之間神兵電埽封尸刻石南向以報威徳震本朝風聲馳海外雖湯武之舉未有髙將軍者也今身建不賞之功體兼髙人之徳而北面庸主何以求安乎嵩曰夙夜在公心不忘忠何故不安忠曰不然昔韓信不忍一餐之遇而棄三分之業利劒已揣其喉方發悔毒之歎者機失而謀乖也【前書項羽使武渉説韓信信曰漢王觧衣衣我推食食我背之不祥又蒯通説信令信背漢參分天下鼎足而立信曰漢王遇我厚豈可背之㦲後信謀反為吕后所執歎曰吾不用蒯通計為女子所詐豈非天哉】今主上埶弱於劉項將軍權重於淮隂指撝足以振風雲叱咤可以興雷電【撝即麾字古通用叱咤怒聲也】赫然奮發因危抵頺【抵音紙擊也】崇恩以綏先附振武以臨後服徵冀方之士動七州之衆羽檄先馳於前大軍響振於後蹈流漳河飲馬孟津誅閹宦之罪除羣凶之積雖僮兒可使奮拳以致力女子可使褰裳以用命况厲熊羆之卒因迅風之埶哉功業已就天下已順然後請呼上帝示以天命混齊六合南面稱制移寳器於將興【寳器猶神噐也謂天位也】推亡漢於已墜實神機之至㑹風發之良時也夫旣朽不雕衰世難佐若欲輔難佐之朝雕朽敗之木是猶逆坂走丸迎風縱棹豈云易哉且今豎宦羣居同惡如市【左氏傳韓宣子曰同惡相求如市賈焉】上命不行權歸近習昏主之下難以久居【史記范蠡曰大名之下難以久居】不賞之功䜛人側目如不早圖後悔無及嵩懼曰非常之謀不施於有常之埶創圖大功豈庸才所致黄巾細孽敵非秦項新結易散難以濟業且人未忘主天不祐逆若虚造不冀之功以速朝夕之禍孰與委忠本朝守其臣節雖云多䜛不過放廢猶有令名死且不朽【二句皆左傳之辭】反常之論所不敢聞忠知計不用因亡去【英雄記曰梁州賊王國等起兵劫忠為主統三十六郡號車騎將軍忠感慨發病死】㑹邉章韓遂作亂隴右明年春詔嵩迴鎭長安以衛園陵章等遂復入寇三輔使嵩因討之初嵩討張角路由鄴見中常侍趙忠舎宅踰制乃奏沒入之又中常侍張讓私求錢五千萬嵩不與二人由此為憾奏嵩連戰無功所費者多其秋徵還收左車騎將軍印綬削戸六千更封都鄉侯二千戸五年梁州賊王國圍陳倉復拜嵩為左將軍督前將軍董卓各率二萬人拒之卓欲速進赴陳倉嵩不聴卓曰智者不後時勇者不留决速救則城全不救則城滅全滅之埶在於此也嵩曰不然百戰百勝不如不戰而屈人之兵是以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不可勝在我可勝在彼彼守不足我攻有餘【孫子之文】有餘者動於九天之上不足者䧟於九地之下【孫子兵法曰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女三宫戰法曰行兵之道天地之寳九天九地各有表裏九天之上六甲子也九地之下六癸酉也子能順之萬全可保】今陳倉雖小城守固備非九地之䧟也王國雖强而攻我之所不救非九天之埶也夫埶非九天攻者受害䧟非九地守者不拔國今已䧟受害之地而陳倉保不拔之城我可不煩兵動衆而取全勝之功將何救焉遂不聴王國圍陳倉自冬迄春八十餘日城堅守固竟不能拔賊衆疲敝果自解去嵩進兵擊之卓曰不可兵法窮寇勿追歸衆勿迫【司馬兵法之言】今我追國是廹歸衆追窮寇也困獸猶鬭蜂蠆有毒【皆左氏傳文】况大衆乎嵩曰不然前吾不擊避其鋭也今而擊之待其衰也所擊疲師非歸衆也國衆且走莫有鬭志以整擊亂非窮寇也遂獨進擊之使卓為後拒連戰大破之斬首萬餘級國走而死卓大慙恨由是忌嵩明年卓拜為并州牧詔使以兵委嵩卓不從嵩從子酈【酈音歴】時在軍中説嵩曰本朝失政天下倒懸能安危定傾者唯大人與董卓耳今怨隙已結埶不俱存卓被詔委兵而上書自請此逆命也又以京師昬亂躊躇不進此懷姦也且其凶戾無親將士不附大人今為元帥杖國威以討之上顯忠義下除凶害此桓文之事也嵩曰專命雖罪専誅亦有責也【春秋左氏傳曰稟命則不威專命則不孝】不如顯奏其事使朝廷裁之於是上書以聞帝讓卓卓又増怨於嵩及後秉政初平元年乃徵嵩為城門校尉因欲殺之嵩將行長史梁行説曰漢室微弱閹豎亂朝董卓雖誅之而不能盡忠於國遂復寇掠京邑廢立從意今徵將軍大則危禍小則困辱今卓在洛陽天子来西以將軍之衆精兵三萬迎接至尊奉令討逆發命海内徵兵羣帥袁氏逼其東將軍迫其西此成禽也嵩不從遂就徵有司承㫖奏嵩下吏將遂誅之嵩子堅夀與卓素善自長安亡走洛陽歸投於卓卓方置酒歡㑹堅夀直前質讓責以大義【質正也】叩頭流涕坐者感動皆離席請之卓乃起牽與共坐使免嵩囚復拜嵩議郎遷御史中丞及卓還長安公卿百官迎謁道次卓風令御史中丞以下皆拜以屈嵩【風音諷謂諷動也】旣而抵手言曰義眞犕未乎【犕音服説文曰犕牛乘馬犕古服字今河朔人猶有此言音備】嵩笑而謝之卓乃解釋【獻帝春秋曰初卓為前將軍嵩為左將軍俱征邉章韓遂爭雄及嵩拜車下卓曰可以服未嵩曰安知明公乃至於是卓曰鴻鵠固有逺志但燕雀自不知耳嵩曰昔與明公俱為鴻鵠但明公今日變為鳯凰耳】及卓被誅以嵩為征西將軍又遷車騎將軍其年秋拜太尉冬以流星策免【續漢書曰以日有重珥免】復拜光祿大夫遷太常尋李傕作亂嵩以病卒贈驃騎將軍印綬拜家一人為郎嵩為人愛愼盡勤【○劉攽曰案文愛非所以配愼當是畏字勤又當在盡字上】前後上表陳諫有補益者五百餘事皆手書毁草不宣于外又折節下士門無留客【言汲引之速】時人皆稱而附之堅夀亦顯名後為侍中辭不拜病卒
  朱儁
  朱儁字公偉㑹稽上虞人也少孤母常販繒為業儁以孝養致名為縣門下書佐好義輕財鄉閭敬之時同郡周規辟公府當行假郡庫錢百萬以為冠幘費而後倉卒督責規家貧無以備儁乃竊母繒帛為規解對【規被錄占對儁為備錢以解其事】母旣失産業深恚責之儁曰小損當大益初貧後富必然理也本縣長山陽度尚見而竒之薦於太守韋毅稍歴郡職後太守尹端以儁為主簿熹平二年端坐討賊許昭失利為州所奏罪應棄市儁乃羸服間行輕齎數百金到京師賂主章吏遂得刋定州奏故端得輸作左校端喜於降免而不知其由儁亦終無所言後太守徐珪舉儁孝廉再遷除蘭陵令政有異能為東海相所表㑹交阯部羣賊並起牧守輭弱不能禁又交阯賊梁龍等萬餘人與南海太守孔芝反叛攻破郡縣光和元年即拜儁交阯刺史令過本郡簡募家兵及所調【家兵童僕之屬調謂調發之】合五千人分從兩道而入既到州界按甲不前先遣使詣郡觀賊虚實宣揚威徳以震動其心旣而與七郡兵俱進逼之遂斬梁龍降者數萬人旬月盡定以功封都亭侯千五百戸賜黄金五十斤徵為諫議大夫及黄巾起公卿多薦儁有才畧拜為右中郎將持節與左中郎將皇甫嵩討潁川汝南陳國諸賊悉破平之嵩乃上言其狀而以功歸儁於是進封西鄉侯遷鎭賊中郎將時南陽黄巾張曼成起兵稱神上使衆數萬殺郡守禇裒屯宛下百餘日後太守秦頡擊殺曼成賊更以趙為帥衆浸盛遂十餘萬據宛城儁與荆州刺史徐璆及秦頡合兵萬八千人圍自六月至八月不抜有司奏欲徵儁司空張溫上疏曰昔秦用白起燕任樂毅皆曠年歴載乃能克敵【史記曰白起郿人也善用兵事秦昭王為大良造攻魏拔之後五年攻趙拔光狼城後七年攻楚拔鄢鄧五城明年抜郢燒夷陵遂東至竟陵樂毅趙人也賢而好兵燕昭王以為亞卿後為上軍伐齊入臨淄狥齊五歳下齊七十餘城】儁討潁川已有功效引師南指方畧已設臨軍易將兵家所忌宜假日月責其成功靈帝乃止儁因急擊斬之賊餘帥韓忠復據宛拒儁儁兵少不敵乃張圍結壘起土山以臨城内因鳴鼓攻其西南賊悉衆赴之儁自將精卒五千掩其東北乘城而入忠乃退保小城惶懼乞降司馬張超及徐璆秦頡皆欲聴之儁曰兵有形同而埶異者昔秦項之際民無定主故賞附以勸来耳今海内一統唯黄巾造寇納降無以勸善討之足以懲惡今若受之更開逆意賊利則進戰鈍則乞降縱敵長宼非良計也因急攻連戰不尅儁登土山望之顧謂張超曰吾知之矣賊今外圍周固内營逼急乞降不受欲出不得所以死戰也萬人一心猶不可當况十萬乎其害其矣不如徹圍并兵入城忠見圍解埶必自出自出則意易破之道也旣而觧圍忠果出戰儁因擊大破之乘勝逐北數十里斬首萬餘級忠等遂降而秦頡積忿忠遂殺之餘衆懼不自安復以孫夏為帥還屯宛中儁急攻之夏走追至西鄂精山又破之【西鄂故城在今鄧州向城縣南精山在其南】復斬萬餘級賊遂解散明年春遣使者持節拜儁右車騎將軍振旅還京師以為光祿大夫増邑五千更封錢塘侯【錢塘今杭州縣也錢塘記云昔郡議曹華信義立此塘以防海水始開募有能致土石一斛與錢一千旬日之間来者雲集塘未成而譎不復取皆遂棄土石而去塘以之成也○劉攽曰注華信義立此塘案文義當作議】加位特進以母䘮去官起家復為作大匠轉少府太僕自黄巾賊後復有黑山黄龍白波左校郭大賢于氐根青牛角張白騎劉石左髭丈八平漢大計司隸掾哉【九州春秋大計作大洪掾哉作緣成】雷公浮雲飛燕白雀楊鳳于毒五鹿李大目白繞畦固□唒之徒【九州春秋唒作蝤音才由反】並起山谷間不可勝數其大聲者稱雷公騎白馬者為張白騎輕便者言飛燕多髭者號于氐根【左氏傳曰于思于思棄甲復来杜預注云于思多鬚之貎也】大眼者為大目如此稱號各有所因大者二三萬小者六七千賊帥常山人張燕輕勇趫㨗故軍中號曰飛燕善得士卒心乃與中山常山趙郡上黨河内諸山谷寇賊更相交通衆至百萬號曰黒山賊河北諸郡縣並被其害朝廷不能討燕乃遣使至京師奏書乞降遂拜燕平難中郎將使領河北諸山谷事歳得舉孝廉計吏燕後漸寇河内逼近京師於是出儁為河内太守將家兵擊却之其後諸賊多為袁紹所定事在紹傳復拜儁為光祿大夫轉屯騎尋拜城門校尉河南尹時董卓擅政以儁宿將外甚親納而心實忌之及闗東兵盛卓懼數請公卿㑹議徙都長安儁輙止之卓雖惡儁異已然貪其名重乃表遷太僕以為已副使者拜儁辭不肯受因曰國家西遷必孤天下之望以成山東之釁臣不見其可也使者詰曰召君受拜而君拒之不問徙事而君陳之其故何也儁曰副相國非臣所堪也遷都計非事所急也辭所不堪言所非急臣之宜也使者曰遷都之事不聞其計就有未露何所承受儁曰相國董卓具為臣説所以知耳使人不能屈由是止不為副卓後入闗留儁守洛陽而儁與山東諸將通謀為内應旣而懼為卓所襲乃棄官奔荆州卓以農楊懿為河南尹守洛陽儁聞復進兵還洛懿走儁以河南殘破無所資乃東屯中牟移書州郡請師討卓徐州刺史陶謙遣精兵三千餘州郡稍有所給謙乃上儁行車騎將軍董卓聞之使其將李傕郭汜等數萬人屯河南拒儁儁逆擊為傕氾所破儁自知不敵留闗下不敢復前及董卓被誅傕汜作亂儁時猶在中牟陶謙以儁名臣數有戰功可委以大事乃與諸豪傑共推儁為太師因移檄牧伯同討李傕等奉迎天子乃奏記於儁曰徐州刺史陶謙前揚州刺史周乾瑯邪相隂徳東海相劉馗【馗音巨眉反】彭城相汲廉北海相孔融沛相袁忠太山太守應劭汝南太守徐璆前九江太守服䖍博士鄭等敢言之行車騎將軍河南尹莫府【蔡質典職儀曰諸州刺史上郡并列卿府言敢言之○劉攽曰案刺史在郡上何緣有上郡之文蓋本言刺史并郡上列卿府云云】國家旣遭董卓重以李傕郭汜之禍幼主劫執忠良殘敝長安隔絶不知吉凶是以臨官尹人縉紳有識莫不憂懼以為自非明哲雄霸之士曷能剋濟禍亂自起兵已来于兹三年州郡轉相顧望未有奮擊之功而互爭私變更相疑惑謙等並共諮諏議消國難僉曰將軍君侯旣文且武應運而出凡百君子靡不顒顒故相率厲簡選精悍堪能深入直指咸陽多持資糧足支半歳謹同心腹委之元帥李傕用太尉周忠尚書賈詡策徵儁入朝軍吏皆憚入闗欲應陶謙等儁曰以君召臣義不俟駕【論語曰君命召不俟駕行矣俟待也】况天子詔乎且傕汜小豎樊稠庸兒無他逺畧又埶力相敵變難必作吾乘其間大事可濟遂辭謙議而就傕徵復為太僕謙等遂罷初平四年代周忠為太尉錄尚書事明年秋以日食免復行驃騎將軍事持節鎮闗東未發㑹李傕殺樊稠而郭汜又自疑與傕相攻長安中亂故儁止不出留拜大司農獻帝詔儁與太尉楊彪等十餘人譬郭汜令與李傕和汜不肯遂留質儁等儁素剛即日發病卒子皓亦有才行官至豫章太守
  論曰皇甫嵩朱儁並以上將之畧受脤倉卒之時【春秋左氏傳曰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祀有執膰戎有受脤脤宜社之肉也爾雅曰舉大事動大衆必先有事於社然後出謂之宜】及其功成師尅威聲滿天下值弱主蒙塵獷賊放命斯誠葉公投袂之㡬翟義鞠旅之日【新序曰楚白公勝旣殺令尹司馬欲立王子閭為王王子閭不肯劫之以刄王子閭曰吾聞辭天下者非輕其利以眀其徳也不為諸侯者非惡其位以潔其行也今子告我以利威我以兵吾不為也白公强之不可遂殺之葉公子髙率楚衆以誅白公而反恵王於國投奮也言其怒也左氏傳曰楚子聞之投袂而起翟義方進之子舉兵將誅王莽事見前書詩曰陳師鞠旅鄭注云鞠告也】故梁衍獻規山東連盟而舎格天之大業蹈匹夫之小諒卒狼狽虎口為智士笑【山東連盟謂上云羣師及袁氏也書稱伊尹格于皇天論語曰豈若匹夫匹婦之為諒也荘子曰孔子見盜跖退曰吾㡬不免虎口】豈天之長斯亂也何智勇之不終甚乎前史著平原華嶠稱其父光祿大夫表【華嶠譜序曰表字偉容歆之子也年二十餘為散騎常侍】每言其祖魏太尉歆【魏志曰歆字子魚】稱時人説皇甫嵩之不伐汝豫之戰歸功朱儁張角之㨗本之於盧植収名歛䇿而已不有焉【歛䇿不論其功】盖功名者世之所甚重也誠能不爭天下之所甚重則怨禍不深矣如皇甫公之赴履危亂而能終以歸全者其致不亦貴乎故顔子願不伐善為先斯亦行身之要與
  贊曰黄妖衝發嵩乃奮孰是振旅不居不伐【老子曰功成而不居】儁㨗陳潁亦弭於越【謂平許昭也於語辭猶云句吴之類矣】言肅王命並遘屯蹷【蹷猶躓也】







  後漢書卷一百一
  後漢書卷一百一考證
  朱儁傳更封錢塘侯注錢塘記云昔郡議曹華信義立此塘○何焯曰錢唐自秦有此名以唐為塘乃俗字耳注家誤信水經注故引此
  史臣贊亦弭於越注謂平許昭也○何焯曰斬梁龍非平許昭注誤平許昭乃臧旻事在其子洪傳









  後漢書卷一百一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一百二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董卓列傳第六十二
  董卓傳
  董卓字仲穎【卓别傳曰卓父君雅爲穎川輪氏尉生卓及弟旻故卓字仲穎旻字叔穎○劉攽曰案注言卓與弟旻生潁川明當作潁】隴西臨洮人也性麤猛有謀少嘗遊羌中盡與豪帥相結後歸耕於野諸豪帥有來從之者卓爲殺耕牛與共宴樂豪帥感其意歸相斂得雜畜千餘頭以遺之由是以健俠知名爲州兵馬掾常徼守塞下【說文曰徼巡也前書曰中尉巡徼京師音義曰所謂遊徼備盗賊】卓膂力過人雙帶兩鞬左右馳射【方言曰所以藏箭謂之服藏弓謂之鞬左氏傳云右屬櫜鞬】爲羌胡所畏桓帝末以六郡良家子爲羽林郎從中郎將張奐爲軍司馬共擊漢陽叛羌破之拜郎中賜縑九千匹卓曰爲者則已有者則士【爲功者雖已共有者乃士】乃悉分與吏兵無所留稍遷西域戊巳校尉坐事免後爲幷州刺史河東太守中平元年拜東中郎將持節代盧植擊張角於下曲陽軍敗抵罪其冬北地先零羌及枹罕河關羣盜反叛遂共立湟中義從胡北宫伯玉李文侯爲將軍殺䕶羌校尉泠徵伯玉等乃劫致金城人邊章韓遂【獻帝春秋曰梁州義從宋建王國等反詐金城郡降求見凉州大人故新安令邊允從事韓約約不見太守陳懿勸之使王國等便劫質約等數十人金城亂懿出國等扶以到䕶羌營殺之而釋約允等隴西以愛憎露布冠約允名以爲賊州購約允各千户侯約允被購約改爲遂允改爲章○劉攽曰注陳懿勸之使王國案此王字當作徃字陳懿勸約使徃也】使專任軍政共殺金城太守陳懿攻燒州郡明年春將數萬騎入寇三輔侵逼園陵託誅宦官爲名詔以卓爲中郎將副左車騎將軍皇甫嵩征之嵩以無功免歸而邊章韓遂等大盛朝廷復以司空張溫爲車騎將軍假節執金吾袁滂爲副【袁宏漢紀曰滂字公熙純素寡欲終不言人短當權寵之盛或以同異致禍滂獨中立於朝故愛憎不及焉】拜卓破虜將軍與盪寇將軍周愼竝統於溫幷諸郡兵歩騎合十餘萬屯美陽【美陽故城在今雍州武功縣北】以衞園陵章遂亦進兵美陽溫卓與戰輒不利十一月夜有流星如火光長十餘丈照章遂營中驢馬盡鳴賊以爲不祥欲歸金城卓聞之喜明日乃與右扶風鮑鴻等幷兵俱攻大破之斬首數千級章遂敗走榆中【榆中縣屬金城郡故城在今蘭州金城縣中】溫乃遣周愼將三萬人追討之溫參軍事孫堅【堅字文臺吳郡富春人即孫權之父也見吳志】說愼曰賊城中無穀當外轉糧食堅願得萬人斷其運道將軍以大兵繼後賊必困乏而不敢戰若走入羌中幷力討之則涼州可定也愼不從引軍圍榆中城而章遂分屯葵園狹反斷愼運道愼懼乃棄車重而退溫時亦使卓將兵三萬討先零羌卓於望垣北【望垣縣屬天水郡】爲羌胡所圍糧食之絶進退逼急乃於所度水中僞立以爲捕魚而潜從下過軍【續漢書字作堰其字義則同但異體耳】比賊追之決水已深不得度時衆軍敗退唯卓全師而還屯於扶風封斄鄉侯邑千户【斄縣故城在今雍州武功縣字或作邰音台】三年春遣使者持節就長安拜張溫爲太尉三公在外始之於溫其冬徵溫還京師韓遂乃殺邊章及伯玉文侯擁兵十餘萬進圍隴西太守李相如反與遂連和共殺涼州刺史耿鄙而鄙司馬扶風馬騰【典畧曰騰字夀成扶風茂陵人馬援後也長八尺餘身體洪大面鼻雄異而性賢厚人多敬之】亦擁兵反叛又漢陽王國自號合衆將軍皆與韓遂合共推王國爲主悉令領其衆寇掠三輔五年圍陳倉乃拜卓前將軍與左將軍皇甫嵩擊破之韓遂等復共廢王國而劫故信都令漢陽閻忠【英雄記曰王國等起兵劫忠爲主統三十六郡號車騎將軍】使督統諸部忠恥爲衆所脅感恚病死遂等稍爭權利更相殺害其諸部曲竝各分乖六年徵卓爲少府不肯就上書言所將湟中義從及秦胡兵皆詣臣曰牢直不畢廩賜斷絶【前書音義曰牢廩食也古者名廩爲牢】妻子飢凍牽挽臣車使不得行羌胡敝腸狗態【言羌胡心腸敝惡情態如狗也續漢書敝作憋方言云憋惡也郭璞曰憋怤急性也憋音芳别反怤音芳于反】臣不能禁止輒將順安慰增異復上【如其更增異志當復聞上】朝廷不能制頗以爲慮及靈帝寢疾璽書拜卓爲幷州牧令以兵屬皇甫嵩卓復上書言曰臣既無老謀又無壯士天恩誤加掌戎十年士卒大小相狎彌久戀臣畜養之恩爲臣奮一旦之命乞將之北州効力邊垂於是駐兵河東以觀時變及帝崩大將軍何進司隸校尉袁紹謀誅閹宦而太后不許乃私呼卓將兵入朝以脅太后卓得召卽時就道竝上書【竝猶兼也】曰中常侍張讓等竊倖承寵濁亂海内臣聞揚湯止沸莫若去薪【前漢枚乘上書曰欲湯之滄一人吹之百人揚之無益也不如絶薪止火而已滄音側亮反寒也】潰癕雖痛勝於内食昔趙鞅興晉陽之甲以逐君側之惡人【公羊傳曰晉趙鞅取晉陽之甲以逐荀寅與士吉射者曷爲君側之惡人也此逐君側之惡人曷爲以叛言之無君命也○劉攽曰注荀寅與士吉射者曷爲君側之惡人案公羊當更有荀寅士吉射五字下又更須有者也二字】今臣輒鳴鐘鼓如洛陽【鳴鐘鼔者聲其罪也論語曰小子鳴鼓而攻之典略載卓表曰張讓等慆慢天常擅操王命父子兄弟竝據州郡一書出門高獲千金下數百萬膏腴美田皆屬讓等使變氣上蒸妖賊蜂起】請收讓等以清姦穢卓未至而何進敗虎賁中郎將袁術乃燒南宫欲討宦官而中常侍叚珪等【山陽公載記叚字作殷】劫少帝及陳留王夜走小平津卓遠見火起引兵急進未明到城西聞少帝在北芒因徃奉迎帝見卓將兵卒至恐怖涕泣【典略曰帝望見卓涕泣羣公謂卓有詔却兵卓曰公諸人爲國大臣不能匡正王室至使國家播蕩何却兵之有遂俱入城】卓與言不能辭對與陳留王語遂及禍亂之事卓以王為賢且為董太后所養卓自以與太后同族有廢立意初卓之入也歩騎不過三千自嫌兵少恐不為逺近所服率四五日輒夜潛出軍近營明旦乃大陳旌鼓而還以為西兵復至洛中無知者尋而何進及弟苗先所領部曲皆歸於卓卓又使吕布殺執金吾丁原而幷其衆【英雄記曰原字建陽為人麄畧有勇善射受使不辭有警急追寇虜輒在前】卓兵士大盛乃諷朝廷策免司空劉而自代之【魏志曰以久不雨策免漢官儀曰字子高安衆人】因集議廢立百僚大會卓乃奮首而言曰大者天地其次君臣所以為政皇帝闇弱不可以奉宗廟為天下主今欲依伊尹霍光故事更立陳留王如何公卿以下莫敢對卓又抗言【抗高也】曰昔霍光定策延年案劒有敢沮大議皆以軍法從之坐者震動【前書昭帝崩霍光迎立昌邑王賀即位二十七日行淫亂光召丞相已下會議莫敢發言田延年前離席案劒曰羣臣有後應者請斬之】尚書盧植獨曰昔太甲旣立不明【太甲湯孫太丁子也尚書曰太甲既立不明伊尹放諸桐宫也】昌邑罪過千餘故有廢立之事【昌邑王凡所徴發一千一百二十七事】今上富於春秋行無失徳非前事之比也卓大怒罷坐明日復集羣僚於崇徳前殿遂脅太后策廢少帝曰皇帝在喪無人子之心威儀不類人君今廢為農王乃立陳留王是為獻帝又議太后【靈帝何皇后】䠞迫永樂太后【孝仁董皇后靈帝之母】至令憂死逆婦姑之禮無孝順之節【左傳曰婦養姑者也虧姑以成婦逆莫大焉】遷於永安宫遂以弑崩卓遷太尉領前軍事加節傳斧鉞虎賁更封郿侯【傳音直戀反郿今岐州縣】卓乃與司徒黄琬司空楊彪俱帶鈇鑕詣闕上書追理陳蕃竇武及諸黨人以從人望於是悉復蕃等爵位擢用子孫尋進卓為相國入朝不趨劒履上殿封母為池陽君置丞令【○劉攽曰案漢書内皆言令丞此不合倒之】是時洛中貴戚室第相望金帛財産家家殷積卓縱放兵士突其廬舍淫略婦女剽虜資物謂之搜牢【言牢固者皆捜索取之也一曰牢漉也二字皆從去聲今俗有此言】人情崩恐不保朝夕及何后葬開文陵【靈帝陵】卓悉取藏中珍物又姦亂公主妻略宫人虐刑濫罰睚眦必死羣僚内外莫能自固卓嘗遣軍至陽城時人會於社下悉令就斬之駕其車重載其婦女以頭繫車轅歌呼而還又壞五銖錢更鑄小錢悉取洛陽及長安銅人鍾虡飛亷銅馬之屬以充鑄焉【鍾虡以銅為之故賈山上書云懸石鑄鍾虡前書音義曰虡鹿頭龍身神獸也説文鍾鼓之跗以猛獸為飾也武帝置飛亷館音義云飛亷神禽身似鹿頭如爵有角蛇尾文如豹文明帝永平五年長安迎取飛亷及銅馬置上西門外名平樂館銅馬則東門京所作致於金馬門外者也張璠紀曰太史靈臺及永安候銅蘭楯卓亦取之】故貨賤物貴穀石數萬又錢無輪郭文章不便人用【魏志曰卓鑄小錢大五分無文章内外無輪郭不磨鑢】時人以為秦始皇見長人於臨洮乃鑄銅人【三輔舊事曰秦王立二十六年初定天下稱皇帝大人見臨洮身長五丈迹長六尺作銅人以厭之立在阿房殿前漢徙長樂宫中大夏殿前史記曰始皇鑄天下兵器為十二金人】卓臨洮人也而今毁之雖成毁不同凶暴相類焉卓素聞天下同疾閹宦誅殺忠良及其在事雖行無道而猶忍性矯情擢用羣士乃任吏部尚書漢陽周珌侍中汝南伍瓊【英雄記珌作毖字仲逺武威人瓊字徳瑜珌音祕】尚書鄭公業【公業名泰餘人皆書名范曄父名泰避其諱耳】長史何顒等以處士荀爽為司空其染黨錮者陳紀韓融之徒皆為列卿幽滯之士多所顯拔以尚書韓馥為冀州刺史【英雄記馥字文節潁川人】侍中劉岱為兗州刺史【吳志曰劉岱字公山東莱牟平人】陳留孔伷為豫州刺史【英雄記伷字公緒九州春秋伷為冑】潁川張咨為南陽太守【獻帝春秋咨作資後為孫堅所殺】卓所親愛並不處顯職但将校而已初平元年馥等到官與袁紹之徒十餘人各興義兵同盟討卓而伍瓊周珌隂為内主初靈帝末黄巾餘黨郭太等復起西河白波谷轉寇太原遂破河東百姓流轉三輔號為白波賊衆十餘萬卓遣中郎将牛輔擊之不能却及聞東方兵起懼乃鴆殺農王欲徙都長安會公卿議太尉黄琬司徒楊彪廷爭不能得而伍瓊周珌又固諫之卓因大怒曰卓初入朝二子勸用善士故相從而諸君到官舉兵相圖此二君賣卓卓何用相負遂斬瓊珌而彪琬恐懼詣卓謝曰小人戀舊非欲沮國事也請以不及為罪【○劉攽曰案文當云請不以及罪多為字又倒以字】卓既殺瓊珌旋亦悔之故表彪琬為光禄大夫於是遷天子西都初長安遭赤眉之亂宫室營寺焚滅無餘是時唯有高廟京兆府舎遂便時幸焉【便時謂時日吉便】後移未央宫於是盡徙洛陽人數百萬口於長安歩騎驅蹙更相蹈藉飢餓寇掠積尸盈路卓自屯留畢圭苑中悉燒宫廟官府居家二百里内無復孑遺【○劉攽曰官府居家案文少一人字】又使呂布發諸帝陵及公卿已下冢墓收其珍寶時長沙太守孫堅亦率豫州諸郡兵討卓卓先遣将徐榮李蒙四出虜掠榮遇堅於梁【故城在今汝州梁縣西南也】與戰破堅生禽潁川太守李旻亨之卓所得義兵士卒皆以布纒裹倒立於地熱膏灌殺之時河内太守王匡【英雄記曰匡字公節泰山人輕財好施以任俠聞】屯兵河陽津以圖卓卓遣疑兵挑戰而潛使銳卒從小平津過津北破之死者略盡明年孫堅收合散卒進屯梁縣之陽人【梁縣屬河南郡今汝州縣也陽人聚故城在梁縣西】卓遣胡軫呂布攻之布與軫不相能軍中自驚恐士卒散亂【九州春秋曰卓以東郡太守胡軫為大督吕布為騎督軫性急豫宣言今此行也要當斬一青綬乃整齊耳布等惡之宣言相警云賊至軍衆大亂奔走】堅追擊之軫布敗走卓遣将李傕詣堅求和堅拒絶不受進軍大谷距洛九十里【大谷口在故嵩陽西北八十五里北出對洛陽故城張衡東京賦云盟津達其後大谷通其前是也距至也】卓自出與堅戰於諸陵墓間卓敗走却屯澠池聚兵於陜堅進洛陽宣陽城門【洛陽記洛陽城南面有四門從東第三門○劉攽曰注從東第三門案文少名宣陽三字】更擊呂布布復破走堅乃埽除宗廟平塞諸陵分兵出函谷關至新安澠池間以卓後卓謂長史劉艾曰關東諸數敗矣無能為也唯孫堅小戇【説文曰戇愚也音都降反】諸軍宜愼之乃使東中郎董越屯澠池中郎叚煨屯華隂【典畧曰煨在華隂特脩農事天子東遷煨迎賫饋周急魏志曰武威人也煨音一回反】中郎牛輔屯安邑其餘中郎校尉布在諸縣以禦山東卓諷朝廷使光禄勲宣璠【璠音煩又音甫袁反】持節拜卓為太師位在諸侯王上乃引還長安百官迎路拜揖卓遂僭擬車服乗金華青葢畫兩轓時人號竿摩車言其服飾近天子也【金華以金為華飾車也者蓋弓頭為形也轓音甫袁反廣雅云車箱也畫為文彩續漢志云轓長六尺下屈廣八寸又云皇太子青葢金華蚤畫轓竿摩謂相逼近也今俗以事干人者謂之相竿摩】以弟旻為左軍封鄠侯兄子璜為侍中中軍校尉皆典兵事於是宗族内外竝居列位其子孫雖在髫齓男皆封侯女為邑君數與百官置酒宴會淫樂縱恣乃結壘於長安城東以自居又築塢於郿高厚七丈號曰萬歲塢【今案塢舊基高一丈周廽一里一百歩】積穀為三十年儲自云事成雄據天下不成守此足以畢老常至郿行塢公卿已下祖道於横門外【横音光】卓施帳幔飲設誘降北地反者數百人於坐中殺之先斷其舌次斬手足次鑿其眼目以鑊煑之未及得死偃轉柸案間會者戰慄亡失匕箸而卓飲食自若諸将有言語蹉跌便戮於前又稍誅關中舊族䧟以叛逆時太史望氣言當有大臣戮死者卓乃使人誣衛尉張溫與袁術交通遂笞溫於市殺之以塞天變前溫出屯羙陽令卓與邊章等戰無功溫召又不時應命旣到而辭對不遜時孫堅為溫參軍勸溫陳兵斬之溫曰卓有威名方倚以西行堅曰明公親帥王師威振天下何恃於卓而頼之乎堅聞古之名将仗鉞臨衆未有不斷斬以示威武者也故穰苴斬荘賈【史記齊景公時晉伐阿鄄而燕侵河上以司馬穰苴為将軍使寵臣荘賈監軍賈期後至穰苴斬以狥三軍鄄音絹】魏絳戮楊干【魏絳晉大夫楊干晉公弟㑹諸侯於曲梁楊干亂行魏絳戮其僕事在左傳】今若縱之自虧威重後悔何及溫不能從而卓猶懷忌恨故及於難溫子伯愼【漢官儀曰溫穰人】少有名譽累登公卿亦隂與司徒王允共謀誅卓事未及發而見越騎校尉汝南伍孚【謝承書曰孚字徳瑜汝南吳房人質性剛毅勇壮好義力能兼人】忿卓凶毒志手刃之乃朝服懷佩刀以見卓孚語畢辭去卓起送至閣以手撫其背孚因出刀刺之不中卓自奮得免急呼左右執殺孚而大詬【詬罵也音許豆反】曰虜欲反耶孚大言曰恨不得磔裂姦賊於都市【磔車裂之也音丁格反獻帝春秋磔作車】以謝天地言未畢而斃時王允與呂布及僕射士孫瑞謀誅卓【三輔决録曰瑞字君榮扶風人博逹無不通天子都許追論瑞功封子萌車亭侯萌字文始有才學與王粲善粲作詩贈萌】有人書呂字於布上負而行於市歌曰布乎有告卓者卓不悟【英雄記曰有道士書布為呂字持以示卓卓不知其為呂布也】三年四月帝疾新愈大會未央殿卓朝服升車既而馬驚墮泥還入更衣其少妻止之卓不從遂行乃陳兵夾道自壘及宫左歩右騎屯衛周帀令呂布等扞衛前後王允乃與士孫瑞密表其事使瑞自書詔以授布令騎都尉李肅【獻帝紀曰肅呂布同郡人也】與布同心勇士十餘人偽著衛士服於北掖門内以待卓卓将至馬驚不行怪懼欲還呂布勸令進遂入門肅以㦸刺之甲不入傷臂墮車顧大呼曰呂布何在布曰有詔討賊臣卓大罵曰庸狗敢如是邪布應聲持矛刺卓趣兵斬之【趣音促九州春秋曰布素使秦誼陳衛李黒等偽作宫門衛士持長㦸俠义卓車或义其馬卓驚呼布布素施鎧於衣中持矛即應聲刺卓墜於車】主簿田儀【九州春秋儀字作景】及卓蒼頭前赴其尸布又殺之馳齎赦書以令宫陛内外士卒皆稱萬歲百姓歌舞於道長安中士女賣其珠玉衣装市酒肉相慶者塡滿街肆使皇甫嵩攻卓弟旻於郿塢殺其母妻男女盡滅其族【英雄記曰卓母年九十走至塢門曰乞脫我死即時斬首】乃尸卓於市天時始熱卓素充肥脂流於地守尸吏然火置卓臍中光明達曙如是積日諸袁門生又聚董氏之尸焚灰之於路塢中珍藏有金二三萬斤銀八九萬斤錦綺繢縠紈素竒玩積如丘山初卓以牛輔子壻素所親信使以兵屯陜輔分遣其校尉李傕郭汜張濟【英雄記傕北地人劉艾獻帝紀曰傕字稚然汜張掖人】歩騎數萬擊破河南尹朱儁於中牟因掠陳留潁川諸縣殺略男女所過無復遺類呂布乃使李肅以詔命至陜討輔等輔等逆與肅戰肅敗走農布誅殺之其後牛輔營中無故大驚輔懼乃齎金寶踰城走左右利其貨斬輔送首長安【獻帝紀曰輔帳下支胡赤兒等素待之過急盡以家寶與之自帶二十餘餅金大白珠瓔胡謂輔曰城北已有馬可去也以繩繫輔腰踰城懸下之未及地丈許放之輔傷腰不能行諸胡共取其金幷珠斬首詣長安】傕汜等以王允呂布殺董卓故忿怒幷州人幷州人其在軍者男女數百人皆誅殺之牛輔既敗衆無所依欲各散去傕等恐乃先遣使詣長安求乞赦免王允以為一歲不可再赦不許之傕等益懷憂懼不知所為武威人賈詡時在傕軍説之【魏志曰卓之入洛陽詡以太尉掾為平津尉遷討虜校尉牛輔屯陜詡在輔軍輔旣死故詡在傕軍】曰聞長安中議欲盡誅涼州人諸君若棄軍單行則一亭長能束君矣不如相率而西以攻長安為董公報仇事濟奉國家以正天下若其不合走未後也傕等然之各相謂曰京師不赦我我當以死決之若攻長安尅則得天下矣不尅則鈔三輔婦女財物西歸鄉里尚可延命衆以為然於是共結盟率軍數千晨夜西行王允聞之乃遣卓故胡軫徐榮擊之於新豐【九州春秋曰胡文才整脩皆涼州人王允素所不善也及李傕之叛乃召文才整脩使東曉喻之不假借以溫顏謂曰關東鼠子欲何為乎卿徃曉之於是二人往實召兵而還】榮戰死軫以衆降傕隨收兵比至長安已十餘萬與卓故部曲樊稠李蒙等合【袁宏記曰蒙為傕所殺】圍長安城城峻不可攻守之八日呂布軍有叟兵内反【叟兵即蜀兵也漢代謂蜀為叟】引傕衆得入城潰放兵虜掠死者萬餘人殺衛尉种拂等呂布戰敗出奔王允奉天子保宣平城門樓上【三輔黄圖曰長安城東面北頭門號宣平門】於是大赦天下李傕郭汜樊稠等皆為軍【袁山松書曰允謂傕等曰臣無作威作福軍乃放縱欲何為乎傕等不應自拜署傕為武軍汜為烈軍樊稠等皆為中郎也】遂圍門樓共表請司徒王允出問太師何罪允窮蹙乃下後數日見殺傕等葬董卓於郿幷收董氏所焚尸之灰合斂一棺而葬之葬日大風雨霆震卓墓流水入藏漂其棺木【獻帝起居注曰冢户開大風暴雨水土流入杼出之棺向入輒復風雨水溢郭户如此者三四冢中水半所稠等共下棺又風雨益暴甚遂閉户户閉大風復破其冢】傕又遷車騎軍開府領司隸校尉假節汜後軍稠右軍張濟為鎭東軍竝封列侯傕汜稠共秉朝政濟出屯農以賈詡為左馮翊欲侯之詡曰此救命之計何功之有固辭乃止更以為尚書典選明年夏大雨晝夜二十餘日漂没人庶又風如冬時帝使御史裴茂訊詔獄原繫者二百餘人其中有為傕所枉繫者傕恐茂赦之乃表奏茂擅出囚徒疑有姦故請收之詔曰災異屢降隂雨為害使者銜命宣布恩澤原解輕微庶合天心欲釋寃結而復罪之乎一切勿問初卓之入關要韓遂馬騰共謀山東【獻帝傳曰騰父平扶風人為天水蘭干尉失官遂留隴西與羌雜居家貧無妻遂娶羌女生騰】遂騰見天下方亂亦欲倚卓起兵興平元年馬騰從隴右來朝進屯㶚橋時騰私有求於傕不獲而怒遂與侍中馬宇右中郎劉範【焉之子】前涼州刺史种邵中郎杜禀【獻帝紀曰禀與賈詡有隙脅扶風吏人為騰守槐里欲共攻傕傕令樊稠及兄子利數萬人攻圍槐里夜梯城城陷斬禀梟首】合兵攻傕連日不決韓遂聞之乃率衆来欲和cq=73騰傕旣而復與騰合傕使兄子利共郭汜樊稠與騰等戰於長平觀下【前書音義曰長平坂名也在池陽南有長平觀去長安五十里】遂騰敗斬首萬餘級种邵劉範等皆死遂騰走還涼州稠等又追之韓遂使人語稠曰天下反覆未可知相與州里今雖小違要當大同欲共一言乃騈馬交臂相加【騈並也】笑語良久軍還利告傕曰樊韓騈馬笑語不知其辭而意愛甚密於是傕稠始相猜疑猶加稠及郭汜開府與三公合爲六府皆參選舉【獻帝起居注曰傕等各欲用其所舉若一違之便忿憤恚怒主者患之乃以次第用其所舉先從㴶起汜次之稠次之三公所舉終不見用】時長安中盜賊不禁白日虜掠傕汜稠乃參分城内各備其界猶不能制而其子弟縱横侵暴百姓是時穀一斛五十萬豆麥二十萬人相食啖【啖音徒敢反】白骨委積臭穢滿路帝使侍御史侯汶【音聞】出太倉米豆為飢人作糜經日而死者無限帝疑賦䘏有虛【賦布也䘏憂也】乃親於御前自加臨檢旣知不實使侍中劉艾出讓有司於是尚書令以下皆詣省閣【○劉攽曰案文閣當作閤閤門也】謝奏收侯汶考實詔曰未忍致汶于理可杖五十自是後多得全濟明年春傕因會刺殺樊稠於坐【獻帝紀曰傕見稠果勇而得衆心疾害之醉酒潛使外生騎都尉胡封於坐中拉殺稠】由是諸各相疑異傕汜遂復理兵相攻【袁宏紀曰李傕數設酒請汜或留汜止宿汜妻懼與傕婢妾私而奪己愛思有以離間之會傕送饋汜妻乃以䜴為藥汜食妻曰食從外来儻或有故遂摘藥示之曰一栖不兩雄我固疑将軍之信李公也他日傕請汜大醉汜疑傕藥之絞糞汁飲之乃解於是遂相猜疑也】安西将軍楊定者故卓部曲将也懼傕忍害乃與汜合謀迎天子幸其營傕知其計即使兄子暹【音纎】數千人圍宮以車三乗迎天子皇后太尉楊彪謂暹曰古今帝王無在人臣家者諸君舉事當上順天心奈何如是暹曰将軍計決矣帝於是遂幸傕營彪等皆徒從亂兵入殿掠宫人什物傕又徙御府金帛乗輿器服而放火燒宫殿官府居人悉盡帝使楊彪與司空張喜等十餘人和傕汜汜不從遂質留公卿彪謂汜曰軍達人間事奈何君臣分爭一人刧天子一人質公卿此可行邪汜怒欲手刃彪彪曰卿尚不奉國家吾豈求生邪左右多諫汜乃止遂引兵攻傕矢及帝前【獻帝紀曰汜與傕張苞張龍謀誅傕汜兵夜攻傕門開門内汜兵苞等燒屋火不然汜兵弓弩並發矢及天子樓帷簾中】又貫傕耳傕楊奉夲白波賊帥乃兵救傕於是汜衆乃退是日傕復移帝幸其北塢唯皇后宋貴人俱傕使校尉監門隔絶内外【獻帝紀曰傕令門設反關校尉守察盛夏炎暑不能得冷水飢渇流離上以前移宫人及侍臣不得以穀米自隨入門有禁防不得出市困乏使就傕索粳米五斛牛骨五具欲為食賜宫人左右傕不與米取久牛肉牛骨給皆已臭蟲不可啖食】尋復欲徙帝於池陽黄白城【池陽縣故城在今涇陽縣西北】君臣惶懼司徒趙溫深解譬之乃止詔遣謁者僕射皇甫酈和傕汜酈先譬汜汜即從命又詣傕傕不聽曰郭多盜馬虜耳何敢欲與我同邪必誅之君觀我方略士衆足辦郭多不多又劫質公卿所為如是而君茍欲左右之邪【左右助也音佐又】汜一名多酈曰今汜質公卿而将軍脅主誰輕重乎傕怒呵遣酈因令虎賁王昌追殺之昌偽不及酈得以免傕乃自為大司馬【獻帝起居注曰傕性喜鬼怪左道之術常有道人及女巫歌謳擊鼔下神祭六丁符劾厭勝之具無所不為又於朝廷省門外為董卓作神坐數以牛羊祠之天子使左中郎李國持節拜傕為大司馬在三公之右傕自以為得鬼神之助乃厚賜諸巫】與郭汜相攻連月死者以萬數張濟自陜來和解二人仍欲遷帝權幸農帝亦思舊京因遣使敦請傕求東歸十反乃許【袁宏紀曰濟從太官令孫篤校尉張式宣諭十反】車駕即日發邁【獻帝起居注曰初天子出到宣平門當度橋氾兵數百人遮橋曰是天子非車不得前傕兵數百人皆持大㦸在乗輿車前侍中劉艾大呼云是天子也使侍中楊琦高舉車帷帝言諸兵汝却何敢廹近至尊邪汜等兵乃却既度橋士衆咸稱萬歲】李傕出屯曹陽以張濟為驃騎将軍復還屯陜遷郭汜車騎軍楊定後軍楊奉興義将軍又以故牛輔部曲董承為安集軍【蜀志曰承獻帝舅也裴松之注曰承靈帝母太后之姪】汜等並侍送乘輿汜遂復欲脅帝幸郿定奉承不聽汜恐變生乃棄軍還就李傕車駕進至華隂【帝王紀曰帝以尚書郎郭溥喻汜汜以屯部未定乞須留之溥因罵汜曰卿眞庸人賤夫為國上将今天子有命何須留之吾不忍見卿所行請先殺我以章卿惡汜得溥言切意乃少喻】寧輯軍段煨乃具服御及公卿以下資儲請帝幸其營初楊定與煨有隙遂誣煨欲反乃攻其營十餘日不下【袁宏紀曰煨與楊定有隙煨迎乘輿不敢下馬揖馬上侍中种輯素與定親乃言曰段煨欲反上曰煨屬來迎何謂反對曰迎不至界拜不下馬其色變必有異心大尉楊彪等曰煨不反臣等敢以死保車駕可幸其營董承楊定言曰郭汜今且七百騎來入煨營天子信之遂露次於道南奉承定等功也】而煨猶奉給御膳禀贍百官終無二意李傕郭汜旣悔令天子東乃來救段煨因欲劫帝而西楊定為汜所遮亡奔荆州而張濟與楊奉董承不相平乃反合催汜共追乗輿大戰於農東澗承奉軍敗百官士卒死者不可勝數皆棄其婦女輜重御物符策典籍略無所遺【獻帝紀曰掠婦女衣被遲違不待解即斫刺之有美髪者斷取凍死及嬰兒隨流而浮者塞水】射聲校尉沮儁被創墜馬李傕謂左右曰尚可活不儁罵之曰汝等凶逆逼迫天子亂臣賊子未有如汝者傕使殺之【袁山松書曰儁年二十五其督戰訾寳負其屍而瘞之】天子遂露次曹陽承奉乃譎傕等與連和而密遣間使至河東招故白波帥李樂韓暹胡才及南匈奴右賢王去卑竝率其衆數千騎來與承奉共擊傕等大破之斬首數千級乗輿乃得進董承李樂擁衛左右胡才楊奉韓暹去卑為後距傕等復來戰奉等大敗死者甚於東澗自東澗兵相連綴四十里中方得至陜乃結營自守時殘破之餘虎賁羽林不滿百人皆有離心承奉等夜乃潛議過河【袁宏紀曰傕汜繞營呌呼吏士失色各有分散意李樂懼欲令車駕御船過砥柱出盟津楊彪曰臣農人也自此以東有三十六灘非萬乗所當登宗正劉艾亦曰臣前為陜令知其危險舊故河師猶時有傾危况今無師太尉所慮是也】使李樂先度具舟船舉火為應帝歩出營臨河欲濟岸高十餘丈乃以絹縋而下【縋音直類反】餘人或匍匐岸側或從上自投死亡傷殘不復相知爭赴舡者不可禁制董承以戈擊披之斷手指於舟中者可掬同濟唯皇后宋貴人【宋貴人名都常山太守之女也見獻帝起居注】楊彪董承及后父執金吾伏完等數十人其宫女皆為傕兵所掠奪凍溺死者甚衆既到太陽止於人家【太陽縣屬河東郡前書音義曰在太河之陽也即今陜州河北縣是也十三州記曰傅巖在其界今住穴尚存】然後幸李樂營百官飢餓河内太守張楊【魏志曰楊字稚叔雲中人】使數千人負米貢餉帝乃御牛車因都安邑河東太守王邑奉獻綿帛悉賦公卿以下封邑為列侯【邑字文都北地涇陽人鎭北將軍見同歳名】拜胡才征東軍張楊為安國将軍皆假節開府其壘壁羣豎競求拜職刻印不給至乃以錐畫之或齎酒肉就天子燕飲【魏志曰乘輿時居棘籬中門户無關閉天子與羣臣㑹兵士伏籬上觀互相鎭壓以為笑諸将或遣婢詣省問或齎酒送天子侍中不通喧呼罵詈也○劉攽曰注遣婢詣省問或案問當作閤】又遣太僕韓融至農與傕汜等連和傕乃放遣公卿百官頗歸宮人婦女及乗輿器服初帝入關三輔户口尚數十萬自傕汜相攻天子東歸後長安城空四十餘日強者四散羸者相食二三年間關中無復人跡建安元年春諸将爭權韓暹遂攻董承承奔張楊楊乃使承先繕修洛宫七月帝還至洛陽幸陽安殿張楊以為己功故因以楊名殿【獻帝起居注曰舊時宫殿悉壞倉卒之際拾摭故瓦材木工匠無法度之制所作並無足觀也】乃謂諸曰天子當與天下共之朝廷自有公卿大臣楊當出扞外難何事京師遂還野王楊奉亦出屯梁乃以張楊為大司馬楊奉為車騎軍韓暹為大軍領司隸校尉皆假節鉞暹與董承並留宿衛暹矜功恣睢【恣睢自任用之貎睢音火季反】干亂政事董承患之潛召兗州牧曹操操乃詣闕貢獻稟公卿以下因奏韓暹張楊之罪暹懼誅單騎奔楊奉帝以暹楊有翼車駕之功詔一切勿問於是封衛軍董承輔國軍伏完等十餘人為列侯贈沮儁為農太守【袁宏紀曰誅議郎侯祈尚書馮碩侍中壺崇討有罪也封衛軍董承輔國軍伏完侍中丁冲种輯尚書僕射鍾繇尚書郭溥御史中丞董芬彭城相劉艾馮翊韓斌東郡太守楊衆議郎羅邵伏徳趙蕤為列侯賞有功也贈射聲校尉沮儁為農太守旌死節也】曹操以洛陽殘荒遂移帝幸許楊奉韓暹欲要遮車駕不及曹操擊之【獻帝春秋曰車駕出洛陽自轘轅而東楊奉韓暹引軍追之輕騎既至操設伏兵要于陽城山狹中大敗之】奉暹奔袁術遂縱暴徐間明年左軍劉備誘奉斬之暹懼走還幷州道為人所殺【九州春秋曰暹失奉孤特與千餘騎欲歸幷州為張宣所殺】胡才李樂留河東才為怨家所害樂自病死張濟飢餓出至南陽攻穰戰死郭汜為其将伍習所殺三年使謁者僕射裴茂詔關中諸将段煨等討李傕夷三族【典略曰傕頭至有詔高縣之】以段煨為安南軍封閺鄉侯【閺鄉今號州縣也説文閺今作閿流俗誤也】四年張楊為楊醜所殺【魏志曰楊素與呂布善曹公之圍布楊欲救之不能乃出兵東市遥為之埶其楊醜殺楊以應曹公】以董承為車騎軍開府自都許之後權歸曹氏天子總已百官備員而已帝忌操專偪乃密詔董承使結天下義士共誅之承遂與劉備同謀未發會備出征承更與偏將軍王子服長水校尉种輯議郎吳碩結謀事泄承服輯碩皆為操所誅韓遂與馬騰自還涼州更相戰爭乃下隴據關中操方事河北慮其乗間為亂七年乃拜騰征南将軍遂征西将軍並開府後徴段煨為大鴻臚病卒復徴馬騰為衛尉封槐里侯騰乃應召而留子超領其部曲十六年超與韓遂舉關中背曹操操擊破之遂超敗走騰坐夷三族超攻殺涼州刺史韋康【太僕瑞之子也弟誕魏光禄大夫】復據隴右十九年天水人楊阜破超【魏志曰阜字義山天水冀人也韋康以為别駕馬超率萬餘人攻冀城阜率國士大夫及宗族子弟勝兵者千餘人使弟岳於城上作偃月營與超接戰自正月至八月拒守而救兵不至超入拘岳於冀殺刺史太守阜内有報超之志而未得其便外兄姜叙屯歴城阜少長詣叙家見叙母説前在冀中時事歔欷悲甚叙曰何為耳阜曰守城不能完君亡不能死亦何面目以視息天下時叙母慨然勑從阜計超聞阜等兵起自出襲歴城得叙母罵之曰若背父之逆子弑君之桀賊天地豈久容敢以面目視人乎超怒殺之阜與戰身被五創宗族昆弟死者七人超遂南奔張魯○劉攽曰注阜少長詣叙家又云得叙母罵之曰案此言阜自少長於叙家後人不曉妄加一詣字下文少叙母二字】超奔漢中降劉備【蜀志曰超字孟起既奔漢中聞備圍劉璋於成都宻書請降備遣迎超兵徑到城下城中震怖璋即稽首】韓遂走金城羌中為其帳下所殺初隴西人宗建在枹罕自稱河首平漢王【建以居河上流故稱河首也】署置百官三十許年曹操因遣夏侯淵擊建斬之涼州悉平【魏志曰淵字妙才沛國人也爲征西䕶軍魏太祖使帥諸討建㧞之】
  論曰董卓初以虓闞為情【詩大雅曰闞如虓虎毛傳曰虎怒之貎也】因遭崩剝之埶【剝猶亂也左傳曰天實剝亂】故得蹈藉彞倫毁裂畿服【彞常也倫理也書云我不知其彞倫攸叙左傳曰裂冠毁冕畿謂王畿也服九服也】夫以刳肝斮趾之性【刳剖也斮斬也紂刳剔孕婦剖比干之心斮朝渉之脛】則羣生不足以厭其快然猶折意縉紳遲疑陵奪【折屈也謂忍性屈情擢用鄭泰蔡邕何顒荀爽等】尚有盜竊之道焉【荘子曰跖之徒問於跖曰盜亦有道乎跖曰何適無有邪夫妄意室中之藏聖也入先勇也出後義也知可否智也分均仁也五者不備而能成大盜者天下未之有也】及殘寇乗之倒山傾海【殘寇謂傕汜等】崑岡之火自兹而焚【書曰火炎崑岡玉石俱焚】版蕩之篇於焉而極【詩大雅曰上帝版版下人卒癉毛萇注云版反也痺病也言厲王為政反先王之道下人盡病也又蕩之什曰蕩蕩上帝下人之辟疾威上帝其命多辟鄭注云蕩蕩法度廢壞之貎】嗚呼人之生也難矣【左傳曰人生實難其有不獲死乎】天地之不仁甚矣【老子曰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
  贊曰百六有會【前書音義曰四千五百歲為一元一元之中有九戹陽戹五隂戹四陽為旱隂為水初入元百六歲有陽戹故曰百六之會】過剥成災【易曰大過棟撓夲末弱也剥不利有攸徃小人長也】董卓滔天干逆三才【滔漫也尚書曰象龔滔天】方夏崩沸【方四方夏華夏也詩小雅云百川沸騰山冢崒崩】皇京烟埃無禮雖及餘䘲遂廣【左傳曰多行無禮必自及】矢延王輅兵纒魏象【周禮巾車氏掌王之五輅纒遶也魏象闕也】區服傾回人神波蕩










  後漢書卷一百二
  後漢書卷一百二考證
  董卓傳朝廷不能制○制字監本誤作爾從宋本改而彪琬恐懼○監本無琬字【臣㑹汾】按上下文皆彪琬並言此不應獨舉楊彪從宋本增
  溫子伯愼○何焯校本子改字
  事未及發而見○諸本同何焯校本見下有害字越騎校尉汝南伍孚○何焯曰孚與瓊疑是一人因其被害時人造此事以歸之耳裴注中採謝承書亦致疑及此
  僕射士孫瑞注瑞字君榮○何焯校本榮改策
  十反乃許注濟從太官令孫篤校尉張式宣諭十反○監本作濟使天官令【臣會汾】按前書百官公卿表及劉昭百官志並無天官令之名從宋本改式本或作武
  超攻殺凉州刺史韋康注太僕瑞之子也○瑞字舊本毛本作端















  後漢書卷一百二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一百三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劉虞公孫瓚陶謙列傳第六十三
  劉虞傳
  劉虞字伯安東海郯人也【謝承書曰虞父舒丹陽太守虞通五經東海王恭之後○劉攽曰注案王恭當作恭王】祖父嘉光禄勲虞初舉孝亷稍遷幽州刺史民夷感其徳化自鮮卑烏桓夫餘穢貊之輩皆隨時朝貢無敢擾邊者百姓歌悅之公事去官中平初黄巾作亂攻破冀州諸郡拜虞甘陵相綏撫荒餘以蔬儉率下遷宗正後車騎将軍張溫討賊邊章等發幽州烏桓三千突騎而牢稟逋懸皆畔還本國【前書音義曰牢賈直也稟食也言軍糧不續也】前中山相張純私謂前太山太守張舉曰今烏桓既畔皆願為亂涼州賊起朝廷不能禁又洛陽人妻生子兩頭此漢祚衰盡天下有兩主之徴也子若與吾共率烏桓之衆以起兵庶幾可定大業舉因然之四年純等遂與烏桓大人共連盟攻薊下燔燒城郭虜略百姓殺䕶烏桓校尉箕稠右北平太守劉政遼東太守陽終等衆至十餘萬屯肥如【肥如縣屬遼西郡故城在今平州】舉稱天子純稱彌天軍安定王移書州郡云舉當代漢告天子避位勑公卿奉迎純又使烏桓峭王等【峭音七笑反】歩騎五萬入青冀二州攻破清河平原殺害吏民朝廷以虞威信素著恩積北方明年復拜幽州牧虞到薊罷省屯兵務廣恩信遣使告峭王等以朝恩寛開許善路又設賞購舉純舉純走出塞餘皆降散純為其客王政所殺送首詣虞靈帝遣使者就拜太尉封容丘侯【容丘縣屬東海郡】及董卓秉政遣使者授虞大司馬進封襄賁侯初平元年復徵代袁隗為太傅道路隔塞王命竟不得達舊幽部應接荒外資費甚廣歲常割青冀賦調二億有餘以給足之時處處斷絶委輸不至而虞務存寛政勸督農植開上谷胡市之利通漁陽鹽鐵之饒民悅年登穀石三十青徐士庶避黄巾之難歸虞者百餘萬口皆收視溫恤為安立生業流民皆忘其遷徙虞雖為上公天性節約敝衣繩履食無兼肉遠近豪俊夙僭奢者莫不改操而歸心焉【夙猶舊也】初詔令公孫瓚討烏桓受虞節度瓚但務會徒衆以自强大而縱任部曲頗侵擾百姓而虞為政仁愛念利民物由是與瓚漸不相平二年冀州刺史韓馥勃海太守袁紹及山東諸将議以朝廷幼冲逼於董卓【時獻帝年十歲】遠隔關塞不知存否以虞宗室長者欲立為主乃遣故樂浪太守張岐等齎議上虞尊號虞見岐等厲色叱之曰今天下崩亂主上蒙塵【左傳曰周襄王出奔于鄭魯臧文仲曰天子蒙塵于外】吾被重恩未能清雪國恥諸君各據州郡宜共勠力【說文曰勠力幷力也左傳曰勠力同心音力凋反又音六】盡心王室而反造逆謀以相垢誤邪固拒之馥等又請虞領尚書事承制封拜復不聽遂收斬使人於是選掾右北平田疇從事鮮于銀【魏志曰田疇字子春右北平無終人好讀書善擊劒劉虞署為從事太祖北征烏桓令疇将衆上徐無出盧龍歴平剛登白狼堆去柳城二百餘里虜乃驚太祖與戰大斬獲論功封疇疇上疏自陳大祖令夏侯惇喻之疇曰豈可費盧龍塞以易賞禄哉】蒙險間行奉使長安獻帝既思東歸見疇等大悅時虞子和為侍中因此遣和潛從武關出告虞将兵來迎道由南陽後将軍袁術聞其狀遂質和使報虞遣兵俱西虞乃使數千騎就和奉迎天子而術竟不遣之初公孫瓚知術詐固止虞遣兵虞不從瓚乃隂勸術執和使奪其兵自是與瓚仇怨益深和尋得逃術還北復為袁紹所留瓚既累為紹所敗而猶攻之不已虞患其黷武【黷猶慢也數也尚書曰黷於祭祀也】且慮得志不可復制固不許行而稍節其稟假瓚怒屢違節度又復侵犯百姓虞所賚賞典當胡夷【當音丁浪反】瓚數抄奪之積不能禁乃遣驛使奉章陳其暴掠之罪瓚亦上虞稟糧不周二奏交馳互相非毁朝廷依違而已瓚乃築京於薊城以備虞【京高丘也言高築丘壘以備虞焉解見獻帝紀】虞數請瓚輒稱病不應虞乃密謀討之以告東曹掾右北平魏攸攸曰今天下引領以公為歸謀臣爪牙不可無也瓚文武才力足恃雖有小惡固宜容忍虞乃止頃之攸卒而積忿不已四年冬遂自率諸屯兵衆合十萬人以攻瓚将行從事代郡程緒免胄而前曰公孫瓚雖有過惡而罪名未正明公不先告曉使得改行而兵起蕭牆非國之利加勝敗難保不如駐兵以武臨之瓚必悔禍謝罪所謂不戰而服人者也虞以緒臨事沮議遂斬之以徇戒軍士曰無傷餘人殺一伯珪而巳時州從事公孫紀者瓚以同姓厚待遇之紀知虞謀而夜告瓚瓚時部曲放散在外倉卒自懼不免乃掘東城欲走虞兵不習戰又愛人廬舎勑不聽焚燒急攻圍不下瓚乃簡募銳士數百人因風縱火直衝突之虞遂大敗與官屬北奔居庸縣【居庸縣屬上谷郡有關】瓚追攻之三日城陷遂執虞幷妻子還薊猶使領州文書會天子遣使者段訓增虞封邑督六州事拜瓚前軍封易侯假節督幽幷青冀瓚乃誣虞前與袁紹等欲稱尊號脅訓斬虞於薊市先坐而呪曰若虞應為天子者天當風雨以相救時旱埶炎盛遂斬焉傳首京師故吏尾敦於路劫虞首歸葬之【尾敦姓名】瓚乃上訓為幽州刺史虞以恩厚得衆懷被北州百姓流舊莫不痛惜焉初虞以儉素為操冠敝不改乃就補其穿及遇害瓚兵搜其内而妻妾服羅紈盛綺飾時人以此疑之和後從袁紹報瓚云
  公孫瓚
  公孫瓚字伯珪遼西令支人也【令音力定反支音巨移反】家世二千石瓚以母賤遂為郡小吏為人羙姿貎大音聲言事辯慧【典略曰瓚性辯慧每白事常兼數曹無有忘誤】太守竒其才以女妻之【魏志云侯太守妻之以女】後從涿郡盧植學於緱氏山中略見書傳舉上計吏太守劉君坐事檻車徵官法不聽吏下親近瓚乃改容服詐稱侍卒身執徒養御車到洛陽太守當徙日南瓚具豚酒於北芒上祭辭先人酹觴祝曰昔為人子今為人臣當詣日南日南多瘴氣恐或不還便當長辭墳塋慷慨悲泣再拜而去觀者莫不歎息既行於道得赦瓚還郡舉孝亷除遼東屬國長史嘗從數十騎出行塞下卒逢鮮卑數百騎瓚乃退入空亭約其從者曰今不奔之則死盡矣乃自持兩刃矛馳出衝賊殺傷數十人瓚左右亦亡其半遂得免中平中以瓚督烏桓突騎車騎将軍張溫討涼州賊【賊即邊章等】會烏桓反畔與賊張純等攻擊薊中瓚率所領追討純等有功遷騎都尉張純復與畔胡丘力居等寇漁陽河間勃海入平原多所殺畧瓚追擊戰於屬國石門【石門山名在今營州柳城縣西南】虜遂大敗棄妻子踰塞走悉得其所畧男女瓚深入無繼反為丘力居等所圍於遼西管子城二百餘日糧盡食馬馬盡煮弩楯力戰不敵乃與士卒辭訣各分散還時多雨雪墜阬死者十五六虜亦飢困遠走柳城【○劉攽曰案逺當作還】詔拜瓚降虜校尉封都亭侯復兼領屬國長史職統戎馬連接邊寇毎聞有驚【○劉攽曰驚當作警】瓚輒厲色憤怒如赴讎敵望塵奔逐或繼之以夜戰虜識瓚聲憚其勇莫敢抗犯瓚常與善射之士數十人皆乗白馬以為左右翼自號白馬義從烏桓更相告語避白馬長史乃畫作瓚形馳騎射之中者咸稱萬歲虜自此之後遂遠竄塞外瓚志埽滅烏桓而劉虞欲以恩信招降由是與虞相忤初平二年青徐黄巾三十萬衆入勃海界欲與黑山合瓚率歩騎二萬人逆擊於東光南大破之【東光今滄州縣】斬首三萬餘級賊棄其車重數萬兩奔走渡河瓚因其半濟薄之賊復大破死者數萬流血丹水收得生口七萬餘人車甲財物不可勝算威名大震拜奮武将軍封薊侯瓚既諫劉虞遣兵就袁術而懼術知怨之乃使從弟越千餘騎詣術自結術遣越隨其将孫堅擊袁紹将周昕越為流矢所中死瓚因此怒紹遂出軍屯槃河将以報紹【槃即爾雅九河鉤槃之河其枯河在今滄州樂陵縣東南】乃上疏曰臣聞皇羲已來君臣道著張禮以導人設刑以禁暴今車騎軍袁紹託承先軌爵任崇厚而性本淫亂情行浮薄昔為司隸値國多難太后承攝何氏輔朝【謂何進也】紹不能舉直錯枉而專為邪媚招來不軌疑誤社稷至令丁原焚燒孟津【續漢書曰何進欲誅中常侍趙忠等進乃詐令武猛都尉丁原放兵數千人為賊於河内稱黑山伯上事以誅忠等為辭燒平隂河津莫府人舍以怖動太后】董卓造為亂始紹罪一也卓既無禮帝主見質紹不能開設權謀以濟君父而棄置節傳【傳音丁戀反】迸竄逃亡忝辱爵命背違人主紹罪二也紹為勃海當攻董卓而黙選戎馬不告父兄至使太傅一門纍然同斃不仁不孝紹罪三也【左傳曰兩釋纍囚杜預曰纍繫也前書音義曰諸不以罪死曰纍斃踣也董卓恨紹起兵山東乃誅紹叔父太傅隗及宗族在京師者盡誅滅之】紹既興兵渉歴二載不恤國難廣自封植乃多引資糧專為不急割刻無方考責百姓其為痛怨莫不咨嗟紹罪四也逼迫韓馥竊奪其州矯刻金玉以為印璽毎有所下輒皁囊施檢文稱詔書【漢官儀曰凡章表皆啟封其言密事得皁囊説文曰檢書署也今俗謂之排其字從木】昔亡新僭侈漸以即眞【亡新王莽】觀紹所擬必階亂【階梯也詩曰職為亂階】紹罪五也紹令星工伺望祥妖【星工善星者】賂遺財貨與共飲食尅㑹期日攻鈔郡縣此豈大臣所當施為紹罪六也紹與故虎牙都尉劉勲首共造兵勲降服張楊累有功效而以小忿枉加酷害信用䜛慝濟其無道紹罪七也故上谷太守高焉故甘陵相姚貢紹以貪惏【惏音力含反】横責其錢錢不備畢二人幷命紹罪八也春秋之義子以母貴【公羊傳曰桓公幼而貴隱公長而卑子以母貴母以子貴也】紹母親為傅婢地實微賤據職高重享福豐隆有茍進之志無虛退之心紹罪九也又長沙太守孫堅前領豫州刺史遂能驅走董卓掃除陵廟忠勤王室其功莫大紹遣小将盜居其位斷絶堅糧不得深入使董卓久不服誅紹罪十也昔姬周政弱王道陵遲天子遷徙諸侯背畔故齊桓立柯會之盟【春秋公會齊侯盟于柯公羊傳曰齊桓公之信著於天下自柯之盟始也】晉文為踐土之會【踐土鄭地也左傳周襄王出居於鄭晉文公重耳為踐土之㑹率諸侯朝天子以成霸功】伐荆楚以致菁茅【菁茅靈茅以供祭祀也左傳曰僖四年齊桓伐楚責之曰爾貢苞茅不入王祭不供無以縮酒寡人是徵】誅曹衛以章無禮【左傳僖二十八年晉侯伐曹假道於衛衛人不許還自河南濟侵曹伐衛責其無禮也】臣雖闒茸名非先賢【闒猶下也茸細也闒音吐盍反茸音人勇反】蒙被朝恩負荷重任職在鈇鉞奉辭伐罪【鈇音方于反莖刃也鉞斧也】輙與諸州郡共討紹等若大事克㨗罪人斯得【尚書周公東征三年罪人斯得】庶續桓文忠誠之效遂舉兵攻紹於是冀州諸城悉畔從瓚紹懼乃以所佩勃海太守印綬授瓚從弟範遣之郡欲以相結而範遂背紹領勃海兵以助瓚瓚乃自署其帥為青冀兗三州刺史又悉置郡縣守令與紹大戰於界橋【橋名解見獻帝紀】瓚軍敗還薊紹遣将崔巨業将兵數萬攻圍故安不下退軍南還瓚将歩騎三萬人追擊於巨馬水【水在幽州歸義縣界自易州遒縣界流入】大破其衆死者七八千人乘勝而南攻下郡縣遂至平原乃遣其青州刺史田楷據有齊地紹復遣兵數萬與楷連戰二年糧食並盡士卒疲困互掠百姓野無青草【左傳齊侯伐魯語展喜曰室如懸磬野無青草何恃而不恐】紹乃遣子譚為青州刺史楷與戰敗退還是歲瓚破禽劉虞盡有幽州之地猛志益盛前此有童謠曰燕南垂趙北際中央不合大如礪唯有此中可避世瓚自以為易地當之遂徙鎭焉【前書易縣屬涿郡續漢志曰屬河間瓚所居易京故城在今幽州歸義縣南十八里】乃盛脩營壘樓觀數十臨易河通遼海劉虞從事漁陽鮮于輔等合率州兵欲共報瓚輔以燕國閻柔素有恩信推為烏桓司馬柔招誘胡漢數萬人與瓚所置漁陽太守鄒丹戰於潞北斬丹等四千餘級烏桓峭王感虞恩徳率種人及鮮卑七千餘騎共輔南迎虞子和與袁紹将麴義合兵十萬共攻瓚興平二年破瓚於鮑丘【鮑丘水名也又名路水在今幽州漁陽縣】斬首二萬餘級瓚遂保易京開置屯田稍得自支相持歲餘麴義軍糧盡士卒飢困餘衆數千人退走瓚徼破之盡得其車重是時旱蝗榖貴民相食瓚恃其才力不恤百姓記過忘善睚眦必報州里善士名在其右者必以法害之常言衣冠皆自以職分富貴不謝人惠故所寵愛類多商販庸兒所在侵暴百姓怨之於是代郡廣陽上谷右北平各殺瓚所置長吏復與輔和兵合瓚慮有非常乃居於高京以鐡為門斥去左右男人七歲以上不得入易門專侍姬妾其文簿書記皆汲而上之令婦人習為大言聲使聞數百歩以傳宣教令疏逺賓客無所親信故謀臣猛稍有乖散自此之後希復攻戰或問其故瓚曰昔我驅畔胡於塞表掃黄巾於孟津當此之時謂天下指麾可定【九州春秋曰瓚曰始天下兵起我謂唾手而決】至於今日兵革方始觀此非我所决不如休兵力耕以救凶年兵法百樓不攻今吾諸營樓樐千里【樐即櫓字見說文釋名曰櫓露也上無覆屋】積穀三百萬斛食此足以待天下之變建安三年袁紹復大攻瓚瓚遣子續請救於黑山諸帥而欲自将突騎直出傍西山以斷紹後長史關靖諫曰今軍士莫不懷瓦解之心所以猶能相守者顧戀其老小而恃軍為主故耳堅守曠日或可使紹自退若舍之而出後無鎭重易京之危可立待也瓚乃止紹漸相攻逼瓚衆日䠞乃却築三重營以自固四年春黑山賊帥張燕與續率兵十萬三道來救瓚未及至瓚乃宻使行人齎書告續曰昔周末喪亂僵屍蔽地以意而推猶為否也不圖今日親當其鋒袁氏之攻状若鬼神梯衝舞吾樓上鼓角鳴於地中日窮月急不遑啟處鳥戹歸人滀水陵高【滀音丑六反喻急也】汝當碎首於張燕馳驟以告急父子天性不言而動【言相感也】且厲五千鐵騎於北隰之中【下溼曰隰】起火為應吾當自内出奮威武決命於斯不然吾亡之後天下雖廣不容汝足矣紹候得其書【獻帝春秋者得書紹使陳琳易其詞即此書】如期舉火瓚以為救至遂便出戰紹設伏瓚遂大敗復還保中小城自計必無全乃悉縊其姊妹妻子然後引火自焚紹兵趣登臺斬之關靖見瓚敗歎恨曰前若不止軍自行未必不濟吾聞君子陷人於危必同其難豈可以獨生乎乃策馬赴紹軍而死續為屠各所殺【屠各胡號】田楷與袁紹戰死鮮于輔其衆歸曹操操以輔為度遼将軍封都亭侯閻柔将部曲從曹操擊烏桓拜䕶烏桓校尉封關内侯張燕既為紹所敗人衆稍散曹操定冀州乃率衆詣鄴降拜北平軍封安國亭侯
  論曰自帝室王公之胄皆生長脂腴不知稼穡其能厲行飭身卓然不羣者或未聞焉【前書班固曰夫唯大雅卓爾不羣者河間獻王之謂歟故論引焉】劉虞守道慕名以忠厚自牧【牧養也易曰卑以自牧】美哉乎季漢之名宗子也若虞瓚無間同情共力糾人完聚稸保燕薊之饒【糾收也○劉攽曰糾人完聚稸案人下少一字不成文理當有一衆字】繕兵昭武【繕修也左傳曰繕甲兵】以臨羣雄之隙舍諸天運徴乎人文則古之休烈何逺之有【天運猶天命也人文猶人事也易曰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陶謙
  陶謙字恭祖丹陽人也【丹陽郡丹陽縣人也吳書曰陶謙父故餘姚長謙少孤始以不羈聞於縣中年十四猶綴帛為幡乘竹馬而戲邑中兒童皆隨之故蒼梧太守同縣甘公出遇之見其容貎異而呼之與語甚悦許妻以女甘夫人怒曰陶家兒遨戲無度於何以女許之甘公曰彼有竒表長必大成遂與之】少為諸生仕州郡【吳書曰陶謙察孝亷拜尚書郎除舒令郡太守張磐同郡先輩與謙父友謙恥為之屈嘗舞屬謙謙不為起固強之乃舞舞又不轉磐曰不當轉邪曰不可轉轉則勝人】四遷為車騎軍張溫司馬西討邊章會徐州黄巾起以謙為徐州刺史擊黄巾大破走之境内晏然時董卓雖誅而李傕郭氾作亂關中是時四方斷絶謙毎遣使間行奉貢西京詔遷為徐州牧加安東将軍封溧陽侯【溧陽今宣州縣也溧音栗】是時徐方百姓殷盛穀實甚豐流民多歸之而謙信用非所刑政不理别駕從事趙昱知名士也而以忠直見疏出為廣陵太守【謝承書曰謙奏昱茂才遷為太守】曹宏等䜛慝小人謙甚親任之良善多被其害由斯漸亂下邳閻宣自稱天子【○劉攽曰案紀作闕宣仍云闕黨童子之後此作閻誤】謙始與合從後遂殺之而并其衆初曹操父嵩避難琅邪時謙别守隂平【縣名屬東海國故城在沂州承縣西南】士卒利嵩財寶遂襲殺之初平四年曹操擊謙破彭城傅陽【縣名屬彭城國本春秋時偪陽也楚宣王滅宋改曰傅陽故城在今沂州承縣南】謙退保郯操攻之不能克乃還過拔取慮睢陵夏丘皆屠之【取慮音秋閭縣名屬下邳郡故城在今泗州下邳縣西南睢陵縣在下邳縣東南夏丘縣屬沛郡故城今泗州虹縣是】凡殺男女數十萬人雞犬無餘泗水為之不流自是五縣城保無復行迹初三輔遭李傕亂百姓流移依謙者皆殲【殲盡也左傳曰門官殲焉】興平元年曹操復擊謙略定琅邪東海諸縣謙懼不免欲走歸丹陽會張邈迎吕布據兗州操還擊布是歲謙病死初同郡人笮融【笮音側格反】聚衆數百往依於謙謙使督廣陵下邳彭城運糧遂斷三郡委輸大起浮屠寺【浮屠佛也解見西羌傳】上累金盤下為重樓又堂閣周囘可容三千許人作黄金塗像衣以錦綵毎浴佛輙多設飲飯布席於路其有就食及觀者且萬餘人【獻帝春秋曰融敷席方四五里費以巨萬】及曹操擊謙徐方不安融乃将男女萬口馬三千匹走廣陵廣陵太守趙昱待以賓禮融利廣陵資貨遂乘酒酣殺昱放兵大掠因以過江南奔豫章殺郡守朱皓入據其城後為揚州刺史劉繇所破走入山中為人所殺昱字元逹琅邪人清已疾惡潛志好學雖親友希得見之為人耳不邪聽目不妄視太僕种拂舉為方正
  贊曰襄賁勵德維城燕北【勵勉也】仁能洽下忠以衛國伯珪疎獷武才趫猛【趫音去驕反】虞好無終紹埶難並徐方殲耗實謙為梗






  後漢書卷一百三
  後漢書卷一百三考證
  公孫瓚傳於北芒上祭辭先人○何焯曰瓚遼西人安得有先墓在北芒
  擊袁紹周昕○昕魏志作昻
  史臣論舍諸天運○【臣會汾】按文義舍當作合










