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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石室藏書的發現,震動了國際學術界。其中最重要而絕傳已久的變文,尤為近代學人所注目。關於變文的名稱、體製、流變、範圍,孫楷第、向達、王重民、周紹良等著名學者考證綦詳,發揮甚備,在此不擬多加討論。關於彙集變文材料,以供學人研究與參考者,前有周紹良編的敦煌變文彙錄,後有王重民等所合編的敦煌變文集。王編根據一百八十七個寫本,過錄之後,經過互校,編成七十八種。每一種,篇中有旁注,篇末有校記。就資料供應,披閱便利方面看來,已被國際學者公認是所有變文輯本中最豐富的一部。王重民先生自己也稱:「這可以說是最後最大的一次整理。」因此,自西元一九五七年出版以來,海內外研究變文的學人,無不憑藉此書為立說的根據。無疑的,「敦煌變文集」在國際學術界中已建立了崇高卓越的地位。 我在民國六十五年秋季,旅遊歐洲,賡續五六個暑假,曾將巴黎倫敦所藏的敦煌變文卷子,一卷一卷的和敦煌變文集校對,發現王重民等抄錄的錯誤非常的多。舉幾樁重大的來說: (一)標題的錯誤。敦煌變文集卷四載祇園因由記一篇。王慶菽校記云:「本卷有兩本,今以編號伯二三四四卷為原卷,校以伯三七八四卷,今稱為甲卷。標題原卷原缺,據甲卷尾題補。」我仔細觀察伯三七八四卷的尾題,是朱筆寫的「已上祇園●記」六字。「●」是圖的俗字,王氏誤認作「因由」二字。我們知道,敦煌莫高窟的壁畫中,現存祇園記圖還不少。這篇祇園圖記可能是根據祇園圖而寫的記文。為了這個用朱筆寫的標題,顏色非常黯淡,我還商請法國圖書館東方部隋麗玫主任,特別把原卷拿到顯微室紅外線影視機下透視,確實是「祇園●記」,而不是「祇園因由記」。 (二)章句的錯誤。敦煌變文集卷七載左街僧錄大師壓座文,全文只存二十六句,是組合三首律詩和第四首律詩開頭兩句的殘卷。本來文意可通,被王慶菽誤改誤抄,以致不堪卒讀。現在把原卷和王集的文字抄錄於後,作一比較。原卷沒有標點,是我後加的。 三界眾生多愛痴,致令煩惱鎮相隨。 改頭換面無休日,死去生來沒了期。 饒俊須遭更姓字,任奸終被變形儀。 直教心裏分明著,合眼前程總不知。 假饒不被改形儀,得個人身多少時,十月處胎添相貌,三年乳哺作嬰兒。 寧無命向臍風謝,也有恩從撮口離,子細思量爭不怕,纔生便有死相隨。 設使身成童子兒,年登七八歲髻雙垂。 父憐編草竹為馬,母惜胭 敦煌石室藏書的發現,震動了國際學術界。其中最重要而絕傳已久的變文,尤為近代學人所注目。關於變文的名稱、體製、流變、範圍,孫楷第、向達、王重民、周紹良等著名學者考證綦詳,發揮甚備,在此不擬多加討論。關於彙集變文材料,以供學人研究與參考者,前有周紹良編的敦煌變文彙錄,後有王重民等所合編的敦煌變文集。王編根據一百八十七個寫本,過錄之後,經過互校,編成七十八種。每一種,篇中有旁注,篇末有校記。就資料供應,披閱便利方面看來,已被國際學者公認是所有變文輯本中最豐富的一部。王重民先生自己也稱:「這可以說是最後最大的一次整理。」因此,自西元一九五七年出版以來,海內外研究變文的學人,無不憑藉此書為立說的根據。無疑的,「敦煌變文集」在國際學術界中已建立了崇高卓越的地位。 我在民國六十五年秋季,旅遊歐洲,賡續五六個暑假,曾將巴黎倫敦所藏的敦煌變文卷子,一卷一卷的和敦煌變文集校對,發現王重民等抄錄的錯誤非常的多。舉幾樁重大的來說: (一)標題的錯誤。敦煌變文集卷四載祇園因由記一篇。王慶菽校記云:「本卷有兩本,今以編號伯二三四四卷為原卷,校以伯三七八四卷,今稱為甲卷。標題原卷原缺,據甲卷尾題補。」我仔細觀察伯三七八四卷的尾題,是朱筆寫的「已上祇園●記」六字。「●」是圖的俗字,王氏誤認作「因由」二字。我們知道,敦煌莫高窟的壁畫中,現存祇園記圖還不少。這篇祇園圖記可能是根據祇園圖而寫的記文。為了這個用朱筆寫的標題,顏色非常黯淡,我還商請法國圖書館東方部隋麗玫主任,特別把原卷拿到顯微室紅外線影視機下透視,確實是「祇園●記」,而不是「祇園因由記」。 (二)章句的錯誤。敦煌變文集卷七載左街僧錄大師壓座文,全文只存二十六句,是組合三首律詩和第四首律詩開頭兩句的殘卷。本來文意可通,被王慶菽誤改誤抄,以致不堪卒讀。現在把原卷和王集的文字抄錄於後,作一比較。原卷沒有標點,是我後加的。 三界眾生多愛痴,致令煩惱鎮相隨。 改頭換面無休日,死去生來沒了期。 饒俊須遭更姓字,任奸終被變形儀。 直教心裏分明著,合眼前程總不知。 假饒不被改形儀,得個人身多少時,十月處胎添相貌,三年乳哺作嬰兒。 寧無命向臍風謝,也有恩從撮口離,子細思量爭不怕,纔生便有死相隨。 設使身成童子兒,年登七八歲髻雙垂。 父憐編草竹為馬,母惜胭 敦煌變文集新書的編次,和敦煌變文集頗有不同。新書是根據變文的發展過程,和變文的形式與內容來排列的。早期的變文居前,孳生的變文置後。變文的形式和內容大約可分成兩大類:第一類是講唱佛經和佛家故事的,第二類是講唱中國歷史故事的。第一類又可分成三種:第一種是按照佛經的經文,先作通俗的講解,再用唱詞重複解說一遍;第二種是講說釋迦牟尼太子出家成佛的故事;第三種是講佛弟子和佛教的故事。後兩種還是有說有唱。第二類也可分為三種,但不以故事內容分,而是按形式分的。第一種有說有唱,第二種有說無唱或有唱無說,第三種是對話體。這一分類和分類的排列次序,正好反映了變文的發生、發展和轉變為話本的全部過程,我在拙稿「敦煌變文新論」裏曾舉出這一串發生、發展和轉變事實的論證,在此不再多說。王重民等編纂敦煌變文集,以講唱歷史故事的變文領前,以講唱佛經的變文押後,這便看不出變文發展的先後流變。因此,敦煌變文集新書把講唱佛經的變文改放在前面;而押座文又是講經的先聲,所以把押座文冠於全書之首。押座文和講經文中,新加入了列寧格勒藏的一篇押座文和雙恩記、維摩碎金、維摩詰經講經文、十吉祥講經文四篇講經變文,以及臺北國立中央圖書館藏的一篇盂蘭盆經講經文。此外,又增加了新發現的秋吟一本,和日本龍谷大學藏悉達太子修道因緣一篇。其餘各篇的次第,也按性質內容有所調整。至於敦煌變文集卷八所載搜神記與孝子傳,雖然不是變文,但卻保存了變文的原始材料,故仍舊附錄於後。 經過調整編排,新書的次序:第一卷是押座文,凡九篇;第二卷是講經變文,凡二十三篇;第三卷是講釋迦太子出家成佛故事的變文,凡十二篇。第四卷是講佛弟子和佛教故事的變文,凡十二篇。第五卷是有說有唱的歷史故事變文,凡九篇。第六卷是有說無唱或有唱無說的歷史故事變文,凡十篇。第七卷是對話體的變文,凡八篇。尚有百鳥名一篇,頗似雜詠事物的唱辭,綴置在卷末。第八卷附錄變文資料,凡二篇。總計敦煌變文集新書八卷,凡八十六篇。計敦煌變文集原錄七十八篇,新增者八篇。新書以敦煌變文集為底本,凡增補者,皆加「規案」以示區別。 新書校輯的條例,依敦煌變文集的成規,茲說明如後: 一文題 1凡有原題者依原題,原題前後題不同者依前題,無前題者依內容或他書擬補文題,而以〔〕括之,並在校記第一條內作說明。 二底本與校本 1凡有兩卷以上者,以比較完整、比較清晰之本為底卷、而以他卷校之。底卷在校記內稱原卷,別卷以甲乙丙丁……為次,並作為代號。各卷的原編號、題記及書寫殘缺情況,均記入校記第一條。 2迻錄底卷原文,凡缺字、誤字、及不易認識之字均依原樣迻錄。 三校勘體例 1由于變文多俗語,而抄寫的人又限於學力,所以各本上異文和差別字甚多。因有影印卷子可資考核對照,故不關重要的異文均從省略。而特別著重在缺字、誤字、別字及不易認識的文字上面,儘可能掃除這些閱讀上的障礙。 2凡底本的缺字用□表之,缺若干字即用若干□。若不能確定所缺字數,則用……表之,而在校記內注明約缺若干字。(缺角、殘行、空洞、破字有需說明者亦在校內注明之。) 3凡缺字能據別本或上下文補足時,所補之字以〔〕括之。如底本原是脫誤,則先作〔□〕,然後注補字於()內。 4誤字和別字多是因字形或字音相近致誤的,凡是校者以意改正的均注於該字之下,而用()括之;據別本校正的,凡可從者注於()內,再於校記中記明所據何本;次要異文不注於()內,只記於校記中。其他最常見的別體字,如「暫」作「蹔」或「●」,「慚」作「●」,「靉靆」作「靉●」,一般可以認識者,則不加注解。 5不易認識的字大概是唐末五代的俗體字,而今已不通用,凡經過研究而能確信者,則依誤字、別字例用()注於該字之下;不能確信而又可備一說者,則記所疑於校記內。 6敦煌寫本中有很多的同聲通用字,如「猶」與「由」、「如」與「而」、「以」與「已」、「列」與「烈」、「事」、「仕」與「士」、「留」與「流」、「感」、「憨」與「敢」之類,在今日閱讀起來,有的地方很容易看出,有的地方不容易看出,凡有需要注解方能明顯的地方,亦間採用別字例()注之。 四標點與分段 1散文與韻文分段。韻文分兩層排列,散文內應再分段者提行。 2基本上採用「標點符號用法」所規定的標點,但有的如破折號,使用極少。 3問答詞用「」括之。 4〔〕()兩符號,校勘文字時專用之,已在「校勘體例」內說明。 一、八相押座文始從兜率降人間,先向王宮示生相,九龍齊嗢香和水,爭浴蓮花葉上身。 聖主摩耶往後園,頻(嬪)妃綵女走樂喧,魚透碧波堪賞玩,無憂花色最宜觀。 無憂花樹葉敷榮,夫人彼中緩步行,舉手或攀枝余(餘)葉,釋迦聖主袖中生。 釋迦慈父降生來,還從右脅出身胎,九龍灑水早是●,千輪足下有瑞蓮。 阿斯陀仙啟大王,太子瑞應□(極)貞祥,不是尋常等閒事,必作箇菩提大法王,前生與殿下結良緣,賤妾如今豈敢專,是日耶輸再三請,太子當時脫指環。 長成不戀世榮華,●(厭)患深宮為太子,捨卻金輪七寶位,夜半逾城願出家。 六年苦行在山中,鳥獸同●(居)為伴侶,長飢不食真修飯,麻麥將來便短終。 得證菩提樹下身,降伏眾魔成正覺,鷲領(嶺)峰頭放毫相,鹿苑初度五俱輪。 先開有教益群情,次說空宗令悟解,後向靈山談妙法,益今利後不思議。 今晨擬說此甚深經,唯願慈悲來至此,聽眾聞經願罪消滅。 今晨□□□□□□□□□不似聽經求(原文至此缺)。 賦就中地足悲哀,暫到城南便不迴,侵晨行早尋沙徑,博(薄)暮休程傍水偎。 憶兒母子應長(腸)斷,應須會裏見如來,今日講經功德分,願因逢便早歸來。 就中此地足別離,每夜唯聞處處悲,借問因何懷悵惘,昨朝強賊捉余兒。 孤貧臨老遭如此,啟告黃(皇)天願照之,黨(儻)令母子重相見,由如枯樹再生枝。 弟子布施一索分難之時,願平善孩兒早出來,久住令賤。 此方日沒西方照,莫道西沈日便無。 此方入滅化餘方,莫道世尊真滅度。 譬如長天有月,被浮雲障翳不出來。 身中有佛性甚分明,被業障覆藏都不現。 欲長空月現,先須要假狂風。 欲得身中佛性明,事須懃聽大乘經。 纔(殘)雲被狂風吹散去,月影長空便出來。 在聽甚深微妙法,身中●性甚分明。 一沾兩沾三沾雨,滅卻衢中多少塵。 一句兩句大乘經,滅卻身中多少罪。 我擬請佛恐人坐多時,便擬說經。願不願。願者檢心掌待著。 西方還有白銀臺,四眾聽法心總開,願聞法者合掌著,都講經題唱將來。 (原文至此完) 二、三身押座文常嗟多劫處輪迴,末法世中多障難。 慚愧我世尊悲願重,唯留佛教在世間。 向娑婆世界作舟船,五濁劫中為導首。 只是眾生惡業重,敬信之心大曬希。 見人造惡處強攢頭,聞道說經則佯不採(睬)。 今生少善不曾作,來世覓人身大曬難。 不知不覺大忙忙,不怕不驚長造罪。 若不是者死王押頭著,准擬千年餘萬年。 今朝希遇大乘經,似見優曇花一種;暫解聞聽微妙法,萬劫身中惡業消。 輪王髻寶此時逢,窮子衣珠今日得,十法行中行一行,六千功德用嚴身。 既能來至道場中,定是願聞微妙法;樂者一心合掌著,經題名字唱將來。 今朝法師說其真,坐下聽眾莫因循;念佛急乎歸舍去,遲歸家中阿婆嗔。 三、維摩經押座文頂禮上方香積世,妙喜如來化相身。 示有妻兒眷屬徒,心淨常修於梵行。 智力神通難可測,手搖日月動須彌。念菩薩佛子我佛如來在菴園,宣說甚深普集教;長者身心歡喜了,持其寶蓋詣如來。念菩薩佛子偏偏搖動布金鈴,七寶雙雙相送遠,直到菴園法會上,捧其寶蓋上如來。佛子五百花蓋立其前,聖力合成為一蓋,日月星辰皆總現,山河大地及龍宮。佛子世界搖時寶蓋搖,世界動時寶蓋動,一切十方諸淨土,三世如來悉現中。佛子毗耶離國地中心,寶樹光暉金●爛,多出人賢惟慈愍,久曾過去早修行。佛子居士維摩眾中尊,十德圓明人所重,親近無邊三世佛,故號維摩長者身。佛子五百聲聞皆被訶,住相法空分所證,更有光嚴彌勒眾,身心皆拜道徒中。佛子不二真門性自融,只有維摩親證悟,示疾室中而獨臥,廣談六品不思議。佛子大聖牟尼悲願深,一一親呼十大眾,皆曰不堪而問疾,唯有文殊千佛師。佛子巍巍身動寶星宮,岌岌珠搖飛寶座,八萬仙人香滿國,千千聖眾遍長空。佛子請飯上方香積中,化座燈王師子吼,盡到毗耶方丈室,作其佛事對弘經。佛子今晨擬說甚深文,惟願慈悲來至此,聽眾聞經罪消滅,總證菩提法寶身。佛子火宅茫茫何日休,五欲終朝生死苦,重述不似聽經求解脫,學佛修行能不能? 能者虔恭合掌著,經提名目唱將來。 四、溫室經講唱押座文頂禮上方大覺尊,歸命難思清淨眾,四智三身隨眾願,慈悲丈六釋迦文。 百千萬劫作輪王,不樂王宮恩愛事,捨命捨身千萬劫,直至今身證菩提。 生死海中久沉淪,不覺不知業力引,垢障消除今睹佛,光照三千世界中。 毗耶離國有菴園,奈女還生奈花中,寶樹枝條光色好,非凡非聖化生身。 祇城●(還)從奈女生,妙通法術救眾生,能療眾病一切差,國稱之寶大醫王。 父號祇婆慈 一、長興四年中興殿應聖節講經文 沙門△乙言:千年河變,萬乘君生;飲烏兔之靈光,抱乾坤之正氣。年年九月,彤庭別布於祥煙;歲歲重陽,寰海皆榮於嘉節。位尊九五,聖應一千。若非●(菩薩,下同)之潛形,即是輪王之應位。 累劫精修福惠(慧)因,方為人主治乾坤; 若居佛國名調御,來往神州號至尊。 徒(圖)世界安興帝道,要戈鋋息下天門。 但言日月照臨者,何處生靈不感恩。 金秋玉露裛塵埃,金殿瓊階烈(列)寶臺; 掃霧金風吹塞靜,含煙金菊向天開。 金枝眷屬圍宸扆,金紫朝臣進壽盃; 願讚金言資聖壽,永同金石唱將來。 經皇帝萬歲 以此開讚,大乘所生功德。謹奉上嚴尊號皇帝陛下。伏願聖枝萬葉,聖壽千春;等渤澥之深沈,並須彌之堅固。奉為念佛 皇后,伏願常新令範,永播坤風。承萬乘之寵光,行六宮之惠愛。 淑妃,伏願靈椿比壽,劫石齊年。推恩之譽更言,內治之名唯遠。然後願君唱臣和,天成地平。峰(烽)煙息而寰海安,日月明而干戈靜。 念佛 適來都講所唱經題,云仁王護國般若波羅蜜多經序品第一者:仁者,五常之首;王者,萬國之尊;護者,聖賢垂休;國者,華夷通貫;般若即圓明智惠;波羅蜜多即超渡愛河;經者顯示真宗。此即略明題目。然此經即釋曰:大聖昔在靈山,召集十六大國王,擁從百千諸聖眾。爾時有菩薩天子波期匿王,低金冠於海會眾中,禮慈相於蓮花臺上。請宣十地,願曉三空。希護國之金言,望安時之玉偈。於〔時〕世尊宣揚妙理,付囑明君。遠即成佛度人,近即安民治國。令行十善,以息三災。心行調而風雨亦調,法令正而星辰自正。真風俗諦同行,而魚水相須;王法佛經共化,而雲龍契合。 意願乾坤永宴清,淨心求說志心聽; 國中不忒雨風候,天上無虧日月星。 調御垂慈雖懇切,君王求法更丁寧; 如來與說安邦法,故號仁王護國經。 