  後漢書卷一百三考證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一百四上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袁紹列傳第六十四上
  袁紹傳
  袁紹字本初汝南汝陽人司徒湯之孫父成五官中郎【袁山松書曰紹司空逢之孽子出後伯父成魏書亦同英雄記成字文開與梁冀結好言無不從京師諺曰事不諧問文開】紹壯健好交結大将軍梁冀以下莫不善之紹少為郎除濮陽長遭母憂去官三年禮竟追感幼孤又行父服【英雄記曰凡在冢廬六年】服闋徙居洛陽紹有姿貎威容愛士養名【英雄記曰紹不妄通賔客非海内知名不得相見又好游俠與張孟卓何伯求吳子卿許子逺皆為奔走之友】既累世台司賔客所歸加傾心折節莫不爭赴其庭士無貴賤與之抗禮輜軿柴轂塡接街陌【説文曰軿車衣車也鄭注周禮曰軿猶屏也取其自蔽隱柴轂賤者之車】内官皆惡之中常侍趙忠言於省内曰袁本初坐作聲價好養死士不知此兒終欲何作叔父太傅隗聞而呼紹以忠言責之紹終不改後辟大将軍何進掾為侍御史虎賁中郎中平五年初置西園八校尉以紹為佐軍校尉【樂資山陽公載記曰小黄門蹇碩為上軍校尉虎賁中郎袁紹為中軍校尉屯騎校尉鮑鴻為下軍校尉議郎曹操為典軍校尉趙融為助軍左校尉馮芳為助軍右校尉諫議大夫夏牟為左校尉淳于䕫為右校尉凡八人謂之西園軍皆統於碩此云佐軍與彼文不同】靈帝崩紹勸何進徵董卓等衆軍脇太后誅諸宦官轉紹司隸校尉語已見何進傳及卓兵至騎都尉太山鮑信說紹曰【魏書曰信太山陽平人也少有大節寛厚愛人沈毅有謀說紹不從乃引軍還鄉里○劉攽曰注案鮑信還鄉里安得引軍蓋軍當作歸或云軍字衍】董卓擁制强兵有異志今不早圖必為所制其新至疲勞襲之可禽也紹畏卓不敢發頃之卓議欲廢立謂紹曰天下之主宜得賢明每念靈帝令人憤毒【毒恨也】董侯似可今當立之紹曰今上富於春秋未有不善宣於天下若公違禮任情廢嫡立庶恐衆議未安卓按劒叱紹曰豎子敢然天下之事豈不在我我欲為之誰敢不從紹詭對曰此國之大事請出與太傅議之卓復言劉氏種不足復遺紹勃然曰天下健者豈惟董公横刀長揖徑出【英雄記曰紹揖卓去坐中驚愕卓新至見紹大家故不敢害】懸節於上東門【洛陽城東北靣頭門也山陽公載記曰卓以袁紹棄節改第一葆為赤旄】而奔冀州董卓購募求紹時侍中周珌城門校尉伍瓊為卓所信待瓊等隂為紹說卓曰夫廢立大事非常人所及袁紹不達大體恐懼出奔非有它志今急購之埶必為變袁氏樹恩四世門生故吏徧於天下若收豪傑以聚徒衆英雄因之而起則山東非公之有也不如赦之拜一郡守紹喜於免罪必無患矣卓以為然乃遣授紹勃海太守封邟鄉侯【前書潁川有周承休侯國元帝置元始二年更名邟音口浪反】紹猶稱兼司隸初平元年紹遂以勃海起兵以從弟後将軍術【○劉攽曰以從案文以當作與】冀州牧韓馥【馥字文節潁川人也】豫州刺史孔伷兗州刺史劉岱陳留太守張邈廣陵太守張超河内太守王匡山陽太守袁遺東郡太守橋瑁【英雄記曰孔伷字公緒陳留人也王匡字公節泰山人也袁遺字伯業紹從弟術字公路汝南汝陽人也橋瑁字元瑋橋族子先為兗州刺史甚有威惠魏氏春秋云劉岱惡而殺之】濟北相鮑信等同時俱起衆各數萬以討卓為名紹與王匡屯河内伷屯潁川馥屯鄴餘軍咸屯酸棗約盟遙推紹為盟主紹自號車騎将軍領司隸校尉董卓聞紹起山東乃誅紹叔父隗及宗族在京師者盡滅之【獻帝春秋曰太傅袁隗太僕袁基術之母兄卓使司隸宣璠盡口收之母及姊妹嬰孩以上五十餘人下獄死卓别傳曰悉埋青城門外東都門内而加書焉又恐有盗取者復以屍送郿藏之】卓乃遣大鴻臚韓融少府隂循執金吾胡母班将作大匠吳循越騎校尉王瓌譬解紹等諸軍紹使王匡殺班瓌吳循等【海内先賢傳曰韓融字元長潁川人楚國先賢傳曰隂循字元基南陽新野人也漢末名士錄曰胡母班字季友泰山人名在八厨謝承書曰班王匡之妹夫匡受紹㫖收班繫獄欲殺以徇軍班與匡書畧曰足下拘僕於獄欲以釁鼓此何悖暴無道之甚者也僕與董卓何親戚義豈同惡足下張虎狼之口吐長蛇之毒恚卓遷怒何其酷哉死者人之所難然耻為狂夫所害若亡者有靈當訴足下於皇天夫婚姻者禍福之幾今日著矣曩為一體今為血讐亡人二女則君之甥身沒之後愼勿令臨僕尸骸匡得書抱班二子哭班遂死於獄】袁術亦執殺隂循惟韓融以名德免是時豪傑既多附紹且感其家禍人思為報州郡蜂起莫不以袁氏為名韓馥見人情歸紹忌方得衆【○劉攽曰案方字無義蓋是其字】恐圖已常遣從事守紹門不聽發兵橋瑁乃詐作三公移書傳驛州郡說董卓罪惡天子危逼企望義兵以釋國難馥於是方聽紹舉兵乃謀於衆曰助袁氏乎助董氏乎治中劉惠勃然曰興兵為國安問袁董【英雄記曰劉子惠中山人兗州刺史劉岱與其書道卓無道天下所共攻死在旦暮不足為憂但卓死之後當復回師討文節擁強兵何凶逆寜可得置封書與馥馥得此大懼歸咎子惠欲斬之别駕從事耿武等排閤伏子惠上願幷見斬得不死作徒被赭衣掃除宫門外○劉攽曰注何凶逆案文何當作阿】馥意猶深疑於紹毎貶節軍糧欲使離散明年馥麴義反畔馥與戰失利紹既恨馥乃與義相結紹客逢紀謂紹曰【英雄記曰紀字元圖初紹去董卓與許攸及紀俱詣冀州以紀聰達有計策甚親信之逢音龎】夫舉大事非據一州無以自立今冀部强實而韓馥庸才可宻要公孫瓚将兵南下馥聞必駭懼幷遣辯士為陳禍福馥迫於倉卒必可因據其位紹然之益親紀即以書與瓚瓚遂引兵而至外託董卓【○劉攽曰案文少一討字緣託字誤脫】而隂謀襲馥紹乃使外甥陳留高幹及潁川荀諶等【魏志云諶荀彧之弟】說馥曰公孫瓚乘勝來南而諸郡應之袁車騎引軍東向其意未可量也竊為軍危之馥懼曰然則為之奈何諶曰君自料寛仁容衆為天下所附孰與袁氏馥曰不如也臨危吐決智勇邁於人又孰與袁氏馥曰不如也世布恩徳天下家受其惠又孰與袁氏馥曰不如也諶曰勃海雖郡其實州也【言土廣也】今軍資三不如之埶久處其上袁氏一時之傑必不為軍下也且公孫提燕代之卒其鋒不可當夫冀州天下之重資若兩軍幷力兵交城下危亡可立而待也夫袁氏軍之舊且為同盟當今之計莫若舉冀州以讓袁氏必厚徳将軍公孫瓚不能復與之爭矣是軍有讓賢之名而身安於太山也願勿有疑馥素性恇怯因然其計馥長史耿武别駕閔純騎都尉沮授聞而諫曰【獻帝傳曰沮授廣平人少有大志多謀畧英雄記曰耿武字文威閔純字伯典後袁紹至馥從事十人棄馥去唯恐在後獨武純杖刀拒兵不能禁紹後令田豐殺此二人】冀州雖鄙甲百萬穀支十年袁紹孤客窮軍仰我鼻息譬如嬰兒在股掌之上絶其哺乳立可餓殺柰何欲以州與之馥曰吾袁氏故吏且才不如本初度徳而讓古人所貴諸君獨何病焉先是馥從事趙浮程渙将强弩萬人屯孟津聞之率兵馳還請以拒紹馥又不聽【英雄記曰紹在朝歌清水口浮等從後來船數百艘衆萬餘人整兵駭鼓過紹營紹甚惡之浮等到謂馥曰袁本初軍無斗糧各欲離散旬曰之間必土崩瓦解明将軍但閉户高枕何憂何懼】乃避位出居中常侍趙忠故舍遣子送印綬以讓紹紹遂領冀州牧承制以馥為奮威軍而無所御引沮授為别駕因謂授曰今賊臣作亂朝廷遷移吾歴世受寵志竭力命興復漢室然齊桓非夷吾不能成霸句踐非范蠡不能存國今欲與卿戮力同心共安社稷何以匡濟之乎授進曰軍弱冠登朝播名海内値廢立之際忠義奮發單騎出奔董卓懷懼濟河而北勃海稽服【稽音啓】擁一郡之卒撮冀州之衆【廣雅曰撮持也】威陵河朔名重天下若舉軍東向則黄巾可掃還討黑山則張燕可滅【黑山在今衛州衛縣西北九州春秋曰燕本姓褚黄巾賊起燕聚少年為羣盜愽陵張牛角亦起與燕合燕推牛角為帥俱攻癭陶牛角為飛矢所中被創且死大會其衆告曰必以燕為帥牛角死衆奉燕故改姓張性剽悍㨗速過人故軍中號曰飛燕其後人衆浸廣常山趙郡中山上黨河内諸山谷皆相通號曰黑山也】回師北首則公孫必禽震脇戎狄則匈奴立定横大河之北合四州之地【四州見下】收英雄之士擁百萬之衆迎大駕於長安復宗廟於洛邑號令天下誅討未服以此爭鋒誰能禦之比及數年其功不難紹喜曰此吾心也【左傳秦伯曰是吾心也】即表授為奮武軍使監護諸魏郡審配鉅鹿田豐【先賢行状曰配字正南少忠烈慷慨有不可犯之節紹領冀州委腹心之任豐字元皓天姿瓌傑雄畧多竒紹軍之敗也土崩奔走徒衆畧盡軍皆撫膝而泣曰向使田豐在此不至於是】並以正直不得志於韓馥紹乃以豐為别駕配為治中甚見器任馥自懷猜懼辭紹索去【英雄記曰紹以河内朱漢為都官從事漢先時為馥所不禮内懷忿恨且欲徼迎紹意擅發城郭兵圍守馥第拔刃登屋馥走上樓收得馥大兒搥折兩脚紹亦立收漢殺之馥猶憂怖故報紹索去】往依張邈後紹遣使詣邈有所計議因共耳語馥時在坐謂見圖謀無何如厠自殺【九州春秋曰至厠因以書刀自殺】其冬公孫讚大破黄巾還屯槃河【爾雅有九河鉤槃是其一也故河道在今徳州昌平縣界入滄州樂陵縣今名枯槃河】威震河北翼州諸城無不望風響應紹乃自擊之瓚兵三萬列為方陳分突騎萬匹翼軍左右其鋒甚銳紹先令麴義領精兵八百強弩千張以為前登瓚輕其兵少縱騎騰之義兵伏楯下一時同發瓚軍大敗斬其所置冀州刺史嚴綱獲甲首千餘級麴義追至界橋【九州春秋曰還屯廣宗界橋今貝州宗城縣東有古界城此城近枯漳水則界橋蓋當在此之側也】瓚歛兵還戰義復破之遂到瓚營拔其牙門【眞人水鏡經曰凡軍始出立牙竿必令完堅若有折軍不利牙門旗竿軍之精也即周禮司常職云軍旅會同置旌門是也】餘衆皆走紹在後十數里聞瓚已破發鞍息馬唯衛帳下强弩數十張大㦸士百許人瓚散兵二千餘騎卒至圍紹數重射矢雨下田豐扶紹使却入空垣紹脫兠鍪抵地曰大丈夫當前鬬死而反逃垣墻間邪促使諸弩競發多傷瓚騎衆不知是紹頗稍引却會麴義來迎騎乃散退三年瓚又遣兵至龍湊挑戰紹復擊破之瓚遂還幽州不敢復出四年初天子遣太僕趙岐和解關東使各罷兵瓚因此以書譬紹曰趙太僕以周召之徳銜命來征宣掦朝恩示以和睦曠若開雲見日何喜如之昔賈復寇恂爭相危害遇世祖解紛遂同輿並出釁難既釋時人美之自惟邊鄙得與将軍共同斯好此誠軍之羞而瓚之願也紹於是引軍南還三月上已大會賔徒於薄落津【歴法三月建辰巳卯退除可以拂除災也韓詩曰溱與洧方洹洹兮薛君注云鄭國之俗三月上巳之辰兩水之上招䰟續魄拂除不祥故詩人願與所説者俱往也酈元水經注云漳水經鉅鹿故城西謂之落津續漢志癭陶縣有薄落亭】聞魏郡兵反與黑山賊于毒等數萬人共覆鄴城殺郡守【管子曰齊桓公築五鹿中牟鄴以禦諸侯】坐中客家在鄴者皆憂怖失色或起而啼泣紹容貎自若不改常度【獻帝春秋曰紹勸督引滿投壺言笑容貎自若】賊有陶升者自號平漢将軍【英雄記曰升故為内黄小吏】獨反諸賊部衆踰西城入閉府門具車重【重輜重也】載紹家及諸衣冠在州内者身自扞衛送到斥丘【斥邱縣屬鉅鹿郡故城在今相州成安縣東南十三州志云土地斥鹵故曰斥丘】紹還因屯斥丘以陶升為建義中郎六月紹乃出軍入朝歌鹿腸山蒼巖谷口【朝歌故城在今衛縣西續漢志曰朝歌有鹿腸山】討于毒圍攻五日破之斬毒及其衆萬餘級紹遂尋山北行進擊諸賊左髭文八等皆斬之又擊劉石青牛角黄龍左校郭大賢李大目于氐根等復斬數萬級皆屠其屯壁遂與黑山賊張燕及四營屠各鴈門烏桓戰於常山燕精兵數萬騎數千匹連戰十餘日燕兵死傷雖多紹軍亦疲遂各退麴義自恃有功驕縱不軌紹召殺之而幷其衆興平二年拜紹右将軍其冬車駕為李傕等所追於曹陽沮授說紹曰将軍累葉台輔世濟忠義今朝廷播越宗廟殘毁觀諸州郡雖外託義兵内實相圖未有憂存社稷䘏人之意且今州城粗定兵强士附西迎大駕即宫鄴都挾天子而令諸侯稸士馬以討不庭誰能禦之【左傳周襄王出奔於鄭狐偃言於晉文公曰求諸侯莫如勤王諸侯信之且大義也繼文之業而信宣於諸侯今為可矣文公從之納襄王遂成霸業】紹将從其計潁川郭圖淳于瓊曰【九州春秋圖字公則】漢室陵遲為日久矣今欲興之不亦難乎且英雄並起各據州郡連徒聚衆動有萬計所謂秦失其鹿先得者王【史記曰蒯通曰秦失其鹿天下共追之高才者先得焉】今迎天子動輒表聞從之則權輕違之則拒命非計之善者也授曰今迎朝廷於義為得於時為宜若不早定必有先之者焉夫權不失幾功不厭速願其圖之帝立既非紹意竟不能從紹有三子譚字顯思熙字顯雍尚字顯甫譚長而惠尚少而美紹後妻劉有寵而偏愛尚數稱於紹紹亦竒其姿容欲使傳嗣乃以譚繼兄後出為青州刺史沮授諫曰世稱萬人逐兔一人獲之貪者悉止分定故也【愼子曰走於街百人追之貪人俱存人莫之非者以為未定分也積兔滿市過不能顧非不欲也分定之後雖鄙不争子思子商君書並載其詞畧同】且年均以賢徳均則卜古之制也【左傳曰王后無嫡則擇立長年鈞以徳徳鈞以卜】願上惟先代成則之誡下思逐分定之義若其不改禍始此矣紹曰吾欲令諸子各據一州以視其能於是以中子熙為幽州刺史外甥高幹為幷州刺史建安元年曹操迎天子都許乃下詔書於紹責以地廣兵多而專自樹黨不聞勤王之師而但擅相討伐紹上書曰臣聞昔有哀歎而霜隕【淮南子曰鄒衍事燕惠王盡忠左右譖之仰天而哭夏五月天為降霜】悲哭而崩城者【齊莊公攻莒為五乘之賔而杞梁獨不預歸而不食其母曰食汝生而無義死而無名則雖非五乘孰不汝笑生而有義死而有名則五乘之賔盡汝下也及與莒戰梁遂鬬殺二十七人而死妻聞而哭城為之陁而隅為之崩見説苑】毎讀其書謂為信然於今況之乃知妄作何者臣出身為國破家立事至於懷忠獲釁抱信見疑晝夜長吟剖肝泣血曾無崩城隕霜之應故鄒衍杞婦何能感徹臣以負薪之資【負薪謂賤人也禮記曰問士之子長幼長曰能負薪矣幼曰未能負薪】拔於陪隸之中【陪重也左傳曰王臣公公臣卿卿臣大夫大夫臣士士臣皁皁臣隸隸臣僚僚臣僕僕臣臺又曰是無陪臺也陪隸猶陪臺】奉職憲臺擢授戎校常侍張讓等淊亂天常侵奪朝威賊害忠徳扇動姦黨故大軍何進忠國疾亂義心赫怒以臣頗有一介之節可責以鷹犬之功故授臣以督司諮臣以方畧臣不敢畏憚强禦避禍求福與進合圖事無違異忠策未盡而元帥受敗【元帥謂何進】太后被質宫室焚燒陛下聖徳幼冲親遭戹困時進既被害師徒喪沮臣獨家兵百餘人抽戈承明竦劒翼室【山陽公載記曰紹與王匡等幷力入端門於承明堂上格殺中常侍高望等二人尚書曰延入翼室孔安國注翼明也室謂路寝】虎叱羣司奮擊凶醜曾不浹辰罪人斯殄【浹帀也左傳曰浹辰之間杜預曰十二日也】此誠愚臣效命之一驗也會董卓乘虛所圖不軌臣父兄親從並當大位【謂叔隗為太傅從兄基為太僕】不憚一室之禍茍惟寧國之義故遂解節出奔創謀河外【河外河南】時卓方貪結外援招恱英豪故即臣勃海申以軍號【即謂就拜也山陽公載記曰董卓以紹為前将軍封邟鄉侯紹受侯不受前軍】則臣之與卓未有纖芥之嫌若使茍欲滑泥揚波偷榮求利【滑混也楚詞滑其泥其波】則進可以享竊禄位退無門户之患然臣愚所守志無傾奪故遂引會英雄興師百萬飲馬孟津㰱血漳河【獻帝春秋曰紹合冀州十郡守相衆數十萬登臺㰱血盟曰賊臣董卓承漢室之微負兵甲之衆陵越帝城跨蹈王朝幽鴆太后戮殺農提挈幼主越遷秦地殘害朝臣斬刈忠良焚燒宫室烝亂宫人發掘陵墓虐及鬼神過惡烝皇天濁穢薫后土神祗怨恫無所憑恃兆人泣血無所控告仁賢之士痛心疾首義士奮發雲興霧合咸欲奉辭伐罪躬行天誅凡我同盟之後畢力致命以伐凶醜同奨王室翼戴天子有渝此盟神明是殛俾墜其師無克祚國○劉攽曰注凡我同盟之後案文當云同盟之人既盟之後此盟書常文也誤脫四字】會故冀州牧韓馥懷挾逆謀欲專權埶絶臣軍糧不得踵係至使猾虜肆毒害及一門尊卑大小同日幷戮鳥獸之情猶知號呼【禮記曰凡生天地之間者有血氣之屬必有知有知之屬莫不知愛其類今是夫鳥獸則失喪其羣匹越月踰時焉則必反巡過其故鄉翔回馬鳴號焉蹢躅焉踟蹰焉然後乃能去之小者至於燕爵猶有啁噍之頃焉然後乃能去之】臣所以蕩然忘哀貎無隱戚者【隱憂也】誠以忠孝之節道不兩立顧私懷己不能全功斯亦愚臣破家徇國之二驗也又黄巾十萬焚燒青兗黑山張楊蹈藉冀域臣乃旋師奉辭伐畔金鼓未震狡敵知亡故韓馥懷懼謝咎歸土張楊黑山同時乞降臣時輙承制竊比竇融以議郎曹操權領兗州牧【竇融行西河五郡大軍事以梁綂為武威太守】會公孫瓚師旅南馳陸掠北境臣即星駕席卷與瓚交鋒假天之威毎戰輙克臣備公族子弟生長京輦頗聞爼豆不習干戈加自乃祖先臣以來世作輔弼咸以文徳盡忠得免罪戾臣非與瓚角戎馬之埶争戰陳之功者也誠以賊臣不誅春秋所貶【公羊傳曰趙盾弑其君夷臯弑者趙穿也曷為加之趙盾不討賊也趙盾曰天乎予無辜史曰爾為仁為義人弑爾君而復國不討賊非弑如何】茍云利國專之不疑【左傳曰茍利社稷專之可也】故冒踐霜雪不憚劬勤實庶一㨗之福以立終身之功社稷未定臣誠耻之太僕趙岐衘命來征宣明陛下含之施蠲除細故與下更新奉詔之日引師南轅【左傳曰令尹南轅反斾杜預曰回軍南向】是臣畏怖天威不敢怠慢之三驗也又臣所上校率皆清英宿徳令名顯達登鋒履刃死者過半勤恪之功不見書列而州郡牧守競盜聲名懷持二端優游顧望皆列土圭跨州連郡是以逺近狐疑議論紛錯者也臣聞守文之世徳高者位尊倉卒之時功多者賞厚陛下播越非所洛邑乏祀海内傷心志士憤惋是以忠臣肝腦塗地肌膚横分而無悔心者義之所感故也今賞加無勞以擕有徳【擕離也】杜黜忠功以疑衆望斯豈腹心之逺圖将乃䜛慝之邪說使之然也臣爵為通侯位二千石殊恩厚徳臣既叨之豈敢闚覬重禮以希彤弓玈矢之命哉【左氏傳曰王命尹氏策晉文公為侯伯賜之大路之服彤弓一彤矢百玈弓十玈矢千】誠傷偏裨列校勤不見紀盡忠為國飜成重愆斯蒙恬所以悲號於邊獄【史記曰胡亥遣使者殺蒙恬恬不肯死使者即以屬吏繫於陽周恬喟然太息曰恬罪當死矣起臨洮屬之遼東城萬餘里此其中不能無絶地脉此乃恬之罪也遂吞藥自殺】白起歔欷於杜郵也【史記曰秦王免白起為士伍遷之隂宻白起既行出咸陽西門十里至杜郵秦王乃使使者賜之劒自裁】太傅日磾位為師保任配東征而耗亂王命【三輔決錄注曰馬日磾字翁叔馬融之族子少傳融業以才學進歴位九卿遂登台輔獻帝春秋曰日磾假節東征循撫州郡術在夀春不肅王命侮慢日磾借節觀之因奪不還從術求去而術不遣既以失節屈辱憂恚而死】寵任非所凡所舉用皆衆所捐棄而容納其策以為謀主令臣骨肉兄弟還為讎敵交鋒接刃搆難滋甚臣雖欲釋甲投戈事不得已誠恐陛下日月之明有所不照四聰之聽有所不聞乞下臣章咨之羣賢使三槐九棘議臣罪戾【周官曰三槐三公位焉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右九棘公侯伯子男位焉鄭注曰槐之言懷也言懷來人於此欲與謀也樹棘以為位者取其赤心而外刺象以赤心有刺也】若以臣今行權為釁則桓文當有誅絶之刑【齊桓晉文時周室弱諸侯不朝桓文權行征伐率諸侯以朝天子】若以衆不討賊為賢則趙盾可無書弑之貶矣臣雖小人志守一介若使得申明本心不愧先帝則伏首歐刀褰衣就鑊臣之願也惟陛下垂尸鳩之平【尸鳩鴶鵴也詩國風曰尸鳩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儀一兮毛萇注曰尸鳩之養其子旦從上下暮從下上平均如一言善人君子執義亦如此】絶邪謟之論無令愚臣結恨三泉【三者數之小終言深也前書曰下錮三泉】於是以紹為太尉封鄴侯【獻帝春秋曰使作大匠孔融持節之鄴拜太尉紹為大軍改封鄴侯】時曹操自為大軍紹耻為之下【太尉位在大軍上初武帝以衛青征伐有功以為大軍欲尊寵之故置大司馬官號以冠之其後霍光王鳯等皆然明帝以弟東平王蒼有賢材以為驃騎大軍以王故位公上和帝以舅竇憲征匈奴還遷大軍在公上以勲戚者不拘常例焉】偽表辭不受操大懼乃讓位於紹二年使作大匠孔融持節拜紹大軍錫弓矢節鉞虎賁百人【禮含文嘉曰九一曰車馬二曰衣服三曰樂器四曰朱户五曰納陛六曰虎賁之士百人七曰斧鉞八曰弓矢九曰秬鬯春秋元命苞曰賜虎賁得專征伐賜斧鉞得誅也】兼督冀青幽幷四州然後受之紹毎得詔書患有不便於己乃欲移天子自近使說操以許下埤【埤亦下也音婢】溼洛陽殘破宜徙都甄城【甄音絹○劉攽曰案文溼字當屬上句】以就全實操拒之田豐說紹曰徙都之計既不克從宜早圖許奉迎天子動託詔令響號海内此筭之上者不爾終為人所禽雖悔無益也紹不從四年春擊公孫瓚遂定幽土事在瓚傳紹既幷四州之地衆數十萬而驕心轉盛貢御稀簡主簿耿包宻白紹曰赤徳衰盡袁為黄宜順天意【獻帝春秋曰袁舜後黄應代赤故包有此言】以從民心紹以包白事示軍府僚屬議者以包妖妄宜誅紹知衆情未同不得已乃殺包以弭其迹於是簡精兵十萬騎萬匹欲出攻許以審配逢紀統軍事田豐荀諶及南陽許攸為謀主顏良文醜為帥沮授進說曰近討公孫師出歴年百姓疲敝倉庫無積賦役方殷此國之深憂也宜先遣使獻㨗天子務農逸人若不得通乃表曹操隔我王路然後進屯黎陽漸營河南益作舟舩繕脩器械分遣精騎抄其邊鄙令彼不得安我取其逸如此可坐定也郭圖審配曰兵書之法十圍五攻敵則能戰【十倍則圍之五倍則攻之】今以明公之神武連河朔之强衆以伐曹操兵埶譬若覆手【前書陸賈謂南越王曰越殺王降漢如反覆手耳】今不時取後難圖也授曰蓋救亂誅㬥謂之義兵恃衆憑强謂之驕兵義者無敵驕者先滅【前書魏相上書曰救亂誅㬥謂之義兵兵義者王敵加於已不得已而起者謂之應兵兵應者勝争恨小故不勝忿怒者謂之忿兵兵忿者敗利人土地貨寳者謂之貪兵兵貪者破恃國家之大矜人庶之衆欲見威於敵者謂之驕兵兵驕者滅此非但人事乃天道也】曹操奉迎天子建宫許都今舉師南向於義則違且廟勝之策不在彊弱【淮南子曰運籌於廟堂之中決勝乎千里之外】曹操法令既行士卒精練非公孫瓚坐受圍者也今棄萬安之術而興無名之師【前書曰新城三老說高祖曰順徳者昌逆徳者亡兵出無名事故不成音義曰有名伐有罪也】竊為公懼之圖等曰武王伐紂不為不義况兵加曹操而云無名且公師徒精勇将士思奮而不及時早定大業所謂天與不取反受其咎【史記范蠡謂句踐曰天與不取反受其咎】此越之所以霸吳之所以滅也監軍之計在於持牢而非見時知幾之變也紹納圖言圖等因是譖沮授曰授監統内外威震三軍若其浸盛何以制之夫臣與主同者亡此黄石之所忌也【臣與主同者權在於主也主與臣同者權在臣也黄石者即張良於下邳圯上所得者三畧也圯音以之反○劉攽曰注案文但當云臣與主同者權在臣也誤出於主也主與臣同者權在十字】且御衆於外不宜知内【淮南子曰國不可從外理軍不可從中御】紹乃分授所綂為三都督使授及郭圖淳于瓊各典一軍未及行五年左軍劉備殺徐州刺史車胄據沛以背曹操操懼乃自将征備田豐說紹曰與公争天下者曹操也操今東擊劉備兵連未可卒解今舉軍而襲其後可一往而定兵以幾動斯其時也紹辭以子疾未得行豐舉杖擊地曰嗟乎事去矣夫遭難遇之幾而以嬰兒疾失其㑹惜哉紹聞而怒之從此遂疏焉曹操畏紹過河乃急擊備遂破之備奔紹紹於是進軍攻許田豐以既失前幾不宜便行諫紹曰曹操既破劉備則許下非復空虛且操善用兵變化無方衆雖少未可輕也今不如久持之将軍據山河之固擁四州之衆外結英雄内修農戰然後簡其精銳分為竒兵【孫子兵法曰凡戰者以正合以竒勝也注云正者當敵竒者擊其不備】乗虛迭出以擾河南救右則擊其左救左則擊其右使敵疲於奔命人不得安業我未勞而彼已困不及三年可坐剋也今釋廟勝之策而决成敗於一戰若不如志悔無及也紹不從豐强諫忤紹紹以為沮衆遂械繫之乃先宣檄曰蓋聞明主圖危以制變忠臣慮難以立權曩者强秦弱主趙高執柄專制朝命威福由己終有望夷之禍汙辱至今【始皇崩胡亥立趙髙為丞相胡亥夢白虎齧其左驂馬殺之心不樂問占夢卜涇水為崇胡亥乃齋望夷宫趙髙令其壻閻樂逼胡亥使自殺張華云望夷之宫在長陵西北長平觀東臨涇水作之以望北夷事見史記】及臻吕后禄產專政擅斷萬機決事禁省下陵上替海内寒心於是綘侯朱虛興威奮怒誅夷逆暴尊立太宗故能道化興隆光明融顯此則大臣立權之明表也【吕后專制以兄子禄為趙王上将軍產為梁王相國各領南北軍吕后崩欲為亂綘侯周勃朱虛侯劉章等共誅之立文帝廟稱太宗左傳閔子馬曰下陵上替能無亂乎】司空曹操祖父騰故中常侍與左悺徐璜並作妖孽饕餮放横傷化虐人【貪財為饕貪食為餮悺音烏板反】父嵩乞匄養【續漢志曰嵩字巨髙靈帝時賣官嵩以貨得拜大司農大鴻臚代崔烈為太尉魏志曰嵩騰養子莫能審其生出本末曹瞞傳及郭頒代語並云嵩夏侯氏子惇之叔父魏太祖於惇為從父兄弟也匄亦乞也】因臧買位輿金輦寶輸貨權門竊盜鼎司傾覆重器操姦閹遺醜本無令徳僄狡鋒俠好亂樂禍【方言曰僄輕也魏志曰操少機警有權數而任俠放蕩不修行業鋒俠言其如鋒之利也僄音方妙反或作剽劫財物也音同】幕府董綂鷹埽夷凶逆【謂紹誅諸閹人無少長皆斬之】續遇董卓侵官暴國【左傳侵官冐也】於是提劍揮鼓發命東夏廣羅英雄棄瑕錄用故遂與操參咨策略謂其鷹犬之才爪牙可任至乃愚佻短慮輕進易退傷夷折衂數喪師徒【字書曰佻輕也魏志曰操引兵西将據成臯到滎陽汴水過卓徐榮戰不利士卒死傷多操為流矢所中所乘馬被創曹洪以馬與操得夜遁又為呂布所敗】幕府輙復分兵命銳修完補輯表行東郡太守兗州刺史被以虎文【續漢志曰虎賁将冠鶡冠虎文單衣襄邑嵗獻織成虎文衣】授以偏帥奨就威柄冀獲秦師一克之報【秦穆公使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伐鄭晉襄公敗諸殽執孟明等文嬴請而舍之歸於秦穆公復用孟明伐晉晉人不敢出封殽尸而還事見左傳】而遂乗資䟦扈肆行酷烈割剝元元殘賢害善【太公金匱曰天道無親常與善人今海内陸沈於殷久矣何乃急於元元哉】故九江太守邊讓英才儁逸以直言正色論不阿諂身被梟懸之戮妻孥受灰滅之咎自是士林憤痛人怨天怒一夫奮臂舉州同聲故躬破於徐方地奪於呂布【魏志曰陶謙為徐州牧操初征之下十餘城後復征謙收五城遂畧地至東海還過郯會張邈與陳宫畔迎呂布郡縣皆應布西屯濮陽而操攻之布出兵戰操兵奔陳亂馳突火出墜馬燒左手掌司馬樓異扶操上馬遂得引去】彷徨東裔蹈據無所幕府惟强幹弱枝之義且不登畔人之黨【强幹弱枝解見班固傳左傳宋大夫魚石等以宋彭城畔屬楚經書宋彭城傳曰非宋地追書也且不登畔人也杜預注曰登成也】故復援旍擐甲席卷赴征金鼓響震布衆破沮【左傳曰擐甲執兵杜預注曰擐貫也前書揚雄曰雲徹席卷後無餘災魏志曰操襲定陶未拔會布至擊破之布薛蘭李封屯鉅野操攻之布救蘭敗布走布復與陳宫萬餘人來戰操時兵少設伏縱竒兵擊大破之布夜走東奔劉備】拯其死亡之患復其方伯之任是則幕府無徳於兗土而有大造於操也【左傳使呂相絶秦曰秦師克還無害則是我有大造於西也杜預注曰造成也】會後鑾駕東反羣虜亂政時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離局【北鄙之儆謂公孫瓚攻紹也左傳曰局部也杜預注曰逺其部曲為離局】故使從事中郎徐勲就發遣操使繕修郊廟翼衛幼主而便放志專行威劫省禁卑侮王僚敗法亂紀坐召三臺專制朝政【晉書曰漢官尚書為中臺御史為憲臺謁者為外臺是謂三臺】爵賞由心刑戮在口所愛光五宗所怨滅三族【五宗謂上至髙祖下及孫三族謂父族母族妻族】羣談者受顯誅腹議者䝉隱戮【大農顏異與張湯有隙人告異湯推異與客言詔令下有不便者異不言微反唇湯遂奏異九卿見令不便不入言而腹非論死見前書】道路以目百辟鉗口【國語曰厲王虐國人謗王召公告王曰人不堪命矣王怒得衛巫使監謗以告則殺之國人莫敢言道路以目周書曰賢哲鉗口小人鼓舌何休注公羊傳曰鉗以木銜其口也鉗或作拑音渠亷反】尚書記期會公卿充員品而已【前書賈誼曰大臣特以簿書不報期會之間以為大故】故太尉楊彪歴典二司元綱極位【續漢書曰彪代董卓為司空又代黄琬為司徒時袁術僣亂操託彪與術婚姻誣以欲圖廢置奏收下獄劾以大逆】操因睚眦被以非罪篣楚幷兼五毒俱至【獻帝春秋曰收彪下獄考實遂以策罷】觸情放慝不顧憲章又議郎趙彥忠諫直言議有可納故聖朝含聽改容加操欲迷奪時明杜絶言路擅收立殺不俟報聞又梁孝王先帝母弟墳陵尊顯松柏桑梓猶宜恭肅操率吏士親臨發掘破棺裸尸掠取金寶至令聖朝流涕士民傷懷【前書曰孝文皇帝竇皇后生孝景帝梁孝王武】又署發丘中郎摸金校尉所過毁突無骸不露身處三公之官而行桀虜之態汙國虐民毒施人鬼加其細政苛慘科防互設矰繳充蹊阬穽塞路舉手挂網羅動足蹈機塪是以兗豫有無聊之人帝都有呼嗟之怨【管子曰天下無道人在爵位者皆不自聊生】歴觀古今書籍所載貪殘虐烈無道之臣於操為甚幕府方詰外姦未及整訓加意含覆冀可彌縫【左傳曰彌縫敝邑杜預注曰彌縫猶補合】而操豺狼野心潜包禍謀【左傳曰楚司馬子良生子越椒令尹子文曰必殺之是子也熊虎之状而豺狼之聲弗殺必滅若敖氏諺曰狼子野心是乃狼也其可畜乎】乃欲橈折棟梁孤弱漢室【周易棟橈之凶不可有以輔也】除忠害善專為梟雄往歲伐鼓北征討公孫瓚强禦桀逆拒圍一年操因其未破隂交書命欲託助王師以見掩襲故引兵造河方舟北濟會行人發露瓚亦梟夷故使鋒芒挫縮厥圖不果屯據敖倉阻河為固【獻帝春秋曰操引軍造河託言助紹實圖襲鄴以為瓚援會瓚破滅紹亦覺之以軍退屯守敖倉】乃欲運螳蜋之斧禦隆車之隧【韓詩外傳曰齊荘公獵有螳蜋舉足持其輪問其御曰此何蟲對曰此螳蜋也此蟲知進而不知退不量其力而輕就敵公曰此為天下勇士矣廻車避之勇士歸馬亦見淮南子又荘子曰螳蜋怒臂以當車轍不知其不勝任也隧道也】幕府奉漢威靈折衝宇宙長㦸百萬胡騎千羣奮中黄育獲之士【尸子曰黄伯曰我左執太行之獶右執彫虎唯象未試史記范睢說秦昭王烏獲任鄙之力慶忌夏育之勇也○劉攽曰注尸子曰黄伯曰案文少一中字】騁良弓勁弩之埶【文子曰狡兔得而獵犬烹髙鳥盡而良弓藏史記蘇秦說韓王曰天下之强弓勁弩皆從韓出】幷州越太行【紹甥髙幹為幷州刺史故言越太行山而來助】青州渉濟漯【紹長子譚為青州刺史濟漯二水名在今齊州界漯音他合反】大軍汎黄河以角其前荆州下宛葉而掎其後【賈逵注國語曰從後牽曰掎音居蟻反左傳曰晉人角之諸戎掎之是也荆州謂劉表也與紹交故云下宛葉】雷震虎歩並集虜廷若舉炎火以焚飛蓬【楚詞曰離憂患而乃寤若縱火於秋蓬】覆滄海而注熛炭【黄石公三畧曰夫以義而討不義若决河而沈熒火其剋必也】有何不消滅者哉當今漢道陵遲綱㢮網絶操以精兵七百圍守宫闕外稱陪衛内以拘質懼簒逆之禍因斯而作乃忠臣肝膽塗地之秋烈士立功之會也可不朂哉【據陳琳集此檄陳琳之詞也魏志曰琳字孔璋廣陵人避難冀州袁紹使典文章紹敗歸太祖太祖謂曰卿昔為本初移書但可罪狀孤而已惡惡止其身何乃上及父祖邪琳謝罪太祖愛其才而不咎也流俗本此下有陳琳之辭者非也】乃先遣顏良攻曹操别劉延於白馬【白馬縣屬東郡今滑州縣也故城在今縣東】紹自引兵至黎陽沮授臨行會其宗族散資財以與之曰埶存則威無不加埶亡則不保一身哀哉其弟宗曰曹操士馬不敵君何懼焉授曰以曹兗州之明略又挾天子以為資我雖剋伯珪衆實疲敝而主驕忲軍之破敗在此舉矣揚雄有言六國蚩蚩為嬴弱姬今之謂乎【法言之文也嬴秦姓也姬周姓方言蚩悖也六國悖惑侵弱周室遂為秦所倂也】曹操遂救劉延擊顏良斬之【蜀志曰曹公使張遼及關羽為先鋒羽望見良麾盖策馬刺良萬衆之中斬其首還諸莫能當遂解白馬圍】紹乃度河壁延津南【酈元水經注曰漢孝文時河決酸棗東潰金堤大發卒塞之武帝作瓠子之歌皆謂此口也又東北謂之延津杜預注左傳陳留酸棗縣北有延津】沮授臨舩歎曰上盈其志下務其功悠悠黄河吾其濟乎遂以疾退紹不許而意恨之復省其所部幷屬郭圖紹使劉備文醜挑戰曹操又擊破之斬文醜再戰而禽二将紹軍中大震操還屯官渡【官渡在今鄭州中牟縣北酈元水經云莨蕩渠經曹公壘北有髙臺謂之官渡臺在中牟城北俗謂之中牟臺】紹進保陽武【陽武今鄭州縣】沮授又說紹曰北兵雖衆而勁果不及南軍南軍穀少而資儲不如北南幸於急戰北利在緩師宜徐持久曠以日月紹不從連營稍前漸逼官渡遂合戰操軍不利【魏志曰連營稍進前依沙塠東西四十里為屯操亦分營與相當】復還堅壁紹為高櫓起土山射營中【釋名曰樓櫓者露上無覆屋也今官度臺北土山猶在臺之東紹舊營遺基並在焉】皆蒙楯而行【楯今之旁排也揚雄羽獵賦曰蒙楯負羽獻帝春秋曰紹令軍中各持三尺繩曹操誠禽但當縛之○劉攽曰注誠案文當作成】操乃發石車擊紹樓皆破軍中呼曰霹靂車【以其發石聲震烈呼為霹靂即今之抛車也抛音普孝反】紹為地道欲襲操操輒於内為長壍以拒之又遣竒兵襲紹運車大破之盡焚其穀食相持百餘日河南人疲困多畔應紹紹遣淳于瓊等兵萬餘人北迎糧運沮授說紹可遣蔣竒别為支軍於表以絶曹操之鈔【以支軍為瓊等表援】紹不從許攸進曰曹操兵少而悉師拒我許下餘守埶必空弱若分遣輕軍星行掩襲許拔則操為成禽【○劉攽曰案文為成不須並出盖多為字】如其未潰可令首尾奔命破之必也紹又不能用會攸家犯法審配收繫之攸不得志遂奔曹操而說使襲取淳于瓊等瓊等時宿在烏巢【烏巢地名在滑州酸棗城東】去紹軍四十里操自将歩騎五千人夜往攻破瓊等悉斬之【曹瞞傳曰公聞許攸來跣出迎之攸勸公襲瓊等公大喜乃選精銳歩騎皆執袁軍旗幟銜枚縛馬口夜從間道出人把束薪所歴道問者語之曰袁公恐曹操鈔掠後軍還兵以益備問者信以為然既至圍屯大放火營中驚亂大破之盡燔其粮穀寶貨斬督睢元進等割得軍淳于仲簡鼻殺士卒千餘人皆取鼻牛馬割唇舌以示紹軍将士皆惶懼】初紹聞操擊瓊謂長子譚曰就操破瓊吾拔其營彼固無所歸矣乃使高覽張郃等攻操營不下【魏志曰張郃字雋文河間鄚人也郃說紹曰曹公精兵徃必破瓊等則事去矣郭圓曰郃計非也不如攻其本營郃曰曹公營固攻之必不拔若瓊等見禽吾屬盡為虜矣紹但遣輕騎救瓊而以重兵攻太祖營不能下太祖果破瓊等紹軍潰圖慙又更譛郃快軍敗郃懼歸太祖】二将聞瓊等敗遂奔操於是紹軍驚擾大潰紹與譚等幅巾乗馬與八百騎度河至黎陽北岸入其軍義渠營至帳下把其手曰孤以首領相付矣義渠避帳而處之使宣令焉衆聞紹在稍復集餘衆偽降曹操盡阬之前後所殺八萬人沮授為操軍所執乃大呼曰授不降也為所執耳操見授謂曰分野殊異遂用圯絶不圖今日乃相得也授對曰冀州失策自取奔北授知力俱困宜其見禽操曰本初無謀不相用計今喪亂過紀國家未定【十二年曰紀】方當與君圖之授曰叔父母弟懸命袁氏若蒙公靈速死為福操歎曰孤早相得天下不足慮也遂赦而厚遇焉授尋謀歸袁氏乃誅之紹外寛雅有局度憂喜不形於色而性矜愎自高【愎音平逼反】短於從善故至於敗及軍還或謂田豐曰君必見重豐曰公貎寛而内忌不亮吾忠而吾數以至言迕之若勝而喜必能赦我戰敗而怨内忌發若軍出有利當蒙全耳今既敗矣吾不望生紹還曰吾不用田豐言果為所笑遂殺之【先賢行状曰紹謂逢紀曰冀州人聞吾軍敗皆當念吾唯田别駕前諫止吾與衆不同吾亦慙之紀復曰豐聞将軍之退拍手大笑喜其言之中也紹於是有害豐之意太祖聞豐不從戎喜曰紹必敗矣及紹奔遁復曰向使紹用其别駕計尚未可知也】官渡之敗審配二子為曹操所禽孟岱與配有隙因竒言於紹曰配在位專政族大兵强且二子在南必懷反畔郭圖辛評亦為然紹遂以岱為監軍代配守鄴䕶軍逢紀與配不睦【英雄記曰審配任用與紀不睦辛評郭圖皆比於譚評辛昆兄也見魏志】紹以問之紀對曰配天性烈直毎所言行慕古人之節不以二子在南為不義也公勿疑之紹曰君不惡之邪紀曰先所争者私情今所陳者國事紹曰善乃不廢配配由是更協冀州城邑多畔紹復擊定之自軍敗後發病七年夏薨【魏志曰紹自軍破後發病歐血死獻帝春秋曰紹為人政寛百姓德之河北士女莫不傷怨市巷揮淚如或喪親典論曰袁紹妻劉氏性酷妒紹死僵尸未殯寵妾五人盡殺之為死者有知當復見紹於地下乃髠頭墨靣以毁其形尚又為盡殺死者之家】未及定嗣逢紀審配宿以驕侈為譚所病辛評郭圖皆比於譚而與配紀有隙衆以譚長欲立之配等恐譚立而評等為害遂矯紹遺命奉尚為嗣






  後漢書卷一百四上
  後漢書卷一百四上考證
  袁紹傳紹壮徤好交結大将軍梁冀以下莫不善之○何焯曰此指其父成衍紹字
  今不早圖必為所制其新至疲勞襲之可禽也○何焯校本其字上増一及字
  将作大匠吳循○魏志作吳脩
  在於持牢○諸本皆作在於将軍【臣良裘】按三國志注中載獻帝傳作監軍之計在於持牢軍二字傳寫之誤矣今改
  父嵩乞匄攜養注曹瞞傳及郭頒代語並云嵩夏侯氏子惇之叔父魏太祖於惇為從父兄弟也○何焯曰惇淵之子皆與魏室締姻有以知曹瞞傳及郭頒代語之妄


  後漢書卷一百四上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一百四下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袁紹劉表列傳第六十四下
  袁紹傳【子譚】
  譚自稱車騎軍出軍黎陽尚少與其兵而使逢紀隨之譚求益兵審配等又議不與譚怒殺逢紀曹操度河攻譚譚告急於尚尚乃留審配守鄴自将助譚與操相拒於黎陽自九月至明年二月大戰城下【郭緣生述征記曰黎陽城西袁譚城城南又有一城是曹公攻譚之所築】譚尚敗退操圍之乃夜遁還鄴操進軍尚逆擊破操操軍還許譚謂尚曰我鎧甲不精故前為曹操所敗今操軍退人懷歸志及其未濟出兵掩之可令大潰此策不可失也尚疑而不許既不益兵又不易甲譚大怒郭圖辛評因此謂譚曰使先公出軍為兄後者皆是審配之所搆也譚然之遂引兵攻尚戰於外門【郛郭之門】譚敗乃引兵還南皮【南皮今滄州縣也章武有北皮亭故此曰南皮】别駕王脩率吏人自青州往救譚譚還欲更攻尚問脩曰計将安出脩曰兄弟者左右手也譬人将鬬而斷其右手曰我必勝若如是者可乎夫棄兄弟而不親天下其誰親之屬有䜛人交鬬其間以求一朝之利願塞耳勿聽也若斬佞臣數人復相親睦以御四方可横行於天下譚不從尚復自攻譚譚戰大敗嬰城固守【前書蒯通曰必嬰城固守音義曰嬰謂以城自繞也】尚圍之急譚奔平原而遣潁川辛毗詣曹操請救【魏志曰辛毗潁川陽翟人也譚使毗詣太祖求和毗見太祖致譚意太祖恱謂毗曰譚可信尚必可克不毗對曰明公無問信與詐也直言當論其埶耳袁氏本兄弟相伐非謂他人能間其間乃謂天下可定於已也一旦求救於明公此可知也○劉攽曰注直言當論其埶耳案文多一言字】劉表以書諫譚曰天降災害禍難殷流初交殊族卒成同盟使王室震蕩彛倫攸斁【左傳曰震蕩播越書曰彛倫攸斁彛常也倫理也攸所也斁敗也】是以智達之士莫不痛心入骨傷時人不能相忍也然孤與太公志同願等【言太公者尊之謂紹也】雖楚魏絶邈山河逈逺【楚荆州也魏冀州也】戮力乃心共奬王室【左傳曰同好惡奨王室杜預曰奨助也】使非族不干吾盟異類不絶吾好此孤與太公無貳之所致也功績未卒太公殂殞賢承統以繼洪業宣奕世之德履丕顯之祚【奕重也國語曰奕代載德】摧嚴敵於鄴都揚休烈於朔土顧定疆宇虎視河外凡我同盟莫不景附何悟青蠅飛於竿旌無忌游於二壘【詩小雅曰營營青蠅止于榛䜛人罔極構我二人史記費無忌得寵於楚平王為太子建少傅無寵於太子日夜䜛太子於王欲誅太子太子亡奔宋左傳作無極竿旌二壘者謂譚尚也】使股肱分成二體匈膂絶為異身初聞此問尚謂不然定聞信來乃知閼伯實沈之忿已成棄親即讎之計已決【左傳子産曰髙辛氏有二子伯曰閼伯季曰實沈居於曠林不相能也日尋干戈以相征討】旃斾交於中原暴尸累於城下聞之哽咽若存若亡昔三王五伯下及戰國君臣相弑父子相殺兄弟相殘親戚相滅蓋時有之然或欲以成王業【若周公誅管蔡之類】或欲以定霸功【若齊桓公殺子糾也】皆所謂逆取順守而徼富彊於一世也未有棄親即異兀其根本而能全於長世者也昔齊襄公報九世之讎【公羊傳曰紀侯大去其國大去者何滅之也孰滅之也齊滅之曷為不言齊滅之為襄公諱也春秋為賢者諱何賢於襄公復讎也何讎爾逺祖也衆公烹於周紀侯譛之逺祖者幾代九代矣史記曰紀侯譛齊哀公於周周夷王烹哀公其弟靖立是為胡公弟獻公立子武公立子厲公立子文公立子成公立子荘公立子釐公立子襄公八年紀遷去其邑是為九代也】士匄卒荀偃之事是故春秋美其義君子稱其信夫伯游之恨於齊未若太公之忿於曹也宣子之臣承業未若仁君之繼統也【荀偃晋大夫也左傳曰荀偃将中軍士匄佐之伐齊濟河病目出及卒而視不可唅欒盈曰其為未卒事於齊故也士匄撫之曰主茍終所不嗣事於齊有如河乃暝受含伯游荀偃字也宣子即士匄也士爕之子士㑹之孫】且君子違難不適讎國交絶不出惡聲【左傳曰公山不狃曰君子違難不適讎國杜預曰違奔亡也史記樂毅遺燕恵王書曰臣聞古之君子交絶不出惡聲】況忘先人之讎棄親戚之好而為萬世之戒遺同盟之耻哉蠻夷戎狄将有誚讓之言況我族類而不痛心邪夫欲立竹帛於當時全宗祀於一世豈宜同生分謗爭校得失乎若冀州有不弟之慠【左傳曰叚不弟故不言弟】無慙順之節仁君當降志辱身以濟事為務事定之後使天下平其曲直不亦為高義邪今仁君見憎於夫人未若鄭莊之於姜氏昆弟之嫌未若重華之於象敖然莊公卒崇大隧之樂象敖終受有鼻之封願捐棄百痾追攝舊義復為母子昆弟如初【鄭武公娶於申曰武姜生莊公及叔段莊公寤生驚姜氏遂惡之愛叔段欲立之武公弗許及莊公立姜氏為請京使居之段繕甲兵将襲鄭夫人将啓之莊公遂寘姜氏於城潁而誓之曰不及黄泉無相見也既而悔之潁考叔曰君何患焉若闕地及泉隧而相見其誰曰不然從之公入而賦大隧之中其樂也融融姜出而賦大隧之外其欒也洩洩遂為母子如初事見左傳史記曰舜名重華父瞽叟盲而舜母死瞽叟更娶妻生象瞽叟愛後妻子常欲殺舜舜踐帝位封弟象為諸侯孟子曰象至不仁封諸有鼻仁人之於其弟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親愛之而已矣鼻國在永州營道縣北今猶謂之鼻亭】今整勒士馬瞻望鵠立又與尚書諫之並不從【魏氏春秋載表遺尚書曰知變起辛郭禍結同生追閼伯實沈之蹤忘常棣死喪之義親尋干戈僵尸流血聞之哽咽若存若亡昔軒轅有涿鹿之戰周公有商奄之師皆所以翦除穢害而定王業非強弱之爭喜怒之忿也故雖滅親不尤誅兄不傷今二君初承洪業纂繼前軌進有國家傾危之慮退有先公遺恨之負當唯曹是務唯國是康何者金木水火剛柔相濟然後剋得其和能為人用今青州天性峭急迷於曲直仁君度數廣綽然有餘當以大苞小以優容劣先除曹操以平先公之恨事定之後乃議曲直之評不亦善乎若留神逺圖剋己復禮當振旅長驅共奨王室若迷而不返遵而無改則胡夷有誚讓之言況我同盟復能戮力仁君之役哉此韓盧東郭自困於前而遺田父之獲者也憤躍鶴望冀聞和同之聲若其泰也則袁族其與漢升降乎如其否也則同盟永無望矣表二書並見王粲傳】曹操遂還救譚十月至黎陽尚聞操度河乃釋平原還鄴尚呂曠高翔畔歸曹氏譚復隂刻将軍印以假曠翔操知譚詐乃以子整聘譚女以安之【魏志曰整建安二十二年封郿侯二十三年薨無子黄初二年追進爵諡曰戴公】而引軍還九年三月尚使審配守鄴復攻譚於平原配獻書於譚曰配聞良藥苦口而利於病忠言逆耳而便於行【孔子家語曰忠言逆耳而利於行】願軍緩心抑怒終省愚辭蓋春秋之義國君死社稷忠臣死君命【左傳晏嬰曰君為社稷死則死之為社稷亡則亡之晉解曰受命以出有死無隕死而成命臣之祿也】茍圖危宗廟剝亂國家親疎一也【左傳曰天實剝亂也】是以周公垂涕以斃管蔡之獄【左傳曰鄭子太叔曰周公殺管叔放蔡叔夫豈不愛王室故也】季友歔欷而行叔牙之誅【公羊傳曰公子牙卒何以不稱弟殺也為季子諱殺也莊公病叔牙曰魯一生一及君以知之慶父存也季子曰夫何敢是為亂和藥而飲之曰公子從吾言而飲此則可以無為天下戮笑必有後於魯國誅不避兄弟君臣之義也○劉攽曰注慶父存也案公羊云慶父也存】何則義重人輕事不獲已故也昔先公廢黜軍以續賢兄立我軍以為嫡嗣上告祖靈下書譜牒海内逺近誰不備聞何意凶臣郭圖妄畫蛇足【戰國策曰楚有祠者賜其舍人酒一巵相謂曰數人飲之不足一人飲之有餘請各畫地為蛇先成者飲酒一人蛇先成引酒且飲乃左手持酒右手畫蛇曰吾能為之足未成一人蛇成奪其巵曰蛇固無足子安能為足遂飲酒為蛇足者終亡其酒】曲辭謟媚交亂懿親至令軍忘孝友之仁襲閼沈之迹放兵鈔突屠城殺吏寃魂痛於幽㝠創痍被於草棘又乃圖獲鄴城許賞賜秦胡其財物婦女豫有分數又云孤雖有老母趣使身體完具而已聞此言者莫不悼心揮涕使太夫人憂哀憤隔我州君臣監寐悲歎誠拱黙以聼執事之圖則懼違春秋死命之節貽太夫人不測之患損先公不世之業我将軍辭不獲命以及館陶之役【貽遺也不世猶言非常也獻帝春秋曰譚尚遂尋干戈以相征討譚軍不利保于平原尚乃軍于館陶譚擊之敗尚走保險譚追攻之尚設竒伏大破譚軍僵屍流血不可勝計譚走還平原】伏惟軍至孝蒸蒸發於岐嶷友于之性生於自然章之以聰明行之以敏達覽古今之舉措覩興敗之徴符輕榮財於糞土貴名位於丘岳何意奄然迷沈墮賢哲之操【墮音許規反】積怨肆忿取破家之禍翹企延頸待望讎敵委慈親於虎狼之牙以逞一朝之志豈不痛哉若乃天啓尊心革圖易慮則我軍匍匐悲號於軍股掌之上配等亦當敷躬布體以聼斧鑕之刑如又不悛禍将及之願熟詳吉凶以賜環玦【孫卿子曰絶人以玦反人以環】譚不納曹操因此進攻鄴審配馮札為内應開突門内操兵三百餘人【墨子備突篇曰城百歩一突門突門用車兩輪以木束之塗其上維置突門内度門廣狹之令人入門四尺中置窐突門旁為橐充竈狀又置艾寇即入下輪而塞之鼔橐薰之也】配覺之從城上以大石擊門門閉入者皆死操乃鑿壍圍城周回四十里初令淺示若可越配望見笑而不出爭利操一夜濬之廣深二丈引漳水以灌之自五月至八月城中餓死者過半尚聞鄴急軍萬餘人還救城操逆擊破之尚走依曲漳為營【漳水之曲】操復圍之未合尚懼遣隂䕫陳琳求降不聽尚還走藍口【相州安陽縣界有藍嵯山與鄴相近蓋藍山之口】操復進急圍之尚馬延等臨陣降衆大潰尚奔中山盡收其輜重得尚印綬節鉞及衣物以示城中城中崩沮審配令士卒曰堅守死戰操軍疲矣幽州方至何憂無主操出行圍配伏弩射之幾中【幾音祈中音竹仲反】以其兄子榮為東門校尉榮夜開門内操兵配拒戰城中生獲配操謂配曰吾近行圍弩何多也配曰猶恨其少操曰卿忠於袁氏亦自不得不爾意欲活之配意氣壯烈終無撓辭見者莫不歎息遂斬之【先賢行狀曰是日先縛配詣帳下辛毗等逆以馬鞭擊其頭罵之曰奴汝今日眞死矣配顧曰狗輩由汝曹破冀州恨不得殺汝太祖既有意活配配無撓辭辛毗等號哭不已乃殺之】全尚母妻子還其財寶高幹以幷州降復為刺史曹操之圍鄴也譚復背之因略取甘陵安平勃海河間攻尚於中山尚敗走故安從熙而譚悉收其衆還屯龍湊十二月曹操討譚軍其門譚夜遁奔南皮臨清河而屯明年正月急攻之譚欲出戰軍未合而破譚被髪驅馳追者意非恒人趨奔之【趨音促】譚墮馬顧曰咄兒過我我能富貴汝言未絶口頭已斷地於是斬郭圖等戮其妻子熙尚為其焦觸張南所攻奔遼西烏桓觸自號幽州刺史驅率諸郡太守令長背袁向曹陳兵數萬殺白馬盟令曰違者斬衆莫敢仰視各以次㰱至别駕代郡韓珩【珩音行】曰吾受袁公父子厚恩今其破亡智不能救勇不能死於義闕矣若乃北面曹氏所不能為也一坐為珩失色觸曰夫舉大事當立大義事之濟否不待一人可卒珩志以厲事君【先賢行狀曰珩字子佩代郡人清粹有雅量少喪父母奉養兄姊宗族稱弟也】曹操聞珩節甚高之屢辟不至卒於家高幹復叛執上黨太守舉兵守壺口關【潞州上黨縣有壺山口因其險而置關焉】十一年曹操自征幹幹乃留其将守城自詣匈奴求救不得獨與數騎亡欲南奔荆州上洛都尉捕斬之【典論曰上洛都尉王琰獲高幹以功封侯其妻哭於室以為琰富貴更娶妾媵故也】十二年曹操征遼西擊烏桓尚熙與烏桓逆操軍戰敗走乃與親兵數千人奔公孫康於遼東尚有勇力先與熙謀曰今到遼東康必見我我獨為兄手擊之且據其郡猶可以自廣也康亦心䂓取尚以為功乃先置精勇於廐中然後請尚熙熙疑不欲進尚彊之遂與俱入未及坐康叱伏兵禽之坐於凍地尚謂康曰未死之間寒不可忍可相與席康曰卿頭顱方行萬里何席之為遂斬首送之康遼東人父度初避吏為小吏稍仕【○劉攽曰案郡名皆作菟】中平元年還為本郡守在職敢殺伐郡中名豪與已夙無恩者遂誅滅百餘家因東擊高句驪西攻烏桓威行海畔時王室方亂度恃其地逺隂獨懷幸㑹襄平社生大石丈餘下有三小石為足度以為已瑞【襄平縣屬遼東郡故城在今平州盧龍縣西南魏志曰時襄平延里社生大石或謂度曰此漢宣帝冠石祥也里名與先君同社主土地明當有土地有三公輔也度益喜】初平元年乃分遼東為遼西中遼郡並置太守越海收東萊諸縣為營州刺史【為猶置也】自立為遼東侯平州牧追封父延為建義侯立漢二祖廟承制設壇墠於襄平城南郊祀天地藉田理兵乘鸞輅九旒旄頭羽騎建安九年司空曹操表為奮威軍封永寧郷侯度死康嗣故遂據遼土焉
  劉表傳
  劉表字景升山陽高平人魯恭王之後也【恭王景帝子名餘】身長八尺餘姿貎溫偉與同郡張儉等俱被訕議號為八顧詔書捕案黨人表亡走得免黨禁解辟大将軍何進掾初平元年長沙太守孫堅殺荆州刺史王叡【王氏譜曰叡字通曜晉太保祥之伯父也吳錄曰叡見執驚曰我何罪堅曰坐無所知叡窮迫刮金飲之而死】詔書以表為荆州刺史時江南宗賊大盛【宗黨共為賊】又袁術阻兵屯魯陽表不能得至乃單馬入宜城【宜城縣屬南郡本鄢惠帝三年改名宜城】請南郡人蒯越襄陽人蔡瑁與共謀畫【傅子曰越字異度魏太祖平荆州與荀彧書曰不喜得荆州喜得異度耳】表謂越曰宗賊雖盛而衆不附若袁術因之禍必至矣吾欲徴兵恐不能集其策焉出對曰理平者先仁義理亂者先權謀兵不在多貴乎得人袁術驕而無謀宗賊率多貪暴越有所素養者使人示之以利必持衆來使君誅其無道施其才用威德既行襁負而至矣兵集衆附南据江陵北守襄陽荆州八郡【漢官儀曰荆州管長沙零陵桂陽南陽江陵武陵南郡章陵等是也】可傳檄而定公路雖至無能為也表曰善乃使越遣人誘宗賊帥至者十五人皆斬之而襲取其衆唯江夏賊張虎陳坐擁兵據襄陽城表使越與龐季往譬之乃降江南悉平諸守令聞表威名多解印綬去表遂理兵襄陽以觀時變袁術與其從兄紹有隙而紹與表相結故術共孫堅合從襲表表敗堅遂圍襄陽㑹表将黄祖救至堅為流箭所中死餘衆退走【典畧曰劉表夜遣黄祖潛出兵堅逆與戰祖敗走峴山中堅乘勝夜追祖祖部兵從竹木間射堅殺之英雄記劉表呂介兵緣山向堅堅輕騎尋山討介介下兵射中堅頭應時物故與此不同】及李傕等入長安冬表遣使奉貢傕以表為鎭南将軍荆州牧封成武侯假節以為已援建安元年驃騎軍張濟自關中走南陽因攻穰城中飛矢而死荆州官屬皆賀表曰濟以窮來主人無禮至於交鋒此非牧意牧受弔不受賀也使人納其衆衆聞之喜遂皆服從【獻帝春秋曰濟引衆入荆州賈翊隨之歸劉表襄陽城守不受濟因攻之為流矢所中濟從子繡收衆而退劉表自責以為己無賔主禮遣使招繡繡遂屯襄陽為表北藩】三年長沙太守張羡率零陵桂陽三郡畔表表遣兵攻圍破羡平之【英雄記曰張羡南陽人先作零陵桂陽守甚得江湘間心然性屈彊不順表薄其為人不甚禮也羡因是懷恨遂畔表】於是開土遂廣南接五嶺【裴氏廣州記云大庾始安臨賀桂陽揭陽是謂五嶺鄧徳明南康記曰大庾一也桂陽甲騎二也九眞都龐三也臨賀萌渚四也始安越城五也】北據漢川地方數千里帯甲十餘萬初荆州人情好擾加四方駭震冦賊相扇處處麋沸表招誘有方威懷兼洽其姦猾宿賊更為效用萬里肅清大小咸悅而服之關西兗豫學士歸者蓋有千數表安慰賑贍皆得資全遂起立學校博求儒術綦母闓宋忠等【闓音開】撰立五經章句謂之後定愛民養士從容自保及曹操與袁紹相持於官度紹遣人求助表許之不至亦不援曹操且欲觀天下之變從事中郎南陽韓嵩【先賢行狀曰嵩字徳髙義陽人少好學貧不改操】别駕劉先說表【零陵先賢傳曰先字始宗博學强記尤好黄老明習漢家典故】曰今豪桀並爭兩雄相持天下之重在於将軍若欲有為起乘其敝可也如其不然固将擇所宜從豈可擁甲十萬坐觀成敗求援而不能助見賢而不肯歸此兩怨必集於軍恐不得中立矣曹操善用兵且賢俊多歸之其埶必舉袁紹然後移兵以向江漢恐将軍不能禦也今之勝計莫若舉荆州以附曹操操必重徳軍長享福祚垂之後嗣此萬全之策也蒯越亦勸之表狐疑不斷乃遣嵩詣操觀望虛實謂嵩曰今天下未知所定而曹操擁天子都許君為我觀其釁嵩對曰嵩觀曹公之明必得志於天下将軍若欲歸之使嵩可也如其猶豫嵩至京師天子假嵩一職不獲辭命【劉攽曰案文當云辭不獲命】則成天子之臣軍之故吏耳在君為君不復為軍死也惟加重思表以為憚使强之至許果拜嵩侍中零陵太守及還盛稱朝廷曹操之德勸遣子入侍表大怒以為懷貳陳兵詬嵩斬之【詬罵也】嵩不為動容徐陳臨行之言表妻蔡氏知嵩賢諫止之表猶怒乃考殺從行者知無它意但囚嵩而已【傅子曰表妻蔡氏諫之曰韓嵩楚國之望且其言直誅之無辭表乃不誅而囚之】六年劉備自袁紹奔荆州表厚相待結而不能用也十三年曹操自将征表未至八月表疽發背卒【代語曰表死後八十餘年晉太康中冡見發表及妻身形如生芬香聞數里也】在荆州幾二十年家無餘積二子琦琮表初以琦貎類於己甚愛之後為琮娶其後妻蔡氏之姪蔡氏遂愛琮而惡琦毁譽之言日聞於表表寵躭後妻毎信受焉又妻弟蔡瑁及外甥張允並得幸於表又睦於琮而琦不自寧甞與琅邪人諸葛亮謀自安之術亮初不對後乃共升髙樓因令去梯謂亮曰今日上不至天下不至地言出子口而入吾耳可以言未亮曰君不見申生在内而危重耳居外而安乎【申生晉獻公之太子為麗姬所譛乃自縊死重耳申生之弟懼麗姬之䜛出奔獻公卒重耳入是為文公遂為霸主見左氏傳】意感悟隂䂓出計㑹表江夏太守黄祖為孫權所殺遂求代其任及表病甚琦歸省疾素慈孝允等恐其見表而父子相感更有託後之意乃謂曰軍命君撫臨江夏其任至重今釋衆擅來必見譴怒傷親之歡重增其疾非孝敬之道也遂遏于户外使不得見琦流涕而去之衆聞而傷焉遂以琮為嗣琮以侯印授琦怒投之地因奔喪作難㑹曹操軍至新野走江南蒯越韓嵩及東曹掾傅巽等說琮歸降【傅子曰巽字公悌瓌瑋博達有知人鑒識○劉攽曰正文蒯越韓嵩及東曹掾傅巽案下文云釋嵩之囚則此時嵩方見囚何得有說明多韓嵩二字若嵩有說亦當見封也】琮曰今與諸君據全楚之地守先君之業以觀天下何為不可巽曰逆順有大體彊弱有定埶以人臣而拒人主逆道也以新造之楚而禦中國必危也以劉備而敵曹公不當也三者皆短欲以抗王師之鋒必亡之道也将軍自料何與劉備琮曰不若也巽曰誠以劉備不足禦曹公則雖全楚不能以自存也誠以劉備足禦曹公則備不為軍下也願軍勿疑及操軍到襄陽琮舉州請降劉備奔夏口【夏口城今之鄂州也左傳吳伐楚楚沈尹戌奔命於夏汭杜預注曰漢水入口今夏口也○劉攽曰注漢水入口案口當作江】操以琮為青州刺史封列侯蒯越等侯者十五人乃釋嵩之囚【○劉攽曰案韓嵩事在上去此甚逺不可少韓字也】以其名重甚加禮待使條品州人優劣皆擢而用之以嵩為大鴻臚以交友禮待之蒯越光禄勲劉先尚書令初表之結袁紹也侍中從事鄧義諫不聼義以疾退終表世不仕操以為侍中其餘多至大官操後敗於赤壁【赤壁山名也在今鄂州蒲圻縣】劉備表琦為荆州刺史明年卒
  論曰袁紹初以豪俠得衆遂懷雄霸之圖天下勝兵舉旗者莫不假以為名及臨場決敵則悍夫爭命【悍勇也】深籌髙議則智士傾心盛哉乎其所資也韓非曰狠剛而不和愎過而好勝嫡子輕而庶子重斯之謂亡徴【韓非亡徴篇曰狠剛而不和愎諫而好勝不顧社稷而輕為信者可亡也又曰太子輕庻子伉可亡也又曰太子卑而庶子尊可亡也】劉表道不相越而欲臥收天運擬蹤三分其猶木禺之於人也【言其如刻木為人無所知也前書有木禺龍一音義曰禺寄也寄龍形于木】賛曰紹姿雅表亦長者稱雄河外擅彊南夏魚儷漢舳雲屯冀馬【魚儷猶相次比也左傳曰奉公為魚儷之陳前書音義曰舳舡後持施處也左傳曰冀之北土馬之所生】闚圖訊鼎禋天類社【闚圖謂若劉歆圖書改名秀訊鼎謂楚子問王孫滿鼎輕重也國語曰精意以享謂之禋爾雅曰是類是禡師祭也社者隂類興師故祭之】旣云天工亦資人亮【工者官也亮信也尚書曰天工人其代之又曰惟時亮天工】矜彊少成坐談奚望【九州春秋曰曹公征烏桓諸曰今深入逺征萬一劉表使備襲許悔無及也郭嘉曰劉表坐談客耳自知才不足以御備重任之則恐不能制輕之則備不為用雖違國逺征無憂矣公遂征之】回皇冢嬖身穨業喪【冢嫡也嬖愛也】





  後漢書卷一百四下
  後漢書卷一百四下考證
  袁紹子譚初交殊族卒成同盟○文義難曉疑有脫誤宣子之臣承業○以魏氏春秋參校衍一臣字
  劉表傳與同郡張儉等俱被訕議號為八顧○【臣世駿】按黨錮傳表儉二人列於八及前後不同
  時江南宗賊大盛注宗黨共為賊○宗焯曰宗恐與巴賨之賨同義
  江夏賊張虎陳坐○何焯校本坐改生
  蒯越韓嵩及東曹掾傅巽等說琮歸降劉攽曰按下文云釋嵩之囚此時嵩方見囚何得有說明多韓嵩二字若嵩有說亦當見封也○日知錄曰是表卒之後琮已赦嵩而出之矣下文云操至乃釋嵩之囚此史家欲歸美於操而不顧上下文之相戾也何焯曰魏志云知嵩無他乃止是則嵩未嘗見囚實勸琮降也封者十五人焉知嵩不在其中范書兼採傅子弗誅而囚之說後又補釋嵩之囚一語而仍陳氏越嵩及東曹掾云云乃不覺違反也韓嵩二字宜存而論之














  後漢書卷一百四下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一百五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劉袁呂列傳第六十五
  劉焉傳
  劉焉字君郎江夏竟陵人也【竟陵今復州縣】魯恭王後也【恭王景帝子名餘】肅宗時徙竟陵焉少任州郡以宗室拜郎中去官居陽城山精學敎授舉賢良方正稍遷南陽太守宗正太常時靈帝政化衰缺四方兵寇焉以為刺史威輕旣不能禁且用非其人輒增暴亂乃建議改置牧伯鎭安方夏清選重臣以居其任焉乃隂求為交阯以避時難議未即行會益州刺史郗儉在政煩擾謡言逺聞而幷州刺史張懿涼州刺史耿鄙並為寇賊所害故焉議得用出焉為監軍使者領益州牧【前書任安為監北軍使者】太僕黄琬為豫州牧宗正劉虞為幽州牧皆以本秩居職州任之重自此而始是時益州賊馬相亦自號黄巾合聚疲役之民數千人先殺綿竹令【綿竹故城在今益州綿竹縣東】進攻雒縣【今益州雒縣】殺郗儉又擊蜀郡犍為旬月之間破壞三郡【綿竹及雒屬廣漢郡幷蜀郡犍為郡】馬相自稱天子衆至十餘萬人遣兵破巴郡殺郡守趙部州從事賈龍先領兵數百人在犍為遂紏合吏人攻相破之龍乃遣吏卒迎焉焉到以龍為校尉徙居綿竹龍撫納離叛務行寛惠而隂圖異計沛人張魯母有姿色兼挾鬼道往來焉家遂任魯以為督義司馬遂與别部司馬張修【○劉攽曰案文多下一遂字】兵掩殺漢中太守蘇固斷絶斜谷殺使者魯既得漢中遂復殺張修而幷其衆焉欲立威刑以自尊大乃託以它事殺州中豪彊十餘人【蜀志曰殺王威李權等】士民皆怨初平二年犍為太守任岐及賈龍並反攻焉焉擊破皆殺之自此意氣漸盛遂造作乘輿車重千餘乘【重輜重也】焉四子範為左中郎誕治書御史璋奉車都尉【蜀志曰璋字季玉】並從獻帝在長安唯别部司馬瑁隨焉在益州朝廷使璋曉譬焉焉留璋不復遣興平元年征西将軍馬騰與範謀誅李傕焉遣叟兵五千助之戰敗【漢世謂蜀為叟孔安國注尚書云蜀叟也】範及誕並見殺焉既痛二子又遇天火燒其城府車重延及民家舘邑無餘於是徙居成都遂疽發背卒【說文曰疽久癰】州大吏趙韙等貪璋溫仁立為刺史詔書因以璋為監軍使者領益州牧以韙為征東中郎先是荆州牧劉表表焉僭擬乘輿器服韙以此遂屯兵朐䏰備表【朐音蠢䏰音如尹反屬蜀郡故城在今䕫州雲安縣西也】初南陽三輔民數萬户流入益州焉悉收以為衆名曰東州兵璋性柔寛無威畧東州人侵暴為民患不能禁制舊士頗有離怨趙韙之在巴中甚得衆心璋委之以權韙因人情不輯【輯和也】乃隂結州中大姓建安五年還共擊璋蜀郡廣漢犍為皆反應東州人畏見誅滅乃同心幷力為璋死戰遂破反者進攻韙於江州斬之【江州縣名屬巴郡今渝州已縣】張魯以璋闇懦不復承順璋怒殺魯母及弟而遣其龎羲等攻魯數為所破魯部曲多在巴土故以羲為巴郡太守魯因襲取之遂雄於巴漢十三年曹操自征荆州璋乃遣使致敬操加璋振威軍兄瑁平寇軍璋因遣别駕從事張松詣操而操不相接禮松懷恨而還勸璋絶曹氏而結好劉備璋從之十六年璋聞曹操當遣兵向漢中討張魯内懷恐懼松復說璋迎劉備以拒操璋即遣法正兵迎備【蜀志曰法正字孝直扶風郿人也祖眞字喬卿父衍字季謀】璋主簿巴西黄權諫曰【蜀志曰權字公衡閬中人也先主取益州諸縣望風景附權閉城堅守須璋稽服乃詣先主主稱尊號東伐吴權諫先主不從以權為鎭北将軍督江北軍先主自在江南吳陸義乗虛斷圍南軍敗績先主引退而道隔權不得還故率所領降于魏有司執法白收權妻子先主曰孤負黄權權不負孤也待之如初魏文帝謂權曰君舍逆効順欲追蹤陳韓邪權對曰臣過受劉氏厚遇降吳不可還蜀無路是以歸命且敗軍之免死為幸何古人之可慕】劉備有梟名【梟即驍也】今以部曲遇之則不滿其心以賔客待之則一國不容二主此非自安之道從事廣漢王累自倒懸於州門以諫璋一無所納備自江陵馳至涪城【涪城故城今綿州城】璋率歩騎數萬與備會【蜀志曰是嵗建安十六年】張松勸備於會襲璋備不忍明年出屯葭萌松兄廣漢太守肅懼禍及已乃以松謀白璋收松斬之【益郡耆舊傳曰張肅有威儀容貎甚偉松為人短小放蕩不持節操然識理精果有才幹劉璋遣詣曹公公不甚禮楊修深器之白公辟松不納修以公所撰兵書示松飲宴之間一省即便闇誦以此異之】勑諸關戍勿復通備大怒還兵擊璋所在戰剋十九年進圍成都數十日城中有精兵三萬人穀支一年吏民咸欲拒戰璋言父子在州二十餘歲無恩德以加百姓而攻戰三載肌膏草野者以璋故也何心能安遂開城出降羣下莫不流涕備遷璋於公安【公安今荆州縣】歸其財寶後以病卒【蜀志曰先主遷璋于公安南猶佩振威将軍印綬孫權破闗羽取荆州以璋為益州牧留住秭歸】明年曹操破張魯定漢中魯字公旗初祖父陵順帝時客於蜀學道鶴鳴山中【山在今益州晉原縣南】造作符書以惑百姓受其道者輒出米五斗故謂之米賊陵傳子衡衡傳於魯魯遂自號師君其來學者初名為鬼卒後號祭酒祭酒各領部衆衆多者名曰理頭皆校以誠信不聼欺妄有病但令首過而已【魏志曰大抵與黄巾相似首音式救反】諸祭酒各起義舍於路同之亭傳【傳音陟戀反】懸置米肉以給行旅食者量腹取足過多則鬼能病之犯法者先加三原【原免也】然後行刑不置長吏以祭酒為理民夷信向【典略曰初熹平中妖賊大起漢中有張修為太平道張角為五斗米道太平道師持九節杖為符祝教病人叩頭思過因以符水飲之病或自愈者則云此人信道其或不愈則云不信道修法略與角同加施淨室使病人處其中思過又使人為姦令祭酒主以老子五千文使都習號姦令為鬼吏主為病者請禱之法書病人姓字說服罪之意作三通其一上之天著山上其一埋之地其一沈之水謂之三官手書使病者家出米五斗以為常故號五斗米師實無益於療病小人昏愚競供事之後角被誅修亦亡及魯自在漢中因其人信行修業遂增飾之教使起義舍以米置其中以止行人又使自隱其小過者當循道百歩則罪除又依月令春夏禁殺又禁酒流移寄在其地者不敢不奉也】朝廷不能討遂就拜魯鎭夷中郎領漢寧太守【袁山松書建安二十年置漢寧郡】通其貢獻韓遂馬超之亂關西民奔魯者數萬家時人有地中得玉印者羣下欲尊魯為漢寧王魯功曹閻圃諫曰漢川之民户出十萬四面險固財富土沃上匡天子則為桓文次方竇融不失富貴今承制署置埶足斬斷遽稱王號必為禍先魯從之魯自在漢川垂三十年聞曹操征之至陽平【周地圖記曰襃谷西北有古陽平關其地在今梁州襃城縣西北也】欲舉漢中降其弟衞不聽率衆數萬拒關固守【魏志曰太祖征魯至陽平關衞拒關堅守】操破衞斬之魯聞陽平已䧟稽顙歸降閻圃說曰今以急往其功為輕不如且依巴中然後委質功必多也於是乃奔南山左右欲悉焚寶貨倉庫魯曰本欲歸命國家其意未遂今日之走以避鋒銳非有惡意遂封藏而去操入南鄭甚嘉之又以魯本有善意遣人慰安之魯即與家屬出迎拜鎭南将軍封閬中侯邑萬户【閬中屬巴郡今隆州縣】還中國待以客禮封魯五子及閻圃等皆為列侯魯卒諡曰原侯子富嗣論曰劉焉覩時方艱先求後亡之所【左傳曰鄭公孫黑肱有疾歸邑于公曰吾聞之生於亂代貴而能貧人無求焉可以後亡】庶乎見幾而作【易曰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又曰幾者動之微吉之先見】夫地廣則驕尊之心生財衍則僭奢之情用【衍饒也】固亦恒人必至之期也璋能閉隘養力守案先圖尚可與歲時推移而遽輸利器靜受流斥【老子曰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所謂羊質虎皮見豺則恐吁哉【楊子法言曰羊質虎皮見草而悅見豺而戰】
  袁術傳
  袁術字公路汝南汝陽人司空逢之子也少以俠氣聞數與諸公子飛鷹走狗後頗折節舉孝廉累遷至河南尹虎賁中郎時董卓欲廢立以術為後軍術畏卓之禍出奔南陽會長沙太守孫堅殺南陽太守張咨【英雄記曰咨字子議潁川人吳厯曰孫堅至南陽咨不給軍糧又不肯見堅欲進兵恐為後害乃詐得急疾舉軍震惶迎呼巫醫檮祀山川遣所親人說咨言病困欲以兵付咨咨聞之心利其兵即歩騎五六百人入營看堅堅與相見無何卒然而起案劒罵咨遂執斬之】引兵從術劉表上術為南陽太守術又表堅領豫州刺史使率荆豫之卒擊破董卓於陽人術從兄紹因堅討卓未反逺【○劉攽曰案文衍逺字蓋舊本有以反字為還者後遂兩存而傳寫之誤乃作逺字或説反是及字逺是還字本云未及還也】遣其将㑹稽周昕奪堅豫州術怒擊昕走之紹議欲立劉虞為帝術好放縱憚立長君託以公義不肯同積此釁隙遂成乃各外交黨援以相圖謀術結公孫瓚而紹連劉表豪桀多附於紹術怒曰羣豎不從吾而從吾家奴乎又與公孫瓚書云紹非袁氏子紹聞大怒初平三年術遣孫堅擊劉表於襄陽堅戰死公孫瓚使劉備與術合謀共逼紹紹與曹操㑹擊皆破之四年術引軍入陳留屯封丘黑山餘賊及匈奴於扶羅等佐術與曹操戰於匡亭大敗術退保雍丘又将其餘衆奔九江殺揚州刺史陳溫而自領之又兼稱徐州伯李傕入長安欲結術為援乃授以左軍假節封陽翟侯初術在南陽户口尚數十百萬而不修法度以鈔掠為資奢恣無厭百姓患之又少見讖書言代漢者當塗高自云名字應之【當塗髙者魏也然術自以術及路皆是塗故云應之】又以袁氏出陳為舜後以黄代赤徳運之次【陳大夫轅濤塗袁氏其後也五行火生土故云以黄代赤】遂有僭逆之謀又聞孫堅得傳國璽【韋昭吳書曰漢室大亂天子北詣河上六璽不自隨掌璽者以投井中孫堅北討董卓頓軍城南甄官署有井毎旦有五色氣從井中出使人浚井得漢國玉璽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夀永昌】遂拘堅妻奪之興平二年冬天子播越敗於曹陽術大㑹羣下因謂曰今海内鼎沸劉氏微弱吾家四世公輔【袁安為同空子敞及京京子湯湯子逄並為司空】百姓所歸欲應天順民於諸君何如衆莫敢對主簿閻象進曰昔周自后稷至于文王積德累功叄分天下猶服事殷【國語曰后稷勤周十五代而王毛詩國風序曰國君積行累功以致爵位論語孔子曰三分天下有二以服事殷】明公雖弈世克昌【弈猶重也詩云不顯弈代又曰克昌厥後】孰若有周之盛漢室衰微未至殷紂之敝也術嘿然使召張範範辭疾遣弟承往應之術問曰昔周室陵遲則有桓文之霸【王肅注家語曰言若丘陵之漸逶遲】秦失其政漢接而用之今孤以土地之廣士人之衆欲徼福於齊桓擬迹於髙祖可乎承對曰在德不在衆茍能用德以同天下之欲雖云匹夫霸王可也若陵僭無度干時而動衆之所棄誰能興之【魏志曰範字公儀承字公先河内人司徒歆之孫也】術不悅自孫堅死子策復領其部曲術遣擊揚州刺史劉繇破之策因據江東策聞術将欲僭號與書諫曰董卓無道陵虐王室禍加太后暴及農天子播越【左傳王子朝云茲不穀震蕩播越播遷也越逸也言失其所居】宫廟焚毁是以豪桀發憤沛然俱起【沛然自恣縱貎也沛音片害反】元惡既斃㓜主東顧乃使王人奉命宣明朝恩偃武修文與之更始然而河北異謀於黑山【謂袁紹為冀州牧與黒山賊相連】曹操毒被於東徐劉表僭亂於南荆公孫叛逆於朔北正禮阻兵【劉繇也】元德爭盟【劉備也】是以未獲從命櫜弓戢戈嘗謂使君與國同䂓而舍是弗恤完然有自取之志【完然自得貎】懼非海内企望之意也成湯討桀稱有夏多罪【尚書湯誓曰有夏多罪天命殛之】武王伐紂曰殷有重罸【史記曰武王徧告諸侯曰殷有重罸不可不伐】此二王者雖有聖德假使時無失道之過無由逼而取也今主上非有惡於天下徒以㓜小脅於彊臣異於湯武之時也又聞㓜主明智聰敏有夙成之德【風早也】天下雖未被其恩咸歸心焉若輔而興之則旦奭之美率土所望也使君五世相承【安生京京生湯湯生逢逢生術凡五代】為漢宰輔榮寵之盛莫與為比宜効忠守節以報王室時人多惑圖緯之言妄牽非類之文茍以悦主為美不顧成敗之計古今所愼可不熟慮忠言逆耳駮議致憎【駮雜也議不同也前書張良曰忠言逆耳利於行良藥苦口利於病】茍有益於尊明無所敢辭術不納策遂絶之建安二年因河内張炯符命遂果僭號自稱仲家【仲或作沖】以九江太守為淮南尹置公卿百官郊祀天地乃遣使以竊號告呂布幷為子聘布女布執術使送許【時獻帝在許】術大怒遣其張勲橋㽔攻布大敗而還術又率兵擊陳國誘殺其王寵及相駱俊曹操乃自征之術聞大駭即走渡淮留張勲橋蕤於蘄陽【水經曰蘄水出江夏蘄春縣北山酈元注云即蘄山也西南流經蘄山又南對蘄湯注干大江亦謂之蘄陽口】以拒操操擊破斬蕤而勲退走術兵弱大将死衆情離叛加天旱歲荒士民凍餒江淮間相食殆盡時舒仲應為術沛相術以米十萬斛與為軍糧仲應悉散以給飢民術聞怒陳兵斬之仲應曰知當必死故為之耳寜可以一人之命救百姓於塗炭術下馬牽之曰仲應足下獨欲享天下重名不與吾共之邪術雖矜名尚竒而天性驕肆尊已陵物及竊偽號淫侈滋甚媵御數百無不兼羅紈厭粱肉【九州春秋曰司馮方女國色也避亂揚州袁術登城見而悅之遂納焉甚愛幸諸婦姤其寵紿之曰軍貴人有志節當時時涕泣憂愁必長見敬重馮氏以為然後見術輒垂涕術果以冇心志益哀之諸婦因是共絞殺之懸之厠梁術誠以為不得志而死也厚加殯斂焉】自下饑困莫之簡䘏於是資實空盡不能自立四年夏乃燒宮室奔其部曲陳簡雷薄於灊山【灊縣之山也灊今壽州霍山縣也灊音潛】復為簡等所拒遂大困窮士卒散走憂懣不知所為遂歸帝號於紹曰禄去漢室久矣天下提挈政在家門豪雄角逐分割疆宇此與周末七國無異唯彊者兼之耳袁氏受命當王符瑞炳然今君擁有四州【青冀幽幷】人户百萬以彊則莫與爭大以位則無所比高曹操雖欲扶衰奨微安能續絶運起已滅乎謹歸大命君其興之紹隂然其計術因欲北至青州從袁譚曹操使劉備徼之不得過復走還壽春六月至江亭坐簀牀而歎曰【簀第也謂無茵蓆也】袁術乃至是乎因憤慨結病歐血死妻子依故吏廬江太守劉勲【魏志曰勲字子臺琅邪人與太祖有舊為孫策破後自歸太祖封列侯勲自恃與太祖有宿日驕慢數犯法又誹謗遂免其官也】孫策破勲復見收視術女入孫權宮子曜仕吳為郎中論曰天命符驗可得而見未可得而言也然大致受大福者歸於信順乎【易曰天之所助者順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履信思順自天祐之】夫事不以順雖彊力廣謀不能得也謀不可得之事日失忠信變詐妄生矣況復茍肆行之其以欺天乎雖假符僭稱歸安所容哉
  呂布傳
  呂布字奉先五原九原人也以弓馬驍武給幷州刺史丁原為騎都尉原屯河内【○劉攽曰案文下原字合在上原字下】以布為主簿甚見親待靈帝崩原受何進召兵詣洛陽為執金吾㑹進敗董卓誘布殺原而幷其兵卓以布為騎都尉誓為父子甚愛信之稍遷至中郎封都亭侯卓自知凶恣毎懷猜畏行止常以布自衞嘗小失卓意卓拔手㦸擲之布拳㨗得免而改容顧謝卓意亦解布由是隂怨於卓卓又使布守中閤而私與傅婢情通益不自安因往見司徒王允自陳卓幾見殺之狀【幾音祈】時允與尚書僕射士孫瑞宻謀誅卓因以告布使為内應布曰如父子何曰君自姓呂本非骨肉今憂死不暇何謂父子擲㦸之時豈有父子情也布遂許之乃於門刺殺卓事已見卓傳允以布為威軍假節儀同三司封溫侯允既不赦凉州人由是卓李傕等遂相結還攻長安布與傕戰敗乃數百騎以卓頭繫馬鞍走出武關奔南陽袁術待之甚厚布自恃殺卓有德袁氏遂恣兵鈔掠術患之布不安復去從張楊於河内時李傕等購募求布急楊下諸将皆欲圖之布懼謂楊曰與卿州里今見殺其功未必多不如生賣布可大得傕等爵寵楊以為然有頃布得走投袁紹紹與布擊張燕於常山燕精兵萬餘騎數千匹布常御良馬號曰赤莵能馳城飛塹【曹瞞傳曰時人語曰人中有呂布馬中有赤莵】與其健将成廉魏越等數十騎馳突燕陣一日或至三四皆斬首而出連戰十餘日遂破燕軍布既恃其功更請兵於紹紹不許而士多暴横紹患之布不自安因求還洛陽紹聽之承制使領司隸校尉遣壯士送布而隂使殺之布疑其圖巳乃使人鼓箏於帳中潛自遁出夜中兵起而布已亡紹聞懼為患募遣追之皆莫敢逼遂歸張楊道經陳留太守張邈遣使迎之相待甚厚臨别把臂言誓邈字孟卓東平人少以俠聞初辟公府稍遷陳留太守董卓之亂與曹操共舉義兵及袁紹為盟主有驕色邈正義責之紹既怨邈且聞與布厚乃令曹操殺邈操不聽然邈心不自安興平元年曹操東擊陶謙令其武陽人陳宮屯東郡【典略曰陳宮字公臺東郡人也剛直烈壯少與海内知名之士皆連結及天下亂始隨太祖後自疑乃從呂布為布畫策布每不從】宮因說邈曰今天下分崩雄桀並起君擁十萬之衆當四戰之地【陳留地平四面受敵故謂之四戰之地也】撫劒顧眄亦足以為人豪而反受制不以鄙乎今州軍東征其處空虛呂布壯士善戰無前迎之共據兗州觀天下形埶俟時事變通此亦從横一時也邈從之遂與弟超及宮等迎布為兗州牧據濮陽郡縣皆應之曹操聞而引軍擊布累戰相持百餘日是時旱蝗少穀百姓相食布移屯山陽二年間操復盡收諸城破布於鉅野布東奔劉備邈詣袁術求救留超家屬屯雍丘操圍超數月屠之滅其三族邈未至壽春為其兵所害時劉備領徐州居下邳與袁術相拒於淮上術欲引布擊備乃與布書曰術舉兵詣闕未能屠裂董卓軍誅卓為術報耻功一也【董卓殺隗及術兄基等男女二十餘人】昔金元休南至封丘為曹操所敗【典略曰元休名尚京兆人同郡韋休甫第五文休俱著名號為三休尚獻帝初為兗州刺史東之郡而太祖已臨兗州尚依袁術術僭號欲以尚為太尉不敢顯言私使諷之術亦不敢彊也建安初尚逃還為術所害也○劉攽曰注刺史東之郡案刺史不當言郡盖是部字】軍伐之令術復明目於遐邇功二也術生年以來不聞天下有劉備備乃舉兵與術對戰憑軍威靈得以破備功三也将軍有三大功在術術雖不敏奉以死生将軍連年攻戰軍糧苦少今送米二十萬斛非唯此止當駱驛復致凡所短長亦唯命布得書大悅即勒兵襲下邳獲備妻子備敗走海西【海西縣屬廣陵郡故屬東海】飢困請降於布布又恚術運糧不復至乃具車馬迎備以為豫州刺史遣屯小沛【髙祖本泗水郡沛縣人及得天下改泗水為沛郡小沛即沛縣】布自號徐州牧術懼布為己害為子求婚布復許之術遣紀靈等歩騎三萬以攻備備求救於布諸謂布曰将軍常欲殺劉備今可假手於術布曰不然若破備則北連太山吾為在術圍中不得不救也便率歩騎千餘馳往赴之靈等聞布至皆斂兵而止布屯沛城外遣人招備幷請靈等與共饗飲布謂靈曰德布弟也為諸君所困故來救之布性不喜合鬬但喜解鬬耳乃令軍植㦸於營門布彎弓顧曰諸君觀布射㦸小支【周禮考工記曰為㦸博二寸内倍之胡參之援四之鄭注云援直刃胡其子也小支謂胡也即今之㦸傍曲支】中者當各解兵不中可留決鬬布即一發正中㦸支靈等皆驚言軍天威也明日復歡會然後各罷術遣韓以僭號事告布因求迎婦布遣女隨之沛相陳珪恐術報布成姻則徐揚合從為難未已於是往說布曰曹公奉迎天子輔贊國政将軍宜與協同策謀共存大計今與袁術結姻必受不義之名有累卵之危矣【說苑曰晉靈公造九層臺費用千億謂左右曰敢有諫者斬孫息求見靈公張弩操矢見之謂之曰子欲諫邪孫息曰臣不敢諫也臣能累十二博棊加九雞子於其上公曰吾未嘗見也子為寡人作之孫息即正顏色定志意以棊子置下加雞子其上左右慴息靈公曰危哉孫息曰復有危於此者公曰願復見之息曰九層之臺三年不成男不得耕女不得織國用空虛户口減少吏人叛亡隣國謀議将興兵公乃壞臺】布亦素怨術而女已在塗乃追還絶婚執送許曹操殺之陳珪欲使子登詣曹操布固不許㑹使至拜布為左軍布大喜即聽登行幷令奉章謝恩登見曹操因陳布勇而無謀輕於去就宜早圖之操曰布狼子野心誠難久養【左傳曰伯石之生也叔向之母視之曰是豺狼之聲也狼子野心】非卿莫究其情偽即增珪秩中二千石拜登廣陵太守臨别操執登手曰東方之事便以相付令隂合部衆以為内應始布因登求徐州牧不得登還布怒拔㦸斫机曰卿父勸吾協同曹操絶㛰公路今吾所求無獲而卿父子並顯重但為卿所賣耳登不為動容徐對之曰登見曹公言養軍譬如養虎當飽其肉不飽則噬人公曰不如卿言譬如養鷹飢即為用飽則颺去其言如此布意乃解袁術怒布殺韓遣其大張勲橋蕤等與韓暹楊奉連埶歩騎數萬七道攻布布時兵有三千馬四百匹懼其不敵謂陳珪曰今致術軍卿之由也為之奈何珪曰暹奉與術卒合之師耳【卒音七忽反】謀無素定【素舊也】不能相維子登策之比於連雞埶不俱棲【戰國策曰秦惠王謂寒泉子曰蘇秦欺敝邑欲以一人之知反覆山東之君夫諸侯之不可一猶連雞之不能俱上於棲】立可離也布用珪策與暹奉書曰二軍親扶大駕而布手殺董卓俱立功名當垂竹帛今袁術造逆宜共誅討奈何與賊還來伐布可因今者同力破術為國除害建功天下此時不可失也又許破術兵悉以軍資與之暹奉大喜遂共擊勲等於下邳大破之生禽橋蕤餘衆潰走其所殺傷墯水死者殆盡時太山臧霸等攻破莒城許布財幣以相結而未及送布乃自往求之其督将高順諫止【英雄記曰順為人不飲酒不受饋所将七百餘兵號為千人名陷陣營布後䟽順奪順所兵亦無恨意也】曰将軍威名宣播逺近所畏何求不得而自行求賂萬一不剋豈不損邪布不從既至莒霸等不測往意固守拒之無獲而還順為人清白有威嚴少言辭将衆整齊毎戰必剋布性決易所為無常順毎諫曰将軍舉動不肯詳思忽有失得動輒言誤誤事豈可數乎布知其忠而不能從建安三年布遂復從袁術遣順攻劉備於沛破之曹操遣夏侯惇救備【魏志曰夏侯惇字元讓沛國譙人年二十四就師學人有辱其師者惇殺之後從征呂布為流夫傷左目領陳留濟隂太守加建武軍太祖常同輿載特見親重出入臥内諸莫之比】為順所敗操乃自擊布至下邳城下遺布書為陳禍福布欲降而陳宫等自以負罪於操深沮其計而謂布曰曹公逺來埶不能久軍若以歩騎出屯於外宮将餘衆閉守於内若向軍宮引兵而攻其背若但攻城則軍救於外不過旬月軍食畢盡擊之可破也布然之布妻曰昔曹氏待公臺如赤子猶舎而歸我今将軍厚公臺不過於曹氏而欲委全城捐妻子孤軍逺出乎若一旦有變妾豈得為将軍妻哉布乃止而潛遣人求救於袁術自将千餘騎出戰敗走還保城不敢出術亦不能救曹操壍圍之壅沂泗以灌其城三月上下離心其侯成使客牧其名馬而客策之以叛成追客得馬諸将合禮以賀成成分酒肉先入詣布而言曰蒙軍威靈得所亡馬諸将齊賀未敢嘗也故先以奉貢布怒曰布禁酒而卿等醖釀為欲因酒共謀布邪成忿懼乃與諸将共執陳宮高順率其衆降布與麾下登白門樓【宋武北征記曰下邳城有三重大城之門周四里呂布所守也魏武禽布於白門白門大城之門也酈元水經注曰南門謂之白門魏武禽陳宫於此○劉攽曰下邳有三重大城之門案文多之門二字緑下文有大城之門遂致此衍】兵圍之急令左右取其首詣操左右不忍乃下降布見操曰今日已往天下定矣操曰何以言之布曰明公之所患不過於布今已服矣令布騎明公歩天下不足定也顧謂劉備曰德卿為坐上客我為降虜繩縛我急獨不可一言邪操笑曰縛虎不得不急乃命緩布縛劉備曰不可明公不見呂布事丁建陽董太師乎操頷之【杜預注左傳曰頷揺頭也音五感反】布目備曰大耳兒最叵信【蜀志曰備顧自見其耳】操謂陳宮曰公臺平生自謂智有餘今意何如【○劉攽曰案文意當作竟】宮指布曰是子不用宮言以至於此若見從未可量也操又曰柰卿老母何宮曰老母在公不在宫也夫以孝理天下者不害人之親操復曰奈卿妻子何宮曰宮聞霸王之主不絶人之祀【左傳曰齊桓公存三亡國】固請就刑遂出不顧操為之泣涕布及宫順皆縊殺之傳首許市
  贊曰焉作庸牧以希後福【王莽改益州曰庸部】曷云負荷地墮身逐術既叨貪布亦飜覆
  後漢書卷一百五
  後漢書卷一百五考證
  劉焉傳焉遣叟兵五千助之注漢世謂蜀為叟孔安國注尚書云蜀叟也○按孔穎達尚書疏云叟者蜀夷之别名漢世不即謂蜀為叟也光武紀中注引常璩華陽國志云武帝元封二年叟夷反将軍郭昌討平之因開為益州郡是蜀人謂其西南勞深靡莫諸夷為叟乃今雲南地也
  魯字公旗○魏志作公祺
  民夷信向注典略曰初熹平中妖賊大起漢中有張脩為太平道張角為五斗米道○何焯校本于妖賊大起下增三輔有駱曜光和中東方有張角十三字漢中有張脩句下增駱曜教民緬匿法角八字張脩為五斗米道滅去張字改角為脩又云按注中張脩裴松之云應是張衡非典略之失則傳寫之誤
  又主為病者請禱之法○何焯校本請禱下復增請禱二字
  又實無益於療病○何焯校本于句下增但為淫妄四字
  又以米置其中○何焯校本米字下增肉字
  又使自隱其小過者○何焯校本使字上增教字
  時人有地中得玉印者○何焯曰米道之後云自陵傳有玉印豈因魯常得之猶假以欺人耶
  袁術傳孫堅得傳國璽注使人浚井得漢國玉璽○何焯校本漢字下添傳字
  呂布傳奔南陽袁術待之甚厚○魏志云術惡其反覆拒而不受與此互異
  二軍親扶大駕○何焯校本扶政拔