君王懇切禮花臺,只望金言為眾開; 惠日照摧心上惡,慈風吹散國中災。 殷勤敢望慈尊許,悟解方應翠輦迴; 未審此經何處說,甚人聞法唱將來。 經 將釋此經,大科三段:第一,序分;第二,正宗;第三,流通。三分之中,且講序分。序分之中,依佛地論,科為五種成就。如是我聞,信成就;一時兩字,時成就;佛之一字,教主成就;住王舍城鷲峰山中,處所成就;與大比丘眾千八百人俱,聽眾成就。且第一,如是我聞信成就者。如來說法,分付信心,或談億劫之因緣,動說河沙之功行。淺根難湊,深信方明。聞半偈而捐捨全身,求一言而祇供千載。若生信敬,方肯受持。信為入法之初機,智為究竟之玄術,亦如我皇帝翹心真境,志信空門。修持三世之果因,敬重十方之佛法。若不然者,曷能得每逢降誕,別啟御筵。玉階許坐於師僧,金殿高懸於●像。躬瞻相好,自爇香煙。都由一片之信心堅,方得半朝聞法坐。 大覺牟尼化有緣,親宣護國向靈山; 萬千徒眾聞金偈,十六君王禮玉顏。 智惠寶舡希共上,菩提花樹願同攀; 不因有信君王請,爭得經文滿世間。 皇帝如今信敬開,每憑三寶●微災; 君王聽法登金殿,釋道談經寶臺上。 壽等松椿宜閏益,福如東海要添陪; 直緣萬乘君王信,天下師僧獻壽來。 第二,一時兩字時成就者。即世尊才說,徒眾便聞,表能所之無差,顯師資之一相。人心渴望,佛口宣揚,如春風至而花開,似秋水清而月見,亦如我皇帝每年應聖,特展花筵,表八宏逢時主之時,歌萬乘應流虹之日。一聲絲竹,迎堯舜君暫出深宮;數隊幡花,引僧道眾高昇寶殿。君臣會合,內外歡呼。明君面禮於三身,滿殿親瞻於八彩。牛香苒惹,魚梵虛徐。得過萬乘之道場,亦是一時之法界。 佛每談揚演大慈,人天隨從願除疑; 花中既禮端嚴相,耳裏還聞甘露詞。 佛以聖心觀弟子,人將肉眼見牟尼; 直緣說聽無前後,所以經文號一時。 風慢香煙滿殿飛,人人盡有祝堯詞; 君王樂引昇龍座,釋子宣來入鳳●。 聖主淨心瞻月面,凡人洗眼見堯眉; 每年此日聞佛道,也似經中號一時。 第三,解佛之一字者,即是第三教主成就也。娑婆教主,大覺牟尼,一丈六尺身軀,三十二般福相。聖凡皆仰,毀讚無搖,蕩蕩人天大道師,巍巍法界真慈父。亦如我皇帝萬邦之主,四海之尊。入出公私盡禮瞻,卷舒賢聖皆何(呵)護。當時法會,四生調御為尊;今日道場,萬乘君王為主。 當君法會佛為尊,解啟清涼解脫門; 心鏡毫光含日月,慈雲法雨灑乾坤。 身過聖賢高低相,法契人天深淺根; 今朝法會帝王尊,不掩羲軒治化門; 普似雲雷搖海岳,明如日月照乾坤。 慈憐解惜邦家本,雨露能滋草木根; 但即得居安樂者,根基全是聖人恩。 住王舍城鷲峰山中者,即第四處所成就也。佛宣護國,居在靈山。千重之翠巘摩天,百道之寒溪噴雪。莓苔斑較(班駁),鬥錦縟之花紋,松檜交加,盤黑龍鱗之巨爪。山既高大,佛每經行。法王正坐於雲喦,徒眾來奔於煙樹。亦如我皇帝每逢金節,迴〔□〕彤庭,見天顏於上界宮前,排罪會於九重殿內。當時調御說經,居靈就(鷲)高山,今日君王聽法,在龍宮寶殿。 巍巍佛相類金山,煩惱枯來萬劫閑; 妙展慈悲安國界,巧將功德潤人間。 心燈不礙千門照,智果長交萬眾攀; 欲說仁王護國法,鷲峰頂上見慈顏。 吾皇福德重如山,四海無塵心自閑; 聖應君臨千載內,秋豐夏稔十年間。 禺(禹)湯道德應難比,堯舜仁慈稍可攀; 每到重陽僧與道,紫煙深處見龍顏。 與大比丘眾千八百人俱者,第五眷屬成就也。世尊行化,徒眾相隨。梵王帝釋及龍神國主,天王兼士女端嚴,●(菩薩)擁從。如來頭寶冠而足蓮花,言懸河而心巨海。堂堂羅漢,落落真僧。兩點眉頭雪不消,一條帔上雲長在。行隨隊仗,坐遶花臺。如海湧於金山,若星攢於明月。亦如我皇帝聖枝萬葉,皇祚千人,出乃百壁(辟)歡忻,入則六宮瞻敬。后妃公主,俳佪於日月光中;太子王孫,圍遶於鑾輿影裏。幾生修種,多劫因緣。佛即有菩薩聲聞,王乃有金枝玉葉。 每遇慈尊轉法輪,聖賢違(圍)遶紫金身; 慈風解熟修來果,甘露能清忘(妄)起塵。 山似翠屏擎殿閣,佛如明月統星辰; 直緣宿世修行到,方得長隨?漏人。 皇帝臨乾海內尊,聖枝承雨露唯新; 宮圍(闈)心似依冬月,文武班如拱北辰。 舜殿徘徊千歲主,堯天庥廕萬重親; 總因多劫因緣會,方得長時近聖人。 臣聞:即知佛語為經,王言成敕。經若行而捨凡成聖,敕若行而遠肅邇安。王恩及士品功(工)商,佛惠布龍天釋梵。佛心清淨,令神通之者度人;王意分明,遣忠孝之臣佐國,當時佛會,已明四品之團圓;今日王宮,亦興五教之成就。 法會因緣及帝宮,五教成就事應同; 佛經是處皆尊重,王敕何人不敬崇。 解稟憲章除禍患,能依法語證神通; 若非皇帝心如佛,釋子爭能到此中。 所以宋明帝謂求那跋摩曰:「弟子常欲齋戒不煞,迫以身侚物,不獲從志。法師何以教之?」 宋帝藏疑未決開,問宣釋子向瑤階; 難行王道知無儻(黨),每慮慈心尚有乖。 觝我國章難斷煞,處他王位不能齋; 今朝敢請高僧說,一語分明醒我懷。 跋摩曰:「帝王與匹夫所修各異。匹夫身賤名劣,言令無威,如不役以苦躬,將何為益,帝王以四海為家,萬民作子。出一嘉言,士女以悅,布一善政,人神以和。因當形不天命,役無勞力。則風雨順時,寒暄應節,百穀滋繁,桑麻鬱茂。如此持齋亦大矣,如此不煞亦眾矣。寧在闕半日之?,全一貪之命,然後方為弘濟耶!」帝撫几曰:「法師所言,真為開悟明達,百譚人天之際矣。懿哉若人!非獨誘進於空門,抑亦俾興於王化。」是知如來妙行,國主能修,非小聖之測量,豈凡夫之參類。一言才啟,四海皆承。遣懷中履孝,道廣德新,令力義虧仁者心驚膽懾。大鵬點翅,度九萬里之山河,玉兔騰空,照十九重之宇宙。至焉所化,廣大如斯,振搖而不異雲雷,沃潤而還如春雨。 佛行王心可比儔,分明深廣讚無休; 只將國主半朝善,便抵凡夫萬劫修。 倏忽絲綸安大國,滂沱雨露灑諸侯; 垂衣端拱深宮裏,一片慈心蓋九州。 聖主修行善不窮,須知凡小杳難同; 下為宇宙華夷主,上契陰陽造化功。 四海豐登歸聖德,萬邦清泰荷宸聰, 君王福即生靈福,綰攝乾坤在掌中。 我皇帝欲清四海,先誡六宮。令知織婦之劬勞,交識蚕家之忙迫。●(貌,下同)無粧飾,手有胼胝。機梭拋處既辛勤,錦綺著時令愛惜。 蚕家辛苦事難裁,終日何曾近鏡臺; 葉似蠅頭□得大,蚕如蟻腳養將來。 半羅?就新蟬叫,一絡絲成舊債催; 所以聖人誡宮女,莫將羅綺掃塵埃。 我皇每臨美膳,常念耕夫。憂水旱之不調,恐賦租之難辦。所以每宣品餗,不苦烹炰。重顆粒以如珠,惜生靈之若子。 每念田家四季忙,支持圖得滿倉箱; 髮於鬢上剛然白,麥向田中方肯黃。 晚日照身歸遠舍,曉鸚啼樹去開荒; 農人辛苦官家見,輸納交伊自手量。 我皇帝國奢示人以儉,國儉示人以禮,所以兢兢在位,惕惕憂民。操持契合於天心,淡素恭修於王道。意欲永空囹圄,長息烽煙。興解網之仁慈,開結繩之政化。聖明兩備,畏愛雙彰。實為五運之尊,真是兆民之主。 招心平感國心平,賞罰皆依天道行; 雨露洗來怨氣盡,皇風吹□瑞煙開。 經年不道干戈字,滿耳唯聞絲竹聲; □比嵩山無動轉,萬年常鎮洛陽城。 臣聞水流萬派,終歸四海之波;國烈(列)九州,須貢中原之主。所以感東川之災息,西蜀心迴。遙瞻日月而〔□〕歸龍樓,遠降絲綸而撫安龜郡。 修德修仁事莫裁,山河荒鯁宛然開; 從今劍閣商徒入,自此刁州進貢來, 數道朝臣銜命去,幾番□表謝恩迴; 聖人更與封王後,厭卻西南多少災。 我皇帝去奢去泰,既掩頓於八荒;無事無為,乃朝宗於萬國。祗如兩浙,遠隔蒼〔□〕,感大國之鴻恩,受明君之爵祿。長時有貢,志節寧虧。天使行而風水無虞,進貢來而舟航保吉。龍扶神助,過萬里之蒼波。帆展風生,表千年之聖德。 兩浙宣傳知幾迴,全?飄蕩不虞災; 人攢丹闕千年至,風蹴輕帆萬里開。 鯨眼光生遙日月,蜃龍煙吐化樓臺; 還緣知道貢明主,多少龍神送過來。 今則進加尊號,重播天勳。顯百辟之盡忠,表一人之實德,聖明之字,旌識〔□〕見遠之功,神武之言,稱定亂安邦之業。德取則廣道弘人,弘人廣道。取文德彰而肅靜乾坤,恭孝厚而饗安宗廟。德過千古,美貫華夷。稱一德而率土咸歡,添四字而普天皆賀。 為見君王契上天,進加尊號義周旋; 一身超越古今主,四字包含造化玄。 已表國肥令俗阜,方知主聖感臣賢; 法天廣道稱尊後,更治乾坤萬萬年。 我皇帝貴安宗社,更固鴻基。維城之義方堅,盤石之心益壯。所以數州令哲,同日封王。堯風扇而金?芬芳,舜雨滋而玉潢澄湛。東西南北,烈(列)帝子以驚天,內外公私,賀皇親而捧日。 封王數郡里還強,已表瓊枝次第張; 湛湛玉潢滋大國,巍巍金柱鎮諸方。 乍登車輅恩知極,重拜天書喜莫量; 何以效酬天地力,只將忠孝報君王。 我皇帝言非枉啟,願不虛陳。感百靈之消●災祥,荷三寶之禱祈福祚。玉泉山上,聖人重飾寶蓮宮;金谷河邊,皇后經藏殿。上資宗廟,下福生靈。表日月之同明,顯陰陽之合德。 玉泉山上寺重新,荷雨施功滿國聞; 曉日虹梁光已合,青煙鴛瓦色寧分。 殿舖石地澄寒水,堂烈(列)仙僧擁亂雲; 釋子力微何所建,重修須遇聖明君。 我皇帝宮圍西面,園苑新成。斜分玉兔之光,平注金鵝之水。心臺榭,安排起自於天機;御道林巒,行烈(列)全因於宸智。好花萬種,布影而錦儭池中;瑞鳥千般,和鳴而樂陳林裏,皇居匪遠,天步頻遊。撐舡而衝破蓮荷,奏曲而驚飛鴛鷺。澄波似鏡,影包萬里之山河;瑞氣如雲,花捧千年之樓閣。 異木奇花烈(列)幾層,一池常見綠澄澄; 戲遊魚動開輪面,賞玩人行遶鏡稜。 秋後蓮荷蜀地錦,夜深星月水仙燈; 人人盡指黃龍舫,願見明君萬遍昇。 今則四五葉之堯蓂,含煙嬝娜;百千藂之金菊,惹露芬芳。當流虹應瑞之晨,是大電繞樞之日。君臣合會,僧道俳佪,談經上福於龍圖,持論用資於鳳扆。 露灑風驅眾象清,鸞飛鳳舞九霄明; 碧天才降千年主,嵩岳連呼萬歲聲。 每節幡花排御殿,今朝絲竹滿寰瀛; 將知天補乾坤主,恰向登高節日生。 此日是人慶賀,是處歡呼。上應將相王侯,下至士農工賈,皆瞻舜日,盡祝堯天。有人煙處,羅烈(列)香花;有僧道處,修持齋戒。醮廕庥道廣,虔禱心同。唯希國土永清平,只願聖人長壽命。 今日多聞絲竹聲,滿乾坤賀聖人生; 恩同玉露家家滴,貴並金花處處呈。 宮上盤旋非霧重,天邊搖拽稱雲輕; 臣僧禱祝資天算,願見黃河百度清。 三載秦王差遣臣,今朝舜日近舜雲; 磨礱一軸無私語,貢獻千年有道君。 只把宣揚申至道,別無門路展功勳; 又從今日簾前講,名字還交四海聞。 宋王忠孝奉堯天,算得焚香託聖賢。未得詔宣難入闕,夢魂長在聖人邊。 潞王英特坐岐州,安撫生靈稱烈(列)侯。既有英雄匡社稷,開西不在聖人憂。 盡忠盡節奉明君,數片祥雲捧日輪。自古詩書明有語,須知主聖感賢臣。 幾家歡樂夢先成,欠負官●(錢)勾卻名。煩惱之人皆快活,須交皇帝福田生。 此時恩澤徹西東,功德何(河)沙算不窮。不計諸州兼縣鎮,共驚牢獄一時空。 既沾恩澤異尋常,夜對星辰焚寶香。何路再申忠孝意,開經一藏報君王。 萬生修種行無差,方得身過帝主家。皇帝忽然賜疋馬,交臣騎著滿京誇。 何人不解愛榮華,猛利身心又好誇。堪羨忠臣延廣〔□〕,捨榮剃髮報官家。 聖慈如似日輪開,照燭光明遍九垓。都是皇恩契神佛,天感西僧赴道場來。 程過十萬里流沙,唐國來朝帝主家。師號紫衣恩賜與,總交將向本鄉誇。 江頭忽見小蛇虫,試與捻拋深水中。因此碧潭學養性,近來也解使雷風。 閔見枯池少水魚,流波涓滴與構(溝)渠。近來稍似成鱗甲,便道群龍總不如。 見伊鶯鵡語分明,不惜功夫養得成。近日自知毛羽壯,空中長作怨人聲。 可憎猧子色茸茸,抬舉何勞餧飼濃。點眼怜伊圖守護,誰知反吠主人公。 鴨兒水上學浮沈,任性終無顧戀心。可惜愍雞腸寸斷,豈知他是負恩禽。 蜘蛛夜夜吐絲多,來往空中織網羅。將為一心居舊處,豈知他意別尋窠。 玉蹄紅耳槽頭時,餧飼真交稱體肥。不望垂?兼待步,近來特地卻難騎。 樗榆凡木遶亭臺,茷(伐)倒何須又卻裁。只是一場虛費力,終歸不作棟梁材。 人間大小莫知聞,去就昇常並不存。既是下流根本劣,爭堪取自伴郎君。 仁王般若經抄 二、雙恩記●(雙)恩記第三經如是我聞,一時佛在王舍城耆闍屈(崛)山中。 六種成就「如是」兩字,信成就;「我聞」兩字,聞成就;「一時」兩字,時成就;「佛」之一字,教主成就;「在山中」已下,處所成就。如是者,為如是之法,我從佛聞;或云,我於佛邊聞如是法,皆指法之詞也。智度論云:生信也。信為能人(入),智為能度,信為入法之物(初)基,在(智)為宄(究)竟云(之)玄述(術)。又云:佛滅度時,何(阿)難等問四事,佛令依四念住。如何?觀身不淨,觀受是苦,觀心無常,觀法無我。佛在之日,以佛為師;佛滅度後,宜憑此戒文。還更有何教法?答:有舍利弗及諸大羅漢等向耆闍屈(崛)山畢撥羅巖間,結集三藏教法。是時會中千個羅漢數內,只有佛弟子阿難未證果位。會中維那白其上座,遣出何(阿)難,不令在會。阿難既被遣出,不那(奈)之何,遂合掌望空,哀苦世尊:「我佛在日,偏休(沐)佛恩;佛隱雙林,我偏失所。●(伏)願慈尊,遙垂覆護,小賜威光。卻得會中,同集教法。」既啟告世尊了,遙禮佛三拜。合掌泣淚,告於世尊。世尊以一道光,照其阿難。光纔照身,尋便自在。湧身虛空,高七方羅樹,身上出水,身下出火,東湧西沒,西湧東沒,或現大身,遍滿虛空,或現小身。我既得此神通,卻往畢撥羅巖間,石門已閉,便即打門。問「阿誰」?卻舊處座(坐),排比結集,如是一代時教。會中維那便乃從頭禮請。如是次第,並推年老,無一受者。直至阿難,再三商量,堅請阿難昇座說法。未說間,大眾有疑,忽然聞道「如是我聞」,大眾方知是阿難。所以經頭上先置「如是」。信如師子乳、皮:乳一滴入於眾獸血中,盡變為水;皮若作絃,一彈眾絃皆斷也。 ●(韻) 牛羊蘇乳能奇異,變造多般諸巧伎。 點作樓臺織綺羅,臥成漿酪能香美。 若遇西天師子●(脂),不銷一滴皆成水。 妄緣情,也如是,念念與人為感●。 境滕(勝)難為別是非,心頭豈解分真偽。 旋旋牽將不覺知,頭頭感卻如沈醉。 忽爾纔生一信心,前來妄念皆除棄。 大慈悲父演雷音,法調喻和理極深。 師子乳能除假乳,信誠心解遣邪心。 乳無純正醍醐亂,信不堅牢妄念侵。 若解信心堅周(固)得,大難苦海錯漂沈。 「一時」者,師子合會,說聽究竟,摠言一時,揀異餘時。又諸方延但(俱)空,故言一時。「佛」者,覺也。自覺覺他,覺行圓滿,稱之為佛。「王舍」者,梵言曷羅闍姞利呬城,唐言王舍。●(初),頻婆娑羅王都在上第(茅),宮褊,戶戶家頻遭火害。有敕立令:更有火者罪。後王宮自失火,王遂自遷寒林,又無城●。後舍●(釐)君欲興甲馬討於頻婆娑羅王,王遂築戰城,因此呼為王舍城。 他方比是屬●(村)野,國法遷流〔罪〕災者。 黎庶遭殃既伯(怕)形(刑),帝宮若罪須依化。 吠釐君,聞位罷,探候欲專興甲馬。 備急尋時築戰城,因茲立號稱王舍。 國名王舍為頻婆,別上茅都自據科。 ●(睿)招垂條無彼此,莫(英)明立敕揀偏頗。 天聽感化人何倦,聖德●(陪)從日更多。 吠舍釐君聞●(這)事,當時不敢舉干戈。 「耆闍屈(崛)山者」,梵語姞栗陀羅矩奼,唐言就(鷲)峰,又云鷙(鷲)臺,在上茅東北十五里,接北山之陽,孤摽(標)時(特)起。既?(栖)鷲鳥,父(又)頻高臺,空翠相明,濃淡分色。佛得道後,十五年間,多居此山,廣說妙法,思益●(楞)伽等山。此乃孤高迥聳,香麗偏奇。分明之銀漢通鄰,皎潔之星宮接里。清風飋飋,流桂香於洞前;碧霧霏霏,送榆陰於座側。而又只栖瑞高(鳥),不宿凡禽。草敷〔□□〕之苗,僧宴三生之定。雲騰淥沼,聽龍子以呻吟;鶴(鶴)過深●(松),覺神仙而引笑。分殿之河珠入牖,欄〔杆〕之斗色流光。仙樂不斷於晴靈(空),瑞彩長飛〔於〕碧落。子時送曉,伏日生寒。是身即之奇居,乃中天之勝地。 韻 通霄接漢獨奇秀,●蕩旋迴●(遮)宇?(宙)。 桂畔應難離野禽,松間只是栖靈鷲。 壯千峰,光萬岫,不以炎涼分節候。 正夏風生送臘寒,子時雉叫交(教)星盡(晝)。 澄潭隱隱聽龍吟,古洞深深聞虎驟。 落砌榆陰瑞鶴飛,佛(拂)簾雲過仙歌奏。 截銀河,侵北斗,?(柄)押欄扞(杆)光冷透。 磬盡鐘殘飯已餘,尚聞王舍移更漏。 休誇出水妙高山,並比耆闍又即難。 隊隊香風生桂畔,群群鷲鳥宿松間。 露珠入儈(繪)阿分殿,月色添光斗就欄。 若要上方膳帝釋,出門?(輕)把白揄(榆)攀。 問:佛何故不於諸國諸山說經,偏於王舍鷲峰說經? 答:緣國勝餘國,山勝餘山。所以世尊說經此處。如何知?所以法幸(華)疏云:王都既是王舍,佛住鷲峰,山都兩處雙彰,自他二化?(俱)說。護云:序分圓就者,此法門示現有二種義:一者,一切法門中最勝故。如王舍勝一切諸國。國乃摩竭之正中,仁王所都處,表一乘乃三乘之道法也。所信境國勝餘國,經勝餘經也。二者,示現自在,切(功)德圓就也。如耆闍崛山,山勝餘山,顯此法勝,此山獨勝,高而復顯,出過二乘,自在●●(巍巍),功德滿故。又云:國勝餘國,無麗物而不出;法勝餘法,無嘉德而不且(具)。山勝餘山,謂瑞鳥之所栖止。法勝餘法,謂上人之所遊●(護)。還有甚人?莫不是諸方菩薩各門舍利弗等遊此會中。 韻 鷲峰王舍兩?(俱)美,餘國餘山難可此(比)。 莫說人皆智惠(慧)人,兼緣地總賢靈地。 足珠珍,多錦綺,軟草祥花咸〔具〕備。 九夏無勞遠遠敷,三秋鎮有長長媚。 大乘經,也如是,諸教諸經難可比。 菩薩無非現化身,聲聞各總居●(權)地。 遣彼邊,明不二,接物投機皆得備。 浼(說)有還逢破有居,談空或說非空義。 鷲峰山勝法會殊,王舍國強經不異。 所以如來向此中,長時說據三拫(根)記。 國強山勝地英靈,〔□□□□□□□〕。 武魯人人皆節相,文儒個個是公卿。 八方禮義曾無亂,四海風儀別有情。 是以世尊怜●事,長於此處說真經。 山又好,法能嘉,山法無偏聖所誇。 法貫深根生道種,山栖就(鷲)鳥拆祥花。 要來王舍程非遠,擬往香風路不賒。 說報恩經於此處,有幾多羅漢唱將來。 經與大比丘已辦,梵行已立,不受後有。如摩訶那伽,心得自在。摩訶迦葉 與者,兼共●(菩薩)。龍樹云:一處一時,一心一戒,道同一解脫,是名共。大比丘者,一云怖魔比丘。若行一切魔怖,皆當禮敬。緣有五種德:一者,發心出家,懷佩道故;二者,毀其形好,應法服故;三者,永割親愛,無的(適)莫故;四者,委棄身命,遵崇道故;五者,至求大乘,救度人故。創發此心,令魔恐怖,故云魔怖。 韻 ●(剃)除髮鬚堅持戒,妄念邪情專破懷(壞)。 意地非論毀相儀,心中兼已離恩愛。 取菩提,心不背,誓與有情填苦海。 為有如斯德在身,魔怨所以長驚退。 清高節操伏王侯,三事由(田)衣信腳遊。 恩愛豈曾●(關)口腹,形儀未省學粧修。 有栖心處生穿鑿,無益門中不囑求。 長遣魔怨懷怕懼,方得名為大比丘。 二者名乞士,出家之人虛心求道,無所●(貯)畜,外乞衣食,以資色身。內之(知)門法,度之(諸)人眾,故云乞士。 韻 持盂聚落求齋飯,濟給身軀摧我慢。 物外之言不挂心,情中境像專除散。 伏利名,閉松〔●〕,長使俗塵生仰羨。 討究真經度脫人,方契當時出家願。 身無拘繫●(院)清幽,大似平江不繫舟。 既解情中無境像,應難閑事挂心頭。 盂中香飯時聞化,●(架)上田衣不亂求。 長使俗家生仰羨,方得名為大比丘。 上來比丘竟。 此經比丘是大阿羅漢。梵語(行?)已立不受後有已下,毗婆沙九十四云:何故名阿羅漢?答:應受世間勝供養故,名阿羅漢。復次,阿羅者,謂煩惱名能害(割),用利惠(慧)刀,害(割)煩惱賊。此羅漢等,或是久成正覺,權作●(聲)聞,新伏無明,令無餘故,若阿羅漢,又阿羅漢名生。阿是無義,以無生故生故,名阿羅漢。彼於諸界趣生死法中,不復更生也。又漢者名一切惡不善濟(法)。纔昇果位。計數即塵沙莫及,都標即二萬八千。阿羅者,即遠離生義。遠離諸惡不善法者,名阿羅漢。此口心惡者,理(謂)不善業;不善者,理(謂)一切煩惱障善法故。同於佛會之中,聽說報恩經典。說為不是違義,如有頌言,遠離惡不善,安住勝義中,應受世供養。 貪嗔皆〔□〕斷,盡是阿羅漢。 來●(往)得逍遙,生死難縈絆。 惠(慧)?(劍)鎮鋒鋩,智月長圓滿。 龍天釋梵人,見者皆稱讚。 會中羅(漢)好儀形,月面長眉眼紺青。 身掛紬袍雲片片,手棰(搖)金錫嚮(響)玲玲。 行時每遣香明起,定裏長裁(栽)覺樹榮。 總與如來為弟子,顯名故入大乘經。 一隊隊,遶金臺,還列高低次第排。 願聽三祇除見執,希聞一法得心迴。 伏緣自到居巖谷,誓與群生滅障災。 不可交聲聞空在會,合應有菩薩也唱將來。 經菩薩摩訶薩三萬八千人?(俱),此諸菩薩,久植德本。?於(於無)量百千萬億諸佛所,常修梵行,圓滿大願。其名曰●●(菩薩菩薩) 菩者〔菩〕提,此云覺,即所求佛果。薩者〔薩〕埵,此諸有情,即所化眾生。摩訶薩,大也。謂此有情,信大法,解大義,發大心,趣大果,修大行,證大道故,故云菩薩摩訶薩。若據梵語全呼,唐言好略。今此經更著摩訶薩,具大菩薩。又菩薩,所求義,薩埵義,勇猛義,不憚辛苦,求大菩薩。有者有能,故名菩薩。相者也,●(菩薩)時也。梵行已下直(兼)在家。 雖居塵俗情高豁,恤物憂貧無暫歇。 見苦長聞起●(對)治,於人未省生怨結。 保行藏,持不煞,念念中間專省察。 堅固身心雖在家,此人也得名菩薩。 雖居俗舍渾客塵,別有陰功伏鬼神。 無恨怨酬(仇)無愛春(眷),不憐毫(豪)富不斯(欺)貧。 破除己物如他物,保惜他身似己身。 堅固徹頭行這行,也得名為菩薩人。 經中菩薩者,不同此輩,本是位趨十地,果滿三祇。垂恐(悲)願而往覆閻浮,現神光如(而)周遊淨土。世無二佛,國無二王,是以權菩薩之形儀,切在助釋迦而宣聞。萬八千之名號,以(似)有差殊;四廣大之堅心,略無高下。?(俱)持瓔珞,各掛天衣。禮巍峨調御之法王,聽洁(浩)瀚幽深之妙典。 韻 三僧祇劫除煩障,百億分身曾供養。 釋梵諸天起敬心,龍神鬼趣生迴向。 為眾生,心願廣,誓把塵勞與掃蕩。 見道如來說此經,所以權為菩薩相。 修城(成)?(果)滿覺圓明,不異從頭遍禮名。 旋遶寶花舒王(玉)晼(腕),●楊(發揚)金口整珠瓔。 多興利便緣含識,廣起慈悲為有情。 知道釋迦宣此教,故來同聽大乘經。 悲願切,救輪迴,見者須交業障摧。 現頂寶冠申請益,隱眉毫相侍蓮臺。 隨天衣動香風起,逐足旋行瑞葉開。 嚴飾得道場只皆好,更應有天眾也唱將來。 經復有無量百千欲界諸天子等,各與眷屬,齎諸天上微妙香花,作天伎樂,住空中欲界。 並有身光閃爍,〔□〕晚日之無〔□〕;體相莊嚴,共諸而有異。纔言正座,寶殿盤旋;擬道閑遊,彩雲捧擁。身披妙服,輕可三●(銖)六銖;頂戴星冠,花有百朵千朵。眷屬也無非玉女,待(侍)從也莫不天男。似闇室內一盞明燈,如眾星中一輪朗月。知佛欲說大報恩經,與天眾?(俱),咸離上界。雨名花於空裏,奏仙樂於雲中。只逾剋〔□〕中門,總到耆闍法會。 欲界諸天無量,聞道報恩演暢。 他也整頓威儀,各乃排比隊仗。 披妙服以忻歡,躡彩雲兮陽御(?)。 日月●(豈)敢爭光,天地不能攔障。 花亂雨以繽紛,樂同音兮響毫(亮)。 麥(驀)地空中頓下雲,各自持花申供養。 當時欲界及諸天,聞道真經我佛宣。 各整威儀離寶殿,?(俱)來眷屬下人間。 鼓神仙樂勝(騰)三界,雨妙香花遍大千。 只似如今彈指頃,一時已到法王前。 經諸天龍夜叉至退座(坐)面。 若論大眾,不異(易)側(測)量,或是聖賢,或是龍鬼。個個執持●(幡)蓋,人人整頓威儀。以(似)星蔟(簇)高天,如雁奔陽浦。或有小小個勤●(策),威即降龍;也有老老大沙門,力能伏虎。或有能楊(揚)邪辯,擊論鼓而魔黨頃(傾)心;也有妙運法音,說志理而天花落座,或有身披百納(衲),袈裟上點點雲生;也有意?(博)三乘,口海內滔滔義泛。或有長者居士,抱(拋)榮貴而出家;也有帝主后妃,募(慕)高閑而求道。阿修〔羅〕即攝諸法曲,乾闥婆即呈妙清歌。乃如斯便數若何(河)沙眾,圍遶釋迦化主。 聲聞菩薩兼龍鬼,浩浩如砂難總記。 風之旋來海角清,神仙亂下祥花墜。 滿虛空,遍天地,●(垓)羅未省纖〔塵〕起。 雙恩記第七經爾時太子聞是語已,悲淚滿目。世間眾生造諸惡本,眾苦不息,憂愁不悅。即迴車還宮。 太子比意出遊,翻招苦惱。為睹前●(耕)織等,不免淚流盈目,塵坌滿身。嗟眾業之極多,愍二苦之太甚。強欺弱者,幾時解息於冤家;富役貧人,何日破除於辛苦。是以迴車上路,整隊還宮,音樂聞如不聞,舞袖見如不見。驚訝滿堤之嬪婇,五五三三;恛惶闔國之生靈,千千萬萬。如雲急過,似鳥奔飛,正在商量,已卻歸殿。 偈曰: 憫念眾生業所為,袖淹雙淚●(旋)還垂。 行行舞伎似無見,接接笙●(歌)如不知。 揭地鼓鼙嚝綠野,悵(帳)天塵土絞紅旗。 滿城驚訝出門看,人鬧馬斯(嘶)皆總歸。 既迴不樂。王問曰:「汝比出遊行,今何故不樂?」太子曰:「父王!我比出遊,看園苑,不知人世有此辛〔苦〕。為骨肉之營摸(謀),致衣食之傷害。耕者出蟲而鳥啄,織婦紡縷以子勞。屠宰煞?(戮)於牛羊,捕獵羅鈞(釣)於魚雀。互興損害,終結冤家。苟事謾心,以強欺弱。所以不忍睹見,車馬卻迴。眾人既迫於煎煞,獨自何須於快樂。 偈曰: 只管尊高處帝宮,未知門外苦千重。 烹燖唱叫恨屠子,網捕喑嗟傷釣翁。 少婦車前乇(屯)然(絲)縷,老烏犁過●(旋)銜蟲。 都由煞害兼衣食,所以歸來不願逢。 王曰:汝極錯吳(誤)。人之世間,貧富隨業,皆須衣而裹體,復籍(藉)食以養身。不紡而何致衣裳,不種而何求粟麥。至如飛禽走獸,大體亦然。隨果報而雖(難)別形儀,配業緣而互相食敢(噉)。鼠為貓之煞害,匪自人教;蝶遭蛛之網並(罟),盡隨天使。汝莫傷嘆,此蓋常規。若勞我之精神,又何名為孝道。 詩曰: 天配人生豈自由,有親有愛有冤酬(仇)。 福深盡為多曾種,分薄都緣不廣修。 貧女製衣功紡識(織),耕夫種植仕(事)田疇。 思量總是尋常法,何必歸來獨致憂。 太子曰:「然即如此,不敢違王。欲擬上聞,請乞一願。」王曰:「汝但取吾意,音樂自娛,凡有所須,我皆隨汝。」 吾唯有汝偏憐惜,滿國黃金未為直。 豈獨憂愁世苦辛,何偏傷愍人?役。 閻浮提,隨業力,但自安和莫煎逼。 又說別懷弘願心,一依所要無違逆。 初間見汝載愁歸,未測因由極貯疑。 貴賤豈關今世作,矩(短)長皆自宿緣隨。 何消撓思加憂恨,但自寬懷好保持。 若有願心隨速說,一看所要必無違。 龍顏頻視事難裁,子未披甲永繫懷。 寸步含疑何日了,雙眉族(簇)恨幾時開。 臣寮惕惕隨班望,嬪採兢兢出殿排。 只候諸官言奏對,大家安樂唱將來。 經太子白言:「願欲得父王一切庫藏所有財寶飲食,用施一切。」 太子曰:「王是我之父,我是王之兒,既有私願,心(必)合細其敷奏。願得王之飲食,濟接飢人;願得王之珠金,布施貧士。使織婦不勞於機杼,耕夫罷役於犁牛,漁翁斷釣於江河,獵士解〔弓〕於林野,屠宰放豬羊之命,不結冤酬(仇);採捕捨鷰雀之生,斷除驚怕。咸令充足,普使安寧。伏乞聖慈,許令開庫。」 偈曰: 我為生靈苦惱拘,並緣衣食作崎嶇。 耕桑處處忙三際,營宦門門役九衢。 願使煞傷皆總免,欲令疲弊盡昭蘇。 乞王庫藏皆充施,未委天心捨得無。 王曰:「隨汝所要,不逆汝意。」太子遂喜,選日開庫般(搬)物。以五百大象載出四城外,宣令國土,凡有所要,不逆其意,具在經文。 於是鎖鑰齊開,封題並坼。珠珍卸●(●),寶具分樓,併工搬運於天庭,簇手騰移於御庫。差羅異繡,盡雄藩朝貢之儀;瑞錦音(?)綾,皆大郡謝恩之禮。玉帶盤?而積屋,金瓶束榽(?)以排山。鏤花之疊●何窮,起突之舡連莫數。見錢等●尖可算,雜綵並海水方齊。五百象?而以夜繼明,四城門●(垛)而自高及下。降敕召袞孤之者,道路如流;聞鍾(鐘)集耕稼之民,村園競集。逐所要而一任般(搬)取,隨希求而不障往來。何言於大有之年,遠謝於無虞之歲。 君王為子傾諸庫,五百象?排四路。 錢絹綾羅泛指埠(堆),金銀珠玉何窮數。 詔殊藩,宣近輔,綸指(旨)普天廣流布。 但是貧寒速遍尋,無論好醜須濟(齊)赴。 國王應願念生靈,太子施財興濟度。 一取來求不障蘭(攔),任隨所要無遮護。 眾皆知,悉奔聚,狀星簇兮如澮注。 換年少孤寒闕人,總教滿足無貪姤。 象?出國並流傳,聖主搜尋有敕宣。 一表帝王修淨施,二彰太子結良緣。 依時集士如雲赴,繼日般(搬)財似蟻旋。 應是人家皆快活,排門比戶散?(堆)錢。 州州縣縣是珍財,只管笙歌醉玉盃。 頓棄耕桑忙歲月,永拋經紀走塵埃。 愧慚天子恩波及,感荷王孫庫藏開。 正是國人般(搬)取次,阿誰諫●(諜)唱將來。 經時庫藏臣即入白王:「所有庫藏,太子今已三分用一,王宜思之。」 此臣正直為心,忠孝成節,非關惜寶,卻為勤王,憂國庫之空虛,必朝綱之散亂,遂啟白王曰:「太子取寶布施貧窮,自數月來,三分已一,不敢遮障,合具奏聞。請王誠(誡)之,勿令分外。」 臣主珍財合盡忠,隄防急疾要須供。 保持鎖鑰費身力,較察奸邪無少容。 府縣凋殘填納庫,生靈指(脂)血進王官(宮)。 數旬太子般(搬)?施,已是三分減一空。 王曰:「我子,不欲違拒。」又經旬日,轉取多遂(遂多)。陼(諸)王臣眾議憂煩,曰:「凡是國城,須憑庫藏,財寶既竭,國力如何。不可掩惜人情,更須奏聞天聽。」主藏大臣又再奏。 偈曰: 謬忝為王主藏臣,佩魚衣紫入朝門。 惜言卻是不忠孝,有事直言先奏聞。 賜罪任隨刃下喪,誅家何懼失(火)中焚。 適來點拾諸珍寶,太子三分竭二分。 王聞臣奏,又敕云:「吾子不欲違拒,然卿小出稽遲,莫稱其心,所貴挍卻時光不取矣。」之主藏臣雖依王敕暫出,太子依日時節開庫不遇,遂怒曰:「此小人,爭敢逆我心意,多必是父王教矣。」太子遂少復思量,曰:「夫為孝子,不逆君心。未可自要結緣,傾竭父母庫藏,須是別求財寶,救接貧窮,若不設計營摸(謀),何名施主。我今誓不取庫內諸珍財,願集多智人商量別營運。 忠孝仕君親,不合逆王意。 忝作丈夫兒,爭合為天地。 若有悲心愍憔悴,直須別有天生智。 免有君王心撓煩,謾教臣下言騰沸。 唯財唯力要親招,唯福唯緣不相庇。 願集城中眾老人,別摸(謀)營修〔□〕壇施。 免招惡逆撓王情,又得依(衣)錢(前)庫藏盈。 立使臣寮咸滿願,永除主掌別流名。 深知自過為人錯,莫泥他冤出令行。 何似集賢商議取,共施智計與營生。 濟人須是自豐財,多才臨時耳(?)意懷。 多即我能施滿足,少時他不為添陪。 嗔嫌豈可因緣就,歡喜方能智惠開。 敢問在朝卿相等,阿那邊足利唱將來。 經爾時善友太子即集諸臣百寮共論議言:「夫求財於何業最勝?」 太子前作念,遂選日詣諸大臣問: 輔弼朝臣世共歌,名聞諸國計難過。 匡扶社稷咸忠政(正),陶鑄生靈盡協和。 理亂境兵傷眾暴,稅田民不怨煩笴(苛)。 筭應也會求財路,那箇門中利最多? 太子纔問了,中有第一大臣白太子,曰:「吾聞財廣莫若營農。今年本種五升,來歲利收於十斛,不費人之遠計,只煩牛以開耕。太子(半)出自於天時,太半兼歸於地閏(潤)。 潤息村田更不過,無論夏麥與秋禾。 三升今歲壟三畝,一粒來年收一科。 種日役牛雖困惓(倦),熟時排穗莫當何。 既蒙太子垂言問,只有耕農利最多。 