  後漢書卷一百五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一百六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循吏列傳第六十六
  初光武長於民間頗逹情偽【左傳楚子曰晉侯在外十九年矣人之情偽盡知之矣】見稼穡艱難百姓病害至天下已定務用安静解王莽之繁密還漢世之輕法【前書曰莽春夏斬人於市一家鑄錢保五人沒入為官奴婢男子檻車女子歩鐡鎻琅璫其頸愁苦死者十七八輕法謂高祖約法三章孝文除肉刑也】身衣大練色無重綵耳不聼鄭衛之音手不持珠玉之玩宫房無私愛左右無偏恩建武十三年異國有獻名馬者日行千里又進寳劒賈兼百金詔以馬駕鼔車劒賜騎士損上林池籞之官廢騁望弋獵之事其以手迹賜方國者皆一札十行細書成文【説文曰札牒也】勤約之風行于上下數引公卿郎將列于禁坐【禁坐猶御坐也】廣求民瘼觀納風謠故能内外匪懈百姓寛息自臨宰邦邑者競能其官若杜詩守南陽號為杜母任延錫光移變邉俗斯其績用之最章章者也【章章明也前書班固曰章章尤著者也】又第五倫宋均之徒亦足有可稱談然建武永平之間吏事刻深亟以謠言單辭轉易守長故朱浮數上諫書箴切峻政鍾離意等亦規諷殷勤以長者為言而不能得也【時明帝性褊察好以耳目隐發為明又引杖撞郎朝廷竦慄爭為苛刻唯意獨敢諫爭數封還詔書見意傳也】所以中興之美蓋未盡焉自章和以後其有善績者徃徃不絶如魯恭吴祐劉寛及潁川四長【謂荀淑為當塗長韓韶為嬴長陳寔為太丘長鍾皓為林慮長淑等皆潁川人也】並以仁信篤誠使人不欺王堂陳寵委任賢良而職事自理【王堂任陳蕃應嗣陳寵任王渙鐔顯也】斯皆可以感物而行化也邉鳯延篤先後為京兆尹時人以輩前世趙張【輩類也趙謂趙廣漢張謂張敞者也】又王渙任峻之為洛陽令明發姦伏吏端禁止然導德齊禮有所未充亦一時之良能也今綴集殊聞顯迹以為循吏篇云
  衛颯傳
  衛颯字子産【颯音立】河内修武人也家貧好學問隨師無糧常傭以自給王莽時仕郡歴州宰建武二年辟大司徒鄧禹府舉能案劇除侍御史襄城令政有名迹遷桂陽太守郡與交州接境頗染其俗不知禮則颯下車修庠序之敎設婚姻之禮期年間邦俗從化先是含洭湞陽曲江三縣越之故地【含洭故城在今廣州含洭縣東湞陽今廣州縣也曲江韶州縣也】武帝平之内屬桂陽民居深山濵溪谷習其風土不出田租去郡逺者或且千里吏事徃來輒發民乗船名曰傳役每一吏出徭及數家百姓苦之颯乃鑿山通道五百餘里列亭傳置郵驛於是役省勞息姦吏杜絶流民稍還漸成聚邑使輸租賦同之平民又耒陽縣出鐡石【續漢志耒陽縣有鐡官也】佗郡民庶常依因聚㑹私為冶鑄遂招來亡命多致姦盗颯乃上起鐡官罷斥私鑄嵗所増入五百餘萬颯理䘏民事居官如家其所施政莫不合於物宜視事十年郡内清理二十五年徴還光武欲以為少府㑹颯被疾不能拜起【東觀記曰颯到即引見賜食於前從吏二人賜冠幘錢人五千也】勑以桂陽太守歸家須後詔書【須待也】居二嵗載病詣闕自陳困篤乃收印綬賜錢十萬後卒于家南陽茨充代颯為桂陽【東觀記曰充字子河宛人也初舉孝亷之京師同侣馬死充到前亭輒舍車持馬還相迎鄉里號之曰一馬两車茨子河也】亦善其政敎民種殖桑柘麻紵之屬【禮記曰禁人無伐桑柘鄭注云愛蠶食也】勸令養蠶織屨民得利益焉【東觀記曰元和中荆州刺史上言臣行部入長沙界觀者皆徒跣臣問御佐曰人無履亦苦之否御佐對曰十二月盛寒時並多剖裂血出燃火燎之春温或膿潰建武中桂陽太守茨充敎人種桑蠶人得其利至今江南頗知桑蠶織屨皆充之化也】
  任延傳
  任延字長孫南陽宛人也年十二為諸生學於長安明詩易春秋顯名太學學中號為任聖童值倉卒避兵之隴西時隗囂已據四郡遣使請延延不應更始元年以延為大司馬屬拜㑹稽都尉時年十九迎官驚其壯【壯少也】及到靜泊無為唯先遣饋禮祠延陵季子【季子吴王夀夢之少子札也封於延陵也】時天下新定道路未通避亂江南者皆未還中土㑹稽頗稱多士延到皆聘請高行如董子儀嚴子陵等敬待以師友之禮掾吏貧者輒分奉祿以賑給之省諸卒令耕公田以周窮急每時行縣輒使慰勉孝子就餐飯之【飯音符晚反】吴有龍丘萇者隠居太末【太末縣屬㑹稽郡今婺州龍丘縣也東觀記云秦時改為太末有龍丘山在東有九石特秀色丹逺望如蓮華萇之隠處有一巖穴如窓牖中有石床可寢處】志不降辱王莽時四輔三公連辟不到【四輔謂太師太傅國師國將三公謂大司馬司徒司空也並莽時官見前書也】掾吏白請召之延曰龍丘先生躬德履義有原憲伯夷之節【原憲孔子弟子魯人也子貢結駟連騎排藜藋過謝原憲攝敝衣冠見子貢伯夷孤竹君之子譲其國餓死於首陽山也】都尉埽灑其門猶懼辱焉召之不可遣功曹奉謁修書記致醫藥吏使相望於道積一嵗萇乃乗輦詣府門願得先死備錄【請編名錄於郡職也】延辭譲再三遂署議曹祭酒萇尋病卒延自臨殯不朝三日是以郡中賢士大夫爭徃宦焉建武初延上書願乞骸骨歸拜王庭詔徴為九眞太守光武引見賜馬雜繒令妻子留洛陽九眞俗以射獵為業不知牛耕【東觀漢記曰九眞俗燒草種田前書曰搜粟都尉趙過敎人牛耕也】民常告糴交阯每致困乏延乃令鑄作田器敎之墾闢田疇嵗嵗開廣百姓充給又駱越之民無嫁娶禮法各因淫好無適對匹【適音丁歴反】不識父子之性夫婦之道延乃移書屬縣各使男年二十至五十女年十五至四十皆以年齒相配其貧無禮聘令長吏以下各省奉祿以賑助之同時相娶者二千餘人是嵗風雨順節榖稼豐衍其産子者始知種姓咸曰使我有是子者任君也多名子為任於是徼外蠻夷夜郎等慕義保塞延遂止罷偵戍卒【偵伺也音丑政反】初平帝時漢中錫光為交阯太守敎導民夷漸以禮義化聲侔於延【侔等也】王莽末閉境拒守建武初遣使貢獻封鹽水侯領南華風始於二守焉延視事四年徴詣洛陽以病稽留左轉雎陽令九眞吏人生為立祠拜武威太守帝親見戒之曰善事上官無失名譽延對曰臣聞忠臣不私私臣不忠履正奉公臣子之節上下雷同非陛下之福善事上官臣不敢奉詔帝歎息曰卿言是也既之武威時將兵長史田紺郡之大姓其子弟賔客為人暴害延收紺繋之父子賔客伏法者五六人紺少子尚乃聚㑹輕薄數百人自號將軍夜來攻郡延即發兵破之自是威行境内吏民累息【累息累氣】郡北當匈奴南接種羌民畏寇抄多廢田業延到選集武略之士千人明其賞罰令將雜種胡騎休屠黄石屯據要害【黄石雜種號也】其有警急逆擊追討虜恒多殘傷遂絶不敢出河西舊少雨澤乃為置水官吏修理溝渠皆蒙其利又造立校官【校學也】自掾吏子孫【○劉攽曰案吏當作史説己見前】皆令詣學受業復其徭役章句既通悉顯拔榮進之郡遂有儒雅之士後坐擅誅羌不先上左轉召陵令顯宗即位拜潁川太守永平二年徴㑹辟雍因以為河内太守視事九年病卒少子愷官至太常
  王景傳
  王景字仲通樂浪邯人也【音諾甘反邯音下甘反縣名】八世祖仲本琅邪不其人好道術明天文諸吕作亂齊哀王襄謀發兵而數問於仲及濟北王興居反欲委兵師仲【㐮及興居並高祖孫齊悼惠王肥之子也】仲懼禍及乃浮海東奔樂浪山中因而家焉父閎為郡三老更始敗土人王調殺郡守劉憲自稱大將軍樂浪太守建武六年光武遣太守王遵將兵擊之至遼東閎與郡決曹史楊邑等共殺調迎遵皆封為列侯閎獨譲爵帝竒而徴之道病卒景少學易遂廣闚衆書又好天文術數之事沈深多伎藝辟司空伏恭府時有薦景能理水者顯宗詔與將作謁者王吴共修作浚儀渠吴用景墕流法水乃不復為害初平帝時河汴決壊未及得修建武十年陽武令張汜上言河決積久日月侵毁濟渠所漂數十許縣【濟水出今洛州濟源縣西北東流經温縣入河度河東南入鄭州又東入滑曹鄆濟齊青等州入海即此渠也王莽末旱因枯涸但入河内而已】修理之費其功不難宜改修堤防以安百姓書奏光武即為發卒方營河功而浚儀令樂俊復上言昔元光之間【武帝年】人庶熾盛緣隄墾殖而瓠子河決尚二十餘年不即擁塞【瓠子堤在今滑州白馬縣武帝元光中河決於瓠子東南注鉅野通於淮泗至元封二年塞之也】今居家稀少田地饒廣雖未修理其患猶可且新被兵革方興力役勞怨既多民不堪命宜須平静更議其事光武得此遂止後汴渠東侵日月彌廣而水門故處皆在河中兗豫百姓怨歎以為縣官恒興佗役不先民急永平十二年議修汴渠乃引見景問以理水形便景陳其利害應對敏給帝善之又以嘗修浚儀功業有成乃賜景山海經河渠書【山海經禹所作河渠書太史公史記也】禹貢圖及錢帛衣物夏遂發卒數十萬遣景與王吴修渠築隄自滎陽東至千乗海口千餘里景乃商度地埶鑿山阜破砥績【尚書曰原隰底績注底致也績功也言破禹所致功之處也或云砥績山名也】直溝澗防遏衝要疎決壅積十里立一水門令更相洄注【爾雅曰逆流而上曰洄郭璞注云旋流也】無復潰漏之患景雖簡省役費然猶以百億計明年夏渠成帝親自廵行詔濵河郡國置河堤員吏如西京舊制【十三州志曰成帝時河堤大壊汎濫青徐兗豫四州略徧乃以校尉王延代領河堤謁者秩千石或名其官為䕶都水使者中興以王府掾屬為之】景由是知名王吴及諸從事掾吏皆増秩一等景三遷為侍御史十五年從駕東廵狩至無鹽帝美其功績拜河堤謁者賜車馬縑錢建初七年遷徐州刺史先是杜陵杜篤奏上論遷都【○劉攽曰案此少一賦字】欲令車駕遷還長安耆老聞者皆動懐土之心莫不眷然佇立西望景以宫廟已立恐人情疑惑㑹時有神雀諸瑞【章帝時有神雀鳯凰白鹿白烏等瑞也】乃作金人論頌洛邑之美天人之符文有可採明年遷廬江太守先是百姓不知牛耕致地力有餘而食常不足郡界有楚相孫叔敖所起芍陂稻田【陂在今夀州安豐縣東陂徑百里灌田萬頃芍音鵲】景乃驅率吏民修起蕪廢敎用犂耕由是墾闢倍多境内豐給遂銘石刻誓令民知常禁又訓令蠶織為作法制皆著于鄉亭廬江傳其文辭卒於官初景以為六經所載皆有卜筮作事舉止質於蓍龜而衆書錯糅吉凶相反乃參紀衆家數術文書冢宅禁忌【送造宅之法若黄帝青烏之書也】堪輿日相之屬【前書藝文志堪輿金匱十四卷許慎云堪天道也輿地道也日相謂日辰王相之法也】適於事用者集為大衍基云【易曰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也】
  秦彭傳
  秦彭字伯平扶風茂陵人也自漢興之後世位相承六世祖襲為潁川太守與羣從同時為二千石者五人故三輔號曰萬石秦氏彭同産女弟顯宗時入掖庭為貴人有寵永平七年以彭貴人兄隨四姓小侯擢為開陽城門候【續漢志城門候一人六百石城南面東頭第一門也漢官儀云開陽門始成未有名夜有一柱來止樓上琅邪開陽縣上言南門一柱飛去因以名門也○劉攽曰注城南面東頭第一門也案此解開陽少開陽二字】十五年拜騎都尉副駙馬都尉耿秉北征匈奴建初元年遷山陽太守以禮訓人不任刑罰崇好儒雅敦明庠序每春秋饗射輒修升降揖譲之儀乃為人設四誡以定六親長幼之禮【六親謂父子兄弟夫婦也】有遵奉敎化者擢為鄉三老常以八月致酒肉以勸勉之吏有過咎罷遣而已不加耻辱百姓懐愛莫有欺犯興起稻田數千頃每於農月親度頃畝分别肥塉差為三品各立文簿藏之鄉縣於是姦吏跼蹐無所容詐彭乃上言宜令天下齊同其制詔書以其所立條式班令三府並下州郡在職六年轉潁川太守仍有鳯凰麒麟嘉禾甘露之瑞集其郡境肅宗廵行再幸潁川輒賞賜錢榖恩寵甚異章和二年卒彭弟惇褒並為射聲校尉
  王渙傳
  王渙字稚子廣漢郪人也【郪縣故城在今梓州郪縣西南也】父順安定太守渙少好俠尚氣力數通剽輕少年【剽劫奪也】晩而改節敦儒學習尚書讀律令略舉大義為太守陳寵功曹當職割斷不避豪右寵風聲大行入為大司農和帝問曰在郡何以為理寵頓首謝曰臣任功曹王渙以簡賢選能主簿鐔顯拾遺補闕臣奉宣詔書而已帝大悦渙由此顯名州舉茂才除温令縣多姦猾積為人患渙以方略討撃悉誅之境内清夷商人露宿於道其有放牛者輒云以屬稚子終無侵犯在温三年遷兗州刺史繩正部郡【繩直也】風威大行後坐考妖言不實論嵗餘徴拜侍御史永元十五年從駕南廵還為洛陽令以平正居身得寛猛之宜其寃嫌久訟歴政所不斷法理所難平者莫不曲盡情詐壓塞羣疑又能以譎數發擿姦伏【譎詐數術也】京師稱歎以為渙有神算【智算若神也】元興元年病卒百姓市道莫不咨嗟男女老壯皆相與賦歛致奠醊以千數【醊音張芮反説文曰祭酹也】渙喪西歸道經農民庶皆設槃桉於路吏問其故咸言平常持米到洛為卒司所鈔【鈔掠也】恒亡其半自王君在事不見侵枉故來報恩其政化懐物如此民思其德為立祠安陽亭西每食輒歌而薦之【古樂府歌曰孝和帝在時洛陽令王君本自益州廣漢蜀人少行官學通五經論明知法令歴代衣冠從温補洛陽令化行致賢外行猛政内懐慈仁移惡子姓名五篇著里端無妄發賦念在理寃清身苦體宿夜勞勤化有能名逺近所聞天年不遂早就奄昏為君作祠安陽亭西欲令後代莫不稱傳也○劉攽曰正文毎食案文當作祠】永初二年鄧太后詔曰夫忠良之吏國家所以為理也求之甚勤得之至寡故孔子曰才難不其然乎昔大司農朱邑【前書曰邑字仲卿廬江舒人為北海太守以理行第一入為大司農性公正不可交以私天子器之朝廷敬焉神爵元年卒宣帝下詔賜其子黄金百斤奉其祭祀】右扶風尹翁歸【前書云翁歸字子況河東平陽人拜東海太守以高第入守右扶風元康四年卒宣帝制詔御史右扶風翁歸亷平嚮正早夭不遂朕甚憐之其賜翁歸子黄金百斤以奉其祭祀】政迹茂異令名顯聞孝宣皇帝嘉歎愍惜而以黄金百斤䇿賜其子故洛陽令王渙秉清修之節蹈羔羊之義【韓詩羔羊曰羔羊之皮素絲五紽薛君章句曰小者曰羔大者曰羊素喻潔白絲喻屈柔紽數名也詩人賢仕為大夫者言其得能稱有潔白之性屈柔之行進退有度數也】盡心奉公務在惠民功業未遂不幸早世百姓追思為之立祠自非忠愛之至孰能若斯者乎今以渙子石為郎中以勸勞勤延熹中桓帝事黄老道悉毁諸房祀唯特詔密縣存故太傅卓茂廟洛陽留王渙祠焉鐔顯後亦知名安帝時為豫州刺史時天下饑荒競為盗賊州界收捕且萬餘人顯愍其困窮自䧟刑辟輒擅赦之因自劾奏有詔勿理後位至長樂衛尉自渙卒後連詔三公特選洛陽令皆不稱職永平中以劇令勃海任峻補之【劇縣名屬北海郡也】峻擢用文武吏皆盡其能糾剔姦盗不得旋踵【左傳天王策命晉文侯曰糾逖王慝杜預注云逖逺也剔與逖通】一嵗斷獄不過數十威風猛於渙而文理不及之峻字叔高終於太山太守
  許荆傳
  許荆字少張【謝承書曰荆字子張家貧為吏無有船車休假常單歩荷擔上下】㑹稽陽羡人也【陽羡故城在今常州義興縣南】祖父武太守第五倫舉為孝亷武以二弟晏普未顯欲令成名乃請之曰禮有分異之義家有别居之道【儀禮曰父子一體也夫婦一體也昆弟一體也故父子手足也夫婦判合也昆弟四體也昆弟之義無分焉而有分者則避子之私也子不私其父則不成為子故有東宫有西宫有南宫有北宫異居而同財有餘則歸之宗不足則資之宗也】於是共割財産以為三分武自取肥田廣宅奴婢彊者二弟所得並悉劣少鄉人皆稱弟克譲而鄙武貪婪晏等以此並得選舉武乃㑹宗親泣曰吾為兄不肖盗聲竊位二弟年長未豫榮祿所以求得分財自取大譏今理産所増三倍於前悉以推二弟一無所留於是郡中翕然逺近稱之位至長樂少府荆少為郡吏兄子世嘗報讐殺人怨者操兵攻之荆聞乃出門逆怨者跪而言曰世前無狀相犯咎皆在荆不能訓導兄既早没一子為嗣如令死者傷其滅絶願殺身代之怨家扶荆起曰許掾郡中稱賢吾何敢相侵因遂委去荆名譽益著太守黄兢舉孝亷和帝時稍遷桂陽太守郡濵南州風俗脆簿【脆薄猶輕薄也】不識學義荆為設喪紀婚姻制度使知禮禁嘗行春到耒陽縣人有蔣均者兄弟爭財互相言訟荆對之歎曰吾荷國重任而敎化不行咎在太守乃顧使吏上書陳狀乞詣廷尉均兄弟感悔各求受罪【謝承書曰郴人謝等不養父母兄弟分析因此皆還供養者千有餘人也】在事十二年父老稱歌以病自上徴拜諫議大夫卒於官桂陽人為立廟樹碑荆孫靈帝時為太尉
  孟嘗傳
  孟嘗字伯周㑹稽上虞人也其先三世為郡吏並伏節死難嘗少修操行仕郡為戸曹史上虞有寡婦至孝養姑姑年老壽終夫女弟先懐嫌忌乃誣婦厭苦供養加鴆其母列訟縣庭郡不加尋察遂結竟其罪嘗先知枉狀備言之於太守太守不為理嘗哀泣外門因謝病去婦竟寃死自是郡中連旱二年禱請無所獲後太守殷丹到官訪問其故嘗詣府具陳寡婦寃誣之事因曰昔東海孝婦感天致旱于公一言甘澤時降宜戮訟者以謝寃魂庶幽枉獲申時雨可期丹從之即刑訟女而祭婦墓天應澍雨榖稼以登嘗後策孝亷舉茂才拜徐令州郡表其能遷合浦太守郡不産榖實而海出珠寳與交阯比境常通商販糴糧食【易也】先時宰守並多貪穢詭人採求不知紀極【詭責也】珠遂漸徙於交阯郡界於是行旅不至人物無資貧者死餓於道嘗到官革易前敝求民病利【人所病苦及利益之事也】曽未踰嵗去珠復還百姓皆反其業商貨流通稱為神明以病自上被徴當還吏民攀車請之嘗既不得進乃載鄉民船夜遁去隠處窮澤身自耕傭鄰縣士民慕其德就居止者百餘家桓帝時尚書同郡楊喬上書薦嘗曰【謝承書曰喬字聖逹烏傷人也前後數上書陳政事也】臣前後七表言故合浦太守孟嘗而身輕言微終不蒙察區區破心徒然而已嘗安仁義耽樂道德清行出俗能幹絶羣前更守宰移風改政去珠復還饑民蒙活且南海多珍財産易積掌握之内價盈兼金而嘗單身謝病躬耕壟次匿景藏采不揚華藻實羽翮之美用非徒腹背之毛也【説苑曰趙簡子游於西河而樂之歎曰安得賢士而與處焉舟人古桑曰此是吾君不好之也簡子曰吾門左右客千人朝食不足暮收市征暮食不足朝收市征吾可謂不好士乎古桑曰鴻鵠高飛逺翔其所恃者六翮也背上之毛腹下之毳無尺寸之數加之滿把飛不能為之益高不知門下左右客千人者六翮之用乎將盡毛毳也新序云晉平公餘並同也】而沈淪草莽好爵莫及【易曰我有好爵吾與爾縻之】廊廟之寳棄於溝渠【尚書顧命曰赤刀大訓璧琬琰在西序大玉夷玉天球河圖在東序周禮大宗伯曰天府掌祖廟之守藏凡國之玉鎮大寳器藏焉】且年嵗有訖桑榆行盡【謂日將夕在桑榆間言晩暮也】而忠貞之節永謝聖時臣誠傷心私用流涕夫物以逺至為珍【若珠翠之屬也】士以稀見為貴槃木朽株為萬乗用者左右為之容耳【前書鄒陽傳曰蟠木根柢輪囷離竒而為萬乗器者左右為之先容耳】王者取士宜拔衆之所貴臣以斗筲之姿趨日月之側【日月喻人君也易曰懸象著明莫大乎日月崇高莫大乎富貴】思立微節不敢茍私鄉曲竊感禽息亡身進賢【禽息秦大夫薦百里奚而不見納繆公出當車以頭撃闑腦乃播出曰臣生無補於國不如死也繆公感悟而用百里奚秦以大化見韓詩外傳】嘗竟不見用年七十卒于家
  第五訪傳
  第五訪字仲謀京兆長陵人司空倫之族孫也少孤貧常傭耕以養兄嫂有閒暇則以學文【文謂道蓺者也】仕郡為功曹察孝亷補新都令【新都縣屬蜀郡故城在今益州新都縣東】政平化行三年之間鄰縣歸之戸口十倍遷張掖太守嵗饑粟石數千訪乃開倉賑給以救其敝吏懼譴【譴責也】爭欲上言訪曰若上須報是棄民也【上音時掌反須待也】太守樂以一身救百姓遂出榖賦人順帝璽書嘉之由是一郡得全嵗餘官民並豐界無姦盗遷南陽太守去官拜䕶羌校尉邉境服其威信卒於官
  劉矩傳
  劉矩字叔方沛國蕭人也叔父光順帝時為司徒矩少有高節以叔父遼未得仕進遂絶州郡之命太尉朱寵太傅桓焉嘉其志義故叔遼以此為諸公所辟拜議郎矩乃舉孝亷稍遷雍丘令以禮譲化之【○劉攽曰化之案文之字當作人】其無孝義者皆感悟自革民有爭訟矩常引之於前提耳訓告【毛詩曰匪面命之言提其耳】以為忿恚可忍縣官不可入使歸更尋思訟者感之輒各罷去其有路得遺者皆推尋其主在縣四年以母憂去官後太尉胡廣舉矩賢良方正四遷為尚書令矩性亮直不能諧附貴埶以是失大將軍梁冀意出為常山相以疾去官時冀妻兄孫社為沛相矩懼為所害不敢還鄉里乃投彭城友人家嵗餘冀意少悟乃止補從事中郎復為尚書令遷宗正太常延熹四年代黄瓊為太尉瓊復為司空矩與瓊及司徒种暠同心輔政號為賢相時連有災異司隸校尉以劾三公尚書朱穆上疏稱矩等良輔及言殷湯高宗不罪臣下之義【尚書湯誥余一人有罪無以爾萬方萬方有罪在余一人尚書高宗誡傅説曰一夫不獲則曰時子之辜】帝不省竟以蠻夷反叛免後復拜太中大夫靈帝初代周景為太尉矩再為上公所辟召皆名儒宿德不與諸郡交通順辭黙諫【順辭不忤㫖黙諫不顯揚也】多見省用復以日食免因乞骸骨卒於家
  劉寵傳
  劉寵字祖榮東萊牟平人齊悼惠王之後也【悼惠王肥高祖子也】悼惠王子孝王將閭將閭少子封牟平侯子孫家焉父丕博學號為通儒寵少受父業以明經舉孝亷除東平陵令【東平陵縣名屬濟南郡也】以仁惠為吏民所愛母疾棄官去百姓將送塞道車不得進乃輕服遁歸後四遷為豫章太守又三遷拜㑹稽太守山民愿朴乃有白首不入市井者【愿謹也風俗通曰俗説市井者言至市當有所鬻賣當於井上先濯乃到市也謹案春秋井田記人年三十受田百畝以食五口五口為一戸父母妻子也公田十畝廬舍五畝成田一頃十五畝八家而九頃二十畝共為一井廬舍在内貴人也公田次之重公也私田在外賤私也井田之義一曰無洩地氣二曰無費一家三曰同風俗四曰合巧拙五曰通財貨因井為市交易而退故稱市井也○劉攽曰注市井者言至市當有所鬻賣當於井上案文多上一當字】頗為官吏所擾寵簡除煩苛禁察非法郡中大化徴為將作大匠山隂縣有五六老叟尨眉皓髮【尨雜也老者眉雜白黒也】自若邪山谷間出【若邪在今越州㑹稽縣東南也】人齎百錢以送寵寵勞之曰父老何自苦對曰山谷鄙生未嘗識郡朝它守時吏發求民間至夜不絶或狗吠竟夕民不得安自明府下車以來狗不夜吠民不見吏年老遭値聖明今聞當見棄去故自扶奉送寵曰吾政何能及公言邪勤苦父老為人選一大錢受之轉為宗正大鴻臚延熹四年代黄瓊為司空以隂霧愆陽免頃之拜將作大匠復為宗正建寜元年代王暢為司空頻遷司徒太尉二年以日食策免歸鄉里寵前後歴宰二郡累登卿相而准約省素【○劉攽曰按文言准都無義蓋本是亷字】家無貨積嘗出京師欲息亭舍亭吏止之曰整頓灑埽以待劉公不可得也寵無言而去時人稱其長者以老病卒于家弟方官至山陽太守方有二子岱字公山繇字正禮兄弟齊名稱【吳志曰平原陶丘洪薦繇欲令舉茂才刺史曰前年舉公山柰何復舉正禮曰若使明君用公山於前擢正禮於後所謂御二龍於長塗騁騏驥於千里不亦可乎】董卓入洛陽岱從侍中出為兗州刺史虚己愛物為士人所附初平三年青州黄巾賊入兗州殺任城相鄭遂轉入東平岱擊之戰死興平中繇為揚州牧振威將軍時袁術據淮南繇乃移居曲阿値中國喪亂士友多南奔繇㩦接收養與同優劇甚得名稱袁術遣孫策攻破繇因奔豫章病卒
  仇覽傳
  仇覽字季智一名香陳留考城人也【續漢志考城故菑陳留風俗傳曰章帝惡其名改為考城也】少為書生淳黙鄉里無知者年四十縣召補吏選為蒲亭長勸人生業為制科令至於果菜為限雞豕有數農事既畢乃令子弟羣居還就黌學其剽輕游恣者皆役以田桑嚴設科罰躬助喪事賑恤窮寡期年稱大化覽初到亭人有陳元者獨與母居而母詣覽告元不孝覽驚曰吾近日過舍廬落整頓【廣雅曰落居也案今人謂院為落也】耕耘以時此非惡人當是敎化未及至耳母守寡養孤苦身投老柰何肆忿於一朝欲致子以不義乎母聞感悔涕泣而去覽乃親到元家與其母子飲因為陳人倫孝行譬以禍福之言元卒成孝子【謝承書曰覽為縣陽遂亭長好行敎化人陳元凶惡不孝其母詣覽言元覽呼元誚責元以子道與一卷孝經使誦讀之元深改悔到母牀下謝罪曰元少孤為母所驕諺曰孤犢觸乳驕子罵母乞今自改母子更相向泣於是元遂修孝道後成佳士也○劉攽曰注言元覽呼元誚責元案文多一元字】鄉邑為之諺曰父母何在在我庭化我鳴梟哺所生【鳴梟即鴟梟也】時考城令河内王渙政尚嚴猛聞覽以德化人署為主簿謂覽曰主簿聞陳元之過不罪而化之得無少鷹鸇之志邪【左傳季孫行父曰見無禮於君者誅之如鷹鸇之逐鳥雀】覽曰以為鷹鸇不若鸞鳯渙謝遣曰枳棘非鸞鳯所棲百里豈大賢之路【時渙為縣令故自稱百里也】今日太學曳長裾飛名譽皆主簿後耳以一月奉為資勉卒景行【卒終也】覽入太學時諸生同郡符融有高名與覽比宇賔客盈室覽常自守不與融言融觀其容止心獨竒之乃謂曰與先生同郡壌鄰房牖今京師英雄四集志士交結之秋雖務經學守之何固覽乃正色曰天子修設太學豈但使人游談其中高揖而去不復與言後融以告郭林宗林宗因與融齎刺就房謁之遂請留宿林宗嗟歎下牀為拜覽學畢歸鄉里州郡並請皆以疾辭雖在宴居【宴安也論語曰子之宴居】必以禮自整妻子有過輒免冠自責妻子庭謝覽冠乃敢升堂家人莫見喜怒聲色之異後徴方正遇疾而卒三子皆有文史才少子最知名
  童恢傳
  童恢字漢宗【謝承書童作僮恢作种也】琅邪姑幕人也【姑幕故城在今密州莒縣東北也】父仲玉遭世凶荒傾家賑恤九族鄉里賴全者以百數仲玉早卒恢少仕州郡為吏司徒楊賜聞其執法亷平乃辟之及賜被劾當免掾屬悉投刺去恢獨詣闕爭之及得理掾屬悉歸府恢杖策而逝由是論者歸美復辟公府除不其令吏人有犯違禁法輒隨方曉示若吏稱其職人行善事者皆賜以酒肴之禮以勸勵之耕織種收皆有條章一境清静牢獄連年無囚比縣流人歸化徙居二萬餘尸民嘗為虎所害乃設檻捕之生獲二虎恢聞而出呪虎曰天生萬物唯人為貴虎狼當食六畜【杜預注左傳云六畜馬牛羊豕犬雞也】而殘暴於人王法殺人者死傷人則論法汝若是殺人者當垂頭服罪自知非者當號呼稱寃一虎低頭閉目狀如震懼即時殺之其一視恢鳴吼踊躍自奮遂令放釋吏人為之歌頌青州舉尤異遷丹陽太守疾而卒弟翊字漢文名高於恢宰府先辟之翊陽喑不肯仕【喑疾不能言也】及恢被命乃就孝亷除須昌長化有異政吏人生為立碑聞舉將喪棄官歸後舉茂才不就卒於家
  贊曰政畏張急【韓詩外傳曰水濁則魚喁令苛則人亂理國者譬若張琴然大急則小絶矣故急轡衘者非千里之御也】理善烹鮮【老子曰理大國者若烹小鮮也】推忠以及衆瘼自蠲【推忠恕以及於人則衆病自蠲除】一夫得情千室鳴【一夫謂守長也千室謂黎庶言上得化下之情則其下鳴而安樂也】懐我風愛永載遺賢【沈約宋書載曄與其姪及甥書論撰書之意曰吾觀史書恒覺其不可解既造後漢轉得統緒詳觀古今著述及評論殆少可得意者班氏最有高名既任情無例不可甲乙博□可不及之整理未必愧也吾雜傳論皆有精意深㫖至於循吏已下及六夷諸序論筆埶縱放實天下之竒作其中合者徃徃不減過秦篇嘗比方班氏所作非但不愧之而已又欲因事發論以正一代得失意復未果贊自是吾文之傑思殆無一字空設此書行故應有賞音者紀傳例為舉其大略耳諸細意甚多自古體大而思精未有此也恐俗人不能盡之多貴古賤今所以稱情狂言耳】







  後漢書卷一百六
  後漢書卷一百六考證
  王景傳集為大衍基云○為字監本作於依宋本改仇覽傳選為蒲亭長○謝承書作陽遂亭長
  時考城令河内王渙○【臣㑹汾】按范冉傳作王奐











  後漢書卷一百六考證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一百七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酷吏列傳第六十七
  漢承戰國餘烈多豪猾之民其并兼者則陵横邦邑桀徤者則雄張閭里【横音胡孟反張音知亮反】且宰守曠逺戸口殷大【前書曰成帝户一千二百二十三萬三千六十口五千九百五十九萬四千九百七十八漢極盛矣】故臨民之職專事威斷族滅姦軌先行後聞【先行刑而後聞奏也】肆情剛烈成其不撓之威【撓屈也前書甯成為濟南都尉而郅都為守始前數都尉歩入府因吏謁守如縣令其畏都如此及成徃直陵都出其上都素聞其聲善遇之與結驩】違衆用已表其難測之智【前書嚴延年為河南太守衆人所謂當死者一朝出之所謂當生者詭殺之吏人莫能測其用意深淺也】至於重文横入為窮怒之所遷及者亦何可勝言【重猶深也横猶枉也窮極也言遷怒於無罪之人】故乃積骸滿穽漂血十里【穽阬也前書尹賞守長安令得一切以便宜從事賞至修理長安獄穿地方深各數丈名為虎穴乃部戸曹掾吏雜舉長安中輕薄少年惡子無市籍商販作務而鮮衣凶服者得數百人盡以次内穴中覆以大石皆相枕籍死又王温舒為河内太守捕郡中豪猾論報流血十餘里也】致温舒有虎冠之吏【王温舒為中尉窮案姦猾盡糜爛獄中其爪牙吏虎而冠者也音義云言其殘虐之甚也】延年受屠伯之名豈虚也哉【前書嚴延年為河南太守所誅殺血流數里河南號曰屠伯言若屠人之殺六畜也】若其揣挫彊埶摧勒公卿碎裂頭腦而不顧亦為壯也【前書濟南瞷氏宗人三百餘家豪猾二千石莫能制郅都為濟南守至則誅瞷氏首惡郡中路不拾遺都後竟坐斬又趙廣漢為京兆尹侵犯貴戚大臣將吏卒入丞相魏相府召其夫人疏庭下受辭責以殺婢事司直蕭望之劾奏廣漢摧辱大臣傷化不道坐腰斬破碎頭腦言不避誅戮也○劉攽曰注疏庭下案本傳疏當作跪】自中興以後科網稍密吏人之嚴害者方於前世省矣而閹人親婭侵虐天下【爾雅曰兩壻相謂曰婭】至使陽球磔王甫之屍張儉剖曹節之墓若此之類雖厭快衆憤亦云酷矣儉知名故附黨人篇【劉淑李膺等傳也】
  董宣傳
  董宣字少平陳留圉人也初為司徒侯霸所辟舉高第累遷北海相到官以大姓公孫丹為五官掾丹新造居宅而卜工以為當有死者丹乃令其子殺道行人置屍舍内以塞其咎宣知即收丹父子殺之丹宗族親黨三十餘人操兵詣府稱寃呌嗁宣以丹前附王莽慮交通海賊乃悉收繫劇獄【劇縣之獄】使門下書佐水丘岑盡殺之【姓水丘名岑也】青州以其多濫奏宣考岑宣坐徴詣廷尉在獄晨夜諷誦無憂色及當出刑官屬具饌送之宣乃厲色曰董宣生平未曽食人之食況死乎升車而去時同刑九人次應及宣光武馳使騶騎特原宣刑且令還獄遣使者詰宣多殺無辜宣具以狀對言水丘岑受臣㫖意罪不由之願殺臣活岑使者以聞有詔左轉宣懐令令青州勿案岑罪岑官至司校尉後江夏有劇賊夏喜等寇亂郡境以宣為江夏太守到界移書曰朝廷以太守能禽姦賊故辱斯任今勒兵界首檄到幸思自安之宜喜等聞懼即時降散外戚隂氏為郡都尉宣輕慢之坐免後特徴為洛陽令時湖陽公主蒼頭白日殺人因匿主家吏不能得及主出行而以奴驂乗宣於夏門亭之乃駐車叩馬以刀畫地大言數主之失叱奴下車因格殺之主即還宫訴帝帝大怒召宣欲箠殺之宣叩頭曰願乞一言而死帝曰欲何言宣曰陛下聖德中興而縱奴殺良人將何以理天下乎臣不須箠請得自殺即以頭撃楹流血被面帝令小黄門持之使宣叩頭謝主宣不從彊使頓之宣兩手據地終不肯俯主曰文叔為白衣時藏亡匿死吏不敢至門今為天子威不能行一令乎帝笑曰天子不與白衣同因勑彊項令出【謝承書曰勑令詣大官賜食宣受詔出飯盡覆杯食机上大官以狀聞上問宣宣對曰臣食不敢遺餘如奉職不敢遺力】賜錢三十萬宣悉以班諸吏由是搏撃豪彊莫不震慄京師號為卧虎歌之曰枹鼔不鳴董少平【枹撃鼓杖也音孚其字從木也】在縣五年年七十四卒於官詔遣使者臨視唯見布被覆屍妻子對哭有大麥數斛敝車一乗【謝承書曰有白馬一匹蘭輿一乗也】帝傷之曰董宣亷潔死乃知之以宣嘗為二千石賜艾綬以大夫禮拜子並為郎中後官至齊相【諸本此下有説蔡茂事二十五字亦有無者案茂自有傳也】
  樊曄傳
  樊曄字仲華南陽新野人也與光武少游舊建武初徴為侍御史遷河東都尉引見雲臺初光武微時嘗以事拘於新野曄為市吏餽餌一笥【蒼頡篇曰餽饟也説文曰餌餅也笥竹器也】帝德之不忘仍賜曄御食及乗輿服物因戲之曰一笥餌得都尉何如曄頓首辭謝及至郡誅討大姓馬適匡等【馬適姓也前書有馬適建俗本匡上有王字者誤也】盜賊清吏人畏之數年遷揚州牧敎民耕田種樹理家之術視事十餘年坐法左轉軹長【軹縣屬河南郡故城在今洛州濟源縣東南也】隗囂滅後隴右不安乃拜曄為天水太守政嚴猛好申韓法【申不害韓非之法也】善惡立斷人有犯其禁者率不生出獄吏人及羌胡畏之道不拾遺行旅至夜聚衣装道傍曰以付樊公涼州為之歌曰游子常苦貧力子天所富【勤力之子】寧見乳虎穴【乳産也猛獸産乳䕶其子則博噬過常故以喻也諸本穴字或作六誤也】不入冀府寺【冀天水縣也】大笑期必死忿怒或見置嗟我樊府君安可再遭値視事十四年卒官永平中顯宗追思曄在天水時政能以為後人莫之及詔賜家錢百萬子融有俊才好黄老不肯為吏
  李章傳
  李章字第公河内懐人也五世二千石章習嚴氏春秋【宣帝時博士嚴彭祖也】經明教授歴州郡吏光武為大司馬平定河北召章置東曹屬數從征伐光武即位拜陽平令【陽平縣屬東郡故城今魏州莘縣也】時趙魏豪右徃徃屯聚清河大姓趙綱遂於縣界起塢壁繕甲兵為在所害章到乃設饗㑹而延謁綱綱帯文劒被羽衣【緝鳥羽以為衣也前書欒大為五利將軍服羽衣也】從士百餘人來到章與對讌飲有頃手劎斬綱伏兵亦悉殺其從者因馳詣塢壁掩撃破之吏人遂安遷千乗太守坐誅斬盜賊過濫徴下獄免嵗中拜侍御史出為琅邪太守時北海安丘大姓夏長思等反遂囚太守處興【風俗通曰史記趙有辨士處子故冇處姓也】而據營陵城【營陵縣屬北海郡也】章聞即發兵千人馳徃撃之掾吏止章【○劉攽曰案文吏當作史】曰二千石行不得出界兵不得擅發【前書杜欽奏記王鳳曰二千石守千里之地任兵馬之重不宜去郡也】章按劒怒曰逆虜無狀囚劫郡守此何可忍若坐討賊而死吾不恨也遂引兵安丘城下募勇敢燒城門與長思戰斬之獲三百餘級得牛馬五百餘頭而還興歸郡以狀上帝悉以所得班勞吏士後坐度人田不實徴以章有功但司寇論月餘免刑歸復徴㑹病卒
  周䊸傳
  周䊸字文通下邳徐人也為人刻削少恩好韓非之術少為廷尉史永平中補南行唐長到官曉吏人曰朝廷不以長不肖使牧黎民而性讐猾吏志除豪賊且勿相試遂殺縣中尤無狀者數十人吏人大震遷博平令【博平縣故城在今博州博平縣東也】收考姦臧無出獄者以威名遷齊相亦頗嚴酷專任刑法而善為辭案條敎【辭案猶今案牘也】為州内所則後坐殺無辜復左轉博平令建初中為勃海太守每赦令到郡輒隠閉不出先遣使屬縣盡決刑罪乃出詔書坐徴詣廷尉免歸䊸亷潔無資常築墼以自給【○劉攽曰案墼非築所成當作塹築為垣墻塹為坑塹也】肅宗聞而憐之復以為郎再遷召陵侯相廷掾憚䊸嚴明欲損其威【續漢志每郡有五官掾縣為廷掾也】乃晨取死人斷手足立寺門䊸聞便徃至死人邉若與死人共語狀隂察視口眼有稻芒乃密問守門人曰悉誰載藁入城者【悉猶知也】門者對唯有廷掾耳又問鈴下【漢官儀曰鈴下侍閣辟車此皆以名自定者也】外頗有疑令與死人語者不對曰廷掾疑君乃收廷掾考問具服不殺人取道邉死人後人莫敢欺者徴拜洛陽令下車先問大姓主名吏數閭里豪彊以對䊸厲聲怒曰本問貴戚若馬竇等輩豈能知此賣菜傭乎於是部吏望風㫖爭以激切為事貴戚跼蹐京師肅清皇后弟黄門郎竇篤從宫中歸夜至止姦亭亭長霍延遮止篤篤蒼頭與爭延遂拔劒擬篤而肆詈恣口篤以表聞詔召司校尉河南尹詣尚書譴問遣劒㦸士收䊸送廷尉詔獄數日貰出【貰赦也音市夜反】帝知䊸奉法疾姦不事貴戚然苛慘失中【慘虐也】數為有司所奏八年遂免官後為御史中丞和帝即位太傅鄧彪奏䊸在任過酷不宜典司京輦【漢官儀曰御史中丞外督部刺史内領侍御史糾察百官故云典司京輦】免歸田里後竇氏貴盛篤兄弟秉權睚眦宿怨無不僵仆【僵偃也仆踣也】䊸自謂無全乃柴門自守以待其禍然篤等以䊸公正而怨隙有素遂不敢害永元五年復徴為御史中丞諸竇雖誅而夏陽侯瓌猶尚在朝䊸疾之乃上疏曰臣聞臧文仲之事君也見有禮於君者事之如孝子之養父母見無禮於君者誅之如鷹鸇之逐鳥雀【左氏傳季孫行父稱臧文仲敎行父事君之辭也】按夏陽侯瓌本出輕薄志在邪辟學無經術而妄搆講舍外招儒徒實㑹姦桀輕忽天威侮慢王室又造作廵狩封禪之書惑衆不道當伏誅戮而主者營私不為國計夫涓流雖寡浸成江河爝火雖微卒能燎野【莊子曰日月出矣而爝火不息爝火小火也】履霜有漸可不懲革【易曰履霜堅氷至其所由來者漸矣】宜尋吕産專竊之亂【吕産吕太后之兄子封為梁王太后崩與弟祿作亂也】永惟王莽簒逆之禍上安社稷之計下解萬夫之惑㑹瓌歸國䊸遷司校尉六年夏旱車駕自幸洛陽錄囚徒二人被掠生蟲坐左轉騎都尉七年遷將作大匠九年卒於官
  黄昌傳
  黄昌字聖真㑹稽餘姚人也【餘姚今越州縣也】本出孤微居近學宫數見諸生修庠序之禮因好之遂就經學又曉習文法仕郡為決曹【續漢志曰決曹主罪法事】刺史行部見昌甚竒之辟從事後拜宛令政尚嚴猛好發姦伏人有盜其車蓋者昌初無所言後乃密遣親客至門下賊曹家掩取得之【續漢志曰賊曹主盜賊事】悉收其家一時殺戮大姓戰懼皆稱神明朝廷舉能遷蜀郡太守先太守李根年老多悖政【悖亂也】百姓侵寃及昌到吏人訟者七百餘人悉為斷理莫不得所密捕盜帥一人脅使條諸縣彊之人姓名居處乃分遣掩討無有遺脱宿惡大姦皆奔走它境初昌為州書佐其婦歸寧於家遇賊被獲遂流轉入蜀為人妻其子犯事乃詣昌自訟昌疑母不類蜀人因問所由對曰妾本㑹稽餘姚戴次公女州書佐黄昌妻也妾嘗歸家為盜所略遂至於此昌驚呼前謂曰何以識黄昌邪對曰昌左足心有黒子常自言當為二千石【相書曰足心有黒子者二千石】昌乃出足示之因相持悲泣還為夫婦視事四年徴再遷陳相縣人彭氏舊豪縱造起大舍高樓臨道昌每出行縣彭氏婦人輒升樓而觀昌不喜遂勑收付獄案殺之又遷為河内太守又再遷潁川太守【○劉攽曰案文多二又字】永和五年徴拜將作大匠漢安元年進補大司農左轉大中大夫卒於官
  陽球傳
  陽球字方正漁陽泉州人也【泉州故城在今幽州雍奴縣南也】家世大姓冠蓋球能撃劒習弓馬性嚴厲好申韓之學郡吏有辱其母者球結少年數十人殺吏滅其家由是知名初舉孝亷補尚書侍郎閑逹故事其章奏處議【處斷也】常為臺閣所崇信出為高唐令以嚴苛過理郡守收舉【收繫舉劾之也】㑹赦見原辟司徒劉寵府舉高第九江山賊起連月不解三府上球有理姦才拜九江太守球到設方略凶賊殄破收郡中姦吏盡殺之遷平原相出教曰相前蒞高唐志掃姦鄙遂為貴郡所見枉舉昔桓公釋管仲射鉤之讎高祖赦季布逃亡之罪雖以不德敢忘前義況君臣分定而可懐宿昔哉今一蠲徃愆期諸來效若受教之後而不改姦狀者不得復有所容矣郡中咸畏服焉時天下大旱司空張顥條奏長吏苛酷貪汚者皆罷免之球坐嚴苦徴詣廷尉當免官靈帝以球九江時有功拜議郎遷將作大匠坐事論頃之拜尚書令奏罷鴻都文學曰伏承有詔勑中尚方為鴻都文學樂松江覽等三十二人圖象立賛以勸學者臣聞傳曰君舉必書書而不法後嗣何觀【左傳曹劌諫魯莊公之辭也】案松覽等皆出於㣲蔑斗筲小人依憑世戚附託權豪俛眉承睫徼進明時或獻賦一篇或鳥篆盈簡【八體書有鳥篆象形以為字也】而位升郎中形圖丹青亦有筆不㸃牘辭不辯心假手請字妖偽百品莫不被䝉殊恩蟬蜕滓濁【説文曰蜕蟬蜕所解皮也蜕音式鋭反楚詞曰濟江海兮蟬蜕或音它外反】是以有識掩口天下嗟歎臣聞圖象之設以昭勸戒欲令人君動鑒得失未聞豎子小人詐作文頌而可妄竊天官垂象圖素者也今太學東觀足以宣明聖化願罷鴻都之選以消天下之謗書奏不省時中常侍王甫曹節等姦虐弄權扇動外内球嘗拊髀發憤曰若陽球作司此曹子安得容乎光和二年遷為司校尉王甫休沐里舍球詣闕謝恩奏收甫及中常侍淳于登袁赦封【音吐盍反】中黄門劉毅小黄門龎訓朱禹齊盛等及子弟為守令者姦猾縱恣罪合滅族太尉叚熲謟附佞倖宜並誅戮於是悉收甫熲等送洛陽獄及甫子永樂少府萌沛相吉球自臨考甫等五毒備極萌謂球曰父子既當伏誅少以楚毒假借老父球曰若罪惡無狀【若汝也】死不滅責乃欲球假借邪萌乃罵曰爾前事吾父子如奴奴敢反汝主乎今日困吾行自及也球使以土窒萌口箠朴交至父子悉死杖下熲亦自殺乃僵磔甫屍於夏城門大署牓曰賊臣王甫盡没入財産妻子皆徙比景球既誅甫復欲以次表曹節等乃勑中都官從事曰且先去大猾當次案豪右權門聞之莫不屏氣諸奢飾之物皆各緘縢不敢陳設【説文曰緘束篋也孔安國注尚書曰縢緘也】京師畏震時順帝虞貴人百官㑹喪還曹節見磔甫屍道次慨然抆淚曰【抆拭也音亡粉反】我曹自可相食何宜使犬䑛其汁乎語諸常侍今且俱入勿過里舍也節直入省白帝曰陽球故酷吏前三府奏當免官以九江㣲功復見擢用愆過之人好為妄作不宜使在司以騁毒虐帝乃徙球為衛尉時球出謁陵節勑尚書令召拜不得稽留尺一球被召急因求見帝叩頭曰臣無清高之行横蒙鷹犬之任前雖糾誅王甫叚熲蓋簡落狐狸未足宣示天下願假臣一月必令豺狼鴟梟各服其辜叩頭流血殿上呵叱曰衛尉扞詔邪至於再三乃受拜其冬司徒劉郃與球議收案張譲曹節節等知之共誣白郃等語已見陳球傳遂收球送洛陽獄誅死妻子徙邉
  王吉傳
  王吉者陳留浚儀人中常侍甫之養子也甫在宦者傳吉少好誦讀書傳喜名聲而性殘忍以父秉權寵年二十餘為沛相曉逹政事能斷察疑獄發起姦伏多出衆議課使郡内各舉姦吏豪人諸常有㣲過酒肉為臧者雖數十年猶加貶棄注其名籍專選剽悍吏撃斷非法若有生子不養即斬其父母合土棘埋之凡殺人皆磔屍車上隨其罪目宣示屬縣【目罪名也】夏月腐爛則以繩連其骨周徧一郡乃止見者駭懼視事五年凡殺萬餘人其餘毒刺刻不可勝數郡中惴恐【惴懼也音之瑞反】莫敢自保及陽球奏甫乃就收執死於洛陽獄
  論曰古者敦龎善惡易分【左傳申叔時曰人生敦龎和同以聽杜預注云敦龎厚大也】至於畫衣冠異服色而莫之犯【白虎通曰畫象者其衣服象五刑也犯墨者蒙巾犯劓者以赭著其衣犯髕者以墨蒙其髕處而畫之犯宫者雜屝犯大辟者布衣無領墨黥面也】叔世偷薄【左傳曰叔向曰三辟之興皆叔代也叔代猶末代也偷茍且也本或作渝渝變也】上下相蒙【左傳介之推曰下義其罪上賞其姦上下相蒙難與處矣蒙欺也】德義不足以相洽化導不能以懲違遂乃嚴刑痛殺隨而繩之致刻深之吏以理姦倚疾邪之公直濟忍苛之虐情漢世所謂酷能者蓋有聞也皆以敢悍精敏巧附文理風行霜烈威譽諠赫與夫斷斷守道之吏何工否之殊乎【尚書曰如有一介臣斷斷猗孔安國注云斷斷猗然專一之臣也】故嚴君蚩黄霸之術【前書嚴延年為河南太守嚴刑峻罰時黄霸為潁川太守以寛恕為化郡中亦平屢蒙豐年鳳凰屢集上下詔稱揚其行加金爵之賞延年素輕霸為人及比郡為守褒賞反在已前心内不服河南界中又有蝗府丞狐義出行蝗還見延年延年曰此蝗豈鳳凰食邪】密人笑卓茂之政【茂傳曰初茂到縣有所廢置吏人笑之】猛既窮矣而猶或未勝然朱邑不以笞辱加物【前書曰朱邑以愛利為行未嘗笞辱人】袁安未嘗鞫人臧罪【安傳曰安為河南尹政號嚴明然未曽以臧罪鞫人也】而猾惡自禁人不欺犯何者以為威辟既用而苟免之行興【辟法也音頻亦反】仁信道孚故感被之情著【左傳曰小信未孚杜預注云孚大信也此言仁信之道大信於人】茍免者威隙則姦起感被者人亡而思存【若子産卒仲尼聞之曰古之遺愛也】由一邦以言天下則刑訟繁措可得而求乎
  贊曰大道既徃刑禮為薄【老子曰大道廢有仁義又曰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始】斯人散矣機詐萌作【論語曽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則哀矜而勿喜也】去殺由仁濟寛非虐【論語曰善人為邦百年亦可以勝殘去殺此言用仁徳化人人知禮節可以無殺戮也左傳曰寛以濟猛猛以濟寛言政寛則人慢故須以猛濟之非故為虐也】末雖勝崇本或略【春秋繁露曰君者國之本也夫為國本其化莫大於崇本崇本則君化若神不崇本則無以兼人此言酷為政化之末雖得勝殘而崇本之道尚為略也○劉攽曰注夫為國本其化莫大於崇本案cq=74文多一本字】














  後漢書巻一百七
  後漢書卷一百七考證
  酷吏傳若其揣挫彊勢○揣疑惴
  張儉剖曹節之墓○何焯曰以黨錮宦官一傳參考乃侯覽壽冢非曹節也所當刋正且未葬但可言壊不得言剖
  周䊸傳常築墼以自給劉攽曰墼非築所成當作塹○楊慎丹鉛續録曰攽本南人不知土墼也字林磚未燒曰墼埤蒼刑土為方曰墼今之土墼以金為模實土其中非築而何
  陽球傳小黄門龎訓朱禹齊盛等○何焯校本禹改瑀





  後漢書卷一百七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一百八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宦者列傳第六十八
  易曰天垂象聖人則之【易繋辭之文也】宦者四星在皇位之側故周禮置官亦備其數閽者守中門之禁【周禮曰閽人掌守王宫中門之禁鄭云中門於外内為中也閽即刖足也】寺人掌女宫之戒【周禮曰寺人掌王宫之内人及女宫之戒命也】又云王之正内者五人【周禮曰寺人掌王之正内五人注云正内路寢也○劉攽曰正文案文多一者字此本用周禮文】月令仲冬命閹尹審門閭謹房室【鄭注月令云閹尹主領奄豎之官者也於周禮則為内宰掌理王之内政宫令誡出入開閉之屬也】詩之小雅亦有巷伯刺讒之篇【毛詩序曰巷伯刺幽王也寺人傷於讒而作是詩也毛萇注云巷伯内之小臣也】然宦人之在王朝者其來舊矣將以其體非全氣情志專良通關中人易以役養乎【關渉也中人内人也】然而後世因之才任稍廣其能者則勃貂管蘇有功於楚晉【勃貂即寺人披也一名勃鞮字伯楚左傳曰吕郤畏偪將焚公宫殺晉文公寺人披見公以難告遂殺吕郤新序曰楚恭王有疾告諸大夫曰管蘇犯我以義違我以禮與處不安不見不思然而有得焉吾死之後爵之於朝也】景監繆賢著庸於秦趙【史記曰商君入秦因孝公寵臣景監以求見又曰藺相如為趙宦者令繆賢舍人趙求人使報秦者未得繆賢曰臣舍人藺相如可使也著庸謂薦鞅及相如也】及其敝也則豎刁亂齊伊戾禍宋【左傳曰齊桓公卒易牙入與寺人貂因内寵以殺羣吏而立公子無虧孝公奔宋杜預注曰寺人即閹官刁即貂也又曰楚客聘于晉過宋太子知之請野享之公使徃寺人伊戾請從之至則坎用牲加書徴之而騁告公曰太子將為亂公使視之則信有焉太子死公徐聞其無罪乃亨伊戾也】漢興仍襲秦制置中常侍官然亦引用士人以參其選皆銀璫左貂給事殿省及高后稱制乃以張卿為大謁者出入卧内受宣詔命【前書曰齊人田生求事吕后所幸大謁者張釋卿音義曰奄人也仲長統昌言曰宦豎傅近卧房之内交錯婦人之間】文帝時有趙談北宫伯子頗見親倖至於孝武亦愛李延年【前書曰孝文時宦者則趙談北宫伯子孝武時宦者李延年也】帝數宴後庭或潛㳺離館故請奏機事多以宦人主之至元帝之世史游為黄門令勤心納忠有所補益【前書曰急就一篇元帝黄門令史游作董巴輿服志曰禁門曰黄闥中人主之故曰黄門也】其後恭石顯以佞險自進卒有蕭周之禍損穢帝徳焉【前書曰前將軍蕭望之及光祿大夫周堪建白以為宜罷中常侍官應古不近刑人由是大與石顯忤後皆害焉望之自殺堪廢錮不得復進用也】中興之初宦官悉用閹人【○劉攽曰案自前漢宦官即是閹子何乃言中興乎蓋宦字當作内謂省内官不用他士也】不復雜調它士至永平中始置員數中常侍四人小黄門十人和帝即阼幼弱而竇憲兄弟專總權威内外臣僚莫由親接所與居者唯閹宦而已故鄭衆得專謀禁中終除大憝【憝惡也音大對反謂誅竇憲也】遂享分土之封超登宫卿之位【宫卿謂為大長秋也】於是中官始盛焉自明帝以後迄乎延平委用漸大而其員稍増中常侍至有十人小黄門二十人改以金璫右貂兼領卿署之職鄧后以女主臨政而萬機殷逺朝臣國議無由參斷帷幄稱制下令不出房闈之間【爾雅曰宫中小門謂之閵也】不得不委用刑人寄之國命手握王爵口含天憲非復掖廷永巷之職閨牖房闥之任也【永巷及掖廷並署名也爾雅曰小閨謂之闥】其後孫程定立順之功曹騰參建桓之䇿續以五侯合謀梁冀受迹因公正恩固主心故中外服從上下屏氣或稱伊霍之勲無謝於徃載或謂良平之畫復興於當今雖時有忠公而竟見排斥【謂皇甫嵩蔡邕等並被排也】舉動回山海呼吸變霜露阿㫖曲求則光寵三族【父族母族妻族也】直情忤意則參夷五宗【夷滅也參夷夷三族也五宗五服内之親也】漢之綱紀大亂矣若夫高冠長劒紆朱懐金者布滿宫闈【楚詞曰高余冠之岌岌又曰撫長劒兮玉珥揚雄法言曰或問使我紆朱懐金其樂不可量也李軌注曰朱朱紱也金金印也】苴茅分虎南面臣人者蓋以十數【封諸侯各以其方色土苴以白茅而分銅虎符也】府署第館棊列於都鄙【棊列如棊之布列史記曰徃徃棊置】子弟支附過半於州國南金和寳冰紈霧縠之積盈仞珍藏【詩頌曰大路南金鄭注云荆揚之州貢金三品和謂卞和也】嬙媛侍兒歌童舞女之玩充備綺室【左傳曰夫差宿有妃嬙嬪御焉杜預注曰妃嬙貴者嬙音牆前書曰初爰盎為吳相時從史盜私盎侍兒昌言曰為音樂則歌兒舞女千曹而迭起左傳晏子曰高臺深池撞鐘舞女綺室室之綺麗者】狗馬飾雕文土木被緹繡【前書東方朔曰土木衣綺繡狗馬被繢緹厚繒也】皆剝割萌黎競恣奢欲搆害明賢專樹黨類其有更相援引希附權彊者皆腐身熏子以自逹【前書曰史遷熏胥以刑韋昭曰古者腐刑必熏合之】同敝相濟故其徒有繁敗國蠧政之事不可單書【單盡也】所以海内嗟毒志士窮棲寇劇緣間揺亂區夏【寇盜劇賊緣間隙而起也】雖忠良懐憤時或發而言出禍從旋見孥戮因復大考鉤黨轉相誣染【鉤黨謂李膺杜密等】凡稱善士莫不離被災毒竇武何進位崇戚近乗九服之嚻怨恊羣英之埶力【九服已見上羣英謂劉猛朱㝢之屬見竇武傳】而以疑留不斷至於殄敗斯亦運之極乎雖袁紹龔行芟夷無餘然以暴易亂亦何云及【尚書曰龔行天罰左傳曰芟夷藴崇之史記曰以易亂兮不知其非也】自曹騰説梁冀竟立昬弱【謂立桓帝也】魏武因之遂遷龜鼎【龜鼎國之守器以諭帝位也尚書曰寧王遺我大寳龜左傳曰鼎遷於商也】所謂君以此始必以此終信乎其然矣【此謂宦官也言漢家初寵用宦官其後終為宦官所滅左傳楚屈蕩曰君以此始必以此終也】
  鄭衆傳
  鄭衆字季産南陽犨人也為人謹敏有心幾永平中初給事太子家肅宗即位拜小黄門遷中常侍和帝初加位鉤盾令時竇太后秉政后兄大將軍憲等並竊威權朝臣上下莫不附之而衆獨一心王室不事豪黨帝親信焉及憲兄弟圖作不軌衆遂首謀誅之以功遷大長秋䇿勲班賞每辭多受少由是常與議事【與音預】中官用權自衆始焉十四年帝念衆功美封為鄛鄉侯食邑千五百戸【鄛音七交反説文曰南郡棘陽縣有鄛鄉】永初元年和熹皇后益封三百戸元初元年卒養子閎嗣閎卒子安嗣後國絶桓帝延熹二年紹封衆曽孫石讎為關内侯
  蔡倫傳
  蔡倫字敬仲桂陽人也以永平末始給事宫掖建初中為小黄門及和帝即位轉中常侍豫參帷幄倫有才學盡心敦愼數犯嚴顔匡弼得失每至休沐輒閉門絶賔體田野後加位尚方令永元九年監作祕劒及諸器械莫不精工堅密為後世法自古書契多編以竹簡其用縑帛者謂之為紙縑貴而簡重並不便於人倫乃造意用樹膚麻頭及敝布魚網以為紙元興元年奏上之帝善其能自是莫不從用焉故天下咸稱蔡侯紙【湘州記曰耒陽縣北有漢黄門蔡倫宅宅西有一石臼云是倫舂紙臼也】元初元年鄧太后以倫久在宿衛封為龍亭侯【龍亭縣故城在今洋州興埶縣東明月池在其側】邑三百戸後為長樂太僕四年帝以經傳之文多不正定乃選通儒謁者劉珍及博士良史詣東觀各讎校漢家法【○劉攽曰案諸儒各謂其師説為家法後人不知妄加一漢字】令倫監典其事倫初受竇后諷㫖誣陷安帝祖母宋貴人及太后崩安帝始親萬機勑使自致廷尉倫耻受辱乃沐浴整衣冠飲藥而死國除
  孫程傳
  孫程字稚卿涿郡新城人也【東觀記曰北新城人衛康叔之胄孫林父之後東觀自此已下十九人與程同功者皆叙其所承本系蓋當時史官懼程等威權故曲為文飾】安帝時為中黄門給事長樂宫時鄧太后臨朝帝不親政事小黄門李閏與帝乳母王聖常共譖太后兄執金吾悝等言欲廢帝立平原王徳帝每忿懼及太后崩遂誅鄧氏而廢平原王封閏雍鄉侯又小黄門江京以讒謟進初迎帝於邸以功封都鄉侯食邑各三百戸閏京並遷中常侍江京兼大長秋與中常侍樊豐黄門令劉安鉤盾令陳逹及王聖聖女伯榮扇動内外競為侈虐又帝舅大將軍耿寳皇后兄大鴻臚閻顯更相阿黨遂枉殺太尉楊震廢皇太子為濟隂王明年帝崩立北鄉侯為天子顯等遂専朝爭權乃諷有司奏誅樊豐廢耿寳王聖及黨與皆見死徙十月北鄉侯病篤程謂濟隂王謁者長興渠曰【興姓渠名】王以嫡統本無失徳先帝用讒遂至廢黜若北鄉疾不起共斷江京閻顯事乃可成渠等然之又中黄門南陽王康先為太子府史自太子之廢常懐歎憤又長樂太官丞京兆王國並附同於程至二十七日北鄉侯薨閻顯白太后徴諸王子簡為帝嗣未及至十一月二日程遂與王康等十八人聚謀於西鐘下皆截單衣為誓四日夜程等共會崇徳殿上因入章臺門時江京劉安及李閏陳逹等俱坐省門下程與王康共就斬京安逹以李閏權埶積為省内所服欲引為主因舉刃脅閏曰今當立濟隂王無得搖動閏曰諾於是扶閏起俱於西鐘下迎濟隂王立之是為順帝召尚書令僕射以下從輦幸南宫雲臺程等留守省門遮扞内外閻顯時在禁中憂迫不知所為小黄門樊登勸顯發兵以太后詔召越騎校尉馮詩虎賁中郎將閻崇屯朔平門以禦程等誘詩入省太后使授之印曰能得濟隂王者封萬戸侯得李閏者五千戸侯顯以詩所將衆少使與登迎吏士于左掖門外詩因格殺登歸營屯守顯弟衛尉景遽從省中還外府收兵至盛徳門程傳召諸尚書使收景尚書郭鎮時卧病聞之即率直宿羽林出南止車門逄景從吏士㧞白刃呼曰無干兵鎮即下車持節詔之景曰何等詔因斫鎮不中鎮引劒撃景墮車左右以㦸义其胷遂禽之送廷尉獄即夜死旦日令侍御史收顯等送獄於是遂定下詔曰夫表功錄善古今之通義也故中常侍長樂太僕江京黄門令劉安鉤盾令陳逹與故車騎將軍閻顯兄弟謀議惡逆傾亂天下中黄門孫程王康長樂太官丞王國中黄門黄龍彭愷孟叔李建王成張賢史汎馬國王道李元楊佗【佗音駝】陳予趙封李剛魏猛苖光等【東觀記曰程賦棗脯又分與光曰以為信今暮其當著矣漏盡光為尚席直事通燈解劒置外持燈入章臺門程等適入光走出門欲取劒王康呼還光不應光得劒欲還入門已閉光便守宜秋門會李閏來出光因與俱迎濟隂王幸南宫雲臺詔書錄功臣令康疏名康詐疏光入章臺門光謂康曰緩急有問者當相證也詔書封光東阿侯食邑四千戸未受符策光心不自安詣黄門令自告有司奏康光欺詐主上詔書勿問遂封東阿侯邑千戸也】懐忠憤發戮力協謀遂埽滅元惡以定王室詩不云乎無言不讎無徳不報【詩大雅也】程為謀首康國協同其封程為浮陽侯食邑萬户康為華容侯國為酈侯各九千戸黄龍為湘南侯五千户彭愷為西平昌侯【西平昌縣屬平原郡】孟叔為中廬侯【中廬縣屬南郡】李建為復陽侯各四千二百戸王成為廣宗侯張賢為祝阿侯史汎為臨沮侯【臨沮縣屬南郡】馬國為廣平侯王道為范縣侯李元為襃信侯楊佗為山都侯【襃信山都並屬南陽郡也】陳予為下雋侯【下雋縣長沙郡音似兗反】趙封為析縣侯李剛為枝江侯各四千户魏猛為夷陵侯二千户苖光為東阿侯千戸是為十九侯加賜車馬金銀錢帛各有差李閏以先不豫謀故不封遂擢拜程騎都尉永建元年程與張賢孟叔馬國等為司校尉虞詡訟罪懐表上殿呵叱左右帝怒遂免程官因悉遣十九侯就國後徙封程為宜城侯程既到國怨恨恚懟【懟怨也音直季反】封還印綬符䇿亡歸京師【續漢書曰程到宜城怨恨恚懟刻瓦為印封還印綬】徃來山中詔書追求復故爵土賜車馬衣物遣還國三年帝念程等功勲悉徴還京師程與王道李元皆拜騎都尉餘悉奉朝請陽嘉元年程病甚即拜奉車都尉位特進及卒使五官中郎將【○劉攽曰案文少一中字】追贈車騎將軍印綬賜謚剛侯侍御史持節監䕶喪事乘輿幸北部尉傳【北部尉之傳舍也傳音直戀反】瞻望車騎程臨終遺言上書以國傳弟美帝許之而分程半封程養子壽為浮陽侯後詔書録㣲功封興渠為高望亭侯四年詔宦官養子悉聽得為後襲封爵定著乎令王康王國彭愷王成趙封魏猛六人皆早卒黄龍楊佗孟叔李建張賢史汎王道李元李剛九人與阿母山陽君宋娥更相貨賂求高官増邑又誣罔中常侍曹騰孟賁等永和二年發覺並遣就國減租四分之一宋娥奪爵歸田舍唯馬國陳予苖光保全封邑初帝見廢監太子家小黄門籍建傳高梵長秋長趙熹丞良賀藥長夏珍皆以無過獲罪建等坐徙朔方及帝即位並擢為中常侍梵坐臧罪減死一等建後封東鄉侯三百戸賀清儉退厚【謙退而厚重也】位至大長秋陽嘉中詔九卿舉武猛賀獨無所薦帝引問其故對曰臣生自草茅長於宫掖既無知人之明又未嘗交動士類昔衛鞅因景監以見有識知其不終【史記趙良謂商君曰君之見秦王也因嬖人景監非所以為名也商君竟為秦惠所車裂也】今得臣舉者匪榮伊辱固辭之及卒帝思賀忠封其養子為都鄉侯三百户
  曹騰傳
  曹騰字季興沛國譙人也安帝時除黄門從官順帝在東宫鄧太后以騰年少謹厚使侍皇太子書特見親愛及帝即位騰為小黄門遷中常侍桓帝得立騰與長樂太僕州輔等七人以定策功皆封亭侯騰為費亭侯遷大長秋加位特進騰用事省闥三十餘年奉事四帝未嘗有過其所進逹皆海内名人陳留虞放邉韶南陽延固張温農張奐潁川堂谿趙典等時蜀郡太守因計吏賂遺於騰益州刺史种暠於斜谷關搜得其書上奏太守并以劾騰請下廷尉案罪帝曰書自外來非騰之過遂寢暠奏騰不為纖介常稱暠為能吏時人嗟美之騰卒養子嵩嗣种暠後為司徒告賔客曰今身為公乃曹常侍力焉嵩靈帝時貨賂中官及輸西園錢一億萬故位至太尉【嵩具袁紹傳】及子操起兵不肯相隨乃與少子疾避亂琅邪為徐州刺史陶謙所殺
  單超傳
  單超河南人徐璜下邳良城人具瑗魏郡元城人左悺河南平隂人【悺音工奐反又音綰】唐衡潁川郾人也桓帝初超璜瑗為中常侍悺衡為小黄門史初梁冀兩妹為順桓二帝皇后冀代父商為大將軍再世權戚威振天下冀自誅太尉李固杜喬等驕横益甚皇后乗埶忌恣多所鴆毒上下鉗口【周書曰賢智鉗口謂不言也拑與鉗古字通用音其炎反】莫有言者帝逼畏久恒有不平恐言泄不敢謀之延熹二年皇后崩帝因如厠獨呼衡問左右與外舍不相得者皆誰乎【外舍謂皇后家也】衡對曰單超左悺前詣河南尹不疑禮敬小簡不疑收其兄弟送洛陽獄二人詣門謝乃得解徐璜具瑗常私忿疾外舍放横口不敢道於是帝呼超悺入室謂曰梁將軍兄弟專固國朝迫脅外内公卿以下從其風㫖今欲誅之於常侍意何如超等對曰誠國姦賊當誅日久臣等弱劣未知聖意何如耳帝曰審然者常侍密圖之對曰圖之不難但恐陛下復中狐疑【中音丁仲反】帝曰姦臣脅國當伏其罪何疑乎於是更召璜瑗等五人遂定其議帝齧超臂出血為盟於是詔收冀及宗親黨與悉誅之悺衡遷中常侍封超新豐侯二萬戸璜武原侯瑗東武陽侯各萬五千戸賜錢各千五百萬悺上蔡侯衡汝陽侯各萬三千戸賜錢各千三百萬五人同日封故世謂之五侯又封小黄門劉普趙忠等八人為鄉侯自是權歸宦官朝廷日亂矣超疾病帝遣使者就拜車騎將軍明年薨賜東園祕器棺中玉具贈侯將軍印綬使者理喪及發五營騎士將軍侍御史䕶喪將作大匠起冢塋【○劉攽曰案超贈將軍爾不可使將軍䕶喪明衍二字】其後四侯轉横天下為之語曰左回天具獨坐【獨坐言驕貴無偶也】徐臥虎唐兩墮【兩墮謂随意所為不定也今人謂持兩端而任意為兩墮諸本兩或作雨也】皆競起第宅樓觀壯麗窮極伎巧金銀毦施於犬馬【毦以羽毛為飾音如志反】多取良人美女以為姬妾皆珍飾華侈擬則宫人其僕從皆乗牛車而從列騎又養其疏屬或乞嗣異姓或買蒼頭為子並以傳國襲封兄弟姻戚皆宰州臨郡辜較百姓與盗賊無異超弟安為河東太守弟子匡為濟陰太守璜弟盛為河内太守悺弟敏為陳留太守瑗兄恭為沛相皆為所在蠧害璜兄子宣為下邳令暴虐尤甚先是求故汝南太守下邳李暠女不能得及到縣遂將吏卒至暠家載其女歸戲射殺之埋著寺内時下邳縣屬東海汝南黄浮為東海相有告言宣者浮乃收宣家屬無少長悉考之掾史以下固諫爭浮曰徐宣國賊今日殺之明日坐死足以瞑目矣即案宣罪棄市其尸以示百姓郡中震慄璜於是訴怨於帝帝大怒浮坐髠鉗輸作右校五侯宗族賔客虐徧天下民不堪命起為寇賊七年衡卒亦贈車騎將軍如超故事璜卒賻贈錢布賜冢塋地明年司隸校尉韓演因奏悺罪惡及其兄太僕南鄉侯稱請託州郡聚歛為姦賔客放縱侵犯吏民悺稱皆自殺演又奏瑗兄沛相恭臧罪徴詣廷尉瑗詣獄謝上還東武侯印綬詔貶為都鄉侯卒於家超及璜衡襲封者並降為鄉侯租入嵗皆三百萬子弟分封者悉奪爵土劉普等貶為關内侯
  侯覽傳
  侯覽者山陽防東人桓帝初為中常侍以佞猾進倚埶貪放受納貨遺以巨萬計延熹中連嵗征伐府帑空虛乃假百官奉祿王侯租税覽亦上縑五千匹賜爵關内侯又託以與議誅梁冀功進封高鄉侯小黄門叚珪家在濟隂與覽並立田業近濟北界僕從賔客侵犯百姓刼掠行旅濟北相滕延一切收捕殺數十人陳尸路衢覽珪大怨以事訴帝延坐多殺無辜徴詣廷尉免延字伯行北海人後為京兆尹有理名世稱為長者覽等得此愈放縱覽兄參為益州刺史民有豐富者輒誣以大逆皆誅滅之没入財物前後累億計太尉楊秉奏參檻車徴於道自殺京兆尹袁逄於旅舍閲參車三百餘兩皆金銀錦帛珍玩不可勝數覽坐免旋復復官【復上音房又反】建寧二年喪母還家大起塋冢督郵張儉因舉奏覽貪侈奢縱前後請奪人宅三百八十一所田百一十八頃起立第宅十有六區皆有高樓池苑堂閣相望飾以綺畫丹漆之屬制度重深僣類宫省又豫作壽冢【生而自為冢為壽冢】石椁雙闕高廡百尺【廡廊下周屋也】破人居室發掘墳墓虜奪良人妻略婦子及諸罪釁請誅之而覽伺候遮章竟不上儉遂破覽冢宅籍没資財具言罪狀又奏覽母生時交通賔客干亂郡國復不得御【御進也】覽遂誣儉為鉤黨及故長樂少府李膺太僕杜密等皆夷滅之遂代曹節領長樂太僕熹平元年有司舉奏覽專權驕奢䇿收印綬自殺阿黨者皆免
  曹節傳
  曹節字漢豐南陽新野人也其本魏郡人世吏二千石順帝初以西園騎遷小黄門桓帝時遷中常侍奉車都尉建寧元年持節將中黄門虎賁羽林千人北迎靈帝陪乗入宫及即位以定䇿封長安鄉侯六百户時竇太后臨朝后父大將軍武與太傅陳蕃謀誅中官節與長樂五官史朱瑀從官史共普張亮【共音恭】中黄門王尊長樂謁者騰是等十七人共矯詔以長樂食監王甫為黄門令將兵誅武蕃等事已具蕃武傳節遷長樂衛尉封育陽侯増邑三千戸甫遷中常侍黄門令如故瑀封都鄉侯千五百戸普亮等五人各三百戸餘十一人皆為關内侯歳食租二千斛先是瑀等陰於明堂中禱皇天曰竇氏無道請皇天輔皇帝誅之令事必成天下得寧既誅武等詔令大官給塞具【塞報祠也音蘇代反字當為賽通用】賜瑀錢五千萬餘各有差後更封華容侯二年節病困詔拜為車騎將軍有頃疾瘳上印綬罷復為中常侍位特進秩中二千石尋轉大長秋熹平元年竇太后崩有何人書朱雀闕【何人不知何人也】言天下大亂曹節王甫幽殺太后常侍侯覽多殺黨人公卿皆尸祿無有忠言者於是詔司隸校尉劉猛逐捕十日一會猛以誹書言直不肯急捕月餘主名不立【不得書闕主名】猛坐左轉諫議大夫以御史中丞叚熲代猛乃四出逐捕及太學游生繋者千餘人節等怨猛不已使熲以他事奏猛抵罪輸左校朝臣多以為言乃免刑復公車徴之節遂與王甫等誣奏桓帝弟勃海王悝謀反誅之以功封者十二人甫封冠軍侯節亦増邑四千六百戸并前七千六百戸父兄子弟皆為公卿列校牧守令長布滿天下節弟破石為越騎校尉越騎營五百妻有美色【韋昭辨釋名曰五百字本為伍伍當也伯道也使之導引當道陌中以驅除也案今俗呼行杖人為五百也】破石從求之五百不敢違妻執意不肯行遂自殺其淫暴無道多此類也光和二年司隸校尉陽球奏誅王甫及子長樂少府萌沛相吉皆死獄中時連有災異郎中梁人審忠以為朱瑀等罪惡所感乃上書曰臣聞理國得賢則安失賢則危故舜有臣五人而天下理【五臣謂禹稷契咎陶伯益也】湯舉伊尹不仁者逺【論語文也】陛下即位之初未能萬機皇太后念在撫育權時攝政【桓思竇后】故中常侍蘇康管霸應時誅殄【竇后傳誅康及霸】太傅陳蕃大將軍竇武考其黨與志清朝政華容侯朱瑀知事覺露禍及其身遂興造逆謀作亂王室撞蹋省闥【撞音直江反】執奪璽綬迫脅陛下聚會羣臣離間骨肉母子之恩遂誅蕃武及尹勲等因共割裂城社自相封賞父子兄弟被䝉尊榮素所親厚布在州郡或登九列或據三司不惟禄重位尊之責而茍營私門多蓄財貨繕修第舍連里竟巷盜取御水以作魚釣【水入宫苑為御水】車馬服玩擬於天家羣公卿士杜口吞聲莫敢有言州郡牧守承順風㫖辟召選舉釋賢取愚故蟲蝗為之生夷寇為之起天意憤盈積十餘年故頻嵗日食於上地震於下所以譴戒人主欲令覺悟誅鉏無狀昔高宗以雉雊之變故獲中興之功【高宗祭有雉升鼎耳而雊高宗修徳殷以中興見尚書也】近者神祗啟悟陛下發赫斯之怒故王甫父子應時馘【詩魯頌曰在泮獻馘音古獲反鄭注云謂所殺者之左耳】路人士女莫不稱善若除父母之讎誠怪陛下復忍孽臣之類不悉殄滅【謂復任用曹節等也】昔秦信趙高以危其國呉使刑人身遘其禍【左傳曰呉伐越獲俘焉以為閽使守舟呉子餘祭觀舟閽人以刀殺之】虞公抱寳牽馬魯昭見逐乾侯以不用宫之竒子家駒以至滅辱【公羊傳曰晉大夫荀息請以屈産之乗與垂棘之璧假道於虞以伐虢宫之竒諫不聽後晉滅虞虞公抱寳牽馬而至荀息見曰臣之謀何如又曰昭公將殺季氏告子家駒曰季氏無道僣于公室久矣吾欲殺之何如子家駒曰諸侯僣於天子大夫僣於諸侯久矣君無多辱焉昭公不從其言後逐季氏昭公奔于乾侯遂死焉】今以不忍之恩赦夷族之罪姦謀一成悔亦何及臣為郎十五年皆耳目聞見瑀之所為誠皇天所不復赦願陛下留漏刻之聽裁省臣表埽滅醜類以答天怒與瑀考驗有不如言願受湯鑊之誅妻子并徙以絶妄言之路章寢不報節遂領尚書令四年卒贈車騎將軍後瑀亦病卒皆養子傳國審忠字公誠宦官誅後辟公府
  吕强傳
  吕强字漢盛河南成臯人也少以宦者為小黄門再遷中常侍為人清忠奉公靈帝時例封宦者以强為都鄉侯强辭譲懇惻固不敢當帝乃聽之因上疏陳事曰臣聞諸侯上象四七下裂王土高祖重約非功臣不侯所以重天爵明勸戒也伏聞中常侍曹節王甫張譲等及侍中許相並為列侯節等宦官祐薄品卑人賤讒謟媚主佞邪徼寵放毒人物疾妒忠良有趙高之禍未被轘裂之誅【趙高指鹿為馬而殺胡亥轘裂以車裂也】掩朝廷之明成私樹之黨而陛下不悟妄授茅土開國承家小人是用【易曰開國承家小人勿用】又并及家人重金兼紫【金印紫綬重兼言累積也】相繼為蕃輔受國重恩不念爾祖述修厥徳【詩大雅云無念爾祖聿修厥徳聿述也】而交結邪黨下比羣佞陛下惑其瑣才【瑣小也】特䝉恩澤又授位乖越賢才不升素餐私倖必加榮擢陰陽乖刺稼穡荒蔬【鄭注周禮云蔬草有實者】人用不康罔不由兹臣誠知封事已行言之無逮所以冒死干觸陳愚忠者實願陛下損改既謬從此一止臣又聞後宫綵女數千餘人衣食之費日數百金比穀雖賤而戸有饑色案法當貴而今更賤者由賦發繁數以解縣官【縣官調發既多故賤糶穀以供之】寒不敢衣饑不敢食民有斯戹而莫之䘏宫女無用填積後庭天下雖復盡力耕桑猶不能供昔楚女悲愁則西宫致灾【公羊傳西宫灾何以書記灾也何休注云是時僖公為齊桓公所脅以齊媵為嫡楚女廢居西宫而不見恤悲愁怨曠所生也】況終年積聚豈無憂怨乎夫天生蒸民立君以牧之君道得則民戴之如父母仰之猶日月【左傳師曠對晉侯曰君養人如子蓋之如天容之如地人奉其君愛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敬之如神明畏之如雷霆天生人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其性也】雖時有征税猶望其仁恩之惠易曰悦以使民民忘其勞悦以犯難民忘其死【易兑卦彖辭】儲君副主宜諷誦斯言南面當國宜履行其事【易曰聖人南面嚮明而治杜預注左傳曰當國執政也】又承詔書當於河間故國起解瀆之館陛下龍飛即位雖從藩國然處九天之高豈宜有顧戀之意【楚辭曰圓則九重營度之圓謂天也】且河間疏逺解瀆邈絶而當勞民單力未見其便又今外戚四姓貴倖之家及中官公族無功徳者造起館舍凡有萬數樓閣相接丹青素堊【郭璞注山海經曰堊似土白色音惡】雕刻之飾不可單言喪踰制奢麗過禮競相放效莫肯矯拂【矯正也拂戾也音扶佛反】穀梁傳曰財盡則怨力盡則懟尸子曰【尸子晉人也名佼秦相衛鞅客也鞅謀計未嘗不與佼䂓也商君被刑恐并誅乃亡逃入蜀作書二十篇十九篇陳道徳仁義之紀一篇言九州險阻水泉所起也】君如杅民如水杅方則水方杅圓則水圓【杅椀屬也音于字亦作盂】上之化下猶風之靡草今上無去奢之儉下有縱欲之敝至使禽獸食民之甘土木衣民之帛昔師曠諫晉平公曰梁柱衣繡民無褐衣池有棄酒士有渴死廐馬秣粟民有饑色近臣不敢諫遠臣不得暢此之謂也【説苑咎犯諫晉文公之辭也】又聞前召議郎蔡邕對問於金商門而令中常侍曹節王甫等以詔書喻㫖邕不敢懐道迷國而切言極對毁刺貴臣譏呵豎宦陛下不密其言至令宣露羣邪項領膏唇拭舌【毛詩曰駕彼四牡四牡項領注云項大也四牡者人所駕今但養大其領不肯為用諭大臣自恣王不能使也膏唇拭舌謂欲讒毁故也】競欲咀嚼造作飛條【飛條飛書也】陛下同受誹謗至邕刑罪室家徙放老㓜流離豈不負忠臣哉今羣臣皆以邕為戒上畏不測之難下懼劒客之害【謂蔡邕徙朔方時陽球使刺客追刺邕也】臣知朝廷不復得聞忠言矣故太尉叚熲武勇冠世習於邉事髪服戎功成皓首【垂髪謂童子也】歴事二主【謂桓帝靈帝也】勲列獨昭陛下既已式序位登台司而為司隸校尉陽球所見誣脅一身既斃而妻子逺播天下惆悵功臣失望宜徴邕更授任反熲家屬則忠貞路開衆怨以弭矣帝知其忠而不能用時帝多稸私臧收天下之珍每郡國貢獻先輸中署名為導行費【中署内署也導引也貢獻外别有所入以為所獻希之導引也○劉攽曰注希之案文希當作物】强上疏諫曰天下之財莫不生之陰陽歸之陛下【萬物禀陰陽而生】歸之陛下豈有公私而今中尚方歛諸郡之寳中御府積天下之繒西園引司農之臧中廐聚太僕之馬而所輸之府輒有導行之財調廣民困費多獻少姦吏因其利百姓受其敝又阿媚之臣好獻其私容謟姑息自此而進舊典選舉委任三府三府有選參議掾屬咨其行狀度其器能【咨謀也】受試任用責以成功若無可察然後付之尚書尚書舉劾請下廷尉覆案虛實行其誅罰今但任尚書或復勑用如是三公得免選舉之負尚書亦復不坐責賞無歸豈肯空自苦勞乎夫立言無顯過之咎明鏡無見玼之尤如惡立言以記過則不當學也不欲明鏡之見玼則不當照也【韓子曰古人之目短於自見故以鏡觀面智短於自䂓故以道正已鏡無見玼之罪道無明過之惡目失鏡則無以正鬢眉身失道則無以知迷惑玼與疵同也】願陛下詳思臣言不以記過見玼為責書奏不省中平元年黄巾賊起帝問强所宜施行强欲先誅左右貪濁者大赦黨人料簡刺史二千石能否帝納之乃先赦黨人於是諸常侍人人求退又各自徴還宗親子弟在州郡者中常侍趙忠夏惲等遂共搆强云與黨人共議朝廷數讀霍光傳【言其欲謀廢立也】强兄弟所在並皆貪穢帝不悦使中黄門持兵召强强聞帝召怒曰吾死亂起矣丈夫欲盡忠國家豈能對獄吏乎遂自殺忠惲復譖曰强見召未知所問而就外草自屏有姦明審【外草自屏謂在外野草中自殺也】遂收捕宗親沒入財産焉時宦者濟陰丁肅下邳徐衍南陽郭耽汝陽李廵北海趙祐等五人稱為清忠皆在里巷不爭威權廵以為諸博士試甲乙科爭第高下更相告言至有行賂定蘭臺漆書經字以合其私文者乃白帝與諸儒共刻五經文於石於是詔蔡邕等正其文字自後五經一定爭者用息趙祐博學多覽著作校書諸儒稱之又小黄門甘陵吳伉善為風角博逹有奉公稱知不得用常託病還寺舍從容養志云
  張譲傳
  張譲者潁川人趙忠者安平人也少皆給事省中桓帝時為小黄門忠以與誅梁冀功封都鄉侯【與音預】延熹八年黜為關中侯食本縣租千斛靈帝時譲忠並遷中常侍封列侯與曹節王甫等相為表裏節死後忠領大長秋譲有監奴典任家事交通貨賂威形諠赫扶風人孟佗【佗音駝】資産饒贍與奴朋結傾竭饋問無所遺愛奴咸德之問佗曰君何所欲力能辦也曰吾望汝曹為我一拜耳時賔客求謁譲者車恒數百千兩佗時詣譲後至不得進監奴乃率諸蒼頭迎拜於路遂共轝車入門賔客咸驚謂佗善於譲皆爭以珍玩賂之佗分以遺譲譲大喜遂以佗為涼州刺史【三輔決錄注曰佗字伯郎以蒲陶酒一斗遺譲譲即拜佗為涼州刺史】是時譲忠及夏惲郭勝孫璋畢嵐栗嵩叚珪高望張恭韓悝宋典十二人皆為中常侍封侯貴寵父兄子弟布列州郡所在貪殘為人蠧害黄巾既作盜賊糜沸郎中中山張鈞上書曰竊惟張角所以能興兵作亂萬人所以樂附之者其源皆由十常侍多放父兄子弟㛰親賔客典據州郡辜財利侵掠百姓百姓之寃無所告訴故謀議不軌聚為盜賊宜斬十常侍縣頭南郊以謝百姓又遣使者布告天下可不須師旅而大寇自消天子以鈞章示譲等皆免冠徒跣頓首乞自致洛陽詔獄並出家財以助軍費有詔皆冠履視事如故帝怒鈞曰此眞狂子也十常侍固當有一人善者不鈞復重上猶如前章輒寢不報詔使廷尉侍御史考為張角道者御史承譲等㫖遂誣奏鈞學黄巾道收掠死獄中而譲等實多與張角交通後中常侍封諝徐奏事獨發覺坐誅帝因怒詰譲等曰汝曹常言黨人欲為不軌皆令禁錮或有伏誅今黨人更為國用汝曹反與張角通為可斬未皆叩頭云故中常侍王甫侯覽所為帝乃止明年南宫灾譲忠等説帝令歛天下田畝税十錢以修宫室發太原河東狄道諸郡材木及文石每州郡部送至京師黄門常侍輒令譴呵不中者因强折賤買十分顧一【顧謂酬其價也】因復貨之於宦官復不為即受材木遂至腐積宫室連年不成刺史太守復増私調百姓呼嗟凡詔所徴求皆令西園騶密約勑【騶養馬人】號曰中使恐動州郡多受賕賂刺史二千石及茂才孝亷遷除皆責助軍修宫錢大郡至二三千萬餘各有差當之官者皆先至西園諧價然後得去【諧謂平論定其價也】有錢不畢者或至自殺其守清者乞不之官皆迫遣之時鉅鹿太守河内司馬直新除以有清名減責三百萬直被詔悵然曰為民父母而反割剝百姓以稱時求吾不忍也辭疾不聽行至孟津上書極陳當世之失古今禍敗之戒即吞藥自殺書奏帝為暫絶修宫錢又造萬金堂於西園引司農金錢繒帛仞積其中【仞滿也】又還河間買田宅起第觀帝本侯家宿貧每歎桓帝不能作家居故聚為私藏復藏寄小黄門常侍錢各數千萬常云張常侍是我父趙常侍是我母宦官得志無所憚畏並起第宅擬則宫室帝常登永安候臺【永安宫也】宦官恐其望見居處乃使中大人尚但諫曰【尚姓但名】天子不當登高登高則百姓虛散自是不敢復升臺榭【春秋潛潭巴曰天子無高臺榭高臺榭則下畔之蓋因此以誑帝也】明年遂使鉤盾令宋典繕修南宫玉堂又使掖庭令畢嵐鑄銅人四列於蒼龍武闕【蒼龍東闕武北闕】又鑄四鐘皆受二千斛縣於玉堂及雲臺殿前又鑄天祿蝦蟇吐水於平門外橋東轉水入宫又作翻車渴烏【翻車設機車以引水渴烏為曲筒以氣引水上也】施於橋西用灑南北郊路以省百姓灑道之費又鑄四出文錢錢皆四道識者竊言侈虐已甚形象兆見此錢成必四道而去及京師大亂錢果流布四海復以忠為車騎將軍百餘日罷六年帝崩中軍校尉袁紹説大將軍何進令誅中官以悦天下謀泄譲忠等因進入省遂共殺進而紹勒兵斬忠捕宦官無少長悉斬之譲等數十人劫質天子走河上追急譲等悲哭辭曰臣等殄滅天下亂矣惟陛下自愛皆投河而死
  論曰自古喪大業絶宗禋者其所漸有由矣三世以嬖色取禍【夏以妺嬉殷以妲己周以褒姒○劉攽曰正文案世當作代説已見前】嬴氏以奢虐致灾【秦始皇嬴姓也】西京自外戚失祚東都緣閹尹傾國成敗之來先史商之久矣【商謂商略】至於釁起宦夫其略猶或可言何者刑餘之醜理謝全生聲榮無暉於門閥肌膚莫傳於來體推情未鑒其敝即事易以取信加漸染朝事頗識典物故少主慿謹舊之庸女君資出内之命顧訪無猜憚之心恩狎有可悦之色亦有忠厚平端懐術糾邪【謂吕强也】或敏才給對飾巧亂實【若良賀對順帝不舉人也】或借譽貞良先時薦譽【曹騰進邉韶延周等也】非直茍恣凶德止於暴横而已然眞邪並行情貎相越【越違也謂貌雖似忠而情實姦邪】故能回惑昏㓜迷瞀視聽蓋亦有其理焉【瞀亂也音茂】詐利既滋朋徒日廣直臣抗議必漏先言之間【謂蔡邕對詔王甫曹節竊觀之乃宣布於外而邕下獄也】至戚發憤方啟專奪之隙【謂竇武謀誅宦者反為宦者所殺也】斯忠賢所以智屈社稷故其為墟易曰履霜堅冰至云所從來久矣今迹其所以亦豈一朝一夕哉【易曰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者漸矣由辨之不早辨也易曰履霜堅冰至盖言愼也言初履霜而堅氷至者以喻物漸而至大也】贊曰任失無小過用則違況乃巷職逺參天機【毛詩曰寺人巷伯作為此詩巷職即寺人之職也】舞文巧態作惠作威凶家害國夫豈異歸【尚書曰臣無作威作福臣有作威作福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國又曰為惡不同同歸于亂】







  後漢書卷一百八
  後漢書卷一百八考證
  宦者傳寺人掌女宫之戒○句下依宋本添注十八字王之正内者五人○何焯校本者字衍
  月令仲冬命閹尹審門閭謹房室注于周禮則為内宰○何焯曰月令吕不韋作故鄭注云於周則為内宰禮字不學者所増文選注中尚無禮字
  其能者則勃貂○何焯曰勃貂當作勃鞮因齊寺人貂而訛不知貂即刁也
  孫程傳立平原王德○何焯校本德當作翼
  曹騰傳潁川堂谿趙典等○【臣世駿】按日知録曰蔡邕傳作五官中郎將堂谿典注堂谿姓也趙典本傳是成都人非潁川靈帝初官衛尉卒何焯校本曰趙字衍
  乃與少子疾避亂琅邪○魏志嵩少子德
  張讓傳黜為關中侯○何焯校本中改内
  後漢書卷一百八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一百九上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儒林列傳第六十九上
  昔王莽更始之際天下散亂禮樂分崩典文殘落及光武中興愛好經術未及下車而先訪儒雅採求闕文補綴漏逸【禮記曰武王克殷反商未及下車而封黄帝之後於薊】先是四方學士多懐挾圖書遁逃林藪自是莫不抱負墳策雲會京師范升陳元鄭興杜林衛宏劉昆桓榮之徒繼踵而集於是立五經博士各以家法教授易有施孟梁丘京氏尚書歐陽大小夏侯詩齊魯韓毛禮大小戴春秋嚴顔凡十四博士太常差次總領焉建武五年乃修起太學稽式古典籩豆干戚之容備之於列【籩豆禮器也竹謂之籩木謂之豆干楯也戚也舞者所執】服方領習矩歩者委它乎其中【方領直領也委它行貌也委音於危反它音以支反】中元元年初建三雍明帝即位親行其禮天子始冠通天【徐廣輿服雜注曰天子朝冠通天冠高九寸黒介幘金博山所常服也】衣【日】月【續漢志曰乘輿備文日月星辰也】備法物之駕【胡廣漢制度曰天子出有大駕法駕小駕大駕則公卿奉引大將軍驂乗大僕御屬車八十一乘備千乘萬騎法駕公不在鹵簿唯河南尹執金吾洛陽今奉引侍中驂乘奉車郎御屬車三十六乘小駕太僕奉駕侍御史整車騎也】盛清道之儀【漢官儀曰清道以旄頭為前驅也】坐明堂而朝羣后登靈臺以望雲物【雲物解見明紀】袒割辟雍之上尊養三老五更饗射禮畢帝正坐自講諸儒執經問難於前冠帶縉紳之人圜橋門而觀聽者蓋億萬計【漢官儀曰辟雍四門外有水以節觀者門外皆有橋觀者水外故云圜橋門也圜繞也】其後復為功臣子孫四姓末屬别立校舍捜選高能以受其業【○劉攽曰案文此受當作授】自期門羽林之士悉令通孝經章句匈奴亦遣子入學濟濟乎洋洋乎盛於永平矣建初中大會諸儒於白虎觀考詳同異連月乃罷肅宗親臨稱制如石渠故事【石渠見章紀】顧命史臣著為通義【即白虎通義是】又詔高才生受古文尚書毛詩榖梁左氏春秋雖不立學官然皆擢高第為講郎給事近署所以網羅遺逸博存衆家孝和亦數幸東觀覽閲書林及鄧后稱制學者頗懈時樊凖徐防並陳敦學之宜又言儒職多非其人於是制詔公卿妙簡其選三署郎能通經術者皆得察舉自安帝覽政薄於蓺文博士倚席不講【禮記曰凡侍坐於大司成者逺近間三席又曰若非飲食之客則布席席間函丈注云謂講問客也倚席言不施講坐也】朋徒相視怠學舍頽敝鞠為園蔬【詩小雅曰鞠為茂草注云鞠窮也】牧兒蕘豎至於薪刈其下順帝感翟酺之言乃更修黌宇【説文曰黌學也黌與横同】凡所造構二百四十房千八百五十室試明經下第補弟子增甲乙之科員各十人除郡國耆儒皆補郎舍人本初元年梁太后詔曰大將軍下至六百石悉遣子就學每嵗輒於鄉射月一饗會之以此為常【漢官儀曰春三月秋九月習鄉射禮禮生皆使太學學生】自是遊學增盛至三萬餘生然章句漸疏而多以浮華相尚儒者之風蓋衰矣黨人既誅其高名善士多坐流廢後遂至忿爭更相言告亦有私行金貨定蘭臺桼書經字以合其私文熹平四年靈帝乃詔諸儒正定五經刋於石碑為古文篆隸三體書法以相參檢樹之學門【古文謂孔子壁中書篆書秦始皇使程邈所作也隸書亦程邈所獻也主於徒隸從簡易也謝承書曰碑立太學門外瓦屋覆之四面欄障開門於南河南郡設吏卒視之楊龍驤洛陽記載朱超石與凡書云石經文都似碑高一丈許廣四尺駢羅相接】使天下咸取則焉初光武遷還洛陽其經牒祕書載之二千餘兩自此以後參倍於前及董卓移都之際吏民擾亂自辟雍東觀蘭臺石室宣明鴻都諸藏典策文章競共剖散其縑帛圖書大則連為帷蓋小乃制為縢囊【縢亦幐也音徒恒反説文曰幐囊也】及王允所收而西者裁七十餘乗道路艱逺復棄其半矣後長安之亂一時焚蕩莫不冺盡焉東京學者猥衆難以詳載今但録其能通經名家者以為儒林篇其自有列傳者則不兼書若師資所承【老子曰善人者不善人之師也不善人者善人之資也故因曰師資】宜標名為證者乃著之云前書云田何傳易授丁寛【前書寛字子襄】丁寛授田王孫王孫授沛人施讎東海孟喜琅邪梁丘賀【前書讎字子卿喜字長卿賀字長翁】由是易有施孟梁丘之學又東郡京房受易於梁國焦延壽【前書延壽名贛】别為京氏學又有東萊費直【前書直字長翁】傳易授琅邪王横為費氏學【前書横作璜字平仲】本以古字號古文易又沛人高相傳易授子康及蘭陵母將永為高氏學【母將姓也母讀曰無】施孟梁丘京氏四家皆立博士費高二家未得立
  劉昆傳
  劉昆字桓公陳留東昏人【東昏屬陳留郡東緡屬山陽郡諸本作緡者誤】梁孝王之也少習容禮【容儀也前書魯徐生善為容孝文時以容為禮官大夫】平帝時受施氏易於沛人戴賓能彈雅琴知清角之操【劉向别錄曰雅琴之意事皆出龍徳諸琴雜事中前書蓺文志曰雅琴龍氏名徳趙氏名定韓子曰師曠對晉平公曰昔黄帝合鬼神駕象車交龍畢方並轄蚩尤居前風伯進埽雨師灑道作為清角今君徳薄不足以聽之】王莽世教授弟子恒五百餘人每春秋饗射常備列典儀以素木瓠葉為爼豆桑弧蒿矢以射菟首【詩小雅瓠葉詩序曰刺幽王棄禮而不能行故思古之人不以微薄廢禮焉詩曰幡幡瓠葉采之亨之君子有酒酌言嘗之有菟斯首炰之燔之君子有酒酌言獻之昆懼禮之廢故引以瓠葉為爼實射則歌菟首之詩而為節也】每有行禮縣宰輒率吏屬而觀之王莽以昆多聚徒衆私行大禮有僭上心乃繫昆及家屬於外黄獄尋莽敗得免既而天下大亂昆避難河南負犢山中【郡國志河南郡有負犢山】建武五年舉孝㢘不行遂逃教授於江陵光武聞之即除為江陵令時縣連年火災昆輒向火叩頭多能降雨止風徴拜議郎稍遷侍中農太守先是崤黽驛道多虎災行旅不通昆為政三年仁化大行虎皆負子渡河帝聞而異之二十二年徴代杜林為光禄勲詔問昆曰前在江陵反風滅火後守農虎北渡河行何徳政而致是事昆對曰偶然耳左右皆笑其質訥帝歎曰此乃長者之言也顧命書諸策乃令入授皇太子及諸王小侯五十餘人二十七年拜騎都尉三十年以老乞骸骨詔賜洛陽第舍以千石禄終其身中元二年卒子軼字君文傳昆業門徒亦盛永平中為太子中庶子建初中稍遷宗正卒官遂世掌宗正焉
  洼丹傳
  洼丹字子玉【風俗通洼音圭】南陽育陽人也世傳孟氏易王莽時常避世教授専志不仕徒衆數百人建武初為博士稍遷十一年為大鴻臚作易通論七篇世號洼君通丹學義研深易家宗之稱為大儒十七年卒於官年七十時中山觟陽鴻字孟孫【姓觟陽名鴻也觟音胡瓦反其字從角或作鮭從魚者音胡佳反】亦以孟氏易教授有名稱永平中為少府
  任安傳
  任安字定祖廣漢綿竹人也少遊太學受孟氏易兼通數經又從同郡楊厚學圖讖究極其術時人稱曰欲知仲桓問任安又曰居今行古任定祖學終還家教授諸生自逺而至初仕州郡後太尉再辟除博士公車徴皆稱疾不就州牧劉焉表薦之時王塗隔塞詔命竟不至年七十九建安七年卒于家
  楊政傳
  楊政字子行京兆人也少好學從代郡范升受梁丘易善説經書京師為之語曰説經鏗鏗楊子行教授數百人范升嘗為出婦所告坐繫獄政乃肉袒以箭貫耳抱升子潛伏道傍車駕而持章叩頭大言曰范升三娶唯有一子今適三嵗孤之可哀武騎虎賁懼驚乗輿舉弓射之猶不肯去旄頭又以㦸义政傷胷政猶不退哀泣辭請有感帝心詔曰乞楊生師【乞讀曰氣】即尺一出升政由是顯名為人嗜酒不拘小節果敢自矜然篤於義時帝壻梁松皇后弟陰就皆慕其聲名而請與交友政每共言論常切磋懇至不為屈撓嘗詣虚侯馬武武難見政稱疾不為起政入戸徑升牀排武把臂責之曰卿蒙國恩備位藩輔不思求賢以報殊寵而驕天下英俊此非養身之道也今日動者刀入脅武諸子及左右皆大驚以為見劫操兵滿側政顔色自若會陰就至責數武令為交友其剛果任情皆如此也建初中官至左中郎將
  張興傳
  張興字君上潁川鄢陵人也習梁丘易以教授建武中舉孝㢘為郎謝病去復歸聚徒後辟司徒馮勤府勤舉為孝㢘稍遷博士永平初遷侍中祭酒十年拜太子少傅顯宗數訪問經術既而聲稱著聞弟子自逺至者著録且萬人為梁丘家宗【著於籍録】十四年卒於官子魴傳興業位至張掖屬國都尉
  戴憑傳
  戴憑字次仲汝南平輿人也習京氏易年十六郡舉明經徴試博士拜郎中時詔公卿大會羣臣皆就席憑獨立光武問其意憑對曰博士説經皆不如臣而坐居臣上是以不得就席帝即召上殿令與諸儒難説憑多所解釋帝善之拜為侍中數進見問得失帝謂憑曰侍中當匡補國政勿有隠情憑對曰陛下嚴帝曰朕何用嚴憑曰伏見前太尉西曹掾蔣遵清亮忠孝學通古今陛下納膚受之訴遂致禁錮【論語孔子曰膚受之訴注云謂受人之訴辭皮膚之不深知其情核也○劉攽曰注受人訴辭皮膚之不深案文少一在字一外字】世以是為嚴帝怒曰汝南子欲復黨乎憑出自繫廷尉有詔出後復引見憑謝曰臣無謇諤之節而有狂瞽之言不能以尸伏諫【韓詩外傳曰昔衞大夫史魚病且死謂其子曰我數知蘧伯玉之賢而不能進彌子瑕不肖而不能退死不當居䘮正堂殯我於側室足矣衞君問其故子以父言聞於君君乃召蘧伯玉而貴之彌子瑕退之徙殯於正堂成禮而後去】偸生茍活誠慙聖朝帝即勅尚書解遵禁錮拜憑虎賁中郎將以侍中兼領之正旦朝賀百僚畢會帝令羣臣能説經者更相難詰義有不通輒奪其席以益通者憑遂重坐五十餘席故京師為之語曰解經不窮戴侍中在職十八年卒於官詔賜東園梓器錢二十萬時南陽魏滿字叔牙亦習京氏易教授永平中至農太守
  孫期傳
  孫期字仲彧濟陰成武人也少為諸生習京氏易古文尚書家貧事母至孝牧豕於大澤中以奉養焉逺人從其學者皆執經壟畔以追之里落化其仁讓黄巾賊起過期里陌相約不犯孫先生舍郡舉方正遣吏齎羊酒請期期驅豕入草不顧司徒黄琬特辟不行終於家建武中范升傳孟氏易以授楊政而陳元鄭衆皆傳費氏易其後馬融亦為其傳融授鄭作易注荀爽又作易傳自是費氏興而京氏遂衰
  前書云濟南伏生【名勝】傳尚書授濟南張生及千乗歐陽生【前書字伯和】歐陽生授同郡兒寛寛授歐陽生之子世世相傳至曾孫歐陽高【高字子陽】為尚書歐陽氏學張生授夏侯都尉【都尉名】都尉授族子始昌始昌傳族子勝為大夏侯氏學勝傳從兄子建建别為小夏侯氏學三家皆立博士又魯人孔安國傳古文尚書授都尉朝【姓都尉名朝】朝授膠東庸譚為尚書古文學未得立
  歐陽歙傳
  歐陽歙字正思樂安千乗人也自歐陽生傳伏生尚書至歙八世皆為博士歙既傳業而恭謙好禮讓王莽時為長社宰【長社今許州縣也】更始立為原武令世祖平河北到原武見歙在縣修政遷河南都尉後行太守事世祖即位始為河南尹封被陽侯【被陽故城在今淄州高苑縣西南】建武五年坐事免官明年拜揚州牧遷汝南太守推用賢俊政稱異迹九年更封夜侯【夜今萊州掖縣】歙在郡教授數百人視事九嵗徴為大司徒坐在汝南臧罪千餘萬發覺下獄諸生守闕為歙求哀者千餘人至有自髠剔者平原禮震年十七聞獄當斷馳之京師行到河内獲嘉縣自繫上書求代歙死曰伏見臣師大司徒歐陽歙學為儒宗八世博士而以臧咎當伏重辜歙門單子㓜未能傳學身死之後永為廢絶上令陛下獲殺賢之譏下使學者䘮師資之益乞殺身以代歙命書奏而歙已死獄中【謝承書曰震字仲威光武嘉其仁義拜震郎中後以公事左遷淮陽王廐長】歙掾陳元上書追訟之言甚切至帝乃賜棺木贈印綬賻縑三千匹子復嗣復卒無子國除濟陰曹曾字伯山從歙受尚書門徒三千人位至諫議大夫子祉河南尹傳父業教授又陳留陳弇字叔明亦受歐陽尚書於司徒丁鴻仕為蘄長【續漢書曰弇以尚書教授躬自耕種常有黄雀飛來随弇翺翔】
  牟長傳
  牟長字君高樂安臨濟人也其先封牟春秋之末國滅因氏焉長少習歐陽尚書不仕王莽世祖建武二年大司空【宋也】特辟拜博士稍遷河内太守坐墾田不實免長自為博士及在河内諸生講學者常有千餘人著録前後萬人著尚書章句皆本之歐陽氏俗號為牟氏章句復徴為中散大夫賜告一嵗卒於家子紆又以隠居教授門生千人肅宗聞而徴之欲以為博士道物故【在路死也案魏臺訪問物故之義高堂隆答曰聞之先師物無也故事也言死者無復所能於事故也】
  宋登傳
  宋登字叔陽京兆長安人也父由為太尉登少傳歐陽尚書教授數千人為汝陰令政為明能號稱神父遷趙相入為尚書僕射順帝以登明識禮樂使持節臨太學奏定典律轉拜侍中數上封事抑退權臣由是出為潁川太守市無二價道不拾遺病免卒於家汝陰人配社祠之
  張馴傳
  張馴字子儁濟陰定陶人也少遊太學能誦春秋左氏傳以大夏侯尚書教授辟公府舉高第拜議郎與蔡邕共奏定六經文字擢拜侍中典領祕書近署甚見納異多因便宜陳政得失朝廷嘉之遷丹陽太守化有政光和七年徴拜尚書遷大司農初平中卒於官
  尹敏傳
  尹敏字㓜季南陽堵陽人也【堵音者】少為諸生初習歐陽尚書後受古文兼善毛詩榖梁左氏春秋建武二年上疏陳洪範消災之術時世祖方草創天下未遑其事命敏待詔公車拜郎中辟大司空府帝以敏博通經記令校圖讖使蠲去崔發所為王莽著録次比【前書王莽居攝三年廣饒侯劉京車騎將軍千人扈雲太保屬臧鴻奏符命京言齊郡新井雲言巴郡石牛鴻言扶風雍石莽皆迎受十一月甲子莽上奏太后曰巴郡石牛雍石文皆到未央宫之前殿臣與太保安陽侯舜等視天風起塵㝠風止得銅章帛圖於石前文曰天告帝符獻者封侯承天命用神説騎都尉崔發等視説其後莽封發為説符侯】敏對曰讖書非聖人所作其中多近鄙别字頗類世俗之辭恐疑誤後生帝不納敏因其闕文增之曰君無口為漢輔帝見而怪之召敏問其故敏對曰臣見前人增損圖書敢不自量竊幸萬一帝深非之雖竟不罪而亦以此沈滯與班彪親善每相遇輒日旰忘食夜分不寢【旰晩也】自以為鍾期伯牙莊周施之相得也【説苑曰伯牙子鼔琴其友鍾子期聽之志在於山水子期皆知之子期死伯牙屏琴絶絃終身不復鼔琴莊子曰莊子送葬過子之墓顧謂從者曰郢人堊墁其鼻端若蠅翼使匠石斵之匠石運斤成風聽而斵之盡堊而鼻不傷郢人立不失容元君聞之召匠石曰當為寡人為之匠石曰臣則嘗斵之雖然臣之質死久矣自子之死吾無以為質矣吾無與言之堊墁有泥墁之也堊音於各反墁音莫干反蠅翼薄也】後三遷長陵令永平五年詔書捕男子周慮慮素有名稱而善於敏敏坐繫免官及出歎曰瘖聾之徒真世之有道者也何謂察察而遇斯患乎【○劉攽曰何謂察察案文謂當作為言何故為此察察也後人不曉為謂多相亂也】十一年除郎中遷諫議大夫卒於家
  周防傳
  周防字偉公汝南汝陽人也父少孤㣲常修逆旅【杜預注左傳曰逆旅客舍也】以供過客而不受其報防年十六仕郡小吏世祖廵狩汝南召掾史試經防尤能誦讀拜為守丞防以未冠謁去【禮男子二十冠自以年未成人故請去謁請也】師事徐州刺史蓋豫受古文尚書經明舉孝㢘拜郎中撰尚書雜記三十二篇四十萬言太尉張禹薦補博士稍遷陳留太守坐法免年七十八卒於家子舉自有傳
  孔僖傳
  孔僖字仲和魯國魯人也自安國以下世傳古文尚書毛詩曽祖父子建少遊長安與崔篆友善及篆仕王莽為建新大尹【莽改千乗國曰建信又改曰建新郡守曰大尹】嘗勸子建仕對曰吾有布衣之心子有衮冕之志各從所好不亦善乎道既乖矣請從此辭遂歸終於家僖與崔篆孫駰復相友善同遊太學習春秋因讀吳王夫差時事僖廢書歎曰若是所謂畫龍不成反為狗者【夫差伐越敗之越王勾踐乃以甲兵五千人棲於㑹稽使大夫種因吳太宰嚭而行成吳王將許之伍子胥諫曰今不滅後必悔之吳王不聽後勾踐滅吳吳王曰吾悔不用子胥之言遂自剄死○劉攽曰正文畫龍不成案古語皆云畫虎不成此誤】駰曰然昔孝武皇帝始為天子年方十八崇信聖道師則先王五六年間號勝文景【前書武帝年十七即位即位一年議立明堂安車蒲輪徴魯申公六年舉賢良班固贊曰以武帝之雄才大略不改文景之恭儉以濟斯人雖詩書所稱何以加兹也】及後恣已忘其前之為善【謂武帝末年好神仙祭祀之事征伐四夷連兵三十餘年又信巫蠱天下户口減半人相食筭及舟車官賣鹽鐵也】僖曰書傳若此多矣鄰房生梁郁儳和之曰【儳謂不與之言而傍對也禮記曰母儳言儳音士鑒反】如此武帝亦是狗邪僖駰黙然不對郁怒恨之陰上書告駰僖誹謗先帝刺譏當世事下有司駰詣吏受訊僖以吏捕方至恐誅乃上書肅宗自訟曰臣之愚意以為凡言誹謗者謂實無此事而虚加誣之也至如孝武皇帝政之美惡顯在漢史坦如日月是為直説書傳實事非虚謗也夫帝者為善則天下之善咸歸焉其不善則天下之惡亦萃焉斯皆有以致之故不可以誅於人也【誅責也】且陛下即位以來政教未過而徳澤有加【言政教未有過失也】天下所具也臣等獨何譏刺哉假使所非實是則固應悛改儻其不當亦宜含容又何罪焉陛下不推原大數深自為計徒肆私忿以快其意臣等受戮死即死耳顧天下之人必回視易慮以此事闚陛下心自今以後茍見不可之事終莫復言者矣臣之所以不愛其死猶敢極言者誠為陛下深惜此大業陛下若不自惜則臣何頼焉齊桓公親揚其先君之惡以唱管仲【國語曰魯莊公束縛管仲以與齊桓公公親迎於郊而與之坐問焉昔吾先君襄公築臺以為高位田狩畢弋不聽國政卑聖侮士而唯女是崇九妃六嬪陳妾數百食必粱肉衣必文繡戎士凍餒是以國家不日引不月長恐宗廟不掃除社稷不血食敢問為此若何管子曰昔者聖王之理天下定人之居成人之事而慎用其六柄焉四人者勿使雜處雜處則其言哤其事易也】然後羣臣得盡其心今陛下乃欲以十世之武帝逺諱實事豈不與桓公異哉臣恐有司卒然見搆銜恨蒙枉不得自叙使後世論者擅以陛下有所方比寧可復使子孫追掩之乎謹詣闕伏待重誅帝始亦無罪僖等意及書奏立詔勿問拜僖蘭臺令史元和二年春帝東廵狩還過魯幸闕里以太牢祠孔子及七十二弟子作六代之樂【黄帝曰雲門堯曰咸池舜曰大韶禹曰大夏湯曰大濩周曰大武】大㑹孔氏男子二十以上者六十三人命儒者講論僖因自陳謝帝曰今日之㑹寜於卿宗有光榮乎對曰臣聞明王聖主莫不尊師貴道今陛下親屈萬乗辱臨敝里此乃崇禮先師増煇聖徳至於光榮非所敢承帝大笑曰非聖者子孫焉有斯言乎遂拜僖郎中賜褒成侯損及孔氏男女錢帛詔僖從還京師使校書東觀冬拜臨晉令崔駰以家林筮之【崔篆所作易林也】謂為不吉止僖曰子盍辭乎僖曰學不為人仕不擇官吉凶由已而由卜乎在縣三年卒官遺令即葬二子長彦季彦並十餘嵗蒲坂令許君然勸令反魯對曰今載柩而歸則違父令舍墓而去心所不忍遂留華陰長彦好章句學季彦守其家業門徒數百人延光元年河西大雨雹大者如斗安帝詔有道術之士極陳變乃召季彦見於徳陽殿帝親問其故對曰此皆陰乗陽之徴也今貴臣擅權母后黨盛陛下宜修聖徳慮此二者帝黙然左右皆惡之舉孝㢘不就三年年四十七終於家初平帝時王莽秉政乃封孔子後孔均為褒成侯追謚孔子為褒成宣尼【○劉攽曰案文此少一公字】及王莽敗失國建武十三年世祖復封均子志為褒成侯志卒子損嗣永元四年徙封褒亭侯損卒子曜嗣曜卒子完嗣世世相傳至獻帝初國絶【臣賢案獻帝後至魏封孔子二十一葉孫美為崇聖侯晋封二十三葉孫震為奉聖亭侯後魏封二十七葉孫乗為崇聖大夫太和十九年孝文幸魯親祠孔子廟又改封二十八葉孫珍為崇聖侯北齊改封三十一葉孫為恭聖侯周武帝平齊改封鄒國公隋文帝仍舊封鄒國公隋煬帝改封為紹聖侯貞觀十一年封夫子裔孫子徳倫為褒聖侯倫今見存】
  楊倫傳
  楊倫字仲理陳留東昏人也少為諸生師事司徒丁鴻習古文尚書為郡文學掾更歴數將志乖於時以不能人間事遂去職不復應州郡命講授於大澤中弟子至千餘人元初中郡禮請三府並辟公車徴皆辭疾不就後特徴博士為清河王傅是嵗安帝崩倫輒棄官奔䘮號泣闕下不絶聲閻太后以其専擅去職坐抵罪順帝即位詔免倫刑遂留行䘮于恭陵服闋徴拜侍中是時邵陵令任嘉在職貪穢因遷武威太守後有人奏嘉臧罪千萬徴考廷尉其所牽染將相大臣百有餘人倫乃上書曰臣聞春秋誅惡及本本誅則惡消振裘持領領正則毛理今任嘉所坐狼籍未受辜戮猥以垢臭改典大郡自非案坐舉者無以禁絶姦萌徃者湖陸令張疊蕭令駟賢徐州刺史劉福等釁穢既章咸伏其誅而豺狼之吏至今不絶者豈非本舉之主不加之罪乎昔齊威之霸殺姦臣五人幷及舉者以弭謗讟當斷不斷黄石所戒【黄石公三略曰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夫聖王所以聽僮夫匹婦之言者猶塵加嵩岱霧集淮海雖未有益不為損也惟陛下留神省察奏御有司以倫言切直辭不遜順下之尚書奏倫探知密事徼以求直坐不敬結鬼薪【結正其罪也鬼薪取薪以給宗廟三嵗刑也】詔書以倫數進忠言特原之免歸田里陽嘉二年徴拜太中大夫将軍梁商以為長史諫諍不合出補常山王傅病不之官詔書勅司隸催促發遣倫乃留河内朝歌以疾自上曰有留死一尺無北行一寸刎頸不易九裂不恨【裂死也楚詞曰雖九死其猶未悔也】匹夫所執彊於三軍【論語曰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也】固敢有辭帝乃下詔曰倫出幽升高【詩曰出自幽谷升於喬木】寵以藩傅稽留王命擅止道路託疾自從茍肆狷志【狷狂狷也音絹】遂徴詣廷尉有詔原罪倫前後三徴皆以直諫不合既歸閉門講授自絶人事公車復徴遜遁不行卒於家【遁逃也】中興北海牟融習大夏侯尚書東海王良習小夏侯尚書沛國桓榮習歐陽尚書榮世習相傳授東京最盛扶風杜林傳古文尚書林同郡賈逵為之作訓馬融作傳鄭注解由是古文尚書遂顯于世