善友卻答,偈曰: 深謝強摸(謀)計出先,思量未甚是佳言。 儻蒙熟去誰慚地,忽若旱來須恨天。 朝日尚難期晚日,今年早晚到明年。 比來怕見民辛苦,特地教人卻種田。 別有一大臣曰:「不欲種田,無過養畜,或牛羊駝馬,或鵝鴨雞豬,隨水草以滋生,逐放牧而肥盛。牛即以馭車般(搬)載,馬即以涉路乘騎,豬羊而祭,鵝鴨以供承卿相。要者必買,無日暫停。方表利多,更難過此。」 偈曰: 養育全因水草肥,深宮太子也應知。 牛於要路公私載,馬向門出入朝騎。 鵝鴨烹炮供輔相,豬羊宰煞祭神祇。 是人家要須教買,得利偏多更莫疑。 疋〔時〕太子聞之,又卻答: 此計思量更不名,大能邪見濫朝庭。 發言爭使我重問,塞耳轉教人嬾聽。 束髮堪嗟虛受祿,佩魚可惜亂公卿。 比來怕業慊(嫌)怨債,特地如今卻煞生。 此既不稱太子意。最後有一大臣,精神爽明(朗),詞辨分明。曲身而走出班行,仰目而直言啟白:「太子!我見太子,非是凡人。有怨(慈)有悲,有智有惠(慧),嫌煞生怨債,不欲煞生;知營種辛苦,不欲營種。意今普令含織(識),無事安寧,著自然之衣,食天賜之?(飯)。破貪嗔癡之窟宅,出離塵勞;重戒定惠之身軀,圓通法行。莫若入大海內,拜謁龍王,求摩尼寶珠,與眾生利益,要飯即雨飯,要衣即雨衣,要金銀即雨金銀,要珠玉即雨珠玉。不傷物命,不使心機,除非菩薩以能行,難可凡夫之去得。」 我知太子嗟生老,廣運怨(慈)悲大能好。 豈是凡人見解功,直為菩薩修行道。 在遲遲,功草草,必與有情除熱惱。 若欲皆令免苦辛,無過求得摩尼寶。 海龍珠寶號摩尼,求者千人得者希。 要飯便教傾美飯,須衣立使雨名衣。 ●(般)般羅綺皆能出,種種金銀一切隨。 必若辦心親去得,是名太子不思●(議)。 菩薩行,且怨(慈)悲,凡小人民莫可知。 太子往來無障難,功能轉更不思議。 雖切切,在遲遲,善事多摩(磨)花●(偏)移。 卻怕眾生薄福德,不逢太子卻迴歸。 臣雖設計盡卑懷,去住臨時好剸裁。 比要身安希償祿,莫教王?(怪)卻成災。 徬徨失次唯憂恥,戰汗交并未敢迴。 太子當初聞此語,愜意不愜意唱將來。 經善友太子言:「善哉!善哉!唯此快耳。」即入王宮,上白父王。太子今欲大海採取好寶。 善友聞此臣說,忻喜異常。移時激讚於善哉,累顧稱揚於快耳。再三感謝,實是智人。不覺舉身, 合掌偈讚: 方信朝庭有智人,此之高●(計)未曾聞。 菩提路上逢良友,●●(熱惱)城中睹惠(慧)雲。 實為共心修利濟,真名同力救沈淪。 願吾來往無摩(磨)難,分一半功能奉獻君。 善友太子說偈纘(讚)已,即入王宮,白父王,曰:「我為濟貧,開王庫藏;又恐虛竭,不欲破除。既乏力而無門,願入海而求寶。請王教去,不要憂煩。遠至半年,便即朝覲。」 我今入海求珠寶,普向閻游濟孤老。 大把憂煎與改移,廣將貧困令除掃。 日不遙,人滿道,除分行裝便應到。 特故朝參辭父王,願王令去無憂惚(惱), 坦然平道並無山,商侶稠盈不至難。 去約數旬摸(謀)採訪,來朝半歲便歸還。 何消驛遞排家饌,自有程糧逐意?。 只願父王深體察,莫將憂惚(惱)作遮攔。 保持平善卻歸迴,必沒龍神與作災。 損物人心終致患,利生天眼筭應閑(開)。 稍寬日月時通信,暫假恩情莫繫懷。 想得父王聞?(請?)語,大應不樂也唱將來。 經王聞此語,譬如人●(噎),亦不得咽,又不得吐。語太子言:「國是汝有,庫藏珍寶,隨意取用。何為方便,自入大海。汝為吾子,生長深宮,臥則帷帳,食則恣口。言今者遠涉途路,饑渴寒暑毒,誰得知者!又復大海之中,眾〔難〕非一。或有惡〔鬼〕毒龍,湍浪●(猛)風,迴波涌復(澓),水泡之山,摩竭大魚,往者千萬,達者一二。汝今云何欲入大海,吾不聽汝。」 佛報恩經第七報恩經第十一經得到此岸,見弟惡友,問言:「汝徒儻(黨)伴侶今何所在?」善友既蒙龍王差鬼兵送出海岸,送已卻迴。見弟惡反,問:「五百商人,今在何處?」 下經答云: 「善友!船舫沈〔沒〕,一切死盡,唯弟一身牽持死屍得全濟,眾伴財貨一切已盡。」 偈云: 短壽長年莫定論,煙濛咫尺豈能分。 久湆(諳)舡舫由(猶)為可,乍見波濤必喪魂。 翻覆任言天上寶,傾危何管國中尊。 諸多商侶皆沈沒,唯我修心偶得在(存)。 善友聞已曰:「深喜深喜,財寶閑事。天下所重,莫若己身,但得身安,何愁珠玉。」惡友曰:「我即不爾,今願富死,不貧而生。何以得知?我曾至塚間,聞諸屍鬼,作如是論,我所重寶,不能重身。」 經意元是誘兄珠之去處矣。 偈告兄曰: 兄見珠金實等閑,我於此捨最為難。 有財到國意方滿,空手卻歸心總闌。 是事不知長似鈍,見人少語也成煩。 爭如富貴身●(終)歿,大勝貧窮住世間。 善友心信質直,所貴安在(存)弟意。恐海中沈卻珍寶,倍生惆悵。尋與弟曰:「汝不要惆悵,沈沒舡舫,極是閑耳。吾已得龍王如意寶珠。」惡友尋問兄曰:「珠今在何處?」答曰:「吾得寶珠,見在髻內。朝昏守護,動止隄(提)防。貴滿父母之憂憐,兼救生靈之貧困。助弟喜慶,莫至勞心。雨得寶時,大家富貴。」 寶珠常在我頭髻,今日分明言告弟。 暮去朝來受苦辛,勞心在意須藏閉。 雨珠金,弘救濟,平等利生除困弊。 莽鹵人來莫遣知,免遭劫奪違言誓。 此來已是有前期,蔟(簇)簇行程必不遲。 每憶當初辭國出,豈望今際得珠歸。 傾心大作弘慈憫,雨寶偏能救國危。 除卻路途分付弟,別人借問莫教知。 謂(為)之悲喜兩盈懷,大願今朝已允諧。 既有難思珠內寶,何須戀著海中財。 希求分外深為錯,散失尋常不足哀。 惡友聞兄如此說,等應設計也唱將來。 經弟聞是語,心生嫉姤,憂恚懊惱。作是念言:父母而〔常〕偏心愛念。今復更得摩尼珠寶。我身今者父母惡賤,甚於瓦礫。 惡友因此念念,遂重起念偈: 善友承恩眾具瞻,●●(頭頭)憐惜認憎(增)添。 行時嬪採千花從,臥則帡帷百寶□(兼)。 未到先排珂貝倚(椅),遙來已卷水精簾。 此時更得朱(珠)歸去,看我如冤轉被嫌。 纔自語心偈已,尋起合掌白兄曰:「快善!甚善!得此寶珠。今此險路,宜加守護。」善友直心,語惡友曰:「外(收)取此珠,勤加保護。我若歇息,汝宜看之;汝若睡眠,我自看守。」如是數日相隨,皆如前說。 寶珠解下汝收取,在意著心勤守護。 行座(坐)專專共保持,睡眠好好相分付。 防惡人,看險路,見聞覺知必嫉妒。 忽然參差失墜他,●(擬)於何法申論●(訴)。 此珠希有貫(實)難求,不是龍王不易留。 汝睡必兄專意護,我眠託弟著心外(收)。 惡人奸巧爭無計,嶮路崎嶇未免憂。 必若因●(循)遭失墜,檀陂(波)羅蜜大難修。 莫眠莫●(慢)莫遲迴,莫信因循莫妄推。 莫遣違心於弟誤,莫教失事把兄●(挨)。 幾多孤老希今力,無限貧窮望此財。 如是相隨經數日,到阿誰看守也唱將來。 經爾時惡友次應守珠,其兄眠臥,即起求二乾竹刺兄兩目,奪珠而去。 惡友設計,算兄睡著,次當守珠。求二乾竹●(片)。 偈曰: 道途辛苦睡深更,善友沈然夢寐成。 上土(士)保持雖意在,惡人計校已心生。 酌量地里應難趁,顧望天何(河)必未明。 取二竹枝●(簽)眼損,偷珠連夜發先行。 善友既被簽目損,連喚惡友名字:「惡友!惡友!此有大賊,損我兩目。」不知已先去矣。既喚不應,又更大聲唱叫:「惡人!惡人!我目已損,若要珠,任將去。莫損我弟,我弟癡幼。」望空叫喚,語賊曰: 海寶摩尼一任將,自緣不解別收藏。 卻憂我弟年癡騃,伏願慈悲莫損傷。 如是叫喚求囑,亦無人應,遂咸(感)樹神。故下經云:如是高唱,聲動神祇,經久不應。爾時樹神即發聲言:「汝弟惡友是汝惡賊,刺汝兩目,持珠而去,汝今喚惡友〔何〕為?」 以偈告曰: 不在高聲唱叫頻,更深空使動龍神。 偷珠將去非珠願,損汝眼傷是汝親。 休費語言求彼命,謾〔□〕恩愛惜他身。 要知賢弟今消息,便是將筌(簽)下手人。 善友曰:「苦哉!苦哉!何知此事!」 仰天深夜倍號哭,雙眼痛兮痛難觸。 不易知他嫉妒情,如何拔得乾枯竹。 何怨酬(仇),何骨肉,合面草●(頭)血流漉。 比者將為真弟兄,誰知有此心中毒。 錯疑錯為賊來侵,此行乖差●(嘆)古今。 珠逐惡人星夜去,血隨乾竹草頭霖(淋)。 語多種種傷無盡,哭斷聲聲痛轉深。 將為慈悲真我弟,誰知懷此毒身心。 和身合面嫩(嬾)能迴,石作心肝見也摧。 走獸曲蹄咸悵望,飛禽斂翅盡悲哀。 不唯永夜無辜逝,兼向長途●(絕)主埋。 惡友既將珠走去,還向何國土也唱將來。 經爾時惡友齎持珠寶,還歸本國,與父母相見。日(白)言父母:「我身福得(德),而得全濟。善友太子與諸從伴薄福德故,沒水死盡。」 此即惡友太子偷珠先去,歸到本國,白父母: 善友前生業所為,泛滄波裏獨身危。 幾多珠玉被風陷,無限經商遭水吹。 未發擠排由(猶)可慎,上舡悔恨已難追。 人間分命知將定,只我安寧卻得歸。 問:父母聞此如何? 下經云:父母聞是語已,舉聲大哭,悶絕躄地,以冷水灑面,良久乃蘇。語惡友言:「汝云何乃能持是而來?」 一過啼多血滿腮,肝腸寸斷幾千迴。 翻使惡人延命祿,卻教善友掩泉臺。 不曾傷物物何怒,無事負天天送災。 水漂便合相隨去,更趁今朝作甚來? 惡友遭父母嫌棄,心轉懊惱。比擬將珠出去(云)我得,後聞此語,遂埋土中。 既遭父母相嫌虐,轉轉思量生毒惡。 門外雖行強破除,宮中住總無依託。 倍悲嗟,暗斟酌,已是隔生曾淡薄。 莫謾將珠送與他,不如掘地深埋卻。 如今設使取珠呈,難免悲啼只憶兄。 事事憎嫌非此世,頭頭毀罵出多生。 欲摸(謀)計策辭宮內,又恐傳揚哭國城。 直得珠奇千萬種,思量也是不垂情。 爭如深掘土中埋,斷卻多生以命摧。 向我垂情非世願,與他為子是天差。 半年出國憂千種,一日歸宮罵百迴。 這箇也為閑處事,問善友到何安泊也唱將來。 經爾時善友太子被刺兩目,乾竹籤刺,無人為拔。徘徊婉轉,靡知所趣。當時苦惱,大患飢渴,求生不得,求死不得。漸漸前行,到利師跋王國界。 惡友將珠到宮,遭父母嫌污。其珠已埋卻… 兄在後扶身漸行。 草中抬得身,捫摸覓途路。 迷悶雖半醒,疼痛何申訴。 徘徊自慰心,疲困誰相顧。 便是盲乞人,無物堪防護。 嬌癡惡友何生毒,忽起此心刺兄目。 我即雖然行步遲,憂伊算得程途速。 於我無情卻是閑,將我寶珠恐傷觸。 騃小都由神鬼迷,仰天不覺連聲哭。 一聲斷兮哭一聲,念伊癡騃嗼(嘆)伊名。 我心終不見伊過,願得身安歸帝京。 聖賢保護令無難,父母見歸思念生。 到年長大解思寸(忖),長短卻來尋覓兄。 如是啼哭,伴行數日,到利師跋王國界內,其善友太子未入海時,父王許利師王女結親姻,後知入海溺水。太子欲到國數十里,於路上詐為盲乞人座(坐)。恰遇牧牛監官,為王放五百牛。其牛王遂以四足騎太子身,放諸牛過。以舌?眼,拔出竹刺。良久,牛王遂去。後牧牛人顧視知異。 偈問: 觀汝雖然兩目盲,感招牛拔竹籤行。 已前祥瑞雖閑事,此日希奇爭不驚。 莫是中私藏幻術,為曾上世奉神靈。 免吾種種疑心起,幸望通傳何姓名。 善友蒙問,尋自思惟,我若實說,其惡友必遭損害。緣利師王是外舅矣。遂只答言,我是盲乞人矣。 深慚陋賤無名字,乞食偶然行至此。 幻術都來莫會他,神靈也不曾相仕(事)。 蒙牛王,與拔刺,應是殘身未當死。 人(仁)者今朝何必疑,我身只是孤貧子。 我無家住復無歸,乞食求天信腳為。 此世孤寒甘賤陋,前生飢薄致窮危。 非關竹刺藏深術,都是牛王具大悲。 見是形容皆總見,忽然何得又相疑。 莫於姓氏亂疑猜,我此形軀必不材。 託母未知何相貌,生身終日走塵埃。 遭逢竹刺緣償業,值遇牛王為息災。 爭那牧牛人不信,再三愍念也唱將來。 經時牧牛人遍體觀望,人相有異。即語言:「我家在近,當供養汝。」時牧牛人即將善友還歸其家,與重重(種種)飲食,誡敕家中男女大小:「汝等供侍此人,如我不異。」 善友雖如此分疏,牧人終不信。…遂將歸。 偈語曰: 眼目雖盲託賤身,那(奈)何不稱受飢貧。 雙眉鬱鬱入敷鬚,兩耳梭梭垂埵輪。 平正人中高鳳觜,分明指上旋螺文。 莫嫌我向村園住,盡此身來養育君。 盲人遂肯去,牧牛人將歸家養,語其大小,令勿輕慢。引前文。…如是經一月,其家厭患有語。善友聞聲不樂,即自思惟。明日早辭欲去。牧牛人曰:「莫是我家小幼!」答曰:「不然,非汝家大小不垂情,自為無分矣。故不宜久住也。」 偈辭: 揣度飢貧每自謙,眼盲遠物總難捻。 臥身席是汝妻送,洗面水令賢子添。 嘿嘿怨嗟緣我乞,明明看侍(待)為(君)嚴。 今朝所以相辭別,不可直須教到嫌。 牧牛人曰:「不可去矣!」善友曰:「不然,須去矣!」如是再三,留不得。遂問:「去要何物?」盲人曰:「汝若怜念我者,為我作一面瑟(琴),送我著州城多人之處安置,我自彈曲乞食矣!」牧者遂求得一瑟(琴)贈之,送在利師王國市內。 留連雖切無心住,懇至拜辭須欲去。 盲土(士)然知說擾煩,牧人未免生疑慮。 我貧居,況村墅,難辦珠金相借助。 奉獻家中一面瑟(琴),送君安置多人處。 主人垂念客分明,難似今朝主客情。 客感叨煩言切切,主慚寂寞淚盈盈。 居家極闕三時飯,送路聊申一面瑟(琴)。 彼此禮儀皆總足,相隨直到利師城。 ?肩入國座(坐)長街,別牧牛人請卻迴。 倚託故難嫌浩鬧,經過信任撲塵埃。 摩抄(挲)頭面情私喜,調弄瑟(琴)絃曲暗排。 多少人民皆總看,何似音生指也唱將來。 經善友巧善彈瑟(琴),其音和雅,悅可眾心。一切大眾皆共供給飲食,乃至充足,利師跋王國內伍百乞人皆得飽滿。 既到國內,遂彈瑟(琴),一切人皆看。兼五百貧人。 倍加彈得感人情,終不分疏出姓名。 曲上早能分節拍,絃中更巧貼音聲。 非唯探候聞宮內,兼又傳揚動國城。 應是街坊相屈喚,無論高下總來聽。 因此街坊人眾,遞互相傳,裝裹衣裳,供給●(茶)飯。豈空飽一身盲士,兼普濟五百貧人。皆蒙曲調之因依,盡自賢歌之庇廕。 街坊每日彈歌曲,到處看人千萬蔟(簇)。 總道多應別有家,盡言可惜教無目。 飯盈盤,衣滿複,無問高低垂顧錄。 莫說豐饒一箇身,兼供五百貧兒足。 朝朝座(坐)市弄絃歌,婦女雲奔不那(奈)何。 雅調又高兼又穩,清音能美復能和。 非空飯味人人足,兼得衣裳日日多。 五百貧夫皆飽暖,阿誰福力敢如他。 自懽自悅暢情懷,每日人聽滿六街。 儀貌頓蒙拋瘦悴,衣裝都總換塵埃。 終無姓字傳人耳,只以歌詞渾世財。 正是逍遙安樂次,被阿誰借請也唱將來。 經時王有一果園,其園茂盛,常患鳥雀。時守園監語善友言:「汝當為我阿護鳥雀,我當〔好〕相供給,願…」 佛報恩經第十一 三、〔金剛般若波羅蜜經講經文〕 上來總是弟(第)十八上求佛地住處?(門)中。次第解釋之中,且有三段經文:第一,●(簡)所緣境。經「●●(須菩提),於意云何,如●(恆)河中所有沙」至「爾所國土中,所有●(眾)生若干種心。」答也。第二,明佛能知。經「須菩提,如來悉知悉見」是也。第三,徵釋所已。經:「須菩提,如來說諸心皆為非心,」至「未來心不可得」。是也。三段不同,且當第一●(簡)所緣境者: 五眼義門排遣了,若干心數又如何, 指示恆河沙數如(了),經中便請唱將羅。 經:「須菩提,於意云何,」至「若干種心。」此唱經文。明用一恆河沙數諸恆河,緣用諸恆河中沙數諸佛世界。佛●(問)須菩提,寧為多不?須菩提言:甚多。世尊言:爾所國土中所有眾生,若干種心者,即是爾所世界中,各有眾生,各有若干心也。 將沙數世世難窮,盡是諸佛國土中, 世界眾生無億數,各懷心義幾千重。 若國土,若干人,若干沙數若干身, 佛有若干光照耀,盡教總得出沈淪。 佛有他心盡見伊,若干心數總皆知, 筭(算)料不應取次說,都公案上復如何。 經:「須菩提,如來悉知見」等; 一河沙數眾河沙,數盡恆河世界家, 一個眾生有多少意,意中各自有千差。 