  後漢書卷一百九上
  後漢書卷一百九上考證
  儒林傳詩齊魯韓毛○何焯曰衍一毛字此時毛詩未得立也且如此乃十五非十四矣參以百官志博士果十四人詩三齊魯韓氏應劭漢官儀並同
  天子始冠通天衣日月○何焯曰漢承秦故郊祀皆服袀糸至顯宗而革故統冠曰始詳輿服志
  本初元年○監本宋本俱作太初【臣會汾】按質帝無太初年號明是本字今改正
  熹平四年靈帝乃詔諸儒正定五經刋於石碑為古文篆隸三體書法以相參檢○【臣世駿】按趙明誠金石録云儒林傳序云為古文篆隸三體者非也蔡邕所書乃八分而三體石經乃魏時所建
  孫期傳自是費氏興而京氏遂衰○何焯校本京氏上疑當有孟氏二字
  尹敏傳其中多近鄙别字○何焯曰如以劉為卯金刀以泉貨為白水眞人皆别字之徴也
  周防傳父揚少孤微○周勰傳云自勰曽祖父揚至勰孫恂六世知名則揚亦嘗顯名史略之耳
  孔僖傳世傳古文尚書毛詩○【臣良裘】按此毛字亦疑衍又安國未聞受毛詩疑魯詩之譌
  作六代之樂○何焯曰按前書秦時惟餘韶武安得經新莽之亂尚備此樂云六代者史仍一時之夸飾也









  後漢書卷一百九上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一百九下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儒林列傳第六十九下
  前書魯人申公受詩於浮丘伯為作詁訓是為魯詩齊人轅固生亦傳詩是為齊詩燕人韓嬰亦傳詩是為韓詩三家皆立博士趙人毛萇傳詩是為毛詩未得立
  高詡傳
  高詡字季回平原般人也【般音卜滿反】曽祖父嘉以魯詩授元帝仕至上合太守父容少傳嘉學哀平間為光祿大夫詡以父任為郎中世傳魯詩以信行清操知名王莽簒位父子稱盲逃不仕莽世光武即位大司空宋薦詡徴為郎除符離長【符離縣故城在今徐州符離縣東也】去官後徴為博士建武十一年拜大司農在朝以方正稱十三年卒官賜錢及冢田
  包咸傳
  包咸字子良㑹稽曲阿人也【曲阿今潤州縣】少為諸生受業長安師事博士右師細君【姓右師】習魯詩論語王莽末去歸鄉里於東海界為赤眉賊所得遂見拘執十餘日咸晨夜誦經自若賊異而遣之因住東海立精舍講授光武即位乃歸鄉里太守黄讜署戸曹史欲召咸入授其子咸曰禮有來學而無徃敎【禮記曰禮聞來學不聞徃敎也】讜遂遣子師之舉孝亷除郎中建武中入授皇太子論語又為其章句拜諫議大夫侍中右中郎將永平五年遷大鴻臚每進見錫以几杖入屏不趨贊事不名經傳有疑輒遣小黄門就舍即問顯宗以咸有師傅恩而素清苦常特賞賜珍玩束帛奉禄増於諸卿咸皆散與諸生之貧者病篤帝親輦駕臨視八年年七十一卒於官子福拜郎中亦以論語入授和帝
  魏應傳
  魏應字君伯任城人也少好學建武初詣博士受業習魯詩閉門誦習不交僚黨京師稱之後歸為郡吏舉明經除濟陰王文學以疾免官敎授山澤中徒衆常數百人永平初為博士再遷侍中十三年遷大鴻臚十八年拜光禄大夫建初四年拜五官中郎將詔入授千乗王伉應經明行修弟子自遠方至著録數千人肅宗甚重之數進見論難於前特受賞賜時㑹京師諸儒於白虎觀講論五經同異使應專掌難問侍中淳于恭奏之帝親臨稱制如石渠故事明年出為上黨太守徴拜騎都尉卒於官
  伏恭傳
  伏恭字叔齊琅邪東武人司徒湛之兄子也湛弟黯字稚文以明齊詩改定章句作解説九篇位至光禄勲無子以恭為後恭性孝事所繼母甚謹少傳黯學以任為郎建武四年除劇令視事十三年以惠政公亷聞青州舉為尤異太常試經第一拜博士遷常山太守敦修學校敎授不輟由是北州多為伏氏學永平二年代梁松為太僕四年帝臨辟雍於行禮中拜恭為司空儒者以為榮初父黯章句繁多恭乃省減浮辭定為二十萬言在位九年以病乞骸骨罷詔賜千石奉以終其身十五年行幸琅邪引遇如三公儀建初二年冬肅宗行饗禮以恭為三老年九十元和元年卒賜顯節陵下子壽官至東郡太守
  任末傳
  任末字叔本蜀郡繁人也【繁縣故城在今益州新繁縣北】少習齊詩遊京師敎授十餘年友人董奉徳於洛陽病亡末乃躬推鹿車載奉德喪致其墓所由是知名為郡功曹辭以病免後奔師喪於道物故臨命勅兄子造曰必致我尸於師門使死而有知魂靈不慙如其無知得土而已造從之
  景鸞傳
  景鸞字漢伯廣漢梓潼人也少隨師學經渉七州之地能理齊詩施氏易兼受河洛圖緯作易説及詩解文句兼取河洛以類相從名為交集又撰禮内外記號曰禮略又抄風角雜書列其占驗作興道一篇及作月令章句凡所著述五十餘萬言數上書陳救災變之術州郡辟命不就以壽終
  薛漢傳
  薛漢字公子淮陽人也世習韓詩父子以章句著名漢少傳父業尤善説災異讖緯敎授常數百人建武初為博士受詔校定圖讖當世言詩者推漢為長永平中為千乗太守政有異迹後坐楚事辭相連下獄死弟子犍為杜撫會稽澹臺敬伯鉅鹿韓伯高最知名
  杜撫傳
  杜撫字叔和犍為武陽人也少有高才受業於薛漢定韓詩章句後歸鄉里敎授沈靜樂道舉動必以禮弟子千餘人後為驃騎將軍東平王蒼所辟及蒼就國掾史悉補王官屬未滿嵗皆自劾歸時撫為大夫不忍去蒼聞賜車馬財物遣之辟太尉府建初中為公車令數月卒官其所作詩題約義通學者傳之曰杜君注云【○劉攽曰作詩題約義通案文題下當有脱字蓋合云文約義通也】
  召馴傳
  召馴字伯春九江壽春人也曽祖信臣元帝時為少府【前書信臣字翁卿為南陽太守吏人親愛號曰召父】父建武中為卷令【卷縣屬滎陽郡卷音丘圓反】俶儻不拘小節馴少習韓詩博通書傳以志義聞鄉里號之曰德行恂恂召伯春累仕州郡辟司徒府建初元年稍遷騎都尉侍講肅宗拜左中郎將入授諸王帝嘉其義學恩寵甚崇出拜陳留太守賜刀劒錢物元和二年入為河南尹章和二年代任隗為光禄勲卒於官賜冢塋陪園陵孫休位至青州刺史
  楊仁傳
  楊仁字文義巴郡閬中人也建武中詣師學習韓詩數年歸静居敎授仕郡為功曹舉孝亷除郎太常上仁經中博士【上音時掌反下同】仁自以年未五十不應舊科【漢官儀曰博士限年五十以上】上府譲選顯宗特詔補北宫衛士令【漢官儀曰北宫衛士令一人秩六百石】引見問當世政迹仁對以寛和任賢抑黜驕戚為先又上便宜十二事皆當世急務帝嘉之賜以縑錢及帝崩時諸馬貴盛各争欲入宫仁被甲持㦸嚴勒門衛莫敢輕進者肅宗既立諸馬共譖仁刻峻帝知其忠愈善之拜什邡令【今益州什邡縣也音十方】寛惠為政勸課掾史弟子悉令就學其有通明經術者顯之右署【右署上司】或貢之朝由是義學大興墾田千餘頃行兄喪去官後辟司徒桓虞府掾有宋章者貪奢不法仁終不與交言同席時人畏其節後為閬中令卒於官
  趙曄傳
  趙曄字長君㑹稽山陰人也少嘗為縣吏奉檄迎督郵曄耻於厮役遂棄車馬去到犍為資中【資中縣名今資州資陽縣】詣杜撫受韓詩究竟其術積二十年絶問不還家為發喪制服撫卒乃歸州召補從事不就舉有道卒於家曄著吳越春秋詩細歴神淵蔡邕至㑹稽讀詩細而歎息以為長於論衡邕還京師傳之學者咸誦習焉時山陽張匡字文通亦習韓詩作章句後舉有道博士徴不就卒於家
  衛宏傳
  衛宏字敬仲東海人也少與河南鄭興俱好古學初九江謝曼卿善毛詩乃為其訓宏從曼卿受學因作毛詩序善得風雅之㫖于今傳於世後從大司空杜林更受古文尚書作訓㫖時濟南徐廵師事宏後從林受學亦以儒顯由是古學大興光武以為議郎宏作漢舊儀四篇以載西京雜事又著賦頌誄七首皆傳於世中興後鄭衆賈逵傳毛詩後馬融作毛詩傳鄭作毛詩箋【箋薦也薦成毛義也張華博物志曰鄭注毛詩曰箋不解此意或云毛公嘗為北海相是郡人故以為敬云】前書魯高堂生【高堂生名隆】漢興傳禮十七篇後瑕丘蕭奮以授同郡后蒼蒼授梁人戴徳及徳兄子聖沛人慶普【徳字近君聖字次君普字孝公】於是徳為大戴禮聖為小戴禮普為慶氏禮三家皆立博士孔安國所獻禮古經五十六篇及周官經六篇前世傳其書未有名家中興以後亦有大小戴博士雖相傳不絶然未有顯於儒林者建武中曹充習慶氏學傳其子褒遂撰漢禮事在褒傳
  董鈞傳
  董鈞字文伯犍為資中人也習慶氏禮事大鴻臚王臨元始中舉明經遷廪犧令【前書平帝元始五年舉明經漢官儀曰今廪犧令一人秩六百石】病去官建武中舉孝亷辟司徒府鈞博通古今數言政事永平中為博士時草創五郊祭祀【續漢志曰永平中以禮儀讖及月令有五郊迎氣因採元和中故事兆五郊于洛陽四方中北在未壇皆三尺】及宗廟禮樂威儀章服輒令鈞參議多見從用當世稱為通儒累遷五官中郎將常敎授門生百餘人後坐事左轉騎都尉年七十餘卒於家中興鄭衆傳周官經後馬融作周官傳授鄭作周官注本習小戴禮後以古經校之取其義長者故為鄭氏學又注小戴所傳禮記四十九篇通為三禮焉
  前書齊胡母子都傳公羊春秋授東平嬴公嬴公授東海孟卿孟卿授魯人睦孟睦孟授東海嚴彭祖魯人顔安樂彭祖為春秋嚴氏學安樂為春秋顔氏學【前書彭祖字公子安樂字公孫安樂即眭孟姊子也】又瑕丘江公傳穀梁春秋三家皆立博士梁太傅賈誼為春秋左氏傳訓詁授趙人貫公
  丁恭傳
  丁恭字子然山陽東緡人也【東緡今兗州金鄉縣】習公羊嚴氏春秋恭學義精明敎授常數百人州郡請召不應建武初為諫議大夫博士封關内侯十一年遷少府諸生自逺方至者著録數千人當世稱為大儒太常樓望侍中承宫長水校尉樊鯈等皆受業於恭二十年拜侍中祭酒騎都尉與侍中劉昆俱在光武左右每事諮訪焉卒於官
  周澤傳
  周澤字穉都北海安丘人也少習公羊嚴氏春秋隠居敎授門徒常數百人建武末辟大司馬府署議曹祭酒數月徴試博士中元元年遷黽池令奉公剋己矜恤孤羸吏人歸愛之永平五年遷右中郎將十年拜太常澤果敢直言數有據爭後北地太守廖信【廖音力弔反】坐貪穢下獄没入財産顯宗以信臧物班諸亷吏唯澤及光禄勲孫堪大司農常冲特蒙賜焉是時京師翕然在位者咸自勉勵堪字子穉河南維氏人也明經學有志操清白貞正愛士大夫然一毫未嘗取於人以節介氣勇自行王莽末兵革並起宗族老弱在營保間堪常力戰陷敵無所回避數被創刃宗族頼之郡中咸服其義勇建武中仕郡縣公正亷絜奉禄不及妻子皆以供賔客及為長吏所在有迹為吏人所敬仰喜分明去就嘗為縣令謁府趨歩遲緩門亭長譴堪御吏堪便解印綬去不之官後復仕為左馮翊坐御下促急司隸校尉舉奏免官數月徴為侍御史再遷尚書令永平十一年拜光禄勲堪清亷果於從政數有直言多見納用十八年以病乞身為侍中騎都尉卒於官堪行類於澤故京師號曰二穉十二年以澤行司徒事如眞澤性簡忽威儀頗失宰相之望數月復為太常清絜循行盡敬宗廟常卧病齋宫其妻哀澤老病闚問所苦澤大怒以妻干犯齋禁遂收送詔獄謝罪當世疑其詭激時人為之語曰生世不諧作太常妻一嵗三百六十日三百五十九日齋【漢官儀此下云一日不齋醉如泥】十八年拜侍中騎都尉後數為三老五更建初中致仕卒於家
  鍾興傳
  鍾興字次文汝南汝陽人也少從少府丁恭受嚴氏春秋恭薦興學行高明光武召見問以經義應對甚明帝善之拜郎中稍遷左中郎将詔令定春秋章句去其復重【復音複重音直容反】以授皇太子又使宗室諸侯從興受章句封關内侯興自以無功不敢受爵帝曰生敎訓太子及諸王侯非大功邪興曰臣師丁恭於是復封恭而興遂固辭不受爵卒於官
  甄宇傳
  甄宇字長文北海安丘人也清静少欲習嚴氏春秋敎授常數百人建武中為州從事徴拜博士【東觀記曰建武中每臘詔書賜博士一羊羊有大小肥廋時博士祭酒議欲殺羊分肉又欲投鉤宇復耻之宇因先自取其最瘦者由是不復有爭訟後召會問瘦羊博士所在京師因以號之】稍遷太子少傅卒於官傳業子普普傳子承承尤篤學未常視家事講授嘗數百人諸儒以承三世傳業莫不歸服之建初中舉孝亷卒於梁相子孫傳學不絶
  樓望傳
  樓望字次子陳留雍丘人也少習嚴氏春秋操節清白有稱鄉閭建武中趙節王栩【光武叔父趙王良之子謚曰節】聞其高名遣使齎玉帛請以為師望不受後仕郡功曹永平初為侍中越騎校尉入講省内十六年遷大司農十八年代周澤為太常建初五年坐事左轉太中大夫後為左中郎將敎授不倦世稱儒宗諸生著録九千餘人年八十永元十三年卒於官門生㑹者數千人儒家以為榮
  程曽傳
  程曽字秀升豫章南昌人也受業長安習嚴氏春秋積十餘年還家講授㑹稽顧奉等數百人常居門下著書百餘篇皆五經通難又作孟子章句建初三年舉孝亷遷海西令卒於官
  張傳
  張字君夏河内河陽人也少習顔氏春秋兼通數家法建武初舉明經補農文學遷陳倉縣丞清淨無欲專心經書方其講問乃不食終日及有難者輒為張數家之説令擇從所安諸儒皆伏其多通著録千餘人初為縣丞嘗以職事對府不知官曹處吏白門下責之時右扶風琅邪徐業亦大儒也聞諸生試引見之與語大驚曰今日相遭眞解矇矣【遭逄也】遂請上堂難問極日後去官舉孝亷除為郎㑹顔氏博士缺試䇿第一拜為博士居數月諸生上言兼説嚴氏宣氏不宜專為顔氏博士【○劉攽曰案前後叙説無宣氏學蓋下有宜氏因誤宣氏長此兩字也】光武且令還署未及遷而卒
  李育傳
  李育字元春扶風漆人也【漆縣今豳州辛平縣】少習公羊春秋沈思專精博覽書傳知名太學深為同郡班固所重固奏記薦育於驃騎將軍東平王蒼由是京師貴戚爭徃交之州郡請召育到輒辭病去常避地敎授門徒數百頗渉獵古學嘗讀左氏傳雖樂文采然謂不得聖人深意以為前世陳元范升之徒更相非折【折難也音之舌反】而多引圖讖不據理體於是作難左氏義四十一事建初元年衛尉馬廖舉育方正為議郎後拜博士四年詔與諸儒論五經於白虎觀育以公羊義難賈逵徃返皆有理證最為通儒再遷尚書令及馬氏廢【建初八年順陽侯馬廖子豫為歩兵校尉坐投書怨謗豫免廖歸國見馬援傳】育坐為所舉免歸嵗餘復徴再遷侍中卒於官
  何休傳
  何休字邵公任城樊人也【樊縣故城在今兗州瑕丘縣西南】父豹少府休為人質朴訥口而雅有心思精研六經世儒無及者以列卿子詔拜郎中非其好也辭病而去不仕州郡進退必以禮太傅陳蕃辟之與參政事蕃敗休坐廢錮乃作春秋公羊解詁【博物志曰何休注公羊云何氏學冇不解者或答曰休謙辭受學於師乃宣此義不出於己此言為允也】覃思不闚門十有七年又注訓孝經論語風角七分皆經緯典謨不與守文同説又以春秋駮漢事六百餘條妙得公羊本意休善歴算與其師博士羊弼追述李育意以難二傳作公羊墨守【言公羊之義不可攻如墨翟之守城也】左氏膏肓穀梁廢疾黨禁解又辟司徒羣公表休道術深明宜侍帷幄倖臣不悦之乃拜議郎屢陳忠言再遷諫議大夫年五十四光和五年卒
  服䖍傳
  服䖍字子愼初名重又名祗後改為䖍河南滎陽人也少以清苦建志入太學受業有雅才善著文論作春秋左氏傳解行之至今又以左傳駮何休之所駮漢事六十條舉孝亷稍遷中平末拜九江太守免遭亂行客病卒所著賦碑誄書記連珠九憤凡十餘篇
  穎容傳
  穎容字子嚴陳國長平人也【長平縣故城在今陳州西北】博學多通善春秋左氏師事太尉楊賜郡舉孝亷州辟公車徴皆不就初平中避亂荆州聚徒千餘人劉表以為武陵太守不肯起著春秋左氏條例五萬餘言建安中卒
  謝該傳
  謝該字文儀南陽章陵人也善明春秋左氏為世名儒門徒數百千人建安中河東人樂詳條左氏疑滯數十事以問該皆為通解之名為謝氏釋行於世【魏略曰詳字文載少好學聞謝該善左氏傳乃從南陽歩渉詣許從該問難諸要今左氏問七十二事詳所撰也社畿為太守署詳文學祭酒黄初中徴拜博士十餘人學多褊又不熟悉唯詳五業並授其或難質不解詳無慍色以杖畫地牽譬引類至忘寢食也○劉攽曰注徴拜博士十餘人案文須更有博士二字】仕為公車司馬令以父母老託疾去官欲歸鄉里會荆州道斷不得去少府孔融上書薦之曰臣聞高祖創業韓彭之將征討暴亂陸賈叔孫通進説詩書【陸賈為大中大夫時前説稱詩書著書十二篇每奏一篇高祖未嘗不稱善叔孫通為高祖制禮儀並見前書】光武中興吳耿佐命范升衛宏修述舊業故能文武並用成長久之計陛下聖德欽明同符二祖勞謙戹運三年乃讙【史記高宗諒闇三年不言言乃讙時靈帝崩後獻帝居諒闇初釋服也】今尚父鷹揚方叔翰飛【尚父太公也毛詩曰維師尚父時惟鷹揚又曰方叔涖止其車三千鴧彼飛隼翰飛戾天注云方叔卿士命為將也涖臨也鴧急疾之貎也飛乃至天喻士卒至勇能深入攻敵】王師電鷙羣凶破殄始有櫜弓卧鼓之次【毛詩曰載橐弓矢橐所以盛弓言今太平橐弓卧鼓不用征伐故須賢人也】宜得名儒典綜禮紀竊見故公車司馬令謝該體曽史之淑性【曽參史魚】兼商偃之文學【卜商言偃也論語曰文學子游子夏】博通羣蓺周覽古今物來有應事至不惑清白異行敦悦道訓求之逺近少有疇匹若乃巨骨出吳【史記曰吳伐越隳㑹稽得骨節專車吳使使問仲尼骨何者最大仲尼曰禹致羣臣於㑹稽山防風氏後至禹殺而僇之其節專車此為大也】隼集陳庭【史記曰有隼集于陳庭而死楛矢貫之石砮矢長尺有咫陳湣公使問仲尼仲尼曰隼來逺矣此肅愼之矣也昔武王克商通道九夷百蠻使各以其方賄來貢於是肅愼貢楛矢石砮長尺有咫先王以分大姫配虞胡公而封諸陳試求之故府果得之】黄熊入寢【左傳曰鄭子産聘于晉晉侯有疾韓宣子曰寡君寢疾於今三月矣今夢黄熊入於寢門其何厲鬼邪對曰昔堯殛鯀于羽山其神化為黄熊以入羽泉實為夏郊三代祀之晉為盟主其或者未之也韓子夏郊晉侯有間】亥有二首【左傳晉悼夫人食輿人之城者絳縣人或年長矣無子而徃與於食有與疑年使之年曰臣小人也不知紀年臣生之嵗正月甲子朔四百有四十五甲子矣其季於今三之一也吏走問諸朝師曠曰魯叔仲惠伯會郤成子于承匡之嵗也七十三年矣史趙曰亥有二首六身下二如身是其日數也士文伯曰然則二萬六千六百有六旬也杜注云亥字二畫在上併三人為身如算之六也】非夫洽聞者莫識其端也雋不疑定北闕之前【前書昭帝時有男子成方遂詣北闕自稱衛太子丞相御史二千石至者立莫敢發言京兆尹雋不疑後到叱從吏收或曰是非未可知不疑曰諸君何患於衛太子昔蒯聵違命出奔輒距而不納春秋是之衛太子得罪先帝亡不即死今來自詣此罪人也遂送下詔獄天子與大將軍霍光聞而嘉之曰公卿大臣當用經術明於大義也○劉攽曰注遂送下詔獄案文多一下字】夏侯勝辯常陰之驗然後朝士益重儒術【前書曰昌邑王嗣立數出勝當乘輿車前諌曰天久陰不雨臣下有謀上者陛下欲何之王怒謂勝為妖言以屬吏吏白霍光是時光與張子孺謀欲廢王光譲子孺以為泄子孺實不泄召問勝對言在洪範光子孺以此益重儒術士】今該實卓然比跡前列間以父母老疾棄官欲歸道路險塞無由自致猥使良才抱璞而逃踰越山河沈淪荆楚所謂徃而不反者也【韓詩外傳曰山林之士為名故徃而不能反朝廷之士為禄故入而不能出也】後日當更饋樂以釣由余尅像以求傅説豈不煩哉【史記曰由余其先晉人也亡入戎能晉言戎王聞繆公賢故使由余觀秦秦繆公示以宫室積聚由余曰使鬼為之則勞神矣使人為之亦苦人矣繆公退而問於内史廖曰孤聞國有聖人敵國之憂也今由余寡人之害將柰何廖曰戎王處僻未聞中國之聲君試遺以女樂以奪其志為由余請以疏其間留而莫遣以失其期戎王候之必疑由余君臣有間乃可慮也乃令内史廖以女樂二八遺戎王戎王受而説之由余數諌不聽繆公又數使人間要由余由余遂去降秦】臣愚以為可推録所在召該令還楚人止孫卿之去國【劉向孫卿子後序所論孫卿事曰卿名況趙人也楚相春申君以為蘭陵令或謂春申君曰湯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孫卿賢者今與之百里地楚其危乎春申君謝之孫卿去之趙後客或謂春申君曰伊尹去夏入殷殷王而夏亡管仲去魯入齊魯弱而齊强故賢者所在君尊國安今孫卿天下賢人所去之國其不安乎春申君使人聘孫卿乃還復為蘭陵令】漢朝追匡衡於平原【前書匡衡為平原文學長安令楊興薦之於車騎將軍史高曰衡材智有餘經學絶倫但以無階朝廷故隨牒在逺方將軍試召置幕府貢之朝廷必為國器高然其言辟衡為議曹吏薦衡於帝帝以為郎中】尊儒貴學惜失賢也書奏詔即徴還拜議郎以壽終
  建武中鄭興陳元傳春秋左氏學時尚書令韓歆上疏欲為左氏立博士范升與歆爭之未決陳元上書訟左氏遂以魏郡李封為左氏博士後羣儒蔽固者數廷爭之及封卒光武重衛衆議而因不復補
  許愼傳
  許愼字叔重汝南召陵人也性淳篤少博學經籍馬融常推敬之時人為之語曰五經無雙許叔重為郡功曹舉孝亷再遷除洨長卒于家【洨音侯交反】初愼以五經傳説臧否不同於是撰為五經異義又作説文解字十四篇皆傳於世
  蔡傳
  蔡字叔陵汝南南頓人也學通五經門徒常千人其著録者萬六千人徴辟並不就順帝特詔徴拜議郎講論五經異同甚合帝意遷侍中出為農太守卒官論曰自光武中年以後干戈稍戢專事經學自是其風世篤焉其服儒衣稱先王【儒服為章甫之冠縫掖之衣也禮記曰言必則古昔稱先王】遊庠序聚横【横又作黌】塾者蓋布之於邦域矣若乃經生所處不逺萬里之路【經生謂博士也就之者不以萬里為逺而至也】精廬暫建贏糧動有千百【精廬講讀之舍贏擔負也】其耆名高義開門受徒者編牒不下萬人皆專相傳祖莫或訛雜至有分爭王庭樹朋私里繁其章條穿求崖穴以合一家之説故楊雄曰今之學者非獨為之華藻又從而繡其鞶帨【楊雄法言之文也喻學者文煩碎也鞶帯也字或作幋説文曰鞶覆衣巾也音盤帨佩巾也音税】夫理書無二義歸有宗而碩學之徒莫之或從【無二專一也】故通人鄙其固焉又雄所謂譊譊之學各習其師也【亦法言之文也譊譊喧也音奴交反】且觀成名高第終能逺至者蓋亦寡焉而迂滯若是矣然所談者仁義所傳者聖法也故人識君臣父子之綱家知違邪歸正之路自桓靈之間君道秕僻【秕榖不成也以喻政化之惡也】朝綱日陵國隙屢啓【陵陵遲也】自中智以下靡不審其崩離而權彊之臣息其闚盜之謀【謂閻忠勸皇甫嵩令推亡漢而自立嵩不從其言】豪俊之夫屈於鄙生之議者【謂董卓欲大起兵鄭泰止之卓從其言】人誦先王言也下畏逆順埶也【言政化雖壊而朝久不傾危者以經籍道行下人懼逆順之埶】至如張溫皇甫嵩之徒功定天下之半聲馳四海之表俯仰顧盻則天業可移猶鞠躬昬主之下狼狽折札之命散成兵就繩約而無悔心【昬主謂獻帝也札簡也折簡而召言不勞重命也繩約猶拘制也謂溫及嵩並被徴而就拘制也】暨乎剝橈自極人神數盡【易大過曰棟橈凶橈折也極終也言漢祚自終人神之數盡橈音女教反】然後羣英乘其運世德終其祚【羣英謂袁術曹操之屬代徳終其祚謂曹丕即位廢獻帝為山陽公自廢至薨十四年以夀終】跡衰敝之所由致而能多歴年所者斯豈非學之效乎【跡猶尋也言由有儒學故能長久也】故先師垂典文褒勵學者之功篤矣切矣不循春秋至乃比於殺逆其將有意乎【史記曰為人君父而不通春秋之義者必蒙首惡之名為人臣子不通春秋之義者必陷簒弑誅死之罪也】贊曰斯文未陵亦各有承【論語孔子曰天之將喪斯文也言斯文未陵遲故學者分門各自承襲其家業也】塗分流别專門並興精疎殊㑹通閡相徴千載不作淵源誰澂【説經者各自是其一家或精或疎或通或閡去聖既久莫知是非若千載一聖不復作起則泉源混濁誰能澂之】








  後漢書卷一百九下
  後漢書卷一百九下考證
  杜撫傳其所作詩題約義通劉攽曰題下當有脱字蓋合云文約義通也○【臣世駿】按詩題約義通是杜撫所撰書云吳陸璣著毛詩草木蟲魚疏末叙四詩源流亦有此語蓋已在范史前百餘年矣劉攽説誤
  趙曄傳遂棄車馬去到犍為資中○何焯曰周燮傳載南陽馮良事與此相類而所從皆杜撫必一事而傳者互異耳
  衞宏傳後馬融作毛詩傳○何焯曰後儒據此傳言詩序之出於宏而不悟毛傳之出於融何也或疑融别有詩傳亦非范氏明與鄭箋連類言之矣康成親受經季長以箋為致敬亦得
  魯高堂生注名隆○【臣良裘】按高堂隆乃三國時人此注疑誤前書注中亦不記其名
  張傳少習顔氏春秋○監本誤嚴氏從諸本改謝該傳河東人樂詳條左氏疑滯數十事以問該注從該問難諸要○何焯校本問字下添疑字又今左氏問七十二事左氏下添樂氏二字又徴拜博士下添時有博士四字又學多褊下添狹字












  後漢書卷一百九下考證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一百十上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文苑列傳第七十上
  杜篤傳
  杜篤字季雅京兆杜陵人也髙祖延年宣帝時為御史大夫【前書延年字幼公周之子也為御史大夫延年居父官府不敢當舊位臥坐皆易其處也】篤少博學不修小節不為鄉人所禮居美陽與美陽令遊數從請託不諧頗相恨令怨收篤送京師會大司馬吳漢薨光武詔諸儒誄之篤於獄中為誄辭最髙帝美之賜帛免刑篤以闗中表裏山河先帝舊京不宜改營洛邑乃上奏論都賦曰臣聞知而復知是為重知【韓詩外傳曰知者知其所知乃為知矣】臣所欲言陛下已知故略其梗概【梗概猶粗略也】不敢具陳昔般庚去奢行儉於亳【帝王紀曰般庚以耿在河北迫近山川自祖辛以來奢淫不絶般庚乃南渡河徙都於亳人咨嗟相怨不欲徙乃作書三篇以告之】成周之隆乃即中洛【周成王就土中都洛陽也】遭時制都不常厥邑【尚書曰不常厥邑于今五遷】賢聖之慮盖有優劣霸王之姿眀知相絶守國之埶同歸異術或棄去阻阸務處平易【淮南子曰武王克殷欲築宫於五行之山周公曰不可夫五行之山固塞險阻之地使我徳能覆之則天下納其貢職者固矣使我有暴亂之行則天下之伐我難也髙誘注云眀周公恃徳不恃險也】或據山帯河并吞六國【謂秦也】或富貴思歸不顧見襲或掩空擊虚自蜀漢出【韓生勸項羽都闗中羽曰富貴不歸故鄉如衣錦夜行乃歸都彭城而髙祖自蜀漢出襲擊之也見前書】即日車駕策由一卒【前書戍卒婁敬説髙祖都闗中即日車駕西都長安】或知而不從久都墝埆【謂光武久都洛陽也墝埆薄地也前書張良曰洛陽田地薄四面受敵墝音古交反埆音古角反】臣不敢有所據竊見司馬相如揚子雲作辭賦以諷主上臣誠慕之伏作書一篇名曰論都謹并封奏如左皇帝以建武十八年二月甲辰升輿洛邑廵于西嶽【光武紀曰甲寅西廵狩】推天時順斗極【揚雄長楊賦曰順斗極運天闗極北極星也言順斗建及北極之星運轉而行也】排閶闔入函谷【閶闔天門也函谷故闗在今洛州新安縣也】觀阸於崤黽圖險於隴蜀【圖猶規度也】其三月丁酉行至長安經營宫室傷愍舊京即詔京兆廼命扶風齋肅致敬告覲園陵悽然有懐祖之思【懐思也】喟乎以思諸夏之隆【喟歎聲】遂天旋雲遊造舟于渭北涇流【爾雅曰天子造舟造並也以舟相並而濟也舟度也音胡郎反方言闗而東或謂舟為航説文字在方部今流俗不解遂與杭字相亂者誤也】千乘方轂萬騎駢羅衍陳於岐梁東横乎大河【衍布也横絶流度也楚辭曰横大江兮舲也】瘞后土【瘞埋也謂埋牲幣也爾雅曰祭地曰瘞埋后土祠在今蒲州汾隂縣北也】禮邠郊【甘泉祭天所也在邠地之郊】其嵗四月反于洛都眀年有詔復函谷闗作大駕宫【大駕見儒林傳大駕宫即天子行幸也】六王邸髙車廐於長安修理東都城門【長安外城門東面北頭第一門也】橋涇渭往往繕離觀東臨霸滻西望昆眀北登長平【長平坂名也在池陽宫南也】䂓龍首撫未央覛平樂儀建章【龍首山名蕭何於其上作未央宫撫廵也或云撫亦模其字從木覛視也音麥平樂觀名建章宫名並在城西謂光武䂓模而修理也】是時山東翕然狐疑意聖朝之西都懼闗門之反拒也【恐西都置闗所以拒外山東也】客有為篤言彼塪井之潢汙固不容夫吞舟【塪井喻小也莊子曰塪井之蛙潢汙渟水也吞舟大魚也賈誼曰彼尋常之汙瀆豈容夫吞舟之魚】且洛邑之渟瀯曷足以居乎萬乘哉【揚雄甘泉賦曰梁弱水之濎瀯濎瀯小貎也渟音天鼎反瀯音烏逈反】咸陽守國利噐不可久虚以示姦萌【老子曰國之利噐不可以示人】篤未甚然其言也故因為述大漢之崇【崇髙盛也】世據廱州之利而今國家未暇之故以喻客意【喻曉也】曰昔在强秦爰初開畔【畔疆界也】霸自岐廱國富人衍卒以并兼桀虐作亂【衍饒也音以戰反桀虐如桀之無道也】天命有聖託之大漢大漢開基髙祖有勲斬白蛇屯黑雲【前書髙祖斬大蛇有一老嫗夜哭曰吾子白帝子今赤帝子斬之故曰白蛇又吕后曰季所居上常有雲氣】聚五星於東井提干將而呵秦【髙祖初至霸上五星聚東井干將劒名也髙祖曰吾提三尺劒取天下】蹈滄海跨崑崙【揚雄長楊賦曰横巨海漂崑崙此言蹈跨喻逺大也】奮彗光埽項軍【彗星者所以除舊布新也故曰埽】遂濟人難蕩滌于泗沂【項羽都彭城泗水沂水近彭城地也蕩滌謂誅之也】劉敬建策初都長安【解見班固傳】太宗承流守之以文【太宗文帝也繼體之君以文徳守之】躬履節儉側身行仁食不二味衣無異采賑人以農桑率下以約已曼麗之容不悦於目鄭衛之聲不過於耳【曼美也】佞邪之臣不列於朝巧偽之物不鬻於市【禮記曰用噐不中度不鬻於市布帛精麄不中數廣狹不中量不鬻於市姦色亂正色不鬻於市】故能理升平而刑㡬措富衍於孝景功傳於後嗣【前書景帝時太倉之粟紅腐而不可食都内之錢貫朽而不可校也】是時孝武因其餘財府帑之蓄始有鉤深圖逺之意探冒頓之罪【前書冒頓殺其父頭曼單于又為書使遺髙后曰孤僨之君生於沮澤之中長於平野牛馬之域數至邉境願遊中國陛下獨立孤僨獨居兩主不樂無以自娛願以所有易其所無】校平城之讐【校報也冒頓單于圍髙祖於平城七日故報之也】遂命票騎【票騎將軍霍去病也】勤任衞青【青為大將軍霍去病舅也】勇惟鷹軍如流星【毛詩曰時惟鷹注云如鷹之飛也長賦曰疾如奔星】深之匈奴割裂王庭【匈奴王庭也長楊賦曰遂獵乎王庭】席卷漠北叩勒祁連【漠沙漠也祁連匈奴中山名也叩擊也勒謂銜勒也】横分單于屠裂百蠻【百蠻夷狄之總稱也】燒帳【毛布也】繫閼氏【單于妻號也】燔康居灰珍竒【康居西域國也居音渠】椎鳴鏑【前書曰冒頓作鳴鏑今之髐箭也】釘鹿蠡【蠡音離匈奴有左右鹿蠡王前書作谷蠡】馳阬岸獲昆彌【昆彌西域國也】虜侲【方言侲養馬人也字書侲音眞字書無字諸家並曰侲為粟牘西域國名也傳讀如此不知所出今有肅特國恐是也】驅騾驢馭宛馬【大宛國名出汗血馬】鞭駃騠【駿馬也駃音決騠音啼生七日而超其母也】拓地萬里威震八荒肇置四郡據守敦煌【四郡謂酒泉武威張掖敦煌也】并域屬國一郡領方【并西域以屬國都尉主之以敦煌一郡部領西方也】立候隅北建䕶西羌【揚雄解嘲曰西北一候孟康注云敦煌玉門闗候也置䕶羌校尉以主西羌】捶驅氐僰寥狼卭莋【捶擊也寥狼猶擥擾也氐僰卭莋並西南夷號】東攠烏桓蹂轔濊貊【字書攠亦摩字音靡方言云摩滅也蹂踐也轔轢也音吝濊貊東夷號也】南羈鉤町水劒强越【羈係也鉤町西南夷也水劒謂戈船將軍等下水誅南越也鉤町音劬挺】殘夷文身海波沫血【榖梁傳曰越人被髪文身沫血水沫如血】郡縣日南漂槩朱崖【武帝元鼎六年平南越以為南海蒼梧鬱林合浦交阯九眞日南朱崖儋耳九郡漂槩謂摩近之也前書音義曰珠崖言珠若崖也此作朱古字通茂陵書曰珠崖郡都郎曋去長安七千三百里曋音審】部尉東南兼有黄支【揚雄解嘲曰東南一尉孟康注云會稽東部都尉也前書自都盧國船行可二月餘有黄支國俗與珠崖相類也】連緩耳雕題【緩耳耳下垂即儋耳也禮記曰南方曰蠻雕題交阯鄭注曰謂刻其身以丹靑湼之也王逸注楚辭曰雕畫也題額也】摧天督【即天竺國也】牽象犀椎蜯蛤碎瑠璃甲瑇瑁戕觜觽【郭義恭廣志曰瑇瑁形似龜出南海甲謂取其甲也戕殘也觜觽大龜亦瑇瑁之屬觜音子期反觽音以規反】於是同穴裘褐之域【同穴挹婁之屬也衣裘褐北狄也】共川鼻飲之國【前書賈捐之曰駱越之俗父子同川而浴相習以鼻飲也】莫不袒跣稽顙失氣虜伏【稽止也方言曰顙額顙也以額至地而稽止也宋玉髙唐賦曰虎豹豺貁失氣恐喙言其恐懼如奴虜之伏也】非夫大漢之盛世藉廱土之饒得御外理内之術孰能致功若斯故創業於髙祖嗣傳於孝恵徳隆於太宗財衍於孝景威盛於聖武政行於宣元侈極於成哀祚缺於孝平傳世十一歴載三百【髙祖至平帝十一代歴渉也合二百十四年此言三百者謂出二百年渉三百年也】徳衰而復盈道微而復章【謂吕氏亂而文帝立昌邑廢而宣帝中興也】皆莫能遷於廱州而背於咸陽宫室寢廟山陵相望髙顯麗可思可榮羲農已來無兹著眀夫廱州本帝皇所以育業【周始祖后稷封邰公劉居豳文王居酆武王居鎬並在闗中故曰育業也】霸王所以衍功戰士角難之也【衍廣也秦都闗中也】禹貢所載厥田惟上【尚書雍州厥田上上】沃野千里原隰彌望保殖五榖桑麻條暢濵據南山帯以涇渭號曰陸海蠢生萬類【濵近也前書東方朔曰漢都涇渭之南此謂天下陸海之地】楩柟檀柘蔬果成實畎瀆潤淤水泉灌溉【説文曰淤澱滓也顧野王曰今水中泥草也】漸澤成川粳稻陶遂【薛君注韓詩曰陶暢也爾雅曰遂生也】厥土之膏畝價一金【前書東方朔曰酆鎬之間號為土膏其價畝一金一金一斤金也】田田相如鐇钁株林【相如言地皆沃美相類也廣雅曰鐇椎也音甫袁反埤蒼云鐇鏟也謂以鏟钁去林木之株蘖也】火耕流種功淺得深【以火燒所伐林株引水溉之而布種也】既有蓄積阸塞四臨西被隴蜀南通漢中北據谷口東阻嶔巖【谷口在今雲陽縣榖梁傳秦襲鄭蹇叔送其子而戒之曰汝必死於崤之巖崯之下嶔巖謂崤也嶔音吟】闗函守嶢山東道窮【函函谷闗也嶢謂嶢山之闗也在藍田南故武闗之西嶢音堯】置列汧隴廱偃西戎【廱音擁】拒守褒斜嶺南不通杜口絶津朔方無從【杜塞谷口絶黄河之津】鴻渭之流徑入于河大船萬艘轉漕相過東綜滄海西綱流沙朔南暨聲諸夏是和【尚書曰朔南暨聲教注云朔北方也】城池百尺阸塞要害闗梁之險多所衿帯【衿帯衣服之要故以喻之】一卒舉礧千夫沈滯【礧石也前書匈奴乘隅下礧石音力對反】一人奮㦸三軍沮敗【淮南子曰狹路津闗大山石塞龍蛇蟠簦笠居羊腸道魚笥門一人守險千人弗敢過也】地埶便利介胄剽悍可與守近利以攻逺【剽急疾也悍勇也所據險要故可守近士卒勇疾故可攻逺也】士卒易保人不肉袒【左傳鄭伯肉袒牽羊以降楚言闗中士卒易與保守不降下也】肇十有二是為贍腴【尚書曰肇十有二州謂雍梁荆徐青兗冀幽豫并營也雍州田第一故曰贍腴今流俗北地之良沃者為贍者也○劉攽曰注案文北當作以又衍一者字】用霸則兼并【謂秦并六國也】先據則功殊【髙祖先入闗功為諸侯最也】修文則財衍行武則士要【修文徳則財産富衍若用武則士皆奮勵而要功也】為政則化上簒逆則難誅【地險固故難誅也】進攻則百尅退守則有餘斯固帝王之淵囿而守國之利噐也逮及亡新時漢之衰偷忍淵囿簒噐慢違【偷忍猶盜竊也淵囿謂秦中也】徒以埶便莫能卒危【卒音倉忽反】假之十八誅自京師【莽居攝簒位十八年公賔就始斬之也】天畀更始不能引維【畀與也言更始不能持其綱維故致敗亡】慢藏招寇復致赤眉【易曰慢藏誨盜又曰負且乘致寇至言更始為赤眉所破也】海内雲擾諸夏滅微羣龍並戰未知是非【赤伏符曰四夷雲擾龍鬬于野易曰龍戰于野謂更始敗後劉永張步等重起未知受命者為誰也】于時聖帝赫然申威荷天人之符兼不世之姿【聖帝光武也天人符謂彊華自闗中持赤伏符也前書曰王吉上疏曰欲化之主不代出言有時間出難常遇也】受命於皇上獲助於靈祗【皇上謂天也尚書曰惟皇上帝降於下人靈祇謂滹沱氷及白衣老父等也】立號髙邑搴旗四麾【搴拔也】首策之臣運籌出竒【前書髙祖曰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子房是也出竒謂陳平從髙祖定天下凡六出竒計以比鄧禹馮異吳漢耿弇等也】虓怒之旅如虎如螭【詩曰闞如虓虎注云虎之怒虓然也史記周武王誓衆曰如虎如羆如豺如螭杜預注左傳曰螭山神獸形也虓音呼交反】師之攸向無不靡披盖夫燔魚剸蛇莫之方斯【尚書今文泰誓篇曰太子發升舟中流白魚入于王舟王跪取出以燎羣公咸曰休哉鄭注云燔魚以祭變禮也剸割也音之兗反謂髙祖斬蛇也】大呼山東響動流沙要龍淵首鏌鋣【龍淵劒解見韓稜傳説文鏌鋣大㦸也音莫邪首謂建之於首也吳越春秋有莫邪劒義與此不同也】命騰太白親發狼弧【騰馳也太白天之將軍狼弧並星名也史記曰天苑東有大星曰天狼下有四星曰弧宋均注演孔圖曰狼為野將用兵象也合誠圖曰弧主司兵兵弩象也】南禽公孫北背强胡西平隴冀東據洛都乃廓平帝宇濟蒸人於塗炭成兆庶之亹亹遂興復乎大漢【爾雅曰亹亹勉也易曰成天下之亹亹】今天下新定矢石之勤始瘳【瘳差也】而主上方以邊垂為憂忿葭萌之不柔【揚子雲長楊賦曰遐萌為之不安謂逺人也案篤此賦每取子雲甘泉長楊賦事意此葭即遐也時蜀郡守將史歆及交阯徴側反盧芳亡入匈奴故云忿其不柔也】未遑於論都而遺思廱州也【遺猶留也】方躬勞聖思以率海内厲撫名將略地疆外信威於征伐展武乎荒裔【信讀曰申】若夫文身鼻飲緩耳之主椎結左衽鐻鍝之君【結音髻前書尉佗椎結箕踞注云如今兵士椎頭髻也孔子曰微管仲吾其被髪左衽矣鐻音渠吕反山海經曰神武羅穿耳以鐻郭璞注云金銀噐之名未詳形制鍝音牛于反埤蒼曰鍝鋸也案今夷狄好穿耳以垂金寳等此並謂夷狄之君長也】東南殊俗不羈之國西北絶域難制之鄰靡不重譯納貢請為藩臣上猶謙譲而不伐勤【前書司馬相如曰上猶謙譲而未俞也】意以為獲無用之虜不如安有益之民略荒裔之地不如保殖五榖之淵【左傳曰吾將畧地焉畧取也】逺救於己亡不若近而存存也【易曰成性存存也】今國家躬修道徳吐恵含仁湛㤙沾洽時風顯宣【前書司馬相如難蜀父老曰湛㤙汪濊湛音沈易通卦騐曰巽氣退則時風不至萬物不成冬至廣莫風至立春條風至春分明庶風至立夏清明風至夏至景風至立秋涼風至秋分閶闔風至立冬不周風至也】徒垂意於持平守實務在愛育元元茍有便於王政者聖主納焉何則物罔挹而不損道無隆而不移陽盛則運陰滿則虧【淮南子曰孔子觀桓公之廟有噐焉謂之宥坐孔子曰善哉乎得見此噐顧曰弟子取水水至灌之其中則正其盈則覆孔子遽然革容曰善哉持盈者乎子貢在側曰請問持盈曰挹而損之曰何謂挹而損之曰夫物盛而衰樂極而悲日中而移月盈而虧是故聰明睿智守之以愚多聞博辯守之以儉武力毅勇守之以畏富貴廣大守之以陋徳施天下守之以讓此五者先王所以守天下而弗失也】故存不忘亡安不諱危雖有仁義猶設城池也【易曰君子存不忘亡安不忘危】客以利噐不可久虛而國家亦不忘乎西都何必去洛邑之渟瀯與篤後仕郡文學掾以目疾二十餘年不闚京師篤之外髙祖破羌將軍辛武賢以武略稱【前書武賢狄道人為破羌將軍以勇武稱左將軍慶忌之父】篤常嘆曰杜氏文明善政而篤不任為吏【謂杜周及延年並以文法著名也】辛氏秉義經武而篤又怯於事外内五世至篤衰矣女弟適扶風馬氏建初三年車騎將軍馬防擊西羌請篤為從事中郎戰沒於射姑山所著賦誄弔書讃七言女誡及雜文凡十八篇又著明世論十五篇子碩豪俠以貨殖聞
  王隆傳
  王隆字文山馮翊雲陽人也王莽時以父任為郎後避難河西為竇融左䕶軍建武中為新汲令【新汲縣屬潁川郡故城在今許州扶溝縣西也】能文章所著詩賦銘書凡二十六篇初王莽末沛國史岑子孝亦以文章顯莽以為謁者著頌誄復神説疾凡四篇【岑一字孝山著出師頌】
  夏恭傳
  夏恭字敬公梁國䝉人也習韓詩孟氏易講授門徒常千餘人王莽末盜賊從横攻沒郡縣恭以㤙信為衆所附擁兵固守獨安全光武即位嘉其忠果召拜郎中再遷太山都尉和集百姓甚得其歡心恭善為文著賦頌詩勵學凡二十篇四十九卒官諸儒共諡曰宣明君子牙少習家業著賦頌讃誄凡四十篇舉孝廉早卒鄉人號曰文徳先生
  傅毅傳
  傅毅字武仲扶風茂陵人也少博學永平中於平陵習章句因作廸志詩曰咨爾庶士迨時斯朂【迨及也朂勉也】日月逾邁豈云旋復【尚書曰日月逾邁逾過邁行言日月之過往不可復還也】哀我經營旅力靡及【旅陳也言已欲經營仁義之道然非陳力之所能及也】在兹弱冠靡所庶立【禮記年二十曰弱冠言已在弱冠之嵗無所庶㡬成立也】於赫我祖顯于殷國【謂傅説也】二迹阿衡克光其則【阿倚衡平也言依倚之以取平也謂伊尹也髙宗命傅説曰爾尚明保予罔俾阿衡專美有商故曰二迹也言傅説功比伊尹而能光大其法則也】武丁興商伊宗皇士【武丁殷王髙宗也伊惟宗尊也詩曰思皇多士皇美也言武丁所以能興殷者惟尊皇美之士謂傅説】爰作股肱萬邦是紀奕世載徳迄我顯考【易曰徳積載載重也】保膺淑懿纘修其道【纘繼也】漢之中葉俊乂式序秩彼殷宗光此勲緒【中葉謂宣帝中興秩序也言漢代序殷髙宗用傅説之事光大其勲功而用其緒也謂傅介子以軍功封義陽侯傅喜論議正直為大司馬封髙武侯傅晏為孔鄉侯傅商為汝昌侯建武中傅俊為昆陽侯也】伊余小子穢陋靡逮懼我世烈自兹以墜誰能革濁清我濯溉【毛詩曰誰能執熱逝不以濯此言誰能革易我之濁而以清泉溉濯我也】誰能昭闇啓我童昧先人有訓我訊我誥訓我嘉務誨我博學爰率朋友尋此舊則契濶夙夜庶不懈忒【詩云與子契濶契濶謂辛苦也懈怠也忒差也】秩秩大猷紀綱庶式匪勤匪昭匪壹匪測【詩大雅曰秩秩大猷聖人莫之秩秩美也猷道也庶衆也式法也言美哉乎大道可以綱紀衆法若不勤勵則不能昭明其道不専一則不能深測】農夫不怠越有黍稷【尚書曰若農服田力穡乃亦有秋惰農自安乃其罔有黍稷也】誰能云作考之居息【考成也言誰能有所作而居息閑暇可能成者言必湏勤之也】二事敗業多疾我力【二事謂事不專一也疾害也言為事不專則多害其力也】如彼遵衢則罔所極【遵循也如循長路則不知所終極也】二志靡成聿勞我心如彼兼聼則溷於音【聿辭也溷亂也志不專一徒煩勞於我心兼聼衆聲則音亂】於戲君子無恒自逸徂年如流鮮兹暇日【人當自勉修徳義専志勤學不可自放逸年之過往如流少有閑暇之日也】行邁屢稅胡能有迄【行邁之人屢稅駕停止何能有所至也言當自朂不可中廢也】密勿朝夕聿同始卒【韓詩曰密勿從事密勿黽勉也聿律也卒終也言朝夕黽勉終始如一也】毅以顯宗求賢不篤士多隐處故作七激以為諷建初中肅宗博召文學之士以毅為蘭臺令史拜郎中與班固賈逵共典校書毅追美孝明皇帝功徳最盛而廟頌未立乃依清廟作顯宗頌十篇奏之【清廟詩周頌篇名序文王之徳也】由是文雅顯於朝廷車騎將軍馬防外戚尊重請毅為軍司馬待以師友之禮及馬氏敗免官歸永元元年車騎將軍竇憲復請毅為主記室崔駰為主簿及憲遷大將軍復以毅為司馬班固為中䕶軍憲府文章之盛冠於當世毅早卒著詩賦誄頌祝文七激連珠凡二十八篇
  黄香傳
  黄香字文彊江夏安陸人也年九嵗失母思慕憔悴殆不免䘮【免䘮終䘮】鄉人稱其至孝年十二太守劉䕶聞而召之署門下孝子甚見愛敬香家貧内無僕妾躬執苦勤盡心奉養遂博學經典究精道術能文章京師號曰天下無䨇江夏黄童初除郎中元和元年肅宗詔香詣東觀讀所未嘗見書香後告休及歸京師時千乘王冠【千乘貞王伉章帝子也冠謂二十加冠也】帝㑹中山邸乃詔香殿下顧謂諸王曰此天下無䨇江夏黄童者也左右莫不改觀後召詣安福殿言政事拜尚書郎數陳得失賞賚增加嘗獨止宿臺上晝夜不離省闥帝聞善之永元四年拜左丞功滿當遷和帝留增秩六年累遷尚書令後以為東郡太守香上疏讓曰臣江淮孤賤愚矇小生經學行能無可算錄遭值太平先人餘福【謝承書香代為冠族葉令況之子也】得以弱冠特䝉徴用連階累任遂極臺閣訖無纎介稱報㤙効死誠不意悟卒被非望顯拜近郡尊位千里臣聞量能授官則職無廢事因勞施爵則賢愚得宜臣香小醜少為諸生典郡從政固非所堪誠恐矇頓孤忝聖㤙又惟機密端首至為尊要【謂尚書令】復非臣香所當久奉承詔驚惶不知所裁臣香年在方剛適可驅使【論語曰及其壯也血氣方剛言少壯也】願乞餘㤙留備冗官賜以督責小職任之宫䑓煩事以畢臣香螻蟻小志誠瞑目至願土灰極榮帝亦惜香幹用久習舊事復留為尚書令增秩二千石賜錢三十萬是後遂管樞機甚見親重而香亦祗勤物務憂公如家十二年東平清河奏訞言卿仲遼等所連及且千人香科别據奏全活甚衆每郡國疑罪輒務求輕科愛惜人命每存憂濟又曉習邊事均量軍政皆得事宜帝知其精勤數加㤙賞疾病存問賜醫藥在位多所薦達寵遇甚盛議者譏其過倖延光元年遷魏郡太守郡舊有内外園田常與人分種收榖嵗數千斛香曰田令商者不農王制仕者不耕【王制曰上農夫食九人下士視上農夫禄足以代耕也】伐冰食禄之人不與百姓爭利【伐冰解見馮衍傳】乃悉以賦人課令耕種時被水年飢乃分奉禄及所得賞賜班贍貧者於是豐富之家各出義榖助官稟貸荒民獲全後坐水潦事免數月卒於家所著賦牋奏書令凡五篇子瓊自有傳
  劉毅傳
  劉毅北海敬王子也初封平望侯【平望縣屬北海郡】永元中坐事奪爵毅少有文辯稱元初元年上漢徳論并憲論十二篇時劉珍鄧耽尹兌馬融共上書稱其美安帝嘉之賜錢三萬拜議郎
  李尤傳
  李尤字伯仁廣漢雒人也少以文章顯和帝時侍中賈逵薦尤有相如揚雄之風召詣東觀受詔作賦拜蘭臺令史稍遷安帝時為諫議大夫受詔與謁者僕射劉珍等俱撰漢記後帝廢太子為濟陰王尤上書諫爭順帝立遷樂安相年八十三卒所著詩賦銘誄頌七歎哀典凡二十八篇尤同郡李勝亦有文才為東觀郎著詩誄頌論數十篇
  蘇順傳
  蘇順字孝山京兆霸陵人也和安間以才學見稱好養生術隐處求道晚乃仕拜郎中卒於官所著賦論誄哀辭雜文凡十六篇時三輔多士扶風曹衆伯師亦有才學著誄書論四篇【三輔決錄注曰衆與鄉里蘇孺文竇伯向馬季長並逰宦唯衆不遇以壽終于家】又有曹朔不知何許人作漢頌四篇
  劉珍傳
  劉珍字秋孫【諸本時有作祕孫者其人名珍與祕義相扶而作秋者多也】一名寳南陽蔡陽人也少好學永初中為謁者僕射鄧太后詔使與校書劉騊駼馬融及五經博士校定東觀五經諸子傳記百家藝術整齊脫誤是正文字永寜元年太后又詔珍與騊駼作建武已來名臣傳遷侍中越騎校尉延光四年拜宗正明年轉衞尉卒官著誄頌連珠凡七篇又撰釋名三十篇以辯萬物之稱號云
  葛龔傳
  葛龔字元甫梁國寜陵人也和帝時以善文記知名【龔善為文奏或有請龔奏以干人者龔為作之其人寫之忘自載其名因并寫龔名以進之故時人為之語曰作奏雖工宜去葛龔事見笑林】性慷慨壯烈勇力過人安帝永初中舉孝廉為太官丞上便宜四事拜蕩隂令【蕩隂縣名今相州縣也蕩音湯】辟太尉府病不就州舉茂才為臨汾令居二縣皆有稱績著文賦碑誄書記十二篇
  王逸傳
  王逸字叔師南郡宜城人也元初中舉上計吏為校書郎順帝時為侍中著楚辭章句行於世其賦誄書論及雜文凡二十一篇又作漢詩百二十三篇子延壽字文考有儁才少遊魯國作靈光殿賦後蔡邕亦造此賦未成及見延夀所為甚竒之遂輟翰而已曾有異夢意惡之乃作夢賦以自厲後溺水死時年二十餘【張華博物志曰王子山與父叔師到泰山從鮑子眞學算到魯賦靈光殿歸度湘水溺死文考一字子山也】
  崔琦傳
  崔琦字子瑋涿郡安平人濟北相瑗之宗也少遊學京師以文章博通稱初舉孝廉為郎河南尹梁冀聞其才請與交冀行多不軌【軌法也】數引古今成敗以戒之冀不能受乃作外戚箴其辭曰赫赫外戚華寵煌煌昔在帝舜徳隆英皇【帝舜妃娥皇女英帝堯之女聰明貞仁事舜於畝畝之中事瞽叟謙讓恭敬思盡婦道也】周興三母【列女傳曰太姜者太王之妃賢而有色生太伯仲廱王季化導三子皆成賢徳太王有事必諮謀焉太姙者王季之妃端懿誠莊維徳之行及其有身目不視惡色耳不聼惡聲而生文王太姒者文王之妃號曰文母思媚太姜太姙旦夕勤勞以進婦道文王理外文母理内生十男也】有莘崇湯【列女傳曰湯娶有莘氏女徳髙而明伊尹為之媵臣佐湯致王訓正後宫嬪御有序咸無嫉妬也】宣王晏起姜后脫簪【列女傳曰周宣王嘗夜卧而晏起姜后乃脫簪珥待罪於永巷使其傅母通言王曰妾不才妾之淫心見矣至使君王失禮而晏朝以見君王樂色而忘徳也敢請婢子之罪王乃勤於政早朝晏罷卒成中興焉】齊桓好樂衞姬不音【列女傳曰齊桓公好淫樂衞姬不聼鄭衞之音】皆輔主以禮扶君以仁達才進善以義濟身爰暨末葉漸已頽虧貫魚不叙九御差池【易曰貫魚以宫人寵謂王者之御宫人如貫魚之有次叙不偏愛也禮后夫人已下進御之法云凡天子進御之儀從后而下十五日徧自下始以象月之初生漸進至盛法陰道之義也其法九嬪已下皆九九而御則女御八十一人為九夕也世婦二十七人為三夕九嬪為一夕夫人為一夕凡十四夕后當一夕故曰十五日一徧也】晉國之難禍起於麗【獻公麗姬也】惟家之索牝雞之晨【尚書曰牝雞無晨牝雞之晨惟家之索孔安國注云索盡也雌代雄鳴則家盡婦奪夫政則國亡也】專權擅愛顯己蔽人陵長間舊圯剝至親【左傳曰少陵長新間舊言其亂政也圯毁也】並后匹嫡【左傳曰辛伯諗周桓公曰並后匹嫡亂之本也】淫女斃陳【陳夏姬通於孔寧儀行父又通於靈公夏姬之子徴舒弑靈公楚伐陳滅之見左傳】匪賢是上番為司徒【詩小雅也番幽王之后親黨也幽王淫色不尚賢徳之人寵其后親而以番為司徒之官】荷爵負乘采食名都【易曰負且乘負也者小人之事也乘也者君子之噐也以小人而乘君子之噐寇必至也毛詩曰皇父孔聖作都于向皇父幽王后之親黨也向邑也以向為皇父食采邑也】詩人是刺徳用不憮【憮大也音呼謂詩人刺番為司徒及皇父都向用其后親黨是以其徳不大也】暴辛惑婦拒諌自孤【暴虐也紂字受徳名辛以其暴虐故曰辛惑婦謂惑妲己也紂智足以拒諫祖伊諌紂紂不從自孤為獨夫也】蝠蛇其心縱毒不辜【字書蝠音福即蝎蝠也此當作蝮音芳福反不辜謂葅梅伯脯鬼侯之類也】諸父是殺孕子是刳天怒地忿人謀鬼圖甲子昧爽身首分離【王子比干紂之諸父也紂殺之尚書曰紂刳剔孕婦為周武王所伐甲子日紂衣其寳衣赴火而死武王乃斬以輕吕之劒也】初為天子後為人螭【左傳曰螭魅魍魎杜預注云螭山神獸形故以比紂之惡也】非但耽色母后尤然不相率以禮而競奬以權先笑後號卒以辱殘【母后不能循用禮法爭競相勸以擅權柄也易曰旅人先笑而後號咷言初雖恃權埶而笑後競罹禍而號哭也】家國泯絶宗廟燒燔末嬉䘮夏【末嬉桀妃有施氏女羙於色薄於徳女子行丈夫心桀嘗置末嬉於膝上聼用其言昏亂失道湯遂放桀於南巢見列女傳】襃姒斃周【周幽王嬖襃姒為犬戎所殺也】妲己亡殷趙靈沙丘【趙武靈王以長子章為太子後得吳娃愛之生子何乃廢章而立何後自號主父立何為王吳娃死何愛㢮主父憐章北面臣詘於其弟欲分趙王章於代計未決主父及王遊於沙丘宫公子章以其徒作亂公子成與李兌自國起兵公子章敗往走主父主父開之成兌因圍主父宫章死成兌謀曰以章故圍主父即解兵吾屬夷矣乃遂圍主父令宫人後出者夷宫中人悉出主父欲出不得飢探雀而食之三月餘死沙丘宫見史記】戚姬人豕吕宗以敗【解見皇后紀】陳后作巫卒死於外【孝武帝陳皇后以巫蠱廢】霍欲鴆子身乃罹廢【孝宣帝霍皇后霍光之女欲謀毒太子被廢】故曰無謂我貴天將爾摧無恃常好色有歇微無怙常幸愛有陵遲無曰我能天人爾違患生不徳福有慎機【無徳而貴寵者患害之所生也左傳曰無徳而禄殃也若慎其機事則有福也】日不常中月盈有虧履道者固仗埶者危微臣司戚敢告在斯以言不從失意復作白鵠賦以為風【風讀曰諷】梁冀見之呼問曰百官外内各有司存天下云云豈獨吾人之尤君何激刺之過乎琦對曰昔管仲相齊樂聞譏諫之言蕭何佐漢乃設書過之吏【○劉攽曰案吏當作史】今將軍累世台輔任齊伊公【伊尹公旦】而徳政未聞黎元塗炭不能結納貞良以救禍敗反復欲鉗塞士口杜蔽主聼將使黄改色馬鹿異形乎【史記趙髙欲為亂恐羣臣不聼乃先設驗持鹿獻胡亥曰馬也胡亥笑曰丞相誤耶問左右或黙或言馬以阿順髙或言鹿髙因陰中諸言鹿者以法後羣臣畏髙髙遂作亂也】冀無以對因遣琦歸後除為臨濟長不敢之職解印綬去冀遂令刺客陰求殺之客見琦耕於陌上懐書一卷息輒偃而詠之客哀其志以實告琦曰將軍令吾要子今見君賢者情懐忍忍【忍忍猶不忍也】可亟自逃吾亦於此亡矣得脱走冀後竟捕殺之所著賦頌銘誄箴弔論九咨七言凡十五篇
  邊韶傳
  邊韶字孝先陳留浚儀人也以文學知名教授數百人韶口辯曾晝日假臥【左傳趙盾坐而假寐杜注云不脫衣裳而臥也】弟子私謿之曰邊孝先腹便便【便音蒲堅反】懶讀書但欲眠韶潛聞之應時對曰邊為姓孝為字腹便便五經笥但欲眠思經事寐與周公通夢静與孔子同意師而可謿出何典記謿者大慙韶之才㨗皆此類也桓帝時為臨潁侯相徴拜太中大夫著作東觀再遷北地太守入拜尚書令後為陳相卒官著詩頌碑銘書策凡十五篇






  後漢書卷一百十上
  後漢書卷一百十上考證
  杜篤傳所著賦誄弔書讚七言女誡及雜文凡十八篇又著明世論十五篇○何焯曰後書不立藝文志故具載著述篇數
  王隆傳沛國史岑子孝注岑一字孝山著出師頌○何焯曰作出師及和熹鄧后頌者又一史岑李善文選注得之此注誤也傳已著明所著四篇








  後漢書卷一百十上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一百十下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文苑列傳第七十下
  張升傳
  張升字彦眞陳留尉氏人富平侯放之孫也【放湯六代孫也】升少好學多闗覽而任情不覊【闗渉也不覊謂超絶等倫不可覊束也鄒陽上書曰使不覊之士與牛驥同皁】其意相合者則傾身交結不問窮賤如乖其志好者雖王公大人終不屈從【杜預注左傳曰大人謂在位者也】常歎曰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其有知我雖胡越可親茍不相識從物何益【前書鄒陽上書曰意合則胡越為兄弟也】仕郡為綱紀以能出守外黄命吏有受賕者即論殺之或譏升守領一時何足趨明威戮乎【趨急也讀曰促】對曰昔仲尼暫相誅齊之侏儒首足異門而出故能威震强國反其侵地【侏儒短人能為俳優也榖梁傳曰魯定公與齊侯㑹于頰谷兩君就壇兩相相揖齊人鼔譟而起欲以執魯君孔子歴階而上不盡一等曰兩君合好夷狄之人何為來齊侯逡廵而謝曰寡人之過也罷㑹齊人使優施舞於魯君之幕下孔子曰笑國君者罪當死使司馬行法焉首足異門而出齊人乃歸魯鄆讙龜陰之田】君子仕不為已職思其憂【詩唐風曰無以太康職思其憂職主也君子之居位當思盡忠不為己身】豈以久近而異其度哉遇黨錮去官後竟見誅年四十九著賦誅頌碑書凡六十篇
  趙壹傳
  趙壹字元叔漢陽西縣人也體貎魁梧【魁梧壯大之貎】身長九尺美須豪眉望之甚偉而恃才倨傲為鄉黨所擯乃作解擯【擯斥也】後屢抵罪㡬至死友人救得免壹乃貽書謝㤙曰昔原大夫贖桑下絶氣傳稱其仁【原大夫謂趙衰之子盾謚曰宣吕氏春秋曰趙宣孟將之絳見骫桑之下有卧餓人宣孟與脯二朐拜受之不敢食問其故曰臣有母持以遺之宣孟更賜之脯二束遂去贖即續也骫古委字也】秦越人還虢太子結世著其神【扁鵲姓秦名越人過虢虢太子死扁鵲曰臣能生之若太子病所謂尸蹷也乃使弟子子陽厲鍼砥石以取三陽五㑹有間太子蘇見史記】設曩之二人不遭仁遇神則結絶之氣竭矣然而糒脯出乎車軨【說文軨車輜間横木】鍼石運乎手爪【古者以砭石為鍼凡鍼之法右手象天左手法地彈而怒之搔而下之此運手爪也砭音必廉反】今所賴者非直車軨之糒脯手爪之鍼石也乃收之於斗極還之於司命【禮記曰祭司命鄭注云文昌中星】使乾皮復含血枯骨復被肉允所謂遭仁遇神眞所宜傳而著之余畏禁不敢班班顯言【班班明貎】竊為窮鳥賦一篇其辭曰有一窮鳥戢翼原野畢網加上機穽在下【禮記曰羅網畢翳鄭注云小而柄長謂之畢機捕獸機檻也穽穿地䧟獸】前見蒼隼後見驅者繳彈張右【繳以縷係箭而射者也】羿子彀左【羿子謂羿也淮南子曰堯時十日並出命羿仰射十日中其九烏皆死墮其羽翼彀引弓也】飛丸激矢交集于我思飛不得欲鳴不可舉頭畏觸揺足恐墮内獨怖急乍冰乍火幸賴大賢我矜我憐昔濟我南今振我西【西協韻音先】鳥也雖頑猶識密㤙内以書心外用告天天乎祚賢歸賢永年且公且侯子子孫孫又作刺世疾邪賦以舒其怨憤曰伊五帝之不同禮三王亦又不同樂數極自然變化非是故相反駮【禮記曰五帝殊時不相㳂樂三王異代不相襲禮樂極則憂禮粗則偏矣】徳政不能救世溷亂賞罰豈足懲時清濁春秋時禍敗之始戰國愈復増其荼毒【尚書曰罹其凶害不忍荼毒孔注云荼毒苦也】秦漢無以相踰越乃更加其怨酷寧計生民之命唯利己而自足于兹迄今情偽萬方佞謟日熾剛克消亡䑛痔結駟正色徒行【莊子曰宋有曹商者為宋王使秦秦王悅之益車百乘見莊子莊子曰秦王有病召毉䑛痔者得車五乘子豈䑛痔邪何得車之多乎】嫗名埶撫拍豪强【嫗猶傴僂也嫗音衣宇反音丘矩反撫拍相親狎也】偃蹇反俗立致咎殃【偃蹇驕敖也】㨗懾逐物日富月昌【㨗疾也懾懼也急懼逐物則致富昌】渾然同惑孰温孰涼邪夫顯進直士幽藏原斯瘼之攸興實執政之匪賢女謁掩其視聼兮近習秉其威權所好則鑽皮出其毛羽所惡則洗垢求其瘢㾗雖欲竭誠而盡忠路絶嶮而靡縁九重既不可啟又羣吠之狺狺【楚辭曰豈不思夫君兮君之門以九重猛犬狺狺以迎吠闗梁閉而不通狺音銀】安危亡於旦夕肆嗜慾於目前奚異渉海之失柂積薪而待燃【柂可以正船也音徒我反前書賈誼曰措火積薪之下而寢於上火未及燃而謂之安當今之埶何以異此】榮納由於閃榆孰知辨其蚩妍【閃榆傾佞之貎也行傾佞者則享榮寵而見納用榆音輸】故法禁屈撓於埶族㤙澤不逮於單門寧饑寒於堯舜之荒嵗兮不飽暖於當今之豐年乘理雖死而非亡違義雖生而匪存有秦客者乃為詩曰河清不可俟人命不可延【左傳曰俟河之清人壽㡬何言人夀促河清遲也】順風激靡草富貴者稱賢文籍雖滿腹不如一囊錢伊優北堂上抗髒倚門邉【伊優屈曲佞媚之貎抗髒髙亢婞直之貎也佞媚者見親故昇堂婞直者見棄故倚門髒音葬】魯生聞此辭繫而作歌曰【秦客魯生皆寓言也】埶家多所宜咳唾自成珠被褐懐金玉蘭蕙化為芻【老子曰被褐懐玉言處卑賤而懐徳義也楚辭曰蘭芷變而不芳荃蕙化而為茅也】賢者雖獨悟所困在羣愚且各守爾分勿復空馳驅哀哉復哀哉此是命矣夫光和元年舉郡上計到京師是時司徒袁逄受計計吏數百人皆拜伏庭中莫敢仰視壹獨長揖而已逄望而異之令左右往讓之曰下郡計吏而揖三公何也對曰昔酈食其長揖漢王今揖三公何遽怪哉【前書酈食其初見髙祖長揖不拜因說髙祖髙祖引之上坐左傳曰豈不遽止杜預注曰遽異也】逄則斂祍下堂執其手延置上坐因問西方事大悅顧謂坐中曰此人漢陽趙元叔也朝臣莫有過之者吾請為諸君分坐【分坐别坐也】坐者皆屬觀既出往造河南尹羊陟不得見壹以公卿中非陟無足以託名者乃日往到門陟自强許通【陟意未許通壹以壹數至門故自勉强許通之】尚卧未起壹逕入上堂遂前臨之曰竊伏西州承髙風舊矣【前書雋不疑見暴勝之日竊伏海濵承暴公子舊矣舊久也】乃今方遇而忽然【謂死也】奈何命也因舉聲哭門下皆驚奔入滿側陟知其非常人乃起延與語大竒之謂曰子出矣陟明旦大從車騎奉謁造壹【奉謁通名也】時諸計吏多盛飾車馬帷幙而壹獨柴車草屏【韓詩外傳曰周子髙對齊景公曰臣賴君之賜疏食惡肉可得而食駑馬柴車可得而乘柴車弊惡之車也】露宿其傍延陟前坐於車下左右莫不歎愕陟遂與言談至熏夕極歡而去執其手曰良璞不剖必有泣血以相明者矣【琴操曰卞和得玉璞以獻楚懐王使樂正子占之言非玉以其欺謾斬其一足懐王死子平王立和復抱其璞而獻之平王復以為欺斬其一足平王死和復獻恐復見斷乃抱其玉而哭荆山之中晝夜不止泣盡繼之以血】陟乃與袁逄共稱薦之名動京師士大夫想望其風采及西還道經農過候太守皇甫規門者不即通壹遂遁去門吏懼以白之規聞壹名大驚乃追書謝曰蹉跌不面企徳懐風虛心委質為日久矣側聞仁者愍其區區冀承清誨以釋遥悚今旦外白有一尉兩計吏不道屈尊門下【尊謂壹也敬之故號為尊】更啟乃知已去如印綬可投夜豈待旦惟君明叡平其夙心寧當慢慠加於所天【平恕也敬壹故謂為所天】事在悖惑不足具責儻可原察追脩前好則何福如之謹遣主簿奉書下筆氣結汗流竟趾壹報曰君學成師範縉紳歸慕仰髙希驥歴年滋多【詩曰髙山仰止景行行止法言曰希驥之馬亦驥之乘希顔之人亦顔之徒希慕也】旋轅兼道渴於言侍沭浴晨興昧旦守門實望仁兄昭其懸遲【懸心遲仰之○劉攽曰正文仁兄案二漢未嘗相呼為仁兄且壹與皇甫未嘗相接何兄之稱劉表與袁譚言呼之仁君此下文亦有仁君作君字是】以貴下賤握髪垂接【易曰以貴下賤大得民也史記曰周公一沐三握髪以接天下之士】髙可敷翫墳典起發聖意下則抗論當世消弭時灾豈悟君子自生怠倦失恂恂善誘之徳同亡國驕惰之志【論語曰夫子恂恂然善誘人恂恂恭順貎】盖見幾而作不俟終日【易繋辭曰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是以夙退自引畏使君勞【詩曰大夫夙退無使君勞盖斷章以取義】昔人或歴說而不遇或思士而無從皆歸之於天不尤於物【歴說謂孔丘也論語孔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學而上逹知我者其天乎馬融注云孔子不用於時而不怨天人不知己而亦不尤人也思士謂孟軻也孟軻欲見魯平公臧倉譖之孟軻曰余之不遇魯侯天也臧氏之子焉能使余不遇哉見孟子】今壹自譴而已豈敢有猜仁君忽一匹夫於徳何損而逺辱手筆追路相尋誠足愧也壹之區區曷云量已其嗟可去謝也可食【曷何也言區區之心不量已而至君門禮記曰齊大飢黔敖為食於路以待餓者有䝉輯屨貿貿而來曰嗟來食曰余唯不食嗟來之食以至於斯從而謝之不食而死仲尼曰其嗟也可去其謝也可食】誠則頑薄實識其趣但闗節疢動膝灸懐潰【人有四闗十二節】請俟它日乃奉其情輒誦來貺永以自慰遂去不顧州郡爭致禮命十辟公府並不就終於家初袁逄使善相者相壹云仕不過郡吏竟如其言著賦頌箴誄書論及雜文十六篇
  劉梁傳
  劉梁字曼山一名岑東平寧陽人也【寧陽縣故城在兗州龔丘縣南】梁宗室子孫而少孤貧賣書於市以自資常疾世多利交以邪曲相黨乃著破羣論時之覽者以為仲尼作春秋亂臣知懼【孟子曰孔子成春秋亂臣賊子懼也】今此論之作俗士豈不愧心其文不存又著辯和同之論其辭曰夫事有違而得道有順而失義有愛而為害有惡而為美其故何乎盖明智之所得闇偽之所失也是以君子之於事也無適無莫必考之以義焉【論語曰君子之於天下也無適也無莫也義之與比】得由和興失由同起故以可濟否謂之和好惡不殊謂之同春秋傳曰和如羮焉酸苦以劑其味【左傳劑作齊爾雅曰劑剪齊也音子隨反今人相傳劑音在計反】君子食之以平其心同如水焉若以水濟水誰能食之琴瑟之專一誰能聼之【左傳晏子對齊景公辭也】是以君子之行周而不比和而不同【忠信為周阿黨為比】以救過為正以匡惡為忠經曰將順其美匡救其惡則上下和睦能相親也昔楚恭王有疾召其大夫曰不榖不徳少主社稷【楚恭王名審左傳楚王曰生十年而䘮先君故云少主社稷】失先君之緒覆楚國之師【緒業也謂鄢陵之戰為晉所敗】不榖之罪也若以宗廟之靈得保首領以殁請為靈若厲大夫許諸【諡法亂而不損曰靈殺戮不辜曰厲左傳曰大夫擇焉莫對及五命乃許之諸之也】及其卒也子囊曰不然【子囊楚令尹名午】夫事君者從其善不從其過赫赫楚國而君臨之撫正南海訓及諸夏其寵大矣【寵榮也】有是寵也而知其過可不謂恭乎大夫從之【諡法既過能改曰恭案此楚語之文】此違而得道者也及靈王驕淫暴虐無度芋尹申亥從王之欲以殯於乾谿殉之二女此順而失義者也【國語楚靈王子圍為章華之臺伍舉對曰君為此臺國人罷焉財用盡焉年榖敗焉數年乃成左傳芋尹申亥申無宇之子也乾谿之役申亥曰吾父再奸王命王不誅恵孰大焉乃求王遇諸棘闈以王歸王縊申亥以其二女殉而葬之也○劉攽曰注楚靈王子圍案文多一子字】鄢陵之役晉楚對戰陽榖獻酒子反以斃此愛而害之者也【淮南子云楚恭王與晉人戰於鄢陵戰酣恭王傷司馬子反渇而求飲豎陽榖奉酒而進之子反之為人也嗜酒而甘之不能絶於口遂醉而卧恭王欲復戰使人召子反子反辭以疾王駕而往之入幄中而聞酒臭恭王大怒斬子反以為戮】臧武仲曰孟孫之惡我藥石也季孫之愛我美疢也疢毒滋厚石猶生我此惡而為美者也【武仲臧孫紇也左傳孟孫死臧孫入哭甚哀多涕出其御曰孟孫之惡子也而哀如是季孫若死其若之何臧孫曰季孫之愛我疾疢也孟孫之惡我藥石也美疢不如惡石夫石猶生我疢之美其毒滋多言石能除己疾也】孔子曰智之難也有臧武仲之智而不容於魯國抑有由也作而不順施而不恕也【季武子無適子公彌長悼子少武子愛悼子欲立之訪於申豐曰不可訪於臧紇曰飲我酒吾為子立之季氏飲大夫酒臧紇為客既獻臧孫命北面重席新罇絜之召悼子降逆之大夫皆起悼子乃立季氏以公彌為馬正其後公彌立孟孫羯與其構臧紇於季氏臧紇奔齊齊候將與臧紇田臧孫聞之見齊候與之言伐晉對曰多則多矣抑君似鼠鼠晝伏夜動不穴寢廟畏人故也今君聞晉之亂而後作焉寧將事之非鼠如何乃不與田注曰紇知齊侯將敗不欲受其邑故以比鼠欲使怒而止也見左傳】蓋善其知義譏其違道也夫知而違之偽也不知而失之闇也闇與偽焉其患一也患之所在非徒在智之不及又在及而違之者矣故曰智及之仁不能守之雖得之必失之也【論語之文】夏書曰念兹在兹庶事恕施忠智之謂矣【兹此也念此事也在此身也言行事當常念如在已身也庶衆也言衆事恕已而施行斯可謂忠而有智矣】故君子之行動則思義不為利回不為義疚【左傳曰君子動則思禮行則思義不為利回不為義疚杜預注云回邪也疚病也】進退周旋唯道是務茍失其道則兄弟不阿茍得其義雖仇讐不廢故解狐䝉祁奚之薦二叔被周公之害【左傳曰晉祁奚請老晉侯問嗣焉稱解狐其讐也】勃鞮以逆文為成【勃鞮晉寺人名披左傳晉獻公使寺人披伐公子重耳於蒲披斬其祛及文公歸國吕甥卻芮將焚公宫而殺文公寺人披以吕郤之難告之言初雖逆文公後竟成之也】傅瑕以順厲為敗【左傳言鄭厲公為祭仲所逐後侵鄭及大陵獲鄭大夫傅瑕傅瑕曰茍舎我吾請納子厲公與之盟而赦之傅瑕殺鄭子而納厲公遂殺傅瑕也】管蘇以憎忤取進申侯以愛從見退考之以義也【新序曰楚恭王有疾告諸大夫曰管蘇犯我以義違我以禮與處不安不見不思然而有得焉吾死之後爵之於朝申侯伯順吾所欲行吾所樂與處則安不見則思然未嘗有得焉必速遣之】故曰不在逆順以義為斷不在憎愛以道為貴禮記曰愛而知其惡憎而知其善考義之謂也桓帝時舉孝廉除北新城長【北新城屬涿縣】告縣人曰昔文翁在蜀道著巴漢【前書文翁為蜀郡太守興起學校比於魯衛也】庚桑瑣隸風移碨磥【瑣碎也莊子曰老之役有庚桑楚者偏得老聃之道以北居碨磥之山居三年碨壘大穰碨壘之人相與言曰庚桑子之始來吾灑然異之今吾日計之不足嵗計之有餘庶㡬其聖人乎碨音猥磥音盧罪反】吾雖小宰猶有社稷【論語曰子路將使子羔為費宰曰有民人焉有社稷焉】茍赴期㑹理文墨豈本志乎乃更大作講舎延聚生徒數百人朝夕自往勸誡身執經卷試䇿殿最儒化大行此邑至後猶稱其教焉特召入拜尚書郎累遷後為野王令未行光和中病卒孫楨亦以文才知名【魏志楨字公幹為司空軍謀祭酒五官郎將文學與徐幹陳琳阮瑀應瑒俱以文章知名轉為平原侯庶子】
  邊讓傳
  邊讓字文禮陳留浚儀人也少辯博能屬文作章華賦雖多淫麗之辭而終之以正亦如相如之諷也【章華臺解見馮衍傳揚雄曰辭人之賦麗以淫司馬相如作上林賦發倉廪以救貧窮補不足恤鰥寡存孤獨出徳號省刑罰此為諷也】其辭曰楚靈王既遊雲夢之澤息於荆臺之上前方淮之水左洞庭之波【洞庭湖在今岳州西南】右顧彭蠡之隩南眺巫山之阿【說苑曰楚昭王欲之荆臺遊司馬子綦進諫曰荆臺之遊左洞庭之波右彭蠡之水南望獵山下臨方淮其地使人遺老而忘死也王不可遊也巫山在䕫州巫山縣東】延目廣望騁觀終日顧謂左史倚相曰盛哉斯樂可以遺老而忘死也【說苑此並司馬子綦諫昭王之言】於是遂作章華之臺築乾谿之室【史記曰靈王次於乾谿樂乾谿不能去】窮木土之技單珍府之實舉國營之數年乃成【技巧也單盡也國語楚靈王為章華之臺與伍舉升焉曰臺美夫對曰國君安人以為樂今君為此臺也國人罷焉財用盡焉年榖敗焉百姓煩焉軍國苦之數年乃成】設長夜之淫宴作北里之新聲【史記紂為酒池肉林使男女倮而相逐其間為長夜之飲使師涓作新聲北里之舞靡靡之樂也】於是伍舉知夫陳蔡之將生謀也【陳蔡二國先為楚所滅也】乃作詩賦以諷之胄髙陽之苖兮承聖祖之洪澤【胄也髙陽帝顓頊也帝系曰顓頊娶於滕隍氏女而生老童是為楚先楚辭曰帝髙陽之苖裔兮】建列藩於南楚兮等威靈於二伯【老童之後鬻熊事周文王早卒至孫熊繹周成王時封於楚其後子孫隆盛與齊晉强二伯齊桓晉文也○劉攽曰注與齊晉强案文少一爭字】超有商之大彭兮越隆周之兩虢【國語曰商伯大彭豕韋左傳曰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逹皇佐之髙勲兮馳仁聲之顯赫【皇佐謂鬻熊佐文王也左傳曰楚自克庸以來其君無日不討國人而訓之于人生之不易禍至之無日戒懼之不可以怠此馳仁聲也】惠風春施神武電斷華夏肅清五服攸亂【謂靈王承先世仁惠之風如春普施神武威稜如電雷之斷決也五服甸侯綏要荒也亂理也】旦垂精於萬機兮夕回輦於門館設長夜之歡飲兮展中情之嬿婉【嬿安也婉美也婉協韻音於願反】竭四海之妙珍兮盡生人之祕玩爾乃携窈窕從好仇【窈窕幽閑也仇匹也毛詩曰窈窕淑女君子好仇】徑肉林登糟丘【史記紂作糟丘酒池懸肉以為林也】蘭肴山竦椒酒淵流【蘭肴芳若蘭也椒酒置椒酒中也楚辭曰蕙肴兮蘭籍桂酒兮椒漿】激醴於清池兮靡微風而行舟登瑶臺以回望兮冀彌日而消憂【彌終也楚辭曰望瑶臺而偃蹇】於是招宓妃命湘娥【宓妃洛水之神女也湘娥堯之二女娥皇女英湘水之神也】齊倡列鄭女羅【楚辭曰二八齊容起鄭舞】揚激楚之清宫兮展新聲而長歌【激楚曲名也淮南子曰激楚結風】繁手超於北里妙舞麗於陽阿【左傳曰煩手淫聲慆堙心耳乃忘平和陽阿解見馬融傳】金石類聚絲竹羣分被輕袿曵華文【方言曰袿謂之裾釋名曰婦人上服謂之袿】羅衣飄颻組綺繽紛【組綬也綺綾也】縱輕軀以迅赴若孤鵠之失羣振華以逶迤若遊龍之登雲於是歡嬿既洽長夜向半琴瑟易調繁手改彈清聲發而響激微音逝而流散振弱支而紆繞兮若綠繁之垂幹忽飄颻以輕逝兮似鸞飛於天漢舞無常態鼓無定節尋聲響應修短靡跌【跌蹉也】長䄂奮而生風清氣激而繞結【歌聲激發縈繞纒結】爾乃妍媚遞進巧弄相加俯仰異容忽兮神化【化協韻音花】體迅輕鴻榮曜春華進如浮雲退如激波雖復柳惠能不咨嗟【柳下惠展季也家語曰柳下惠嫗不逮門之女國人不稱其亂言其貞也】於是天河既回淫樂未終清籥發徴激楚風【籥如笛六孔】於是音氣發於絲竹兮飛響軼於雲中比目應節而雙躍兮【比目魚一名鰈一名王餘不比不行今江東呼為板魚韓詩外傳曰伯牙鼓琴㳺魚出聼】孤雌感聲而鳴雄【枚乘七發曰暮則覊雌迷鳥宿焉覊雌孤雌也】美繁手之輕妙兮嘉新聲之彌隆於是衆變已盡羣樂既考【考成也】歸乎生風之廣夏兮脩黄軒之要道【黄帝軒轅氏得房中之術於女握固吸氣還精補腦可以長生說苑雍門周說孟嘗君曰廣夏䆳房下羅幃來清風】携西子之弱腕兮援毛嬪之素肘【西子西施也越絶書曰越王句踐得採薪二女西施鄭旦以獻吳王毛嬪毛嬙也莊子曰毛嬙麗姬人之美者】形便娟以嬋媛兮若流風之靡草【淮南子曰今舞者便娟若秋葯被風葯白芷也】美儀操之姣麗兮忽遺生而忘老爾乃清夜晨妙技單收尊俎徹鼓盤【張衡七盤賦曰歴七盤而屣躡也】惘焉若酲撫劒而歎【酲酒病也】慮理國之須才悟稼穡之艱難美吕尚之佐周善管仲之輔桓將超世而作理焉沈湎於此歡於是罷女樂墮瑶臺思夏禹之卑宫慕有虞之土階【墨子曰虞舜土階三尺茅茨不剪】舉英竒於仄陋拔髦秀於蓬萊【蓬蒿草萊之間也爾雅曰髦俊也】君明哲以知人官隨任而處能【能協韻音乃來反】百揆時敘庶績咸熙諸侯慕義不召同期【尚書武王伐紂八百諸侯不期而至】繼髙陽之絶軌崇成莊之洪基【史記楚成王布徳施惠結舊好於諸侯使人獻於天子莊王成王孫也納伍舉蘇縱之諫罷淫樂聼國政所誅數百人所進數百人國人大悅】雖齊桓之一匡豈足方於大持【榖梁傳曰齊桓公為陽榖之㑹一匡天下匡正也】爾乃育之以仁臨之以明致䖍報於鬼神盡肅恭乎上京【言楚尊事周室】馳淳化於黎元永歴世而太平大將軍何進聞讓才名欲辟命之恐不至詭以軍事徴召既到署令史【續漢志曰大將軍下有令史及御史屬三十一人】進以禮見之讓善占射能辭對時賔客滿堂莫不羡其風府掾孔融王朗並脩刺候焉【朗字景興魏志有傳】議郎蔡邕深敬之以為讓宜處髙任乃薦於何進曰伏惟幕府初開博選清英華髪舊徳並為元龜【華髪白首也元龜所以知吉凶尚書曰格人元龜】雖振鷺之集西雍濟濟之在周庭無以或加【韓詩曰振鷺于飛于彼西雍薛君章句曰鷺潔白之鳥也西雍文王辟雍也言文王之時辟雍學士皆潔白之人也又曰濟濟多士文王以寜】竊見令史陳留邊讓天授逸才聰明賢智髫齓夙孤不盡家訓【髫剪髪為鬌也齓毁齒也】及就學廬便受大典初渉諸經見本知義授者不能對其問章句不能逮其意心通性逹口辯辭長非禮不動非法不言若處狐疑之論定嫌審之分經典交至撿括參合衆夫寂焉莫之能奪也使讓生在唐虞則元凱之次運值仲尼則顔冉之亞豈徒俗之凡偶近器而已者哉【○劉攽曰案文多一者字】階級名位亦宜超然若復隨輩而進非所以章瓌偉之髙價昭知人之絶明也傳曰函牛之鼎以烹鷄多汁則淡而不可食少汁則熬而不可熟【莊子曰函牛之鼎沸蟻不得措一足焉吕氏春秋曰白圭對魏王曰市丘之鼎以烹雞多洎之則淡不可食少洎之則焦而不熟也函容也洎汁也】此言大噐之於小用固有所不宜也邕竊悁邑【悁邑憂憤也】怪此寳鼎未受犧牛大羮之和久在煎熬臠割之間願明將軍回謀垂慮裁加少納貢之機密展之力用【展陳也】若以年齒為嫌則顔回不得貫徳行之首子竒終無阿宰之功【說苑曰子竒年十八為阿宰有善績】茍堪其事古今一也讓後以髙才擢進屢遷出為九江太守不以為能也初平中王室大亂讓去官還家恃才氣不屈曹操多輕侮之言建安中其鄉人有搆讓於操操告郡就殺之文多遺失
  酈炎傳
  酈炎字文勝范陽人酈食其之後也炎有文才解音律言論給㨗多服其能理【給敏也】靈帝時州郡辟命皆不就有志氣作詩二篇曰大道夷且長窘路狹且促脩翼無卑栖逺趾不歩局【窘廹也】舒吾陵霄羽奮此千里足超邁絶塵驅倐忍誰能逐賢愚豈嘗類禀性在清濁富貴有人籍貧賤無天錄【富貴者為人所載於典籍也貧賤者不載於天錄天錄謂若蕭曹見名於圗書】通塞茍由已志士不相卜【言通塞茍若由已則志士不湏相卜也故蔡澤謂唐舉曰富貴吾自取之所不知者夀命也】陳平敖里社【陳平為里社宰分肉均里中曰善哉陳孺子之為宰也曰使平宰天下亦猶是見前書】韓信釣河曲【韓信家貧無行不得為吏釣于淮陰城下河者水之總名也】終居天下宰食此萬鍾祿【大斛四斗曰鍾】徳音流千載功名重山岳靈芝生河洲動揺因洪波蘭榮一何晩嚴霜瘁其柯哀哉二芳草不植太山阿文質道所貴遭時用有嘉絳灌臨衡宰謂誼崇浮華賢才抑不用逺投荆南沙【賈誼欲革漢土徳改定律令絳侯周勃及灌嬰共毁之文帝以誼為長沙太傅見前書】抱玉乘龍驥不逢樂與和【伯樂卞和】安得孔仲尼為世陳四科【謂徳行政事言語文學也】炎後風病慌忽性至孝遭母憂病甚發動妻始産而驚死妻家訟之收繫獄炎病不能理對熹平六年遂死獄中時年二十八尚書盧植為之誄讚以昭其懿徳
  侯瑾傳
  侯瑾字子瑜敦煌人也少孤貧依宗人居性篤學恒傭作為資暮還輒㸐柴以讀書【㸐古然字】常以禮自牧【易曰卑以自牧牧養也】獨處一房如對嚴賔焉州郡累召公車有道徵並稱疾不到作矯世論以譏刺當時而徙入山中覃思著述【覃静也】以莫知於世故作應賔難以自寄又案漢記撰中興以後行事為皇徳傳三十篇行於世餘所作雜文數十篇多亡失西河人敬其才而不敢名之皆稱為侯君云
  髙彪傳
  髙彪字義方吳郡無錫人也【無錫今常州縣】家本單寒至彪為諸生遊太學有雅才而訥於言常從馬融欲訪大義融疾不獲見乃覆刺遺融書曰承服風問從來有年【風問風猷令問】故不待介者而謁大君子之門冀一見龍光以敘腹心之願【毛詩曰既見君子為龍為光龍寵也】不圗遭疾幽閉莫啟昔周公旦父文兄武九命作伯以尹華夏猶揮沐吐餐垂接白屋【白屋匹夫也】故周道以隆天下歸徳公今養痾傲士故其宜也融省書慙追還之彪逝而不顧後郡舉孝廉試經第一除郎中校書東觀數奏賦頌竒文因事諷諫靈帝異之時京兆第五永為督軍御史使督幽州百官大㑹祖餞於長樂觀議郎蔡邕等皆賦詩彪乃獨作箴曰文武將墜乃俾俊臣【俾使也】整我皇綱董此不䖍【董正也】古之君子即戎忘身【易曰不利即戎司馬穰苴曰將受命之日忘其家援枹鼓即忘其身】明其果毅尚其桓桓【左傳曰殺敵為果致果為毅尚書曰朂哉夫子尚桓桓桓桓武貎】吕尚七十氣冠三軍詩人作歌如鷹如鸇【太公年七十遇文王毛詩曰惟師尚父時惟鷹】天有太一五將三門【太一式凡舉事皆欲發三門順五將發三門者開門休門生門五將者天目文昌等】地有九變丘陵山川【孫子九變篇曰用兵有散地有輕地有争地有交地有衢地有重地有汜地有圍地有死地諸侯自戰其地為散地入人之地而不深為輕地我得則利彼得亦利者為争地我可以往彼可以來為交地諸侯之地三屬先至而得衆為衢地入人地深倍城邑多為重地行山林阻沮澤難行之道為汜地所由入者隘所從歸者少彼寡可以擊吾衆者為圍地疾戰則存不疾戰則亡為死地通九變之利知用兵矣○劉攽曰注有汜地案孫子汜當作圯】人有計策六竒五間【陳平凡出六竒䇿孫子曰用間有五有因間有内間有反間有死間有生間五間俱起莫知其道是謂神紀人君之寳也因間者因其鄉人而用之也内間者内其官人而用之也反間者因其敵間而用之也死間者為誑事於外令吾間知之而得於敵者也生間者是反報之者也】總兹三事謀則咨詢【總天地人之事而詢謀於衆也】無曰已能務在求賢淮陰之勇廣野是尊【臣賢案前書韓信破趙得廣武君李左車解其縳而師事之而此作廣野案廣野君酈食其無韓信師事處盖誤也】周公大聖石碏純臣以威克愛以義滅親【周公誅管蔡石碏殺其子厚也克勝也前書孫寳曰周公上聖召公大賢尚書曰威克厥愛允濟左傳曰石碏純臣也大義滅親其是之謂乎】勿謂時險不正其身勿謂無人莫識已真忘富遺貴福禄乃存枉道依合復無所觀【曲道以合時者不足觀也】先公髙節越可永遵佩藏斯戒以厲終身邕等甚美其文以為莫尚也後遷内黄令帝勑同僚臨送祖於上東門【洛陽城東面北頭門】詔東觀畫彪像以勸學者彪到官有徳政上書薦縣人申屠蟠等病卒於官文章多亡子岱亦知名
  張超傳
  張超字子並河間鄚人也【今嬴州鄚縣】留侯良之後有文才靈帝時從車騎將軍朱儁征黄巾為别部司馬著賦頌碑文薦檄牋書謁文嘲凡十九篇超又善於草書妙絶時人世共傳之
  禰衡傳
  禰衡字正平平原般人也【般縣故城在今徳州平昌縣東般音卜滿反】少有才辯而氣尚剛傲好矯時慢物興平中避難荆州建安初來遊許下始逹潁川乃陰懐一刺既而無所之適至於刺字漫滅是時許都新建賢士大夫四方來集或問衡曰盍從陳長文司馬伯達乎【陳羣字長文司馬朗字伯達河内温人】對曰吾焉能從屠沽兒耶又問荀文若趙稚長云何【趙為盪寇將軍見魏志】衡曰文若可借面弔䘮稚長可使監厨請客【典略曰衡見荀儀容但有貎耳故可弔䘮趙有腹大健噉肉故可監厨也○劉攽曰注有腹大案舊作腹尺】唯善魯國孔融及農楊修常稱曰大兒孔文舉小兒楊徳祖餘子碌碌莫足數也融亦深愛其才衡始弱冠而融年四十遂與為交友上疏薦之曰臣聞洪水横流帝思俾乂【孟子曰堯時洪水横流汎濫于天下尚書帝曰咨湯湯洪水方割有能俾乂俾使也乂理也】旁求四方以招賢俊【尚書曰旁求天下】昔孝武繼統將祖業疇咨熙載羣士響臻【尚書帝堯曰疇咨若時登庸又曰有能奮庸熙帝之載疇誰也熙廣也載事也】陛下叡聖纂承基緒遭遇戹運勞謙日昃【易曰勞謙君子有終吉尚書敘文王徳曰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言不敢懈怠也】惟岳降神異人並出【毛詩曰惟岳降神生甫及申公孫傳贊曰異人並出】竊見處士平原禰衡年二十四字正平淑質貞亮英才卓礫初渉蓺文升堂覩奥目所一見輒誦於口耳所瞥聞不忘於心性與道合思若有神【淮南子曰所謂真人者性合於道也】羊潛計安世黙識以衡準之誠不足怪【前書曰桑羊雒陽賈人子以心計年十三為侍中又曰張安世字子孺為郎上行幸河東嘗亡書三篋詔問莫能知唯安世識之具上其事後購求得書以相校無所遺失】忠果正直志懐霜雪見善若驚疾惡如讐【國語楚藍尹亹謂子西曰夫闔閶聞一善言若驚得一士若賞】任座抗行史魚厲節殆無以過也【吕氏春秋魏文侯飲問諸大夫曰寡人如何主也任座曰君不肖君也剋中山不以封君之弟而以封君子是以知君不肖君也論語孔子曰直哉史魚邦有道如矢邦無道如矢也】鷙鳥累伯不如一鶚【鄒陽上書之言也鄂大鵰也】使衡立朝必有可觀飛辯騁辭溢氣坌涌解疑釋結臨敵有餘昔賈誼求試屬國詭係單于【前書賈誼曰何不試以臣為屬國之官以主匈奴行臣之計請必繫單于之頸而制其命】終軍欲以長纓牽致勁越【前書終軍曰願受長纓必覊南越王而致之闕下也】弱冠慷慨前世美之近日路粹嚴象亦用異才擢拜臺郎衡宜與為比如得龍躍天衢振翼雲漢揚聲紫微垂光虹蜺足以昭近署之多士增四門之穆穆【尚書曰賔於四門四門穆穆】鈞天廣樂必有竒麗之觀【史記曰趙簡子疾五日不知人大夫皆懼醫扁鵲曰血脉理也昔秦穆公如此七日寤寤而曰我之帝所甚樂今主君之疾與之同不出三日必間間必有言也居二日果寤語大夫曰我之帝所甚樂與百神遊於鈞天廣樂九奏其聲動心也】帝室皇居必蓄非常之寳若衡等輩不可多得激楚揚阿至妙之容臺牧者之所貪【諸本並作臺牧未詳其義融集作堂牧】飛兔騕䮍絶足奔放良樂之所急【吕氏春秋曰飛騕䮍古駿馬也髙誘注曰日行萬里王良伯樂善御人也】臣等區區敢不以聞融既愛衡才數稱述於曹操操欲見之而衡素相輕疾自稱狂病不肯往而數有恣言操懐忿而以其才名不欲殺之聞衡善擊鼓乃召為鼓史因大會賔客閱試音節諸史過者皆令脫其故衣更着岑牟單絞之服【文士傳曰魏太祖欲辱衡乃令人錄用為鼓史後至八月朝普天閲試鼓節作三重閣列坐賔客以帛絹制作衣一岑牟一單絞及小禈通史志曰岑牟鼔角士胄也鄭注禮記曰絞蒼黄之色也】次至衡衡方為漁陽參撾蹀而前【文士傳曰衡擊鼓作漁陽參搥蹋地來前躡馺足脚容態不常鼓聲甚悲易衣畢復擊鼓參搥而去至今有漁陽參搥自衡始也臣賢案搥及撾並擊鼓杖也參撾是擊鼓之法而王僧孺詩云散度廣陵音參寫漁陽曲而於其詩自音云參音七紺反後諸文人多同用之據此詩意則參曲奏之名則撾字入於下句全不成文下云復參撾而去足知參撾二字當相連而讀參字音為去聲不知何所慿也參七甘反】容態有異聲節悲壯聼者莫不慷慨衡進至操前而止吏訶之曰鼓史何不改裝而輕敢進乎衡曰諾於是先解衵衣【杜預注左傳曰衵近身衣也音女一反】次釋餘服裸身而立徐取岑牟單絞而着之畢復參撾而去顔色不怍【怍羞也】操笑曰本欲辱衡衡反辱孤孔融退而數之曰正平大雅固當爾邪【雅正也言大雅君子不當爾】因宣操區區之意衡許往融復見操說衡狂疾今求得自謝操喜勑門者有客便通待之極晏衡乃着布單衣踈巾手持三尺梲杖【說文曰梲大杖也音佗結反】坐大營門以杖箠地大罵吏白外有狂生坐於營門言語悖逆請收案罪操怒謂融曰禰衡豎子孤殺之猶雀鼠耳顧此人素有虛名逺近將謂孤不能容之今送與劉表視當何如於是遣人騎送之臨發衆人為之祖道先供設於城南乃更相戒曰禰衡勃虐無禮今因其後到咸當以不起折之也及衡至衆人莫肯興衡坐而大號衆問其故衡曰坐者為冢臥者為屍屍冢之間能不悲乎劉表及荆州士大夫先服其才名甚賔禮之文章言議非衡不定表嘗與諸文人共草章奏並極其才思時衡出還見之開省未周因毁以抵地【抵擲也】表憮然為駭【憮然怪之也音撫】衡乃從求筆札須㬰立成辭義可觀表大悅益重之後復侮慢於表表耻不能容以江夏太守黄祖性急故送衡與之祖亦善待焉衡為作書記輕重疎密各得體宜祖持其手曰處士此正得祖意如祖腹中之所欲言也祖長子射【射音亦】為章陵太守尤善於衡嘗與衡俱遊共讀蔡邕所作碑文射愛其辭還恨不繕寫衡曰吾雖一覽猶能識之【識記也音志】唯其中石缺二字為不明耳因書出之射馳使寫碑還校如衡所書莫不歎伏射時大㑹賔客人有獻鸚鵡者射舉巵於衡曰願先生賦之以娛嘉賔衡覽筆而作【○劉攽曰按覽當作攬】文無加辭采甚麗後黄祖在䝉衝船上【釋名曰外狹而長曰䝉衝以衝突敵船】大㑹賔客而衡言不遜順祖慙乃訶之衡更熟視曰死公云等道【死公罵言也等道猶今言何勿語也○劉攽曰按注勿當作物又少云字何物者猶言何物老嫗古語如此者多】祖大怒令五百將出【五百猶今之問事也解見宦者傳】欲加箠衡方大罵祖恚遂令殺之祖主簿素疾衡即時殺焉射徒跣來救不及祖亦悔之乃厚加棺斂衡時年二十六其文章多亡云
  贊曰情志既動篇辭為貴【毛詩序云情發於中而形於言詩者志之所之故情志動而篇辭作斯文章之為貴】抽心呈貎非雕非蔚【雕斵也易曰君子豹變其文蔚】殊狀共體同聲異氣言觀麗則永監淫費【揚雄曰詩人之賦麗以則辭人之賦麗以淫禮記曰不辭費】