牟尼佛有多方便,變現令居百億花, 過去未來及現在,三心難弁唱將羅。 經:「何以故?」如前所說也,答也。言如來說諸心者,先深眾心也。言皆為非心者,言是名為心者,是顛倒邪見之心也。乃至「未來心不可得」者,徵釋也。一切眾生●(聞)說諸心,為是實心,故●(得)破遣,過去〔心〕已●(滅),未來心未至,現在心?住,三世求心,●(乃)不可得,此明三皆空也。法喻合。 一心能起幾千心,九轉十翻?(那)●(畔)尋, 繼絆網羅不用入,?明顛倒莫教侵。 現在未來並過去,作用思維事轉深, 佛意總教除斷卻,此是菩提大道心。 揀卻邪心不用留,?明妄相也須休, 持念金●(剛)般若法,百年之後便何憂。 須轉念,莫蹉跎,知是漂沈不要過, 眼暗耳聾看即是,要●(身)曲台(呂)又如何。 直得剩轉金剛教,般若●(無)過遍數多, 施惠萬般求福德,三千七寶唱將羅。 經:「須菩提,於意云何?若〔有〕人滿三千大千世界七寶以用布施,」乃至「多不」者。問也。 〔經〕:「如是世尊,此人以〔是〕因緣,得福甚多」者,答也。言:〔經〕「若福德有實,如來不說福德多,以福德無故,如來諸德福得多」者,佛為印成也。言三千七寶者,如上所解也。言是人所得福德寧為多不?須菩提言:甚〔多〕世尊。此人以是因緣,德福甚多者。所為本心顛倒,遂即依心起行修福,福亦顛倒。如醉人朦籠(朧)而行,雖然即醉,隱●(影)望家而行,任運欲達家,有骨肉相接,便至其家,醉醒方知。若早是醉迷,又望●(坑)而行,必見顛墜。此是(事)亦然。我身?量生來早是沉迷,今又遇政法心欲邪宗,必逢顛也。言以福德?故,如來說得福多者,言有實者,為有相福也。故言?相者,為?相行,遂獲有相之福德。故曰以福得(德)?故,如來說得福多也。 上來有三:一、問,二、答,第三、如來印成。三段經文,合為一唱,解釋已竟。 上來有一十八住門中第十八,上求佛地住處門中,先有六段經文:第一、國土莊嚴具足,解釋已了。第二、?上見智淨具足,已了。第三、色身具足。第四、相身具足。第五、語具足。第六、心具足。六段經文,各各不同,前二已竟,今當第三色身具足者。 經:言道「須菩提,於意云何,佛可已(以)具足色身見不?」問也。「不也世尊。如來不應以具足色身」乃至「即非是名,」答也。此文有四:一、問,二、答,三、徵,四、釋。此明色身與法身有異,故二不可以色身見法身也。言如來說具足色身者,此明如來色身不離法身也。言即非者,不乖異也。言是名具足色身者,此明:色法雖?本是一。 法身?相本?刑(形),現相權宜化有情。 身色端嚴長丈六,八十種好自然明。 慈悲處處垂方便,喜捨頭頭願早成。 但得眾生登果位,便是天平與地平。 深觀濁世苦偏多,惡業持身不那何。 諸相未知何似許,文中應有唱將羅。 〔經〕:「須菩提,於意云何?佛可以具足諸相。色身具足,是名諸相見足。言不應以具足色身見諸相者,」乃至「是名諸相具足。」言不,此明相好與法身異故,故不可以相好見身也。言如來說諸相具足者,此明相好本從法身上起也。言是名諸相具足者,此明雖異不乖一,成?(第)二句也。此是六段文中第四相身具足也。 如來若不現金身,爭化得●●(閻浮)世上人, 百憶垂刑由不悟,參差上自卻沉淪。 四弘誓願深如海,六度無邊布法雲, 蠢動含令(情)皆利益,不論胎卵盡沾恩。 黃金座,紫金臺,一法門中萬法開, 假設虛施皆不用,真言實語唱將〔來〕。 經:「汝勿謂如來作是念,」乃至「無法可說,是名說法。」此是第五語〔相〕具足也。 此又有五:一、問,二、遮,三、徵,四、釋,五、成。言汝勿為如來作是念,我●(當)有所說法者,意言莫道如來,即法身能說法也。言莫作是念者,遮說也。言何以故?若人言如來有所說法,即為謗佛,不能解我所說故者。若人言如來即法身,有所說離法身,更別有所說法,即是謗佛,不離法身所說也。色相之身,從法身而現化,萬法流行,從化身演出也。●(互)相依止,源本法身也。經言:「須菩提,說法者,無法可說」者,約教有說,就理無言,無言是名說法者,明理教相應,不即不離,是名說法也。 上來總是十八住處門中,且有六段經文,於色已竟,今當第六心具足者。就此文中分之為六,即六種是也。言六種心者:第一、念處心,第二、政覺心,第三、施設大利法心,第四、採(攝)取法身心,第五、不住生死●(涅槃)心,第六、住淨心,六段不同。且第一、念處心者,此文有四:問,答、徵、釋。 各請斂心合掌著,能加字數唱將〔來〕。 〔經〕:「爾時惠命須菩提,白佛言:世尊,頗有眾生於未來世,聞說是法,生信心不?問也。佛言:須菩提,彼非眾生,非不眾生,答也。何以故?徵也。須菩提,眾生者,如來說非眾生,是名眾生,」釋也。言彼非眾生者,彼非者,從真如上起差也。是人能行六度之行,得成聖位,即非眾生也。言非不眾生者,是人作眾生行,即非不眾生也。言如來說非眾生者,即今現受其身也。此六十字自豪州入●(冥)僧遝(還)魂後,於石碑上得之也。 崇聖寺僧入 此唱經文意義長,勸人達理悟無常。 ●(業)道之中由自念,冥司稱讚足威光。 還魂記內分明說,廣異文中有吉祥。 在世之中銷苦離,臨終決定住西方, 世●事,白(目)前存,苦樂相兼有甚●(誇), 聽取經中沒語道,分明好為唱將羅。 經:「須菩提白佛言:世尊,佛得阿耨多羅三菩提,為無所得邪?」此是善現發問也。言如是者,如來印成也。言:「須菩提,我於阿耨三菩提,」乃至「無有少法可得者,」此性淨菩提,本來圓滿,無法可得。是菩提也,彼「須菩提,是法平等,無有高下」者,此是平等菩提也。言「是名阿耨菩提」者,以平等故。 此是六種心之中第二政(正)●(覺)心也。此文有二:第一、明善現發問,如來印成。明●(菩提)●(果)●(無)所得也,即適來所唱是也。第二、明菩提因無所得者。 經:以無我人等,修一切善法;即得●(菩提)所言善法者」乃至「即非是名也。」兩段不同,且當第一果無所得者。●(菩提)名有三:一、性淨●(菩提),二、平等●(菩提),三、方便●(菩提)。言是法平等,無高下者即是法身●(菩提),在於六道身中,亦不減下。在佛身中亦不增●(高),名平等●(菩提)也。 ●(菩提)大道本來圓,妙法多能助世間, 不減不增平等義,?高?下盡同旅(旋)。 六道身中?欠少,諸佛身上不遍(偏)多, 草木以來沾般若,藂林盡有六波羅。 悲願泣,或歡歌,或時相遇或蹉跎 悟了還同佛境界,迷時衣(依)舊卻成魔。 也剛築,也柔和,虛空逼塞滿娑婆, 此如來平等義,修何善法唱將羅。 經:「菩提以無我人等」乃至「即是名也」。此是第二段,菩提因無所得,以由緣也,緣?●(我)人壽者,又●(修)政法?漏,乃得菩提也。言所言善法者,●?(修於)善法也。言如來說非善法者,非世間有漏善也。言是名善法者,是出世間?漏善法也。 善法直得次第修,虛施功果沒因由, ?漏果圓生淨土,有為功德?(行)難籌。 祭神祀鬼求邪福,政見門中●(事)不收, 一種是修諸善法,何如向佛法裏用心求。 非善法,不須修,是善法,切須修, 佛法名為是善法,邪魔非法不堪修。 堅修善法沒人過,定證菩提阿耨多。 向下經文沒語道,三千七寶唱將來。 〔經〕:「須菩提,若三千大千世界中,所有諸須彌山王」乃至「若人以此般若波羅密經」乃至「喻不能及者」,此是第三施設大利心也。就此文中,分之為二:第一、政法利益,校量勝劣,適來所唱是也。第二、安立第一義,順成返顯,揀異凡夫。兩段不同,且當第一,政施法利者,言三千六千如上事也。七寶須彌,亦如上說也。辟(譬)喻所不能及者,校量顯勝,滅惡生善,勝劣之間,亦不相似,為因感果不相似也。 三千七寶若須彌,未勝常將般若持, 捨施福田□廣大,高遷未必證菩提。 百千萬億無疆福,究竟沉淪定●(有)期, 念得一抽清淨教,三塗六道鎮相隨。 校量功德言談了,揀異凡夫事若何, 大眾斂心合掌著,高聲●〔為唱將羅羅〕。 經:「須菩提,於意云何?汝等勿為(謂)如來作是念,」乃至「說非凡夫者」此是第二順成返顯也。言勿為(謂)如來度眾生者,准平等理中無眾生也。言實無有眾生如來度者,一切眾生平等,皆有真如法身,非是度始乃有也。●(言)「若有眾生如來度者,」如來有我者,世間若有一個眾生是如來度,如來即有我人壽者也。如水之在雍,決之即流,信之心,勸之即發菩提也。言:「須菩提,如來說有我,即非有我者,」蓋緣凡夫之人,用(以)為有我,如來與斷也。言即非凡夫者,無實凡夫,若定為凡夫,即不言證聖也。 凡夫由來沒定期,祗是全由造業時, 政信●(自)然生淨土,邪心祗是自家欺, 聖諦本來修政信,凡夫因地自生疑。 事在目前無錯謬,金剛經上●(盡)皆知。 三十二相如何說,偈訟(頌)長行讚阿誰, 六段文中第四段,都公案上〔唱將羅〕。 經:「須菩提,於意云何,可以三十二相觀如來不?」問也。「須菩提〔言〕:如是如是」,答也。「佛言:須菩提,若以卅二(三十二相)觀如來者,轉輪聖王即是如來。如來質也。須菩提白佛言:世尊,如我解佛所說義,不應以三十二相觀如來。」領解也。 爾時世尊而說偈言:「若以色見我,」至「不能見如來。」此即緣須菩提見相之心未息,如來故以此偈勸之,令生實信也。此義是佛語,須菩提不應以三十二相,修成功德之身,比並法身本來之身也。法喻合。如世間官職也,章服雖同,行業各異,佛與輪王亦然也。 雖然万法總皆●(空),依負還須立祖宗, 大有顏客(容)相似者,爭那尊卑事不同。 輪王相有三十二,不離巡●(循環)六道中, 牟尼萬劫超三界,佛與輪王行不同。 用色相,以音聲,不能如●(但)解修行, 此個名為邪見相,菩提佛果大難成。 塞●(謾)驀(罵),世間術,莫行邪行莫徒●(疾), 眼見先●(靈)皆妄語,耳聽天樂不著實。 終朝只是行邪道,甚時政見一花臺, 偈訟(頌)適來言已了,長行好為唱●〔唱羅〕。 經:「須菩提,汝若作是念,如來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菩提。須菩提,莫作是念,如來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菩提者。」此是第四●(攝)取法身心門中第二段經文。此唱經文是須菩提聞說法身,非修成相,意為報身菩薩,亦非修成相也。政遮也。 空生錯會如來意,為是真如本自修, 大聖世尊重為說,令教覺語(悟)志心求, 說斷滅,復如何,特地應須說向他, 六種之心第五段,又分兩段唱將來。 經:「須菩提,汝若作是念,發阿耨菩提者,說諸法斷滅〔相〕。莫作是念,何以故?」徵也。汝能發菩提心,即須於法不說斷滅相。此唱經,名不住●(涅槃)也。經言,說諸法斷滅者,佛語須菩提,汝若便言法身既是本來,何用修者,此是起斷滅相也。言莫作是念者,佛為遮也。言何以故?徵也。汝能發菩提者,即●?(須於)本來法上,不生斷滅相,為度眾生故,故言於法不說斷滅相也。法喻合。 證得菩提金色相,只徒三界度眾生, 貪趁向涅槃安處座,眾生因甚肯修行。 ︱般變化時時現,作用神通處處呈。 佛法常教不斷滅,專心演說大乘經。 捨七寶,又如何,盡勝常持阿耨多, 功德未知〔何〕似許,不教貪處唱將來。 經:「須●(菩提),若●(菩薩)以滿恆河沙等世界七寶〔布施〕,言施福雖多也。若復有人求(知)一切法?我,得成於忍,此菩薩勝?(於)菩薩所得功德者。」是人持經功德,成無上道也。施福雖多,必竟沈墜也。是人因世間持經,獲出世間福,證涅槃果,知諸法●(空)也。乃勝施寶也。言「諸菩薩不●(受)福德者,」菩薩由?我?生解,故不受有漏福報。言「須●(菩提)白佛言:世尊,云何●(菩薩)不受福德者。」此是須●(菩提)問●(菩薩)何以不受福耶。答:「●(菩薩)所作福德,不應貪著,是故說不受福德也。」 是菩薩得我法二●(空)故不生貪也。恆河七寶,如前解了。此唱經文,明第五修不住生死。初、問劣,二、問勝也。三千七寶施含蠢動,世世受福,福盡還墜,四句偈文,能銷?量重業,究竟成佛也。 七寶持來惠有情,感果人中天上生, 此則名為有漏福,不如常轉大乘經。 有漏福,受榮花,何似持經種善芽, 菩薩不貪如是福,如來義理唱將羅。 經:「須菩提,若人言如來,若來若去,若坐若●(臥),是人不解我所說義者,顯非也。何以故者?徵也。如來者,?所從來,亦?所去,故名如來者,釋義也。若由如也,如人言也。」上來總是六種心中,第六●(所)住淨心也。此門之中,第六通合,都有七唱經文,段段別分,六唱是長行,二唱是偈訟(頌)也。適來所唱,是第一威儀行住淨也。」 經:「須菩提,若有人言如來,若來若去座臥者」乃至「?所從來亦旡所去,故名如來者。」若人言真身亦有去來,即是人不解如來所說●(義)也。真身應身雖有異,義歸一也。言?所從來,又?所去者,即真常不動也。報身如來者,六度十一空,化身從如實道,即是三身如來也。 一真法界本無差,平等能均萬萬家, 坐臥去來權示現,化身百億喻河沙。 湛然不動超三界,六道常行自利他, 法報二身人不會,由如何等唱將羅。 經:「須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以三千大千世界●(碎)為●(微)塵,?(於)意云何。是微塵眾,寧為多不,問也。甚多世尊,答也。何以故?徵也。若是微塵眾實有者,佛即不(不字為衍文)不說是微塵眾釋也。所以者何?難也。言佛說微塵眾,即非微●(塵)眾,是名微塵眾者,」乃至「如來所說三千大千世界,即非世界,是名世界者。」此唱經文是第二蘊體非實也。 微塵能成世界,應身能顯真身。言碎世界為塵多不?甚多者,此喻顯從真見應,非定一義也。後顯諸佛斷滅煩●(惱)盡儀也。且世界是塵所成,塵從世界上起。且化身本自真身,真身因化而顯。非塵不成其界,非化不顯其真。且從年至歲?塵,塵不離於世界。從劫至劫度眾生,眾生元在法界。不動即止,佛及眾生亦然也。塵不動即是止也,煩惱不動即是●(滅)也。言何以故?是微塵眾實有者,佛則不說,此明微塵不實,煩惱亦不實也。言則非是名者,明佛說碎世界作微塵,喻諸佛斷煩惱盡,於真如法界處,非定一●(義)也。 且塵在世界,而世界能客(容),煩煩(惱)在法界,而法界不染。或云煩惱在佛,而惟佛能伏。塵在世界,而世界能受也。 且若非世界,焉能容爾許多微塵,且若非如來,焉能伏爾許多煩惱。且世界是空,而微塵亦空,且真如是空,而煩惱亦空,故曰非定一義也。 世界非常可?寬,容納塵埃有甚難, 五岳四櫝(瀆)皆總受,不論江海及諸山。 藂林花藥兼松竹,六道三●及四禪, 直是上生非相處,風輪水祭總成困(閑)。 直常法界還如此,煩惱摧伏有甚難, 不揀四生兼六類,盡得?餘證涅槃。 微塵道理稱揚了,向下經文事若何, 各請斂心合掌手,衣(依)前好了〔唱唱羅〕。 經:「何以故?若世界實有者,則是一合相」乃至「貪著其事者。」 此唱經文是第二約二諦,弁為重成也。言若世界實有,是一合相者,何以得知世界不實耶?若世界定實有性,法身如來,喻如世界。一切煩惱,喻如塵埃。微〔塵〕從世界而起,世是微塵所成,非煩惱不顯法身,非塵埃不顯世也。若?出眾微塵,從他方而著,他方豈不是世耶?若驅出眾煩惱,從別處而著,別處起(豈)不是法界也。此微塵之義,其事甚深也。 不揀山河大地,不揀日月星辰, 不論三惡道中,不說十方世界。 將來盡化作微塵,撒在空中處處勻, 積聚微塵成世界,將來打碎作成塵。 我佛身似三千界,煩惱由如世上塵, 世界本因塵土造,眾生能變作佛身。 世界上,有塵埃,眾生身上有如來, 佛與眾生不塞離,眾生貪變(戀)卻輪迴。 過●(素) 經云:如來說一合相者,緣微塵世界,被人一合相。如來向說過●云,被人計一合相。法喻合。若准佛意本來云,即非定性一合相也。經云:是名一合相者,即是假名一合相也。明非也,明異也。經云:一合相者,即是不可說,但凡夫之人,貪著其事者,若世界有性,即名然合也。非有此理,故不可呵。但凡夫之人,虛妄貪著,妄計為實也。 微塵可得遇著風,當時幅塞滿虛空, 信腳夜行迷暗走,不知南北與西東。 眾生身分還如此,貪變(戀)?明欲火中, 佛與眾生雖不遠,?緣隔壁鎮長聾。 世間貪變(戀)是凡夫,不悟身中明月珠, 當日如來親為說,都公案上復何如。 經云:「若人言佛說我見」至「所說義不?」問也。「世尊,是人不解如來所說義,」答也。「何以故?」徵也。「世尊說,我見人見乃至即非是名壽者」釋也。此是七唱之中,第四如所不分別,即?能見也。蓋為眾生故,如來說眾生病,眾生聞說為是如來有此我人壽者見也。就釋文中解,初句明凡夫我見,二句明凡夫我●(執),三句明凡夫妄計有我,故如來為說,即非是名也。 眾生執我為實有,世尊為說總皆●(空), 不解所說如來義,強生分別入繁(樊)籠。 金剛般若真常法,解具三明證六通, 五百世中能轉念,惡道三塗永不逢。 向下更有一唱經,便是如來相勸處, 各請斂心合手掌著,斷除法相唱將來。 經:「須菩提,發三耨三菩提者,科文云:何人不分別,問也。於一切法,應如是知,如是見,如是信解不生法相。須菩提,所言法相者,如來說即非〔法相〕,是名法相者。」 科文云:問於何人不分別?又問於何法不分別?此是答求一切法等也,此是法空也,應如是無我知,如是無我見,如是無我,如是信解不生法相矣,指法之言。所言法相者,如來說即非法相,此二諦法相也。言二諦者,即世諦第一義諦也。言是名法相者,是名取著法相也。 俗諦門中事相多,真空道理沒偏坡(頗), 曉悟大乘?相理,自然心裏伏天魔。 又將七寶依前施,不●演說事如何, ?量阿僧祇劫數,清令雅調唱將羅。 經:「須菩提,若有人以滿?量阿僧祇劫世界七寶持用布施。」 此舉?數劫七寶布施也,布施不如持經也。言發菩提心者勝彼者,此唱經緣前文中明真身不動,眾生疑為是化身如來,所說經法?福報故,此所以舉化佛之教,巨有福報尚不如持於此經。七寶布施●(滿)僧祇界,亦不如能持此經也。若人以?量七寶滿僧祇界布施,不如發大菩提心,持經如經所行也。此唱經文是七段中,第五校量顯勝也。若廣引持經現世、●?、及當得菩提,可無盡也。 ?量阿僧祇世界,七寶持將惠有情, 布施雖獲無限福,不如常轉大乘經。 施寶能招多快樂,官職尊崇次第榮, 假饒身命皆將捨,未勝常持般若經。 此是如來真淨法,勸人依此學修行, 世間貪變(戀)沈淪福,爭須似蓮花朵上生。 持四句,滅千災,任運心中覺性開, 既解持經莫取相,如如不動唱將來。 邈觀故題:此經讚●不思宜,留傳天下眾人知。有緣得遇諸●見,蓮花會裏與君倚。 經:「云何為人演說,不取於相如如不動者,」此是七唱之中第六段,政明說法不染也。言云何為人演說者,此問應化佛身既為人說法,如何不取世間相也。答:如如不動者也。且佛化應身,雖然為人說法,如似真如不搖不動也,故經答言如如不動是也。 發心疑轉大乘經,總未排比不要明。 會得經中真經路,?過嘿嘿學修行。 裝香轉念尋常事,不如●(誇)張到處呈。 經上令教不取相,如如不動自然成。 有為法,右絕多,觀行觀伊事若何。 夢幻之身應不久,再三相勸唱將來。 經:「何以故?」徵也即徵詰前來有為之相也。「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者,此唱是七唱之中,第七流轉不染也。言一切有為法者,總舉有為之法也。言如夢幻泡影露電者,約六喻解釋也。言夢者,過去法如夢也。淨名經云:為虛妄見也。言幻者,現在法如幻也。淨名經:從顛倒起也。約注云過去法如夢,現在法如電,依報如幻,政報如露,三受如泡,業行如影。言三受法者,即苦受、樂受、不苦不樂受也。言應作如是觀者,佛勸令於有為法中,但作此觀,故得如如不動也。 散勸文 亦是結勸行人,應當學佛作如是觀也。 從前已過人間事,隱影思量夢一般, 現在榮華如似電,未來虛幻不堪觀。 中秋八月演朝露,滴滴如珠草上懸, 也似人身?兩種,未客(容)快樂卻巡鐶(循環)。 一泡破,一泡成,雨點如珠水上行, 也似人身?兩種,這邀(邊)纔死那邊生。 業如影,行如身,行業還同影與人, 善業感招生勝處,業緣重即卻沈淪。 佛教如是觀虛幻,弁取前生識取因, 莫在有為心有相,如如不動是名真。 序分政宗今講了,流通末後意如何, 一段經文三段唱,且當第一唱將羅。 經:「佛說是已者」此是流通分中,第一標佛化畢也。言已者,畢竟了絕之義也。 佛是牟尼三界主,經是金剛一卷經, 說是慈尊親為說,人天總得悟無生。 辭法座,捨花臺,修羅大眾意徘●(徊), 奉計當時聞法了,誰人領解唱將羅。 經:「長老須菩提,及諸比丘、比丘尼」至「聞佛所說者。」此是第二段,表眾同聞也。言長老者須菩提者,已如上弁,比丘者,亦如上弁也。 言比丘尼者,佛度夷(姨)母之時,阿難三請如來。言三請者:一、直請,二、舉恩請,三、舉過去,諸佛皆有四眾,然可度也。尼者女也。尼有八敬,百、罵、舉、受、懺、請、安、恣,是其八也。優婆塞者,近佛界(男)也。優婆夷者,近佛女也。光淨曉潔,名之為天,有多恩義,名之為人。言修羅者,唐言不斷疑神。問:何名不斷疑?答:此人修行五度,而生悔心,故名不斷疑也,亦名不飲酒神也。七勸 祇園會裏談真教,能問慈尊是阿誰, 算料別人應不敢,莫過長者須菩提。 解空羅漢多方便,起坐如來鎮塞隨。 不遣四生著有相,三乘總要悟無為。 比丘僧,比丘尼,同聞般若契根機。 不說當初佛在日,如今聞說也●(歸)依。 一會人,一會天,梵王帝釋及諸仙, 為聽金剛般若法,同時總在世尊前。 此經一卷最幽玄,廿句 夜叉眾,●撻婆,修羅又有緊那羅, 八部龍神千萬眾,五音六律奏箏歌。 圍寶座,遶花臺,覺道菩提心已開。 信受奉行歡喜處,分明好為唱將羅。 經:「皆大歡喜,信受奉行」者,第三歡喜奉行也。言歡喜者有三清淨。言三清淨者:一、能說清淨,是佛也;二、所說清淨是教也;三、聞經得果清淨是眾也。具此三義,故得歡喜奉行也。 上來有三:一、序分,二、政宗,三、流通。初從「如是我聞」至「敷坐而座」為序分;二、從「長老須菩提在大眾中」至「應作如是觀」已來,為政宗分也。三、從「佛說是經已」至「信受奉行」名流通分。三段不〔同〕。就流通分有三:第一、標佛化畢,即「佛說是經已者」是也。第二、表眾同聞,即「長老須菩提聞佛所說」是也。第三、歡喜奉行,即「皆大歡喜信受奉行」是也。三段不同,總是一卷經文。 解釋已竟,從此外覓●(送)路而走,七勸任用者也。 貞明六年正月□日,食堂後面書抄清密,故記之爾。 四、〔佛說阿彌陀經講經文〕(一) (上缺)□宮振動皆驚怖,童子真心福感招, 從此必應成正覺,誓向菩提駕法橋。 第一名曰怖魔,第二何名乞事。上從諸佛乞法,下從檀越乞食。 袈裟纔掛體,便得為僧相。 生滻不結周,不求於利養。 隨分且過時,不起於溢蕩。 早願證生空,生死休來往。 一件袈裟掛在身,威議(儀)去就與常人。 周遊雲水為家舍,到處青山與作鄰。 禁制貪嗔除望(妄)想,經行樹下廣修真。 上從諸佛求真法,下化迷徒出苦津。 周遊雲水不為難,掌缽巡門化一餐, 百納(衲)遍身且過日,一瓶添了鎮長閑。 看經每向雲中寺,欹枕遙思海上山, 觀此世徒(途)渾似夢,誰能終日帶愁顏。 第三名曰淨持戒。 既辭父母作沙門,意願修行出世塵, 軌範每常長不闕,威儀未省暫離身。 行時不離三依(衣)眠,出宿還須普告陳, 進上(止)終諸過馬勝,威駝(逶迤)行步與常倫。 松篁勁節,未可化其堅貞; 霜雪瑩明,難可儔於皎白。 禁制身心無毀犯,名聞利養弟隨身。 由持戒故得定,因定乃得神通, 功德憑此周圓,任軍(運)無之惡業。 欲得當來登彼岸,要持淨戒護浮囊。 或云淨命則乞事中攝離四邪五邪等。或云破惡即淨持戒,如魔思女持戒,猶如破毒氣,直到命終不犯戒故。以下解眾。言眾者上略故。具足義記云:眾和合故,梵語僧伽,此云和合。僧具理和事和,僧德僧類,四人已上,訢遵揭離雜諍競,故云和合。戒和若聖若凡,必同遵;見和隨淺隨深,須總解。 利和一錢一鐵悉同沾。 身和共住長幼,周(同)居伽藍。 口和不淨不譚善惡絕氣云。 意和蜜蜜(密密)修行不違背。 六事依行無欠闕,終諸便是好師僧, 不論崔盧柳鄭,莫說姓薛姓裴, 僧家和合為門,到處悉皆一種。 尊化存其夏臘,任軍(運)已遣榮枯。 同向解脫門中,合受如斯覆陰(蔭)。 一縷袈娑身上掛,堪與門徒長福田。 身披縷褐福田衣,堪與門徒作所歸, 戒似天邊秋夜月,防非止惡要精持。 僧家只合為和順,也不行藏說是非, 唯有出家佛弟子,和合所以得如斯。 經云:「千二百五十人俱,」名舉數也。僑陳如等五人,迦葉兄弟並諸眷屬共一千人,舍利弗目乾連並眷屬二百人,那舍長者子又領五十人,共計一千二百五十五人。除五不論。與者共也,兼也,共也之義。大者約數得名。即門(問)何等之人?經說比丘之眾;其數都來多少?經:「千二百五十人俱。」 若說當日其(祇)園會,羅漢莫非皆上皆(智), 盡具三明及六通,??出來能自在。 忽見神通化眾人,瞻禮悉能皆滅罪。 若非見者發人心,能與眾生作依賴。 虔虔住意近花臺,合掌顒顒囋善哉。 聞道世尊居法會,諸天聖眾競推排。 焚香不離芙蓉坐,瞻睹常於翡翠臺。 盡赴祇園清淨會,願聞正法唱將來。 經云:「皆是大阿羅漢,眾所知識。」此兩句是總標千二百五十人俱也。法華經云:此經略囋。維摩經云:金?各隨道理。大者有其三義:第一為大,超有學故。第二智大,盡煩腦(惱)故。第三用大,具三明六通故。「阿羅漢」者,釋有三義:第一云永害煩惱賊故。第二不生,更不招感後有身故。第三云應共(供)堪消人間廣大供養。「眾所知識」者,指諸大羅漢嘆也。德位既大,卓爾異常,熟(孰)不知名而欽之,熟(孰)不知之貌仰之,故眾所知識。皆是者,德位既大,行業相似,故云皆是大也。 偉哉羅漢,位極難階。超有學之流,越凡夫之輩。智具十智,通具六通,叨掘三明,包含八解,●磨口劍,斷六賊於解脫之場;張綰定弓,射四魔於菩提之路。用精進馬甲冑射煩惱賊,射煩惱之賊,破無明之惡,生死之箭爰傷,以念之為戈矛,算?明而莫鄙,斷五明之株杌,忍草猶是不令生,燒煩惱之叢林,遣覺花而漸茂。父母胞胎而不受,人間供養而堪消,現大身而●(逼)塞虛空,化少身形如芥子。忽湧身於霄漢,頭上火焰而炵炵,或隱質於地中,足下清波而浩浩。供養者現世獲福,毀謗者墮落於阿鼻。 名聞遐邇共遵,道得(德)名高已遠, 擁搭霞衣親在會,同聞出世甚深經。 結使皆能斷,身登解脫床, 神通人莫側(測),心智福無●(疆)。 盡已超凡界,去住是尋常, 若能贍禮者,罪滅幾生殃。 神通羅漢盡知名,見者能令福智生, 不向三塗親往返,免於六道受身形。 個個盡皆除結使,人人各自化群情。 未委當初佛會裏,慈悲請為烈(列)其名。 龍天八部竟徘徊,合常(掌)顒顒唱善哉, 菩薩聲聞皆赴會,諸天聖眾盡相摧(催)。 三三盡遶蓮花坐,兩兩相隨近寶臺, 大眾虔心合掌著,要問名字唱將來。 經云:「長老舍利弗、摩訶目犍連、摩訶迦葉、摩訶迦旃延、摩訶俱絺羅離婆多、周離盤陀伽〔難陀〕、阿難陀、羅?羅、嬌梵波提、賓頭盧頗羅墮、迦留陀夷、摩訶劫〔賓〕那〔薄俱羅〕阿●婁?。」言「長老」者,年高臘長,僧中上首之倍(輩)也。舍利弗者,具足云●舍利佛怛羅,此云身子。以母氏身品異常,是彼之子,故云身子。亦云鶖子。謂舍利弗是鳥,唐言鶖鷺。此鳥眼目明利,其母相似,故以為是彼之子也,故云鶖子。王舍城內,有大論師,號摩陀羅,是鶖子之外氏矣。王見聰惠,博達多心,遂封賞一邑,充為捧(俸)祿,其有一女鶖鷺,後時南天竺國有一論師,詣上茅城,名憂波提,以鐵葉葉●恐溢出經書,頭裁(戴)火盆,表離愚暗,即扣論擊鼓,告集國人,欲與摩陀羅定其優劣。 摩陀既食國捧(俸),合與新來論譚。 離家疑(擬)去論臺,路見二牛相觝。 南邊其形稍黑,北伴(畔)來者體黃。 四腳距地而起,噴●嚂●而雲非, 南伴(畔)觝退北邊牛,心裏此時便驚怖。 摩陀羅見此事,遂乃自思惟:「今日對揚,我定將失。南邊之者,以況新來,北伴(畔)之徒,擬將似我。墮負之逃,先現於前;似此因由,我定輸失。」西天之法,論善最遵(尊),緣有新來,咸皆集會。帝王宰輔,鑾珮雲臻,剎利首陀,車騎先至。 摩陀心中驚怕,今日又逢作者, 腳澀步步●(懶)行,恍惚不知高下。 各自盡到論場,國王親排御駕, 看他賓主往來,問答不曾放捨。 陀羅國內盡知名,論鼓譚,最有聲, 提舍忽然從外入,擊陽(揚)法鼓更聰時。 窮究三枝源本末,更兼喻,甚能鶩(驚), 問難往來如劈竹,放關辭辯似流星。 陀羅論義不如他,詞辯縱橫不那何, 嘲誚分明如馬勝,機關深遂(邃)若玄何。 詞峰峻辯人難並,提舍其如雷震嚮(響)。 恰到浮圖卓勢力,論情聰利更無過。 捨提(提舍)得勝,齊唱好聲。王詔所司,合封一邑。群臣商議,不久論言,國不嫌寬,何由害邑。但奪陀羅之捧(俸)與提舍論師,又不危國祚,賞罰齊施。輸者自合甘心,羸(贏)者無妨感激,遂依臣命,奪邑賞之。提舍此時,會身不得也。王臣散後,士庶歸家,於後別時,乃看陀羅,申其罪過。 「小輩非常罪過,不合望(妄)申彼我, 為對國王大臣,不免便昇高坐(座)。 客主也合相饒,不合望外折挫, 慈悲願賜哀怜,今日特來酬賀! 縱有言辭輕觸處,幸垂佛眼悉相□。」 摩陀羅報提舍曰: 「何幸得陪高論,慶喜至心不盡, 何異擲石成金,有似拋磚之分。 想料非吾底(抵)對,墮負誓不相恨。 問難深愜王臣,封邑合當本分。 我有一女在家,性行不方(妨)柔順, 見汝少俊聰明,且要從其□□。 羨君持論世間無,藝業精通盡不如, 感得王臣生□□,□□□□□□□。 我有端嚴一個女,願聽他門給事須。 (下缺) 五、〔佛說阿彌陀經講經文〕(二) 昇坐已了,先念偈,焚香,稱諸佛●薩名。 自從大覺啟玄門,鹿菀(苑)靈山轉法論(輪)。 五部三乘諸海藏,流傳天下總沾恩。 僧尼四眾來金地,持花執蓋似奔雲, 此日既能拋火宅,暫時莫鬧聽經文。 三乘聖教實堪聽,句句能教業鄣輕, 不但當來成佛果,必應累劫罪山崩。 朝朝只是憂家●(業),何曾一日得聞經。 大眾暫時合掌著,聽法●(齊)心能不能? 但少(小)僧生逢濁世,濫處僧倫,全?學解之能,虛受人天信施,東遊唐國幸(華)都,望君賞紫,丞(承)恩特加師號。擬五臺山上,松攀(攀松)竹以經行;文殊殿前,獻香花而度日,欲施普化,爰別中幸(華)。負一錫以西來,途經數載;製三衣於沙●(磧),遠達崑●(崙),親牛頭山,巡于闐國。更欲西登雪嶺,親詣靈山。自嗟業鄣尤深,身逢病疾,遂乃●(遠)持微德,來達此方。睹我聖天可汗大迴鶻國,莫不地寬萬里,境廣千山,國大兵多,人強馬壯。天王乃名傳四海,得(德)布乾坤,卅(三十)餘年,國安人泰。早授諸佛之記,●(賴)蒙賢聖加持,權稱帝主人王,實乃化身菩薩。塈協九〔□〕之寵,爰承聖主諸恩,端正無?,諸天公主爺(鄧)林等,莫不貌奪群仙,顏如桃李,慈人玉潤。諸天特懃,莫不赤心奉國,忠孝全身,掃戎虜於山川,但勞隻葥(箭);靜妖紛(氛)於紫塞,不假絣紘。遂得葛祿藥摩,異貌達但,●(競)來歸伏,爭獻珠金。獨西乃納駝馬,土●(蕃)送寶送金。