  後漢書卷一百十下
  後漢書卷一百十下考證
  邊讓傳議郎蔡邕深敬之以為讓宜處髙任乃薦於何進○日知錄曰蔡邕傳謂邕亡命江海積二十年中平六年靈帝崩董卓為司空辟之稱疾不就卓切勅州郡舉邕詣府邕不得已到署祭酒而文苑傳有議郎蔡邕薦邊讓於大將軍何進一書按中平元年黄巾起以何進為大將軍正邕亡命之時無緣得奏記薦人也
  禰衡傳于是先解衵衣○相諸本俱誤袒從左氏傳杜注改正





  後漢書卷一百十下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一百十一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獨行列傳第七十一
  孔子曰與其不得中庸必也狂狷乎【庸常也中和可常行之道謂之中庸言若不得中庸之人與之居必也須得狂狷之人】又云狂者進取狷者有所不為也【此是錄論語者因夫子之言而釋狂狷之人也】此蓋失於周全之道而取諸偏至之端者也然則有所不為亦將有所必為者矣既云進取亦將有所不取者矣如此性尚分流為否異適矣【人之好尚不同或為或否各有所適】中世偏行一介之夫能成名立方者盖亦衆也或志剛金石而剋扞於强禦【謂劉茂衞福也】或意嚴冬霜而甘心於小諒【戴就陸續也】亦有結朋協好幽明共心【范式張劭也】蹈義陵險死生等節【繆肜李善也】雖事非通圓良其風軌有足懐者而情迹殊雜難為條品片辭特趣不足區别措之則事或有遺【措置也】載之則貫序無統以其名體雖殊而操行俱絶故總為獨行篇焉庶備諸闕文紀志漏脫云爾
  譙傳
  譙字君黄巴郡閬中人也少好學能說易春秋仕於州郡成帝永始二年有日食之災乃詔舉敦樸遜讓有行義者各一人州舉詣公車對策髙第拜議郎帝始作期門數為微行【前書武帝微行常與侍中常侍武騎及待詔北地良家子能騎射者期諸殿門故有期門之號自此始也成帝微行亦然故言始也】立趙飛燕為皇后后專寵懐忌皇太子多横夭折上書諫曰臣聞王者承天繼宗統極保業延祚莫急嗣故易有幹蠱之義詩詠衆多之福【易曰幹父之蠱注云蠱事也毛詩曰螽斯后妃之徳也后妃不妬忌則子孫衆多也其詩曰螽斯羽詵詵兮宜爾子孫振振兮】今陛下聖嗣未立天下屬望而不惟社稷之計專念微行之事愛幸用於所惑曲意留於非正竊聞後宫皇子産而不育【前書成帝宫人曹偉能及許美人皆生子趙昭儀皆令殺之】臣聞之怛然痛心傷剝竊懐憂國不忘須臾夫警衞不脩則患生非常忽有醉酒狂夫分争道路既無尊嚴之儀豈識上下之别此為胡狄起於轂下而賊亂發於左右也願陛下念天下之至重愛金玉之身均九女之施【九女解見崔傳】存無窮之福天下幸甚時數有災異輒陳其變既不省納故久稽郎官後遷太常丞以弟服去職平帝元始元年日食又詔公卿舉敦朴直言大鴻臚左咸舉詣公車對䇿復拜議郎遷中散大夫四年選明逹政事能班化風俗者八人時並舉為繡衣使者【前書御史大夫領繡衣直指出討姦猾理大獄武帝所制不常置】持節與太僕任惲等分行天下觀覽風俗所至專行誅賞事未及終而王莽居攝於是縱【縱舎也】使者車變易姓名間竄歸家【間私也】因以隱遁後公孫述僣號於蜀連聘不詣述乃遣使者備禮徵之若不肻起便賜以毒藥太守乃自齎璽書至廬曰君髙節已著朝廷垂意誠不宜復辭自招凶禍仰天歎曰唐堯大聖許由耻仕周武至徳伯夷守餓彼獨何人我亦何人保志全髙死亦奚恨遂受毒藥子瑛泣血叩頭於太守曰方今國家東有嚴敵兵師四出國用軍資或不常充足願奉家錢千萬以贖父死太守為請述聼許之遂隱藏田野終述之世時兵戈累年莫能脩尚學業獨訓諸子勤習經書建武十一年卒明年天下平定弟慶以狀詣闕自陳光武美之策詔本郡祠以中牢勅所在還家錢時亦有犍為費貽不肻仕述【○劉攽曰案文亦字乃合在不字上】乃漆身為厲陽狂以避之退藏山藪十餘年述破後仕至合浦太守瑛善説易以授顯宗為北宫衞士令【漢官儀曰北宫衞士令一人秩六百石】
  李業傳
  李業字巨游廣漢梓潼人也少有志操介特習魯詩師博士許晃元始中舉明經除為郎【元始平帝年也】會王莽居攝業以病去官杜門不應州郡之命太守劉咸強召之業乃載病詣門咸怒出教曰賢者不避害譬猶彀弩射市薄命者先死聞業名稱故欲與之為治而反託疾乎令詣獄養病欲殺之客有說咸曰趙殺鳴犢孔子臨河而逝【史記曰孔子既不得用於衞將西見趙簡子至於河而聞竇鳴犢舜華之死也臨河而歎曰美哉河水洋洋乎丘之不濟命也夫子貢進曰敢問何謂也孔子曰竇鳴犢舜華晉國之賢大夫也趙簡子未得志之時須此兩人而後從政丘聞之也刳胎殺天則騏驎不至竭澤而漁則蛟龍不合覆巢毁卵則鳯凰不翔何則君子諱傷其類夫鳥獸之於不義也尚知避之而况乎丘哉乃還也】未聞求賢而脅以牢獄者也咸乃出之因舉方正王莽以業為酒士【王莽時官酤酒故置酒士也】病不之官遂隱藏山谷絶匿名迹終莽之世及公孫述僣號素聞業賢徵之欲以為博士業固疾不起數年述羞不致之乃使大鴻臚尹融持毒酒奉詔命以劫業若起則受公侯之位不起賜之以藥融譬㫖曰方今天下分崩孰知是非而以區區之身試於不測之淵乎朝廷貪慕名徳曠官缺位于今七年四時珍御不以忘君宜上奉知己下為子孫身名俱全不亦優乎今數年不起猜疑寇心凶禍立加非計之得者也業乃歎曰危國不入亂國不居【論語孔子曰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親於其身為不善者義所不從君子見危授命【論語曰親於其身為不善者君子不入又曰君子見危授命見得思義】何乃誘以髙位重餌哉融見業辭志不屈復曰宜呼室家計之業曰以丈夫斷之於心久矣何妻子之為遂飲毒而死述聞業死大驚又耻有殺賢之名乃遣使弔祠賻贈百匹業子翬逃辭不受蜀平光武下詔表其閭益部紀載其髙節圗畫形象初平帝時蜀郡王皓為美陽令王嘉為郎王莽簒位並棄官西歸及公孫述稱帝遣使徵皓嘉恐不至遂先繫其妻子使者謂嘉曰速裝妻子可全對曰犬馬猶識主況於人乎王皓先自刎以首付使者述怒遂誅皓家屬王嘉聞而歎之曰後之哉乃對使者伏劍而死是時犍為任永及業同郡馮信並好學博古公孫述連徵命待以髙位皆託青盲以避世難永妻淫於前匿情無言見子入井忍而不救信侍婢亦對信姦通及聞述誅皆盥洗更視曰世適平目即清淫者自殺光武聞而徵之並會病卒
  劉茂傳
  劉茂字子衞太原晉陽人也少孤獨與母居家貧以筋力致養孝行著於鄉里及長能習禮經教授常數百人哀帝時察孝廉再遷五原屬國侯遭母憂去官服竟後為沮陽令【沮陽縣屬上谷郡故城在今媯州東沮音阻】會王莽簒位茂棄官避世農山中教授建武二年歸為郡門下掾時赤眉二十餘萬衆攻郡縣殺長吏及府掾史茂負太守孫福踰墻藏空穴中得免其暮俱奔盂縣【今并州盂縣也】晝則逃隠夜求糧食積百餘日賊去乃得歸府明年詔書求天下義士福言茂曰臣前為赤眉所攻吏民壊亂奔走趣山臣為賊所圍命如絲髪賴茂負臣踰城出保盂縣茂與弟觸冒兵刃緣山負食臣及妻子得度死命節義尤髙宜䝉表擢以厲義士詔書即徴茂拜議郎遷宗正丞【續漢書宗正丞一人比千石也】後拜侍中卒官元初中鮮卑數百餘騎寇漁陽太守張顯率吏士追出塞遥望虜營烟火急趣之兵馬掾嚴授慮有伏兵苦諫止不聼顯䠞令進授不獲已前戰伏兵發授身被十創殁於陣顯拔刃追散兵不能制虜射中顯主簿衞福功曹徐咸遽赴之顯遂墮馬福以身擁蔽虜并殺之朝廷愍授等節詔書褒歎厚加賞賜各除子一人為郎中永初二年劇賊畢豪等入平原界縣令劉雄將吏士乘船追之至厭次河【厭次縣之河也】與賊合戰雄敗執雄以矛刺之時小吏所輔【所姓也風俗通曰宋大夫華所事之後也漢有所忠為諫議大夫】前叩頭求哀願以身代雄豪等縱雄而刺輔貫心洞背即死東郡太守捕得豪等具以狀上詔書追傷之賜錢二十萬除父奉為郎中
  溫序傳
  溫序字次房太原祁人也仕州從事建武二年騎都尉弓里戌【弓里姓也】將兵平定北州到太原歴訪英俊大人問以策謀戌見序竒之上疏薦焉於是徴為侍御史遷武陵都尉病免官六年拜謁者遷䕶羗校尉序行部至襄武為隗囂别將茍宇所拘劫宇謂序曰子若與我并威同力天下可圖也序曰受國重任分當效死義不貪生茍背恩徳宇等復曉譬之序素有氣力大怒叱宇等曰虜何敢迫脇漢將因以節撾殺數人賊衆爭欲殺之宇止之曰此義士死節可賜以劒序受劒銜鬚於口顧左右曰既為賊所迫殺無令鬚汙土遂伏劒而死序主簿韓遵從事王忠持屍歸斂光武聞而憐之命忠送䘮到洛陽賜城傍為冢地賻榖千斛縑五百匹除三子為郎中長子壽服竟為鄒平侯相夢序告之曰久客思鄉里壽即棄官上書乞骸骨歸葬帝許之乃反舊塋焉【序墓在今并州祁縣西北】
  彭脩傳
  彭脩字子陽會稽毘陵人也【毘陵今常州晉陵縣也吳地記曰本名延陵吳王諸樊封季札漢改曰毘陵】年十五時父為郡吏得休【休假也】與脩俱歸道為盜所劫脩困迫乃拔佩刀前持盜帥曰父辱子死卿不顧死邪盜相謂曰此童子義士也不宜逼之遂辭謝而去鄉黨稱其名後仕郡為功曹時西部都尉宰鼂行太守事【應劭漢官曰都尉秦官也本名郡尉掌佐太守典其武職秩比二千石孝景時更名都尉】以微過收吳縣獄吏將殺之主簿鍾離意争諫甚切鼂怒使收意欲案之掾史莫敢諫脩排閣直入拜於庭曰明府發雷霆於主簿請聞其過鼂曰受教三日初不奉行廢命不忠豈非過邪脩因拜曰昔任座面折文侯【解見文苑禰衡傳】朱雲攀毁欄檻【前書成帝時朱雲上書請以尚方斬馬劒斬張禹上欲殺之雲攀折殿檻西京雜記云攀折玉檻】自非賢君焉得忠臣今慶明府為賢君主簿為忠臣鼂遂原意罰貰獄吏罪後州辟從事時賊張子林等數百人作亂郡言州請脩守吳令脩與太守俱出討賊賊望見車馬競交射之飛矢雨集脩障扞太守而為流矢所中死太守得全賊素聞其恩信即殺弩中脩者餘悉皆降散言曰自為彭君故降不為太守服也
  索盧放傳
  索盧放字君陽【索盧姓也】東郡人也以尚書教授千餘人初署郡門下掾更始時使者督行郡國太守有事當就斬刑放前言曰今天下所以苦毒王氏歸心皇漢者實以聖政寛仁故也而傳車所過未聞恩澤太守受誅誠不敢言但恐天下惶懼各生疑變夫使功者不如使過【若秦穆赦孟明而用之霸西戎】願以身代太守之命遂前就斬使者義而赦之由是顯名建武六年徴為洛陽令政有能名以病乞身徙諫議大夫數納忠言後以疾去建武末復徵不起光武使人輿之見於南宫雲臺賜榖二千斛遣歸除子為太子中庶子卒於家【續漢書曰太子中庶子秩六百石】
  周嘉傳
  周嘉字惠文汝南安城人也髙祖父燕宣帝時為郡決曹掾太守欲枉殺人燕諫不聼遂殺囚而黜燕囚家守闕稱寃詔遣覆考燕見太守曰願謹定文書皆著燕名府君但言時病而已出謂掾史曰諸君被問悉當以罪推燕如有一言及於府君燕手劒相刃使乃收燕【○劉攽曰案文少一者字】繫獄屢被掠楚辭無屈撓當下蠶室乃嘆曰我平王之後正公孫【謝承書曰燕字少卿其先出自周平王之後漢興紹嗣封為正公食采於汝墳也】豈可以刀鋸之餘下見先君遂不食而死燕有五子皆至刺史太守嘉仕郡為主簿王莽末羣賊入汝陽城嘉從太守何敞討賊敞為流矢所中郡兵奔北賊圍繞數十重白刃交集嘉乃擁敞以身扞之因呵賊曰卿曹皆人隸也為賊既逆豈有還害其君者邪嘉請以死贖君命因仰天號泣羣賊於是兩兩相視曰此義士也給其車馬遣送之後太守寇恂舉為孝廉拜尚書侍郎光武引見問以遭難之事嘉對曰太守被傷命懸寇手臣實駑怯不能死難帝曰此長者也詔嘉尚公主嘉稱病篤不肻當稍遷零陵太守視事七年卒零陵頌其遺愛吏民為立祠焉嘉從弟暢字伯持性仁慈為河南尹永初二年夏旱久禱無應暢因收葬洛城傍客死骸骨凡萬餘人應時澍雨嵗乃豐稔位至光祿勲
  范式傳
  范式字巨卿山陽金鄉人也一名汜少遊太學為諸生與汝南張劭為友劭字元伯二人並告歸鄉里式謂元伯曰後二年當還將過拜尊親見孺子焉【見其子也孺子稚子也】乃共尅期日後期方至元伯具以白毋請設饌以之毋曰二年之别千里結言爾何相信之審邪對曰巨卿信士必不乖違母曰若然當為爾醞酒至其日巨卿果到升堂拜飲盡歡而别式仕為郡功曹後元伯寢疾篤同郡郅君章殷子徵晨夜省視之元伯臨盡歎曰恨不見吾死友子徵曰吾與君章盡心於子是非死友復欲誰求元伯曰若二子者吾生友耳山陽范巨卿所謂死友也尋而卒式忽夢見元伯冕垂纓屣履而呼曰巨卿吾以某日死當以爾時葬永歸黄泉子未我忘豈能相及式怳然覺寤悲歎泣下具告太守請往奔䘮太守雖心不信而重違其情許之式便服朋友之服【儀禮䘮服記曰朋友在它國袒免歸則己注云謂無親者為之主䘮服又曰朋友麻注云朋友雖無親有同道之恩相為服緦之絰帯】投其葬日馳往赴之式未及到而䘮已發引既至壙將窆【窆下棺也】而柩不肻進其母撫之曰元伯豈有望邪遂停柩移時乃見有素車白馬號哭而來其母望之曰是必范巨卿也巨卿既至叩䘮言曰行矣元伯死生路異永從此辭會葬者千人咸為揮涕式因執紼而引柩於是乃前式遂留止冢次為脩墳樹然後乃去後到京師受業太學時諸生長沙陳平子亦同在學與式未相cq=75見而平子被病將亡謂其妻曰吾聞山陽范巨卿烈士也可以託死吾殁後但以屍埋巨卿户前乃裂素為書以遺巨卿既終妻從其言時式出行適還省書見瘞愴然感之向墳揖哭以為死友乃營䕶平子妻兒身自送䘮於臨湘未至四五里乃委素書於柩上哭别而去其兄弟聞之尋求不復見長沙上計掾史到京師上書表式行狀三府並辟不應舉州茂才四遷荆州刺史友人南陽孔嵩家貧親老乃變姓名傭為新野縣阿里街卒【阿里里名也】式行部到新野而縣選嵩為導騎迎式【導引之騎】式見而識之呼嵩把臂謂曰子非孔仲山邪對之歎息語及平生曰昔與子俱曵長裾遊息帝學吾䝉國恩致位牧伯而子懐道隱身處於卒伍不亦惜乎嵩曰侯嬴長守於賤業【史記曰侯嬴年七十家貧為大梁夷門卒魏公子聞之往請欲厚遺之不肻受曰臣脩身潔行數十年終不以監門困故受公子財】晨門肆志於抱闗【解見張皓傳】子欲居九夷不患其陋【論語曰孔子欲居九夷或曰陋如之何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貧者士之宜豈為鄙哉式縣代嵩嵩以為先傭未竟不肻去嵩在阿里正身厲行街中子弟皆服其訓化遂辟公府之京師道宿下亭盜共竊其馬尋問知其嵩也乃相責讓曰孔仲山善士豈宜侵盜乎於是送馬謝之嵩官至南海太守式後遷廬江太守有威名卒於官
  李善傳
  李善字次孫南陽淯陽人本同縣李元蒼頭也建武中疫疾元家相繼死沒唯孤兒續始生數旬而貲財千萬諸奴婢私共計議欲謀殺續分其財産善深傷李氏而力不能制乃潛負續逃亡隱山陽瑕丘界中親自哺養乳為生湩【湩乳汁也音竹用反】推燥居濕備嘗艱勤續雖在孩抱奉之不異長君有事輒長跪請白然後行之閭里感其行皆相率脩義續年十嵗善與歸本縣脩理舊業告奴婢於長吏悉收殺之時鍾離意為瑕丘令上書薦善行狀光武詔拜善及續並為太子舎人善顯宗時辟公府以能理劇再遷日南太守從京師之官道經淯陽過李元冢未至一里乃脫朝服持鉏去草及拜墓哭泣甚悲身自炊㸑執鼎爼以脩祭祀垂泣曰君夫人善在此盡哀數日乃去到官以愛惠為政懐來異俗遷九江太守未至道病卒續至河間相
  王忳傳
  王忳字少林【忳音純】廣漢新都人也忳嘗詣京師於空舎中見一書生疾困愍而視之書生謂忳曰我當到洛陽而被病命在須臾腰下有金十斤願以相贈死後乞藏骸骨未及問姓名而命絶忳即鬻一斤營其殯葬餘金悉置棺下人無知者後歸數年縣署忳大度亭長初到之日有馬馳入亭中而止其日大風飄一繡被復墮忳前即言之於縣縣以歸忳忳後乘馬到雒縣馬遂奔走牽忳入它舎主人見之喜曰今禽盜矣問忳所由得馬忳具說其狀并及繡被主人悵然良久乃曰被隨旋風與馬俱亡卿何陰徳而致此二物忳自念有葬書生事因說之并道書生形貎及埋金之處主人大驚號曰是我子也姓金名彦前往京師不知所在何意卿乃葬之大恩久不報天以此章卿徳耳忳悉以被馬還之彦父不取又厚遺忳忳辭讓而去時彦父為州從事因告新都令假忳休息自與俱迎彦䘮餘金具存忳由是顯名仕郡功曹州治中從事舉茂才除郿令到官至斄亭【斄音台】亭長曰亭有鬼數殺過客不可宿也忳曰仁勝凶邪徳除不祥何鬼之避即入亭止宿夜中聞有女子稱寃之聲忳咒曰有何枉狀可前求理乎女子曰無衣不敢進忳便投衣與之女子乃前訴曰妾夫為涪令之官過宿此亭亭長無狀枉殺妾家十餘口埋在樓下悉盜取財貨忳問亭長姓名女子曰即今門下游徼者也忳曰汝何故數殺過客對曰妾不得白日自訴每夜陳寃客輒眠不見應不勝感恚故殺之忳曰當為汝理此寃勿復殺良善也因解衣於地忽然不見明旦召游徼詰問具服罪即収繫及同謀十餘人悉伏辜遣吏送其䘮歸鄉里於是亭遂清安
  張武傳
  張武者吳郡由拳人也【由拳縣故城在今蘇州嘉興縣南】父業郡門下掾送太守妻子還鄉里至河内亭盜夜劫之業與賊戰死遂亡失屍骸武時年㓜不及識父後之太學受業每節常持父遺劒至亡處祭醊泣而還太守第五倫嘉其行舉孝廉遭母䘮過毁傷父魂靈不返因哀慟絶命
  陸續傳
  陸續字智初會稽吳人也世為族姓祖父閎字子春建武中為尚書令美姿貎喜着越布單衣光武見而好之自是常會稽郡獻越布續㓜孤仕郡戸曹史時嵗荒民飢困太守尹興使續於都亭賦民饘粥續悉簡閲其民訊以名氏事畢興問所食㡬何續因口說六百餘人皆分别姓名無有差謬興異之刺史行部見續辟為别駕從事以病去還為郡門下掾是時楚王英謀反陰疏天下善士及楚事覺顯宗得其錄有尹興名乃徵興詣廷尉獄續與主簿梁宏功曹史駟勲及掾史五百餘人詣洛陽詔獄就考諸吏不堪痛楚死者太半唯續宏勲掠考五毒肌肉消爛終無異辭續母逺至京師覘消息獄事特急無緣與續相聞母但作饋食付門卒以進之續雖見考苦毒而辭色慷慨未嘗易容唯對食悲泣不能自勝使者怪而問其故續曰母來不得相見故泣耳使者大怒以為獄門吏卒通傳意氣召將案之續曰因食餉羮識母所自調和故知來耳非人告也使者問何以知母所作乎續曰母嘗截肉未嘗不方【○劉攽曰案文上嘗當作常】斷葱以寸為度是以知之使者問諸謁舎【謁舎所謂停主人之舎也】續母果來於是陰嘉之上書說續行狀帝即赦興等事還鄉里禁錮終身續以老病卒長子稠廣陵太守有理名中子逢樂安太守少子襃力行好學不慕榮名連徵不就襃子康已見前傳
  戴封傳
  戴封字平仲濟北剛人也【剛縣故城在今兗州龔丘縣東北】年十五詣太學師事鄮令東海申君申君卒送䘮到東海道當經其家父母以封當還豫為娶妻封暫過拜親不宿而去還京師卒業時同學石敬平溫病卒封養視殯斂以所齎糧市小棺送䘮到家更斂見敬平行時書物皆在棺中乃大異之封後遇賊財物悉被略奪唯餘縑七匹賊不知處封乃追以與之曰知諸君乏故送相遺賊驚曰此賢人也盡還其器物後舉孝廉光禄主事遭伯父䘮去官詔書求賢良方正直言之士有至行能消災伏異者公卿郡守各舉一人郡及大司農俱舉封公車徴陛見對策第一擢拜議郎遷西華令時汝潁有蝗災獨不入西華界時督郵行縣蝗忽大至督郵其日即去蝗亦頓除一境竒之其年大旱封禱請無獲乃積薪坐其上以自焚火起而大雨暴至於是逺近歎服遷中山相時諸縣囚四百餘人辭狀已定當行刑封哀之皆遣歸家與剋期日皆無違者詔書策美焉永元十二年徵拜太常卒官
  李充傳
  李充字大遜陳留人也家貧兄弟六人同食遞衣妻竊謂充曰今貧居如此難以久安妾有私財願思分異充偽酬之曰如欲别居當醞酒具會請呼鄉里内外共議其事婦從充置酒讌客充於坐中前跪白母曰此婦人無狀而教充離間母兄罪合遣斥便呵叱其婦逐令出門婦銜涕而去坐中驚肅因遂罷散充後遭母䘮行服墓次有人盜其墓樹者充手自殺之服闋立精舎講授太守魯平請署功曹不就平怒乃援充以捐溝中因讁署縣都亭長不得已起親職役後和帝公車徵不行延平中詔公卿中二千石各舉隱士大儒務取髙行以勸後進特徴充為博士時魯平亦為博士每與集會常歎服焉充遷侍中大將軍鄧騭貴戚傾時無所下借【下音假借音子夜反】以充髙節每卑敬之嘗置酒請充賔客滿堂酒酣騭跪曰幸託椒房位列上將幕府初開欲辟天下竒偉以匡不逮惟諸君博求其器充乃為陳海内隱居懐道之士頗有不合騭欲絶其說以肉啖之充抵肉於地曰說士猶甘於肉遂出徑去騭甚望之同坐汝南張孟舉往讓充曰一日聞足下與鄧將軍說士未究【一日猶昨日也】激刺面折不由中和出言之責非所以光祚子孫者也充曰大丈夫居世貴行其意何能逺為子孫計哉由是見非於貴戚遷左中郎將年八十以為國三老安帝常特進見賜以几杖卒於家
  繆肜傳
  繆肜字豫公汝南召陵人也少孤兄弟四人皆同財産及各娶妻諸婦遂求分異又數有鬬争之言肜深懐憤歎乃掩戸自撾曰繆肜汝脩身謹行學聖人之法將以齊整風俗奈何不能正其家乎弟及諸婦聞之悉叩頭謝罪遂更為敦睦之行仕縣為主簿時縣令被章見考吏皆畏懼自誣而肜獨證據其事掠考苦毒至乃體生蟲蛆因復傳換五獄踰渉四年令卒以自免太守隴西梁湛召為決曹史安帝初湛病卒官肜送䘮還隴西始葬㑹西羌反叛湛妻子悉避亂它郡肜獨留不去為起墳冢乃潛穿井傍以為窟室晝則隱竄夜則負土及賊平而墳已立其妻子意肜已死還見大驚闗西咸稱傳之共給車馬衣資肜不受而歸鄉里辟公府舉尤異遷中牟令縣近京師多權豪肜到誅諸姦吏及託名貴戚賔客者百有餘人威名遂行卒於官
  陳重傳
  陳重字景公豫章宜春人也【宜春今袁州縣】少與同郡雷義為友俱學魯詩顔氏春秋太守張雲舉重孝廉重以讓義前後十餘通記【記書也】雲不聼義明年舉孝廉重與俱在郎署有同署郎負息錢數十萬責主日至詭求無已【說文曰詭責也】重乃密以錢代還郎後覺知而厚辭謝之重曰非我之為將有同姓名者終不言惠又同舎郎有告歸寧者誤持鄰舎郎絝以去主疑重所取重不自申說而市絝以償之後寧䘮者歸以絝還主其事乃顯重後與義俱拜尚書郎義代同時人受罪以此黜退重見義去亦以病免後舉茂才除細陽令政有異化舉尤異當遷為會稽太守遭姊憂去官後為司徒所辟拜侍御史卒
  雷義傳
  雷義字仲公豫章鄱陽人也【鄱陽縣城在今饒州鄱陽縣東】初為郡功曹嘗擢舉善人不伐其功義嘗濟人死罪罪者後以金二斤謝之義不受金主伺義不在默投金於承塵上後葺理屋宇乃得金金主已死無所復還義乃以付縣曹後舉孝廉拜尚書侍郎有同時郎坐事當居刑作義黙自表取其罪以此論司寇同臺郎覺之委位自上乞贖義罪順帝詔皆除刑義歸舉茂才讓於陳重刺史不聼義遂佯狂被髪走不應命鄉里為之語曰膠漆自謂堅不如雷與陳三府同時俱辟二人義遂為守灌謁者【漢官儀曰謁者三十五人以郎中秩滿嵗稱給事未滿嵗稱灌謁者胡廣云明章二帝服勤園陵謁者灌桓後遂稱云馬融以為灌者習所膱也應奉云如胡公之言則吉凶異制馬云灌習也字義非也髙祖承秦灌嬰服事七年號大謁者後人掌之以姓灌章豈其然乎】使持節督郡國行風俗太守令長坐者凡七十人旋拜侍御史除南頓令卒官子授官至蒼梧太守
  范冉傳
  范冉字史雲【冉或作丹】陳留外黄人也少為縣小吏年十八奉檄迎督郵冉耻之乃遁去到南陽受業於樊英又遊三輔就馬融通經歴年乃還冉好違時絶俗為激詭之行常慕梁伯鸞閔仲叔之為人與漢中李固河内王奐親善而鄙賈偉節郭林宗焉【謝承書曰奐字子昌河内武徳人明五經負笈追業常賃灌園耻交勢利為考城令遷漢陽太守徵拜議郎卒】奐後為考城令境接外黄屢遣書請冉冉不至及奐遷漢陽太守將行冉乃與弟協歩齎麥酒於道側設壇以待之冉見奐車徒駱驛遂不自聞惟與弟共辯論於路奐識其聲即下車與相揖對奐曰行路倉卒非陳契闊之所可共前亭宿息以叙分隔冉曰子前在考城思欲相從以賤質自絶豪友耳今子逺適千里會面無期故輕行相以展訣别如其相追將有慕貴之譏矣便起告違拂衣而去奐瞻望弗及冉長逝不顧桓帝時以冉為萊蕪長【萊蕪縣屬泰山郡故城在今淄川縣東南】遭母憂不到官後辟太尉府以狷急不能從俗常佩韋於朝【史記曰西門豹姓急佩韋以自緩】議者欲以為侍御史因遁身逃命於梁沛之間徒行敝服賣卜於市遭黨人禁錮遂推鹿車載妻子捃拾自資【袁山松書曰冉去官嘗使兒捃拾麥得五斛鄰人尹臺遺之一斛囑兒莫道冉後知即令并送六斛言麥已雜矣遂誓不敢受○劉攽曰注遂誓不敢受案敢當作取緣悞作敢遂妄出受字】或寓息客廬或依宿樹蔭如此十餘年乃結草室而居焉所止單陋有時絶粒窮居自若言貎無改閭里歌之曰甑中生塵范史雲釡中生魚范萊蕪及黨禁解為三府所辟乃應司空命是時西羌反叛黄巾作難制諸府掾屬不得妄有去就【制制書也】冉首自劾退詔書特原不理罪又辟太尉府以疾不行中平二年年七十四卒於家臨命遺命勅其子曰吾生於昏闇之世值乎淫侈之俗生不得匡世濟時死何忍自同於世氣絶便歛斂以時服衣足蔽形棺足周身斂畢便穿穿畢便埋其明堂之奠【禮送死者衣曰明衣器曰明器鄭注云明者神明之也此言明堂亦神明之堂謂壙中也】干飯寒水飲食之物勿有所下墳封髙下令足自隐【前書劉向曰延陵季子葬子其髙可隱音義云謂人立可隱肘也隱音於靳反】知我心者李子堅王子炳也【李子堅李固也】今皆不在制之在爾勿令鄉人宗親有所加也於是三府各遣令史奔弔大將軍何進移書陳留太守累行論諡僉曰宜為貞節先生【諡法清白守節曰貞好廉自尅曰節也】㑹葬者二千餘人刺史郡守各為立碑表墓焉
  戴就傳
  戴就字景成㑹稽上虞人也仕郡倉曹掾揚州刺史歐陽參奏太守成公浮臧罪遣部從事薛安案倉庫簿領收就於錢塘縣獄幽囚考掠五毒參至就慷慨直辭色不變容又燒□斧使就挾於肘腋【從吳毛詩云不吳不敖何承天纂文曰臿今之□也張揖字詁云臿刃也□音華案說文字林三蒼並無□字】就語獄卒可熟燒斧勿令冷每上彭考【彭即篣也】因止飯食不肻下肉焦毁墯地者掇而食之【掇拾也丁活反】主者窮竭酷慘無復餘方乃卧就覆船下以馬通薫之【本草經曰馬通馬矢也】一夜二日皆謂已死發船視之就方張眼大罵曰何不益火而使滅絶又復燒地以大鍼刺指爪中使以把土爪悉墯落主者以狀白安安呼見就謂曰太守罪穢狼藉受命考實君何故以骨肉拒扞邪就據地答言太守剖符大臣當以死報國卿雖銜命固宜申斷寃毒奈何誣枉忠良强相掠理令臣謗其君子證其父薛安庸騃忸行無義【忸也猶言慣習騃音吾楷反】就考死之日當白之於天與羣鬼殺汝於亭中如䝉生全當手刃相裂安深竒其壯節即解械更與美談表其言辭解釋郡事徴浮還京師免歸鄉里太守劉寵舉就孝廉光祿主事病卒【風俗通曰光祿奉肹上就為主事】
  趙苞傳
  趙苞字威豪甘陵東武城人【今貝州武城縣】從兄忠為中常侍苞深耻其門族有宦官名埶不與忠交通初仕州郡舉孝廉再遷廣陵令視事三年政教清明郡表其狀遷遼西太守抗厲威嚴名振邊俗以到官明年遣使迎母及妻子垂當到郡道經柳城【柳城縣屬遼西郡故城在今營州南】值鮮卑萬餘人入塞寇鈔苞母及妻子遂為所劫質載以撃郡苞率騎二萬與賊對陣賊出母以示苞苞悲號謂母曰為子無狀欲以微祿奉養朝夕不圗為母作禍昔為母子今為王臣義不得顧私恩毁忠節唯當萬死無以塞罪母遥謂曰威豪人各有命何得相顧以虧忠義昔王陵母對漢使伏劒以固其志爾其勉之苞即時進戰賊悉摧破其母妻皆為所害苞殯斂母畢自上歸葬靈帝遣策弔慰封鄃侯【鄃今貝州縣也音式榆反】苞葬訖謂鄉人曰食祿而避難非忠也殺母以全義非孝也如是有何面目立於天下遂歐血而死
  向栩傳
  向栩字甫興河内朝歌人向長之後也【髙士傳向長向字作尚字】少為書生性卓詭不倫恒讀老子狀如學道又似狂生好被髪著絳綃頭【說文綃生絲也從系肖聲音消案此字當作幧音此消反其字從巾古詩云少年見羅敷脱巾著幧頭鄭注儀禮云如今著幓頭自頂中而前交額上却繞髻也】常於竈北坐板床上如是積久板乃有膝踝足指之處不好語言而喜長嘯賔客從就輒伏而不視有弟子名為顔淵子貢季路冉有之輩或騎驢入市乞匄於人或悉邀諸乞兒俱歸止宿為設酒食時人莫能測之郡禮請辟舉孝廉賢良方正有道公府辟皆不到又與彭城姜肱京兆韋著並徵栩不應後特徵到拜趙相及之官時人謂其必當脫素從儉【脫易簡素】而栩更乘鮮車御良馬世疑其始偽及到官畧不視文書舎中生蒿萊徵拜侍中毎朝廷大事侃然正色百官憚之會張角作亂栩上便宜頗譏刺左右不欲國家興兵但遣將於河上北向讀孝經賊自當消滅中常侍張讓讒栩不欲令國家命將出師疑與角同心欲為内應收送黄門北寺獄殺之
  諒輔傳
  諒輔字漢儒廣漢新都人也仕郡為五官掾【百官志曰毎州皆置諸曹掾史有功曹史主選署功勞有五官掾署功曹及諸曹事】時夏大旱太守自出祈禱山川連日而無所降輔乃自暴庭中慷慨咒曰輔為股肱不能進諫納忠薦賢退惡和調陰陽承順天意至令天地否隔萬物焦枯百姓喁喁無所訴告咎盡在輔今郡太守改服責己為民祈福精誠懇到未有感徹輔今敢自祈請若至日中不雨乞以身塞無狀於是積薪柴聚茭茅以自環【茭乾草也】搆火其旁將自焚焉未及日中時而天雲晦合須臾澍雨一郡沾潤世以此稱其志誠
  劉翊傳
  劉翊字子相潁川潁陰人也家世豐産常能周施而不有其惠曾行於汝南界中有陳國張季禮逺赴師䘮遇寒氷車毁頓滯道路翊見而謂曰君慎終赴義行宜速逹即下車與之不告姓名自䇿馬而去季禮意其子相也後故到潁陰還所假乘翊閉門辭行不與相見常守志卧疾不屈聘命河南种拂臨郡引為功曹翊以拂名公之子【拂暠之子也】乃為起焉拂以其擇時而仕甚敬任之陽翟黄綱恃程夫人權力求占山澤以自營植拂召翊問曰程氏貴盛在帝左右不聼則恐見怨與之則奪民利為之奈何翊曰名山大澤不以封盖為民也【禮記曰名山大澤不以封】明府聼之則被佞倖之名矣若以此獲禍貴子申甫則自以不孤也【申甫拂之子】拂從翊言遂不與之乃舉翊為孝廉不就後黄巾賊起郡縣饑荒翊救給乏絶資其食者數百人鄉族貧者死亡則為具殯葬嫠獨則助營妻娶【寡婦曰嫠無夫曰獨】獻帝遷都西京翊舉上計掾是時寇賊興起道路隔絶使驛稀有逹者翊夜行晝伏乃到長安詔書嘉其忠勤特拜議郎遷陳留太守翊散所握珍玩唯餘車馬自載東歸出闗數百里見士大夫病亡道次翊以馬易棺脫衣歛之又逢知故困餒於路不忍委去因殺所駕牛以救其乏衆人止之翊曰視沒不救非志士也遂俱餓死
  王烈傳
  王烈字彦方【魏志烈字彦考】太原人也少師事陳寔以義行稱鄉里有盜牛者主得之盜請罪曰刑戮是甘乞不使王彦方知也烈聞而使人謝之遺布一端或問其故烈曰盜懼吾聞其過是有耻惡之心既懐耻惡必能改善故以此激之後有老父遺劒於路行道一人見而守之至暮老父還尋得劒怪而問其姓名以事告烈烈使推求乃先盜牛者也諸有爭訟曲直將質之於烈或至塗而反或望廬而還其以徳感人若此察孝廉三府並辟皆不就遭黄巾董卓之亂乃避地遼東夷人尊奉之太守公孫度接以昆弟之禮【魏志曰公孫度字叔濟本遼東襄平人度父延避吏居莬任為郡吏時莬太守公孫域子豹年十八早死度少時名豹又與域子同年域見親哀之遣就師學為娶妻後舉有道除尚書郎遼東太守】訪州政事欲以為長史烈乃為商賈自穢得免曹操聞烈髙名遣徵不至建安二十四年終於遼東年七十八
  贊曰乘方不忒臨義罔惑【忒差也言獨行之人乘履方正不差二也】惟此剛絜果行育徳【易䝉卦象曰君子以果行育徳也】






  後漢書卷一百十一
  後漢書卷一百十一考證
  張武傳張武者吳郡由拳人也太守第五倫嘉其行○何焯曰第五倫為太守乃建武時吳郡至順帝始分立此吳郡由拳當作會稽
  范冉傳與漢中李固河内王奐親善注謝承書曰奐字子昌○何焯曰下文王子炳即奐字也與謝書互異至於李公名輩已髙不得與史雲為友李公被難在桓帝建和元年疑史雲之友别有一李子堅史家因氏與字偶同遂舉李公以實之大書於前爾






  後漢書卷一百十一考證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一百十二上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方術列傳第七十二上
  仲尼稱易有君子之道四焉曰卜筮者尚其占【易繫辭曰以言者尚其辭以動者尚其變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占也者先王所以定禍福決嫌疑幽贊於神明遂知來物者也【易說卦曰聖人之作易也幽贊於神明而生蓍繫辭曰無有逺近幽深遂知來物】若夫隂陽推歩之學往往見於墳記矣【左傳曰履端於始舉正於中歸餘於終尚書曰歴象日月星辰也】然神經怪牒玉策金繩闗扄於明靈之府封縢於瑶壇之上者靡得而闚也至乃河洛之文龜龍之圖【尚書中候曰堯沈璧於洛龜負書背中赤文朱字止壇舜禮壇於河畔沈璧禮畢至于下昊黄龍負卷舒圖出水壇畔】箕子之術【箕子説洪範五行隂陽之術也】師曠之書【占災異之書也今書七志有師曠六篇】緯候之部【緯七經緯也候尚書中候也】鈐決之符【兵法有玉鈐篇及女六韜要決曰太公對武王曰主將有隂符有大勝得敵之符符長一尺有破軍禽敵之符符長九寸有降城得邑之符符長八寸有却敵執逺之符符長七寸有交兵驚中堅守之符符長六寸有請糧食益兵之符符長五寸有敗軍亡將之符符長四寸有失亡吏卒之符符長三寸諸奉使行符稽留若符事聞聞符所告者皆誅】皆所以探抽㝠賾參驗人區時有可聞者焉【按爾雅曰賾深也區域也】其流又有風角遁甲七政元氣六日七分逢占日者挺專須臾孤虛之術【風角六日七分解並見郎顗傳遁甲推六甲之隂而隱遁也今書七志有遁甲經七政日月五星之政也元氣者謂開闢隂陽之書也河圗曰元氣闓陽為天前書班固曰東方朔之逢占覆射音義云逢人所問而占之也日者卜筮掌日之術也史記司馬季主為日者挺專折竹卜也楚辭曰索瓊茅以筳專注云筳八叚竹也楚人名結草折竹曰專筳音大寧反須臾隂陽吉凶立成之法也今書七志有武王須臾一卷孤虛者孤謂六甲之孤辰若甲子旬中戌亥無干是為孤也對孤為虛前書藝文志有風后孤虛二十卷】及望雲省氣推處祥妖時亦有以效於事也【望雲解見明帝紀省氣者觀城郭人畜氣以占之也】而斯道隱逺奥難原故聖人不語怪神罕言性命【論語曰子不語怪力亂神又曰子罕言利與命與仁】或開末而抑其端【論語曰孔子有疾子路請禱子曰丘之禱久矣鄭注云明素恭肅於鬼神且順子路之言也】或曲辭以章其義【易曰探賾索隱鈎深致逺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莫大於蓍龜也】所謂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論語孔子之言鄭注云由從也言王者設教務使人從之若皆知其本末則愚者或輕而不行】漢自武帝頗好方術天下懐協道藝之士莫不負策抵掌順風而届焉【前書武帝時李少君欒大等並以方術見少君拜文成將軍欒大拜五利將軍貴震天下而海上燕齊之士莫不搤腕而自言有禁方矣抵側擊也】後王莽矯用符命及光武尤信讖言士之赴趣時宜者皆馳騁穿鑿争談之也故王梁孫咸名應圖籙越登槐鼎之任【光武以赤伏符文拜梁為大司空又以讖文拜孫咸為大司馬見景丹傳】鄭興賈逵以附同稱顯桓譚尹敏以乖忤淪敗【各見本傳】自是習為内學尚竒文貴異數不乏於時矣【内學謂圖讖之書也其事秘宻故稱内】是以通儒碩生忿其姦妄不經奏議慷慨以為宜見藏擯【謂桓譚賈逵張衡之流也各見本傳】子長亦云觀隂陽之書使人拘而多忌盖為此也【司馬遷字子長其父太史公論六家之要曰觀隂陽之術太詳而衆忌使人拘而多畏見史記也】夫物之所偏不能無蔽雖云大道其硋或同【硋五愛反】若乃詩之失愚書之失誣然則術數之失至於詭俗乎如令溫柔敦厚而不愚斯深於詩者也疎通知逺而不誣斯深於書者也【禮記曰其為人也溫柔敦厚詩教也疎通知逺書教也詩之失愚書之失誣鄭注詩敦厚近愚書知逺近誣也】極數知變而不詭俗斯深於數術者也【易曰極數知來之謂占又曰知變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為乎】故曰茍非其人道不虛行【易繫辭之文也】意者多迷其統取遣頗偏甚有雖流宕過誕亦失也【取遣謂信與不信也隂陽之術或信或不信各有所執故偏頗也以為甚有者雖流宕失中過稱虛誕者亦為失也○劉攽曰正文甚有雖流宕過誕亦失案此文不成文理注亦不明盖非范本真】中世張衡為隂陽之宗郎顗咎徵最密餘亦班班名家焉【謂襄楷蔡邕楊厚等也】其徒亦有雅才偉徳未必體極藝能今盖糾其推變尤長可以補時事因合表之云【表顯也】
  任文公傳
  任文公巴郡閬中人也【閬中今隆州縣】父文孫明曉天官風角祕要文公少脩父術州辟從事哀帝時有言越巂太守欲反刺史大懼遣文公等五從事檢行郡界潛伺虛實共止傳舎時㬥風卒至文公遽起白諸從事促去當有逆變來害人者因起駕速驅諸從事未能自發郡果使兵殺之文公獨得免後為治中從事時大旱白刺史曰五月一日當有大水其變己至不可防救宜令吏人豫為其備刺史不聼文公獨儲大舩百姓或聞頗有為防者到其日旱烈文公急命促載使白刺史刺史笑之日將中天北雲起須臾大雨至餔時湔水涌起十餘丈【酈元水經注云湔水出綿道玉壘山在今益州湔音子延反】突壊廬舎所害數千人文公遂以占術馳名辟司空掾平帝即位稱疾歸家王莽簒後文公推數【推歴運之數也】知當大亂乃課家人負物百斤環舎趨走日數十【○劉攽曰舊本有一倒字不合刋去】時人莫知其故後兵寇並起其逃亡者少能自脱惟文公大小負糧㨗歩【㨗健也】悉得完免遂奔子公山十餘年不被兵革公孫述時蜀武擔石折【武擔山在今益州成都縣北百二十歩揚雄蜀王本紀云武都丈夫化為女子顔色美絶盖山精也蜀王納以為妃無㡬物故乃發卒之武都擔土葬於成都郭中號曰武擔以石作鏡一枚表其墓華陽國志曰王哀念之遣五丁之武都擔土為妃作冡盖地數畝髙七丈其石俗今名為石笋】文公曰噫西州智士死我乃當之自是常㑹聚子孫設酒食後三月果卒故益部為之語曰任文公智無雙
  郭憲傳
  郭憲字子横汝南宋人也【續漢志汝南郡有宋公國周名郪丘漢改為新郪章帝建初四年徙宋公於此】少師事東海王仲子時王莽為大司馬召仲子仲子欲往憲諫曰禮有來學無有往教之義【禮記曰禮聞來學不聞往教】今君賤道畏貴竊所不取仲子曰王公至重不敢違之憲曰今正臨講業且當訖事仲子從之日晏乃往莽問君來何遲仲子具以憲言對莽隂竒之及後簒位拜憲郎中賜以衣服憲受衣焚之逃于東海之濵莽深忿恚討逐不知所在光武即位求天下有道之人乃徵憲拜博士再遷建武七年代張堪為光祿勲從駕南郊憲在位忽面向東北含酒三潠【埤蒼曰潠噴也音巽】執法奏為不敬【執法糺劾之官也】詔問其故憲對曰齊國失火故以此厭之後齊果上火災與郊同日八年車駕西征隗囂憲諫曰天下初定車駕未可以動憲乃當車拔佩刀以斷車靷【靷在馬胸音】帝不從遂上隴其後潁川兵起乃回駕而還帝歎曰恨不用子横之言時匈奴數犯塞帝患之乃召百僚廷議憲以為天下疲敝不宜動衆諫争不合乃伏地稱瞀不復言【瞀亂也】帝令兩郎扶下殿憲亦不拜帝曰常聞闗東觥觥郭子横竟不虛也【觥觥剛直之貎音古横反】憲遂以病辭退卒於家
  許楊傳
  許楊字偉君汝南平輿人也少好術數王莽輔政召為郎稍遷酒泉都尉及莽簒位楊乃變姓名為巫醫逃匿它界莽敗方還鄉里汝南舊有鴻郤陂【陂在今豫州汝陽縣東】成帝時丞相翟方進奏毁敗之建武中太守鄧晨欲脩復其功聞楊曉水脉召與議之楊曰昔成帝用方進之言【前書翟方進奏壊鴻郤陂】尋而自夢上天天帝怒曰何故敗我濯龍淵是後民失其利多致飢困時有謡歌曰敗我陂者翟子威飴我大豆亨我芋魁【方進字子威芋魁芋根也前書飴作飯亨作羮】反乎覆陂當復昔大禹決江疏河以利天下明府今興立廢業富國安民童謡之言將有徴於此誠願以死效力晨大悅因署楊為都水掾使典其事楊因髙下形勢起塘四百餘里數年乃立【塘堤堰水也】百姓得其便累嵗大稔初豪右大姓因緣陂役競欲辜較在所楊一無聼遂共譖楊受取賕賂晨遂収楊下獄而械輒自解獄吏恐遽白晨晨驚曰果濫矣太守聞忠信可以感靈今其效乎即夜出楊遣歸時天大隂晦道中若有火光照之時人異焉後以病卒晨於都宫為楊起廟圗畫形像百姓思其功績皆祭祀之
  髙獲傳
  髙獲字敬公汝南新息人也為人尼首方面【尼首首象尼丘山中下四方髙也】少遊學京師與光武有素舊師事司徒歐陽歙歙下獄當斷獲冠鐵冠帯鐵鑕詣闕請歙帝雖不赦而引見之謂曰敬公朕欲用子為吏宜改常性獲對曰臣受性於父母不可改之於陛下出便辭去三公争辟不應後太守鮑昱請獲既至門令主簿就迎主簿曰但使騎吏迎之【○劉攽曰主簿曰案文多一曰字】獲聞之即去昱遣追請獲獲顧曰府君但為主簿所欺不足與談遂不留時郡境大旱獲素善天文曉遁甲能役使鬼神昱自往問何以致雨獲曰急罷三部督郵【續漢書曰監屬縣有三部毎部督郵書掾一人】明府當自北出到三十里亭雨可致也昱從之果得大雨每行縣輒軾其閭【軾所以禮之禮記曰軾視馬尾也】獲遂逺遁江南卒於石城【石城在今蘇州西南】石城人思之共為立祠
  王喬傳
  王喬者河東人也顯宗世為葉令喬有神術每月朔望常自縣詣臺朝帝怪其來數而不見車騎宻令太史伺望之言其臨至輒有雙鳬從東南飛來於是候鳬至舉羅張之但得一隻舄焉乃詔上方視【說文曰亦視也音真吝反】則四年中所賜尚書官屬履也每當朝時葉門下鼓不擊自鳴聞於京師後天下玉棺於堂前吏人推排終不揺動喬曰天帝獨召我邪乃沐浴服飾寢其中盖便立覆宿昔葬於城東土自成墳其夕縣中牛皆流汗喘乏而人無知者百姓乃為立廟號葉君祠牧守每班錄皆先謁拜之【王喬墓在今葉縣東】吏人祈禱無不如應若有違犯亦立能為祟帝乃迎取其鼓置都亭下略無復聲焉或云此即古仙人王子喬也【劉向列仙傳曰王子喬周靈王太子晉也好吹笙作鳯鳴遊伊洛間道士浮丘公接上嵩山二十餘年後來於山上告桓良曰告我家七月七日待我緱氏山頭果乘白鶴駐山顛望之不得到舉手謝時人而去】
  謝夷吾傳
  謝夷吾字堯卿會稽山隂人也少為郡吏學風角占候太守第五倫擢為督郵時烏程長有臧釁倫使收案其罪夷吾到縣無所驗但望閤伏哭而還一縣驚怪不知所為及還白倫曰竊以占候知長當死近三十日逺不過六十日遊魂假息非刑所加故不收之倫聼其言至月餘果有驛馬齎長印綬上言㬥卒倫以此益禮信之【謝承書曰倫甚崇其道徳轉署主簿使子從受春秋夷吾待之如師弟子之禮時或遊戲不肯讀書便白倫行罰遂成其業也】舉孝廉為夀張令【謝承書曰縣人女子張雨早䘮父母年五十不肯嫁留養孤弟二人教其學問各得通經雨皆為聘娶皆成善士夷吾薦於州府使各選舉表復雨門戸永平十五年蝗發泰山流徙郡國荐食五穀過夀張界飛逝不集】稍遷荆州刺史【謝承書曰夷吾雅性明逺能決斷罪疑行部始到南陽縣遇孝章皇帝廵狩駕幸魯陽有詔勅荆州刺史入傳錄見囚徒誡長吏勿廢舊儀朕將覽焉上臨西廂南面夷吾處東廂分帷隔中央夷吾所決正一縣三百餘事事與上合而朝廷嘆息曰諸州刺史盡如此者朕不憂天下常以勵羣臣】遷鉅鹿太守所在愛育人物有善績及倫作司徒令班固為文薦夷吾曰臣聞堯登稷契政隆太平舜用臯陶政致雍熙【○劉攽曰案文勢不當駢用兩政字盖上政本是治字避作化後人誤也】殷周雖有髙宗昌發之君猶賴傅說吕望之䇿故能克崇其業允協大中【尚書洪範曰皇建其有極孔安國注云皇大極中也】竊見鉅鹿太守會稽謝夷吾出自東州厥土塗泥而英資挺特竒偉秀出才兼四科行包九徳【四科見文苑傳尚書咎繇陳九徳曰寛而栗愿而恭亂而敬柔而立擾而毅直而溫簡而廉剛而塞强而義也】仁足濟時知周萬物加以少膺儒雅韜含六籍推考星度綜校圖錄探賾聖祕觀變歴徴占天知地與神合契據其道徳以經王務昔為陪與臣從事奮忠毅之操躬史魚之節董臣嚴綱朂臣懦弱【董督也朂勵也】得以免戾實賴厥勲及其應選作宰惠敷百里降福彌異流化若神爰牧荆州威行邦國奉法作政有周召之風居儉履約紹公儀之操【史記公儀休相魯抜園葵去織婦不與人争利】尋功簡能為外臺之表聼聲察實為九伯之冠【左傳曰五侯九伯杜預注云九州之伯也】遷守鉅鹿政合時雍徳量績謀有伊吕管晏之任闡道奥同史蘇京房之倫【左傳史蘇晉太史善筮者京房字君明善隂陽占見前書】雖密勿在公而身出心隱不殉名以求譽不馳騖以要寵念存遜遁演志箕山方之古賢實有倫序採之於今超然絶俗誠社稷之元龜大漢之棟甍【尚書曰格人元龜罔敢知吉元大也甍亦棟也】宜當拔擢使登鼎司上令三辰順軌於歴象下使五品咸訓于嘉時【五品五常之教也謂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也訓順也】必致休徵克昌之慶非徒循法奉職而已臣以頑駑器非其疇【疇類也】尸祿負乘夕惕若厲【易曰負且乘致寇至又曰夕惕若厲言君子終日乾乾至于夕猶怵惕戒懼若危厲】願乞骸骨更授夷吾上以光七曜之明下以厭率土之望庶令微臣塞咎免悔後以行春乘柴車從兩吏【柴車賤車也】冀州刺史上其儀序失中有損國典左轉下邳令豫剋死日如期果卒勅其子曰漢末當亂必有發掘露骸之禍使懸棺下葬墓不起墳【墓謂塋域墳謂築土】時博士渤海郭鳯亦好圖讖善說災異吉凶占應先自知死期豫令弟子市棺斂具至其日而終【棺音古亂反】
  楊由傳
  楊由字哀侯蜀郡成都人也少習易并七政元氣風雲占候為郡文學掾時有大雀夜集於庫樓上太守廉范以問由由對曰此占郡内當有小兵然不為害後二十餘日廣柔縣蠻夷反殺傷長吏【廣柔縣屬蜀郡故城在今茂州文川縣西】郡發庫兵擊之又有風吹削哺【哺當作柿音孚廢反顔氏家訓曰削則扎也左傳曰削而投之是也史家假借為肝肺字今俗或作脯或作為反哺之哺學士因云是屏障之名非也風角書曰庶人之風揚塵轉削若是屏障何由可轉】太守以問由由對曰方當有薦木實者其色黄赤頃之五官掾獻橘數包由嘗從人飲勅御者曰酒若三行便宜嚴駕既而趣去後主人舎有鬬相殺者人請問何以知之由曰向社中木上有鳩鬬此兵賊之象也其言多驗著書十餘篇名曰其平終于家
  李南傳
  李南字孝山丹陽句容人也【句容今潤州縣也近句曲山有所容因名焉】少篤學明於風角和帝永元中太守馬棱坐盜賊事被徴當詣廷尉吏民不寧南特通謁賀棱意有恨謂曰太守不徳今當即罪而君反相賀邪南曰旦有善風明日中時應有吉問故來稱慶旦日棱延望景晏以為無徵至晡乃有驛使齎詔書原停棱事南問其遲留之狀使者曰向度宛陵浦里□【宛陵縣屬丹陽郡□以舟濟水也】馬踠足是以不得速【踠屈損也】棱乃服焉後舉有道辟公府病不行終於家南女亦曉家術為由拳縣人妻晨詣㸑室卒有㬥風婦便上堂從姑求歸辭其二親姑不許乃跪而泣曰家世傳術疾風卒起先吹竈突及井此禍為婦女主爨者妾將亡之應因著其亡日乃聼還家如期病卒
  李郃傳
  李郃字孟節漢中南鄭人也父頡以儒學稱官至博士郃襲父業遊太學通五經善河洛風星外質朴人莫之識縣召署幕門候吏和帝即位分遣使者皆微服單行各至州縣觀採風謡使者二人當到益部投郃候舎時夏夕露坐郃因仰觀問曰二君發京師時寧知朝廷遣二使邪二人黙然驚相視曰不聞也問何以知之郃指星示云有二使星向益州分野故知之耳【前書觜觹參益州之分野也】後三年其使者一人拜漢中太守郃猶為吏太守竒其隱徳召署戸曹史時大將軍竇憲納妻天下郡國皆有禮慶郡亦遣使郃進諫曰竇將軍椒房之親不脩禮徳而專權驕恣危亡之禍可翹足而待願明府一心王室勿與交通太守固遣之郃不能止請求自行許之郃遂所在留遲以觀其變行至扶風而憲就國自殺支黨悉伏其誅凡交通憲者皆為免官唯漢中太守不豫焉郃嵗中舉孝廉五遷尚書令又拜太常元初四年代袁敞為司空數陳得失有忠臣節在位四年坐請託事免安帝崩北鄉侯立復為司徒及北鄉侯病郃隂與少府河南陶範歩兵校尉趙直謀立順帝會孫程等事先成故郃功不顯明年坐吏民疾病仍有災異賜策免將作大匠翟酺上郃潛圖大計以安社稷於是錄隂謀之功封郃渉都侯辭讓不受年八十餘卒於家門人上黨馮胄獨制服心䘮三年時人異之【家語曰仲尼既葬弟子皆家于墓行心䘮之禮三年䘮畢或去或留也】胄字世威奉世之後也【奉世字子明宣帝時為前將軍見前書也】常慕周伯况閔仲叔之為人隱處山澤不應徵辟郃子固已見前傳弟子歴字季子清白有節博學善交與鄭陳紀等相結為新城長政貴無為亦好方術時天下旱縣界特雨官至奉車都尉
  叚翳傳
  叚翳字元章廣漢新都人也習易經明風角時有就其學者雖未至必豫知其姓名嘗告守津吏曰某日當有諸生二人荷擔問翳舎處者幸為告之後竟如其言又有一生來學積年自謂略究要術辭歸鄉里翳為合膏藥并以簡書封於筒中告生曰有急發視之生到葭萌與吏争度津吏檛破從者頭生開筒得書言到葭萌與吏鬬頭破者以此膏裹之生用其言創者即愈生歎服乃還卒業翳遂隱居竄跡終于家
  廖扶傳
  廖扶字文起【廖音力弔反又音力救反】汝南平輿人也習韓詩歐陽尚書教授常數百人父為北地太守永初中坐羌沒郡下獄死扶感父以法䘮身憚為吏及服終而歎曰老子有言名與身孰親吾豈為名乎遂絶志世外專精經典尤明天文讖緯風角推歩之術州郡公府辟召皆不應就問災異亦無所對扶逆知嵗荒乃聚榖數千斛悉用給宗族姻親又斂葬遭疫死亡不能自收者常居先人冡側未曾入城市太守謁煥【謁姓也】先為諸生從扶學後臨郡未到先遣吏脩門人之禮又欲擢扶子弟固不肯當時人因號為北郭先生年八十終于家二子孟舉偉舉並知名
  折像傳
  折像字伯式廣漢雒人也其先張江者封折侯曾孫國為鬰林太守徙廣漢因封氏焉國生像國有貲財二億家僮八百人像㓜有仁心不殺昆蟲不折萌芽能通京氏易好黄老言及國卒感多藏厚亡之義【老子曰多藏必厚亡也】乃散金帛資産周施親疎或諫像曰君三男兩女孫息盈前當增益産業何為坐自殫竭乎像曰昔鬬子文有言我乃逃禍非避富也【國語曰楚成王毎出子文之禄必逃王止而後復人謂子文曰人生求富而子逃之何也子文曰夫從政者以庇人也人多曠者而我取富是勤人以自封也死無日矣我逃死不逃富】吾門戸殖財日久盈滿之咎道家所忌【老子曰持而盈之不如其已金玉滿堂莫之能守】今世將衰子又不才不仁而富謂之不幸【左傳曰善人富謂之幸淫人富謂之殃】牆隙而髙其崩必疾也智者聞之咸服焉自知亡日召賔客九族飲食辭訣忽然而終時年八十四家無餘資諸子衰劣如其言云
  樊英傳
  樊英字季齊南陽魯陽人也少受業三輔習京氏易兼明五經又善風角算河洛七緯推歩災異【七緯者易緯稽覽圖乾鑿度坤靈圖通卦驗是類謀辨終備也書緯璇璣鈐考靈耀刑徳收帝命驗運期授也詩緯推度災記歴樞含神務也禮緯含文嘉稽命徴斗威儀也樂緯動聲儀稽耀嘉叶圖徴也孝經緯援神契鈎命決也春秋緯演孔圖元命包文耀鈎運斗樞感精符合誠圖考異郵保乾圖漢含孶佑助期握誠圖潛潭巴說題辭】隱於壺山之陽【山在今鄧州新城縣北即張衡南都賦云天封大狐是也】受業者四方而至州郡前後禮請不應公卿舉賢良方正有道皆不行嘗有㬥風從西方起英謂學者曰成都市火甚盛因含水西向潄之乃令記其日時客後有從蜀來云是日大火有黑雲卒從東起須臾大雨火遂得滅於是天下稱其藝術安帝初徴為博士至建光元年復詔公車賜䇿書徵英及同郡孔喬【謝承書曰喬字子松宛人也學古文尚書春秋左氏傳常幽居修志銳意典籍至乃歴年身不出門鄉里莫得瞻見公車徵不行卒於家也】李昺【謝承書曰昺字子然酇人也篤行好學不羡榮祿習魯詩京氏易室家相待如賔州郡前後禮請不應舉茂才除召陵令不到官公車徵不行卒也】北海郎宗【謝承書曰宗字仲綏安丘人也善京氏易風角星算推歩吉凶常負笈荷擔賣卜給食瘠服間行人莫得知安帝詔公車徴䇿文曰郎宗李昺孔喬等前此徴命未肯降意恐主者玩弄禮意不備使難進易退之人龍潛不屈其身各致嘉禮遣詣公車將以補察國政輔朕之不逮青州被詔書遣宗詣公車對䇿陳災異而為諸儒之表拜議郎除吳令到官一月時卒㬥風宗占以為京師有大火定火發時果如宗言諸公聞之表上博士徴宗耻以占事就徴文書未到夜懸印綬置㕔上遁去終于家子顗自有傳】陳留楊倫【見儒林傳】東平王輔六人【謝承書曰輔字公助平陸人也學公羊傳援神契常隠居野廬以道自娛辟公府舉有道對䇿拜郎中陳災異甄吉凶有驗拜議郎以病遜安帝公車徴不行卒於家】唯郎宗楊倫到洛陽英等四人並不至永建二年順帝䇿書備禮纁徵之復固辭疾篤乃詔切責郡縣駕載上道英不得已到京稱病不肯起乃强輿入殿猶不以禮屈帝怒謂英曰朕能生君能殺君能貴君能賤君能富君能貧君君何以慢朕命英曰臣受命於天生盡其命天也死不得其命亦天也陛下焉能生臣焉能殺臣臣見㬥君如見仇讐立其朝猶不肯可得而貴乎雖在布衣之列環堵之中【環堵面一堵也莊子曰原憲居環堵之中也】晏然自得不易萬乘之尊又可得而賤乎陛下焉能貴臣焉能賤臣非禮之祿雖萬鍾不受也申其志雖簞食不厭也【簞笥也論語曰顔回在陋巷之中一簞食一瓢飲】陛下焉能富臣焉能貧臣帝不能屈而敬其名使出就太醫養疾月致羊酒至四年三月天子乃為英設壇席令公車令導尚書奉引賜几杖待以師傅之禮延問得失英不敢辭拜五官中郎將數月英稱疾篤詔以為光祿大夫賜告歸令在所送榖千斛常以八月致牛一頭酒三斛如有不幸祠以中牢英辭位不受有詔譬㫖勿聼英初被詔命僉以為必不降志及後應對又無竒謨深䇿談者以為失望【謝承書曰南郡王逸素與英善因與其書多引古譬喻勸使就聘英順逸議談者失望也】初河南張楷與英俱徴既而謂英曰天下有二道出與處也吾前以子之出能輔是君也濟斯人也而子始以不訾之身怒萬乘之主及其享受爵祿又不聞匡救之術進退無所據矣英既善術朝廷每有災異詔輒下問變復之效所言多驗【變災異復於常也】初英著易章句世名樊氏學以圖緯教授潁川陳寔少從英學嘗有疾妻遣奴婢拜問英下牀將答拜寔怪而問之英曰妻齊也共奉祭祀禮無不答【禮記曰凡非弔䘮非見國君無不答拜】其恭謹若是年七十餘卒於家孫陵靈帝時以謟事宦人為司徒陳郡郤廵學傳英業官至侍中
  論曰漢世之所謂名士者其風流可知矣雖弛張趣舎時有未純於刻情脩容依倚道蓺以就其聲價非所能通物方時務也【易曰方以類聚物以羣分】及徵樊英楊厚朝廷若待神明至竟無它異英名最髙毁最甚李固朱穆等以為處士純盜虛名無益於用故其所以然也然而後進希之以成名世主禮之以得衆原其無用亦所以為用則其有用或歸於無用矣何以言之夫煥乎文章時或乖用本乎禮樂適末或疎【文章雖美時敝則不用也禮樂誠貴代末則廢】及其陶搢紳藻心性使由之而不知者豈非道邈用表乖之數跡乎【言文章禮樂其道邈逺出於常用之表不可以數跡求也】而或者忽不踐之地賒無用之功【莊子曰恵子謂莊子曰子言無用莊子曰知無用而可與言用矣夫地非不廣且大也人之所用容足耳側足而墊之致黄泉人尚有用乎恵子曰無用荘子曰然則無用之為用也亦明矣墊猶掘也】至乃誚譟逺術賤斥國華【逺術謂禮樂國華謂懐道隐逸之士也】以為力詐可以救淪敝文律足以致寧平智盡於猜察道足於法令雖濟萬世其將與夷狄同也【前書大人賦曰雖濟萬代不足以喜】孟軻有言曰以夏變夷不聞變夷於夏況有未濟者乎






  後漢書卷一百十二上
  後漢書卷一百十二上考證
  許楊傳反乎覆陂當復○【臣會汾】按前書翟方進傳此下有誰云者兩黄鵠六字












  後漢書卷一百十二上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一百十二下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方術列傳第七十二下
  唐檀傳
  唐檀字子產豫章南昌人也少遊太學習京氏易韓詩顔氏春秋尤好災異星占後還鄉里教授常百餘人元初七年郡界有芝草生太守劉祗欲上言之以問檀檀對曰方今外戚豪盛陽道微弱斯豈嘉瑞乎祗乃止永寧元年南昌有婦人生四子祗復問檀變異之應檀以為京師當有兵氣其禍發於蕭牆【論語孔子曰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内蕭肅也謂屏墻也言人民至屏無不肅敬】至延光四年中黄門孫程兵殿省【揚舉也】誅皇后兄車騎將軍閻顯等立濟隂王為天子果如所占永建五年舉孝㢘除郎中是時白虹貫日檀因上便宜三事陳其咎徵書奏棄官去著書二十八篇名為唐子卒於家
  公沙穆傳
  公沙穆字文乂北海膠東人也家貧賤自為兒童不好戯弄長習韓詩公羊春秋尤銳思河洛推步之術居建成山中依林阻為室獨宿無侣時㬥風震雷有聲於外呼穆者三穆不與語有頃呼者自牖而入音狀甚怪穆誦經自若終亦無它妖異時人奇之後遂隱居東萊山學者自遠而至有富人王仲致產千金謂穆曰方今之世以貨自通吾奉百萬與子為資何如對曰來意厚矣夫富貴在天得之有命以貨求位吾不忍也【謝承書曰穆嘗養猪有病使人賣之於市語之言如售當告買者言病賤取其直不可言無病欺人取貴價也賣猪者到市即售亦不言病其直過價穆怪之問其故齎半直追以還買猪人告語言猪實病欲賤賣不圖賣者人相欺乃取貴直買者言賣買私約亦復辭錢不取穆終不受錢而去也○劉攽曰注賣者人相欺案文多一人字】後舉孝亷以高第為主事遷繒相【繒縣屬琅邪郡故城在今沂州承縣東北也】時繒侯劉敞東海恭王之後也所為多不法廢嫡立庶傲狠放恣穆到官謁曰臣始除之日京師咸謂臣曰繒有惡侯以弔小相明侯何因得此醜聲之甚也幸承先人之支體傳茅土之重不戰戰兢兢而違越法度故朝廷使臣為輔願改往脩來自求多福乃上没敞所侵官民田地廢其庶子還立嫡嗣其蒼頭兒客犯法皆收考之因苦辭諫敞敞涕泣為謝多從其所規遷農令縣界有螟蟲食稼百姓惶懼穆乃設壇謝曰百姓有過罪穆之由請以身禱於是㬥雨不終日旣霽而螟蟲自銷百姓稱曰神明永壽元年霖雨大水三輔以東莫不湮没穆明曉占候乃豫告令百姓徙居高地故農人獨得免害遷遼東屬國都尉善得吏人歡心年六十六卒官六子皆知名【謝承書曰穆子孚字允慈亦為善士舉孝廉尚書侍郎召陵令上谷太守也】
  許曼傳
  許曼者汝南平輿人也祖父峻字季山善卜占之術多有顯驗時人方之前世京房自云少甞篤病三年不愈乃謁太山請命【太山主人生死故詣請命也】行遇道士張巨君授以方術所著易林至今行於世曼少傳峻學桓帝時隴西太守馮緄始拜郡開綬笥有兩赤蛇分南北走緄令曼筮之卦成曼曰三歲之後君當為邊官有東名當東北行三千里復五年更為大將軍南征延熹元年緄出為遼東太守討鮮卑至五年復拜車騎將軍擊武陵蠻賊皆如占其餘多此類云
  趙彥傳
  趙彥者琅邪人也少有術學延熹三年琅邪賊勞丙與太山賊叔孫無忌殺都尉攻沒琅邪屬縣殘害吏民朝廷以南陽宗資為討冦中郎將杖鉞將兵督州郡合討無忌彥為陳孤虚之法以賊屯在莒莒有五陽之地【謂城陽南武陽開陽陽都安陽並近莒】宜發五陽郡兵【郡名有陽謂山陽廣陽漢陽南陽丹陽郡之類也】從孤擊虚以討之資具以狀上詔書遣五陽兵到彥推遁甲教以時進兵一戰破賊燔燒屯塢徐兗二州一時平夷
  樊志張傳
  樊志張者漢中南鄭人也博學多通隱身不仕甞遊隴西時破羌將軍段熲出征西羌請見志張其夕熲軍為羌所圍數重因留軍中三日不得去夜謂熲曰東南角無復羌宜乘虚引出住百里還師攻之可以全勝熲從之果以破賊於是以狀表聞又說其人旣有梓愼焦董之識【焦延壽董仲舒】宜翼聖朝咨詢奇異於是有詔特徵會病終
  單颺傳
  單颺字武宣山陽湖陸人也以孤特清苦自立善明天官算術舉孝廉稍遷太史令侍中出為漢中太守公事免後拜尚書卒於官初熹平末黄龍見譙光禄大夫橋問颺此何祥也颺曰其國當有王者興不及五十年龍當復見此其應也魏郡人殷登密記之至建安二十五年春黄龍復見譙其冬魏受禪
  韓說傳
  韓說字叔儒會稽山隂人也博通五經尤善圖緯之學舉孝廉與議郎蔡邕友善數陳災眚及奏賦頌連珠稍遷侍中光和元年十月說言於靈帝云其晦日必食乞百官嚴裝帝從之果如所言中平二年二月又上封事尅期宫中有災至日南宫大火遷說江夏太守公事免年七十卒於家
  董扶傳
  董扶字茂安廣漢綿竹人也少遊太學與鄉人任安齊名俱事同郡楊厚學圖讖還家講授弟子自遠而至前後宰府十辟公車三徵再舉賢良方正博士有道皆稱疾不就靈帝時大將軍何進薦扶徵拜侍中甚見器重扶私謂太常劉焉曰京師將亂益州分野有天子氣焉信之遂求為益州牧扶亦為蜀郡屬國都尉相與入蜀去後一歲帝崩天下大亂乃去官還家年八十二卒後劉備稱天子於蜀皆如扶言蜀丞相諸葛亮問廣漢秦宓董扶及任安所長宓曰董扶襃秋毫之善貶纖芥之惡任安記人之善忘人之過云【蜀志曰宓字子勅廣漢綿竹人也少有才學州郡辟命稱疾不往或謂宓曰足下欲自比巢許四皓何故揚文藻見瓌穎乎密答曰僕文不能盡言言不能盡意何文藻之有乎虎生而文炳鳳生而五色豈以采自飾畫哉性自然也先主旣定益州廣漢太守夏纂請宓為師友祭酒領五官掾稱曰仲父宓稱疾卧在第舍尋拜左中郎將長水校尉吳使張溫大敬服宓之文辯遷大司農而卒】
  郭玉傳
  郭玉者廣漢雒人也初有老父不知何出常漁釣於涪水因號涪翁乞食人間見有疾者時下針石輒應時而效乃著針經診脉法傳於世【診候也音直刃反】弟子程高尋求積年翁乃授之高亦隱跡不仕玉少師事高學方診六徵之技隂陽不測之術和帝時為太醫丞多有效應帝奇之仍試令嬖臣羙手腕者與女子雜處帷中使玉各診一手問所疾苦玉曰左隂右陽脉有男女狀若異人臣疑其故帝歎息稱善玉仁愛不矜雖貧賤厮養必盡其心力而醫療貴人時或不愈帝乃令貴人羸服變處一針卽差召玉詰問其狀對曰醫之為言意也腠理至微【腠理皮膚之間也韓子曰扁鵲見齊桓侯曰君有病在腠理也】隨氣用巧針石之間毫芒即乖神存於心手之際可得解而不可得言也夫貴者處尊高以臨臣臣懷怖懾以承之其為療也有四難焉自用意而不任臣一難也將身不謹二難也骨節不彊不能使藥三難也好逸惡勞四難也針有分寸時有破漏【分寸淺深之度破漏日有衝破者也】重以恐懼之心加以裁愼之志臣意且猶不盡何有於病哉此其所為不愈也帝善其對年老卒官
  華佗傳
  華佗字元化【佗音徒何反】沛國譙人也一名旉【音孚】遊學徐土兼通數經曉養性之術年且百歲而猶有壯容時人以為仙沛相陳珪舉孝廉太尉黄琬辟皆不就精於方藥處齊不過數種【齊音才計反】心識分銖不假稱量針灸不過數處裁七八九若疾發結於内針藥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旣醉無所覺因刳破腹背抽割積聚若在腸胃則斷湔洗除去疾穢旣而縫合傅以神膏四五日創愈一月之間皆平復【佗别傳曰人有見山陽太守廣陵劉景宗說數見華佗見其療病平脉之候其驗若神琅邪劉勲為河内太守有女年幾二十左脚膝裏上有瘡癢而不痛創發數十日愈愈已復發如此七八年迎佗使視佗曰易療之當得稻糠色犬一頭好馬二匹以繩繫犬頸使走馬牽犬馬極輒易計馬走犬三十餘里犬不能行復令歩人拖曵計向五十餘里乃以藥飲女女即安卧不知人因取犬斷腹近後脚之前所斷之處向創口令去三二寸停之須臾有若蛇者從創中出便以鐵錐横貫蛇頭蛇在皮中揺動良乆須臾不動牽出長三尺許純是蛇但有眼處而無瞳子又逆鱗耳以膏散著創中七日愈又有人苦頭頭不得舉目不得視積年佗使悉解衣倒懸令頭去地一二寸濡布拭身體令周匝候視諸脉盡出五色佗令弟子數人以鈹刀決脉五色血盡視赤血出乃下以膏摩被覆汗出周匝飲以亭歴犬血散立愈又有婦人長病經年世謂寒熱注病者也冬十一月中佗令坐石槽中且用寒水汲灌云當滿百始七八灌戰欲死灌者懼欲止佗令滿數至將八十灌熱氣乃蒸出囂囂髙二三尺滿百灌佗乃然火温牀厚覆良乆汗洽出著粉汗糝便愈又有人病腹中半切痛十餘日中鬚眉墮落佗曰是脾半腐可刳腹養療也佗便飲藥令卧破腹視脾半腐壊刮去惡肉以膏傅創飲之藥百日平復也○劉攽曰注且用寒水案文且當作旦】佗甞行道見有病咽塞者【咽喉也】因語之曰向來道隅有賣餅人蓱虀甚酸【詩義疏曰蘋澹水上浮萍者麄大謂蘋小者為萍季春始生可糝蒸為茹又可苦酒淹就酒也魏志及本草並作䔉虀也○劉攽曰注蘋澹水上浮萍者案文此者當作也】可取三升飲之病自當去即如佗言立吐一蛇乃懸於車而候佗時佗小兒戲於門中逆見自相謂曰客車邊有物必是逢我翁也及客進顧視壁北懸蛇以十數乃知其奇【魏志曰故甘陵相夫人有身六月腹痛不安佗視脉曰胎已死使人手摸知所在在左則男在右則女云在左於是為湯下之果下男形即愈縣吏尹代苦四肢煩口中乾不欲聞人聲小便不利佗曰試作熱食得汗即愈不汗後三日死即作熱食不汗出佗曰藏氣已絶於内當啼泣而絶果如佗言府吏倪尋李延共止俱頭痛身熱所苦正同佗曰尋當下之延當發汗或難其異佗曰尋外實延内實故療之宜殊即各與藥明旦並起者也】又有一郡守篤病乆佗以為盛怒則差乃多受其貨而不加功無何棄去又留書罵之太守果大怒令人追殺佗不及因瞋恚吐黑血數升而愈又有疾者詣佗求療佗曰君病根深應當剖破腹然君壽亦不過十年病不能相殺也病者不堪其苦必欲除之佗遂下療應時愈十年竟死廣陵太守陳登忽患匈中煩懣面赤不食佗脉之曰府君胃中有蟲欲成内疽腥物所為也即作湯二升再服須臾吐出三升許蟲頭赤而動半身猶是生魚膾所苦便愈佗曰此病後三朞當發遇良醫可救登至期疾動時佗不在遂死曹操聞而召佗常在左右操積苦頭風佗針隨手而差有李將軍者妻病呼佗視脉佗曰傷身而胎不去將軍言間實傷身胎已去矣佗曰案脉胎未去也將軍以為不然妻稍差百餘日復動更呼佗佗曰脉理如前是兩胎先生者去血多故後兒不得出也胎旣已死血脉不復歸必燥著母脊乃為下針幷令進湯婦因欲產而不通佗曰死胎枯燥勢不自生使人探之果得死胎人形可識但其色已黑佗之絶技皆此類也【佗别傳曰有人病脚躄不能行佗切脉便使解衣㸃背數十處相去一寸或五寸從邪不相當言灸此各七壯灸創愈即行也後灸愈灸處夾脊一寸上下行端直均調如引繩也】為人性惡難得意且恥以醫見業又去家思歸乃就操求還取方因託妻疾數期不反操累書呼之又勅郡縣發遣佗恃能厭事猶不肯至操大怒使人廉之【廉察也】知妻詐疾乃收付獄訊考驗首服荀彧請曰佗方術實工人命所懸宜加全宥操不從竟殺之佗臨死出一卷書與獄吏曰此可以活人吏畏法不敢受佗亦不强索火燒之初軍吏李成苦欬晝夜不寐佗以為腸癕與散兩錢服之即吐二升膿血於此漸愈乃戒之曰後十八歲疾當發動若不得此藥不可差也復分散與之後五六歲有里人如成先病請藥甚急成愍而與之乃故往譙更從佗求適値見收意不忍言後十八年成病發無藥而死廣陵吳普彭城樊阿皆從佗學普依凖佗療多所全濟【○劉攽曰普依凖佗療案文不全須有一病字】佗語普曰人體欲得勞動但不當使極耳動搖則穀氣得銷血脉流通病不得生譬如戸樞終不朽也是以古之仙者為導引之事熊經鴟顧【熊經若熊之攀枝自懸也鴟顧身不動而囘顧也莊子曰吐故納新熊經鳥申此導引之士養形之人也】引挽要體動諸闗節以求難老吾有一術名五禽之戲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猨五曰鳥【佗别傳曰吳普從佗學微得其方魏明帝呼之使為禽戲普以年老手足不能相及粗以其法語諸醫普今年九十耳不聾目不㝠牙齒完堅飲食無損】亦以除疾兼利蹏足以當導引體有不快起作一禽之戲怡而汗出因以著粉身體輕便而欲食普施行之年九十餘耳目聰明齒牙完堅阿善針術凡醫咸言背及匈藏之間不可妄針針之不可過四分而阿針背入一二寸巨闕匈藏乃五六寸而病皆瘳阿從佗求方可服食益於人者佗授以漆葉青䴴散【佗别傳曰青䴴者一名地節一名黄芝主理五藏益精氣本出於迷入山者見仙人服之以告佗佗以為佳語阿阿又秘之近者人見阿之壽而氣力强盛怪之遂責所服食因醉亂誤道之法一施人多服者皆有大驗本字書無䴴字相傳音女廉反然今人無識此者甚可恨惜○劉攽曰注本字書案文多一夲字】漆葉屑一斗青䴴十四兩以是為率言乆服去三蟲利五藏輕體使人頭不白阿從其言壽百餘歲漆葉處所而有青䴴生於豐沛彭城及朝歌間漢世異術之士甚衆雖云不經而亦有不可誣故簡其美者列于傳末
  冷壽光唐虞魯女生三人者皆與華佗同時壽光年可百五六十歲行容成公御婦人法【列仙傳曰容成公者能善補導之事取精於牝其要谷神不死守生養氣者也髮白復黑齒落復生御婦人之術謂握固不瀉還精補腦也】常屈頸鷮息【鷮音居妖反毛詩曰有集唯鷮毛萇注曰鷮雉也山海經曰女几之山多白鷮郭璞曰似雉長尾走且鳴也】鬚髮盡白而色理如三四十時死於江陵唐虞道赤眉張步家居里落若與相及死於鄉里不其縣魯女生數說顯宗時事甚明了議者疑其時人也董卓亂後莫知所在【漢武内傳曰魯女生長樂人初餌胡麻及术絶穀八十餘年日少壯色如桃花日能行三百里走及麞鹿傳世見之云三百餘年後采藥嵩髙山見一女人曰我三天太上侍官也以五岳眞形與之并告其施行女生道成一旦與知友故人别云入華山去後五十年先相識者逢女生華山廟前乘白鹿從玉女三十人并令謝其鄉里親故人也】
  徐登傳
  徐登者閩中人也【閩中地今泉州也】本女子化為丈夫善為巫術又趙炳字公阿東陽人能為越方【東陽今婺州也抱朴子曰道士趙炳以氣禁人人不能起禁虎虎伏地低頭閉目便可執縳以大釘釘柱入尺許以氣吹之釘即躍出射去如弩箭之發異苑云趙侯以盆盛水吹氣作禁魚龍立見越方善禁呪也】時遭兵亂疾疫大起二人遇於烏傷溪水之上【酈元注水經曰吳寧溪出吳寧縣經烏傷謂之烏傷溪在今婺州義烏縣東也】遂結言約共以其術療病各相謂曰今旣同志且可各試所能登乃禁溪水水為不流炳復次禁枯樹樹即生荑【易曰枯楊生荑王弼注云荑者楊之秀也】二人相視而笑共行其道焉登年長炳師事之貴尚清儉禮神唯以東流水為酌削桑皮為脯但行禁架所療皆除【禁架即禁術也】後登物故炳東入章安【縣名屬會稽郡本名回浦光武改為章安故城在今台州臨海縣東南】百姓未之知也炳乃故升茅屋梧鼎而爨主人見之驚懅【梧支也懅忙也】炳笑不應旣而爨熟屋無損異又嘗臨水求度船人不和之【和猶許也俗本作知者誤也】炳乃張蓋坐其中長嘯呼風亂流而濟於是百姓神服從者如歸章安令惡其惑衆收殺之人為立祠堂於永康至今蚊蚋不能入也【炳故祠在今婺州永康縣東俗呼為趙侯祠至今蚊蚋不入祠所江南猶傳趙侯禁法以療疾云】
  費長房傳
  費長房者汝南人也曾為市掾市中有老翁賣藥懸一壺於肆頭及市罷輒跳入壺中市人莫之見唯長房於樓上覩之異焉因往再拜奉酒脯翁知長房之意其神也謂之曰子明日可更來長房旦日復詣翁翁乃與俱入壺中唯見玉堂嚴麗旨酒甘肴盈衍其中共飲畢而出翁約不聽與人言之後乃就樓上候長房曰我神仙之人以過見責今事畢當去子寧能相隨乎樓下有少酒與卿為别長房使人取之不能勝又令十人扛之猶不舉【說文曰兩人對舉為扛音江】翁聞笑而下樓以一指提之而上視器如一升許而二人飲之終日不盡長房遂欲求道而顧家人為憂【顧念也】翁乃斷一青竹度與長房身齊使懸之舍後家人見之即長房形也以為縊死大小驚號遂殯葬之長房立其傍而莫之見也於是遂隨從入深山踐荆棘於羣虎之中留使獨處長房不恐又卧於空室以朽索懸萬斤石於心上衆蛇競來齧索且斷長房亦不移翁還撫之曰子可教也復使食糞糞中有三蟲臭穢特甚長房意惡之翁曰子幾得道恨於此不成如何長房辭歸翁與一竹杖曰騎此任所之則自至矣旣至可以杖投葛陂中也【陂在今豫州新蔡縣西北】又為作一符曰以此主地上鬼神長房乘杖須臾來歸自謂去家適經旬日而已十餘年矣即以杖投陂顧視則龍也家人謂其乆死不信之長房曰往日所葬但竹杖耳乃發冡剖棺杖猶存焉遂能醫療衆病鞭笞百鬼及驅使社公或在它坐獨自恚怒人問其故曰吾責鬼魅之犯法者耳汝南歲歲常有魅偽作太守章服詣府門椎鼓者郡中患之時魅適來而逢長房為謁府君惶懼不得退便前解衣冠叩頭乞活長房呵之云便於中庭正汝故形即成老鼈也大如車輪頸長一丈長房復令就太守服罪付其一札以勅葛陂君魅叩頭流涕持札植於陂邊以頸繞之而死後東海君來見葛陂君因淫其夫人於是長房劾繫之三年而東海大旱長房至海上見其人請雨乃謂之曰東海君有罪吾前繫於葛陂今方出之使作雨也於是雨立注長房曾與人共行見一書生黄巾被裘無鞍騎馬下而叩頭長房曰還它馬赦汝死罪人問其故長房曰此狸也盜社公馬耳又嘗坐客而使至宛市鮓須臾還乃飯【○劉攽曰又甞坐客使至宛案至宛市鮓謂長房身也不當作使字當作往字】或一日之間人見其在千里之外者數處焉後失其符為衆鬼所殺
  薊子訓傳
  薊子訓者不知所由來也建安中客在濟隂宛句【今曹州縣句音劬】有神異之道甞抱鄰家嬰兒故失手墮地而死其父母驚號怨痛不可忍聞而子訓唯謝以過誤終無它說遂埋藏之後月餘子訓乃抱兒歸焉父母大恐曰死生異路雖思我兒乞不用復見也兒識父母軒渠笑悅欲往就之母不覺攬取乃實兒也雖大喜慶心猶有疑乃竊發視死兒但見衣被方乃信焉於是子訓流名京師士大夫皆承風向慕之後乃駕驢車與諸生俱詣許下道過滎陽止主人舍而所駕之驢忽然卒僵蛆蟲流出主遽白之子訓曰乃爾乎方安坐飯食畢徐出以杖扣之驢應聲奮起行歩如初即復進道其追逐觀者常有千數旣到京師公卿以下候之者坐上恒數百人皆為設酒脯終日不匱後因遁去遂不知所止初去之日唯見白雲騰起從旦至暮如是數十處時或有百歲翁自說童兒時見子訓賣藥於會稽市顔色不異於今後人復於長安東霸城見之與一老翁共摩挲銅人【酈元水經注曰魏文帝黄初元年徙長安金狄重不可致因留霸城南】相謂曰適見鑄此而已近五百歲矣【史記秦始皇二十六年於咸陽鑄金人十二各重千斤至此四百二十餘年】顧視見人而去猶駕昔所乘驢車也見者呼之曰薊先生小住並行應之【並猶且也音蒲朗反】視若遲徐而走馬不及於是而絶
  劉根傳
  劉根者潁川人也隱居嵩山中諸好事者自遠而至就根學道太守史祈以根為妖妄乃收執詣郡數之曰汝有何術而誣惑百姓若果有神可顯一驗事不爾立死矣根曰實無它異頗能令人見鬼耳祈曰促召之使太守目覩爾乃為明根於是左顧而嘯有頃祈之亡父祖近親數十人皆反縛在前向根叩頭曰小兒無狀分當萬坐顧而叱祈曰汝為子孫不能有益先人而反累辱亡靈可叩頭為吾陳謝祈驚懼悲哀頓首流血請自甘罪坐根嘿而不應忽然俱去不知所在
  左慈傳
  左慈字元放廬江人也少有神道甞在司空曹操坐操從容顧衆賔曰今日髙會珍羞略備所少吳松江鱸魚耳【松江在今蘇州東南首受大湖神仙傳云松江出好鱸魚味異它處】元放於下坐【○劉攽曰放于下坐又下放曰亦可得也案傳未嘗以字稱亦無或用字或用名者明放皆當作慈】應曰此可得也因求銅盤貯水以竹竿餌釣【○劉攽曰案文多一竹字】於盤中須臾引一鱸魚出操大拊掌笑【○劉攽曰案文當作拊掌大笑】會者皆驚操曰一魚不周坐席可更得乎放乃更餌釣沈之須臾復引出皆長三尺餘生鮮可愛操使目前鱠之周浹會者操又謂曰旣已得魚恨無蜀中生薑耳放曰亦可得也操恐其近即所取因曰吾前遣人到蜀買錦可過勅使者増市二端語頃即得薑還幷獲操使報命後操使蜀反【○劉攽曰後操使蜀反案文少一自字】驗問増錦之狀及時日早晚若符契焉後操出近郊士大夫從者百許人慈乃為齎酒一升脯一斤手自斟酌百官莫不醉飽操怪之使尋其故行視諸罏悉亡其酒脯矣【罏酒肆也】操懷不喜【喜音許吏反】因坐上欲收殺之慈乃郤入壁中霍然不知所在或見於市者又捕之而市人皆變形與慈同莫知誰是後人逢慈於陽城山頭因復逐之遂入走羊羣【○劉攽曰案文當作走入】操知不可得乃令就羊中告之曰不復相殺本試君術耳忽有一老羝屈前兩膝人立而言曰遽如許【言何遽如許為事】即競往赴之而羣羊數百皆變為羝並屈前膝人立云遽如許遂莫知所取焉【魏文帝典論論郤儉等事曰潁川郤儉能辟穀餌伏苓甘陵甘始名善行氣老而少容廬江左慈知補導之術並為軍吏初儉至之所伏苓賈㬥貴數倍議郎安平李覃學其辟穀食伏苓飲寒水水寒中泄利殆至殞命後始來衆人無不鴟視狼顧呼吸吐納軍祭酒農董芬為之過差氣閉不通良乆乃蘇左慈到又競受其補導之術至寺人嚴峻往從問受奄豎眞無事於斯術也人之逐聲乃至於是也】
  計子勲傳
  計子勲者不知何郡縣人皆謂數百歲行來於人間一旦忽言日中當死主人與之葛衣子勲服而正寢至日中果死
  上成公傳
  上成公者宓縣人也【○劉攽曰宓縣人案宓當作宻】其初行乆而不還後歸語其家云我已得仙因辭家而去家人見其舉步稍髙良乆乃没云陳寔韓韶同見其事
  解奴辜傳
  解奴辜張貂者亦不知是何郡國人也皆能隱淪出入不由門戸奴辜能變易物形以誑幻人又河南有麴聖卿善為丹書符劾厭殺鬼神而使命之又有編肓意亦與鬼物交通【編姓也肓意名】初章帝時有壽光侯者【壽姓也風俗通曰壽於姚吳大夫】能劾百鬼衆魅令自縛見形其鄉人有婦為魅所病侯為劾之得大蛇數丈死於門外又有神樹人止者輒死鳥過者必墜侯復劾之樹盛夏枯落見大蛇長七八丈懸死其間帝聞而徵之乃試問之【○劉攽曰問之按文當作曰】吾殿下夜半常有數人綘衣被髮持火相隨豈能劾之乎侯曰此小怪易銷耳帝偽使三人為之侯劾三人登時仆地無氣帝大驚曰非魅也朕相試耳解之而蘇
  甘始傳
  甘始東郭延年【漢武内傳曰延年字公游】封君達三人者皆方士也率能行容成御婦人術或飲小便或自倒懸愛嗇精氣不極視大言甘始元放延年皆為操所録問其術而行之【曹植辨道論曰甘始者老而有少容自謂術士咸共歸之然始辭繁寡實頗切怪言余嘗辟左右獨與之言問其所行温顔以誘之羙辭以導之始語余吾本師姓韓字世雄嘗與師於南海作金前後數四投數萬斤金於海又言諸梁時西域胡來獻香腰割玉刀時悔不取也又言車師之西國兒生劈背出脾欲其食少而怒行也又言取鯉魚五寸一䨇令一著藥投沸膏中有藥奮尾鼔鰓遊行沉浮有若處淵其一者已熟而可噉余時問言寧可試不言是藥去此踰萬里當出塞始不自行不能得也言不盡於此頗難悉載故粗舉其巨怪者始若遭秦始皇漢武帝則復徐市欒大之徒也】君達號青牛師【漢武帝内傳曰封君達隴西人初服黄連五十餘年入鳥舉山服水銀百餘年還鄉里如二十者常乘青牛故號青牛道士聞有病死者識與不識便以要間竹管中藥與服或下針應手皆愈不以姓名語人聞魯女生得五岳圖連年請求女生未見授幷告節度二百餘歲乃入丘山去○劉攽曰註連年請求女生未見授按文當云連年請于女生求見授】凡此數人皆百餘歲及二百歲也
  王眞傳
  王眞郝孟節者皆上黨人也王眞年且百歲視之面有光澤似未五十者自云周流登五岳名山悉能行胎息胎食之方嗽舌下泉咽之不絶房室【漢武内傳曰王眞字叔經上黨人習閉氣而吞之名曰胎息習嗽舌下泉而咽之名曰胎食眞行之斷穀二百餘日肉色光美力並數人抱朴子曰胎息者能不以鼻口嘘翕如在胎之中音朔○劉攽曰註習潄舌下泉而咽之名曰胎食案文多一習字】孟節能含棗核不食可至五年十年又能結氣不息身不動揺狀若死人可至百日半年亦有室家為人質謹不妄言似士君子曹操使領諸方士焉
  王和平傳
  北海王和平性好道術自以當仙濟南孫邕少事之從至京師會和平病殁邕因葬之東陶有書百餘卷藥數囊悉以送之後弟子夏榮言其尸解邕乃恨不取其寶書仙藥焉【尸解者言登仙假託為尸以解化也】
  贊曰幽貺罕徵明數難校不探精遠曷感靈效如或遷訛實乖奥