拔悉密則元是家生,黠戛私(斯)則本來奴婢。諸蕃部落,如雀怕鷹;責(側)近州城,如羊見虎。實稱本國,不是虛言。少(小)僧幸在釋門,□敢稱讚。更有諸宰相、達干、都督、敕使、薩溫、梅錄、●使、地略,應是天王左右,助佐金門。官僚將相等,莫〔□〕●匡國界,內奉忠懃,為主為君,?詞(辭)曉夜。善男善女檀越,信心奉戒持齋,精修不惓。更有諸都統毗尼法師、三藏法律僧政、寺主禪師陀尼眾阿姨師等,不及一一稱名,並乃戒珠朗曜,法水澄清,作人天師,為國中寶。更欣廣申讚歎,恐度時光,不及子細談揚,以下聊陳懺悔。凡是聽法,必須求哀,發露懺悔,先受三歸。次請五戒,方可聞法,增長善根。然後唱經,必獲祐福,稱三五聲佛名。佛子 長嗟累劫沈生死,輪迴六道幾時休, 三塗地獄受辛懃,只為多生造惡業。 煞生偷盜邪婬罪,妄語朝朝誑聖賢, 綺語兩舌出惡言,不怕當來三惡道。 貪嗔邪見遇癡業,定作三塗惡道因, 不逢善友為哀怜,牛頭夜叉諍肯敵。 拋在鑊湯爐炭內,鐵叉攪轉問根由, 前生為什沒不修行,今日還來惱亂我。 刀山劍樹?(驅)令上,猛火爐灰急遣行, 鐵鷹來啅眼睛穿,鐵●(狗)競來食心髓。 黑繩十字縱橫朾(釘),如似碁盤十字絣, 後教獄卒下●(鑿)冠,聚集嗥咷稱●痛。 若說三塗諸苦惱,百千萬劫實難言, 鑯(鐵)人聞談也心悛(酸),善男善女豈不怕。 只為平生無善友,不教鑯(懺)悔悔前愆, 凡夫十惡未能拋,努力今朝須懺悔。稱佛子 十●(條)惡業最難言,百千萬劫●(卻)?緣。 今日齊心須懺謝,剎般(那)命盡便生天。 門徒弟子,今日既來法會,大須努力,齊心合掌,與弟子懺悔十惡五●〔逆〕之罪,洗除垢穢,起●(殷)心淨心,來世往生西方淨土。連(蓮)花化生,永拋三惡道,長得見彌陀,願不願?能不能?善哉善哉!稱可佛心,龍天歡喜,必當罪滅三世。諸佛國地之日,總是凡夫,皆因善知識,發露懺悔,得成佛果。過去諸佛已成佛,現〔在〕諸佛今成佛,未來諸佛當成佛。門徒弟子,既解懺悔,改往修來,未來世中,必定成佛,更莫生疑。稱名次請十方佛為作證明。弟子某甲等,合道場人,?始已來,造諸惡業,煞生偷盜邪婬妄語綺語兩舌惡口?度,造貪嗔癡,飲酒食肉,煞父害母,破塔壞寺,破和合僧,出佛身血,男起染心,污淨行尼。女起染心,污持淨戒僧,興身口意,毀罵僧尼。用三寶物,依官協勢,驅逼僧尼,劫●(奪)田水。或時驅便(使)僧伽奴婢,或因王法,出兵抄劫。擄掠他人,奪他妻女,劫他財物。勞(撈)魚放火,焚燒山林,開決渠河,乾煞水族。行住坐臥,傷其含識。耕田伐木,誤傷蟲命。放鷹走狗,煞害生靈,夫背其妻,別永(求)美色。妻背其夫,別貪男子,已(以)此而言,身口意●(業),造一切罪。今日今時,菿(對)十方佛,對十方菩薩,對三乘經,對十方僧,對諸大眾,不敢覆藏,志心懺悔,願罪消滅●(三說)。 凡夫造罪若須彌,從來不覺總不知, 不懺定應●(沈)惡道,若能懺悔便?疑。 如似積柴過北協(斗|陡),車牛般載定應遲, 當風只消一把火,當時柴埵(堆)便成灰。 弟子等名生作福,今生又得人身, 朝朝聽法聞經,日日持齋受戒。 縱有些些罪鄣,懺悔急遣消除, 如斯清淨之心,必須龍花三會。 懺悔已了,此受三歸,復持五戒,便得行願相扶,福智圓滿,將永佛果,永曉(免)輪迴。必受三歸,免沈邪道,歸依佛者,不隨(墮)地獄。歸依法者,不受鬼身。歸依僧者,不作畜生。門徒弟子,受此三歸,能不能,願不願?稱佛名。佛子 歸依三寶福難陳,免落三塗受苦辛, 不但未來成佛果,定知累劫出沈淪。 那謨那耶,那謨捺摩耶,那謨僧伽耶,三說。歸依佛兩足尊,歸依法離欲尊,歸依僧眾中尊,三說。門徒弟子,言歸依佛者,歸依何佛?且不是磨(摩)尼佛,又不是波斯佛,亦不是火祅佛,乃是清淨法身,圓滿報身,千百億化身釋迦牟尼佛。歸依法者,乃五千卷藏經,名之為法。歸依僧者,號出家。乃是四杲(果)四向,剃●(髮)染衣,二部僧眾,真佛弟子,號出家人,且如西天有九十六種●(外)道,此間則有波斯、摩尼、火祅,哭神之輩,皆言我已出家,永離生死,並是虛誑,欺謾人天。唯有釋迦弟子,是其出家,堪受人天廣大供養,稱佛名。 其嗟外道百千般,忍飢受渴?杍(存)顛, 自誰誰(誑誑)他無利益,何曾死後得生天。 生天先要調心地,持齋布施入深禪, 每到日西獨喫飯,飢人遙望眼精(睛)穿。 念佛。次下請十方佛,作大燈(證)明,便受五戒,門徒弟子,能不能?願不願?善哉善哉!夫五戒者,是成佛之良因,為入聖之要路,三千威儀,八万細行。比丘有二百五十戒,比丘尼有五百戒。近事男,近是女,八戒十戒,並從五戒而生,天名五星,在地名五岳,在道教為五行,在儒為五帝,在釋為五戒。 第一:不得煞,能持否? 佛在靈鷲山之日,有一長者婆羅門, 向前合掌聞(問)如來,相好端嚴何日德(得)? 佛言長者聽吾語,諸佛如來多劫修, 未曾故煞一眾生,因此面輪如滿月。 三十二相同金色,八十種好悉圓明, 一一相好進修時,先用身心持五戒。 含靈有識永長命,豈忍將刀煞害他, 或是菩薩化身來,或是諸佛慈悲性。 或是父母為畜類,或是兄弟作牛羊, 凡夫不識是親姻,肉眼何曾分聖眾。 利刀截割將來喫,養者凡夫惡業身, 百千萬劫墮三塗,奉勸門徒不須煞。 廣說煞生因果業,百劫宣揚?盡期, 善男善女要思量,今日須聽法師語。 第二,不得偷盜,能持否? 佛在鹿野園中日,巍巍相好似金山, 梵王帝釋散香茄,八部龍神陳供養。 有一商人來獻供,請問如來往昔因, 毫光遠照若須彌,因地之中持何戒。 佛言商人聽吾語,我於過去百千生, 下至寸草不曾偷,未記黃昏偷他物。 八十種好過人相,三十二相勝天尊, 一一相好進修時,皆用身心持五戒。 若人故意偷他物,必感當來貧賤因, 作驢作馬負償他,銜鐵帶●(鞍)多飢渴。 蹄穿●(腰)〔□〕虫咀唼,口中橫骨不能言, 重?捧打遍身穿,只為前生偷他物。 或為奴婢償他力,衣飯何曾得具全, 夜頭早去阿郎嗔,日午齋時娘子打。 露頭赤腳看羊馬,冬寒夏熱敢辭辛, 年年轉賣作良人,如佽(似)行錢無定住。 行偷現世遭枷鎖,世人眼見不虛言, 來生還債極為難,今日須聽法師語。 第三,不得邪婬,能持否? 佛在祇園精舍內,五百居士獻香花, 人天大眾聽經文,善男善女聞妙法。 如來為有邪婬罪,能為生死作根由, 百劫千萬受沈淪,莫不皆因含欲境。 妻若邪婬拋兒●(婿),來生還感沒丈夫, 朝朝獨自守空房,日日孤單無倚枆(托)。 夫若邪婬拋女子,來生妻子不忠良, 見夫出後便私行,只是街頭覓共事。 未客(容)命斷沈三有,獄卒牛頭不放君, 男拋銅柱為邪婬,女臥鐵床為逃走。 自家夫婦須知限,莫抱非處及非時, 若在寺院及僧房,行非便得邪婬罪。 或時持齋受八戒,或時絜淨入壇場, 夫妻相●(觸)破威儀,應知亦犯邪淫罪, 非道依男女相,不得餘處犯根門, 莫同大石縱愚癡,不揀前頭及後面。 法師今朝分明說,只●(怨)門徒不覺知, 自今已後要分明,莫似往前行草草。 第四,不得妄語,能持否? 佛在王舍城中日,提婆達多共王親, 敕教國內及州城,第一不得供養佛。 如來乞食巡三匝,都來檀越不開門, 有一老婢出來迎,布施如來一團飯。 如來及與諸賢聖,塗檀結淨便充齋, 諸佛神力不思儀,變城(成)上味天甘路(露)。 如來親自與發願,願教善女早生天, 外道尼●自相驚,大家聚集呵呵笑。 衢(瞿)曇深解虛●(誑)語,忍飢不得出妄言, 一團乾飯不將難,如何便得生天杲(果)。 如來報言尼●子,我佛因果不思儀(議), 如似良田用水澆,一?種時收千?。 不同外道愚癡輩,誰感人天養活身, 如似種子●田中,種卻一石收五?。 佛如尼俱律陀樹,子小如似黑由麻, 垂條聳?百千尋,五百乘車蔭總遍。 如來應時舒舌相,上至諸天世界中, 吾從累劫不虛言,因此得城(成)?上覺, 故諸端語便城(成)佛,虛誑能招惡業因, 來生舌相不團圓,凡所出言人不信。 自誑誑他?利益,現世人聞不喜勸, 墮於地獄劍山中,拔出舌相利刀斬。 第五,不得飲酒食肉,能持否? 佛在拔提何(河)邊日,有一善女請僧齋, 次當羅漢赴齋時,檀越好心教飲酒。 要諸羅漢諸風疾,不興惡念醉僧人, 齋了到來寺門前,缽盂撲碎街頭臥。 袈裟到(倒)拽方裙破,錫杖梯拋帽子偏, 醉臥如同死蝦蟆,來往人看拍手笑。 佛即常(當)時集僧眾,與拽將來入寺中, 三番結磨立條章,從此僧尼遣斷酒。 煞父害母皆因酒,破●(塔)壞寺為甜將(漿), 三巡呷了便顛狂,不怕閻羅兼獄卒。 食肉從來佛不開,為徒(圖)香美煞將來, 爛搗椒薑滿碗著,更添好酒唱三臺。 不怕未來地獄生,如今且要肚羸垂, 自家身上割些喫,有罪無罪便應知。 或是諸佛為畜類,或是菩薩化身來, 若能不食眾生肉,賢聖同聲讚善哉。 上來已與門徒弟子,受三歸五戒了,更欲廣說法門?邊,窮劫不盡。次下便與門徒弟子唱經,能不能?願不願?念佛三五聲,佛說阿彌陀經。將釋此經,且分三段,初乃序分,次則正宗,後乃流通,一句一偈,價值百千兩金,我門徒弟子細解說。即將已此開讚大乘阿彌陀經所生功得(德),先用莊嚴可汗天王,伏願壽同日月,命等乾坤,四方之戎虜來庭,八表之華夷啟伏,奉為可汗天王。念一切佛。諸天公主,伏願雲仙化態,鶴質恆芳,長丞(承)聖主之恩,永沐皇王之?(寵)。念佛。諸天特懃,奉願命同松竹,不逢彫(凋)謝之災;福等山河,永在聖天諸後。諸僧統大師,伏願琉璃殿內,高然(燃)般若諸燈;阿耨池邊,永讚?生之偈。諸宰相,伏願福齊海岳,壽對松椿,永佐金門,長光聖代。諸都督、梅錄、達干、敕使、●(莊)使、薩溫、地〔略〕,應是在衙諸官人等,總願人人增祿位,各各保●(延)年,官職漸高遷,居家長安泰。諸寺毗尼、法律僧政、法師、律師、諸僧眾、尼眾、阿姨師,總願龍花三會,同登解脫之床,賢劫數中,早證?為之果。諸憂婆塞、憂婆姨,伏願善根日進,皆逢千佛之光,不●(退)信心,亦值龍花三會。更三塗息苦,地獄停酸。在床病人,早得痊差。懷胎難月,母子平安。獄內囚人,速蒙放赦。殊鄉遠客,早達家山,路上行人,不逢災難。為奴為婢,願〔□〕憍(嬌)怜。負債負財,恩寬平取。聾者能聽,啞者能言,●(跛)者能行,盲者能見。已(以)此而言,四百四病,總願消除。一切願心,早得圓滿。兵戈不起,疫癘休生。五●(穀)豐登,一人一樂業,總持十善,十惡休行,同梧(悟)真乘,斷除邪見,普共未來,同城(成)佛果。為此因緣,念一切佛。佛子。 大乘功得(德)最難量,先將因果奉天王, 壽命延長千萬歲,福同日月放神光。 四遠總來朝寶座,七州安泰賀時康, 現世且登天子位,未來定作法中王。 鄧林公主似神仙,不但凡夫佛也怜, 欲識從前生長處,應知總在率陀天。 雖居欲界超凡位,晨昏每向聖王前, 願生正見除邪見,來生早坐紫金連(蓮)。 更欲廣談名相,又恐虛度時光, 不如講說經文,早得菩提佛果。 但綠(緣)總愛聲色,所以污出言詞, 莫怪偈頌重重,切要門徒勸喜, 至如裟婆世界,須將身色化身, 上方香積如來,聞香便成佛果, 或有因味悟道,或有因解發心。 五大乘者,五境總成佛事,一切物並是真如。 蓮花出在污泥中,煩惱變城(成)〔□〕果。 不同大乘執見,每生分別之心。 不知五境本空,便言障人道果。 聲香味觸本來空,空與不空總是空, 法界?來本清淨,都不關他空不空。 此娑婆世界,以音聲為佛事,如來●(所)以現世(卅)二相。但聞聲教,便成道果。維摩經說:香積佛國,人但聞香,便成佛果。法花經說,法喜禪悅,食了即是味,故知以味為佛事。花嚴經說:善哉童子,參善諸識,逢一婬女,婬女告童子曰:「我有一法,能度眾生,一切男子煩惱,輕者手觸我身,便成佛果;煩惱稍重者,來抱我身,共我口子,便成佛果;煩惱極重者,共我宿臥,便成道果。」故知以觸為佛事。此身香味觸,悟其空性,即與真如不別,迷其空里(理),即是六塵煩惱。法師即將少許偈讚,化人?罪過。已下便即講經,大眾聽不聽?能不能?願不願?佛說阿彌陀經。 梵語母那,唐言名佛。佛者覺也,有三覺:一者自覺,勝諸凡夫,凡夫之人不自覺悟。二者覺他,勝諸獨覺,雖自覺悟,不能覺他眾。三者覺滿,勝諸菩薩。所以者何?菩薩雖修三●,了未圓滿,云何得知。經說十地菩薩,隔如輕羅而觀日月,如隔蟬紗而觀佛性。故知覺性未圓,福智由少。唯佛大覺,三覺圓明,出過三乘,故名為佛。且如釋迦如來於三?數劫,修持萬行,六婆羅密。第一僧祇劫中,供養七萬五千佛,最後如來名曰寶髻。第二僧祇劫中,供養七萬六千佛,最後如來名曰然燈。第三僧祇劫中,供養七萬七千佛,最後如來名曰勝觀。三?數劫外,於一百劫中修相好業。金剛經云:我於然燈佛前,得值八百四千萬億那由他佛,悉皆供養?空過者。花嚴經云: ●(剎)塵心念數可知,大海中水可飲盡, 虛空可量風可計,?能說佛功德。 梵云阿彌陀,言?量壽。且知應言阿波囉米多,阿之字,唐言是?。波囉二字,唐言是量。米多二字,唐言是壽。梵云索(素)怛囉,唐言是經,或言是線。前言「佛說」,乃是釋迦如來金口所說。說者,言說屬其聲,故知此界,因聲悟道。?量壽者,乃是佛名。問此如來,在於何處。 西方去此十恆沙,有佛如來似釋迦, 城(成)佛已來經十劫,長於彼國坐連(蓮)花。 十方雖有諸賢理,就中此國最堪誇, 不同此界多煩惱,莊嚴爰是法王家。 地是黃金山是玉,林是琉璃水是茶, 三春早喫頻婆果,此間四月咬生瓜。 他家淨土人端正,釋迦世界●吒?, 頻伽共命生西國,此處由來足老?。 大體彌陀佛國,不同別處天堂, 一切煩惱全?,只是聞經念佛。 不逢生老病死,又?恩愛別離, 有情雖是化生,不同此間業力。 既?秋冬春夏,豈逢冷熱交煎, 朝朝合掌花開,日日彌陀受記。 上來所唱阿彌陀經,唐言?量壽,即是?量壽佛國中,行萬行,六波羅密,及至果位,遂得壽命?量,即是從果為名。次言無量壽國,乃從化主為名,如言漢國,漢是其人,國是其境,亦乃從人為名。今言?量壽國,或言淨土,或稱極樂世界,或稱常樂之鄉,或稱安養之方,差別眾名,不可具說。且初言淨方,言淨土者,有兩般淨:弟(第)一有情淨,第二?〔情淨〕。言有情淨者,?三惡道;?十善不,?四百四病,?黃門二刑,?蚖?(蛇)●蝎及諸毒虫、毒鳥、毒獸等。?有女人,●(總)是男子。?百八煩惱,皆共卅七菩提分法。?有聲聞,●是菩薩。?有胎生、卵生、濕生,皆是化生。非異●(熟)業之●(招)感,並一生補處,十地菩薩連(蓮)花生,不同諸處受異熟業,虫蛆金翅鳥等,受化生身,?有刀兵,?有奴婢,?有欺屈,?有飢饉,?有王官,即是?量壽佛為國王,觀音勢志為宰相,藥上藥王作梅錄,化生童子是百姓。不是納穀納麥,納酒納布。唯是朝獻花香,暮陳梵讚,更?別●(役)。已(以)此如(而)言,?有十悲、八苦,?有一切不可意事,唯有共命頻伽之鳥。非是業力受此鳥身,皆是?量壽佛宣流變,欲令發音念佛念僧之聲。或言極樂世界者,?有眾苦,但受法樂。非是五欲不淨之樂也。或稱常樂。常受法樂,?有苦●(辛),故稱常樂。不同此土,早朝唱歌,日午苦來,發聲便哭。或稱安養之鄉,乃是安樂養神之地。更欲廣說,恐廢時光,上來總說有情淨。次下言?情〔淨〕者,為地、水、火、風、色、聲、香、味、觸、法、六塵等。…言地淨者,金銀等七寶,為地所草不,並是香花,或是眾寶。?有荊●(棘)沙礫●鹵之地,?有高下坑坎埠,?有山石溪澗溝洫,?有毒草毒木苦參等物。已(以)此如(而)言,?有一切不可意物,唯有可意花香珍寶等物。言水淨者,所有泉自水池,具八功德,皆生眾寶,雜色連(蓮)花,大如車輪,池底金沙,四邊寶樹波動作聲,皆念三寶名。也?有清泥●(臭)穢,魚鱉蟆水族之類。