  後漢書卷一百十二下
  後漢書卷一百十二下考證
  許曼傳所著易林至今行於世○何焯曰今世所傳焦氏易林疑即峻所著焦氏不聞有書也
  薊子訓傳共摩挲銅人注酈元水經注曰魏文帝黄初元年○三國志注作明帝景初元年










  後漢書卷一百十二下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一百十三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逸民列傳第七十三
  易稱遯之時義大矣哉又曰不事王侯高尚其事是以堯稱則天不屈潁陽之高【潁陽謂巢許也】武盡美矣終全孤竹之潔【孤竹謂夷齊也】自兹以降風流彌繁長往之軌未殊而感致之數匪一或隱居以求其志或曲避以全其道【論語孔子曰隱居以求其志行義以達其道求志謂長沮桀溺全道若薛方詭對王莽也】或靜已以鎭其躁【謂逢萌之類也】或去危以圖其安【四皓之類也】或垢俗以動其槩【謂申徒狄鮑焦之流也】或疵物以激其清【梁鴻嚴光之流】然觀其甘心畎畝之中憔悴江海之上【莊子曰舜以天下讓北人無擇無擇曰異哉后之為人也居於畎畝之中而遊堯之門不若是而已又曰就藪澤處間曠此江海之士避代之人閒暇者之所好也】豈必親魚鳥樂林草哉亦云性分所至而已【分音符問反】故䝉恥之賓屢黜不去其國【列女傳曰桞下惠死其妻誄之曰恥救人德彌大兮雖遇三黜終不敝兮】蹈海之節千乘莫移其情【史記曰魯連謂新垣衍曰秦即為帝則魯連蹈東海死耳魯連下聊城田單爵之魯連逃隱於海上也】適使矯易去就則不能相為矣【人各有所尚不能改其志孔子聞長沮桀溺之言乃告子路曰天下有道丘不與易也】彼雖硜硜有類沽名者【論語曰孔子擊磬于衞有荷蕢而過孔氏之門者曰有心哉擊磬乎既而曰鄙哉硜硜乎莫已知也又子貢曰有美玉於斯蘊櫝而藏諸求善價而沽諸子曰沽之哉沽之哉我待價者也沽謂衒賣也】然而蟬蛻囂埃之中自致寰區之外異夫飾智巧以逐浮利者乎荀卿有言曰志意脩則驕富貴道義重則輕王公也【荀卿子之文也】漢室中微王莽簒位士之蘊藉義憤甚矣是時裂冠毁冕相持而去之者蓋不可勝數【左傳曰王使詹桓伯辭於晉曰伯父若裂冠毁冕㧞本塞源毛詩序曰百姓莫不相攜持而去之也】揚雄曰鴻飛㝠㝠弋者何簒焉言其違患之遠也【簒字諸本或作慕法言作簒宋曰簒取也鴻高飛㝠㝠薄天雖有弋人何施巧而取也喻賢者隱處不離暴亂之害也然今人謂以計數取物為簒簒亦取也】光武側席幽人求之若不及【國語曰越王夫人去筓側席而坐韋昭註云側猶特也禮憂者側席而坐前書公孫贊曰上方欲用文武求之如弗及】旌帛蒲車之所徵賁相望於巖中矣【毛詩序曰干旄美好善也其詩曰孑孑干旌在浚之城易賁卦六五曰賁于丘園東帛戔戔蒲車以蒲裹輪取其安前書武帝以蒲車徵魯申公也】若薛方逢萌聘而不肯至【前書薛方字子容】嚴光周黨王霸至而不能屈羣方咸遂志士懷仁斯固所謂舉逸民天下歸心者乎【論語文也】肅宗亦禮鄭均而徵高鳳以成其節自後帝德稍衰邪㜸當朝處子耿介羞與卿相等列至乃抗憤而不顧多失其中行焉蓋錄其絶塵不反【莊子曰顔回問於仲尼曰夫子歩亦歩夫子趨亦趨夫子馳亦馳夫子奔軼絶塵則回瞠若乎後矣司馬彪注云言不可及也韓詩外傳曰山林之士往而不能反】同夫作者列之此篇【論語曰賢者辟世其次辟地其次辟色其次辟言子曰作者七人矣】
  野王二老傳
  野王二老者不知何許人也初光武貳於更始會關中擾亂遣前將軍鄧禹西征送之於道旣反因於野王獵路見二老者即禽【即就也易曰即鹿無虞也】光武問曰禽何向並舉手西指言此中多虎臣每即禽虎亦即臣大王勿往也光武曰茍有其備虎亦何患父曰何大王之謬邪昔湯即桀於鳴條而大城於亳【帝王紀曰按孟子桀卒於鳴條乃在東夷之地或言陳留平丘今有鳴條亭也唯孔安國注尚書云鳴條在安邑西考三說之驗孔為近之】武王亦即紂於牧野而大城於郟鄏【杜預注左傳曰今河南也河南縣西有郟鄏陌】彼二王者其備非不深也是以即人者人亦即之雖有其備庸可忽乎光武悟其旨顧左右曰此隱者也將用之辭而去莫知所在
  向長傳
  向長字子平【高士傳向字作尚】河内朝歌人也隱居不仕性尚中和好通老易貧無資食好事者更饋焉受之取足而反其餘王莽大司空王邑辟之連年乃至欲薦之於莽固辭乃止潛隱於家讀易至損益卦喟然歎曰吾已知富不如貧貴不如賤但未知死何如生耳【易損卦曰二簋可用享損益盈虚與時偕行益卦曰損上益下民說无彊也】建武中男女娶嫁既畢勅斷家事勿相關當如我死也於是遂肆意與同好北海禽慶【前書慶字子夏】俱遊五嶽名山竟不知所終
  逢萌傳
  逢萌字子慶北海都昌人也【○劉攽曰案萌北海人則當是蓬非逢也】家貧給事縣為亭長時尉行過亭萌候迎拜謁既而擲楯歎曰【亭長主捕盜賊故執楯也】大丈夫安能為人役哉遂去之長安學通春秋經時王莽殺其子宇【前書莽隔絶平帝外家衞氏宇恐帝大後見怨以為莽不可諫而好鬼神即夜持血灑莽第門吏發覺之莽執宇送獄飲藥而死】萌謂友人曰三綱絶矣【謂君臣夫婦父子】不去禍將及人即解冠掛東都城門【漢宫殿名東都門今名青門也前書音義曰長安東都城北頭第一門】歸將家屬浮海客於遼東萌素明陰陽知莽將敗有頃乃首戴瓦盎【盎盆也】哭於市曰新乎新乎【王莽為新都侯及簒號新室故哭之】因遂潛藏及光武即位乃之琅邪勞山【在今萊州即墨縣東南有大勞小勞山】養志脩道人皆化其德北海太守素聞其高遣吏奉謁致禮萌不荅太守懐憤而使捕之吏叩頭曰子慶大賢天下共聞所在之處人敬如父往必不獲秪自毁辱太守怒收之繫獄更發它吏行至勞山人果相率以兵弩捍禦吏被傷流血奔而還後詔書徵萌託以老耄迷路東西語使者云朝廷所以徵我者以其有益於政尚不知方靣所在安能濟時乎即便駕歸連徵不起以壽終初萌與同郡徐房平原李子雲王君公相友善並曉陰陽懷德穢行房與子雲養徒各千人君公遭亂獨不去儈牛自隐【儈謂平會两家賣買之價】時人謂之論【○劉攽曰案謂之論都不是當作為之語】曰避世牆東王君公【嵇康髙士傳曰君公明易為郎數言事不用乃自汙與官婢通免歸詐狂儈牛口無二價也】
  周黨傳
  周黨字伯况太原廣武人也家産千金少孤為宗人所養而遇之不以理及長又不還其財黨詣鄉縣訟主乃歸之旣而散與宗族悉免遣奴婢遂至長安遊學初鄉佐嘗衆中辱黨黨久懐之【續漢志鄉佐主收賦税者】後讀春秋聞復讐之義【春秋經書紀侯大去其國公羊傳曰大去者何滅也孰滅之齊滅之曷為不言齊滅之為襄公諱也齊襄公九世祖哀公亨於周紀侯譖之也故襄公讐於紀九世猶可復讐乎雖百世可也】便輟講而還與鄉佐相聞期剋鬬日旣交刃而黨爲鄉佐所傷困頓鄉佐服其義輿歸養之數日方蘇既悟而去自此勅身脩志州里稱其高及王莽竊位託疾杜門自後賊暴從横殘滅郡縣唯至廣武過城不入建武中徴為議郎以病去職遂將妻子居黽池復被徴不得已乃著短布單衣榖皮綃頭待見尚書【以榖樹皮為綃頭也綃頭解見向栩傳黨服此尚書以待見也○劉攽曰注服此尚書以待見也案文少一詣字】及光武引見黨伏而不謁自陳願守所志帝乃許焉博士范升奏毁黨曰臣聞堯不須許由巢父而建號天下周不待伯夷叔齊而王道以成伏見太原周黨東海王良山陽王成等蒙受厚恩使者三聘乃肯就車及陛見帝廷黨不以禮屈伏而不謁蹇驕悍同時俱逝黨等文不能演義武不能死君釣采華名庻㡬三公之位臣願與坐雲臺之下考試圖國之道不如臣言伏虛妄之罪而敢私竊虛名誇上求髙皆大不敬書奏天子以示公卿詔曰自古明王聖主必有不賓之士伯夷叔齊不食周粟太原周黨不受朕祿亦各有志焉其賜帛四十匹黨遂隐居黽池著書上下篇而終邑人賢而祠之初黨與同郡譚賢伯升鴈門殷謨君長俱守節不仕王莽世建武中徴並不到
  王霸傳
  王霸字儒仲太原廣武人也少有清節及王莽簒位棄冠帶絕交宦建武中徴到尚書拜稱名不稱臣有司問其故霸曰天子有所不臣諸侯有所不友【禮記曰儒有上不臣天子下不事諸侯】司徒侯霸譲位於霸閻陽毁之曰太原俗黨儒仲頗有其風遂止【皇甫謐高士傳曰故梁令閻陽也前書曰太原多晉公族子孫以詐力相傾矜夸功名報仇過直漢興號為難化常擇嚴猛將或任殺伐為威父兄被誅子弟怨憤至告訐刺史二千石】以病歸隐居守志茅屋蓬戸連徴不至以壽終
  嚴光傳
  嚴光字子陵一名遵會稽餘姚人也少有高名與光武同遊學及光武即位光乃變名姓隐身不見帝思其賢乃令以物色訪之【以其形貎求之】後齊國上言有一男子披羊裘釣澤中帝疑其光乃備安車纁遣使聘之三反而後至舎於北軍給牀褥太官朝夕進膳司徒侯霸與光素舊遣使奉書【皇甫謐髙士傳曰霸使西曹屬侯子道奉書光不起於牀上箕踞抱膝發書讀訖問子道曰君房素癡今為三公寕小差否子道曰位已鼎足不癡也光曰遣卿來何言子道傳霸言光曰卿言不癡是非癡語也天子徴我三乃來人主尚不見當見人臣乎子道求報光曰我手不能書乃口授之使者嫌少可更足光曰買菜乎求益也】使人因謂光曰公聞先生至區區欲即詣造迫於典司是以不獲願因日暮自屈語言光不荅乃投札與之口授曰君房足下位至鼎足甚善懷仁輔義天下悅阿諛順旨要領絶霸得書封奏之帝笑曰狂奴故態也車駕即日幸其館光臥不起帝即其臥所撫光腹曰咄咄子陵不可相助為理邪光又眠不應良久乃張目熟視曰昔唐堯著德巢父洗耳士故有志何至相迫乎帝曰子陵我竟不能下汝邪於是升輿歎息而去復引光入論道舊故相對累日帝從容問光曰朕何如昔時對曰陛下差增於往因共偃臥光以足加帝腹上明日太史奏客星犯御座甚急帝笑曰朕故人嚴子陵共臥耳除為諫議大夫不屈乃耕於富春山【今杭州富陽縣也本漢富春縣避晉簡文帝鄭太后諱改曰富陽】後人名其釣處為嚴陵瀨焉【顧野王輿地志曰七里灘在東陽江下與嚴陵瀨相接有嚴山桐廬縣南有嚴子陵漁釣處今山邊有石上平可坐十人臨水名為嚴陵釣壇也】建武十七年復特徵不至年八十終於家帝傷惜之詔下郡縣賜錢百萬穀千斛
  井丹傳
  井丹字大春扶風郿人也少受業太學通五經善談論故京師為之語曰五經紛綸井大春【紛綸猶浩博也】性清高未嘗脩刺候人建武末沛王輔等五王居北宫皆好賓客更遣請丹不能致信陽侯隂就光烈皇后弟也以外戚貴盛乃詭説五王求錢千萬約能致丹而别使人要劫之丹不得已旣至就故為設麥飯葱葉之食丹推去之曰以君侯能供甘旨故來相過何其薄乎更致盛饌乃食及就起左右進輦丹笑曰吾聞桀駕人車豈此邪【帝王紀曰桀以人駕車】坐中皆失色就不得已而令去輦自是隐閉不關人事以壽終
  梁鴻傳
  梁鴻字伯鸞扶風平陵人也父讓王莽時為城門校尉封脩遠伯使奉少昊後寓於北地而卒【前書莽改允吾為脩逺少昊金天氏之號次黄帝者北地今寕州也】鴻時尚㓜以遭亂世因卷席而葬後受業太學家貧而尚節介博覽無不通而不為章句學畢乃收豕於上林苑中曾誤遺火延及它舎鴻乃尋訪燒者問所去失【去亡也】悉以豕償之其主猶以為少鴻曰無它財願以身居作主人許之因為執勤不懈朝夕隣家耆老見鴻非恒人乃共責讓主人而稱鴻長者於是始敬異焉悉還其豕鴻不受而去歸鄉里勢家慕其髙節多欲女之【以女妻人曰女音尼慮反】鴻並絶不娶同縣孟氏有女狀肥醜而黑力舉石臼擇對不嫁至年三十父母問其故女曰欲得賢如梁伯鸞者鴻聞而聘之女求作布衣麻屨織作筐緝績之具及嫁始以装餙入門七日而鴻不荅妻乃跪牀下請曰竊聞夫子髙義簡斥數婦【斥逺也】妾亦偃蹇數夫矣今而見擇敢不請罪鴻曰吾欲裘褐之人可與俱隐深山者爾今乃衣綺縞傅粉墨豈鴻所願哉妻曰以觀夫子之志耳妾自有隐居之服乃更為椎䯻著布衣操作而前鴻大喜曰此眞梁鴻妻也能奉我矣字之曰徳曜名孟光居有頃妻曰常聞夫子欲隐居避患今何為默默無乃欲低頭就之乎鴻曰諾乃共入霸陵山中以耕織為業詠詩書弹琴以自娛仰慕前世高士而為四皓以來二十四人作頌因東出闗過京師作五噫之歌曰陟彼北芒兮噫顧覽帝京兮噫宫室崔嵬兮噫人之劬勞兮噫遼遼未央兮噫肅宗聞而非之求鴻不得乃易姓運期名燿字侯光與妻子居齊魯之間有頃又去適吳將行作詩曰逝舊邦兮遐征將遥集兮東南心惙怛兮傷悴志菲菲兮升降【爾雅注惙怛憂也菲菲髙下不定也惙音丁劣反降音下江反詩曰我心則降】欲乘策兮縱邁疾吾俗兮作讒競舉枉兮措直咸先佞兮唌唌【論語曰舉直措諸枉則人服舉枉措諸直則人不服唌音延讒言㨗急之貌】固靡慙兮獨建冀異州兮尚賢【建立也言已無慙於獨立所以適吳者冀異州之人貴尚賢德】聊逍搖兮遨嬉纘仲尼兮周流儻云覩兮我悅遂舎車兮即浮【舎其車而就舟】過季札兮延陵求魯連兮海隅雖不察兮光貌幸神靈兮與休【光貌光儀也言雖不察見季札及魯連然冀幸其神靈與之同美也】惟季春兮華阜麥含含兮方秀哀茂時兮逾邁愍芳香兮日臭【茂盛也臭敗也】悼吾心兮不獲長委結兮焉究【委結懐恨也究窮也】口囂囂兮余訕嗟恇恇兮誰留【訕謗也鄭注禮記曰恇恇恐也】遂至吳依大家臯伯通居廡下【説文曰廡堂下周屋也釋名大屋曰廡】為人賃舂每歸妻為具食不敢於鴻前仰視舉案齊眉伯通察而異之曰彼傭能使其妻敬之如此非凡人也乃方舎之於家鴻潛閉著書十餘篇疾且困告主人曰昔延陵季子葬子於嬴博之間不歸鄉里愼勿令我子持喪歸去及卒伯通等為求葬地於吳要離冢傍咸曰要離烈士而伯鸞清髙可令相近【要離刺吳王僚子慶忌者冢在今蘇州吳縣西伯鸞墓在其北】葬畢妻子歸扶風初鴻友人京兆髙恢少好老子隐於華隂山中及鴻東遊思恢作詩曰鳥嚶嚶兮友之期【毛詩曰伐木丁丁鳥鳴嚶嚶出自幽谷遷于喬木嚶其鳴矣求其友聲】念髙子兮僕懐思想念恢兮爰集兹二人遂不復相見恢亦高抗終身不仕【高士傳曰恢字伯通】
  髙鳳傳
  髙鳳字文通南陽葉人也少為書生家以農畝為業而專精誦讀晝夜不息妻嘗之田曝麥於庭令鳳䕶鷄時天暴雨而鳳持竿誦經不覺潦水流麥妻還怪問鳳方悟之其後遂為名儒乃教授業於西唐山中【山在今唐州湖陽縣西北酈元注水經云即髙鳳所隐之西唐山也○劉攽曰正文按教授業不成文理明衍此一業字若存業則可去教字也】鄰里有爭財者持兵而鬬鳳往解之不已乃脱巾叩頭固請曰仁義遜譲奈何棄之於是争者懐感投兵謝罪鳳年老執志不倦名聲著聞太守連召請恐不得免自言本巫家不應為吏又詐與寡嫂訟田遂不仕建初中將作大匠任隗舉鳳直言到公車託病逃歸推其財産悉與孤兄子隐身漁釣終於家
  論曰先大夫宣侯【沈約宋書曰范泰字伯倫祖汪父寗宋髙祖受命拜金紫光禄大夫加散騎常侍領國子祭酒多所陳諫泰博覽篇籍好為文章愛奬後生孜孜無倦薨諡宣侯即曄之父也】嘗以講道餘隙寓乎逸士之篇至髙文通傳輟而有感以為隐者也因著其行事而論之曰古者隐逸其風尚矣潁陽洗耳恥聞禪譲【許由隐於潁陽聞堯欲禪乃臨潁而洗耳】孤竹長飢羞食周粟【伯夷叔齊孤竹君之子不食周粟】或髙棲以違行或疾物以矯情雖軌跡異區其去就一也若伊人者志陵青雲之上身晦泥汙之下心名猶且不顯况怨累之為哉與夫委體淵沙鳴揆日者不其逺乎【委體泉沙謂屈原懷沙礫而自沈也鳴揆日嵇康臨刑顧日景而彈琴也論者以事跡相明故引康為喻】
  臺佟傳
  臺佟字孝威【佟音大冬反】魏郡鄴人也隐於武安山【武安縣之山也】鑿穴為居采藥自給建初中州辟不就刺史行部乃使從事致謁佟載病往謝刺史乃執贄見佟曰【嵇康髙士傳曰刺史執棗栗之贄往】孝威居身如是甚苦如何佟曰佟幸得保終性命存神養和如明使君奉宣詔書夕惕庻事反不苦邪遂去隐逸終不見
  韓康傳
  韓康字伯休一名恬休京兆霸陵人家世著姓常采藥名山賣於長安市口不二價三十餘年時有女子從康買藥康守價不移女子怒曰公是韓伯休那【那語餘聲也音乃賀反】乃不二價乎康歎曰我本欲避名今小女子皆知有我焉何用藥為乃遁入霸陵山中博士公車連徴不至桓帝乃備纁之禮以安車聘之使者奉詔造康康不得已乃許諾辭安車自乘柴車冐晨先使者發至亭亭長以韓徴君當過方發人牛脩道橋及見康柴車幅巾以為田叟也使奪其牛康即釋駕與之有頃使者至奪牛翁乃徴君也使者欲奏殺亭長康曰此自老子與之亭長何罪乃止康因道逃遁以壽終
  喬愼傳
  喬愼字仲彦【風俗通曰晉大夫喬父之後也】扶風茂陵人也少學黄老隐遯山谷因穴為室仰慕松喬導引之術與馬融蘇章鄉里並時融以才博顯名章以亷直為稱然皆推先於愼汝南吳蒼甚重之因遺書以觀其志曰仲彦足下勤處隐約雖乘雲行泥棲宿不同每有西風何嘗不歎【汝南在扶風之東】盖聞黄老之言乘虛入㝠藏身逺遯亦有理國養人施於為政【老子曰致虛極守静篤又曰窈兮㝠兮其中有精又曰理大國若烹小鮮又曰非所以愛人治國也】至如登山絶跡神不著其證人不覩其驗吾欲先生從其可者於意何如昔伊尹不懐道以待堯舜之君【孟子曰湯使人以幣聘伊尹伊尹曰我何以湯之幣聘為哉豈若處畎畝之中由是以樂堯舜之道吾豈若使君為堯舜之君哉豈若使是人為堯舜之人哉○劉攽曰注與我豈若處畎畝之中案文多豈若二字】方今明明四海開闢巢許無為箕山夷齊悔入首陽足下審能騎龍弄鳳翔嬉雲間者【列仙傳曰蕭史秦繆公時善吹簫公女弄玉好之以妻之遂教弄玉作鳳鳴居數十年吹鳳皇聲鳯來止其室為作鳳臺夫婦止其上一旦皆隨鳳皇飛去又曰陶安公六安冶師數行火火一旦㪚上紫色衝天須臾赤雀止冶上曰安公安公冶與天通七月七日迎汝以赤龍至時安公騎之而去也】亦非狐燕雀所敢謀也愼不荅年七十餘竟不肯娶後忽歸家自言死日及期果卒後人有見愼於敦煌者故前世異之或云神仙焉愼同郡馬瑶隐於汧山以罝為事【罝網也毛詩序曰罝后妃之化也關雎之化行則莫不好德賢人衆多故瑶以為事焉】所居俗化百姓美之號馬牧先生焉
  戴良傳
  戴良字叔鸞汝南愼陽人也曾祖父遵字子高平帝時為侍御史王莽簒位稱病歸鄉里家富好給施尚俠氣食客嘗三四百人時人為之語曰關東大豪戴子高良少誕節母憙驢鳴【憙音虛記反】良嘗學之以娛樂焉及母卒兄伯鸞居廬啜粥非禮不行良獨食肉飲酒哀至乃哭而二人俱有毁容或問良曰子之居喪禮乎良曰然禮所以制情佚也情茍不佚何禮之論夫食㫖不甘故致毁容之實若味不存口食之可也論者不能奪之良才旣髙逹而論議尚竒多駭流俗同郡謝季孝問曰子自視天下孰可為比良曰我若仲尼長東魯大禹出西羌【帝王紀曰夏禹生於石紐長於西羌西夷之人也】獨歩天下誰與為偶舉孝亷不就再辟司空府彌年不到州郡迫之乃遯辭詣府【遯遜也】悉將妻子既行在道因逃入江夏山中優游不仕以壽終初良五女並賢每有求姻輙便許嫁疎裳布被竹笥木屐以遣之五女能遵其訓皆有隐者之風焉
  法眞傳
  法眞字髙卿【髙一作喬】扶風郿人南郡太守雄之子也好學而無常家博通内外圖典為關西大儒弟子自逺方至者陳留范冉等數百人性恬静寡欲不交人間事太守請見之眞乃幅巾詣謁太守曰昔魯哀公雖為不肖而仲尼稱臣太守虛薄欲以功曹相屈光贊本朝何如眞曰以明府見待有禮故敢自同賓末若欲吏之眞將在北山之北南山之南矣太守戄然不敢復言【戄音紀具反】辟公府舉賢良皆不就同郡田羽薦眞曰處士法眞體兼四業【謂詩書禮樂也】學窮典奥幽居恬泊樂以忘憂將蹈老氏之髙蹤不為纁屈也臣願聖朝就加衮職【毛詩曰衮職有闕謂三公也】必能唱清廟之歌致來儀之鳳矣【詩清廟曰於穆清廟肅雍顯相濟濟多士秉文之德尚書曰簫韶九成鳳皇來儀】會順帝西廵羽又薦之帝虚心欲致前後四徵眞曰吾旣不能遯形逺世豈飲洗耳之水哉遂深自隱絶終不降屈友人郭正稱之曰法眞名可得聞身難得而見逃名而名我隨避名而名我追可謂百世之師者矣乃共刋石頌之號曰德先生年八十九中平五年以壽終
  漢隂老父傳
  漢隂老父者不知何許人也桓帝延熹中幸竟陵過雲夢臨沔水百姓莫不觀者有老父獨耕不輟尚書郎南陽張溫異之使問曰人皆來觀老父獨不輟何邪老父笑而不對溫下道百歩自與言老父曰我野人耳不達斯語請問天下亂而立天子邪理而立天子邪立天子以父天下邪役天下以奉天子邪昔聖王宰世茅茨采椽而萬人以寧【韓子曰堯舜采掾不刮茅茨不剪】今子之君勞人自縱逸遊無忌吾為子羞之子何忍欲人觀之乎溫大慙問其姓名不告而去
  陳留老父傳
  陳留老父者不知何許人也桓帝世黨錮事起守外黄令陳留張升去官歸鄉里道逢友人共班草而言【班布也】升曰吾聞趙殺鳴犢仲尼臨河而反覆巢竭淵龍鳳逝而不至【解見獨行傳】今宦豎日亂䧟害忠良賢人君子其去朝乎夫德之不建人之無援【左傳曰臧文仲聞六與蓼滅曰臯陶廷堅不祀忽諸德之不建人之無援哀哉】將性命之不免奈何因相抱而泣老父趨而過之植其杖太息言曰吁二丈夫何泣之悲也夫龍不隱鱗鳳不藏羽網羅高懸去將安所雖泣何及乎【毛詩曰啜其泣矣何嗟及矣言雖泣而無所及矣】二人欲與之語不顧而去莫知所終
  龎公傳
  龎公者南郡襄陽人也居峴山之南【峴山在今襄陽縣襄陽記曰諸葛孔明每至德公家獨拜牀下德公初不令止司馬德操嘗詣德公値其渡沔上先人墓德操徑入其室呼德公妻子使速作黍徐元直向云當來就我與德公談其妻子皆羅拜於堂下奔走共設須臾德公還直入相就不知何者是客也德操年小德公十歲兄事之呼作龎公故俗人遂謂龎公是德公名非也】未嘗入城府夫妻相敬如賔荆州刺史劉表數延請不能屈乃就候之曰夫保全一身孰若保全天下乎龎公笑曰鴻鵠巢於高林之上暮而得所棲黿鼉穴於深淵之下夕而得所宿夫趣舎行止亦人之巢穴也且各得其棲宿而已天下非所保也因釋耕於壟上而妻子耘於前表指而問曰先生苦居畎畝而不肯官祿後世何以遺子孫乎【襄陽記曰德公子字山人亦有令名娶諸葛孔明姊為魏黄門吏部郎子渙晉太康中為牂牁太守○劉攽曰正文案苦居畎畝不成文理當有一良字】龎公曰世人皆遺之以危今獨遺之以安雖所遺不同未為無所遺也表歎息而去後遂携其妻子登鹿門山因采藥不反【襄陽記曰鹿門山舊名蘇嶺山建武中襄陽侯習郁立神祠於山刻二石鹿夾神道口俗因謂之鹿門廟遂以廟名山也】
  贊曰江海㝠滅山林長往遠性風疎逸情雲上道就虚全事違塵枉【違逺也】













  後漢書巻一百十三
  後漢書卷一百十三考證
  嚴光傳字子陵一名遵○何焯曰遵君平名也史家誤仍會稽典錄朱育對濮陽興之語不以前書校之耳












  後漢書卷一百十三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一百十四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列女傳第七十四
  詩書之言女德尚矣【詩謂關雎后妃之德也書稱釐降二女于媯汭嬪于虞尚遠也】若夫賢妃助國君之政哲婦隆家人之道高士清淳之風貞女亮明白之節則其徽美未殊也而世典咸漏焉故自中興以後綜其成事述為列女篇如馬鄧梁后别見前紀梁嫕李姬各附家傳【嫕梁竦女李姬李固女也】若斯之類並不兼書餘但次才行尤高秀者不必專在一操而已
  鮑宣妻
  勃海鮑宣妻者桓氏之女也字少君宣嘗就少君父學父奇其清苦故以女妻之裝送資賄甚盛宣不悅謂妻曰少君生富驕習美飾而吾實貧賤不敢當禮妻曰大人以先生脩德守約故使賤妾侍執巾櫛既奉承君子唯命是從宣笑曰能如是是吾志也妻乃悉歸侍御服飾更著短布裳與宣共挽鹿車歸鄉里拜姑禮畢提甕出汲脩行婦道鄉邦稱之宣哀帝時官至司隸校尉子永中興初為魯郡太守永子昱從容問少君曰太夫人寧復識挽鹿車時不對曰先姑有言【爾雅曰舅姑在則曰君舅君姑没則曰先舅先姑】存不忘亡安不忘危【易繫辭之言也】吾焉敢忘乎永昱已見前傳
  王霸妻
  太原王霸妻者不知何氏之女也霸少立高節光武時連徵不仕霸已見逸人傳妻亦美志行初霸與同郡令狐子伯為友後子伯為楚相而其子為郡功曹子伯乃令子奉書於霸車馬服從雍容如也霸子時方耕於野聞賓至投耒而歸【鄭注禮記云耒耜之上曲者也說文曰耒耜曲木】見令狐子沮怍不能仰視【沮喪也怍慙也】霸目之有愧容客去而久臥不起妻怪問其故始不肯告妻請罪而後言曰吾與子伯素不相若向見其子容服甚光舉措有適而我兒曹蓬髮歷齒未知禮則【曹軰也】見客而有慙色父子恩深不覺自失耳妻曰君少脩清節不顧榮祿今子伯之貴孰與君之高奈何忘宿志而慚兒女子乎霸屈起而笑曰【屈音渠勿反】有是哉遂共終身隱遁
  姜詩妻
  廣漢姜詩妻者同郡龐盛之女也詩事母至孝妻奉順尤篤母好飲江水水去舍六七里妻嘗泝流而汲後値風不時得還母渴詩責而遣之妻乃寄止鄰舍晝夜紡績市珍羞使鄰母以意自遺其姑如是者久之姑怪問鄰母鄰母具對姑感慚呼還恩養愈謹其子後因遠汲溺死妻恐姑哀傷不敢言而託以行學不在姑嗜魚鱠又不能獨食夫婦常力作供鱠呼鄰母共之舍側忽有涌泉味如江水每旦輒出雙鯉魚常以供二母之膳赤眉散賊經詩里弛兵而過曰驚大孝必觸鬼神時歲荒賊乃遺詩米肉受而埋之比落䝉其安全【比近也落藩也】永平三年察孝廉顯宗詔曰大孝入朝凡諸舉者一聽平之由是皆拜郎中詩尋除江陽令卒于官所居治鄉人為立祀
  周郁妻
  沛郡周郁妻者同郡趙孝之女也字阿少習儀訓閑於婦道而郁驕淫輕躁多行無禮郁父偉謂阿曰新婦賢者女當以道匡夫郁之不改新婦過也阿拜而受命退謂左右曰我無樊衛二姬之行【列女傳曰楚莊王好田獵樊姬故不食鮮禽以諫王齊桓公好音樂衞姬不聽五音以諫公並解見文苑傳也】故君以責我我言而不用君必謂我不奉教令則罪在我矣若言而見用是為子違父而從婦則罪在彼矣生如此亦何聊哉乃自殺莫不傷之
  曹世叔妻
  扶風曹世叔妻者同郡班彪之女也名昭字惠班一名姬博學高才世叔早卒有節行法度凡固著漢書其八表及天文志未及竟而卒和帝詔昭就東觀藏書閣踵而成之【踵繼也】帝數召入宫令皇后諸貴人師事焉號曰大家每有貢獻異物輙詔大家作賦頌及鄧太后臨朝與聞政事以出入之勤特封子成關内侯官至齊相時漢書始出多未能通者同郡馬融伏於閣下從昭受讀後又詔融兄續繼昭成之【融兄名續見馬援傳】永初中太后兄大將軍鄧騭以母憂上書乞身太后不欲許以問昭昭因上疏曰伏惟皇太后陛下躬盛德之美隆唐虞之政闢四門而開四聰采狂夫之瞽言納芻蕘之謀慮【前漢曰狂夫之言明主擇焉詩曰先人有言詢於芻蕘】妾昭得以愚朽身當盛明敢不披露肝膽以效萬一妾聞謙讓之風德莫大焉故典墳述美神祗降福【易曰謙尊而光又曰鬼神害盈而福謙左傳曰謙讓者德之基也】昔夷齊去國天下服其廉高【孟子曰聞伯夷之風者貪夫廉懦夫有立志】太伯違邠孔子稱為三讓【周太王有疾太伯欲讓季歷託采藥於吳時已居周此言邠者蓋夲其始而言之也】所以光昭令德揚名于後者也論語曰能以禮讓為國於從政乎何有【論語孔子之言也何有言若無有】由是言之推讓之誠其致遠矣今四舅深執忠孝引身自退【四舅謂騭悝閶也】而以方垂未靜拒而不許如後有毫毛加於今日【謂有纖微之過則推讓之美失也】誠恐推讓之名不可再得緣見逮及故敢昧死竭其愚情自知言不足采以示蟲螘之赤心太后從而許之於是騭等各還里第焉作女誡七篇有助内訓其辭曰鄙人愚暗受性不敏先君之餘寵賴母師之典訓【母傅母也師女師也左傳曰宋伯姬卒待姆也毛詩曰言告師氏言告言歸】年十有四執箕箒於曹氏【前書呂公謂高祖曰臣有息女願為箕帚妾言執箕帚主賤役以事舅姑】于今四十餘載矣戰戰兢兢常懼黜辱以増父母之羞以益中外之累【中内也】夙夜劬心勤不告勞而今而後乃知免耳吾性疏頑教導無素【素先也】恒恐子穀負辱清朝【三輔決錄注曰齊相子穀頗隨時俗注云曹成壽之子也司徒掾察孝廉為長垣長母為太后師徵拜中散大夫子穀即成之字也】聖恩横加猥賜金紫【漢官儀曰二千石金印紫綬】實非鄙人庶幾所望也男能自謀矣吾不復以為憂也但傷諸女方當適人而不漸訓誨不聞婦禮懼失容它門取恥宗族吾今疾在沈滯性命無常念汝曹如此每用惆悵間作女誡七章願諸女各寫一通庶有補益裨助汝身去矣其朂勉之【去矣猶言從今已往】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臥之牀下弄之瓦塼而齋告焉【詩小雅曰乃生女子載寢之地載弄之瓦毛萇注云瓦紡塼也箋云臥之於地卑之也紡塼習其所有事於紡績也】臥之牀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弄之瓦塼明其習勞主執勤也齋告先君明當主繼祭祀也【毛詩傳曰采蘋大夫妻能循法度也能循法度則可以承先祖供祭祀矣于以采蘋南澗之濵于以采藻于彼行潦于以盛之維筐及筥于以湘之維錡及釜于以奠之宗室牖下誰其尸之有齊季女】三者蓋女人之常道禮法之典教矣謙讓恭敬先人後已有善莫名【不自名已之善也】有惡莫辭忍辱含垢常若畏懼是謂卑弱下人也晩寢早作【作起也】勿憚夙夜執務私事不辭劇易【劇猶雜也】所作必成手跡整理是謂執勤也正色端操以事夫主清靜自守無好戲笑潔齊酒食以供祖宗【潔清也謂食也左傳曰潔齊豐盛也】是謂繼祭祀也三者茍備而患名稱之不聞黜辱之在身未之見也三者茍失之何名稱之可聞黜辱之可遠哉夫婦第二夫婦之道參配陰陽通達神明信天地之義人倫之大節也是以禮貴男女之際詩著關雎之義【禮記曰昏禮者將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廟而下以繼後世也故君子重之詩關雎樂得淑女以配君子也】由斯言之不可不重也夫不賢則無以御婦婦不賢則無以事夫夫不御婦則威儀廢缺婦不事夫則義理墮闕【墮音許規反墮廢也】方斯二者其用一也察今之君子徒知妻婦之不可不御威儀之不可不整故訓其男檢以書傳殊不知夫主之不可不事義禮之不可不存也但教男而不教女不亦蔽於彼此之數乎禮八歲始教之書十五而至於學矣【禮記曰八歲入小學】獨不可依此以為則哉敬愼第三陰陽殊性男女異行陽以剛為德陰以柔為用男以彊為貴女以弱為美故鄙諺有云生男如狼猶恐其尫生女如䑕猶恐其虎然則脩身莫若敬避彊莫若順故曰敬順之道婦之大禮也夫敬非它持久之謂也夫順非它寛裕之謂也持久者知止足也寛裕者尚恭下也夫婦之好終身不離房室周旋遂生媟黷媟黷既生語言過矣語言旣過縱恣必作縱恣旣作則侮夫之心生矣此由於不知止足者也夫事有曲直言有是非直者不能不爭曲者不能不訟訟爭既施則有忿怒之事矣此由於不尚恭下者也侮夫不節譴呵從之忿怒不止楚撻從之夫為夫婦者義以和親恩以好合楚撻既行何義之存譴呵旣宣何恩之有恩義俱廢夫婦離矣婦行第四女有四行一曰婦德二曰婦言三曰婦容四曰婦功【禮記文也】夫云婦德不必才明絶異也婦言不必辯口利辭也婦容不必顔色美麗也婦功不必工巧過人也清閑貞靜守節整齊行已有恥動靜有法是謂婦德擇辭而說不道惡語時然後言不厭於人是謂婦言盥浣塵穢服飾鮮潔沐浴以時身不垢辱是謂婦容專心紡績不好戲笑潔齊酒食以奉賔客是謂婦功此四者女人之大德而不可乏之者也然為之甚易唯在存心耳古人有言仁逺乎哉我欲仁而仁斯至矣此之謂也【論語孔子之言也】專心第五禮夫有再娶之義【儀禮曰父在為母何以朞至尊在不敢伸也父必三年而後娶達子志也】婦無二適之文故曰夫者天也【儀禮曰夫者妻之天也婦人不二適者猶曰不二天也】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離也行違神祗天則罰之禮義有愆夫則薄之故女憲曰得意一人是謂永畢失意一人是謂永訖由斯言之夫不可不求其心然所求者亦非謂佞媚茍親也固莫若專心正色禮義居絜耳無淫聽目無邪視出無冶容入無廢飾無聚會羣輩無看視門戸此則謂專心正色矣若夫動靜輕脫視聽陜輸【陜輸不定貌】入則亂髮壞形出則窈窕作態【窈窕妖冶之貌也】說所不當道觀所不當視此謂不能專心正色矣曲從第六夫得意一人是謂永畢失意一人是謂永訖欲人定志專心之言也舅姑之心豈當可失哉物有以恩自離者亦有以義自破者也夫雖云愛舅姑云非此所謂以義自破者也然則舅姑之心奈何固莫尚於曲從矣姑云不爾而是固宜從令【不爾猶不然也】姑云爾而非猶宜順命勿得違戾是非爭分曲直此則所謂曲從矣故女憲曰婦如影響焉不可賞【影響言順從也】和叔妹第七婦人之得意於夫主由舅姑之愛已也舅姑之愛已由叔妹之譽已也由此言之我臧否譽毁一由叔妹叔妹之心復不可失也皆莫知叔妹之不可失而不能和之以求親其蔽也哉自非聖人鮮能無過故顏子貴於能改仲尼嘉其不貳【論語孔子曰顔回不貳過易曰顔氏之子其殆庶幾乎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也】而况婦人者也雖以賢女之行聰哲之性其能備乎是故室人和則謗掩外内離則惡揚此必然之勢也易曰二人同心其利斷金同心之言其臭如蘭此之謂也【金物之堅者二人同心則其利可以斷之二人既同心其芳馨如蘭也古人通謂氣為臭也】夫嫂妹者體敵而尊恩疏而義親若淑媛謙順之人【淑善也美女曰媛】則能依義以篤好崇恩以結援使徽美顯章而瑕過隱塞舅姑矜善而夫主嘉美聲譽曜于邑鄰休光延於父母若夫憃愚之人於嫂則託名以自高於妹則因寵以驕盈驕盈既施何和之有恩義既乖何譽之臻是以美隱而過宣姑忿而夫慍毁訾布於中外恥辱集于厥身進増父母之羞退益君子之累【君子謂夫也詩曰未見君子憂心忡忡】斯乃榮辱之本而顯否之基也可不愼哉然則求叔妹之心固莫尚於謙順矣謙則德之柄【易繫辭之文也】順則婦之行凡斯二者足以和矣詩云在彼無惡在此無射其斯之謂也【韓詩周頌之言也射厭也射音亦毛詩射作斁也】馬融善之令妻女習焉昭女妹曹豐生【昭壻之妹也】亦有才惠為書以難之辭有可觀昭年七十餘卒皇太后素服舉哀使者監護喪事所著賦頌銘誄問注哀辭書論上疏遺令凡十六篇子婦丁氏為撰集之又作大家讚焉
  樂羊子妻
  河南樂羊子之妻者不知何氏之女也羊子嘗行路得遺金一餅還以與妻妻曰妾聞志士不飲盜泉之水【論語撰考讖曰水名盜泉仲尼不潄】廉者不受嗟來之食【解見文苑傳】况拾遺求利以汚其行乎羊子大慙乃捐金於野而遠尋師學一年來歸妻跪問其故羊子曰久行懷思無它異也妻乃引刀趨機而言曰此織生自蠶繭成於機杼一絲而累以至於寸累寸不已遂成丈匹今若斷斯織也則捐失成功稽廢時日夫子積學當日知其所亡【論語孔子曰君子日知其所亡月無忘其所能亡無也】以就懿德若中道而歸何異斷斯織乎羊子感其言復還終業遂七年不返妻常躬勤養姑又遠饋羊子嘗有它舍鷄謬入園中姑盜殺而食之妻對鷄不餐而泣姑怪問其故妻曰自傷居貧使食有它肉姑竟棄之後盜欲有犯妻者乃先劫其姑妻聞操刀而出盜人曰釋汝刀從我者可全不從我者則殺汝姑妻仰天而歎舉刀刎頸而死盜亦不殺其姑太守聞之即捕殺賊盜而賜妻縑帛以禮葬之號曰貞義
  陳文矩妻
  漢中陳文矩妻者同郡李法之姊也字穆姜有二男而前妻四子文矩為安衆令喪於官【安衆縣屬南陽郡】四子以母非所生憎毁日積而穆姜慈愛溫仁撫字益隆衣食資供皆兼倍所生或謂母曰四子不孝甚矣何不别居以遠之對曰吾方以義相導使其自遷善也及前妻長子興遇疾困篤母惻隱自然親調藥膳恩情篤密興疾久乃瘳於是呼三弟謂曰繼母慈仁出自天授吾兄弟不識恩養禽獸其心雖母道益隆我曹過惡亦已深矣遂將三弟詣南鄭獄陳母之德狀已之過乞就刑辟縣言之於郡郡守表異其母蠲除家徭遣散四子許以脩革自後訓導愈明並為良士穆姜年八十餘卒臨終敕諸子曰吾弟伯度智達士也所論薄葬其義至矣又臨亡遺令賢聖法也【前書孝文帝楊王孫龔勝臨亡並有遺令】令汝曹遵承勿與俗同増吾之累諸子奉行焉
  孝女曹娥
  孝女曹娥者會稽上虞人也父盱能絃歌為巫祝漢安二年五月五日於縣江泝濤迎婆娑神溺死不得屍骸娥年十四乃㳂江號哭晝夜不絶聲旬有七日遂投江而死【娥投衣於水祝曰父屍所在衣當沈衣隨流至一處而沈娥遂隨衣而没衣字或作見項原列女傳】至元嘉元年縣長度尚改葬娥於江南道傍為立碑焉【會稽典錄曰上虞長度尚弟子邯鄲淳字子禮時甫弱冠而有異才尚先使魏朗作曹娥碑文成未出會朗見尚尚與之飲宴而子禮方至督酒尚問朗碑文成未朗辭不才因試使子禮為之操筆而成無所㸃定朗嗟嘆不暇遂毁其草其後蔡邕又題八字曰黄絹㓜婦外孫虀臼】
  許升妻
  吳許升妻者呂氏之女也字榮升少為博徒不理操行榮嘗躬勤家業以奉養其姑數勸升脩學每有不善輒流涕進規榮父積忿疾升乃呼榮欲改嫁之榮嘆曰命之所遭義無離貳終不肯歸升感激自厲乃尋師逺學遂以成名尋被本州辟命行至壽春道為盜所害刺史尹耀捕盜得之榮迎喪於路聞而詣州請甘心讐人耀聽之榮乃手斷其頭以祭升靈後郡遭寇賊賊欲犯之榮踰垣走賊拔刀追之賊曰從我則生不從我則死榮曰義不以身受辱宼虜也遂殺之是日疾風暴雨靁電晦㝠賊惶懼叩頭謝罪乃殯葬之
  袁隗妻
  汝南袁隗妻者扶風馬融之女也字倫隗已見前傳倫少有才辯融家世豐豪裝遣甚盛及初成禮隗問之曰婦奉箕箒而已何乃過珎麗乎對曰慈親垂愛不敢逆命君若欲慕鮑宣梁鴻之高者妾亦請從少君孟光之事矣隗又曰弟先兄舉世以為笑今處姊未適先行可乎對曰妾姊高行殊邈未遭良匹不似鄙薄茍然而已又問曰南郡君學窮道奥文為辭宗【融為南郡太守】而所在之職輒以貨財為損何邪對曰孔子大聖不免武叔之毁子路至賢猶有伯寮之愬【論語曰叔孫武叔毁仲尼子貢曰無以為也它人之賢者猶邱陵焉猶可踰也仲尼如日月也無得而踰焉公伯寮愬子路於季孫孔子曰道之將行也與命也道之將廢也與命也公伯寮其如命何】家君獲此固其宜耳隗黙然不能屈帳外聽者為慙隗既寵貴當時倫亦有名於世年六十餘卒倫妹芝亦有才義少喪親長而追感乃作申情賦云
  龐淯母
  酒泉龐淯母者趙氏之女也字娥父為同縣人所殺而娥兄弟三人時俱病物故讐乃喜而自賀以為莫已報也娥陰懷感憤乃潛備刀兵常帷車以候讐家十餘年不能得後遇於都亭刺殺之因詣縣自首曰父讐已報請就刑戮福禄長尹嘉義之解印綬欲與俱亡娥不肯去曰怨塞身死妾之明分結罪理獄君之常理何敢茍生以枉公法後遇赦得免州郡表其閭太常張奐嘉歎以束帛禮之
  劉長卿妻
  沛劉長卿妻者同郡桓鸞之女也鸞已見前傳生一男五歲而長卿卒妻防遠嫌疑不肯歸寧兒年十五晚又夭殁妻慮不免乃豫刑其耳以自誓宗婦相與愍之共謂曰若家殊無它意假令有之猶可因姑姊妹以表其誠何貴義輕身之甚哉對曰昔我先君五更學為儒宗尊為帝師五更以來歷代不替男以忠孝顯女以貞順稱詩云無忝爾祖聿脩厥德是以豫自刑翦以明我情沛相王吉上奏高行顯其門閭號曰行義桓嫠【寡婦曰嫠】縣邑有祀必膰焉【膰祭餘肉也尊敬之故有祭祀必致其餘也左傳曰天子有事膰焉】
  皇甫規妻
  安定皇甫規妻者不知何氏女也規初喪室家後更娶之妻善屬文能草書時為規答書記衆人怪其工及規卒時妻年猶盛而容色美後董卓為相國承其名聘以軿輜百乘馬二十匹奴婢錢帛充路妻乃輕服詣卓門跪自陳情辭甚酸愴卓使傅奴侍者悉拔刀圍之而謂曰孤之威教欲令四海風靡何有不行於一婦人乎妻知不免乃立罵卓曰君羌胡之種毒害天下猶未足邪妾之先人清德奕世皇甫氏文武上才為漢忠臣君親非其趣使走吏乎敢欲行非禮於爾君夫人邪卓乃引車庭中以其頭懸軶鞭撲交下【周禮考工記曰軶長六尺鄭衆曰謂轅端壓牛領者】妻謂持杖者曰何不重乎速盡為惠遂死車下後人圖畫號曰禮宗云
  陰瑜妻
  南陽陰瑜妻者潁川荀爽之女也名采字女荀聰敏有才藝年十七適陰氏十九産一女而瑜卒采時尚豐少常慮為家所逼自防禦甚固後同郡郭奕喪妻爽以采許之【魏書奕字伯益壽之子也為太子文學早卒】因詐稱病篤召采既不得已而歸懷刃自誓爽令婢執奪其刃扶抱載之猶憂致憤激勅衞甚嚴女既到郭氏乃偽為歡悅之色謂左右曰我本立志與陰氏同穴而不免逼迫遂至於此素情不遂奈何乃命使建四燈盛裝飾請奕入相見共談言辭不輟奕敬憚之遂不敢逼至曙而出采因勅令左右辦浴旣入室而掩戸權令侍人避之以粉書扉上曰尸還陰陰字未及成懼有來者遂以衣帶自縊左右翫之不為意比視已絶時人傷焉
  盛道妻
  犍為盛道妻者同郡趙氏之女也字媛姜建安五年益部亂道聚衆起兵事敗夫妻執繫當死媛姜夜中告道曰法有常刑必無生望君可速濳逃建立門戸妾自留獄代君塞咎道依違未從媛姜便解道桎梏為齎糧貨子翔時年五歲使道携持而走媛姜代道持夜應對不失度道已遠乃以實告吏應時見殺道父子會赦得歸道感其義終身不娶焉
  孝女叔先雄
  孝女叔先雄者犍為人也父泥和永建初為縣功曹縣長遣泥和拜檄謁巴郡太守乘舩墮湍水物故尸喪不歸雄感念怨痛號泣晝夜心不圖存常有自沈之計所生男女二人並數歲雄乃各作囊盛珠環以繫兒數為訣别之辭家人每防閑之經百許日後稍懈雄因乘小舩於父墮處慟哭遂自投水死弟賢其夕夢雄告之却後六日當共父同出至期伺之果與父相持浮於江上郡縣表言為雄立碑圖像其形焉
  董祀妻
  陳留董祀妻者同郡蔡邕之女也名琰字文姬博學有才辯又妙於音律【劉昭㓜童傳曰邕夜鼓琴絶琰曰第二邕曰偶得之耳故斷一問之琰曰第四並不差謬】適河東衞仲道夫亡無子歸寧于家興平中天下喪亂文姬為胡騎所獲没於南匈奴左賢王在胡中十二年生二子曹操素與邕善痛其無嗣乃遣使者以金璧贖之而重嫁於祀祀為屯田都尉犯法當死文姬詣曹操請之時公卿名士及遠方使驛坐者滿堂操謂賔客曰蔡伯喈女在外今為諸君見之及文姬進蓬首徒行叩頭請罪音辭清辯㫖甚酸哀衆皆為改容操曰誠實相矜然文狀已去奈何文姬曰明公廐馬萬匹虎士成林何惜疾足一騎而不濟垂死之命乎操感其言乃追原祀罪時且寒賜以頭巾履襪操因問曰聞夫人家先多墳籍猶能憶識之不文姬曰昔亡父賜書四千許卷流離塗炭罔有存者今所誦憶裁四百餘篇耳操曰今當使十吏就夫人寫之文姬曰妾聞男女之别禮不親授【禮記曰男女不親授】乞給紙筆眞草唯命於是繕書送之文無遺誤後感傷亂離追懷悲憤作詩二章其辭曰漢季失權柄董卓亂天常志欲圖簒弑先害諸賢良逼迫遷舊邦擁主以自彊海内興義師欲共討不祥卓衆來東下金甲耀日光平土人脆弱來兵皆胡羌獵野圍城邑所向悉破亡斬無子遺尸骸相牚拒【牚音直庚反】馬邊懸男頭馬後載婦女長驅西入關逈路險且阻還顧邈㝠㝠肝脾為爛腐所畧有萬計不得令屯聚或有骨肉俱欲言不敢語失意機微間輒言斃降虜要當以亭刃我曹不活汝豈復惜性命不堪其詈罵或便加棰杖毒痛參幷下旦則號泣行夜則悲吟坐欲死不能得欲生無一可彼蒼者何辜乃遭此戹禍邊荒與華異人俗少義理處所多霜雪胡風春夏起翩翻吹我衣肅肅入我耳感時念父母哀歎無窮已有客從外來聞之常歡喜迎問其消息輒復非鄉里邂逅徼時願骨肉來迎已巳得自解免當復棄兒子天屬綴人心念别無會期存亡永乖隔不忍與之辭兒前抱我頸問我欲何之人言母當去豈復有還時阿母常仁惻今何更不慈我尚未成人奈何不顧思見此崩五内恍惚生狂癡號泣手撫摩當發復回疑兼有同時輩相送告離别慕我獨得歸哀呌聲摧裂馬為立踟蹰車為不轉轍觀者皆歔欷行路亦嗚咽去去割情戀遄征日遐邁悠悠三千里何時復交會念我出腹子匈臆為摧敗旣至家人盡又復無中外城郭為山林庭宇生荆艾白骨不知誰從横莫覆蓋出門無人聲豺狼號且吠㷀㷀對孤景怛咤糜肝肺登高遠眺望魂神忽飛逝奄若壽命盡旁人相寛大為復彊視息雖生何聊賴託命於新人竭心自朂厲流離成鄙賤常恐復捐廢人生幾何時懷憂終年歲其二章曰嗟薄祐兮遭世患宗族殄兮門戸單身執畧兮入西關歷險阻兮之羌蠻山谷兮路漫漫眷東顧兮但悲歎㝠當寢兮不能安【㝠音暝】飢當食兮不能餐常流涕兮眥不乾薄志節兮念死難雖茍活兮無形顔惟彼方兮遠陽精【北方近陰遠陽】陰氣凝兮雪夏零沙漠壅兮塵㝠㝠有草木兮春不榮人似禽兮食臭腥言兠離兮狀窈停【兠離匈奴言語之貌】歲聿暮兮時邁征夜悠長兮禁門扄不能寐兮起屏營登胡殿兮臨廣庭雲合兮翳月星北風厲兮肅泠泠胡笳動兮邊馬鳴孤鴈歸兮聲嚶嚶樂人興兮彈琴筝音相和兮悲且清心吐思兮匈憤盈欲舒氣兮恐彼驚含哀咽兮涕沾頸家既迎兮當歸寧臨長路兮捐所生兒呼母兮嗁失聲我掩耳兮不忍聽追持我兮走㷀㷀頓復起兮毁顔形還顧之兮破人情心怛絶兮死復生【列女後傳琰字昭姬也】
  賛曰端操有蹤幽閑有容區明風烈昭我管彤【婦人之正其節操有蹤跡可紀者及幽都閑婉有禮容者區别其遺風餘烈以明女史之所紀也管彤赤管筆解見皇后紀】














  後漢書巻一百十四
  後漢書卷一百十四考證
  曹世叔妻傳又詔融兄續繼昭成之○何焯曰司馬彪云馬續述天文志續字季則見馬援傳末
  孝女曹娥傳迎婆娑神○困學紀聞云曹娥碑云盱能撫節安歌婆娑樂神以五月五日迎伍君傳云婆娑神誤也
  皇甫規妻傳安定皇甫規妻者不知何氏女也○按唐張懐瓘書斷云扶風馬夫人大司農皇甫規之妻也
  董祀妻傳追懷悲憤作詩二章○何焯曰按董卓傳卓以牛輔子壻素所親信使以兵屯陜輔分遣其校尉李傕郭汜張濟擊破河南尹朱㒞于中牟因略陳留潁川諸縣殺掠男女所過無復遺類文姬流離當在此時蔡邕傳邕在長安與從弟谷謀東奔兖州又欲遯逃山東時未必以家自隨也蘇氏以董卓旣誅邕乃隨坐不應文姬先罹禍亂疑此詩為後人作考之不詳也















  後漢書卷一百十四考證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一百十五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東夷傳第七十五
  東夷
  王制云東方曰夷夷者柢也言仁而好生萬物柢地而出【事見風俗通】故天性柔順易以道御至有君子不死之國焉【山海經曰君子國衣冠帶劒食獸使二文虎在旁外國圖曰去琅邪三萬里山海經又曰不死人在交脛東其為人黒色壽不死並在東方也】夷有九種【竹書紀年曰后芬即位三年九夷來御也】曰畎夷于夷方夷黄夷白夷赤夷夷風夷陽夷【竹書紀年曰后泄二十一年命畎夷白夷赤夷夷風夷陽夷后相即位二年征黄夷七年于夷來賓後少康即位方夷來賓也】故孔子欲居九夷也昔堯命羲仲宅嵎夷曰谷蓋日之所出也【孔安國尚書注曰東方之地曰嵎夷暘谷日之所出也】夏后氏太康失德夷人始畔【太康啟之子也盤于游田十旬不反不恤人事為羿所逐也】自少康已後世服王化遂賓於王門獻其樂舞【少康帝仲康之孫帝相子也竹書紀年曰后發即位元年諸夷賓于王門諸夷入舞】桀為虐諸夷内侵殷湯革命伐而定之至于仲丁藍夷作宼【仲丁殷太戊之子也竹書紀年曰仲丁即位征于藍夷也】自是或服或畔三百餘年武乙衰敝東夷盛遂分遷淮岱漸居中土【武乙帝庚丁之子無道為革囊盛血仰而射之命曰射天也】及武王滅紂肅愼來獻石砮楛矢管蔡畔周乃招誘夷狄周公征之遂定東夷【尚書武王崩三監及淮夷畔周公征之作大誥又曰成王既伐管叔蔡叔滅淮夷】康王之時肅愼復至後徐夷僭號乃率九夷以伐宗周西至河上穆王畏其方熾乃分東方諸侯命徐偃王主之【博物志曰徐君宫人娠而生卵以為不祥棄於水濱孤獨母有犬名鵠倉持所棄卵銜以歸母母覆煖之遂成小兒生而偃故以為名宫人聞之乃更録取長襲為徐君尸子曰偃王有筋而無骨故曰偃也】偃王處潢池東地方五百里【水經注曰潢水一名汪水與泡水合至沛入泗自山陽以東海陵以北其地當之也】行仁義陸地而朝者三十有六國穆王後得驥騄之乘【史記曰造父以善御幸於周繆王得赤驥盜驪驊騮騄耳之駟西廵狩樂而忘歸】乃使造父御以告楚令伐徐一日而至【造父解見蔡邕傳】於是楚文王大舉兵而滅之偃王仁而無權不忍鬬其人故致於敗乃北走彭城武原縣東山下百姓隨之者以萬數因名其山為徐山【武原縣故城在今泗州下邳縣北徐山在其東博物志曰徐王妖異不常武原縣東十里見有徐山石室祠處偃王溝通陳蔡之間得朱弓朱矢以已得天瑞自稱偃王穆王聞之遣使乘駟一日至楚伐之偃王仁不忍鬭為楚所敗北走此山也】厲王無道淮夷入宼王命虢仲征之不克宣王復命召公伐而平之【毛詩序曰江漢尹吉甫羙宣王也能興衰撥亂命召公平淮夷其詩曰江漢浮浮武夫滔滔匪安匪游淮夷來求王命召虎式辟四方徹我土疆】及幽王淫亂四夷交侵至齊桓脩霸攘而郤焉及楚靈會申亦來豫盟【左傳楚靈王蔡侯陳侯鄭伯許男淮夷㑹于申】後越遷琅邪與共征戰遂陵暴諸夏侵滅小邦秦并六國其淮泗夷皆散為民戸陳渉起兵天下崩潰燕人衞滿避地朝鮮【前書曰朝鮮王滿燕人自始全燕時嘗略屬眞番朝鮮為置吏築障漢興屬燕王盧綰反入匈奴滿亡命東走度浿水居秦故空地稍役屬朝鮮蠻夷及故燕齊亡在者王之都王險也】因王其國百有餘歲武帝滅之於是東夷始通上京王莽簒位貊人宼邊【前書莽發高句麗兵當伐胡不欲行郡縣彊廹之皆亡出塞因犯為宼州郡歸咎於高句麗侯騶嚴尤奏言貉人犯法不從騶起宜慰安之】建武之初復來朝貢時遼東太守祭肜威讋北方聲行海表於是濊貊倭韓萬里朝獻故章和已後使聘流通逮永初多難始入寇鈔桓靈失政漸滋蔓焉自中興之後四夷來賓雖時有乖畔而使驛不絶【○劉攽曰使驛不絶按郵驛中國可有之不可通於四夷自前書皆言使譯使即使者譯則譯人故合作使譯此書内有自作使驛處明是後人不曉妄改之】故國俗風土可得略記東夷率皆土著憙飲酒歌舞或冠弁衣錦器用爼豆所謂中國失禮求之四夷者也【左傳曰仲尼學官名於郯子既而告人曰吾聞之天子失官學在四夷其信也】凡蠻夷戎狄總名四夷者猶公侯伯子男皆號諸侯云
  夫餘國在菟北千里南與高句驪東與挹婁西與鮮卑接北有弱水地方二千里本濊地也初北夷索離國王出行【索或作槖音度洛反】其侍兒於後身【音人鴆反】王還欲殺之侍兒曰前見天上有氣大如雞子來降我因以有身王囚之後遂生男王令置於豕牢【牢圈也】豕以口氣嘘之不死復徙於馬蘭【蘭即欄也】馬亦如之王以為神乃聽母收養名曰東明東明長而善射王忌其猛復欲殺之東明奔走南至掩㴲水【今髙麗中有蓋斯水疑此水是也】以弓擊水魚鼈皆聚浮水上東明乘之得度因至夫餘而王之焉於東夷之域最為平敞土宜五穀出名馬赤玉貂豽【豽似豹無前足音奴八反】大珠如酸棗以員栅為城有宫室倉庫牢獄其人麤大彊勇而謹厚不為宼鈔以弓矢刀矛為兵以六畜名官有馬加牛加狗加其邑落皆主屬諸加食飲用爼豆會同拜爵洗爵揖讓升降以臘月祭天大會連日飲食歌舞名曰迎鼓是時斷刑獄解囚徒有軍事亦祭天殺牛以蹏占其吉凶【魏志曰牛蹏解者為凶合者為吉】行人無晝夜好歌吟音聲不絶其俗用刑嚴急被誅者皆没其家人為奴婢盗一責十二男女淫皆殺之尤治惡妒婦旣殺復尸於山上兄死妻嫂死則有椁無棺殺人殉葬多者以百數其王葬用玉匣漢朝常豫以玉匣付菟郡王死則迎取以葬焉建武中東夷諸國皆來獻見二十五年夫餘王遣使奉貢光武厚答報之於是使命歲通至安帝永初五年夫餘王始將步騎七八千人宼鈔樂浪殺傷吏民後復歸附永寧元年乃遣嗣子尉仇台詣闕貢獻天子賜尉仇台印綬金綵順帝永和元年其王來朝京師帝作黄門鼓吹角抵戲以遣之桓帝延熹四年遣使朝賀貢獻永康元年王夫台將二萬餘人宼菟菟太守公孫域擊破之斬首千餘級至靈帝熹平三年復奉章貢獻夫餘本屬菟獻帝時其王求屬遼東云挹婁古肅愼之國也在夫餘東北千餘里東濱大海南與北沃沮接不知其北所極土地多山險人形似夫餘而言語各異有五穀麻布出赤玉好貂無君長其邑落各有大人處於山林之間土氣極寒常為穴居以深為貴大家至接九梯好養豕食其肉衣其皮冬以豕膏塗身厚數分以禦風寒夏則裸袒以尺布蔽其前後其人臭穢不潔作厠於中圜之而居自漢興已後臣屬夫餘種衆雖少而多勇力處山險又善射發能入人目弓長四尺力如弩矢用楛長一尺八寸青石為鏃鏃皆施毒中人即死便乘好宼盜鄰國畏患而卒不能服東夷夫餘飲食類此皆用爼豆【○劉攽曰東夷夫餘飲食類此皆用爼豆案文多一此字】唯挹婁獨無法俗最無綱紀者也
  高句驪在遼東之東千里南與朝鮮濊貊東與沃沮北與夫餘接地方二千里多大山深谷人隨而為居少田業力作不足以自資故其俗節於飲食而好脩宫室東夷相傳以為夫餘别種故言語法則多同而跪拜曵一脚行歩皆走凡有五族有消奴部絶奴部順奴部灌奴部桂婁部【按今高驪五部一曰内部一名黄部即桂婁部也二曰北部一名後部即絶奴部也三曰東部一名左部即順奴部也四曰南部一名前部即灌奴部也五曰西部一名右部即消奴部也】本消奴部為王稍微弱後桂婁部代之其置官有相加對盧沛者古鄒大加【古鄒大加高驪掌賓客之官如鴻臚也】主簿優台使者帛衣先人武帝滅朝鮮以高句驪為縣【前書元封中定朝鮮為眞番臨屯樂浪菟四部】使屬菟賜鼓吹伎人其俗淫皆潔浄自熹暮夜輒男女羣聚為倡樂好祠鬼神社稷零星【前書音義龍星左角曰天田則農祥也辰日祀以牛號曰零星風俗通曰辰之神為靈星故以辰日祀於東南也】以十月祭天大會名曰東盟其國東有大穴號禭神亦以十月迎而祭之其公會衣服皆錦繡金銀以自飾大加主簿皆著幘如冠幘而無後其小加著折風形如弁無牢獄有罪諸加評議便殺之没入妻子為奴婢其婚姻皆就婦家生子長大然後將還便稍營送終之具金銀財幣盡於厚葬積石為封亦種松柏其人性凶急有氣力習戰鬬好宼鈔沃沮東濊皆屬焉
  句驪一名貊耳有别種依小水為居因名曰小水貊出好弓所謂貊弓是也【魏氏春秋曰遼東郡西安平縣北有小水南流入海句驪别種因名之小水貊】王莽初發句驪兵以伐匈奴其人不欲行彊廹遣之皆亡出塞為寇盜遼西大尹田譚追擊戰死莽令其將嚴尤擊之誘句驪侯騶入塞斬之傳首長安莽大說更名高句驪王為下句驪侯於是貊人寇邊愈甚建武八年高句驪遣使朝貢光武復其王號二十三年冬句驪蠶支落大加戴升等萬餘口詣樂浪内屬二十五年春句驪寇右北平漁陽上谷太原而遼東太守祭肜以恩信招之皆復欵塞後句驪王宫生而開目能視國人懐之及長勇壯數犯邊境和帝元興元年春復入遼東宼略六縣太守耿夔擊破之斬其渠帥安帝永初五年宫遣使貢獻求屬菟元初五年復與濊貊寇菟攻華麗城【華麗縣屬樂浪郡】建光元年春幽州刺史馮煥菟太守姚光遼東太守蔡諷等將兵出塞擊之捕斬濊貊渠帥獲兵馬財物宫乃遣嗣子遂成將二千餘人逆光等遣使詐降光等信之遂成因據險阸以大軍而潛遣三千人攻菟遼東焚城郭殺傷二千餘人於是發廣陽漁陽右北平涿郡屬國三千餘騎同救之而貊人已去夏復與遼東鮮卑八千餘人攻遼隊【縣名屬遼東郡也】殺掠吏人蔡諷等追擊於新昌戰殁功曹耿耗兵曹掾龍端兵馬掾公孫酺以身扞諷俱殁於陳死者百餘人秋宮遂率馬韓濊貊數千騎圍菟夫餘王遣子尉仇台將二萬餘人與州郡幷力討破之斬首五百餘級是歲宮死子遂成立姚光上言欲因其喪發兵擊之議者皆以為可許尚書陳忠曰宮前桀黠光不能討死而擊之非義也宜遣弔問因責讓前罪赦不加誅取其後善安帝從之明年遂成還漢生口詣菟降詔曰遂成等桀逆無狀當斬斷葅醢以示百姓幸會赦令乞罪請降鮮卑濊貊連年宼鈔驅略小民動以千數而裁送數十百人非向化之心也自今以後不與縣官戰鬬而自以親附送生口者皆與贖直縑人四十匹小口半之遂成死子伯固立其後濊貊率服東垂少事順帝陽嘉元年置菟郡屯田六部質桓之間復犯遼東西安平殺帶方令【郡國志西安平帶方縣並屬遼東郡】掠得樂浪太守妻子建寧二年菟太守耿臨討之斬首數百級伯固降服乞屬菟云東沃沮在高句驪蓋馬大山之東【蓋馬縣名屬菟郡其山在今平壤城西平壤即王險城也】東濱大海北與挹婁夫餘南與濊貊接其地東西夾【夾音狹】南北長可折方千里土肥羙背山向海宜五穀善田種有邑落長帥人性質直彊勇便持矛歩戰言語飲食居處衣服有似句驪其葬作大木椁長十餘丈開一頭為戸新死者先假埋之令皮肉盡乃取骨置椁中家人皆共一椁刻木如主隨死者為數焉武帝滅朝鮮以沃沮地為菟郡後為夷貊所侵徙郡於髙句驪西北更以沃沮為縣屬樂浪東部都尉至光武罷都尉官後皆以封其渠帥為沃沮侯其土迫小介於大國之間遂臣屬句驪句驪復置其中大人遂為使者以相監領責其租稅貂布魚鹽海中食物發羙女為婢妾焉又有北沃沮一名置溝婁去南沃沮八百餘里其俗皆與南同界南接挹婁挹婁人喜乘船宼鈔北沃沮畏之每夏輒藏於巖穴至冬船道不通乃下居邑落其耆老言嘗於海中得一布衣其形如中人衣而兩袖長三丈又於岸際見一人乘破船頂中復有面與語不通不食而死又說海中有女國無男人或傳其國有神井闚之輒生子云【魏志曰母丘儉遣王頎追句驪王宫窮沃沮東界問其耆老所傳云】
  濊北與高句驪沃沮南與辰韓接東窮大海西至樂浪濊及沃沮句驪本皆朝鮮之地也昔武王封箕子於朝鮮箕子教以禮義田蠶又制八條之教【前書曰箕子教以八條者相殺者以當時償殺相傷者以穀償相盜者男没入為其家奴女子為婢欲自贖者人五十萬音義曰八條不具見也】其人終不相盜無門戸之閉婦人貞信飲食以籩豆其後四十餘世至朝鮮侯準自稱王漢初大亂燕齊趙人往避地者數萬口而燕人衛滿擊破凖而自王朝鮮傳國至孫右渠元朔元年【武帝年也】濊君南閭等畔右渠率二十八萬口詣遼東内屬武帝以其地為蒼海郡數年乃罷至元封三年滅朝鮮分置樂浪臨屯莵真番四郡【番音潘】至昭帝始元五年罷臨屯真番以幷樂浪莵莵復徙居句驪自單大領已東沃沮濊貊悉屬樂浪後以境土廣逺復分領東七縣置樂浪東部都尉自内屬已後風俗稍薄法禁亦浸多至有六十餘條建武六年省都尉官遂棄領東地悉封其渠帥為縣侯皆嵗時朝賀無大君長其官有侯邑君三老耆舊自謂與句驪同種言語法俗大抵相類其人性愚慤少嗜欲不請匄男女皆衣曲領其俗重山川山川各有部界不得妄相干渉同姓不婚多所忌諱疾病死亡輒捐棄舊宅更造新居知種麻飬蠶作緜布曉候星宿豫知年嵗豐約常用十月祭天晝夜飲酒歌舞名之為舞天又祠虎以為神邑落有相侵犯者輒相罰責生口牛馬名之為責禍殺人者償死少宼盜能歩戰作矛長三丈或數人共持之樂浪檀弓出其地又多文豹有果下馬【高三尺乘之可於果樹下行】海出班魚使來皆獻之
  韓有三種一曰馬韓二曰辰韓三曰弁辰馬韓在西有五十四國其北與樂浪南與倭接辰韓在東十有二國其北與濊貊接弁辰在辰韓之南亦十有二國其南亦與倭接凡七十八國伯濟是其一國焉大者萬餘戸小者數千家各在山海間地合方四千餘里東西以海為限皆古之辰國也馬韓最大共立其種為辰王都目支國盡王三韓之地其諸國王先皆是馬韓種人焉馬韓人知田蠶作綿布出大栗如梨有長尾雞尾長五尺邑落雜居亦無城郭作土室形如冢開戸在上不知跪拜無長㓜男女之别不貴金寳錦不知騎乘牛馬唯重瓔珠以綴衣為飾及縣頸垂耳大率皆魁頭露紒【魁頭猶科頭也謂以髪縈繞成科結也紒音計】布袍草履其人壯勇少年有築室作力者輒以繩貫脊皮縋以大木嚾呼為健常以五月田竟祭鬼神晝夜酒㑹羣聚歌舞舞輒數十人相隨蹋地為節十月農功畢亦復如之諸國邑各以一人主祭天神號為天君又立蘇塗【魏志曰諸國各有别邑為蘇塗諸亡逃至其中皆不還之蘇塗之義有似浮屠】建大木以縣鈴鼓事鬼神其南界近倭亦有文身者辰韓耆老自言秦之亡人避苦役適韓國馬韓割東界地與之其名國為邦弓為弧賊為宼行酒為行觴相呼為徒有似秦語故或名之為秦韓有城柵屋室諸小别邑各有渠帥大者名臣智次有儉側次有樊秪次有殺奚次有邑借【皆其官名】土地肥美宜五穀知蠶桑作縑布乘駕牛馬嫁娶以禮行者讓路國出鐵濊倭馬韓並從市之凡諸貿易皆以鐵為貨俗喜歌舞飲酒鼓瑟兒生欲令其頭扁皆押之以石【扁音補典反】弁辰與辰韓雜居城郭衣服皆同言語風俗有異其人形皆長大美髮衣服潔清而刑法嚴峻其國近倭故頗有文身者初朝鮮王凖為衞滿所破乃將其餘衆數千人走入海攻馬韓破之自立為韓王凖後滅絶馬韓人復自立為辰王建武二十年韓人廉斯人蘇馬諟等詣樂浪貢獻【廉斯邑名也諟音是】光武封蘇馬諟為漢廉斯邑君使屬樂浪郡四時朝謁靈帝末韓濊並盛郡縣不能制百姓苦亂多流亡入韓者馬韓之西海島上有州胡國其人短小髠頭衣韋衣有上無下好養牛豕乘船往來貨市韓中
  倭在韓東南大海中依山島為居凡百餘國自武帝滅朝鮮使驛【○劉攽曰使驛按當作譯說已見上】通於漢者三十許國國皆稱王世世傳統其大倭王居邪馬臺國【按今名邪摩推音之訛也】樂浪郡徼去其國萬二千里去其西北界拘邪韓國七千餘里其地大較在會稽東冶之東與朱崖儋耳相近故其法俗多同土宜禾稻麻紵蠶桑知織績為縑布出白珠青玉其山有丹土氣溫腝冬夏生菜茹無牛馬虎豹羊鵲【鵲或作雞】其兵有矛楯木弓竹矢或以骨為鏃男子皆黥面文身以其文左右大小别尊卑之差其男衣皆横幅結束相連女人被髪屈紒衣如單被貫頭而著之並丹朱坋身【說文曰坋塵也音蒲頓反】如中國之用粉也有城柵屋室父母兄弟異處唯會同男女無别飲食以手而用籩豆俗皆徒跣以蹲踞為恭敬人性嗜酒多壽考至百餘歲者甚衆國多女子大人皆有四五妻其餘或兩或三女人不淫不妒風俗不盗竊少爭訟犯法者没其妻子重者滅其門族其死停喪十餘日家人哭泣不進酒食而等類就歌舞為樂灼骨以卜用決吉凶行來度海令一人不櫛沐不食肉不近婦人名曰持衰若在塗吉利則雇以財物如病疾遭害以為持衰不謹便共殺之建武中元二年倭奴國奉貢朝賀使人自稱大夫倭國之極南界也光武賜以印綬安帝永初元年倭國王帥升等獻生口百六十人願請見桓靈間倭國大亂更相攻伐歷年無主有一女子名曰卑彌呼年長不嫁事鬼神道能以妖惑衆於是共立為王侍婢千人少有見者唯有男子一人給飲食傳辭語居處宮室樓觀城柵皆持兵守衞法俗嚴峻自女王國東度海千餘里至拘奴國雖皆倭種而不屬女王自女王國南四千餘里至朱儒國人長三四尺自朱儒東南行船一年至裸國黑齒國使驛所傳極於此矣會稽海外有東鯷人【鯷音達奚反】分為二十餘國又有夷洲及澶洲傳言秦始皇遣方士徐福將童男女數千人入海【事見史記】求蓬萊神仙不得徐福畏誅不敢還遂止此洲世世相承有數萬家人民時至會稽市會稽東冶縣人有入海行遭風流移至澶洲者所在絶遠不可往來【沈瑩臨海水土志曰夷洲在臨海東南去郡二千里土地無霜雪草木不死四面是山谿人皆髠髪穿耳女人不穿耳土地饒沃旣生五穀又多魚肉有犬尾短如麕尾狀此夷舅姑子婦卧息共一大牀略不相避地有銅鐵唯用鹿格為矛以戰鬬摩礪青石以作弓矢取生魚肉雜貯大瓦器以鹽鹵之歴月餘日乃啖食之以為上肴也】
  論曰昔箕子違衰殷之運避地朝鮮始其國俗未有聞也及施八條之約使人知禁遂乃邑無淫盗門不夜扄【扄闗也】回頑薄之俗就寛略之法行數百千年故東夷通以柔謹為風異乎三方者也茍政之所暢則道義存焉仲尼懷憤以為九夷可居或疑其陋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亦徒有以焉耳其後遂通接商賈漸交上國而燕人衞滿擾雜其風【擾亂也】於是從而澆異焉老子曰法令滋章盜賊多有若箕子之省簡文條而用信義其得聖賢作法之原矣
  贊曰宅是嵎夷曰乃暘谷巢山潛海厥區九族嬴末紛亂燕人違難【謂衛滿也】雜華澆本遂通有漢【衞滿入朝鮮既雜華夏之風又澆薄其本化以至通於漢也】偏譯或從或畔【偏遠也】








  後漢書卷一百十五
  後漢書卷一百十五考證
  東夷傳於是楚文王大舉兵而滅之○【臣會汾】按魯莊公四年楚武王卒子熊貲立是為文王時周莊王四年也莊王為繆王十世孫相去三百餘年安得有滅偃王事此范氏沿襲異聞之誤
  句驪傳國人懷之○懷魏志作惡
  三曰弁辰○【臣會汾】按晉梁二書皆作弁韓當從改下云弁辰在辰韓之南弁辰亦弁韓之訛







  後漢書卷一百十五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一百十六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懷  太  子  賢注
  南蠻西南夷傳第七十六
  南蠻
  昔高辛氏有犬戎之寇【高辛帝嚳】帝患其侵暴而征伐不剋乃訪募天下有能得犬戎之將吳將軍頭者購黄金千鎰邑萬家又妻以少女時帝有畜狗其毛五采名曰槃瓠【魏畧曰高辛氏有老婦居王室得耳疾挑之乃得物大如繭婦人盛瓠中覆之以槃俄頃化為犬其文五色因名槃瓠】下令之後槃瓠遂銜人頭造闕下羣臣怪而診之乃吳將軍首也【診候視也】帝大喜而計槃瓠不可妻之以女又無封爵之道議欲有報而未知所宜女聞之以為帝皇下令不可違信因請行帝不得已乃以女配槃瓠槃瓠得女負而走入南山止石室中所處險絶人跡不至【今辰州盧溪縣西有武山黄閔武陵記曰山高可萬仞山半有槃瓠石室可容數萬人中有石牀槃瓠行跡今案山窟前有石羊石獸古跡奇異尤多望石窟大如三間屋遙見一石仍似狗形蠻俗相傳云是槃瓠象也】於是女解去衣裳為僕鑒之結著獨力之衣【僕鑒獨力皆未詳流俗本或有改鑒字為䜿者妄穿鑿也結音髻】帝悲思之遣使尋求輒遇風雨震晦使者不得進經三年生子一十二人六男六女槃瓠死後因自相夫妻織績木皮染以草實好五色衣服製裁皆有尾形【干寳晉紀曰武陵長沙廬江郡夷槃瓠之後也雜處五溪之内憑山阻險每每常為害糅雜魚肉叩槽而號以祭槃瓠俗稱赤髀横裙即其子孫】其母後歸以狀白帝於是使迎致諸子衣裳斑蘭語言侏離【侏離蠻夷語聲也】好入山壑不樂平曠帝順其意賜以名山廣澤其後滋蔓號曰蠻夷外癡内黠安土重舊以先父有功母帝之女田作賈販無關梁符傳租稅之賦【優寵之故蠲其賦役也荆州記曰沅陵縣居酉口有上就武陽二鄉唯此是槃瓠子孫狗種也二鄉在武溪之北】有邑君長皆賜印綬冠用獺皮名渠帥曰精夫相呼為姎徒【說文曰姎女人自稱姎我也音胡朗反此已上並見風俗通也】今長沙武陵蠻是也其在唐虞與之要質故曰要服夏商之時漸為邊患逮于周世黨衆彌盛宣王中興乃命方叔南伐蠻方詩人所謂蠻荆來威者也又曰蠢爾蠻荆大邦為讎【毛詩小雅序曰采芑宣王南征也薄言采芑于彼新田顯允方叔振旅闐闐蠢爾蠻荆大邦為讎注云方叔卿士命而為將也】明其黨衆繁多是以抗敵諸夏也平王東遷蠻遂侵上國晉文侯輔政乃率蔡共侯擊破之【晉文侯仇也】至楚武王時蠻與羅子共敗楚師殺其將屈瑕【左傳楚屈瑕伐羅及鄢亂次以濟其水遂無次且不設備羅與盧戎兩軍之大敗之莫敖縊于荒谷羣帥囚于冶父也】莊王初立【莊王名旅桓王之子】民飢兵弱復為所寇楚師既振然後乃服自是遂屬於楚鄢陵之役蠻與恭王合兵擊晉【左傳晉楚戰于鄢陵晉卻至曰楚二卿相惡王卒以舊鄭陳而不整蠻軍而不陳也】及吳起相悼王南幷蠻越遂有洞庭蒼梧秦昭王使白起伐楚畧取蠻夷始置黔中郡漢興改為武陵【黔中故城在今辰州沅陵縣西】歲令大人輸布一匹小口二丈是謂賨布【說文曰南蠻賦也賨牂冬反】雖時為寇盜而不足為郡國患光武中興武陵蠻夷特盛建武二十三年精夫相單程等據其險隘大寇郡縣遣武威將軍劉尚發南郡長沙武陵兵萬餘人乘舩泝沅水入武谿擊之【沅水出牂柯故且蘭東北經辰州潭州岳州經洞庭湖入江也】尚輕敵入險山深水疾舟舩不得上蠻氏知尚糧少入遠又不曉道徑遂屯聚守險尚食盡引還蠻緣路徼戰尚軍大敗悉為所没二十四年相單程等下攻臨沅遣謁者李嵩中山太守馬成擊之不能剋明年春遣伏波將軍馬援中郎將劉匡馬武孫永等將兵至臨沅擊破之單程等飢困乞降會援病卒謁者宗均聽悉受降為置吏司羣蠻遂平肅宗建初元年武陵澧中蠻陳從等反叛入零陽蠻界【零陽縣屬武陵郡】其冬零陽蠻五里精夫為郡擊破從從等皆降三年冬漊中蠻覃兒健等復反【漊水名源出今澧州崇義縣】攻燒零陽作唐孱陵界中【作唐縣屬武陵郡孱陵縣故城在今荆州公安縣西南孱音仕顔反】明年春發荆州七郡及汝南潁川弛刑徒吏士五千餘人拒守零陽募充中五里蠻精夫不叛者四千人擊澧中賊【充縣屬武陵郡充音衝】五年春覃兒健等請降不許郡因進兵與戰於宏下大破之斬兒健首餘皆棄營走還漊中復遣乞降乃受之於是罷武陵屯兵賞賜各有差和帝永元四年冬漊中澧中蠻潭戎等反燔燒郵亭殺畧吏民郡兵擊破降之安帝元初二年澧中蠻以郡縣徭稅失平懷怨恨遂結充中諸種二千餘人攻城殺長吏州郡募五里蠻六亭兵追擊破之皆散降賜五里六亭渠帥金帛各有差明年秋漊中澧中蠻四千人並為盜賊又零陵蠻羊孫陳湯等千餘人【零陽縣屬武陵郡也】著赤幘稱將軍燒官寺抄掠百姓州郡募善蠻討平之順帝永和元年武陵太守上書以蠻夷率服可比漢人増其租賦議者皆以為可尚書令虞詡獨奏曰自古聖王不臣異俗非德不能及威不能加知其獸心貪婪難率以禮是故羇縻而綏撫之附則受而不逆叛則棄而不追先帝舊典貢税多少所由來久矣今猥增之必有怨叛計其所得不償所費必有後悔帝不從其冬澧中漊中蠻果爭貢布非舊約遂殺鄉吏舉種反叛明年春蠻一萬人圍充城八千人寇夷道遣武陵太守李進討破之斬首數百級餘皆降服進乃簡選良吏得其情和在郡九年梁太后臨朝下詔增進秩二千石賜錢二十萬桓帝元嘉元年秋武陵蠻詹山等四千餘人反叛拘執縣令屯結深山至永興元年太守應奉以恩信招誘皆悉降散永壽三年十一月長沙蠻反叛屯益陽至延熹三年秋遂抄掠郡界衆至萬餘人殺傷長吏又零陵蠻入長沙冬武陵蠻六千餘人寇江陵荆州刺史劉度謁者馬睦南郡太守李肅皆奔走肅主簿胡爽扣馬首諫曰蠻夷見郡無儆備故敢乘間而進明府為國大臣連城千里舉旄鳴鼓應聲十萬奈何委符守之重而為逋逃之人乎肅拔刃向爽曰掾促去太守今急何暇此計爽抱馬固諫肅遂殺爽而走帝聞之徵肅棄市度睦減死一等復爽門閭拜家一人為郎於是以右校令度尚為荆州刺史討長沙賊平之又遣車騎將軍馮緄討武陵蠻並皆降散軍還賊復寇桂陽太守廖祈奔走【廖音力弔反】武陵蠻亦更攻其郡太守陳奉率吏人擊破之斬首三千餘級降者二千餘人至靈帝中平三年武陵蠻復叛寇郡界州郡擊破之禮記稱南方曰蠻雕題交阯其俗男女同川而浴故曰交阯【題額也雕之謂刻其肌以丹青湼也】其西有噉人國生首子輙解而食之謂之宜弟味㫖則以遺其君君喜而賞其父取妻美則讓其兄今烏滸人是也【萬震南州異物志曰烏滸地名也在廣州之南交州之北恒出道間伺候行旅輙出擊之利得人食之不貪其財貨並以其肉為肴葅又取其髑髏破之以飲酒以人掌趾為珍異以食老也】交阯之南有越裳國周公居攝六年制禮作樂天下和平越裳以三象重譯而獻白雉曰道路悠遠山川岨深音使不通故重譯而朝成王以歸周公公曰德不加焉則君子不饗其質【質亦贄也】政不施焉則君子不臣其人吾何以獲此賜也其使請曰吾受命吾國之黄耉【爾雅曰黄髪鮐背耉老壽也】曰久矣天之無烈風雷雨【尚書大傳作别風淮雨】意者中國有聖人乎有則盍往朝之周公乃歸之於王【事見尚書大傳】稱先王之神致以薦于宗廟周德旣衰於是稍絶及楚子稱霸朝貢百越秦幷天下威服蠻夷始開領外置南海桂林象郡漢興尉佗自立為南越王傳國五世【前書南粤王趙佗眞定人也秦時為南海尉佗孫胡胡子嬰齊嬰齊子興也】至武帝元鼎五年遂滅之分置九郡交阯刺史領焉其珠崖儋耳二郡在海洲上東西千里南北五百里其渠帥貴長耳皆穿而縋之垂肩三寸武帝末珠崖太守會稽孫幸調廣幅布獻之蠻不堪役遂攻郡殺幸幸子豹合率善人還復破之自領郡事討擊餘黨連年乃平豹遣使封還印綬上書言狀制詔即以豹為珠崖太守【即就也】威政大行獻命歲至中國貪其珍賂漸相侵侮故率數歲一反元帝初元三年遂罷之凡立郡六十五歲逮王莽輔政元始二年日南之南黄支國來獻犀牛凡交阯所統雖置郡縣而言語各異重譯乃通人如禽獸長㓜無别項髻徒跣【為髻於項上也】以布貫頭而著之後頗徙中國罪人使雜居其間乃稍知言語漸見禮化光武中興錫光為交阯任延守九眞於是教其耕稼制為冠履初設媒娉始知姻娶建立學校導之禮義建武十二年九眞徼外蠻里張游【里蠻之别號今呼為俚人】率種人慕化内屬封為歸漢里君明年南越徼外蠻夷獻白雉白莵至十六年交阯女子徵側及其妹徵貳反攻郡徵側者麊泠縣雒將之女也【麊音莫支反泠音零】嫁為朱䳒人詩索妻甚雄勇交阯太守蘇定以法繩之側忿故反於是九眞日南合浦蠻里皆應之凡畧六十五城自立為王交阯刺史及諸太守僅得自守光武乃詔長沙合浦交阯具車舩脩道橋通障谿儲糧穀十八年遣伏波將軍馬援樓舩將軍段志發長沙桂陽零陵蒼梧兵萬餘人討之明年夏四月援破交阯斬徵側徵貳等餘皆降散進擊九眞賊都陽等破降之徙其渠帥三百餘口於零陵於是領表悉平肅宗元和元年日南徼外蠻夷究不事人【究不事人蠻夷别號也】邑豪獻生犀白雉和帝永元十二年夏四月日南象林蠻夷二千餘人寇掠百姓燔燒官寺郡縣發兵討擊斬其渠帥餘衆乃降於是置象林將兵長史以防其患安帝永初元年九眞徼外夜郎蠻夷舉土内屬開境千八百四十里元初二年蒼梧蠻夷反叛明年遂招誘鬱林合浦蠻漢數千人攻蒼梧郡鄧太后遣侍御史任逴【音卓】奉詔赦之賊皆降散延光元年九眞徼外蠻貢獻内屬三年日南徼外蠻復來内屬順帝永建六年日南徼外葉調王便遣使貢獻帝賜調便金印紫綬【○劉攽曰按國名葉調其王名便此作調便衍一調字也】永和二年日南象林徼外蠻夷區憐等數千人攻象林縣燒城寺殺長吏交阯刺史樊演發交阯九眞二郡兵萬餘人救之兵士憚遠役遂反攻其府二郡雖擊破反者而賊勢轉盛會侍御史賈昌使在日南即與州郡幷力討之不利遂為所攻圍歲餘而兵穀不繼帝以為憂明年召公卿百官及四府掾屬問其方畧皆議遣大將發荆揚兗豫四萬人赴之大將軍從事中郎李固駮曰若荆揚無事發之可也今二州盜賊槃結不散武陵南郡蠻夷未輯長沙桂陽數被徵發如復擾動必更生患其不可一也又兗豫之人卒被徵發遠赴萬里無有還期詔書迫促必致叛亡其不可二也南州水土溫暑加有瘴氣致死亡者十必四五其不可三也遠渉萬里士卒疲勞比至領南不復堪鬭其不可四也軍行三十里為程而去日南九千餘里三百日乃到計人禀五升【古升小故曰五升也】用米六十萬斛不計將吏驢馬之食但負甲自致費便若此其不可五也設軍到所在死亡必衆既不足禦敵當復更發此為刻割心腹以補四支其不可六也九眞日南相去千里發其吏民猶尚不堪何况乃苦四州之卒以赴萬里之艱哉其不可七也前中郎將尹就討益州叛羌益州諺曰虜來尚可尹來殺我後就徵還以兵付刺史張喬喬因其將吏旬月之間破殄寇虜此發將無益之效州郡可任之驗也宜更選有勇畧仁惠任將帥者以為刺史太守悉使共住交阯今日南兵單無穀守既不足戰又不能可一切徙其吏民北依交阯事靜之後乃命歸本還募蠻夷使自相攻轉輸金帛以為其資有能反間致頭首者許以封侯列土之賞故幷州刺史長沙祝良性多勇决又南陽張喬前在益州有破虜之功皆可任用昔太宗就加魏尚為雲中守【前書曰槐里人魏尚為雲中守以斬首捕虜上功不實免馮唐言之於文帝帝令唐持節赦尚復以為雲中守○劉攽曰注前書曰案文多一曰字】哀帝即拜龔舍為太山太守【前書曰舍字君倩初徴為諫大夫病免復徴為博士又病去頃之哀帝遣使即楚拜舍為太山太守】宜即拜良等便道之官四府悉從固議即拜祝良為九眞太守張喬為交阯刺史喬至開示慰誘並皆降散良到九眞單車入賊中設方畧招以威信降者數萬人皆為良築起府寺由是嶺外復平建康元年日南蠻夷千餘人復攻燒縣邑遂扇動九眞與相連結交阯刺史九江夏方開恩招誘賊皆降服時梁太后臨朝羙方之功遷為桂陽太守桓帝永壽三年居風令貪暴無度縣人朱達等及蠻夷相聚攻殺縣令衆至四五千人進攻九眞九眞太守兒式戰死【兒音五兮反】詔賜錢六十萬拜子二人為郎遣九眞都尉魏朗討破之斬首二千級渠帥猶屯據日南衆轉彊盛延熹三年詔復拜夏方為交阯刺史方威惠素著日南宿賊聞之二萬餘人相率詣方降靈帝建寧三年鬱林太守谷永以恩信招降烏滸人十餘萬内屬皆受冠帶開置七縣熹平二年冬十二月日南徼外國重譯貢獻光和元年交阯合浦烏滸蠻反叛招誘九眞日南合數萬人攻没郡縣四年刺史朱儁擊破之六年日南徼外國復來貢獻
  巴郡南郡蠻本有五姓巴氏樊氏瞫氏【音審】相氏鄭氏皆出於武落鍾離山【代本曰廪君之先故出巫誕也】其山有赤黑二穴巴氏之子生於赤穴四姓之子皆生黑穴未有君長俱事鬼神乃共擲劒於石穴約能中者奉以為君巴氏子務相乃獨中之衆皆歎又令各乘土舩約能浮者當以為君餘姓悉沈唯務相獨浮因共立之是為廪君乃乘土舩從夷水至鹽陽【荆州圖曰副夷縣西有溫泉古老相傳此泉原出鹽于今水有鹽氣縣西一獨山有石穴有二大石並立穴中相去可一丈俗名為陰陽石陰石常濕陽石常燥盛之荆州記曰昔廪君浮夷水射鹽神于陽石之上按今施州清江縣水一名鹽水源出清江縣西都亭山水經云夷水巴郡魚復縣注云水色清照十文分沙石蜀人見澄清因名清江也○劉攽曰注夷水巴郡魚復縣按文少一經字】鹽水有神女謂廪君曰此地廣大魚鹽所出願留共居廪君不許鹽神暮輒來取宿旦即化為蟲與諸蟲羣飛掩蔽日光天地晦㝠積十餘日廪君思其便因射殺之天乃開明【代本曰廪君使人操青縷以遺鹽神曰嬰此即相宜云與女俱生宜將去鹽神受縷而嬰之廪cq=76君即立陽石上應青縷而射之中鹽神鹽神死天乃大開也○劉攽曰注即相宜云與女俱生宜將去按文少一不字】廪君於是君乎夷城【此已上並見代本也】四姓皆臣之廪君死魂魄世為白虎巴氏以虎飲人血遂以人祠焉及秦惠王幷巴中以巴氏為蠻夷君長世尚秦女其民爵比不更【○劉攽曰巴氏之君可有爵耳民何故輒得之明衍民字】有罪得以爵除其君長歲出賦二千一十六錢三歲一出義賦千八百錢其民戸出幏布八丈二尺雞羽三十鍭【說文幏南蠻夷布也音公亞反毛詩四鍭既均儀禮矢鍭一乘鄭注曰鍭猶也物而射之也三十鍭一百四十九俗本幏作䝉鍭作鏃者並誤也○劉攽曰注按鍭三羽當九十若四矢為一鍭則三百六十無緣得一百四十九未詳】漢興南郡太守靳彊請一依秦時故事至建武二十三年南郡潳山蠻雷遷等始反叛【潳音屠】寇掠百姓遣武威將軍劉尚將萬餘人討破之徙其種人七千餘口置江夏界中今酒中蠻是也和帝永元十三年巫蠻許聖等【巫縣屬南郡】以郡收稅不均懷怨恨遂屯聚反叛明年夏遣使者督荆州諸郡兵萬餘人討之聖等依憑阻隘久不破諸軍乃分道並進或自巴郡魚復數路攻之蠻乃散走斬其渠帥乘勝追之大破聖等聖等乞降復悉徙置江夏靈帝建寧二年江夏蠻叛州郡討平之光和三年江夏蠻復反與廬江賊黄穰相連結十餘萬人攻没四縣寇患累年廬江太守陸康討破之餘悉降散
  板楯蠻夷者秦昭襄王時有一白虎常從羣虎數遊秦蜀巴漢之境傷害千餘人昭王乃重募國中有能殺虎者賞邑萬家金百鎰時有巴郡閬中夷人能作白竹之弩乃登樓射殺白虎【華陽國志曰巴夷廖仲等射殺之也】昭王嘉之而以其夷人不欲加封乃刻石盟要復夷人頃田不租十妻不算【優寵之故一戸免其一頃田之稅雖有十妻不輸口算之錢復音福】傷人者論殺人者得以倓錢贖死【何承天纂文曰倓蠻夷贖罪貨也音徒濫反】盟曰秦犯夷輸黃龍一雙夷犯秦輸清酒一鍾夷人安之至高祖為漢王發夷人還伐三秦秦地旣定乃遣還巴中復其渠帥羅朴督鄂度夕龔七姓不輸租賦餘戸乃歲入賨錢口四十世號為板楯蠻夷閬中有渝水其人多居水左右天性勁勇初為漢前鋒數陷陳俗喜歌舞【喜音虚記反】高祖觀之曰此武王伐紂之歌也乃命樂人習之所謂巴渝舞也遂世世服從至於中興郡守常率以征伐桓帝之世板楯數反太守蜀郡趙溫以恩信降服之靈帝光和三年巴郡板楯復叛寇掠三蜀及漢中諸郡靈帝遣御史中丞蕭瑗督益州兵討之連年不能剋帝欲大發兵乃問益州計吏考以征討方畧漢中上計程包對曰板楯七姓射殺白虎立功先世復為義人其人勇猛善於兵戰昔永初中羌入漢川郡縣破壞得板楯救之羌死敗殆盡故號為神兵羌人畏忌傳語種輩勿復南行至建和二年羌復大入實賴板楯連摧破之前車騎將軍馮緄南征武陵雖受丹陽精兵之銳【史記曰周成王封楚熊繹始居丹陽今歸州秭歸縣東南故城是也至楚文王始自丹陽遷於郢續漢志云南郡枝江縣有丹陽聚也】亦倚板楯以成其功近益州郡亂太守李顒亦以板楯討而平之忠功如此本無惡心長吏鄉亭更賦至重僕役箠楚過於奴虜亦有嫁妻賣子或乃至自頸割雖陳寃州郡而牧守不為通理闕庭悠遠不能自聞含怨呼天叩心窮谷愁苦賦役困罹酷刑故邑落相聚以致叛戾非有謀主僭號以圖不軌今但選明能牧守自然安集不煩征伐也帝從其言遣太守曹謙宣詔赦之即皆降服至中平五年巴郡黄巾賊起板楯蠻夷因此復叛寇掠城邑遣西園上軍别部司馬趙瑾討平之
  西南夷
  西南夷者在蜀郡徼外有夜郎國東接交阯西有滇國北有卭都國各立君長其人皆椎結左袵邑聚而居能耕田其外又有巂昆明諸落西極同師東北至葉榆【葉榆縣屬益州郡葉或作楪臣賢按前書曰西自同師以東北至葉榆名為巂昆明今流俗諸本並作布舊昆明蓋巂字誤分為布舊也】地方數千里無君長辮髮隨畜遷徙無常自巂東北有莋都國東北有冉駹國或土著或隨畜遷徙自冉駹東北有白馬國氐種是也此三國亦有君長夜郎者初有女子浣於遯水有三節大竹流入足間聞其中有號聲剖竹視之得一男兒歸而養之及長有才武自立為夜郎侯以竹為姓【見華陽國志】武帝元鼎六年平南夷為牂柯郡夜郎侯迎降天子賜其王印綬後遂殺之夷獠咸以竹王非血氣所生甚重之求為立後牂柯太守吳霸以聞天子乃封其三子為侯死配食其父今夜郎縣有竹王三郎神是也【前書地理志曰夜郎縣有遯水東至廣鬱華陽國志云遯水通鬱林有三郎祠皆有靈響又云竹王所捐破竹於野成竹林今王祠竹林是也王嘗從人止大石上命作從者白無水王以劒擊石出水今竹王水是也】初楚頃襄王時遣將莊豪從沅水伐夜郎軍至且蘭椓舩於岸而歩戰既滅夜郎因留王滇池以且蘭有椓舩牂柯處乃改其名為牂柯【異物志曰牂柯繫舩杙也】牂柯地多雨潦俗好巫鬼禁忌寡畜生又無蠶桑故其郡貧句町縣有桄桹木可以為麫百姓資之【臨海異物志曰桄桹术外皮有毛似栟櫚而散生其木剛作鋘鋤利如鐵中石更利唯中蕉根乃致敗耳皮中有似擣稻米片又似麥麫中作餅餌廣志曰桄桹樹大四五圍長五六丈洪直旁無枝條其顚生葉不過數十似㯶葉破其木肌堅難傷入數寸得麫赤黄密緻可食也】公孫述時大姓龍傅尹董氏與郡功曹謝暹保境為漢乃遣使從番禺江奉貢【南越志曰番禺縣之西有江浦焉】光武嘉之並加襃賞桓帝時郡人尹珍自以生於荒裔不知禮義乃從汝南許愼應奉受經書圖緯學成還鄉里教授於是南域始有學焉珍官至荆州刺史【華陽國志曰尹珍字道眞母斂縣人也】
  滇王者莊蹻之後也元封二年武帝平之以其地為益州郡割牂柯越巂各數縣配之後數年復幷昆明地皆以屬之此郡有池周回二百餘里水源深廣而末更淺狹有似倒流故謂之滇池河土平敞多出鸚鵡孔雀有鹽池田漁之饒金銀畜產之富人俗豪忲【忲奢侈也】居官者皆富及累世及王莽政亂益州郡夷棟蠶若豆等起兵殺郡守越巂姑復夷人大牟亦皆叛殺畧吏人莽遣寧始將軍廉丹發巴蜀吏人及轉兵穀卒徒十餘萬擊之吏士飢疫連年不能剋而還以廣漢文齊為太守造起陂池開通溉灌墾田二千餘頃率厲兵馬脩障塞降集羣夷甚得其和及公孫述據益土齊固守拒險述拘其妻子許以封侯齊遂不降聞光武即位乃間道遣使自聞蜀平徵為鎭遠將軍封成義侯【取其嘉名】於道卒詔為起祠堂郡人立廟祀之建武十八年夷渠帥棟蠶與姑復楪榆挵棟連然滇池建怜昆明諸種反叛殺長吏【姑復縣屬越巂郡餘六縣並屬益州郡也】益州太守繁勝與戰而敗退保朱提【縣屬犍為郡朱音殊提音匙】十九年遣武威將軍劉尚等發廣漢犍為蜀郡人及朱提夷合萬三千人擊之尚軍遂渡瀘水入益州界【瀘水一名若水出旄牛徼外經朱提至道入江在今巂州南特有瘴氣三月四月經之必死五月以後行者得無害故諸葛亮表云五月渡瀘言其艱苦也】羣夷聞大兵至皆棄壘奔走尚獲其羸弱穀畜二十年進兵與棟蠶等連戰數月皆破之明年正月追至不韋【孫盛蜀譜曰初秦徙呂不韋子弟宗族於蜀漢武帝開西南夷置郡縣徙呂氏以充之因置不韋縣華陽國志曰武帝通博南置不韋縣徙南越相呂嘉子孫宗族資之因名不韋以章其先人之惡行也○劉攽曰注通博南出直不韋又宗族資之案文出直本共是置字資當作實】斬棟蠶帥凡首虜七千餘人得生口五千七百人馬三千匹牛羊三萬餘頭諸夷悉平肅宗元和中蜀郡王追為太守政化尤異有神馬四匹出滇池河中甘露降白烏見始興起學校漸遷其俗靈帝熹平五年諸夷反叛執太守雍陟遣御史中丞朱龜討之不能剋朝議以為郡在邊外蠻夷喜叛勞師遠役不如棄之大尉掾巴郡李顒建策討伐乃拜顒益州太守與刺史龐芝發板楯蠻擊破平之還得雍陟顒卒後夷人復叛以廣漢景毅為太守討定之毅初到郡米斛萬錢漸以仁恩少年間米至數十云【少年未多年也】
  哀牢夷者其先有婦人名沙壹居于牢山嘗捕魚水中觸沈木若有感因懷十月產子男十人後沈木化為龍出水上沙壹忽聞龍語曰若為我生子今悉何在九子見龍驚走獨小子不能去背龍而坐龍因䑛之其母鳥語謂背為九謂坐為隆因名子曰九隆及後長大諸兄以九隆能為父所䑛而黠遂共推以為王後牢山下有一夫一婦復生十女子九隆兄弟皆娶以為妻後漸相滋長種人皆刻畫其身象龍文衣著尾【自此以上並見風俗通也】九隆死世世相繼【哀牢傳曰九隆代代相傳名號不可得而數至於禁高乃可記知禁高死子吸代吸死子建非代建非死子哀牢代哀牢死子桑藕代桑藕死子栁承代栁承死子栁貌代栁貌死子扈栗代】乃分置小王往往邑居散在谿谷絶域荒外山川阻深生人以來未嘗交通中國建武二十三年其王賢栗遣兵乘箄舩【箄音蒲佳反縛竹木為箄以當舩也】南下江漢擊附塞夷鹿茤【茤音多其種今見在】鹿茤人弱為所禽獲於是震雷疾雨南風飄起水為逆流翻涌二百餘里箄沈没哀牢之衆溺死數千人賢栗復遣其六王將萬人以攻鹿茤鹿茤王與戰殺其六王哀牢耆老共埋六王夜虎復出其尸而食之餘衆驚怖引去賢栗惶恐謂其耆老曰我曹入邊塞自古有之今攻鹿多輒被天誅中國其有聖帝乎天祐助之何其明也二十七年賢栗等遂率種人戸二千七百七十口萬七千六百五十九詣越巂太守鄭鴻降求内屬光武封賢栗等為君長自是歲來朝貢永平十二年哀牢王桞貌遣子率種人内屬其稱邑王者七十七人戸五萬一千八百九十口五十五萬三千七百一十一西南去洛陽七千里顯宗以其地置哀牢博南二縣割益州郡西部都尉所領六縣【古今注曰永平十年置益州西部都尉居巂唐續漢志六縣謂不韋巂唐比蘇楪榆邪龍雲南也】合為永昌郡始通博南山度蘭倉水【華陽國志曰博南縣西山高三十里越之度蘭滄水也】行者苦之歌曰漢德廣開不賔度博南越蘭津度蘭倉為它人哀牢人皆穿鼻儋耳其渠帥自謂王者耳皆下肩三寸庶人則至肩而已土地沃美宜五穀蠶桑知染采文繡毲【解見李恂傳毲未詳】帛疊【外國傳曰諸薄國女子織作白疊花布】蘭干細布【華陽國志曰蘭干獠言紵】織成文章如綾錦有梧桐木華績以為布【廣志曰梧桐有白者剽國有桐木其華有白毳取其毳淹漬緝織以為布也】幅廣五尺潔白不受垢汙先以覆亡人然後服之其竹節相去一丈名曰濮竹【見華陽國志】出銅鐵鉛錫金銀光珠【華陽國志曰蘭滄水有金沙洗取融為金有光珠穴博物志曰光珠即江珠也】虎魄【廣雅曰虎魄生地中其上及旁不生草深者八九尺大如斛削去皮成虎魄如斗初時如桃膠凝堅乃成博物志曰松脂淪入地千年化為茯苓茯苓千歲化為虎魄今大山有茯苓而無虎魄永昌有虎魄而無茯苓也】水精瑠璃軻蟲蚌珠【徐衷南方草物狀曰凡採珠常三月用五牲祈禱若祠祭有失則風攬海水或有大魚在蚌左右蚌珠長三寸半凡二品珠也】孔雀翡翠犀象猩猩貊獸【酈元水經注曰猩猩形若狗而人靣頭顏端正善與人言音聲妙麗如婦人對語聞之無不酸楚南中志曰猩猩在山谷中行無常路百數為羣土人以酒若糟設於路又喜屩子土人織草為屩數十䩫相連結猩猩在山谷見酒及屩知其設張者即知張者先祖名字乃呼其名而罵云奴欲張我捨之而去去而又還相呼試共嘗酒初嘗少許又取屩子著之若進兩三升便大醉人出收之屩子相連不得去執還内牢中人欲取者到牢邊語云猩猩汝可自相推肥者出之既擇肥竟相對而泣即左思賦云猩猩啼而就禽者也昔有人以猩猩餉封溪令令問餉何物猩猩自於籠中曰但有酒及僕耳無它飲食南中八郡志曰貊大如驢狀頗似熊多力食鐵所觸無不拉廣志曰貊色蒼白其皮溫煖】雲南縣有神鹿兩頭能食毒草【見華陽國志】先是西部都尉廣漢鄭純為政清絜化行夷貊君長感慕皆獻土珍頌德美天子嘉之即以為永昌太守純與哀牢夷人約邑豪歲輸布貫頭衣二領鹽一斛以為常賦夷俗安之純自為都尉太守十年卒官建初元年哀牢王類牢與守令忿爭遂殺守令而反叛攻越巂唐城【○劉攽曰按巂唐自是縣屬永昌後人不知妄増越城二字】太守王尋奔楪榆哀牢三千餘人攻博南燔燒民舍肅宗募發越巂益州永昌夷漢九千人討之明年春邪龍縣【郡國志曰屬永昌郡也】昆明夷鹵承等應募率種人與諸郡兵擊類牢於博南大破斬之傳首洛陽賜鹵承帛萬匹封為破虜傍邑侯永元六年郡徼外敦忍乙王莫延慕義遣使譯獻犀牛大象九年徼外蠻及撣國王雍由調【撣音擅東觀作壇字】遣重譯奉國珍寶和帝賜金印紫綬小君長皆加印綬錢帛永初元年徼外僬僥種夷陸類等三千餘口舉種内附獻象牙水牛封牛永寧元年撣國王雍由調復遣使者詣闕朝賀獻樂及幻人能變化吐火自支解易牛馬頭又善跳丸數乃至千自言我海西人海西即大秦也撣國西南通大秦明年元會安帝作樂於庭封雍由調為漢大都尉賜印綬金銀綵繒各有差也卭都夷者武帝所開以為卭都縣無幾而地陷為汙澤因名為卭池南人以為卭河【在今巂州越巂縣東南南中八郡志曰卭河縱廣岸二十里深百餘丈大魚長一二丈頭特大遙視如戴鐵釜狀李膺益州記云卭都縣下有一老姥家貧孤獨每食輙有小蛇頭上戴角在牀間姥憐之飴之後稍長大遂長丈餘令有駿馬蛇遂吸殺之令因大忿恨責姥出蛇姥云在牀下令即掘地愈深愈大而無所見令又遷怒殺姥蛇乃感人以靈言瞋令何殺我母當為母報讐此後每夜輒聞若雷若風四十許日百姓相見咸驚語汝頭那忽戴魚是夜方四十里與城一時俱陷為湖土人謂之為陷河唯姥宅無恙訖今猶存漁人採捕必依止宿每有風浪輒居宅側恬靜無佗風靜水清猶見城郭樓櫓畟然今水淺時彼土人没水取得舊木堅貞光黑如漆今好事人以為枕相贈畟音側】後復反叛元鼎六年漢兵自越巂水伐之以為越巂郡【巂水源出今巂州卭部縣西南巂山下前書地理志曰言其越巂水以置郡故名焉】其土地平原有稻田青蛉縣禺同山有碧雞金馬光景時時出見【禺同山在今襃州揚波縣王襃碧雞頌曰持節使王襃謹拜南崖敬移金精神馬縹碧之雞處南之荒深谿回谷非土之鄉歸來歸來漢德無疆廉平唐虞澤配三皇華陽國志曰碧雞光景人多見之前書音義曰金形似馬碧形似雞也】俗多游蕩而喜謳歌畧與牂柯相類豪帥放縱難得制御王莽時郡守枚根調卭人長貴以為軍候更始二年長貴率種人攻殺枚根自立為卭穀王領太守事又降於公孫述述敗光武封長貴為卭穀王建武十四年長貴遣使上三年計天子即授越巂太守印綬十九年武威將軍劉尚擊益州夷路由越巂長貴聞之疑尚旣定南邊威法必行已不得自放縱即聚兵起營臺招呼諸君長多釀毒酒欲先以勞軍因襲擊尚尚知其謀即分兵先據卭都遂掩長貴誅之徙其家屬於成都永平元年姑復夷復叛益州刺史發兵討破之斬其渠帥傳首京師後太守巴郡張翕政化清平得夷人和在郡十七年卒夷人愛慕如喪父母蘇祈叟二百餘人【續漢書志曰蘇祈縣屬越巂郡】齎牛羊送喪至翕本縣安漢【安漢縣屬巴郡】起墳祭祀詔書嘉美為立祠堂安帝元初三年郡徼外夷大羊等八種戸三萬一千口十六萬七千六百二十慕義内屬時郡縣賦斂煩數五年以巻夷大牛種封離等反畔殺遂久令【遂久故縣在今靡州界】明年永昌益州及蜀郡夷皆叛應之衆遂十餘萬破壞二十餘縣殺長吏燔燒邑郭剽畧百姓骸骨委積千里無人詔益州刺史張喬選堪能從事討之喬乃遣從事楊竦將兵至楪榆擊之賊盛未敢進先以詔書告示三郡密徵求武士重其購賞乃進軍與封離等戰大破之斬首三萬餘級獲生口千五百人資財四千餘萬悉以賞軍士封離等惶怖斬其同謀渠帥詣竦乞降竦厚加慰納其餘三十六種皆求降附竦因奏長吏姦猾侵犯蠻夷者九十人皆減死州中論功未及上會竦病創卒張喬深痛惜之乃刻石勒銘圖畫其像天子以張翕有遺愛乃拜其子湍為太守夷人懽喜奉迎道路曰郎君儀貌類我府君後湍頗失其心有欲叛者諸夷耆老相曉語曰當為先府君故遂以得安後順桓間廣漢馮顥為太守政化尤多異迹云
  莋都夷者武帝所開以為莋都縣其人皆被髪左袵言語多好譬類居處畧與汶山夷同土出長年神藥仙人山圖所居焉【劉向列仙傳曰山圖隴西人好乘馬馬蹋折脚山中道士教服地黄當歸羌活參服一年不食病愈身輕追道士問之自云五岳使人之名山採藥能隨吾汝便不死山圖追隨人不復見六十餘年一旦歸來行母服於冢間朞年復去莫知所之也】元鼎六年以為沈黎郡至天漢四年幷蜀為西部置兩都尉一居旄牛主徼外夷一居青衣主漢人永平中益州刺史梁國朱輔好立功名慷慨有大畧【東觀記輔作酺梁國寧陵人】在州數歲宣示漢德威懷遠夷自汶山以西前世所不至正朔所未加白狼槃木唐菆等百餘國戸百三十餘萬口六百萬以上舉種奉貢稱為臣僕輔上疏曰臣聞詩云彼徂者岐有夷之行【詩周頌也】傳曰岐道雖僻而人不遠【韓詩薛君傳曰徂往也夷易也行道也彼百姓歸文王者皆曰岐有易道可往歸矣易道謂仁義之道而易行故岐道阻險而人不難】詩人誦詠以為符驗今白狼王唐菆等慕化歸義作詩三章路經卭來大山零高坂【山海經曰崍山江水出焉郭璞曰中江所出也華陽國志曰卭來山一名卭莋故卭人莋人界也巖阻峻回曲折乃至山上凝氷夏結冬則劇寒王陽行部至此而退者也有長貧苦採八度之難陽毋閎峻並坂名】峭危峻險百倍岐道【言詩人雖歎岐道之阻但以文王之道人以為夷易今卭來峭危甚於岐】繦負老㓜若歸慈母遠夷之語辭意難正草木異種鳥獸殊類有犍為郡掾田恭與之習狎頗曉其言臣輒令訊其風俗譯其辭語今遣從事史李陵與恭護送詣闕幷上其樂詩昔在聖帝舞四夷之樂【解見陳禪傳】今之所上庶備其一帝嘉之事下史官錄其歌焉【東觀記載其歌並載夷人本語並重譯訓詁為華言今范史所載者是也今錄東觀夷言以為此注也】遠夷樂德歌詩曰大漢是治【提官隗搆】與天意合【魏冒踰糟】吏譯平端【罔譯劉脾】不從我來【旁莫支留】聞風向化【徵衣隨旅】所見奇異【知唐桑艾】多賜繒布【邪毗䋠】甘美酒食【推潭僕遠】昌樂肉飛【拓拒蘇便】屈伸悉備【局後仍離】蠻夷貧薄【僂讓龍洞】無所報嗣【莫支度由】願主長壽【陽雒僧鱗】子孫昌熾【莫穉角存】遠夷慕德歌詩曰蠻夷所處【僂讓皮尼】日入之部【且交陵悟】慕義向化【繩動隨旅】歸日出主【路且倲雒】聖德深恩【聖德渡諾】與人富厚【魏菌度洗】冬多霜雪【綜邪流藩】夏多和雨【莋邪尋螺】寒溫時適【藐潯瀘灕】部人多有【菌補邪推】渉危歴險【辟危歸險】不遠萬里【莫受萬栁】去俗歸德【術疊附德】心歸慈母【仍路孳摸】遠夷懷德歌曰荒服之外【荒服之儀】土地墝埆【犁籍憐憐】食肉衣皮【阻蘇邪犁】不見鹽穀【莫碭麤沐】吏譯傳風【罔譯傳微】大漢安樂【是漢夜拒】負歸仁【蹤優路仁】觸冒險陜【雷折險龍】高山岐峻【倫狼藏幢】緣崖磻石【扶路側祿】木薄發家【息落服淫】百宿到洛【理瀝髭雒】父子同賜【捕茝菌毗】懷抱匹帛【懷槀匹漏】傳告種人【傳言呼敕】長願臣僕【陵陽臣僕】肅宗初輔坐事免是時郡尉府舍皆有雕飾畫山神海靈奇禽異獸以燿之夷人益畏憚焉和帝永元十二年旄牛徼外白狼樓薄蠻夷王唐繒等遂率種人十七萬口歸義内屬詔賜金印紫綬小豪錢帛各有差安帝永初元年蜀郡三襄種夷與徼外汙衍種幷兵三千餘人反叛攻蠶陵城殺長吏二年青衣道夷邑長令田【令姓田名】與徼外三種夷三十一萬口齎黄金旄牛眊【顧野王曰眊結毛為飾也卽今馬及弓槊上纓眊也】舉土内屬安帝増令田爵號為奉通邑君延光二年春旄牛夷叛攻零關【郡國志零關道屬越巂郡】殺長吏益州刺史張喬與西部都尉擊破之於是分置蜀郡屬國都尉領四縣如太守桓帝永夀二年蜀郡夷叛殺畧吏民延熹三年蜀郡三襄夷寇蠶陵殺長吏四年犍為屬國夷寇郡界益州刺史山昱擊破之斬首千四百級餘皆解散靈帝時以蜀郡屬國為漢嘉郡
  冉駹夷者武帝所開元鼎六年以為汶山郡至地節三年【宣帝年也】夷人以立郡賦重宣帝乃省幷蜀郡為北部都尉其山有六夷七羌九氐各有部落其王侯頗知文書而法嚴重貴婦人黨母族死則燒其尸土氣多寒在盛夏氷猶不釋故夷人冬則避寒入蜀為傭夏則違暑反其邑衆皆依山居止累石為室高者至十餘丈為卭籠【按今彼土夷人呼為雕也】又土地剛鹵不生穀粟麻菽唯以麥為資而宜畜牧有旄牛無角一名童牛肉重千斤毛可為眊出名馬有靈羊可療毒【本草經曰靈羊角味鹹無毒主療青肓蠱毒去惡鬼安心氣彊筋骨也】又有食藥鹿鹿麑有胎者其腸中糞亦療毒疾又有五角羊麝香輕毛毼雞牲牲【郭璞注山海經曰毼雞似雉而大青色有毛角鬭敵死乃止】其人能作旄氈班青頓毞毲羊羧之屬【青頓毲羧並未詳字書無此二字周書伊尹為四方獻令曰正西昆侖狗國鬼親枳已闒茸貫匈雕題離丘漆齒請令以丹青白旄紕龍角神龜為獻湯曰善何承天纂文曰紕氐也音卑疑反毞即紕也】特多雜藥地有鹹土煑以為鹽麡羊牛馬食之皆肥【麡即麡狼也異物志狀似鹿而角觸前向入林樹掛角故恒在平淺草中肉肥香美逐入林則搏之皮可作履韈角正四據南人因以為牀音子兮反】其西又有三河槃于虜北有黄石北地盧水胡其表乃為徼外靈帝時復分蜀郡北部為汶山郡云白馬氐者武帝元鼎六年開分廣漢西部合以為武都土地險阻有□田出名馬牛羊漆蜜氐人勇戇抵冒貪貨死利居於河池一名仇池方百頃四面斗絶【仇池山在今成州上禄縣南三秦記曰仇池縣界本名仇維山上有池故曰仇池山在倉洛二谷之間常為水所衝激故下石而上土形似覆壺仇池記曰仇池百頃周回九千四十歩天形四方壁立千仞自然樓櫓郤敵分置調均竦起數丈有踰人功仇池凡二十一道可攀縁而上東西二門盤道下至上凡有七里上則崗阜低昂泉流交灌酈元注水經云羊腸盤道三十六回開山圖謂之仇夷所謂積石峨嵯嶔岑隱阿者也上有平田百頃煑土成鹽因以百頃為號也】數為邊寇郡縣討之則依固自守元封三年氐人反叛遣兵破之分徙酒泉郡昭帝元鳯元年氐人復叛遣執金吾馬適建【姓馬適名建也】龍頟侯韓增大鴻臚田廣明將三輔太常徒討破之及王莽簒亂氐人亦叛建武初氐人悉附隴蜀及隗囂滅其酋豪乃背公孫述降漢隴西太守馬援上復其王侯君長賜以印綬後囂族人隗茂反殺武都太守氐人大豪齊鍾留為種類所敬信威服諸豪與郡丞孔奮擊茂破斬之後亦時為寇盗郡縣討破之
  論曰漢氏征伐戎狄有事邊遠蓋亦與王業而終始矣至於傾没疆垂喪師敗將者不出時歲卒能開四夷之境款殊俗之附若乃文約之所沾漸風聲之所周流幾將日所出入處也【文約謂文書要約也】著自山經水志者亦畧及焉雖服叛難常威澤時曠及其化行則緩耳雕腳之倫獸居鳥語之䫫【緩耳儋耳也獸居謂穴居】莫不舉種盡落回面而請吏陵海越障累譯以内屬焉故其錄名中郎校尉之署【謂䕶匈奴中郎將及戊己校尉等】編數都護部守之曹【○劉攽曰案此部字合作郡】動以數百萬計若乃藏山隱海之靈物沉沙棲陸之瑋寶【珠玉金碧瑚虎珀之類】莫不呈表怪麗雕被宮幄焉又其賨幏火毳馴禽封獸之賦軨積於内府【火毳即火浣布也馴禽鸚鵡也封獸象也神異經曰南方有火山長四十里廣四五里生不燼之木晝夜火然得烈風不猛雨不滅火中有鼠重百斤毛長二尺餘細如絲恒居火中時時出外而色白以水逐沃之即死績其毛織以作布用之若汙以火燒之則清潔也傅子曰長老說漢桓時梁冀作火浣布單衣會賓客行酒公卿朝臣前佯爭酒失杯而沃之冀偽怒解衣而燒之布得火爗然而熾如燒凡布垢盡火滅粲然潔白如水澣也○劉攽曰正文軨積於内府按軨字誤當作駢字】夷歌巴舞殊音異節之技列倡於外門豈柔服之道必足於斯然亦云致遠者矣蠻夷雖附阻巖谷而䫫有土居連渉荆交之區布護巴庸之外不可量極然其凶勇校筭薄於羌狄故陵暴之害不能深也西南之徼尤為劣焉故關守永昌肇自遠離啟土立人至今成都焉【哀牢夷伐鹿茤不得乃歸中國故言肇自遠離】
  贊曰百蠻蠢居仞彼方徼鏤體卉衣凴深阻峭【蠢小貌也鏤體文身也卉衣草服也】亦有别夷屯彼蜀表參差聚落紆餘岐道往化既孚改襟輸寶【孚信也襟袵也】俾建永昌同編億兆

  後漢書卷一百十六
  後漢書卷一百十六考證
  南蠻傳有能得犬戎之將吳將軍頭者○【臣德潛】按吳得姓自周命氏以後將軍之官始於魏獻子衞文子周末置前後左右將軍安得高辛時先有此號范氏之說本於風俗通此不經之甚者
  又零陵蠻○【臣會汾】按注陵當作陽
  廩君思其便因射殺之○文獻通考作伺其便應從之








  後漢書卷一百十六考證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一百十七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西羌傳第七十七
  西羌
  西羌之本出自三苖姜姓之别也其國近南岳【衡山也】及舜流四凶徙之三危【三危山在今沙州敦煌縣東南山有三峰故曰三危也】河關之西南羌地是也【河關縣屬金城郡已上並續漢書文】濵於賜支至乎河首綿地千里賜支者禹貢所謂析支者也南接蜀漢徼外蠻夷西北鄯善車師諸國所居無常依隨水草地少五榖以産牧為業其俗氏族無定或以父名母姓為種號十二世後相與婚姻父沒則妻後母兄亡則納釐嫂【寡婦曰釐力之反】故國無鰥寡種類繁熾不立君臣無相長一强則分種為酋豪弱則為人附落更相抄暴以力為雄殺人償死無它禁令其兵長在山谷短於平地不能持久而果於觸突以戰死為吉利病終為不祥堪耐寒苦同之禽獸雖婦人産子亦不避風雪性堅剛勇猛得西方金行之氣焉【黄帝素問曰西方者金玉之域沙石之處其人山居而多風水土剛强】王政脩則賔服徳教失則宼亂昔夏后氏太康失國【太康夏啟之子盤于游田不恤人事為羿所逐不得反國也】四夷背叛及后相即位乃征畎夷【后相即太康孫仲康之子】七年然後來賔至於后泄始加爵命由是服從【泄啟八代孫帝芒之子也】后桀之亂畎夷入居邠岐之間【邠今豳州也岐即岐州也】成湯既興伐而攘之及殷室中衰諸夷皆叛至於武丁征西羌鬼方三年乃克【武丁殷王也易曰高宗伐鬼方前書音義曰鬼方逺方也】故其詩曰自彼氐羌莫敢不來王【殷頌之文】及武乙虐犬戎寇邊【帝武乙即武丁五代孫無道為偶人像謂之天神與之博令人代之行天神不勝而僇辱之又為革囊盛血仰而射之命曰射天遂被雷震而死】周古公踰梁山而避于岐下【梁山在今雍州好畤縣西北古公文王之祖也岐山在扶風郡也】及子季厯遂伐西落鬼戎【竹書紀年武乙三十五年周王季伐西落鬼戎俘二十翟王也】太丁之時季厯復伐燕京之戎戎人大敗周師【太丁武丁子也竹書紀年曰太丁二年周人伐燕京之戎周師大敗也】後二年周人克余無之戎於是太丁命季厯為牧師【季厯文王之父也竹書紀年曰太丁四年周人伐余無之戎克之周王季命為殷牧師也】自是之後更伐始呼翳徒之戎皆克之【竹書紀年曰太丁七年周人伐始呼之戎克之十一年周人伐翳徒之戎㨗其三大夫也】及文王為西伯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獫狁之難遂攘戎狄而戍之莫不賔服【見詩小雅采薇篇】乃率西戎征殷之叛國以事紂【左傳晉韓獻子曰文王率殷之叛國以事紂惟知時】及武王伐商羌髳率師㑹于牧野【尚書曰庸蜀羌髳微盧彭濮人孔安國注曰皆蠻夷戎狄也】至穆王時戎狄不貢王乃西征犬戎獲其五王又得四白鹿四白狼【見史記】王遂遷戎于太原夷王衰弱【夷王穆王孫名爕也】荒服不朝乃命虢公率六師伐太原之戎至于俞泉獲馬千匹【見竹書紀年】厲王無道戎狄宼掠乃入犬丘殺秦仲之族【犬丘縣名秦曰廢丘漢曰槐里也】王命伐戎不克及宣王立四年使秦仲伐戎為戎所殺王乃召秦仲子莊公與兵七千人伐戎破之由是少郤後二十七年王遣兵伐太原戎不克後五年王伐條戎奔戎王師敗績後二年晉人敗北戎于汾隰【二水名】戎人滅姜侯之邑明年王征申戎破之後十年幽王命伯士伐六濟之戎軍敗伯士死焉【並見竹書紀年】其年戎圍犬丘虜秦襄公之兄伯父時幽王昏虐四夷交侵遂廢申后而立襃姒申侯怒與戎宼周殺幽王於酈山周乃東遷洛邑秦襄公攻戎救周後二年邢侯大破北戎及平王之末周遂陵遲戎逼諸夏自隴山以東及乎伊洛往往有戎於是渭首有狄䝠邽冀之戎【狄即狄道䝠即䝠道邽即上邽縣冀即冀縣也】涇北有義渠之戎【義渠縣屬北地郡也】洛川有大荔之戎【洛川即洛水大荔古戎國秦獲之改曰臨晉今同州城是也】渭南有驪戎伊洛間有楊拒泉臯之戎【杜預注左傳云楊拒戎邑也】潁首以西有蠻氏之戎【左傳曰單浮餘國蠻氏杜預注云梁南有霍陽山皆蠻子之邑】當春秋時間在中國與諸夏盟㑹魯莊公伐秦取邽冀之戎後十餘嵗晉滅驪戎是時伊洛戎强東侵曹魯【左傳莊公十八年公追戎于濟西杜預注戎侵魯魯人不知去乃追之二十四年戎侵曹也】後十九年遂入王城於是秦晉伐戎以救周【事並見左傳僖公十一年】後二年又宼京師齊桓公徵諸侯戍周後九年陸渾戎自瓜州遷于伊川【瓜州今瓜州也事見僖公二十二年】允姓戎遷于渭汭【允姓隂戎之祖與三苖俱放三危見左傳】東及轘轅在河南山北者號曰隂戎隂戎之種遂以滋廣【左傳哀公四年蠻子赤奔晉隂地杜預注曰隂地河南山北自上雒以東至陸渾】晉文公欲脩霸業乃賂戎狄通道以匡王室秦穆公得戎人由余遂霸西戎開地千里【由余其先晉人也亡入戎戎王聞穆公賢使由余觀秦秦穆公以客禮待之秦遺戎王以女樂由余諫不聽由余乃降秦為謀伐戎】及晉悼公又使魏絳和諸戎復脩霸業【魏絳晉大夫見左傳襄公十三年】是時楚晉强盛威服諸戎陸渾伊洛隂戎事晉而蠻氏從楚後陸渾叛晉晉令荀呉滅之【荀呉晉大夫中行穆子也見左傳昭公元年】後四十四年楚執蠻氏而盡囚其人是時義渠大荔最强築城數十皆自稱王至周貞王八年秦厲公滅大荔取其地趙亦滅代戎即北戎也韓魏復共稍并伊洛隂戎滅之其遺脱者皆逃走西踰汧隴【汧山隴山之間也在今隴州汧源縣】自是中國無戎寇唯餘義渠種焉至貞王二十五年秦伐義渠虜其王【即厲公二十三年伐也】後十四年義渠侵秦至渭隂後百許年義渠敗秦師于洛後四年義渠國亂秦惠王遣庶長操將兵定之【操名也庶長秦爵也事見左傳】義渠遂臣於秦後八年秦伐義渠取郁郅【縣名屬北地郡】後二年義渠敗秦師于李伯【李伯地名未詳】明年秦伐義渠取徒涇二十五城【徒涇縣名屬西河郡】及昭王立義渠王朝秦遂與昭王母宣太后通生二子至赧王四十三年宣太后誘殺義渠王於甘泉宫因起兵滅之始置隴西北地上郡焉戎本無君長夏后氏末及商周之際或從侯伯征伐有功天子爵之以為藩服春秋時陸渾蠻氏戎稱子戰國世大荔義渠稱王及其衰亡餘種皆反舊為酋豪云羌無弋爰劒者秦厲公時為秦所拘執以為奴不知爰劒何戎之别也後得亡歸而秦人追之急藏於巖穴中得免羌人云爰劒初藏穴中秦人焚之有景象如虎為其蔽火得以不死既出又與劓女遇於野【劓截鼻也】遂成夫婦女恥其狀被髮覆面羌人因以為俗遂俱亡入三河間【續漢書曰遂俱亡入河湟間今此言三河即黄河賜支河湟河也】諸羌見爰劒被焚不死怪其神共畏事之推以為豪河湟間少五榖多禽獸以射獵為事【湟水出金城郡臨羌縣】爰劒教之田畜遂見敬信廬落種人依之者日益衆羌人謂奴為無弋以爰劒嘗為奴隸故因名之其後世世為豪至爰劒曽孫忍時秦獻公初立欲復穆公之迹【穆公霸冇西戎公今欲復之】兵臨渭首滅狄䝠戎【䝠音丸】忍季父卬畏秦之威將其種人附落而南出賜支河曲西數千里與衆羌絶逺不復交通其後子孫分别各自為種任隨所之或為氂牛種越嶲羌是也或為白馬種廣漢羌是也或為參狼種武都羌是也忍及弟舞獨留湟中並多娶妻婦忍生九子為九種舞生十七子為十七種羌之興盛從此起矣及忍子研立時秦孝公雄强威服羌戎孝公使太子駟率戎狄九十二國朝周顯王研至豪健故羌中號其後為研種及秦始皇時務并六國以諸侯為事兵不西行故種人得以繁息秦既兼天下使䝉恬將兵略地西逐諸戎北郤衆狄築長城以界之衆羌不復南度至于漢興匈奴冒頓兵强破東胡走月氐威震百蠻臣服諸羌景帝時研種留何率種人求守隴西塞於是徙留何等於狄道安故至臨洮氐道羌道縣【氐音丁兮反五縣並屬隴西郡】及武帝征伐四夷開地廣境北郤匈奴西逐諸羌乃度河湟築令居塞【令居縣屬金城郡令音零】初開河西列置四郡【酒泉武威張掖敦煌也】通道玉門隔絶羌胡使南北不得交關於是障塞亭燧出長城外數千里時先零羌與封養牢姐種解仇結盟【姐音紫】與匈奴通合兵十餘萬共攻令居安故遂圍枹䍐【安故縣屬隴西郡枹䍐縣屬金城郡枹音鈇】漢遣將軍李息郎中令徐自為將兵十萬人擊平之始置䕶羌校尉持節統領焉羌乃去湟中依西海鹽池左右【金城郡臨羌縣有鹽池也】漢遂因山為塞河西地空稍徙人以實之至宣帝時遣光禄大夫義渠安國【義渠姓也】覘行諸羌其先零種豪言願得度湟水逐人所不田處以為畜牧安國以事奏聞後將軍趙充國以為不可聽後因緣前言遂度湟水郡縣不能禁至元康三年先零乃與諸羌大共盟誓將欲寇邊帝聞復使安國將兵觀之安國至召先零豪四十餘人斬之因放兵擊其種斬首千餘級於是諸羌怨怒遂寇金城乃遣趙充國與諸將將兵六萬人擊破平之至研十三世孫燒當立元帝時彡姐等七種羌寇隴西【彡音先亷反又所亷反姐音紫】遣右將軍馮奉世擊破降之從爰劒種五世至研研最豪健自後以研為種號十三世至燒當復豪健其子孫更以燒當為種號自彡姐羌降之後數十年四夷賔服邊塞無事至王莽輔政欲燿威徳以懐逺為名乃令譯諷㫖諸羌使共獻西海之地初開以為郡築五縣邊海亭燧相望焉【燧烽也】
  滇良者燒當之孫也時王莽末四夷内侵及莽敗衆羌遂還據西海為寇更始赤眉之際羌遂放縱寇金城隴西隗囂雖擁兵而不能討之乃就慰納因發其衆與漢相拒建武九年隗囂死司徒掾班彪上言今凉州部皆有降羌羌胡被髮左袵而與漢人雜處習俗既異言語不通數為小吏人所見侵奪窮恚無聊故致反叛夫蠻夷寇亂皆為此也舊制益州部置蠻夷騎都尉幽州部置領烏桓校尉凉州部置䕶羌校尉皆持節領䕶理其怨結嵗時循行問所疾苦又數遣使譯通動靜使塞外羌夷為吏耳目州郡因此可得儆備今宜復如舊以明威防光武從之即以牛邯為䕶羌校尉持節如舊及邯卒而職省十年先零豪與諸種相結復寇金城隴西遣中郎將來歙等擊之大破事已具歙傳十一年夏先零種復寇臨洮隴西太守馬援破降之後悉歸服徙置天水隴西扶風三郡明年武都參狼羌反援又破降之事已具援傳自燒當至滇良世居河北大允谷種小人貧而先零卑湳並皆强富數侵犯之【湳音乃感反】滇良父子積見陵易憤怒而素有恩信於種中於是集㑹附落及諸雜種乃從大榆入掩擊先零卑湳大破之殺三千人掠取財畜奪居其地大榆中由是始强滇良子滇吾立中元元年武都參狼羌反殺掠吏人太守與戰不勝隴西太守劉盱遣從事辛都監軍掾李苞將五千人赴武都與羌戰斬其酋豪首虜千餘人時武都兵亦更破之斬首千餘級餘悉降時滇吾附落轉盛常雄諸羌每欲侵邊者滇吾轉教以方畧為其渠帥二年秋燒當羌滇吾與弟滇岸率歩騎五千寇隴西塞劉盱遣兵於枹䍐擊之不能克又戰於允街【允音鈆街音階縣名屬金城郡】爲羌所敗殺五百餘人於是守塞諸羌皆復相率為寇遣謁者張鴻領諸郡兵擊之戰於允吾唐谷【允音鈆吾音牙縣名屬金城郡唐谷故城在今鄯州湟水縣西也】軍敗鴻及隴西長史田颯皆没又天水兵為牢姐種所敗於白石死者千餘人【白石縣名屬金城郡有白石山】時燒何豪有婦人比銅鉗者年百餘嵗多智算為種人所信向皆從取計䇿時為盧水胡所擊比銅鉗乃將其衆來依郡縣種人頗有犯法者臨羌長收繫比銅鉗而誅殺其種六七百人顯宗憐之乃下詔曰昔桓公伐戎而無仁惠故春秋貶曰齊人【春秋莊公三十年齊人伐山戎公羊傳曰此齊侯也其稱人何貶也何休注曰戎亦天地之所生乃迫殺之惡不仁也】今國家無德恩不及遠羸弱何辜而當并命夫長平之非帝者之功【言帝王好生惡殺故不以為功也史記曰白起昭王時為上將軍擊趙趙不利將軍趙括與六十萬人請降起乃盡坑之遺其小者二百四十人】咎由太守長吏妄加殘戮比銅鉗尚生者所在致醫藥養視令招其種人若欲歸故地者厚遣送之其小種若束手自詣欲効功者皆除其罪若有逆謀為吏所捕而獄狀未斷悉以賜有功者永平元年復遣中郎將竇固捕虜將軍馬武等擊滇吾於西邯大破之事已具武等傳滇吾逺引去餘悉散降徙七千口置三輔以謁者竇林領䕶羌校尉居狄道林為諸羌所信而滇岸遂詣林降林為下吏所欺謬奏上滇岸以為大豪承制封為歸義侯加號漢大都尉明年滇吾復降林復奏其第一豪與俱詣闕獻見帝怪一種兩豪疑其非實以事詰林林辭窘【窘窮也】乃偽對曰滇岸即滇吾隴西語不正耳帝窮驗知之怒而免林官㑹凉州刺史又奏林臧罪遂下獄死謁者郭襄代領校尉事到隴西聞凉州羌盛還詣闕抵罪於是復省校尉官滇吾子東吾立以父降漢乃入居塞内謹愿自守而諸弟迷吾等數為寇盗肅宗建初元年安夷縣吏略妻卑湳種羌婦吏為其夫所殺安夷長宗延追之出塞【安夷縣名屬金城郡】種人恐見誅遂共殺延而與勒姐及吾良二種相結為寇隴西太守孫純遣從事李睦及金城兵㑹和羅谷與卑湳等戰斬首虜數百人後拜故度遼將軍呉棠領䕶羌校尉居安夷二年夏迷吾遂與諸衆聚兵欲叛出塞金城太守郝崇追之戰於荔谷崇兵大敗崇輕騎得脱死者二千餘人於是諸種及屬國盧水胡悉與相應呉棠不能制坐徵免武威太守傅育代為校尉移居臨羌迷吾又與封養種豪布橋等五萬餘人共寇隴西漢陽於是遣行車騎將軍馬防長水校尉耿恭副討破之於是臨洮索西迷吾等悉降防乃築索西城【故城在今洮州】徙隴西南部都尉戍之悉復諸亭候至元和三年迷吾復與弟號吾諸雜種反畔秋號吾先輕入寇隴西界郡督掾李章追之生得號吾將詣郡號吾曰獨殺我無損於羌誠得生歸必悉罷兵不復犯塞隴西太守張紆權宜放遣羌即為解散各歸故地迷吾退居河北歸義城育不欲失信伐之乃募人鬬諸羌胡羌胡不肯遂復叛出塞更依迷吾章和元年育上請發隴西張掖酒泉各五千人諸郡太守將之育自領漢陽金城五千人合二萬兵與諸郡剋期擊之令隴西兵據河南張掖酒泉兵遮其西並未及㑹育軍獨進迷吾聞之徙廬落去育選精騎三千窮追之夜至建威南三兠谷去虜數里須旦擊之不設備迷吾乃伏兵三百人夜突育營營中驚壊散走育下馬手戰殺十餘人而死死者八百八十人及諸郡兵到羌遂引去育北地人也顯宗初為臨羌長與捕虜將軍馬武等擊羌滇吾功冠諸軍及在武威威聲聞於匈奴食禄數十年秩奉盡贍給知友妻子不免操井臼肅宗下詔追襃美之封其子毅為明進侯七百戸以隴西太守張紆代為校尉將萬人屯臨羌迷吾既殺傅育狃忕邊利【狃忕慣習也狃音女九反忕音時制反】章和元年復與諸種歩騎七千人入金城塞張紆遣從事司馬防將千餘騎及金城兵㑹戰於木乘谷迷吾兵敗走因譯使欲降紆納之遂將衆人詣臨羌縣紆設兵大㑹施毒酒中羌飲醉紆因自擊伏兵起【○劉攽曰案文當云自擊鼔起伏兵】誅殺酋豪八百餘人斬迷吾等五人頭以祭育冢復放兵擊在山谷間者斬首四百餘人得生口二千餘人迷吾子迷唐及其種人向塞號哭與燒何當煎當闐等相結以子女及金銀聘納諸種解仇交質將五千人寇隴西塞太守寇盱與戰於白石迷唐不利引還大小榆谷北招屬國諸胡㑹集附落種衆熾盛張紆不能討永元元年紆坐徵以張掖太守鄧訓代為校尉稍以賞賂離間之由是諸種少解東吾子東號立是時號吾將其種人降校尉鄧訓遣兵擊迷唐迷唐去大小榆谷徙居頗巖谷和帝永元四年訓病卒蜀郡太守聶尚代為校尉尚見前人累征不克欲以文徳服之乃遣譯使招呼迷唐使還居大小榆谷迷唐既還遣祖母卑缺詣尚尚自送至塞下為設祖道令譯田汜等五人䕶送至廬落迷唐因而反叛遂與諸種共生屠裂汜等以血盟詛復寇金城塞五年尚坐徵免居延都尉貫友代為校尉友以迷唐難用徳懐終於叛亂乃遣譯使搆離諸種誘以財貨由是解散友乃遣兵出塞攻迷唐於大小榆谷獲首虜八百餘人收麥數萬斛遂夾逢留大河築城塢作大航造河橋欲度兵擊迷唐迷唐乃率部落逺依賜支河曲至八年友病卒漢陽太守史充代為校尉充至遂發湟中羌胡出塞擊迷唐而羌迎敗充兵殺數百人明年充坐徵代郡太守呉祉代為校尉其秋迷唐率八千人寇隴西殺數百人乘勝深入脅塞内諸種羌共為寇盗衆羌復悉與相應合歩騎三萬人擊破隴西兵殺大夏長【大夏縣名屬隴西郡】遣行征西將軍劉尚越騎校尉趙代副將北軍五營黎陽雍營三輔積射及邊兵羌胡三萬人討之【五營即五校也雍營即扶風都尉屯也黎陽營解見南匈奴傳也】尚屯狄道代屯枹䍐尚遣司馬寇盱監諸郡兵四面並㑹迷唐懼棄老弱奔入臨洮南尚等追至髙山迷唐窮迫率其精强大戰盱斬虜千餘人得牛馬羊萬餘頭迷唐引去漢兵死傷亦多不能復追乃還入塞明年尚代並坐畏懦徵下獄免謁者王信領尚營屯枹䍐謁者耿譚領代營屯白石譚乃設購賞諸種頗來内附迷唐恐乃請降信譚遂受降罷兵遣迷唐詣闕其餘種人不滿二千飢窘不立入居金城和帝令迷唐將其種人還大小榆谷迷唐以為漢作河橋兵來無常故地不可復居辭以種人飢餓不肯遠出呉祉等乃多賜迷唐金帛令糴榖市畜促使出塞種人更懐猜驚十二年遂復背叛乃脇將湟中諸胡寇鈔而去王信耿譚呉祉皆坐徵以酒泉太守周鮪代為校尉明年迷唐復還賜支河曲初累姐種附漢迷唐怨之遂擊殺其酋豪由是與諸種為讎黨援益疎其秋迷唐復將兵向塞周鮪與金城太守侯覇及諸郡兵屬國湟中月氏諸胡隴西牢姐羌合三萬人出塞至允川與迷唐戰周鮪還營自守唯侯覇兵陷陳斬首四百餘級羌衆折傷種人瓦解降者六千餘口分徙漢陽安定隴西迷唐遂弱其種衆不滿千人逺踰賜支河首依發羌居明年周鮪坐畏懦徵侯覇代為校尉安定降羌燒何種脇諸羌數百人反叛郡兵擊滅之悉没入弱口為奴婢時西海及大小榆谷左右無復羌寇隃麋相曹鳳上言【隃麋縣名屬右扶風】西戎為害前世所患臣不能紀古且以近事言之自建武以來其犯法者常從燒當種起所以然者以其居大小榆谷土地肥美又近塞内諸種易以為非難以攻伐南得鍾存以廣其衆北阻大河因以為固又有西海魚鹽之利縁山濵水以廣田畜故能彊大常雄諸種恃其權勇招誘羌胡今者衰困黨援壊沮親屬離叛餘勝兵者不過數百逃亡棲竄逺依發羌臣愚以為宜及此時建復西海郡縣規固二榆廣設屯田隔塞羌胡交關之路遏絶狂狡窺欲之源又殖榖富邊省委輸之役國家可以無西方之憂於是拜鳳為金城西部都尉將徙士屯龍耆【龍耆即龍支也今鄯州縣】後金城長史上官鴻上開置歸義建威屯田二十七部侯覇復上置東西邯屯田五部【邯水名邯分流左右在今廓州】増留逢二部帝皆從之列屯夾河合三十四部其功垂立至永初中諸羌叛乃罷迷唐失衆病死有一子來降戸不滿數千
  東號子麻奴立初隨父降居安定時諸降羌布在郡縣皆為吏人豪右所徭役積以愁怨安帝永初元年夏遣騎都尉王發金城隴西漢陽羌數百千騎征西域迫促發遣羣羌懼逺屯不還行到酒泉多有散叛諸郡各發兵徼遮或覆其廬落於是勒姐當煎大豪東岸等愈驚遂同時奔潰麻奴兄弟因此遂與種人俱西出塞先零别種滇零與鍾羌諸種大為寇掠斷隴道時羌歸附既久無復器甲或持竹竿木枝以代戈矛或負板案以為楯或執銅鏡以象兵郡縣畏懦不能制冬遣車騎將軍鄧騭征西校尉任尚副將五營及三河三輔汝南南陽潁川太原上黨兵合五萬人屯漢陽明年春諸郡兵未及至鍾羌數千人先擊敗騭軍於冀西殺千餘人校尉侯覇坐衆羌反叛徵免以西域都䕶叚禧代為校尉其冬騭使任尚及從事中郎司馬鈞率諸郡兵與滇零等數萬人戰於平襄【縣名屬漢陽郡】尚軍大敗死者八千餘人於是滇零等自稱天子於北地招集武都參狼上郡西河諸雜種衆遂大盛東犯趙魏南入益州殺漢中太守董炳遂寇鈔三輔斷隴道湟中諸縣粟石萬錢百姓死亡不可勝數朝廷不能制而轉運難劇遂詔騭還師留任尚屯漢陽為諸軍節度朝廷以鄧太后故迎拜騭為大將軍封任尚樂亭侯食邑三百戸三年春復遣騎都尉任仁督諸郡屯兵救三輔仁戰每不利衆羌乘勝漢兵數挫當煎勒姐種攻没破羌縣鍾羌又没臨洮縣生得隴西南部都尉明年春滇零遣人寇襃中【縣名屬漢中郡】燔燒郵亭大掠百姓於是漢中太守鄭勤移屯襃中軍營久出無功有廢農桑乃詔任尚將吏兵還屯長安罷遣南陽潁川汝南吏士置京兆虎牙都尉於長安扶風都尉於雍如西京三輔都尉故事【西京左輔都尉都髙陵右輔都尉都郿也】時羌復攻襃中鄭勤欲擊之主簿叚崇諫以為虜乘勝鋒不可當宜堅守待之勤不從出戰大敗死者三千餘人叚崇及門下史王宗原展以身扞刃與勤俱死於是徙金城郡居襄武【襄武縣名屬隴西郡】任仁戰累敗而兵士放縱檻軍徵詣廷尉詔獄死叚禧病卒復以前校尉侯覇代之遂移居張掖五年春任尚坐無功徵免羌遂入寇河東至河内百姓相驚多奔南度河使北軍中候朱寵將五營士屯孟津詔魏郡趙國常山中山繕作塢候六百一十六所羌既轉盛而二千石令長多内郡人並無戰守意皆爭上徙郡縣以避寇難朝廷從之遂移隴西徙襄武【縣名屬隴西郡】安定徙美陽【縣名屬右扶風】北地徙池陽【縣名屬左馮翊】上郡徙衙【縣名屬馮翊衙音牙】百姓戀土不樂去舊遂乃刈其禾稼發徹室屋夷營壁破積聚時連旱蝗飢荒而驅䠞劫略流離分散隨道死亡或棄捐老弱或為人僕妾喪其大半復以任尚為侍御史擊衆羌於上黨羊頭山破之【羊頭山在上黨郡榖逺縣】誘殺降者二百餘人乃罷孟津屯其秋漢陽人杜及弟季貢同郡王信等與羌通謀聚衆人上邽城自稱安漢將軍於是詔購募得琦首者封列侯賜錢百萬羌胡斬者賜金百斤銀二百斤漢陽太守趙博遣刺客杜習刺殺封習討姦侯賜錢百萬而杜季貢王信等將其衆據樗泉營侍御史唐喜領諸郡兵討破之斬王信等六百餘級没入妻子五百餘人收金銀綵帛一億已上杜季貢亡從滇零六年任尚復坐徵免滇零死子零昌代立年尚幼少同種狼莫為其計策以杜季貢為將軍别居丁奚城七年夏騎都尉馬賢與侯覇掩擊零昌别部牢羌於安定首虜千人得驢騾駱駝馬牛羊二萬餘頭以畀得者【畀音必四反】元初元年春遣兵屯河内通谷衝要三十三所皆作塢壁設鳴鼓零昌遣兵寇雍城又號多與當煎勒姐大豪共脅諸種分兵鈔掠武都漢中巴郡板楯蠻將兵救之漢中五官掾程信率壯士與蠻共擊破之號多退走還斷隴道與零昌通謀侯覇馬賢將湟中吏人及降羌胡於枹䍐擊之斬首二百餘級凉州刺史皮楊擊羌於狄道大敗死者八百餘人楊坐徵免侯覇病卒漢陽太守龎參代為校尉參以恩信招誘之二年春號多等率衆七千餘人詣參降遣詣闕賜號多侯印綬遣之參始還居令居通河西道而零昌種衆復分寇益州遣中郎將尹就將南陽兵因發益部諸郡屯兵擊零昌黨吕叔都等至秋蜀人陳省羅横應募刺殺叔都皆封侯賜錢又使屯騎校尉班雄屯三輔遣左馮翊司馬鈞行征西將軍督右扶風仲光安定太守杜恢北地太守盛包京兆虎牙都尉耿溥右扶風都尉皇甫旗等合八千餘人又龎參將羌胡兵七千餘人與鈞分道並北擊零昌參兵至勇士東為杜季貢所敗【勇士縣名屬天水郡】於是引退鈞等獨進攻拔丁奚城大克獲杜季貢率衆偽逃鈞令光恢包等收羌禾稼光等違鈞節度散兵深入羌乃設伏要擊之鈞在城中怒而不救光並没死者三千餘人鈞乃遁還坐徵自殺參以失期軍敗抵罪以馬賢代領校尉事後遣任尚為中郎將將羽林緹騎五營子弟三千五百人代班雄屯三輔尚臨行懐令虞詡説尚曰使君頻奉國命討逐寇賊三州屯兵二十餘萬人棄農桑疲苦徭役而未有功効勞費日滋若此出不克誠為使君危之尚曰憂惶久矣不知所如詡曰兵法弱不攻强走不逐飛自然之勢也今虜皆馬騎日行數百來如風雨去如絶以歩追之勢不相及所以曠而無功也為使君計者莫如罷諸郡兵各令出錢數千二十人共市一馬如此可捨甲胄馳輕兵以萬騎之衆逐數千之虜追尾掩截【尾猶尋也】其道自窮便人利事大功立矣尚大喜即上言用其計乃遣輕騎鈔擊杜季貢於丁奚城斬首四百餘級獲牛馬羊數千頭明年夏度遼將軍鄧遵率南單于及左鹿蠡王須沈萬騎擊零昌於靈州【縣名屬北地郡】斬首八百餘級封須沈為破虜侯金印紫綬賜金帛各有差任尚遣兵擊破先零羌於丁奚城秋築馮翊北界候塢五百所任尚又遣假司馬募陷陳士擊零昌於北地殺其妻子得牛馬羊二萬頭燒其廬落斬首七百餘級得僭號文書及所没諸將印綬四年春尚遣當闐種羌榆鬼等五人刺殺杜季貢封榆鬼為破羌侯其夏尹就以不能定益州坐徵抵罪以益州刺史張喬領尹就軍屯招誘叛羌稍稍降散秋任尚復募効功種號封刺殺零昌封號封為羌王冬任尚將諸郡兵與馬賢並進北地擊狼莫賢先至安定青石岸狼莫逆擊敗之㑹尚兵到髙平【縣名屬安定郡】因合勢俱進狼莫等引退乃轉營迫之至北地相持六十餘日戰於富平河上大破之【富平縣屬北地郡】斬首五千級還得所掠人男女千餘人牛馬驢羊駱駝十餘萬頭狼莫逃走於是西河䖍人種羌萬一千口詣鄧遵降五年鄧遵募上部全無種羌雕何等刺殺狼莫賜雕何為羌侯封遵武陽侯三千戸遵以太后從弟故爵封優大任尚與遵爭功又詐増首級受賕枉法臧千萬已上檻車徴弃市没入田廬奴婢財物自零昌狼莫死後諸羌瓦解三輔益州無復寇儆自羌叛十餘年間兵連師老不暫寧息軍旅之費轉運委輸用二百四十餘億府帑空竭延及内郡邊民死者不可勝數并凉二州遂至虚耗六年春勒姐種與隴西種羌號良等通謀欲反馬賢逆擊之於安故斬號良及種人數百級皆降散永寧元年春上郡沈氐種羌五千餘人復寇張掖其夏馬賢將萬人擊之初戰失利死者數百人明日復戰破之斬首千八百級獲生口千餘人馬牛羊以萬數餘虜悉降時當煎種大豪飢五等以賢兵在張掖乃乘虚寇金城賢還軍追之出塞斬首數千級而還燒當燒何種聞賢軍還率三千餘人復寇張掖殺長吏初飢五同種大豪盧忽忍良等千餘戸别留允街而首施兩端【首施謂首鼠也】建光元年春馬賢率兵召盧忽斬之因放兵擊其種人首虜二千餘人掠馬牛羊十萬頭忍良等皆亡出塞璽書封賢安亭侯食邑千戸忍良等以麻奴兄弟本燒當世嫡而賢撫恤不至常有怨心秋遂相結共脅將諸種歩騎三千人寇湟中攻金城諸縣賢將先零種赴擊之戰於牧苑兵敗死者四百餘人麻奴等又敗武威張掖郡兵於令居因脅將先零沈氐諸種四千餘戸緣山西走寇武威賢追到鸞鳥招引之【鸞鳥縣名屬武威郡鸞音爵】諸種降者數千麻奴南還湟中延光元年春賢追到湟中麻奴出塞度河賢復追擊戰破之種衆散遁詣凉州刺史宗漢降麻奴等孤弱飢困其年冬將種衆三千餘戸詣漢陽太守耿种降安帝假金印紫綬賜金銀綵繒各有差是嵗䖍人種羌與上郡胡反攻榖羅城度遼將軍耿䕫將諸郡兵及烏桓騎赴擊破之三年秋隴西郡始還狄道焉麻奴弟犀苦立順帝永建元年隴西鍾羌反校尉馬賢將七千餘人擊之戰於臨洮斬首千餘級皆率種人降進封賢都鄉侯自是凉州無事至四年尚書僕射虞詡上疏曰臣聞子孫以奉祖為孝君上以安民為明此髙宗周宣所以上配湯武也禹貢雍州之域厥田惟上且沃野千里榖稼殷積又有龜兹鹽池以為民利【上郡龜兹縣有鹽官即雍州之域也】水草豐美土宜産牧牛馬銜尾羣羊塞道北阻山河乘阸據險因渠以溉水舂河漕【水舂即水碓也】用功省少而軍糧饒足故孝武皇帝及光武築朔方開西河置上郡皆為此也而遭元元無妄之灾衆羌内潰【前書音義曰無妄者無所望也萬物無所望於天灾異之大也】郡縣兵荒二十餘年夫棄沃壤之饒損自然之財不可謂利離河山之阻守無險之處難以為固今三郡未復園陵單外【園陵謂長安諸陵園也單外謂無守固】而公卿選懦容頭過身【前書音義選懦柔怯也懦音而掾反】張解設難但計所費不圖其安宜開聖徳考行所長書奏帝乃復三郡使謁者郭璜督促徙者各歸舊縣繕城郭置候驛既而激河浚渠為屯田省内郡費嵗一億計遂令安定北地上郡及隴西金城常儲榖粟令周數年馬賢以犀苦兄弟數背叛因繫質於令居其冬賢坐徵免右扶風韓皓代為校尉明年犀苦詣皓自言求歸故地皓復不遣因轉湟中屯田置兩河間以逼羣羌皓復坐徵張掖太守馬續代為校尉兩河間羌以屯田近之恐必見圖乃解仇詛盟各自儆備續欲先示恩信乃上移屯田還湟中羌意乃安至陽嘉元年以湟中地廣更増置屯田五部并為十部二年夏復置隴西南部都尉如舊制【前書南部都尉都隴西郡臨洮縣】三年鍾羌良封等復寇隴西漢陽詔拜前校尉馬賢為謁者鎮撫諸種馬續遣兵擊良封斬首數百級四年馬賢亦發隴西吏士及羌胡兵擊殺良封斬首千八百級獲馬牛羊五萬餘頭良封親屬並詣賢降賢復進擊種羗且昌且昌等率諸種十餘萬詣涼州刺史降永和元年馬續遷度遼將軍復以馬賢代為校尉初武都塞上白馬羌攻破屯官反叛連年二年春廣漢屬國都尉擊破之斬首六百餘級馬賢又擊斬其渠帥飢指累祖等三百級於是隴右復平明年冬燒當種那離等三千餘騎寇金城塞馬賢將兵赴擊斬首四百餘級獲馬千四百匹那離等復西招羌胡殺傷吏民四年馬賢將湟中義從兵及羌胡萬餘騎掩擊那離等斬之獲首虜千二百餘級得馬騾羊十萬餘頭徵賢為農太守以來機為并州刺史劉秉為凉州刺史並當之職大將軍梁商謂機等曰戎狄荒服蠻夷要服【荒服在九州之外也言其荒忽無常要服在九州之内侯衛之外言以文徳要來之】言其荒忽無常而統領之道亦無常法臨事制宜略依其俗今三君素性疾惡【○劉攽曰三君案時與二人語何縁得三明是二字】欲分明白黑孔子曰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亂也【論語文也鄭注云不仁之人當以風化之疾之已甚是又使之為亂行】况戎狄乎其務安羌胡防其大故忍其小過機等天性虐刻遂不能從【虐或作庸庸薄也】到州之日多所擾發五年夏且凍傅難種羌等遂反叛攻金城與西塞及湟中雜種羌胡大寇三輔殺害長吏機秉並坐徵於是發京師近郡及諸州兵討之拜馬賢為征西將軍以騎都尉耿叔副將左右羽林五校士及諸州郡兵十萬人屯漢陽又於扶風漢陽隴道作塢壁三百所置屯兵以保聚百姓且凍分遣種人寇武都燒隴關掠苑馬六年春馬賢將五六千騎擊之到射姑山【射音夜】賢軍敗賢及二子皆戰殁順帝愍之賜布三千匹榖千斛封賢孫光為舞陽亭侯租入嵗百萬遣侍御史督録征西營兵存恤死傷於是東西羌遂大合鞏唐種三千餘騎寇隴西又燒園陵掠關中殺傷長吏郃陽令任頵追擊戰死【郃陽同州縣也頵音於筠反】遣中郎將龎浚募勇士千五百人頓美陽為凉州援武威太守趙冲追擊鞏唐羌斬首四百餘級得馬牛羊驢萬八千餘頭羌二千餘人降詔冲督河西四郡兵為節度罕種羌千餘寇北地北地太守賈福與趙冲擊之不利秋諸種八九千騎寇武威涼部震恐於是復徙安定居扶風北地居馮翊遣行車騎將軍執金吾張喬將左右羽林五校士及河内南陽汝南兵萬五千屯三輔漢安元年以趙冲為䕶羌校尉冲招懐叛羌罕種乃率邑落五千餘戸詣冲降於是罷張喬軍屯唯燒何種三千餘落據參北界【參䜌縣名屬安定郡䜌音力全反】三年夏趙冲與漢陽太守張貢掩擊之斬首千五百級得牛羊驢十八萬頭冬冲擊諸種斬首四千餘級詔冲一子為郎冲復追擊於阿陽斬首八百級【阿陽縣屬漢陽郡】於是諸種前後三萬餘戸詣凉州刺史降建康元年春䕶羌從事馬遂為諸羌所誘將羌衆亡出塞領䕶羌校尉衛瑤追擊等斬首八百餘級得牛馬羊二十餘萬頭趙冲復追叛羌到建威鸇隂河【續漢書建威作武威鸇隂縣名屬安定郡】軍渡未竟所將降胡六百餘人叛走冲將數百人追之遇羌伏兵與戰殁冲雖身死而前後多所斬獲羌由是衰耗永嘉元年封冲子愷義陽亭侯以漢陽太守張貢代為校尉左馮翊梁並稍以恩信招誘之於是離湳狐奴等五萬餘戸詣並降隴右復平並大將軍冀之宗人封為鄠侯邑二千戸自永和羌叛至乎是嵗十餘年間費用八十餘億諸將多斷盗牢禀私自潤入【前書音義曰牢價直】皆以珍寳貨賂左右上下放縱不恤軍事士卒不得其死者白骨相望於野桓帝建和二年白馬羌寇廣漢屬國殺長吏是時西羌及湟中胡復畔為寇益州刺史率板楯蠻討破之斬首招降二十萬人永夀元年校尉張貢卒以前南陽太守第五訪代為校尉甚有威恵西垂無事延熹二年訪卒以中郎將叚熲代為校尉時燒當八種寇隴右熲擊大破之四年零吾復與先零及上郡沈氐牢姐諸種并力寇并凉及三輔㑹叚熲坐事徵以濟南相胡閎代為校尉閎無威略羌遂陸梁覆没營塢寇患轉盛中郎將皇甫規擊破之五年沈氐諸種復寇張掖酒泉皇甫規招之皆降事已具規傳鳥吾種復寇漢陽隴西金城諸郡兵共擊破之各還降附至冬滇那等五六千人復攻武威張掖酒泉燒民廬舍六年隴西太守孫羌擊破之斬首溺死三千餘人胡閎疾復以叚熲為校尉永康元年東羌岸尾等脅同種連寇三輔中郎將張奐追破斬之事已具奐傳當煎羌寇武威破羌將軍叚熲復破滅之餘悉降散事已具熲傳靈帝建寧三年燒當羌奉使貢獻中平元年北地降羌先零種因黄巾大亂乃與漢中羌義從胡北宫伯玉等反寇隴右事已具董卓傳興平元年馮翊降羌反寇諸縣郭汜樊稠擊破之斬首數千級自爰劒後子孫支分凡百五十種其九種在賜支河首以西及在蜀漢徼北前史不載口數唯參狼在武都勝兵數千人其五十二種衰少不能自立分散為附落或絶滅無後或引而逺去其八十九種唯鍾最强勝兵十餘萬其餘大者萬餘人小者數千人更相鈔盗盛衰無常無慮順帝時勝兵合可二十萬人【無慮猶都凡也】發羌唐旄等絶逺未嘗往來氂牛白馬羌在蜀漢其種别名號皆不可紀知也建武十三年廣漢塞外白馬羗豪樓登等率種人五千餘戸内屬光武封樓登為歸義君長至和帝永元六年蜀郡徼外大牂夷種羌豪造頭等率種人五十餘萬口内屬拜造頭為邑君長賜印綬至安帝永初元年蜀郡徼外羌龍橋等六種萬七千二百八十口内屬明年蜀郡徼外羌薄申等八種三萬六千九百口復舉土内屬冬廣漢塞外參狼種羌二千四百口復來内屬桓帝建和三年白馬羌千餘人寇廣漢屬國殺長吏益州刺史率板楯蠻討破之
  湟中月氐胡其先大月氐之别也舊在張掖酒泉地月氐王為匈奴冒頓所殺餘種分散西踰蔥領其羸弱者南入山阻依諸羌居止遂與共婚姻及驃騎將軍霍去病破匈奴取西河地開湟中於是月氐來降與漢人錯居雖依附縣官而首施兩端其從漢兵戰鬬随埶强弱被服飲食言語略與羌同亦以父名母姓為種其大種有七勝兵合九千餘人分在湟中及令居又數百戸在張掖號曰義從胡中平元年與北宫伯玉等反殺䕶羌校尉冷徵金城太守陳懿遂寇亂隴右焉
  論曰羌戎之患自三代尚矣漢世方之匈奴頗為衰寡而中興以後邊難漸大朝規失綏御之和戎帥騫然諾之信其内屬者或倥於豪右之手或屈折於奴僕之勤塞候時清則憤怒而思禍桴革暫動則屬鞬以鳥驚【桴擊鼓槌也革甲也鞬箭服也左傳晉文公曰右屬櫜鞬鞬音紀言反】故永初之間羣種蜂起遂解仇嫌結盟詛招引山豪轉相嘯聚揭木為兵負柴為械榖馬埃陸梁於三輔建號稱制恣睢於北地【前書班固曰乃始恣睢奮其威詐恣睢肆怒之貌也睢音火季反】東犯趙魏之郊南入漢蜀之鄙塞湟中斷隴道燒陵園剽城市傷敗踵係羽書日聞【羽書即檄書也魏武奏事曰邊有驚急即挿羽以示急也】并凉之士特衝殘斃壯悍則委身於兵場女婦則徽纆而為虜【説文曰徽紏繩也纆索也】發冢露胔死生塗炭【胔音才賜反】自西戎作逆未有陵斥上國若斯其熾也和熹以女君親政威不外接朝議憚兵力之損情存茍安或以邊州難援宜見捐棄或懼疽食浸淫莫知所限謀夫回遑猛士疑慮遂徙西河四郡之人雜寓關右之縣發屋伐樹塞其戀土之心燔破胔積以防顧還之思於是諸將鄧騭任尚馬賢皇甫規張奐之徒爭設雄規更奉征討之命徵兵㑹衆以圖其隙馳騁東西奔救首尾揺動數州之境日耗千金之資至於假人増賦借奉侯王引金錢縑綵之珍徵糧粟鹽鐵之積所以賂遺購賞轉輸勞來之費前後數十巨萬或梟尅酋健摧破附落降俘載路牛羊滿山軍書未奏其利害而離叛之狀已言矣【奏猶上也】故得不酬失功不半勞露師徒連年而無所勝官人屈竭烈士憤喪叚熲受事專掌軍任資山西之猛性練戎俗之態情窮武思盡飈鋭以事之被羽前登身當百死之陳【前書揚雄曰䝉盾負羽也】䝉没氷雪經履千折之道始殄西種卒定東寇若乃䧟擊之所殱傷追走之所崩籍頭顱斷落於萬丈之山支革判解於重崖之上不可校計【顱音盧廣雅曰顱䫳類也支謂四支革皮也】其能穿竄草石自脱於鋒鏃者百不一二而張奐盛稱戎狄一氣所生不宜誅盡流血汙野傷和致妖是何言之迂乎羌雖外患實深内疾若攻之不根是養疾痾於心腹也【根謂盡其根本】惜哉寇敵略定矣而漢祚亦衰焉嗚呼昔先王疆理九土判别畿荒知夷貊殊性難以道御故斥逺諸華薄其貢職唯與辭要而已若二漢御戎之方失其本矣何則先零侵境趙充國遷之内地【宣帝時後將軍趙充國擊先零還於金城郡置屬國以處降羌】當煎作寇馬文淵徙之三輔貪其暫安之埶信其馴服之情計日用之權宜忘經世之逺略豈夫識微者之為乎故微子垂泣於象箸【帝王紀曰紂作象箸箕子為父師歎曰象箸不施於土簋不盛於菽藿必須犀玉之杯食熊蹯豹胎臣賢案史記及韓子並云箕子今云微子蓋誤】辛有浩歎於伊川也【左傳曰周平王之東遷也大夫辛有適伊川見被髪而祭於野者曰不及百年此其戎乎後秦遷陸渾戎于伊川言中國之地不宜徙戎狄居之後將為患也】贊曰金行氣剛播生西羌氐豪分種遂用殷彊䖍劉隴北假僣涇陽【涇陽縣屬安定郡】朝勞内謀兵憊外攘【憊疾亟也音自拜反】後漢書卷一百十七
  後漢書卷一百十七考證
  西羌傳至於武丁征西羌鬼方三年乃克故其詩曰自彼氐羌莫敢不來王○【臣徳潛】按商頌殷武之詩祀髙宗之樂也首章叙其伐荆楚功二章言昔有成湯自彼氐羌云云蓋舉成湯時逺夷慕化以責荆楚非髙宗時事范氏混而為一矣
  太丁之時注太丁武乙子也○監本作武丁子也【臣㑹汾】按武丁子為祖庚祖庚弟為祖甲祖甲子為廩辛廩辛弟為庚丁庚丁子為武乙武乙子為太丁則大丁乃武丁四世孫諸本俱誤今改正
  督右扶風仲光○叚熲傳注作种光
  戰於富平河上○以本紀參校河上應作上河



  後漢書卷一百十七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一百十八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西域傳第七十八
  西域
  武帝時西域内屬有三十六國漢為置使者校尉領䕶之【前書曰自李廣利征計大宛之後屯田渠犂置使者領䕶營田以供使外國也】宣帝改曰都䕶【宣帝時鄭吉以侍郎田渠犂發兵攻車師遷衞司馬使䕶鄯善以西南道其後匈奴日逐王降吉漢以吉前破車師後降日逐遂并令䕶車師以西北道號曰都䕶都䕶之置始自於吉也】元帝又置戊已二校尉屯田於車師前王庭【漢官儀曰戊已中央鎮覆四方又開渠播種以為厭勝故稱戊已焉車師有前王後王國也】哀平間自相分割為五十五國王莽簒位貶易侯王由是西域怨叛【前書曰莽即位改匈奴單于印璽為章和親遂絶西域亦瓦解焉】與中國遂絶並復役屬匈奴匈奴斂税重刻諸國不堪命建武中皆遣使求内屬願請都䕶光武以天下初定未遑外事竟不許之㑹匈奴衰弱莎車王賢誅滅諸國賢死之後遂更相攻伐小宛精絶戎廬且末為鄯善所并【且音子余反】渠勒皮山為于寘所統悉有其地郁立單桓孤胡烏貪訾離為車師所滅後其國並復立永平中北虜乃脅諸國共寇河西郡縣城門晝閉十六年明帝乃命將帥北征匈奴取伊吾盧地【在今伊州伊吾縣也】置宜禾都尉以屯田遂通西域于寘諸國皆遣子入侍西域自絶六十五載乃復通焉明年始置都䕶戊己校尉及明帝崩焉耆龜兹【龜兹讀曰丘慈下並同】攻没都䕶陳睦悉覆其衆匈奴車師圍戊已校尉建初元年春酒泉太守叚彭大破車師於交河城章帝不欲疲敝中國以事夷狄乃迎還戊己校尉不復遣都䕶二年復罷屯田伊吾匈奴因遣兵守伊吾地時軍司馬班超留于寘綏集諸國和帝永元元年大將軍竇憲大破匈奴二年憲因遣副校尉閻槃將二千餘騎掩擊伊吾破之三年班超遂定西域因以超為都䕶居龜兹復置戊己校尉【○劉攽曰置戊己校尉案戊已本兩校今此下文云又置戊部則此時當但置戊校也車師傳注中云戊校尉所統又傳云戊校尉閻詳足明置戊校而已後人不知妄増已字亦非章懐以前失之】領兵五百人居車師前部髙昌壁又置戊部居車師後部城相去五百里六年班超復擊破焉耆於是五十餘國悉納質内屬其條支安息諸國至于海瀕四萬里外皆重譯貢獻九年班超遣掾甘英窮臨西海而還【續漢書甘英作甘莵】皆前世所不至山經所未詳莫不備其風土傳其珍怪焉於是逺國竒兠勒皆來歸服遣使貢獻及孝和晏駕西域背畔安帝永初元年頻攻圍都䕶任尚叚禧等【禧音喜基反】朝廷以其險逺難相應赴詔罷都䕶自此遂棄西域北匈奴即復收屬諸國共為邊寇十餘嵗敦煌太守曹宗患其暴害元初六年乃上遣行長史索班將千餘人屯伊吾以招撫之於是車師前王及鄯善王來降數月北匈奴復率車師後部王共攻没班等遂擊走其前王鄯善逼急求救於曹宗宗因此請出兵擊匈奴報索班之恥復欲進取西域鄧太后不許但令置䕶西域副校尉居敦煌復部營兵三百人羈縻而已其後北虜連與車師入寇河西朝廷不能禁議者因欲閉玉門陽關以絶其患【玉門陽關二關名在敦煌西界】延光二年敦煌太守張璫上書陳三策以為北虜呼衍王常展轉蒲類秦海之間【大秦國在西海西故曰秦海也】專制西域共為寇鈔今以酒泉屬國吏士二千餘人集昆侖塞【前書敦煌郡廣至縣有昆侖障也宜禾都尉居也廣至故城在今州常樂縣東○劉攽曰注宜禾都尉居也案文也當作之】先擊呼衍王絶其根本因發鄯善兵五千人脇車師後部此上計也若不能出兵可置軍司馬將士五百人四郡供其犂牛榖食出據柳中此中計也【武帝初置酒泉武威張掖敦煌列四郡據兩關焉柳中今西州縣也】如又不能則宜棄交河城收鄯善等悉使入塞此下計也朝廷下其議尚書陳忠上疏曰臣聞八蠻之寇莫甚北虜漢興髙祖窘平城之圍太宗屈供奉之恥【窘困也髙帝自擊匈奴至平城為冒頓單于圍於白登七日乃得解太宗文帝也賈誼上疏曰匃奴嫚侮侵掠而漢嵗致金絮繒綵以奉之夷狄徵令是人主之操天子供貢是臣下之禮故云恥也】故孝武憤怒深惟久長之計命遣虎臣浮河絶漠窮破虜庭【沙土曰漠直度曰絶也】當斯之役黔首隕於狼望之北財幣縻於盧山之壑【狼望匈奴中地名也前書揚雄曰前代豈樂無量之費快心於狼望之北填盧山之壑而不悔也】府庫單竭杼柚空虚算至舟車貲及六畜【武帝時國用不足算至車船租及六畜言皆計其所得以出算軺車一算商賈車二算船五丈以上一算六畜無文以此言之無物不算】夫豈不懐慮久故也【懐思也】遂開河西四郡以隔絶南羌【前書云起敦煌酒泉張掖以隔婼羌裂匈奴之右臂也】收三十六國斷匈奴右臂是以單于特鼠竄逺藏至於宣元之世遂備蕃臣【宣帝元帝時呼韓邪單于數入朝稱臣奉貢】關徼不閉羽檄不行由此察之戎狄可以威服難以化狎西域内附日久區區東望扣關者數矣此其不樂匈奴慕漢之效也今北虜已破車師勢必南攻鄯善棄而不救則諸國從矣若然則虜財賄益増膽勢益殖【殖生也】威臨南羌與之交連如此河西四郡危矣河西既危不得不救則百倍之役興不貲之費發矣議者但念西域絶逺䘏之煩費不見先世苦心勤勞之意也方今邊境守禦之具不精内郡武衛之備不脩敦煌孤危逺來告急復不輔助内無以慰勞吏民外無以威示百蠻蹙國減土經有明誡【毛詩曰昔先王受命有如邵公日辟國百里今也日蹙國百里也】臣以為敦煌宜置校尉案舊増四部屯兵以西撫諸國庶足折衝萬里震怖匈奴【淮南子曰脩政於廟堂之上而折衝千里之外也】帝納之乃以班勇【班勇班超之子】為西域長史將㢮刑士五百人西屯柳中勇遂破平車師自建武至于延光西域三絶三通順帝永建二年勇復擊降焉耆於是龜兹疏勒于寘莎車等十七國皆來服從而烏孫葱嶺已西遂絶六年帝以伊吾舊膏腴之地傍近西域匈奴資之以為鈔復令開設屯田如永元時事置伊吾司馬一人自陽嘉以後朝威稍損諸國驕放轉相陵伐元嘉二年長史王敬為于寘所没永興元年車師後王復反攻屯營雖有降首【首猶服也音式救反】曾莫懲革自此浸以疎慢矣班固記諸國風土人俗皆已詳備前書今撰建武以後其事異於先者以為西域傳皆安帝末班勇所記云
  西域内屬諸國東西六千餘里南北千餘里東極玉門陽關西至葱嶺其東北與匈奴烏孫相接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其南山東出金城與漢南山屬焉其河有兩源一出葱嶺東流【葱嶺山名也西河舊事云其山髙大生葱故名】一出于寘南山下北流與葱嶺河合東注蒲昌海蒲昌海一名鹽澤去玉門三百餘里自敦煌西出玉門陽關渉鄯善北通伊吾千餘里自伊吾北通車師前部髙昌壁千二百里自髙昌壁北通後部金滿城五百里此其西域之門戸也故戊己校尉更互屯焉伊吾地宜五榖桑麻蒲萄其北又有柳中皆膏腴之地故漢常與匈奴爭車師伊吾以制西域焉自鄯善踰葱嶺出西諸國有兩道傍南山北陂河西行【循河曰陂音彼義反次下亦同史記曰陂山通道】至莎車為南道南道西踰葱嶺則出大月氏安息之國也自車師前王庭隨北山陂河西行至疏勒為北道北道西踰葱嶺出大宛康居奄蔡焉耆出玉門經鄯善且末精絶三千餘里至拘彌
  拘彌國居寧彌城去長史所居柳中四千九百里【續漢書曰寧彌國王本名拘彌】去洛陽萬二千八百里領戸二千一百七十三口七千二百五十一勝兵千七百六十人順帝永建四年于寘王放前殺拘彌王興自立其子為拘彌王而遣使者貢獻於漢敦煌太守徐由上求討之帝赦于寘罪令歸拘彌國放前不肯陽嘉元年徐由遣疏勒王臣槃發二萬人擊于寘破之斬首數百級放兵大掠更立興宗人成國為拘彌王而還至靈帝熹平四年于寘王安國攻拘彌大破之殺其王死者甚衆戊己校尉【○劉攽曰案文多已字但是和帝以後事並多此一字也】西域長史各發兵輔立拘彌侍子定興為王時人衆裁有千口其國西接于寘三百九十里
  于寘國居西城去長史所居五千三百里去洛陽萬一千七百里領戸三萬二千口八萬三千勝兵三萬餘人建武末莎車王賢强盛攻并于寘徙其王俞林為驪歸王明帝永平中于寘將休莫霸反莎車自立為于寘王休莫霸死兄子廣徳立後遂滅莎車其國轉盛從精絶西北至疏勒十三國皆服從而鄯善王亦始强盛自是南道自葱嶺以東唯此二國為大順帝永建六年于寘王放前遣侍子詣闕貢獻元嘉元年長史趙評在于寘病癰死評子迎喪道經拘彌拘彌王成國與于寘王建素有隙乃語評子云于寘王令胡醫持毒藥著創中故致死耳評子信之還入塞以告敦煌太守馬逹明年以王敬代為長史逹令敬隠覈其事敬先過拘彌成國復説云于寘國人欲以我為王今可因此罪誅建于寘必服矣敬貪立功名且受成國之説前到于寘設供具請建而隂圖之或以敬謀告建建不信曰我無罪王長史何為欲殺我旦日建從官屬數十人詣敬坐定建起行酒敬叱左右執之吏士並無殺建意官屬悉得突走時成國主薄秦牧隨敬在㑹持刀出曰大事已定何為復疑即前斬建于寘侯將輸僰等遂㑹兵攻敬敬持建頭上樓宣告曰天子使我誅建耳于寘侯將遂焚營舍燒殺吏士上樓斬敬懸首於市輸僰欲自立為王國人殺之而立建子安國焉【○劉攽曰國人殺之案下文言輸僰死已經月此時安得云殺之蓋是不從字】馬逹聞之欲將諸郡兵出塞擊于寘桓帝不聽徵逹還而以宋亮代為敦煌太守亮到開募于寘令自斬輸僰時輸僰死已經月乃斷死人頭送敦煌而不言其狀亮後知其詐而竟不能出兵于寘恃此遂驕自于寘經皮山至西夜子合徳若焉
  西夜國一名漂沙去洛陽萬四千四百里戸二千五百口萬餘勝兵三千人地生白草有毒國人煎以為藥傅箭鏃所中即死漢書中誤云【○劉攽曰漢書中案漢當作前并大秦國一字亦然】西夜子合是一國今各自有王【前書云西夜國王號子合國】
  子合國居呼鞬谷【鞬音九言反】去疏勒千里領戸三百五十口四千勝兵千人
  徳若國領戸百餘口六百七十勝兵三百五十人東去長史居三千五百三十里去洛陽萬二千一百五十里與子合相接其俗皆同自皮山西南經烏耗【前書音義音鷃拏又云烏音一加反耗音直加反急言之如鷃拏也】渉懸度厯賔六十餘日行至烏弋山離國地方數千里時改名排持復西南馬行百餘日至條支
  條支國城在山上周回四十餘里臨西海海水曲環其南及東北三面路絶唯西北隅通陸道土地暑溼出師子犀牛封牛孔雀大雀大雀其卵如甕轉北而東復馬行六十餘日至安息後役屬條支為置大將監領諸小城焉
  安息國居和櫝城去洛陽二萬五千里北與康居接南與烏弋山離接地方數千里小城數百戸口勝兵為殷盛其東界木鹿城號為小安息去洛陽二萬里章帝章和元年遣使獻師子符拔符拔形似麟而無角和帝永元九年都䕶班超遣甘英使大秦抵條支臨大海欲度而安息西界船人謂英曰海水廣大往來者逢善風三月乃得度若遇遲風亦有二嵗者故入海人皆齎三嵗糧海中善使人思土戀慕數有死亡者英聞之乃止十三年安息王滿屈復獻師子及條支大鳥時謂之安息雀自安息西行三千四百里至阿蠻國從阿蠻西行三千六百里至斯賔國從斯賔南行度河又西南至于羅國九百六十里安息西界極矣自此南乘海乃通大秦其土多海西珍竒異物焉
  大秦國一名犂鞬以在海西亦云海西國地方數千里有四百餘城小國役屬者數十以石為城郭列置郵亭皆堊塈之【塈飾也音火既反郭璞曰堊白土也音惡】有松栢諸木百草人俗力田作多種樹蠶桑皆髠頭而衣文繡乘輜軿白蓋小車出入擊鼓建旌旗幡幟所居城邑周圜百餘里城中有五宫相去各十里宫室皆以水精為柱食器亦然其王日游一宫聽事五日而後徧常使一人持囊隨王車人有言事者即以書投囊中王至宫發省理其枉直各有官曹文書置三十六將皆㑹議國事其王無有常人皆簡立賢者國中災異及風雨不時輙廢而更立受放者甘黜不怨其人民皆長大平正有類中國故謂之大秦土多金銀竒寳有夜光璧明月珠駭雞犀【枹朴子曰通天犀有白理如綖者以盛米置羣雞中雞欲往啄米至輙驚却故南人名為駭雞】瑚琥珀琉璃琅玕朱丹青碧刺金縷繡織成金縷雜色綾作黄金塗火浣布又有細布或言水羊毳野蠶繭所作也合㑹諸香煎其汁以為蘇合凡外國諸珍異皆出焉以金銀為錢銀錢十當金錢一與安息天竺交市於海中利有十倍其人質直市無二價榖食常賤國用富饒鄰國使到其界首者乘驛詣王都至則給以金錢其王常欲通使於漢而安息欲以漢繒綵與之交市故遮閡不得自逹【閡音五代反】至桓帝延熹九年大秦王安敦遣使自日南徼外獻象牙犀角瑇瑁始乃一通焉其所表貢並無珍異疑傳者過焉或云其國西有弱水流沙近西王母所居處幾於日所入也漢書云從條支西行二百餘日近日所入則與今書異矣前世漢使皆自烏弋以還莫有至條支者也又云從安息陸道繞海北行出海西至大秦人庶連屬十里一亭三十里一置【置驛也】終無盗賊寇警而道多猛虎師子遮害行旅不百餘人齎兵器輒為所食又言有飛橋數百里可度海北諸國所生竒異玉石諸物譎怪多不經故不記云【魚豢魏畧曰大秦國俗多竒幻口中出火自縳自解跳十二九巧妙非常】
  大月氐國【氐音支下並同】居藍氏城【前書藍氏作監氏】西接安息四十九日行東去長史所居六千五百三十七里去洛陽萬六千三百七十里戸十萬口四十萬勝兵十餘萬人初月氐為匈奴所滅遂遷於大夏分其國為休密䨇靡貴霜肹頓都密凡五部翖侯後百餘嵗貴霜翖侯丘就郤攻滅四翖侯自立為王國號貴霜王【○劉攽曰案文多一王字】侵安息取髙附地又滅濮逹賔悉有其國丘就郤年八十餘死子閻膏珍代為王復滅天竺置將一人監領之月氐自此之後為富盛諸國稱之皆曰貴霜王漢本其故號言大月氐云
  髙附國在大月氐西南亦大國也其俗似天竺而弱易服善賈販内富於財所屬無常天竺賔安息三國强則得之弱則失之而未嘗屬月氐漢書以為五翖侯數非其實也後屬安息及月氐破安息始得髙附
  天竺國一名身毒在月氐之東南數千里俗與月氐同而卑溼暑熱其國臨大水乘象而戰其人弱於月氐脩浮圖道不殺伐遂以成俗【浮圖即佛也】從月氐髙附國以西南至西海東至磐起國皆身毒之地身毒有别城數百城置長别國數十國置王雖各小異而俱以身毒為名其時皆屬月氐月氐殺其王而置將令統其人土出象犀瑇瑁金銀銅鐵鉛錫西與大秦通有大秦珍物又有細布好毾㲪【毾音它闔反㲪音登埤蒼曰毛席也釋名曰施之承大牀前小榻上登以上牀也】諸香石密胡椒薑黑鹽和帝時數遣使貢獻後西域反畔乃絶至桓帝延熹二年四年頻從日南徼外來獻世傳明帝夢見金人長大頂有光明以問羣臣或曰西方有神名曰佛其形長丈六尺而黄金色帝於是遣使天竺問佛道法遂於中國圖畫形像焉楚王英始信其術中國因此頗有奉其道者後桓帝好神數祀浮圖老子百姓稍有奉者後遂轉盛
  東離國居沙竒城在天竺東南三千餘里大國也其土氣物類與天竺同列城數十皆稱王大月氐伐之遂臣服焉男女皆長八尺而怯弱乘象駱駞往來鄰國有寇乘象以戰
  栗弋國屬康居出名馬牛羊蒲萄衆果其土水美故蒲萄酒特有名焉
  嚴國在奄蔡北屬康居出鼠皮以輸之
  奄蔡國改名阿蘭聊國居地城屬康居土氣温和多楨松白草【前書音義曰白草草之白者又云似莠而細熟時正白牛馬所食焉】民俗衣服與康居同
  莎車國西經蒲犂無雷至大月氐東去洛陽萬九百五十里匈奴單于因王莽之亂略有西域唯莎車王延强不肯附屬元帝時嘗為侍子長於京師慕樂中國亦復參其典法常勑諸子當世奉漢家不可負也天鳯五年延死諡忠武王子康代立光武初康率傍國拒匈奴擁衛故都䕶吏士妻子千餘口檄書河西問中國動静自陳思慕漢家建武五年河西大將軍竇融乃承制立康為漢莎車建功懐徳王西域大都尉五十五國皆屬焉九年康死諡宣成王弟賢代立攻破拘彌西夜國皆殺其王而立其兄康兩子為拘彌西夜王十四年賢與鄯善王安並遣使詣闕貢獻於是西域始通葱嶺以東諸國皆屬賢十七年賢復遣使奉獻請都䕶天子以問大司空竇融以為賢父子兄弟相約事漢欵誠又至宜加號位以鎮安之帝乃因其使賜賢西域都䕶印綬及車旗黄金錦繡敦煌太守裴遵上言夷狄不可假以大權又令諸國失望詔書收還都䕶印綬更賜賢以漢大將軍印綬其使不肯易遵迫奪之賢由是始恨而猶詐稱大都䕶移書諸國諸國悉服屬焉號賢為單于賢浸以驕横重求賦税數攻龜兹諸國諸國愁懼二十一年冬車師前王鄯善焉耆等十八國俱遣子入侍獻其珍寳及得見皆流涕稽首願得都䕶天子以中國初定北邊未服皆還其侍子厚賞賜之是時賢自負兵强欲并兼西域攻擊益甚諸國聞都䕶不出而侍子皆還大憂恐乃與敦煌太守檄願留侍子以示莎車言侍子見留都䕶尋出冀且息其兵裴遵以狀聞天子許之二十二年賢知都䕶不至遂遺鄯善王安書令絶通漢道安不納而殺其使賢大怒發兵攻鄯善安迎戰兵敗亡入山中賢殺略千餘人而去其冬賢復攻殺龜兹王遂兼其國鄯善焉耆諸國侍子久留敦煌愁思皆亡歸鄯善王上書願復遣子入侍更請都䕶都䕶不出誠迫於匈奴天子報曰今使者大兵未能得出如諸國力不從心東西南北自在也於是鄯善車師復附匈奴而賢益横媯塞王自以國逺遂殺賢使者賢擊滅之立其國貴人駟鞬為媯塞王賢又自立其子則羅為龜兹王賢以則羅年少乃分龜兹為烏壘國徙駟鞬為烏壘王又更以貴人為媯塞王數嵗龜兹國人共殺則羅駟鞬而遣使匈奴更請立王匈奴立龜兹貴人身毒為龜兹王龜兹由是屬匈奴賢以大宛貢税減少自將諸國兵數萬人攻大宛大宛王延留迎降賢因將還國徙拘彌王橋塞提為大宛王而康居數攻之橋塞提在國嵗餘亡歸賢復以為拘彌王而遣延留還大宛使貢獻如常賢又徙于寘王俞林為驪歸王立其弟位侍為于寘王嵗餘賢疑諸國欲畔召位侍及拘彌姑墨子合王盡殺之不復置正【○劉攽曰案文正當作王】但遣將鎮守其國位侍子戎亡降漢封為守節侯莎車將君得在于寘暴虐百姓患之明帝永平三年其大人都末出城見野豕欲射之豕乃言曰無射我我乃為汝殺君得都末因此即與兄弟共殺君得而大人休莫霸復與漢人韓融等殺都末兄弟自立為于寘王復與拘彌國人攻殺莎車將在皮山者引兵歸於是賢遣其太子國相將諸國兵二萬人擊休莫霸霸迎與戰莎車兵敗走殺萬餘人賢復發諸國數萬人自將擊休莫霸霸復破之斬殺過半賢脱身走歸國休莫霸進圍莎車中流矢死兵乃退于寘國相蘇榆勒等共立休莫霸兄子廣徳為王匈奴與龜兹諸國共攻莎車不能下廣徳承莎車之敝使弟輔國侯仁將兵攻賢賢連被兵革乃遣使與廣徳和先是廣徳父拘在莎車數嵗於是賢歸其父而以女妻之結為昆弟廣徳引兵去明年莎車相且運等【且音子余反下同】患賢驕暴密謀反城降于寘【反音畨】于寘王廣徳乃將諸國兵三萬人攻莎車賢城守使使謂廣徳曰我還汝父與汝婦汝來擊我何為廣徳曰王我婦父也久不相見願各從兩人㑹城外結盟賢以問且運且運曰廣徳女壻至親宜出見之賢乃輕出廣徳遂執賢而且運等因内于寘兵虜賢妻子而并其國鎻賢將歸嵗餘殺之匈奴聞廣徳滅莎車遣五將發焉耆尉黎龜兹十五國兵三萬餘人圍于寘廣徳乞降以其太子為質約嵗給絮冬匈奴復遣兵將賢質子不居徵立為莎車王廣徳又攻殺之更立其弟齊黎為莎車王章帝元和三年【○劉攽曰案文少一也字】時長史班超發諸國兵擊莎車大破之由是遂降漢事已具班超傳莎車東北至疏勒
  疏勒國去長史所居五千里去洛陽萬三百里領戸二萬一千勝兵三萬餘人明帝永平十六年龜兹王建攻殺疏勒王成自以龜兹左侯兠題為疏勒王冬漢遣軍司馬班超刼縳兠題而立成之兄子忠為疏勒王忠後反畔超擊斬之事已具超傳安帝元初中疏勒王安國以舅臣磐有罪徙於月氏月氏王親愛之後安國死無子母持國政與國人共立臣磐同産弟子遺腹為疏勒王臣磐聞之請月氏王曰安國無子種人微弱若立母氏我乃遺腹叔父也我當為王月氏乃遣兵送還疏勒國人素敬愛臣磐又畏憚月氏即共奪遺腹印綬迎臣磐立為王更以遺腹為磐槀城侯後莎車連畔于寘屬疏勒疏勒以强故得與龜兹于寘為敵國焉順帝永建二年臣磐遣使奉獻帝拜臣磐為漢大都尉兄子臣勲為守國司馬五年臣磐遣侍子與大宛莎車使俱詣闕貢獻陽嘉二年臣磐復獻師子封牛至靈帝建寧元年疏勒王與漢大都尉於獵中為其季父和得所射殺和得自立為王三年凉州刺史孟佗遣從事任渉將敦煌兵五百人與戊己司馬曹寛【○劉攽曰案文亦多已字】西域長史張晏將焉耆龜兹車師前後部合三萬餘人討疏勒攻楨中城四十餘日不能下引去其後疏勒王連相殺害朝廷亦不能禁東北經尉頭温宿姑墨龜兹至焉耆焉耆國王居南河城北去長史所居八百里東去洛陽八千二百里戸萬五千口五萬二千勝兵二萬餘人其國四面有大山與龜兹相連道險阸易守有海水曲入四山之内周匝其城三十餘里永平末焉耆與龜兹共攻沒都䕶陳睦副校尉郭恂殺吏士二千餘人至永元六年都䕶班超發諸國兵討焉耆危須尉黎山國遂斬焉耆尉黎二王首傳送京師縣蠻夷邸【蠻夷皆置邸以居之若今鴻臚寺也】超乃立焉耆左侯元孟為王尉黎危須山國皆更立其王至安帝時西域背畔延光中超子勇為西域長史復討定諸國元孟與尉黎危須不降永建二年勇與敦煌太守張朗擊破之元孟乃遣子詣闕貢獻
  蒲類國居天山西疏榆谷東南去長史所居千二百九十里去洛陽萬四百九十里戸八百餘口二千餘勝兵七百餘人廬帳而居逐水草頗知田作有牛馬駱駝羊畜能作弓矢國出好馬蒲類本大國也前西域屬匈奴而其王得罪單于單于怒徙蒲類人六千餘口内之匈奴右部阿惡地因號曰阿惡國南去車師後部馬行九十餘日人口貧羸逃亡山谷間故留為國云【○劉攽曰案此文不足當云其人口貧羸者逃亡山谷間故留為國云少一其字一者字】
  移支國居蒲類地戸千餘口三千餘勝兵千餘人其人勇猛敢戰以寇鈔為事皆被髪隨畜逐水草不知田作所出皆與蒲類同
  東且彌國東去長史所居八百里去洛陽九千二百五十里戸三千餘口五千餘勝兵二千餘人廬帳居逐水草頗田作其所出有亦與蒲類同所居無常
  車師前王居交河城河水分流繞城故號交河去長史所居柳中八十里東去洛陽九千一百二十里領戸千五百餘口四千餘勝兵二千人
  後王居務塗谷去長史所居五百里去洛陽九千六百二十里領戸四千餘口萬五千餘勝兵三千餘人前後部及東且彌卑陸蒲類移支是為車師六國北與匈奴接前部西通焉耆北道後部西通烏孫建武二十一年與鄯善焉耆遣子入侍光武遣還之乃附屬匈奴明帝永平十六年漢取伊吾盧通西域車師始復内屬匈奴遣兵擊之復降北虜和帝永元二年大將軍竇憲破北匈奴車師震慴前後王各遣子奉貢入侍並賜印綬金帛八年戊己校尉索頵欲廢後部王涿鞮立破虜侯細致涿鞮忿前王尉卑大賣已因反擊尉卑大獲其妻子明年漢遣將兵長史王林發凉州六郡兵及羌虜胡二萬餘人以討涿鞮獲首虜千餘人涿鞮入北匈奴漢軍追擊斬之立涿鞮弟農竒為王至永寧元年後王軍就及母沙麻反畔殺後部司馬及敦煌行事【司馬即屬戊校尉所統也和帝時置戊己校尉鎮車師後部行事謂前行長史索班○劉攽曰注和帝置戊己校尉案此上文云司馬即屬戊校尉所統是也下不合添一已字】至安帝延光四年長史班勇擊軍就大破斬之順帝永建元年勇率後王農竒子加特奴及八滑等發精兵擊北虜呼衍王破之勇於是上立加特奴為後王八滑為後部親漢侯陽嘉三年夏車師後部司馬率加特奴等千五百人掩擊北匈奴於閶吾陸谷壊其廬落斬數百級獲單于母季母及婦女數百人【季母叔母也】牛羊十餘萬頭車千餘兩兵器什物甚衆四年春北匈奴呼衍王率兵侵後部帝以車師六國接近北虜為西域蔽扞乃令敦煌太守發諸國兵及玉門關候伊吾司馬合六千三百騎救之掩擊北虜於勒山漢軍不利秋呼衍王復將二千人攻後部破之桓帝元嘉元年呼衍王將三千餘騎寇伊吾伊吾司馬毛愷遣吏兵五百人於蒲類海東與呼衍王戰悉為所没呼衍王遂攻伊吾屯城夏遣敦煌太守司馬逹將敦煌酒泉張掖屬國吏士四千餘人救之出塞至蒲類海呼衍王聞而引去漢軍無功而還永興元年車師後部王阿羅多與戊部候嚴皓不相得遂忿戾反畔攻圍漢屯田且固城殺傷吏士後部候炭遮領餘人畔阿羅多詣漢吏降阿羅多迫急將其母妻子從百餘騎亡走北匈奴中敦煌太守宋亮上立後部故王軍就質子卑君為後部王後阿羅多復從匈奴中還與卑君爭國頗收其國人戊校尉閻詳慮其招引北虜將亂西域乃開信告示許復為王阿羅多乃詣詳降於是收奪所賜卑君印綬更立阿羅多為王仍將卑君還敦煌以後部人三百帳别屬役之食其税帳者猶中國之戸數也
  論曰西域風土之載前古未聞也漢世張騫懐致逺之略【前書張騫漢中人為博望侯武帝時上言大夏及安息大宛之屬大國竒物誠得而以義屬之則地廣萬里帝從之】班超奮封侯之志【超少時家貧投筆歎曰丈夫當如傅介子張騫立功西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筆硯乎語見超傳】終能立功西遐羈服外域自兵威之所肅服財賂之所懐誘莫不獻方竒納愛質露頂肘行東向而朝天子故設戊己之官分任其事建都䕶之帥總領其權先馴則賞籝金而賜龜綬【龜謂印文也漢舊儀曰銀印皆龜紐其文刻曰某官之章】後服則繫頭顙而釁北闕立屯田於膏腴之野列郵置於要害之路馳命走驛【○劉攽曰驛案當作譯説上同】不絶於時月商胡販客日欵於塞下其後甘英乃抵條支而厯安息臨西海以望大秦拒玉門陽關者四萬餘里靡不周盡焉若其境俗性智之優薄産載物類之區品川河領障之基源氣節凉暑之通隔梯山棧谷繩行沙度之道身熱首痛風災鬼難之域【前書杜欽曰賔本漢所立殺漢使者今悔過來順使者送至懸度厯大頭痛小頭痛之山赤土身熱之阪臨崢嶸不測之深行者騎步相持繩索相引釋法顯游天竺記云西度流沙屡有熱風惡鬼過之必死葱嶺冬夏有雪有毒龍若犯之則風雨晦㝠飛砂揚礫過此難者萬無一全也○劉攽曰注過此難者案過當作遇】莫不備寫情形審求根實至於佛道神化興自身毒而二漢方志莫有稱焉張騫但著地多暑濕乗象而戰班勇雖列其奉浮圖不殺伐而精文善法導逹之功靡所傳述余聞之後説也其國則殷乎中土玉燭和氣【天竺國記云中天竺人殷樂無戸籍耕王地者輸地利又其土和適無冬夏之異草木常茂種田無時節爾雅曰四時和謂之玉燭】靈聖之所降集賢懿之所挺生【本行經曰釋迦菩薩在兠率陁天為諸天無量無邊諸衆説法又觀我今何處成道利益衆生乃觀見宜於南閻浮提生有大利益又云誰中與我為父母者觀見宜於天竺刹利種迦毘羅城白凈王摩邪夫人可為父母又云四生之中何生利益觀見同衆生胎生我若化生諸外道等即誹謗我是幻術也爾時菩薩觀已示同諸天五哀相現命諸同侣波斯匿王等諸王中生皆作國王與我為檀越命阿難及諸人等同生為弟子命舍利佛等外道中生我成道時當受我化回邪入正又有無量衆生同隨菩薩於天竺受生多所利益也】神迹詭怪則理絶人區【維摩經曰以四大海水入一毛孔中不撓魚鼈等而彼大海本相如故又舍利弗住不思議菩薩斷取三千大千國界如陶家輪著右掌中擲過恒河沙國界之外其中衆生不覺不知又復還本處都不使人有往來相】感騐明顯則事出天外【湼槃經曰阿闇王令醉象蹋佛佛以慈善根力舒其五指遂為五師子見爾時醉象惶懼而退又五百羣賊刼奪人庶波斯匿王收捉剜其兩目棄入阬中爾時羣賊苦痛不已同時發聲念南無佛陁逹摩佛以慈善根力雪山吹藥令入賊眼皆悉平復如本】而騫超無聞者豈其道閉往運數開叔葉乎不然何誣異之甚也漢自楚英始盛齋戒之祀桓帝又脩華蓋之飾將微義未譯而但神明之邪詳其清心釋累之訓空有兼遣之宗道書之流也【清心謂忘思慮也釋累謂去貪欲也不執著為空執著為有兼遣謂不空不有虚實兩忘也維摩詰云我及湼槃此二皆空老子云常無欲觀其妙常有欲觀其徼故曰道書之流也】且好仁惡殺蠲敝崇善所以賢逹君子多愛其法焉然好大不經竒譎無已【維摩經曰爾時毘邪離有長者子名曰寳積與五百長者子俱持七寳蓋來詣佛所頭面禮足各以其蓋共供養佛佛威神力令諸寳蓋合成一蓋徧覆三千大千國界諸須彌山乃至日月星宿并十方諸佛説法皆現於寳蓋中又維摩詰三萬二千師子坐髙八萬四千由旬髙廣嚴浄來入維摩方丈室包容無所妨礙又四大海水入毛孔須彌山入芥子等也】雖鄒衍談天之辯莊周蝸角之論【史記曰談天衍劉向别録曰鄒衍之所言五徳終始天地廣大其書言天事故曰談天荘子曰有國於蝸之左角者曰觸氏有國於蝸之右角者曰蠻氏相與爭地而戰㐲尸數萬逐北旬有五日而後反郭璞注爾雅云蝸牛音談天言大蝸角喻小也】尚未足以槩其萬一又精靈起滅因報相尋若曉而昧者故通人多惑焉【精靈起滅滅謂死輪回無窮已因報相尋謂行有善惡各縁業報也】蓋導俗無方適物異㑹取諸同歸措夫疑説則大道通矣賛曰逷矣西胡天之外區【逷逺也音它狄反尚書曰逷矣西土之人】土物琛麗人性淫虚不率華禮莫有典書若微神道何恤何拘【言無神道以制胡人則匈猛之性何所憂懼何所拘忌也】





  後漢書卷一百十八
<史部,正史類,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一百十九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南匈奴傳第七十九
  南匈奴【前書直言匈奴傳不言南北今稱南者明其為北生義也以南單于向化尤深故舉
  其順者以冠之東觀記稱匈奴南單于列傳范曄因去其單于二字】
  南匈奴䤈落尸逐鞮單于比者【䤈音火兮反】呼韓邪單于之孫【前書曰單于者廣大之貌也言其象天單于然也呼韓邪即冒頓單于八代孫虚閭權渠單于子也名稽侯㹪㹪音山諫反東觀記曰單于北匈奴頭曼十八代孫臣賢案頭曼即冐頓單于父自頭曼單于至此父子相承十代以單于相傳乃十八代也○劉攽曰注單于北匈奴頭曼案北當作比】烏珠留若鞮單于之子也【匈奴謂孝為若鞮自呼韓邪單于降後與漢親密見漢帝諡常為孝慕之至其子復珠累單于以下皆稱若鞮南單于比以下直稱鞮也】自呼韓邪後諸子以次立至比季父單于輿時以比為右薁鞬日逐王部領南邊及烏桓【薁音於六反鞬音九言反下並同】建武初彭寵反畔於漁陽單于與共連兵因復權立盧芳使入居五原【東觀記芳安定人屬國胡數千畔在參蠻芳從之詐姓劉氏自稱西平王㑹匈奴句林王將兵來降參蠻胡芳因隨入匈奴留數年單于以中國未定欲輔立之遣母樓且王求入五原與假號將軍李興等結謀興北至單于庭迎芳芳外倚匈奴内因興等故能廣略邊郡】光武初方平諸夏未遑外事【遑暇也】至六年始令歸徳侯劉颯使匈奴匈奴亦遣使來獻漢復令中郎將韓統報命賂遺金幣以通舊好【舊好謂宣帝元帝之代與國和親】而單于驕踞自比冒頓【冒頓匈奴單于頭曼之子也即夏后氏之苖裔也其先曰淳維自淳維至頭曼千有餘嵗冒頓當始皇之時為鳴鏑弑頭曼代立控三十餘萬强盛與諸夏為敵國踞嫚無禮窘戹髙祖戲侮吕后事見前書】對使者辭語悖慢【前書更始二年冬遣中郎將歸徳侯颯大司馬䕶軍陳遵使匈奴授單于漢制璽綬單于輿驕謂遵颯曰匈奴本與漢為兄弟匈奴中亂孝宣帝輔立呼韓邪單于故稱臣以尊漢今漢亦大亂為王莽簒位匈奴亦出擊莽空其邊境今天下騷動思漢莽卒以敗而漢復興亦我力也當復尊我遵與颯相䟫距單于終持此論語詞悖慢即此類也】帝待之如初初使命常通而匈奴數與盧芳共侵北邊九年遣大司馬呉漢等擊之經嵗無功而匈奴轉盛鈔日増十三年遂寇河東州郡不能禁於是漸徙幽并邊人於常山關居庸關已東【前書代郡有常山關上谷郡居庸縣有關】匈奴左部遂復轉居塞内朝廷患之増縁邊兵郡數千人大築亭脩烽火匈奴聞漢購求盧芳貪得財帛乃遣芳還降望得其賞而芳以自歸為功不稱匈奴所遣單于復恥言其計故賞遂不行由是大恨入寇尤深二十年遂至上黨扶風天水二十一年冬復寇上谷中山殺略鈔掠甚衆北邊無復寧嵗【言縁邊之郡無安寧之嵗】初單于弟右谷蠡王伊屠知牙師【谷音鹿蠡音離】以次當左賢王左賢王即是單于儲副單于欲傳其子遂殺知牙師知牙師者王昭君之子也昭君字嬙南郡人也【前書曰南郡秭歸人】初元帝時以良家子選入掖庭時呼韓邪來朝帝以宫女五人賜之昭君入宫數嵗不得見御積悲怨乃請掖庭令求行呼韓邪臨辭大㑹帝召五女以示之昭君豐容靚飾光明漢宫顧景裴回竦動左右帝見大驚意欲留之而難於失信遂與匈奴生二子及呼韓邪死其前閼氏子代立欲妻之昭君上書求歸成帝令從胡俗遂復為後單于閼氏焉比見知牙師被誅出怨言曰以兄弟言之右谷蠡王次當立以子言之我前單于長子我當立遂内懐猜懼庭㑹稀闊單于疑之乃遣兩骨都侯監領比所部兵二十二年單于輿死子左賢王烏逹鞮侯立為單于復死弟左賢王蒲奴立為單于比不得立既懐憤恨而匈奴中連年旱蝗赤地數千里草木盡枯人畜飢疫死耗大半【三分損二為大半】單于畏漢乗其敝乃遣使詣漁陽求和親於是遣中郎將李茂報命而比密遣漢人郭衡奉匈奴地圖二十三年詣西河太守求内附兩骨都侯頗覺其意㑹五月龍祠【前書曰匈奴法嵗正月諸長小㑹單于庭祠五月大㑹龍城祭其先天地鬼神八月大㑹蹛林課校人畜計蹛音帶又音多】因白單于言薁鞬日逐夙來欲為不善若不誅且亂國時比弟斬將王在單于帳下聞之馳以報比比懼遂斂所主南邊八郡衆四五萬人待兩骨都侯還欲殺之骨都侯且到知其謀皆輕騎亡去以告單于單于遣萬騎擊之見比衆盛不敢進而還二十四年春八部大人共議立比為呼韓邪單于以其大父嘗依漢得安故欲襲其號於是欵五原塞願永為藩蔽扞禦北虜帝用五官中郎將耿國議乃許之其冬比自立為呼韓邪單于【東觀記曰十二月癸丑匈奴始分為南北單于】二十五年春遣弟左賢王莫將兵萬餘人擊北單于弟薁鞬左賢王生獲之又破北單于帳下并得其衆合萬餘人馬七千匹牛羊萬頭北單于震怖却地千里初帝造戰車可駕數牛上作樓櫓置於塞上以拒匈奴【櫓即樓也釋名曰樓無屋為櫓】時人見者或相謂曰䜟言漢九世當却北狄地千里豈謂此邪及是果拓地焉北部薁鞬骨都侯與右骨都侯率衆三萬餘人來歸南單于南單于復遣使詣闕奉藩稱臣獻國珍寳求使者監䕶遣侍子脩舊約二十六年遣中郎將叚郴【丑吟反】副校尉王郁使南單于立其庭去五原西部塞八十里單于乃延迎使者使者曰單于當伏拜受詔單于顧望有頃乃伏稱臣拜訖令譯曉使者曰單于新立誠慙於左右願使者衆中無相屈折也骨都侯等見皆泣下郴等反命詔乃聽南單于入居雲中遣使上書獻駱駞二頭文馬十匹【杜預注左傳曰文馬畫馬為文也】夏南單于所獲北虜薁鞬左賢王將其衆及南部五骨都侯合三萬餘人畔歸去北庭三百餘里共立薁鞬左賢王為單于月餘日更相攻擊五骨都侯皆死左賢王遂自殺諸骨都侯子各擁兵自守秋南單于遣子入侍奉奏詣闕詔賜單于冠帶衣裳黄金璽盭緺綬【盭音戾草名以戾草染綬因以為名則漢諸侯王制戾緑色緺古蛙反説文曰紫青色也】安車羽蓋華藻駕駟寳劒弓箭黒節三駙馬二黄金錦繡繒布萬匹絮萬斤樂器鼓車棨㦸甲兵飲食什器【有衣之㦸曰棨】又轉河東米糒二萬五千斛牛羊三萬六千頭以贍給之令中郎將置安集掾史將弛刑五十人持兵弩隨單于所處參辭訟察動静單于嵗盡輒遣奉奏【○劉攽曰案文少一使字】送侍子入朝中郎將從事一人將領詣闕漢遣謁者送前侍子還單于庭交㑹道路元正朝賀拜祠陵廟畢漢乃遣單于使令謁者將送賜綵繒千匹錦四端金十斤大官御食醤及橙橘龍眼荔支賜單于母及諸閼氏單于子及左右賢王左右谷蠡王骨都侯有功善者繒綵合萬匹嵗以為常匈奴俗嵗有三龍祠常以正月五月九月戊日祭天神南單于既内附兼祠漢帝因㑹諸部議國事走馬及駱駞為樂其大臣貴者左賢王次左谷蠡王次右賢王次右谷蠡王謂之四角次左右日逐王次左右温禺鞮王次左右斬將王是為六角皆單于子弟次第當為單于者也異姓大臣左右骨都侯次左右尸逐骨都侯其餘日逐且渠當戸諸官號【且音子余反】各以權力優劣部衆多少為髙下次第焉單于姓虚連題【前書曰單于姓攣鞮氏其國稱之曰摚犂孤屠匈奴謂天為摚犂謂子為孤屠與此不同】異姓有呼衍氏須卜氏丘林氏蘭氏【前書冒頓單于時大姓有呼衍氏蘭氏須卜氏三姓貴種也】四姓為國中名族常與單于婚姻呼衍氏為左蘭氏須卜氏為右主斷獄聽訟當决輕重口白單于無文書簿領焉冬前畔五骨都侯子復將其衆三千人歸南部北單于使騎追擊悉獲其衆南單于遣兵拒之逆戰不利於是復詔單于徙居西河美稷因使中郎將叚郴及副校尉王郁留西河擁䕶之為設官府從事掾史令西河長史嵗將騎二千㢮刑五百人助中郎將衛䕶單于冬屯夏罷自後以為常及悉復縁邊八郡南單于既居西河亦列置諸部王助為扞戍使韓氏骨都侯屯北地右賢王屯朔方當于骨都侯屯五原呼衍骨都侯屯雲中郎氏骨都侯屯定襄左南將軍屯鴈門栗籍骨都侯屯代郡皆領部衆為郡縣偵羅耳目【偵音丑政反羅音力賀反猶今言探候偵羅也】北單于惶恐頗還所略漢人以示善意鈔兵每到南部下還過亭輒謝曰自擊亡虜薁鞬日逐耳非敢犯漢人也二十七年北單于遂遣使詣武威求和親天子召公卿廷議不决皇太子言曰南單于新附北虜懼於見伐故傾耳而聽爭欲歸義耳今未能出兵而反交通北虜臣恐南單于將有志北虜降者且不復來矣帝然之告武威太守勿受其使二十八年北匈奴復遣使詣闕貢馬及裘更乞和親并請音樂又求率西域諸國胡客與俱獻見帝下三府議酬答之宜司徒掾班彪奏曰臣聞孝宣皇帝勑邊守尉曰匈奴大國多變詐交接得其情則却敵折衝應對入其數則反為輕欺今北匈奴見南單于來附懼謀其國故數乞和親又逺驅牛馬與漢合市重遣名王多所貢獻斯皆外示富强以相欺誕也臣見其獻益重知其國益虚歸親愈數為懼愈多然今既未獲助南則亦不宜絶北羈縻之義禮無不答謂可頗加賞賜略與所獻相當明加曉告以前世呼韓邪郅支行事【呼韓單于稱臣受賞郅支單于背徳受誅以此二者行事曉告之也郅支即呼韓兄名呼屠吾斯自立為單于擊走呼韓邪單于者也】報答之辭令必有適【適猶所也言報答之辭必令得所也】今立槀草并上曰單于不㤀漢恩追念先祖舊約欲脩和親以輔身安國計議甚髙為單于嘉之往者匈奴數有乖亂呼韓邪郅支自相讎隙並䝉孝宣皇帝垂恩救䕶故各遣侍子稱藩保塞其後郅支忿戾自絶皇澤而呼韓附親忠孝彌著及漢滅郅支【元帝時郅支坐殺使者谷吉都䕶甘延夀與副陳湯發西域兵誅斬之】遂保國傳嗣子孫相繼今南單于衆向南欵塞歸命自以呼韓嫡長次第當立而侵奪失職猜疑相背數請兵將歸埽北庭䇿謀紛紜無所不至惟念斯言不可獨聽又以北單于比年貢獻欲脩和親故拒而未許將以成單于忠孝之義漢秉威信總率萬國日月所照皆為臣妾殊俗百蠻義無親疎服順者襃賞畔逆者誅罰善惡之效呼韓郅支是也今單于欲脩和親欵誠已逹何嫌而欲率西域諸國俱來獻見西域國屬匈奴與屬漢何異單于數連兵亂國内虚耗貢物裁以通禮何必獻馬裘今齎雜繒五百匹弓鞬韥丸一矢四發遣遺單于【鞬音居言反方言云藏弓為鞬藏箭為韥丸即箭箙也發四矢曰發見儀禮也○劉攽曰正文矢四發遣遺單于案文多一遣字縁上文已有齎字也】又賜獻馬左骨都侯右谷蠡王雜繒各四百匹斬馬劒各一【尚方少府屬官作供御器物故有斬馬劎言劒利可以斬馬】單于前言先帝時所賜呼韓邪竽瑟空侯皆敗願復裁賜【言更請裁賜也】念單于國尚未安方厲武節以戰攻為務竽瑟之用不如良弓利劒故未以齎【言不齎持往遺也】朕不愛小物於單于便宜所欲遣譯以聞帝悉納從之二十九年賜南單于羊數萬頭三十一年北匈奴復遣使如前乃璽書報答賜以綵繒不遣使者單于比立九年薨中郎將叚郴將兵赴弔祭以酒米分兵衛䕶之弟左賢王莫立帝遣使者齎璽書鎮慰拜授璽綬遺冠幘絳單衣三襲童子佩刀緄帶各一【童子刀謂小刀也説文曰緄織成帶也音古本反】又賜繒綵四千匹令賞賜諸王骨都侯已下其後單于薨弔祭慰賜以此為常【弔祭其薨者慰其新立者】丘浮尤鞮單于莫中元元年立一年薨弟汗立伊伐於慮鞮單于汗中元二年立永平二年北匈奴䕶于丘率衆千餘人來降南部單于汗立二年薨單于比之子適立䤈僮尸逐侯鞮單于適永平二年立五年冬北匈奴六七千騎入于五原塞遂寇雲中至原陽南單于擊却之【原陽縣名屬雲中郡】西河長史馬襄赴救虜乃引去單于適立四年薨單于莫子蘇立是為丘除車林鞮單于數月復薨單于適之弟長立胡邪尸逐侯鞮單于長永平六年立時北匈奴猶盛數寇邊朝廷以為憂㑹北單于欲合市遣使求和親顯宗冀其交通不復為寇乃許之八年遣越騎司馬鄭衆北使報命而南部須卜骨都侯等知漢與北虜交使懐嫌怨欲畔密因北使令遣兵迎之鄭衆出塞疑有異伺候果得須卜使人乃上言宜更置大將以防二虜交通由是始置度遼營以中郎將呉棠行度遼將軍事副校尉來苖左校尉閻章右校尉張國將黎陽虎牙營士屯五原曼柏【漢官儀曰光武以幽冀并州兵克定天下故於黎陽立營以謁者監領兵騎千人】又遣騎都尉秦彭將兵屯美稷其年秋北虜果遣二千騎候望朔方作馬革船欲度迎南部畔者以漢有備乃引去復數寇鈔邊郡焚燒城邑殺略甚衆河西城門晝閉帝患之十六年乃大發縁邊兵遣諸將四道出塞北征匈奴南單于遣左賢王信隨太僕祭肜及呉棠出朔方髙闕攻臯林温禺犢王於涿邪山虜聞漢兵來悉度漠去肜棠坐不至邪山免以騎都尉來苖行度遼將軍【○劉攽曰案文行某官當有事字此傳中凡十處少皆當益之】其年北匈奴入雲中遂至漁陽太守亷范擊郤之詔遣使者髙宏發三郡兵追之無所得建初元年來苖遷濟隂太守以征西大將軍耿秉行度遼將軍【○劉攽曰案秉傳不為大將軍又真為度遼此多一大字又行當作為也】時臯林温禺犢王復將衆還居涿邪山南單于聞知遣輕騎與縁邊郡及烏桓兵出塞擊之斬首數百級降者三四千人其年南部苦蝗大飢肅宗稟給其貧人三萬餘口七年耿秉遷執金吾以張掖太守鄧鴻行度遼將軍八年北匈奴三木樓訾大人稽留斯等率三萬八千人馬二萬匹牛羊十餘萬款五原塞降元和元年武威太守孟雲上言北單于復願與吏人合市詔書聽雲遣驛使迎呼慰納之【○劉攽曰案驛當作譯見上】北單于乃遣大且渠伊莫訾王等【且音子余反下並同】驅牛馬萬餘頭來與漢賈客交易諸王大人或前至【○劉攽曰案文前當作隨】所在郡縣為設官邸賞賜待遇之南單于聞乃遣輕騎出上郡遮略生口鈔掠牛馬驅還入塞二年正月北匈奴大人車利兵等亡來入塞凡七十三輩時北虜衰耗黨衆離畔南部攻其前丁零寇其後鮮卑擊其左西域侵其右不復自立乃逺引而去單于長立二十三年薨單于汗之子宣立伊屠於閭鞮單于宣元和二年立其嵗單于遣兵千餘人獵至邪山卒與北虜温禺犢王遇【卒音七忽反】因戰獲其首級而還冬孟雲上言北虜以前既和親而南部復往鈔掠北單于謂漢欺之謀欲犯塞謂宜還南所掠生口以慰安其意肅宗從太僕袁安議許之乃下詔曰昔玁狁獯粥之敵中國其所由來尚矣【周曰玁狁堯曰獯粥秦曰匈奴】往者雖有和親之名終無絲髪之效墝埆之人屢嬰塗炭【墝埆謂險要之地塗苦也墝音苦交反埆音苦角反】父戰於前子死於後弱女乗於亭障孤兒號於道路老母寡妻設虚祭飲泣淚想望歸魂於沙漠之表豈不哀哉【父戰於前已下前書賈捐之之辭詔増損用之也】傳曰江海所以能長百川者以其下之也【老子曰江海所以能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也】少加屈下尚何足病况今與匈奴君臣分定辭順約明貢獻累至豈宜違信自受其曲其度遼及領中郎將龐奮倍雇南部所得生口以還北虜【雇賞報也】其南部斬首獲生計功受賞如常科於是南單于復令薁鞬日逐王師子將輕騎數千出塞掩擊北虜復斬獲千人北虜衆以南部為漢所厚又聞取降者嵗數千人章和元年鮮卑入左地擊北匈奴大破之斬優留單于取其匈奴皮而還【○劉攽曰案匈奴一種安能盡取其皮明多匈奴二字或云取其胷皮】北庭大亂屈蘭儲卑胡都須等五十八部口二十萬勝兵八千人詣雲中五原朔方北地降單于宣立三年薨單于長之弟屯屠何立休蘭尸逐侯鞮單于屯屠何章和二年立時北虜大亂加以飢蝗降者前後而至南單于將并北庭㑹肅宗崩竇太后臨朝其年七月單于上言臣累世䝉恩不可勝數孝章皇帝聖思逺慮遂欲見成就故令烏桓鮮卑討北虜斬單于首級破壊其國今所新降虚渠等詣臣自言去嵗三月中發虜庭北單于創刈南兵又畏丁令鮮卑【令音零】遯逃逺去依安侯河西今年正月骨都侯等復共立單于異母兄右賢王為單于其人以兄弟爭立並各離散臣與諸王骨都侯及新降渠帥雜議方略皆曰宜及北虜分爭出兵討伐破北成南并為一國令漢家長無北念又今月八日新降右須日逐鮮堂輕從虜庭逺來詣臣言北虜諸郡多欲内顧但恥自發遣故未有至者若出兵奔擊必有響應今年不往恐復并壹臣伏念先父歸漢以來被䝉覆載嚴塞明候大兵擁䕶積四十年臣等生長漢地開口仰食嵗時賞賜動輒億萬雖垂拱安枕慙無報效之地願發國中及諸部故胡新降精兵遣左谷蠡王師子左呼衍日逐王須訾將萬騎出朔方左賢王安國右大且渠王交勒蘇將萬騎出居延期十二月同㑹虜地臣將餘兵萬人屯五原朔方塞以為拒守臣素愚淺又兵衆單少不足以防内外願遣執金吾耿秉度遼將軍鄧鴻及西河雲中五原朔方上郡太守并力而北令北地安定太守各屯要害冀因聖帝威神一舉平定臣國成敗要在今年已諸部嚴兵馬訖九月龍祠悉集河上唯陛下裁哀省察太后以示耿秉秉上言昔武帝單極天下欲臣虜匈奴未遇天時事遂無成宣帝之世㑹呼韓來降故邊人獲安中外為一生人休息六十餘年及王莽簒位變更其號【漢陽單于印文曰匈奴單于璽無漢字王莽改曰新匈奴單于章】耗擾不止單于乃畔光武受命復懐納之縁邊壊郡得以還復烏桓鮮卑咸脇歸義威鎮四夷其效如此今幸遭天授北虜分爭以夷伐夷國家之利宜可聽許秉因自陳受恩分當出命效用太后從之永元元年以秉為征西將軍與車騎將軍竇憲率騎八千與度遼兵及南單于衆三萬騎出朔方擊北虜大破之北單于奔走首虜二十餘萬人【○劉攽曰案文多一人字】事已具竇憲傳二年春鄧鴻遷大鴻臚以定襄太守皇甫稜行度遼將軍南單于復上求滅北庭於是遣左谷蠡王師子等將左右部八千騎出雞鹿塞【塞在朔方郡窳渾縣北窳音愈】中郎將耿譚遣從事將䕶之至邪山乃留輜重分為二部各引輕兵兩道襲之左部北過西海至河雲北【河雲匈奴地名】右部從匈奴河水【○劉攽曰案匈河自是水名妄出奴字】西繞天山南度甘微河二軍俱㑹夜圍北單于大驚【○劉攽曰案文少單于二字】率精兵千餘人合戰單于被創墯馬復上將輕騎數十遁走僅而免脱得其玉璽獲閼氏及男女五人斬首八千級生虜數千口而還是時南部連剋獲納降黨衆最盛領戸三萬四千口二十三萬七千三百勝兵五萬一百七十故從事中郎將【○劉攽曰案文多從字言故事如此】置從事二人耿譚以新降者多上増從事十二人三年北單于復為右校尉耿䕫所破逃亡不知所在其弟右谷蠡王於除鞬自立為單于將右温禺鞬王骨都侯以下衆數千人止蒲類海遣使欵塞大將軍竇憲上書立於除鞬為北單于朝廷從之四年遣耿䕫即授璽綬賜玉劒四具羽蓋一駟【○劉攽曰案玉劒四具非是當云玉具劒四又衍一駟字】使中郎將任尚持節衛䕶屯伊吾如南單于故事方欲輔歸北庭㑹竇憲被誅五年於除鞬自畔還北帝遣將兵長史王輔以千餘騎與任尚共追誘將還斬之破滅其衆單于屯屠何立六年薨單于宣弟安國立單于安國永元五年立安國初為左賢王而無稱譽左谷蠡王師子素勇多知前單于宣及屯屠何皆愛其氣決故數遣將兵出塞掩擊北庭還受賞賜天子亦加殊異是以國中盡敬師子而不附安國由是疾師子欲殺之其諸新降胡初在塞外數為師子所驅掠皆多怨之安國因是委計降者與同謀議安國既立為單于師子以次轉為左賢王覺單于與新降者有謀乃别居五原界單于每龍㑹議事師子輒稱病不往皇甫稜知之亦擁䕶不遣單于懐憤益甚六年春皇甫稜免以執金吾朱徽行度遼將軍時單于與中郎將杜崇不相平廼上書告崇崇諷西河太守令斷單于章無由自聞而崇因與朱徽上言南單于安國疎逺故胡親近新降欲殺左賢王師子及左臺且渠劉利等又右部降者謀共迫脇安國起兵背畔請西河上郡安定為之儆備和帝下公卿議皆以為蠻夷反覆雖難測知然大兵聚㑹必未敢動揺今宜遣有方略使者之單于庭與杜崇朱徽及西河太守并力觀其動静如無它變可令崇等就安國㑹其左右大臣責其部衆横暴為邊害者共平罪誅若不從命令為權時方略事畢之後裁行客賜【言以主客之禮裁量賜物不多與也】亦足以威示百蠻帝從之於是徽崇遂發兵造其庭安國夜聞漢軍至大驚棄帳而去因舉兵及將新降者欲誅師子師子先知乃悉將盧落入曼柏城安國追到城下門閉不得入朱徽遣吏曉譬和之安國不聽城既不下乃引兵屯五原崇徽因發諸郡騎追赴之急衆皆大恐安國舅骨都侯喜為等慮并被誅乃格殺安國安國王立一年單于適之子師子立亭獨尸逐侯鞮單于師子永元六年立降胡五六百人夜襲師子安集掾王恬將衛䕶士與戰破之於是新降胡遂相驚動十五部二十餘萬人皆反畔脅立前單于屯屠何子右薁鞬日逐王逢侯為單于遂殺略吏人燔燒郵亭廬帳將軍重向朔方欲度漠北於是遣行車騎將軍鄧鴻越騎校尉馮柱行度遼將軍朱徽將左右羽林北軍五校士及郡國積射縁邊兵【漢有迹射士言尋迹而射之積亦與迹同古字通也】烏桓校尉任尚將烏桓鮮卑合四萬人討之時南單于及中郎將杜崇屯牧師城逢侯將萬餘騎攻圍之未下冬鄧鴻等至美稷逢侯乃乗氷度隘向滿夷谷南單于遣子將萬騎及杜崇所領四千騎與鄧鴻等追擊逢侯於大城塞斬首三千餘級得生口及降者萬餘人馮柱復分兵追擊其别部斬首四千餘級任尚率鮮卑大都䕶蘇拔廆【胡罪反】烏桓大人勿柯八千騎要擊逢侯於滿夷谷復大破之前後凡斬萬七千餘級逢侯遂率衆出塞漢兵不能追七年正月軍還馮柱將虎牙營留屯五原罷遣鮮卑烏桓羌胡兵封蘇拔廆為率衆王又賜金帛鄧鴻還京師坐逗遛失利下獄死【按軍法逗遛畏懦者斬】後帝知朱徽杜崇失胡和又禁其上書以致反畔皆徵下獄死以鴈門太守龐奮行度遼將軍逢侯於塞外分為二部自領右部屯邪山下左部屯朔方西北相去數百里八年冬左部胡自相疑畔還入朔方塞龎奮迎受慰納之其勝兵四千人弱小萬餘口悉降以分處北邊諸部南單于以其右温禺犢王烏居戰【温禺犢王名烏居戰】始與安國同謀欲考問之烏居戰將數千人遂復反畔出塞外山谷間為吏民害秋龎奮馮柱與諸郡兵擊烏居戰其衆降於是徙烏居戰衆及諸還降者二萬餘人於安定北地馮柱還遷將作大匠逢侯部衆飢窮又為鮮卑所擊無所歸竄逃去塞者駱驛不絶單于師子立四年薨單于長之子檀立萬氏尸逐鞮單于檀永元十年立十二年龎奮遷河南尹以朔方太守王彪行度遼將軍南單于比嵗遣兵擊逢侯多所虜獲收還生口前後以千數逢侯轉困迫十六年北單于遣使詣闕貢獻願和親脩呼韓邪故約和帝以其舊禮不備未許之而厚加賞賜不答其使元興元年重遣使詣敦煌貢獻辭以國貧未能備禮願請大使當遣子入侍【天子降大使至國即遣子隨大使入侍】時鄧太后臨朝亦不答其使但加賜而已永初三年【安帝即位之二年也】夏漢人韓琮隨南單于入朝既還説南單于云關東水潦人民飢餓死盡可擊也單于信其言遂起兵反畔攻中郎將耿种於美稷秋王彪卒冬遣行車騎將軍何熙副中郎龎雄擊之【○劉攽曰案文少一將字】四年春檀遣千餘騎寇常山中山以西域校尉梁慬行度遼將軍【慬音勤】與遼東太守耿䕫擊破之事已具慬䕫傳單于見諸軍並進大恐怖顧讓韓琮曰汝言漢人死盡今是何等人也【顧反也讓責也反顧責韓琮也】乃遣使乞降許之單于脱帽徒跣對龎雄等拜陳道死罪於是赦之遇待如初乃還所鈔漢民男女及羌所略轉賣入匈奴中者合萬餘人【南單于檀信韓琮之言起兵反既被擊敗陳謝死罪還所鈔之男女】五年梁慬免以雲中太守耿䕫行度遼將軍元初元年【安帝永初六年改為元初元年】夔免以烏桓校尉鄧遵為度遼將軍遵皇太后之從弟故始為真將軍焉【自置度遼將軍以來皆權行其事今始以鄧遵為正度遼將軍此後更無行者也】四年逢侯為鮮卑所破部衆分散皆歸北虜五年春逢侯將百餘騎亡還詣朔方塞降鄧遵奏徙逢侯於頴川郡【逢侯本是前單于屯屠何子右薁鞮日逐王諸降胡萬餘人脅立為單于既被鮮卑所破部衆分散若留在匈奴或恐更相招引故徙於頴川郡也】建光元年【安帝元初七年改為永寧元年永寧二年改為建光元年】鄧遵免復以耿䕫代為度遼將軍時鮮卑寇邊䕫與温禺犢王呼尤徽將新降者連年出塞討擊鮮卑還復各令屯列衝要【還使新降者屯列衝要】而耿䕫徵發煩劇新降者皆悉恨謀畔單于檀立二十七年薨弟拔立耿䕫復免以太原太守法度代為將軍【○劉攽曰案一傳中處處皆云度遼將軍惟三處没度遼字以後又復舉之明此三處脱漏也】烏稽侯尸逐鞮單于拔延光三年立夏新降一部大人阿族等遂反畔脇呼尤徽欲與俱去呼尤徽曰我老矣受漢家恩寧死不能相隨衆欲殺之有救者得免阿族等遂將妻子輜重亡去中郎將馬翼遣兵與胡騎追擊破之斬首及自投河死者殆盡【殆近也欲死盡所餘無幾】獲馬牛羊萬餘頭冬法度卒四年漢陽太守傅衆代為將軍其冬傅衆復卒永建元年【順帝即位之年】以遼東太守龎參代為將軍先是朔方以西障塞多不脩復鮮卑因此數寇南部殺斬將王【匈奴有左右斬將王】單于憂恐上言求復障塞順帝從之乃遣黎陽營兵出屯中山北界【黎陽先置營兵以南單于求復障塞恐入侵擾亂置屯兵於中山北界舊中山郡今之定州是也定州者則在河北也】増置縁邊諸郡兵列屯塞下教習戰射單于抜立四年薨弟休利立去特若尸逐就單于休利永建三年立四年龎參遷大鴻臚以東平相宋漢代為度遼將軍陽嘉二年漢遷太僕以烏桓校尉耿曄代為度遼將軍永和元年【陽嘉五年改為永和元年】曄病徵以䕶羌校尉馬續代為度遼將軍五年夏南匈奴左部句龍王吾斯車紐等背畔率三千餘騎寇西河因復招誘右賢王合七八千騎圍美稷殺朔方代郡長吏馬續與中郎將梁並烏桓校尉王元發縁邊兵及烏桓鮮卑羌胡合二萬餘人掩擊破之吾斯等遂更屯聚攻没城邑天子遣使責讓單于開以恩義令相招降單于本不豫謀乃脱帽避帳詣並謝罪並以病徵五原太守陳龜代為中郎將龜以單于不能制下【吾斯等攻沒城邑單于雖不預謀殺然不能制下即是不堪其任】逼迫之單于及其弟左賢王皆自殺單于休利立十三年龜又欲徙單于近親於内郡而降者遂更狐疑龜坐下獄死【陳龜逼迫單于及弟皆令自殺又欲徙其親近者遂致狐疑此則陳龜之由也】大將軍梁商以羌胡新反黨衆初合難以兵服宜用招降乃上表曰匈奴寇畔自知罪極窮烏困獸皆知救死况種類繁熾不可單盡【單亦盡也猶書云謨謀孔安國曰謨亦謀也即是古書之重語】今轉運日増三軍疲苦虚内給外非中國之利竊見度遼將軍馬續素有謀謨且典邊日久深曉兵要每得續書與臣䇿合宜令續深溝髙壁以恩信招降宣示購賞明其期約如此則醜類可服【醜等也】國家無事矣帝從之乃詔續招降畔虜商又移書續等曰中國安寧忘戰日久良騎野合交鋒接矢决勝當時戎狄之所長而中國之所短也强弩乘城堅營固守以待其衰中國之所長而戎狄之所短也【若夫平原易地輕車突騎則匈奴之衆易撓亂也勁弩長㦸射踈及逺則匈奴之弓不能格也堅甲利刄長短相雜㳺弩往來什伍俱前則匈奴之兵不能當也材官騶發矢道同的則匈奴之革笥木薦不能支也下馬歩鬬劎㦸相接去就相薄則匈奴之足不能給也此中國之長技也以此觀之匈奴之長技三中國之長技五並具鼂錯三章之兵體因梁商論其長短故備録之此乃兵家之要】宜務先所長以觀其變設購開賞宣示反悔勿貪小功以亂大謀續及諸郡並各遵行於是右賢王部抑鞮等萬三千口詣續降秋句龍吾斯等立句龍王車紐為單于東引烏桓西收羌戎及諸胡等數萬人攻破京兆虎牙營【虎牙營即京兆虎牙都尉也西羌傳云置虎牙都尉於長安扶風都尉於雍漢官儀曰涼州近羌數犯三輔京兆虎牙扶風都尉將兵衞䕶園陵也】殺上郡都尉及軍司馬遂寇掠并涼幽冀四州乃徙西河治離石【離石即西河之屬縣也】上郡治夏陽朔方治五原【移朔方就五原郡】冬遣中郎將張眈將幽州烏桓諸郡營兵擊畔虜車紐等戰於馬邑斬首三千級獲生口及兵器牛羊甚衆車紐等將諸豪帥骨都侯乞降而吾斯猶率其部曲與烏桓寇鈔六年春馬續率鮮卑五千騎到榖城擊之斬首數百級張眈性勇鋭而善撫士卒軍中皆為用命遂繩索相懸上通天山大破烏桓悉斬其渠帥還得漢民獲其畜生財物夏馬續復免以城門校尉呉武代為將軍漢安元年【順帝永和七年改為漢安元年也】秋吾斯與薁鞮臺耆且渠伯徳等復掠并部【薁鞮或作薁鞬前書兩字通今依前書不改也】呼蘭若尸逐就單于兠樓儲先在京師漢安二年立之天子臨軒大鴻臚持節拜授璽綬引上殿賜青蓋駕駟鼓車安車駙馬騎玉具刀劒什物【玉具標首鐔衛盡用玉為之】給綵布二千匹賜單于閼氏以下金錦錯雜具軿車馬二乘遣行中郎將持節䕶送單于歸南庭詔太常大鴻臚與諸國侍子於廣陽城門外【廣陽洛陽城西面南頭門】祖㑹饗賜作樂角抵百戲【角扺之戲則魚龍爵馬之屬言兩兩相當亦角而為抵對即今之鬬用古之角抵也○劉攽曰注今之鬭用案用當作朋】順帝幸胡桃宫臨觀之冬中郎將馬寔募刺殺句龍吾斯送首洛陽建康元年【漢安三年改為建康元年】進擊餘黨斬首千二百級烏桓七十萬餘口皆詣寔降車重牛羊不可勝數單于兠樓儲立五年薨伊陵尸逐就單于居東兒建和元年立【桓帝即位之年】至永夀元年【桓帝永興三年改為永夀元年】匈奴左薁鞮臺耆且渠伯徳等復畔寇鈔美稷安定屬國都尉張奐擊破降之事已具奐傳延熹元年【桓帝之年】南單于諸部並畔遂與烏桓鮮卑寇縁邊九郡以張奐為北中郎將討之單于諸部悉降奐以單于不能統理國事乃拘之上立左谷蠡王【張奐上書請立左谷蠡王為單于也】桓帝詔曰春秋大居正【春秋法五始之要故經曰元年春王正月言王者即位之年宜大開恩宥其居車兒即是桓帝即位之建和元年立自立以來一心向化宜寛宥之】居車兒一心向化何罪而黜其遣還單于居車兒立二十五年薨子某立【凡言某者史失其名故稱某以記之夷狄無字既無典誥故某者即是其名○劉攽曰注案此是兩説中間當冇一説二字】屠特若尸逐就單于某熹平元年立【熹平靈帝之元年】六年單于與中郎將臧旻出鴈門擊鮮卑檀石槐大敗而還是嵗單于薨子呼徵立單于呼徵光和元年【靈帝熹平七年改為光和元年】立二年中郎將張脩與單于不相能脩擅斬之更立右賢王羌渠為單于脩以不先請而擅誅殺檻車徵詣廷尉抵罪【前書注曰抵至也殺人者死張脩擅斬單于呼徵故至其罪也】單于羌渠光和二年立中平四年【靈帝光和七年改為中平】前中山太守張純反畔遂率鮮卑寇邊郡靈帝詔發南匈奴兵配幽州牧劉虞討之單于遣左賢王將騎詣幽州國人恐單于發兵無已五年右部䤈落與休著各胡白馬銅等十餘萬人反攻殺單于單于羌渠立十年子右賢王於扶羅立【於扶羅即是前趙劉元海之祖也其元海為亂晉之首】持至尸逐侯單于於扶羅中平五年立國人殺其父者遂畔共立須卜骨都侯為單于而於扶羅詣闕自訟㑹靈帝崩天下大亂單于將數千騎與白波賊合兵寇河内諸郡時民皆保聚鈔掠無利而兵遂挫傷復欲歸國國人不受乃止河東【遂止河東平陽也】須卜骨都侯為單于一年而死南庭遂虚其位以老王行國事單于於扶羅立七年死弟呼厨泉立【於扶羅即劉元海之祖呼厨泉即元海之叔祖】單于呼厨泉興平二年【獻帝初平五年改為興平元年○劉攽曰案下文立字當屬此句】立以兄被逐不得歸國數為鮮卑所鈔建安元年帝自長安東歸右賢王去卑與白波賊帥韓暹等侍衛天子拒擊李傕郭氾及車駕還洛陽又徙遷許然後歸國【謂歸河東平陽也】二十一年單于來朝曹操因留於鄴【留呼厨泉於鄴而遣去卑歸平陽監其五部國】而遣去卑歸監其國焉
  論曰漢初遭冒頓凶黠種衆强熾髙祖威加四海而窘平城之圍【前書云髙祖自將兵三十二萬擊韓王信先至平城冒頓縱兵三十萬騎圍帝於白登七日漢兵中外不得相救餉故歌曰平城之事甚大苦七日不得食不能彎弓弩得陳平秘計然後得免也】太宗政鄰刑措不雪憤辱之恥【前書贊曰斷獄四百幾致刑措幾近也今言政鄰刑措鄰亦近也】逮孝武亟興邊略有志匈奴赫然命將戎旗星屬【如衆星之相連屬言其多】候列郊甸火通甘泉【列置兵於近郊畿天子在甘泉宫而烽火時到甘泉宫也】而猶鳴鏑塵出入畿内【鳴鏑即匈奴之箭也謂匈奴白羊樓煩王在河南去京師一千餘里古者王畿千里言匈奴寇邊即出入畿内世宗逐樓煩白羊始得河南之地以築朔方今夏州是也按夏州去京師一千二百里】至於窮竭武力單用天財【單盡也言盡用天下之財】厯紀嵗以攘之寇雖頗折而漢之疲耗略相當矣【漢武好征戸口減半即是死亡與殺匈奴相當也】宣帝值虜庭分爭呼韓邪來臣乃權納懐柔因為邊衛【虜庭分爭謂五單于國呼韓邪遂來臣服因請款關永為邊衛前書云日逐王薄胥堂為屠耆單于呼揭王為呼揭單于薁鞬王為車犂單于烏籍都尉為烏籍單于并呼韓邪凡五單于也】罷關徼之儆息兵民之勞【匈奴既降北庭不儆備勞者並得休息也】龍駕帝服鳴鐘傳鼓於清渭之上【案前書宣帝甘露二年正月呼韓邪朝甘泉宫漢寵以殊禮位在諸侯王上贊謁者稱臣而不名禮畢使者導單于宿長平上自甘泉宿池陽宫詔單于毋謁左右當戸及羣臣皆列觀及諸蠻夷君長王侯數萬人咸迎於渭橋下夾道陳上登渭橋咸稱萬嵗○劉攽曰注贊謁者案文多一者字】南面而朝單于朔方無復匹馬之蹤【匈奴既降朔方易水之地更無匈奴匹馬之蹤也】六十餘年矣後王莽陵簒擾動戎夷【自宣帝甘露二年至平帝末年北邊無匈奴之盗王莽陵簒之後狼心復生前書贊曰三世稱賔於漢庭是時邊城晏閉牛馬布野三世無犬吠之警黎庶㤀干戈之役後六十餘嵗之間遭王莽簒位始開邊隙三世謂元帝成帝各為一世哀平二帝皆元帝之孫共為一世故三世也王莽執政始開邊隙也】續以更始之亂方夏幅裂【更始無道擾亂方内諸夏如布帛之裂也】自是匈奴得志狼心復生乗間侵佚害流邊境及中興之初更通舊好【及光武中興更通宣元之舊好】報命連屬金幣載道【報命相屬言其往來不絶金帛常載於道言其賞遺常行】而單于驕踞益横内暴滋深【世祖二年令中郎將韓統報命賂遺金帛以通舊好而單于驕踞自比冒頓對使者辭語悖慢也】世祖以用事諸華未遑沙塞之外【遑暇也】忍愧思難徒報謝而已【雖得驕踞悖慢之詞而忍其羞愧思其患難但以善言報謝而已徒但也】因徙幽并之民増邊屯之卒【移徙幽并之人増益邊屯之戍卒】及關東稍定隴蜀已清其猛夫扞將莫不頓足攝手爭言衛霍之事【爭言衛青霍去病世宗之代北伐匈奴之事也】帝方厭兵間脩文政未之許也【帝厭其用兵欲脩文政未許猛夫扞将之事】其後匈奴爭立日逐來奔願脩呼韓之好以禦北夷之衝【比季父單于輿以比為右薁鞬日逐王日逐即南匈奴單于比也】奉藩稱臣永為外扞天子總攬羣䇿和而納焉【總攬羣臣之策善均從衆與之和同而納其降款也】乃詔有司開北鄙擇肥美之地量水草以處之馳中郎之使盡法度以臨之制衣裳備文物加璽紱之綬正單于之名於是匈奴分破始有南北二庭焉讎釁既深互伺便隙控抗戈覘望風塵雲屯烏散更相馳突至於䧟潰創傷者靡嵗或寧而漢之塞地晏然矣【由南北二庭自相馳突而漢之塞地晏然無事矣】後亦頗為出師并兵窮討命竇憲耿䕫之徒前後並進皆用果譎設竒數異道同㑹究掩其窟穴躡北追奔【軍走日北也】三千餘里【北虜烏孫遂奔漠北乃空其地三千餘里也】遂破龍祠焚幕阬十角梏閼氏【械在手曰梏音古督反】銘功封石倡呼而還【為勒石立銘於燕然山猶前書霍去病登臨瀚海封狼居胥山也】單于震懾屏氣䝉氈遁走於烏孫之地而漠北空矣【漠北既空宜即遷南虜以居之】若因其時埶及其虚曠還南虜於隂山歸河西於内地【河西虜衆居之于時遂為邊境若還南虜於隂山即為内地也】上申光武權宜之略下防戎羯亂華之變【戎羯之亂興於永嘉之年績勒燕然乃居永元之嵗中人以上始可預其將來竇憲庸才寧可責其謀慮】使耿國之算不謬於當世【建武二十四年八部大人共立比為呼韓邪單于款五原塞願永為藩蔽扞禦北方帝用五官中郎將耿國議乃許之也】袁安之議見從於後王【竇憲欲立北單于安議不許也】平易正直若此其也【若從耿國袁安之議即言平易正直之道如此之逺也】而竇憲矜三㨗之效忽經世之規狼戾不端專行威恵【三㨗言勝也自矜功伐專行威恵為臣不忠即其人也又章和二年竇太后臨朝單于屯屠何上言宜及北虜分爭出兵討伐破北成南并為一國令漢家長無北念既威北邊即宜搆成南部更請存立其何惑哉】遂復更立北虜反其故庭【永元三年將軍竇憲上書請立於除鞬為北單于朝廷從之四年即授璽綬方欲輔歸北庭㑹竇憲被誅五年於除鞬自畔還北帝遣將兵長史王輔誘誅之】並恩兩䕶以私已福棄蔑天公【言竇憲斬日逐刋石紀功即宜滅其北庭以資南部重存緒滋生孽烖南北俱存即是並恩兩䕶以私已福乃招其禍斯則棄蔑天公之事也天公謂天子也前書云老秃翁何為首鼠兩端禿翁即天翁也髙祖云幾敗乃公事乃公即汝公也惇史直筆時復存其質言也】坐樹大鯁永言前載何恨憤之深乎【由竇憲請立北庭遂使匈奴滋蔓即是坐樹大鯁永言前事深可恨哉載事也】自後經綸失方畔服不一其為疢毒胡可單言【單盡也單與殫同也】降及後世翫為常俗終於吞噬神鄉丘墟帝宅嗚呼千里之差興自毫端失得之原百世不磨矣【既勒燕然之後若復南虜於漠北引侍子於京師混并匃奴之區使得專為一部則荒服無忿爭之跡邊服息征伐之勤此之不行遂為巨蠧自單于比入居西河美稷之後種類繁昌難以驅逼魏武雖分其衆為五部然大率皆居晉陽暨乎左賢王豹之子劉元海假稱天號縱盗中原吞噬神鄉丘墟帝宅愍懐二帝沈沒虜庭差之毫端一至於此百代無滅誠可痛心也】
  贊曰匈奴既分【謂分為南北庭也】羽書稀聞【檄書有急即挿鳥羽其上也】野心難悔終亦紛紜【紛紜之事具如上解】
  【劉攽曰章懐注書時分與諸臣此卷不知誰值之最為淺陋不與前同亦疑其將終篇故特草草耳後之讀者將以為傳寫之誤聊記之云】
  後漢書卷一百十九考證
  南匈奴傳以征西大將軍耿秉行度遼將軍事劉攽曰按秉傳真為度遼行當作為○何焯曰下文云鄧遵始真為度遼則耿秉耿䕫傳言拜者皆行度遼事行不當作為
  單于每龍㑹議事○何焯曰龍下當有庭字
  棄蔑天公注天公謂天子也○何焯曰李云天公非謂天子猶大公耳困學紀聞云劉貢父東漢刋誤謂列傳第七十九注最淺陋今觀注引前書謂秃翁即天公其謬甚矣





  後漢書卷一百十九考證
  欽定四庫全書
  後漢書卷一百二十
  宋  宣  城  太  守范 煜撰唐  章  懐  太  子  賢注
  烏桓鮮卑列傳第八十
  烏桓
  烏桓者本東胡也漢初匈奴冒頓滅其國餘類保烏桓山因以為號焉俗善騎射弋獵禽獸為事隨水草放牧居無常處以穹廬為舍東開向日食肉飲酪以毛毳為衣【鄭注周禮曰毛之縟細者為毳也】貴少而賤老其性悍塞【説文曰悍勇也塞謂不通】怒則殺父兄而終不害其母以母有族類父兄無相仇報故也有勇健能理決鬭訟者推為大人無世業相繼邑落各有小帥數百千落自為一部大人有所召呼則刻木為信雖無文字而部衆不敢違犯氏姓無常以大人健者名字為姓大人以下各自畜牧營産不相徭役其嫁娶則先略女通情【杜預注左傳曰不以道取為略】或半嵗百日然後送牛馬羊畜以為聘幣壻隨妻還家妻家無尊卑旦旦拜之而不拜其父母為妻家僕役一二年間妻家乃厚遣送女居處財物一皆為辦其俗妻後母報寡嫂死則歸其故夫計謀從用婦人唯鬭戰之事乃自決之父子男女相對踞蹲以髠頭為輕便婦人至嫁時乃養髪分為髻著句決飾以金碧猶中國有簂歩揺【簂音吉悔反字或為幗婦人首飾也續漢輿服志曰公卿列侯夫人紺繒幗釋名云皇后首飾上有垂珠歩則揺之】婦人能刺韋作文繡織氀毼【廣雅曰氀毼也氀音力于反毼音胡逹反】男子能作弓矢鞍勒【勒馬銜也】鍜金鐵為兵器其土地宜穄及東牆東牆似蓬草實如穄子至十月而熟見鳥獸孕乳以别四節俗貴兵死斂屍以棺有哭泣之哀至葬則歌舞相送肥養一犬以彩繩纓牽并取死者所乘馬衣物皆燒而送之言以屬累犬【屬累乃託付也屬音之欲反累音力瑞反】使䕶死者神靈歸赤山赤山在遼東西北數千里如中國人死者魂神歸岱山也【博物志太山天帝孫也主召人魂東方萬物始故知人生命】敬鬼神祠天地日月星辰山川及先大人有健名者祠用牛羊畢皆燒之其約法違大人言者罪至死若相賊殺者令部落自相報不止詣大人告之聽出馬牛羊以贖死其自殺父兄則無罪若亡畔為大人所捕者邑落不得受之皆徙逐於雍狂之地沙漠之中其土多蝮蛇在丁令西南烏孫東北焉【前書音義曰丁令匈奴别種也令音零】烏桓自為冒頓所破衆遂孤弱常臣伏匈奴嵗輸牛馬羊皮過時不具輙沒其妻子及武帝遣驃騎將軍霍去病擊破匈奴左地因徙烏桓於上谷漁陽右北平遼東五郡塞外為漢偵察匈奴動静【偵覘也音丑政反】其大人嵗一朝見於是始置䕶烏桓校尉秩二千石擁節監領之使不得與匈奴交通昭帝時烏桓漸强乃發匈奴單于冡墓以報冒頓之怨匈奴大怒乃東擊破烏桓大將軍霍光聞之因遣度遼將軍范明友將二萬騎出遼東邀匈奴而虜已引去明友乘烏桓新敗遂進擊之斬首六千餘級獲其三王首而還由是烏桓復寇幽州明友輙破之宣帝時乃稍保塞降附及王莽簒位欲擊匈奴興十二部軍使東域將嚴尤領烏桓丁令兵屯代郡皆質其妻子於郡縣烏桓不便水土懼久屯不休數求謁去莽不肯遣遂自亡畔還為抄盗而諸郡盡殺其質由是結怨於莽匈奴因誘其豪帥以為吏餘者皆羈縻屬之光武初烏桓與匈奴連兵為寇代郡以東尤被其害居止近塞朝發穹廬暮至城郭五郡民庶家受其辜至於郡縣損壊百姓流亡其在上谷塞外白山者為强富建武二十一年遣伏波將軍馬援將三千騎出五阮關掩擊之【關在代郡】烏桓逆知悉相率逃走追斬百級而還烏桓復尾擊援後援遂晨夜奔歸比入塞馬死者千餘匹二十二年匈奴國亂烏桓乘弱擊破之匈奴轉北徙數千里漠南地空帝乃以幣帛賂烏桓二十五年遼西烏桓大人郝旦等九百二十二人率衆向化詣闕朝貢獻奴婢牛馬及弓虎豹貂皮是時四夷朝賀絡驛而至天子乃命大㑹勞饗賜以珍寳烏桓或願留宿衛於是封其渠帥為侯王君長者八十一人皆居塞内布於縁邊諸郡令招來種人給其衣食遂為漢偵候助擊匈奴鮮卑時司徒掾班彪上言烏桓天性輕黠好為寇賊若久放縱而無總領者必復侵掠居人但委主降掾史【葢當時權置也下兵馬掾亦同也】恐非所能制臣愚以為宜復置烏桓校尉誠有益於附集省國家之邊慮帝從之於是始復置校尉於上谷寗城【寗城縣名前書寗縣作寧史記寗城亦作寧寧寗兩字通也】開營府并領鮮卑賞賜質子嵗時互市焉及明章和三世皆保塞無事安帝永初三年夏漁陽烏桓與右北平胡千餘寇代郡上谷秋鴈門烏桓率衆王無何允【○劉攽曰案魏志名無何而已無允字此下文降時亦無之縁下有乞字遂此誤有允也】與鮮卑大人丘倫等及南匈奴骨都侯合七千騎寇五原與太守戰於九原髙渠谷【九原縣名屬五原郡】漢兵大敗殺郡長吏乃遣車騎將軍何熙度遼將軍梁慬等擊大破之無何乞降鮮卑走還塞外是後烏桓稍復親附拜其大人戎朱廆為親漢都尉【廆音胡罪反】順帝陽嘉四年冬烏桓寇雲中遮截道上商賈車牛千餘兩度遼將軍耿曄率二千餘人追擊不利又戰於沙南斬首五百級【沙南縣屬雲中郡有蘭池城】烏桓遂圍曄於蘭池城於是發積射士二千人度遼營千人配上郡屯以討烏桓烏桓乃退永和五年烏桓大人阿堅羌渠等與南匈奴左部句龍吾斯反畔中郎將張耽擊破斬之餘衆悉降桓帝永壽中朔方烏桓與休著屠各並畔中郎將張奐擊平之延熹九年夏烏桓復與鮮卑及南匈奴鮮卑寇縁邉九郡俱反張奐討之皆出塞去靈帝初烏桓大人上谷有難樓者衆九千餘落遼西有丘力居者衆五千餘落皆自稱王又遼東蘇僕延衆千餘落自稱峭王【峭音七笑反】右北平烏延衆八百餘落自稱汗魯王並勇健而多計䇿中平四年前中山太守張純畔入丘力居衆中自號彌天安定王遂為諸郡烏桓元帥寇掠青徐幽冀四州五年以劉虞為幽州牧虞購募斬純首北州乃定獻帝初平中丘力居死子樓班年少從子蹋頓有武略代立【蹋音大蠟反】總攝三郡衆皆從其號令建安初冀州牧袁紹與前將軍公孫瓉相持不決蹋頓遣使詣紹求和親遂遣兵助擊瓉破之紹矯制賜蹋頓難樓蘇僕延烏桓烏延等皆以單于印綬後難樓蘇僕延率其部衆奉樓班為單于蹋頓為王然蹋頓猶秉計䇿廣陽人閻柔少沒烏桓鮮卑中為其種人所歸信柔乃因鮮卑衆殺烏桓校尉邢舉而代之袁紹因寵慰柔以安北邊及紹子尚敗奔蹋頓時幽冀吏人奔烏桓者十萬餘戸尚欲憑其兵力復圖中國㑹曹操平河北閻柔率鮮卑烏桓歸附操即以柔為校尉建安十二年曹操自征烏桓大破蹋頓於栁城斬之首虜二十餘萬人袁尚與樓班烏延等皆走遼東遼東太守公孫康並斬送之其餘衆萬餘落悉徙居中國云
  鮮卑
  鮮卑者亦東胡之支也别依鮮卑山故因號焉其言語習俗與烏桓同唯婚姻先髠頭以季春月大㑹於饒樂水上【水在今營州北】飲讌畢然後配合又禽獸異於中國者野馬原羊角端牛以角為弓俗謂之角端弓者【郭璞注爾雅曰原羊似呉羊而大角出西方前書音義曰角端似牛角可為弓】又有貂豽鼲子皮毛柔蝡【豽音女滑反鼲音胡昆反貂鼲並䑕屬豽猴屬也】故天下以為名裘漢初亦為冒頓所破逺竄遼東塞外與烏桓相接未常通中國焉光武初匈奴强盛率鮮卑與烏桓寇抄北邊殺略吏人無有寧嵗建武二十一年鮮卑與匈奴入遼東太守祭肜擊破之斬獲殆盡事已具肜傳由是震怖及南單于附漢北虜孤弱二十五年鮮卑始通驛使【○劉攽曰案驛當作譯見上】其後都䕶偏何等詣祭肜求自效功因令擊北匈奴左伊育訾部斬首二千餘級其後偏何連嵗出兵擊北虜還輙持首級詣遼東受賞賜三十年鮮卑大人於仇賁滿頭等率種人詣闕朝賀慕義内屬帝封於仇賁為王滿頭為侯時漁陽赤山烏桓歆志賁等數寇上谷永平元年祭肜復賂偏何擊歆志賁破斬之於是鮮卑大人皆來歸附並詣遼東受賞賜青徐二州給錢嵗二億七千萬為常明章二世保塞無事和帝永元中大將軍竇憲遣右校尉耿䕫擊破匈奴北單于逃走鮮卑因此轉徙據其地匈奴餘種留者尚有十餘萬落皆自號鮮卑鮮卑由此漸盛九年遼東鮮卑攻肥如縣【肥如縣故城在今平州也】太守祭參坐沮敗下獄死十三年遼東鮮卑寇右北平因入漁陽漁陽太守擊破之延平元年鮮卑復寇漁陽太守張顯率數百人出塞追之兵馬掾嚴授諫曰前道險阻賊埶難量宜且結營先令輕騎偵視之顯意甚鋭怒欲斬之因復進兵遇虜伏發士卒悉走唯授力戰身被十創手殺數人而死顯中流矢主簿衛福功曹徐咸皆自投赴顯俱歿陣鄧太后䇿書褒歎賜顯錢六十萬以家二人為郎授福咸各錢十萬除一子為郎安帝永初中鮮卑大人燕荔陽詣闕朝賀鄧太后賜燕荔陽王印綬赤車參駕令止烏桓校尉所居寗城下通胡市因築南北兩部質館【築館以受降質】鮮卑邑落百二十部各遣入質是後或降或畔與匈奴烏桓更相攻擊元初二年秋遼東鮮卑圍無慮縣【無慮縣屬遼東郡也】州郡合兵固保清野鮮卑無所得【清野謂收斂積聚不令寇得之也】復攻扶黎營殺長吏【扶黎縣屬遼東屬國故城在今營州東南】四年遼西鮮卑連休等遂燒塞門寇百姓烏桓大人於秩居等與連休有宿怨共郡兵奔擊大破之斬首千三百級悉獲其生口牛馬財物五年秋代郡鮮卑萬餘騎遂穿塞入寇分攻城邑燒宫寺殺長吏而去乃發縁邊甲卒黎陽營兵屯上谷以備之冬鮮卑入上谷攻居庸關復發縁邊諸郡黎陽營兵積射士歩騎二萬人屯列衝要六年秋鮮卑入馬城塞殺長吏【馬城縣名屬代郡也】度遼將軍鄧遵發積射士三千人及中郎將馬續率南單于與遼西右北平兵馬㑹出塞追擊鮮卑大破之獲生口及牛羊財物甚衆又發積射士三千人馬三千匹詣度遼營屯守永寧元年遼西鮮卑大人烏倫其至鞬率衆詣鄧遵降奉貢獻詔封烏倫為率衆王其至鞬為率衆侯賜綵繒各有差建光元年秋其至鞬復畔寇居庸雲中太守成嚴擊之兵敗散功曹楊穆以身捍嚴與俱戰歿鮮卑於是圍烏桓校尉徐常於馬城度遼將軍耿䕫與幽州刺史龎參發廣陽漁陽涿郡甲卒分為兩道救之常夜得潜出與䕫等并力並進攻賊圍解之鮮卑既累殺郡守膽意轉盛控數萬騎延光元年冬復寇鴈門定襄遂攻太原掠殺百姓二年冬其至鞬自將萬餘騎入東領侯分為數道攻南匈奴於曼柏【縣名屬五原郡也】薁鞬日逐王戰死殺千餘人三年秋復寇髙栁擊破南匈奴殺斬將王順帝永建元年秋鮮卑其至鞬寇代郡太守李超戰死明年春中郎將張國遣從事將南單于兵歩騎萬餘人出塞擊破之獲其資重二千餘種時遼東鮮卑六千餘騎亦寇遼東莵烏桓校尉耿曅發縁邊諸郡兵及烏桓率衆王出塞擊之斬首數百級大獲其生口牛馬什物鮮卑乃率種衆三萬人詣遼東乞降三年四年鮮卑頻寇漁陽朔方六年秋耿曅遣司馬將胡兵數千人出塞擊破之冬漁陽太守又遣烏桓兵擊之斬首八百級獲牛馬生口烏桓豪人扶漱官勇健【漱音所救反】每與鮮卑戰輒䧟敵詔賜號率衆君陽嘉元年冬耿曅遣烏桓親漢都尉戎朱廆率衆王侯咄歸等【○劉攽曰案魏志此衆字作將字言率將胡王等出塞後乃封為率衆王侯長也】出塞抄擊鮮卑大斬獲而還賜咄歸等已下為率衆王侯長賜綵繒各有差鮮卑後寇遼東屬國於是曅乃移屯遼東無慮城拒之二年春匈奴中郎將趙稠遣從事將南匈奴骨都侯夫沈等出塞擊鮮卑破之斬獲甚衆詔賜夫沈金印紫綬及縑綵各有差秋鮮卑穿塞入馬城代郡太守擊之不能克後其至鞬死鮮卑抄盗差稀桓帝時鮮卑檀石槐者其父投鹿侯初從匈奴軍三年其妻在家生子投鹿侯歸怪欲殺之妻言嘗晝行聞雷震仰天視而雹入其口因吞之遂姙身十月而産此子必有竒異且宜長視投鹿侯不聼遂弃之妻私語家令收養焉名檀石槐年十四五勇健有智略異部大人抄取其外家牛羊檀石槐單騎追擊之所向無前悉還得所亡者由是部落畏服乃施法禁平曲直無敢犯者遂推以為大人檀石槐乃立庭於彈汗山歠仇水上【歠音昌悦反】去髙栁北三百餘里兵馬甚盛東西部大人皆歸焉因南抄縁邊北拒丁零東郤夫餘西擊烏孫盡據匈奴故地東西萬四千餘里網羅山川水澤鹽池永夀二年秋檀石槐遂將三四千騎寇雲中延熹元年鮮卑寇北邊冬使匈奴中郎將張奐率南單于出塞擊之斬首二百級二年復入鴈門殺數百人大抄掠而去六年夏千餘騎寇遼東屬國九年夏遂分騎數萬人入縁邊九郡並殺掠吏人於是復遣張奐擊之鮮卑乃出塞去朝廷積患之而不能制遂遣使持印綬封檀石槐為王欲與和親檀石槐不肯受而寇抄滋甚乃自分其地為三部從右北平以東至遼東接夫餘濊貊二十餘邑為東部從右北平以西上谷十餘邑為中部從上谷以西至敦煌烏孫二十餘邑為西部各置大人主領之皆屬檀石槐靈帝立幽并涼三州縁邊諸郡無嵗不被鮮卑寇抄殺略不可勝數熹平三年冬鮮卑入北地太守夏育率休著屠各追擊破之遷育為䕶烏桓校尉五年鮮卑寇幽州六年夏鮮卑寇三邊秋夏育上言鮮卑寇邊自春以來二十餘發請徵幽州諸郡兵出塞擊之一冬二春必能禽滅朝廷未許先是䕶羌校尉田晏坐事論刑被原欲立功自效乃請中常侍王甫求得為將甫因此議遣兵與育并力討賊帝乃拜晏為破鮮卑中郎將大臣多有不同乃召百官議朝堂議郎蔡邕議曰書戒猾夏湯伐鬼方【尚書舜典曰蠻夷猾夏寇賊姦宄猾亂也易既濟九三爻辭曰髙宗伐鬼方三年而克之前書淮南王安曰鬼方小蠻夷也音義曰鬼方逺方也】周有獫狁蠻荆之師【詩小雅曰顯允方叔征伐獫狁蠻荆來威】漢有闐顔瀚海之事【武帝使大將軍衛青擊匈奴至闐顔山斬首萬餘級使霍去病擊匈奴封狼居胥山登臨瀚海也】征討殊類所由尚矣然而時有同異埶有可否故謀有得失事有成敗不可齊也武帝情存逺略志闢四方南誅百越北討强胡西伐大宛東并朝鮮因文景之蓄藉天下之饒數十年間官民俱匱乃興鹽鐵酒之利設告緡重税之令【武帝使東郭咸陽等領天下鹽鐵敢私鑄錢賣鹽者釱左趾搉專也官自賣酒人不得賣也又算緡錢率緡錢二千而算一令各以其物自占占不悉聽人告緡以半與之音義曰緡絲也用以貫錢故曰緡錢一算百二十也】民不堪命起為盗賊關東紛擾道路不通【武帝天漢二年泰山琅邪羣盗徐勃等阻山攻城道路不通】繡衣直指之使奮鈇而並出【武帝使直指使者暴勝之等衣繡仗斧分道逐捕也】既而覺悟乃息兵罷役封丞相為富人侯【封丞相車千秋為富人侯以明休息思富養人】故主父偃曰夫務戰勝窮武事未有不悔者也【武帝時齊相主父偃諫伐匈奴之辭】夫以世宗神武將帥良猛財富充實【○劉攽曰案富字當作賦】所拓廣逺猶有悔焉况今人財並乏事劣昔時乎自匈奴遁逃鮮卑强盛據其故地稱兵十萬才力勁健意智益生加以關塞不嚴禁網多漏精金良鐵皆為賊有漢人逋逃為之謀主兵利馬疾過於匈奴昔叚熲良將習兵善戰有事西羌猶十餘年今育晏才䇿未必過熲鮮卑種衆不弱于曩時而虚計二載自許有成若禍結兵連豈得中休當復徵發衆人轉運無已是為耗竭諸夏并力蠻夷夫邊垂之患手足之蚧搔中國之困胷背之瘭疽【蚧音介搔音新到反埤蒼曰瘭音必燒反杜預注左傳曰疽猶惡創也】方今郡縣盗賊尚不能禁况此醜虜而可伏乎昔髙祖忍平城之耻吕后棄慢書之詬【詬耻也音許豆反】方之於今何者為甚天設山河秦築長城漢起塞垣所以别内外異殊俗也茍無䠞國内侮之患則可矣【䠞國解見西域傳】豈與蟲螘校寇計爭往來哉雖或破之豈可殄盡而方今本朝為之旰食乎【旰晚也左傳伍子胥曰楚君大夫其旰食乎○劉攽曰今本朝案文今當作令】夫專勝者未必克挾疑者未必敢衆所謂危聖人不任朝議有嫌明主不行也昔淮南王安諫伐越曰天子之兵有征無戰言其莫敢校也【校報也】如使越人死以逆執事厮輿之卒【前書音義曰厮微也輿衆也】有一不備而歸者雖得越王之首而猶為大漢羞之而欲以齊民易醜虜皇威辱外夷就如其言猶已危矣况乎得失不可量邪昔珠崖郡反孝元皇帝納賈捐之言而下詔曰珠崖背畔今議者或曰可討或曰棄之朕日夜惟思羞威不行則欲誅之通於時變復憂萬民夫萬民之饑與逺蠻之不討何者為大宗廟之祭凶年猶有不備况避不嫌之辱哉今關東大困無以相贍又當動兵非但勞民而已其罷珠崖郡此元帝所以發徳音也夫恤民救急雖成郡列縣尚猶棄之况障塞之外未嘗為民居者乎守邊之術李牧善其略【史記李牧趙北邊良將也常居代鴈門備匈奴以便宜置吏市租不入幕府為士卒費謹烽火邊無失亡也】保塞之論嚴尤申其要【前書王莽發三十萬衆十道出擊匈奴莽將嚴尤諫曰匈奴為害所從來久未聞上代冇征之者也後世三家周秦漢征之然皆未有得上䇿者也周宣王時獫狁内侵至于涇陽命將出征之盡境而還是得中䇿武帝選將練兵深入逺戍兵連禍結三十餘年是為下䇿秦始皇不忍小耻築長城之固以喪社稷是為無䇿班固曰若乃征伐之功秦漢行事嚴尤論之當矣】遺業猶在文章具存循二子之䇿守先帝之規臣曰可矣帝不從【左傳曰楚大夫薳啓疆對楚靈王曰晉之事君臣曰可矣】遂遣夏育出髙栁田晏出雲中匈奴中郎將臧旻率南單于出鴈門各將萬騎三道出塞二千餘里檀石槐命三部大人各率衆逆戰育等大敗喪其節傳輜重各將數千騎奔還死者十七八三將檻車徵下獄贖為庶人冬鮮卑寇遼西光和元年冬又寇酒泉縁邊莫不被毒種衆日多田畜射獵不足給食檀石槐乃自徇行見烏集秦水廣從數百里水停不流【從音子用反】其中有魚不能得之聞倭人善網捕於是東擊倭人國得千餘家徙置秦水上令捕魚以助糧食光和中檀石槐死時年四十五子和連代立和連才力不及父亦數為寇抄性貪淫斷法不平衆畔者半後出攻北地㢘人善弩射者【㢘縣名屬北地郡】射中和連即死其子騫曼年小兄子魁頭立後騫曼長大與魁頭爭國衆遂離散魁頭死弟歩度根立自檀石槐後諸大人遂世相傳襲
  論曰四夷之暴其埶互疆矣匈奴熾於隆漢西羌猛於中興而靈獻之間二虜迭盛石槐驍猛盡有單于之地蹋頓凶傑公據遼西之土其陵跨中國結患生人者靡世而寧焉然制御上略厯世無聞周漢之䇿僅得中下將天之㝠數以至於是乎
  贊曰二虜首施鯁我北垂道暢則馴時薄先離




  後漢書卷一百二十
  後漢書卷一百二十考證
  鮮卑傳野馬原羊○何焯校本原改羱
  時漁陽赤山烏桓歆志賁等○歆魏志注中作欽湯伐鬼方○【臣徳潜】按此又誤以髙宗為湯
  各將數千騎奔還○數千通鑑作數十為是
  見烏集秦水廣從數百里○烏集魏志注中作烏侯









  後漢書卷一百二十考證
  自序          宋宣城太守范曄吾少嬾學問晩成人年三十許政始有向耳自爾以來轉為心化推老將至者亦當未已也往往有微解言乃不能自盡為性不尋注書心氣惡小苦思便憤悶口機又不調利以此無談功至於所通解處皆自得之於胷懐耳文章轉進但才少思難所以毎於操筆其所成篇殆無全稱者常耻作文士文患其事盡於形情急於藻義牽其旨韻移其意雖時有能者大較多不免此累政可類工巧圖繢竟無得也常謂情志所託故當以意為主以文傳意以意為主則其旨必見以文傳意則其詞不流然後抽其芬芳振其金石耳此中情性旨趣千條百品屈曲有成理自謂頗識其數嘗為人言多不能賞意或異故也性别宫商識清濁斯自然也觀古今文人多不全了此處縱有㑹此者不必從根本中來言之皆有實證非為空談年少中謝荘最有其分手筆差易文不拘韻故也吾思乃無定方特能濟難適輕重所禀之分猶當未盡但多公家之言少於事外逺致以此為恨亦由無意於文名故也本未關史書政恒覺其不可解耳既造後漢轉得統緒詳觀古今著述及評論殆少可意者班氏最有髙名既任情無例不可甲乙辨後賛於理近無所得唯志可推耳博贍不可及之整理未必愧也吾雜傳論皆有精意深旨既有裁味故約其詞句至於循吏以下及六夷諸序論筆勢縱放實天下之竒作其中合者往往不減過秦篇嘗共比方班氏所作非但不愧之而已欲徧作諸志前漢所有者悉令備雖事不必多且使見文得盡又欲因事就卷内發論以正一代得失意復未果賛自是吾文之傑思殆無一字空設竒變不窮同含異體乃自不知所以稱之此書行故應有賞音者紀傳例為舉其大略耳諸細意甚多自古體大而思精未有此也恐世人不能盡之多貴古賤今所以稱情狂言耳吾於音樂聽功不及自揮但所精非雅聲為可恨然至於一絶處亦復何異邪其中體趣言之不盡外之意虛響之音不知所從而來雖少許處而旨態無極亦嘗以授人士庶中未有一毫似者此永不傳矣吾書雖小小有意筆勢不快餘竟不成就每愧此名【沈約云曄自序並實故存之】












  後漢書注補志序      梁剡令劉昭
  臣昭曰昔司馬遷作史記爰建八書班固因廣是曰十志天人經緯帝政紘維區分源奥開廓著述創藏山之秘寳肇刋石之遐貫誠有繁於春秋亦自敏於改作至乎永平執簡東觀紀傳雖書志未聞推檢舊記先有地理張衡欲存炳發未有成功靈憲精逺天文已煥自蔡邕大鳴條寔多紹宣協妙元卓律厯以詳承洽伯始禮儀克舉郊廟社稷祭祀該明輪騑冠章車服贍列於是應譙纉其業董巴襲其軌司馬續書總為八志律歴之篇仍乎洪邕所構車服之本即依董蔡所立儀祀得於往制百官就乎故簿並籍據前脩以濟一家者也王教之要國典之源粲然略備可得而知矣既接繼班書通其流貫體裁淵深雖難踰等序致膚約有傷懸越後之名史弗能罷意叔駿之書是謂十典矜緩殺青竟亦不成二子平業俱稱麗富華轍亂亡典則偕泯雅言邃義於是俱絶沈松因循尤解功創時改見句非更捜求加藝文以矯前棄流書品採自近録初平永嘉圗籍焚喪塵消煙滅焉識其限借南晉之新虚為東漢之故實是以學者亦無取焉范曄後漢良誠跨衆氏序或未周志遂全闕國史鴻曠須寄勤閑天才富博猶俟改具若草昩厥始無相憑據窮其身世少能已畢遷有承考之言固深資父之力太初以前班用馬史十志所因寔多往制升入校部出二十載續志昭表以助其間成父述者夫何易哉况曄思雜風塵心撓成毁弗克員就豈以兹乎夫辭潤婉贍可得起改覈求見事必應寫襲故序例所論備精與奪及語八志頗襃其美雖出拔前羣歸相㳂也又尋本書當作禮樂志其天文五行百官車服為名則同此外諸篇不著紀傳律厯郡國必依往式曄遺書自序應徧作諸志前漢有者悉欲備製卷中發論以正得失書雖未明其大㫖也曾臺雲構所缺過乎榱桷為山霞髙不終踰乎一㙺鬰絶斯作吁可痛哉徒懐纉緝理慙鈎逺廼借舊志注以補之狹見寡陋匪同博逺及其所值微得論列分為三十卷以合范史求於齊工孰曰文類比兹闕恨庶賢乎已昔褚先生補子長之削少馬氏接孟堅之不畢相成之義古有之矣引彼先志又何猜焉而嵗代逾邈立言湮散義存廣求一隅未覿兼鍾律之妙素揖校讎參厯算之微有慙證辨星候祕阻圖緯藏嚴是須甄明每用疑略時或有見頗邀傍遇非覧正部事乖詳宻今令行禁止此書外絶其有疏漏諒不足誚








  景祐元年九月祕書丞余靖上言國子監所印兩漢書文字舛譌恐誤後學臣謹參括衆本旁據他書列而辯之望行刋正詔送翰林學士張觀等詳定聞奏又命國子監直講王洙與靖偕赴崇文院讎對謹按後漢明帝詔班固陳宗尹敏孟冀作世祖本紀及建武時功臣列傳後有劉珍李充雜作建武已後至永初間紀傳又命伏無忌黄景作諸王王子恩澤侯并單于西羌地理志又邊韶崔寔朱穆曹夀作皇后外戚傳百官表及順帝功臣傳成一百一十四篇號曰漢紀嘉平中馬日磾蔡邕楊劇盧植續為東觀漢紀呉武陵太守謝承作漢書一百三十卷晉散騎常侍薛塋作後漢紀一百卷泰始中祕書丞司馬彪始取衆説首光武至孝獻作續漢書又散騎常侍華嶠刪定東觀記為漢後書九十七篇祠部郎謝沈作後漢書一百二十二卷祕書監袁山松作一百卷至宋宣城太守范曄益集諸家作十紀十志八十列傳凡百篇十志未成曄被誅至梁世有剡令劉昭cq=77者補成之唐章懐太子賢詔集當時學者右庶子張太安洗馬劉訥言洛州司戸參軍革希學士許叔牙成一史藏諸周寳寧等同註范曄後漢書儀鳯初上之詔付祕書省傳之至今靖洙悉取館閣諸本參校二年九月校畢凡増五百一十二字損一百四十三字改正四百一十一字










  原任詹事【臣浩】謹言按范氏後漢書隋志云九十七卷唐志云九十二卷論賛五卷今論賛附於紀傳共九十卷蓋自唐章懐作注付秘書省傳之至今其篇第如此唐志又云賢注後漢書一百卷以紀傳中分上下卷者凡十也劉昭注補志三十卷陳振孫云本别為一書至乾興初孫奭建議校勘補亡借闕館閣書目乃直以為百二十卷今考經籍志云後漢書一百二十五卷范氏本劉昭注則志之合於書亦不自奭始矣晁以道謂范書創為后紀及采風俗通枹朴子詭譎事失史之體按吕后有紀見於前書不可謂創何焯云東京諸后臨朝者六范書自合史家之變未可議也王喬左慈附見於方術原未予立傳又何譏焉陳氏又云劉昭所注乃司馬彪續漢書之八志今考章懐注所引續漢書文多與志同其言足信然先范氏而有作者若劉珍之東觀記謝承薛瑩華嶠謝沈袁山松諸家之書張瑩之漢南記今無一存者而彪書之志以附於漢書而傳非其幸歟范氏既未嘗為序卷目皆後人所定一志而分為數帙一傳而並列數人皆非史氏之舊馬班可作當不謂然然作者便於編輯讀者便於檢稽不啻為晉宋以後史書導之先路矣兹奉
  勅校勘監本漶漫剥落有他本可據者釐而正之疑不可考者仍之刋誤諸家在景祐以前者間為補綴自呉仁傑刋誤補遺而下有前人所未及發者亦分别采輯以備參考刋刻既竣【臣浩】復與同事諸臣詳審校勘録為後漢書考證若干條汲深而後知綆之短掃迅而後知葉之多為悚為慚㒺知所措【臣】謹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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