亦?增?澸(減),冷熱混濁,澄清如鏡,照耀諸天,一切聖賢,皆共讚歎。言火清(淨)者,此乃有情、?情內外火也。言有情內火者,四大調適,?熱病瘡腫煩惱之火,及以婬欲熱惱之火。有情蜼(雖)具四大,不同此國,有增有減,咸惱亂眾生也。言?情外火者,此?量壽國,既是淨土,故?三災,亦?憂熱。不同此土,三災時起,七日並出,焚燒欲界及二禪等,兼諸地獄日夜火起,焚燒有情。已(以)此而言,?有憂熱之火也。言風淨者,亦具有情、?情內外之風者。有情內風者,?卅六般風黃之疾,言?情外風者,?團風、黑風、黃風等,吹山拔樹之風也。及三災起時,懷三禪等。淨土雖有內外之風,內風滋潤眾生,外風乃開花結子,或吹林木,雅韻清和,念三寶名,說八正道也。前言六塵淨者,第一色清(淨)者,二十種色者,聊申棟(揀)別,青莫(黃)赤白四種色,經中具說有四般連(蓮)花也。影、光、明、三種色赤(亦)有,故經說有樹林,故有影也。光者:一則佛光,二乃聖者身光,三者日月光。雖言淨土,亦有日月,不同諸天身光自照,故無日月。何以得知淨土有日月?經云:長於晨旦,持眾妙花供養十方?億佛,即以食時,還到本國。經言晨旦食時,故知有日月也。?有日月,即便有闇,所以者何?一日一月,照四天下,故有晝夜。不可一日一月,長在淨土之上,而不運行,?此道理,或言佛神力,故光照?闇,即便有理也。煙、雲、塵、霧,此四種色,淨土應?,何以得知。(下缺) 六、〔佛說阿彌陀經講經文〕(三) (上缺)復次,舍利弗,彼國有種種奇妙雜色之鳥。 此鳥韻□分五:一、總標羽族,二、別顯禽名,三、轉和雅音,四、詮論妙法,五、聞聲動念。 西方佛淨土,從來有異禽, 偏翻呈瑞氣,寥(嘹)亮演清音。 每見袪塵網,時聞益道心, 彌陀親所化,方悟願緣深。 青黃赤白數多般,端政珍奇顏色別, 不是鳥身受業報,並是彌陀化出來。 白野鶴,鄜州進。輕毛坫(沾)雪翅開霜,紅觜(嘴)能深練尾長。 名應玉符朝北闕,體柔天性瑞西方。 不憂雲路闐河遠,為對天顏送喜忙, 從此定知栖息處,月宮瓊樹是家鄉。 西方鳥即不如然,毛色雖同性還別, 各各解談微妙教,聞者咸皆發道心。 上來一唱不思議,總說西方有好鳥。 向下烈(列)其名字,不知道理如何。 都講闍梨道德高,音律清泠能宛轉, 好韻宮商申雅調,高著聲音唱將來。 經:「白鶴、孔雀、鸚鵡、舍利迦陵頻伽共命之鳥」(下缺) 七、〔佛說阿彌陀經講經文〕(四) 地獄苦吟 欲明大教之由漸,先須讚嘆大師, 慈悲化道多般,練行修因三劫滿。 親說一乘真實教,為度群生歸本源, 娑婆世界不堪居,巡曆(歷)三塗輪轉苦。 劍樹刃刀霜雪白,有人見者總心寒, 盡是前生不孝身,受報罪根何日息。 火起燒身生復死,何時得受福人身, 畜生修羅也不堪,餓鬼不聞漿水字。 更有鐵城千萬丈,四門煙起火炎炎, 東西馳走苦聲高,南北交分空里叫。 今勸門徒之(知)果報,先須孝順二慈親。佛子佛子 若說生身父母恩,出血書經皮作紙, 身肉悉皆充供養,經過千劫不為難。 今朝成長作人身,一一皆從父母得, 願捨家緣來聽法,不作三塗罪報身。 此經難遇復難逢,若有得聞皆作佛, 大寶花王成正覺,永捨凡夫惡業身。 願不願?此下白道願者還須早至道場聽一回。妙法人勸多人,求經作佛,若是信心,即須覺悟。諸佛說法,意在如恩。能不能,能者高聲念阿彌陀佛,講下時用阿彌陀經。 頂禮無邊功德山,歸命難思清淨海, 四智三身隨眾願,慈悲丈六釋迦尊。 雖即雙林入涅槃,長在世間行教化, 今欲說經申讚嘆,唯願慈悲來證知。 題稱淨土佛彌陀。王舍城南竹園內, 先告聲聞舍利弗,廣演西方日沒宮。 去此娑婆十萬強,寶閣珠臺齊日月, 八水冷冷分九曲,行行寶樹網羅遮。 雙雙聖鳥玉階傍,兩兩化生池裏坐, 白鶴迦陵和雅韻,共命頻迦讚苦空。 閻浮濁惡實堪悲,老病終朝長似醉。 既捨喧喧求出離,端坐身心能不能, 能者虔恭合掌著,清涼商調唱將來。 此下唱經 以此開讚,修多羅藏,所生功德,唯願光明普照三千界,佛剎微塵國土中。蒙光總得證菩提,齊出愛河生死苦。 吟,二十八天聞妙法,天男天女散天花。龍吟鳳舞彩雲中,琴瑟鼓吹和雅韻。帝釋前行持寶蓋,梵王從後捧金爐。各領無邊眷屬俱,總到圓成極樂會。三光四王八部眾,日月星辰所住宮,雲擎樓閣下長空,掣拽羅衣來入會。伏願我今聖皇帝,寶位常安萬萬年,海晏河清樂泰平。四海八方長奉國,六條寶階堯風扇,舜日光輝照帝城。東宮內苑彩頻(嬪)妃,太子諸王金葉茂。公主永承天壽祿,郡主將為松比年。朝廷卿相保忠貞,州縣官寮順家國。又願遠行千里者,各隨本意稱求心,早到家鄉拜尊堂,莫遣慈親倚門望。病苦連綿枕席者,觀音勢至賜醍醐。更有懷胎難月人,願誕聰明孝養子。若有三塗受苦者,鐵床釘體數千般。刀山劍樹悉摧殘,地獄鑊湯化蓮沼。鐵犁耕舌灌洋銅,磨摩碓擣作微塵,如斯苦痛滿其中,總是多生謗三寶。普願今朝聞妙法,永捨三塗六道身,佛前坐持寶蓮花,齊證如來無漏體。遍野飛禽兼走獸,莫遭羅網喪微軀。北狄雄軍早迴戈,羅莎城頭烽火靜。亡過魂靈生淨土,寶池岸側弄金沙。常持衣?散天花,即到食時歸本國。從此永為不退轉,證取如來金色身,三十二相悉周圓,八十種因從此得。普勸門徒修真行,學佛修行能不能。能者念阿彌陀。 化生童子佛宮生,便得真珠網裏行, 耳裏惟聞念三寶,時時更聽樹相撐。 化生童子上金橋,五色雲擎寶座搖, 合掌惟稱?量壽,八十憶劫罪根消。 化生童子佛金床,天雨天花動地香, 更有諸方共獻果,委花旋被鳥銜將。 化生童子食天廚,百味馨香各自殊, 無限天人持寶器,琉璃缽飯似真珠。 化生童子見飛仙,落花空中左右旋, 微妙歌音雲外聽,盡言極樂勝諸天。 化生童子問春冬,自到西方見未分, 極樂國中無晝夜,花開花合辯(辨)朝昏。 化生童子道心強,衣?盛花供十方, 恰到齋時還本國,聽經念佛亦無妨。 化生童子舞金田,鼓瑟簫韶半在天, 舍利鳥吟常樂韻,迦陵齊唱離攀緣。 化生童子本無情,盡向蓮花朵裏生, 七寶池中洗塵垢,自然清淨是修行。 化生童子自相誇,為得如來許出家, 短髮天然宜剃度,空披荷葉作袈裟。(原文至此已完) 八、〔妙法蓮華經講經文〕(一) 經:「擊鼓宣令四方求法,誰能為我說大乘者,吾〔當〕終身供給走使。」 大王道:「王有私願,求經無倦。」聞佛號兮受持,得蓮經〔□〕(兮)諷轉。便上高樓,扣其鐘鼓。鐘聲哄哄兮皆聞,鼓響蓬蓬兮滿路;鍾鼓聲中,出其言語。 「誰人解講法花經?萬劫千生終不負。」 樓上搥鍾建道場,六時不絕爇名香。 日日滿空呈瑞綵,時時四遠有貞(禎)祥。 天龍數數垂加護,賢聖頻頻又讚揚。 諸佛總來相激勸,一時為放白毫光。 蒙光照,喜難才,猛利之心轉又開。 何日交余聞妙法,幾時令我免淪(輪)迴。 大王既若心專至,賢聖多應總敏(愍)哀。 未審誰人能為說,是何名字唱將來。 經:「時有仙人,來白王言:我有大乘,名妙法蓮花。若不違我,當為宣說。」 此唱經文是仙人來也,問於大王: 仙人常居山裏,高閑無比。風吹叢竹兮韻合官商,鶴笑柧(孤)兮聲和角徵。隊隊野猿,潺潺流水。有心永住臨泉,無意暫遊帝里。忽聞空中人言,又見菴前雲起。思量兮未迴來由,發言兮問其所以。空中告言,別無意旨。緣有個大國輪王,求法願拋生死。仙人幸有蓮經,何不攝為弟子?大王兮要禮仙人,仙人兮收來驅使。 自居山內學修行,不省因循入帝京。 無事菴中唯念佛,有時林下只持經。 雙雙瑞鶴添香印,兩兩靈禽注水瓶。 只有仙人修至業,神祇遵奉各丁寧。 於一日,感祥禎,忽向菴前瑞氣生。 道有國王求妙法,虔心啟告審分明。 仙人問大王: 當日仙人,離於山野,詣王城兮只躡綵雲,往龍樓兮豈憑鶴駕。不作威儀,不要侍者,獨自騰空,來於闕下,便問王言,肺懷請寫:「人倫兮寶位尊高,富貴兮因何割捨。」 仙人欲擬入皇京,一隊祥雲捧足行, 賢聖空中彈指送,天人路上獻花迎。 時未久,到王宮,宮裏當時瑞氣濃。 仙見大王心喜悅,王聞仙到意虔恭。 有何意,捨榮花,剛要求聞妙法花! 未審大王緣甚事?心中斗不戀嬌奢。 大王告仙人: 「我見如今人,終日懷嗔喜。??美順言,人人愁逆耳。貪財何日肯休,愛色幾時能止!笙歌兮美女萬人,富貴兮金輪千子。衣著香薰,錦幃玉履。男意氣兮凌雲,女端嚴兮皓齒。若說嬌奢,誰人到此。未容旬日歡娛,已道ㄙ(某)人身死。生前不曾修福,死墮阿毗(鼻)地獄,永屬冥司,長受苦毒,或鐵鳥啄髓,或銅蛇噉肉,惡業現兮萬死萬生,痛苦逼兮千啼千哭。或尸糞●煨,或磨摩碓擣,終日凌持(遲),多般捶考。飢吞鐵丸,渴飲銅汁。劍(劍)樹利兮森森,刀山聳兮岌岌。免斯因緣,有何方術,除非聽受法花經,如此災殃方得出。」 思量浮世事堪傷,富貴嬌奢不久長, 有意只求圓佛果,無心戀作轉輪王。 直饒珠寶如山岳,遮不綾羅滿殿堂, 煞鬼忽然來到後,阿誰能替我?常。 大王道:「思量如斯,不戀榮華,便乃舖陳道場,請仙人說法。」 今朝既得遇仙人,我心終不敢因循。 齋飯見令廚內造,道場處分便舖陳。 香煙靄靄旋為蓋,宮樹蒙蒙自變春。 雖未得聞中道教,大王其日甚懽忻。 便禮拜,乞慈悲,我願仙人必合知。 忽欲便能談妙法,身充奴僕不相違。 仙人請大王入山,即說: 「王居宮室,簫韶每日,艷境既多,凡情恣積,增益愆尤,足其過失。蓮經此處難宣,大王且須通悉。我居山中,風光?匹,菴前兮異果皆生,嶺上兮名花總出。」 「王住宮中快樂多,更於終日奏笙歌, 飲饌朝朝皆酒肉,衣裳對對是綾羅。 貪愛忽然衣(依)舊起,修行從此又●駝(蹉跎), 若要求聞微妙法,隨我山中得也摩(麼)?」 大王肯去也: 國王聞語喜難偕,此事深將●(愜)我懷。 但得仙人談妙法,誰憂山內忍飢齋。 辭骨肉,欲相陪,宮中眷屬起悲哀。 大王心裏生歡喜,隨他去也唱將來。 經:「王聞其語,歡喜踊躍,即便隨仙,供給所須,採果汲水,拾薪設食,及至以身而為床座。」 于時奉事,經於千歲,為於法故,精勤給侍,令無所乏。 此唱經文慈恩疏科有二:初難行能行,後難事能久。于時奉侍經於千歲已下,大王辭別宮內。大王臨行,別其慈母,兼及太子臣寮。更與后妃公主:「今欲辭違,願垂允許!」公主聞兮苦死留連,慈母見兮慇懃安撫,后妃悲啼,臣寮失緒,人人交仙者卻迴,??願大王不去。夫人聞言,淚流如雨,拋卻粧臺起來,拽得髭鬚咒咀:「一自為親,幾經寒暑,今朝忽擬生離,天地爭交容許!」 起坐共君長一處,擬走東西大煞難。 大王在五色祥雲之中,隨仙人入山修道。 仙人當日運神通,綵霧迎王出帝宮。 賢聖讚揚千蔟蔟,天人懽喜萬叢叢。 無意戀於居寶位,一心專待到山中, 一抵門徒彈指傾(頃),王逐仙人到碧峰。 纔欲到,未多時,王告仙人願察知: 所許蓮經便請說,不要如今有踴移! 仙者告:「莫癡愚,何假頻頻煎迫吾, 直待修行有次第,為汝宣揚得也無?」 大王修行,身心踴(勇)猛,拋卻王宮,願居雪嶺。摘果在於高山,取水長於遠井。新(辛)懃而不憚春秋,驅使而豈辭寒冷。 大王求道甚精專,苦行修行沒退緣, 供侍仙人情轉切,要聞妙法意能堅。 朝朝設食尋仙果,日日添瓶取美泉, 如此心中無退倦,俄然已度一千年。 大王摘果,路上忽逢獸王。 奉事仙人,心不渀(●)鹵,終日新(辛)懃,千秋已度。汲水下萬丈洪崖,採果上千峰淥樹。持果子兮擬欲歸菴,見獸王兮居其要路。面載(戴)驚惶,心生怕怖,一一申陳,重重告訴。欲過齋時,將臨日午。 緣憂仙者怪遲,所以朕懷愁苦。 「伏願獸王通過路,放我歸菴事大仙。」 獸王卻問:「大王自己是萬乘之尊,七寶隨身,千官擁從,行時音樂,坐乃簫韶,如此富貴多般,早是累生修種,何得於此終日驅驅,求甚事意?」獸王問那大王: 獸王當問大王言:「汝往山中多少年? 日日拾薪於晚後,朝朝採果向齋前。 拋棄皇宮心不?,伏事仙人意卻專, 如此辛懃能忍受,不生退屈有何緣?」 大王報獸王曰:「我非是今生修種,悟解累劫之中,厭幻此身,曾於三界上下,六道循寰,生死往來,不得出離者,皆因貪財愛色之所拘繫。我雖於大內,竊聞妙法蓮花經是南閻浮提眾生病之良藥。又說此經駕白牛三車,誘火宅之諸子,普將法雨,沃潤三根,脫窮子弊垢之衣,繫親友醉中之寶,所以捐捨國位,委正(政)太子,不樂大內嬌奢,豈愛深宮快樂!頻度星霜,頗更寒暑,苦志不移,希聞妙法。」大王向獸王道: 大王卻報獸王聽!「我住山中有懇情。 驅使不辭無別事,只緣願聽法花經。」 獸王見,甚懽忻,勸君從此?慇勤。 若能不退從前至(志),妙法多應便得聞。 大王到菴,果然怪遲。仙人道:「大王!大王!近日多不精懃,汲水即一日不來,採果乃午時方到。若是心生退屈,故請便卻歸迴;王免每日驅馳,交我終朝發業。」 「要去任王歸國去,下官決定不相留。」 大王告仙人言,具說前事。 「我也不生懈怠,殊無退敗之心。 今朝採果來遲,只為逢於差事。 路上見?師子,威德甚是希奇, 忽然口發人言,說卻多般事意。 道我山(仙)人修學,今日已滿千年, 合聞妙法之時,故現身來相報。」 「伏望仙人聽我說,今日來遲有所因。 採果汲水卻迴來,忽向道中逢猛獸。 ●(叫)吼振威纔始住,從茲便即發人言。 妙法蓮花今日聞,師子口中親(浸)淫說, 不敢虛言相狂(誑)忘(妄),唯願仙人察我心!」 當日仙人甚是喜悅。 當日仙人,發言相賀。千年而不怛(憚)劬勞,一日兮滿其功德。聞法是時,更莫慵墮! 「汝今要聽法花經,為我須求七寶坐!」 能求七寶為高坐,要說蓮經有甚難。 大王道:「朕若在位時,富貴難喻。樓臺瑪瑙修,階道琉璃布,黃金作棟樑,白玉為椓(椽)柱,窗牖水精粧,門戶摩尼作。真珠結作間簾,珊瑚排為行樹,八珍兮終歲如山。七寶兮長年滿庫。 當時若要蓮花座,每日重修有甚難,」 「如今身又住山中,國位拋來時已久, 寶座令余何處得,蓮臺教朕那邊求? 仙人唯願起慈悲,察我心中無計交, 且把●檀作?座,便為宣揚得也摩(麼)?」 「若是世間七寶,只首交汝難求, 可能捨得己身,與我充為高座?」 大王當時聞語,心中歡喜非常, 但知說得蓮經,此事有何不得! 「便請仙人昇輩(背)上,與我如今早說經。」 大王當日告仙人:「高座甘心捨自身, 只要當來圓佛果,不辭今日受艱辛。」 是仙者,察王情,知道修行志轉精。 報答千年懃苦力,為宣七卷法花經。 聞法後,要修行,歷過三祇不暫亭, 證得菩提歸淨土,又起慈悲化有情。 化身三類向娑婆,說法三乘相接引, 直待眾生根性熟,還宣中道法花經。 意徒會下聽經人,知道蓮花難得遇, 廣說多生懃苦事,為求妙法不疲勞。 奉勸今朝聽法人,聞經切要生恭敬, 不唯能長河沙福,亦得?邊罪障消。 因何國主苦求哀,為徒(圖)長劫免淪洄(輪迴)。 前解長行文已了,重宣偈誦唱將來。 經:「爾時世尊,欲重宣此義,而說偈言: 我念過去劫為求大法故雖作世國王 不貪五欲樂搥鍾告四方誰有大法者 若為我解說身當為奴僕」 此唱經文慈恩疏科為二頌求法,所已(以): 佛向靈山說此經,告命諸人令讚重, 此法甚深難得遇,多劫修行方始聞。 我念過去劫中時,身作國王求妙法, 捨卻國城兼寶位,不貪五欲願修行。 終日搥鍾告四方,長時擊鼓鳴三界, 爐上香雲天斷絕,心中憶念法花經。 至心啟告十萬尊,誰解宣揚微妙法, 若能為我談真教,身為奴僕不為難。 但得聞於一句經,捨此王身渾是易, 誓願不為(違)於說者,碎身粉骨效驅馳。 王即當時發是言,未審何人來與說, 向下得聞說教主,阿誰名字唱將來? 經:「時有阿私仙來,白於大王,我有微妙法,世間所希有,若能修行者,吾當為汝說。」 梵語阿私仙,此云?比相,緣相貌?比,威德?比。慈恩疏:「人由法已成德,法藉人已弘宣。」 王既求聞不退心,日夜搥鍾兼擊鼓。 乃感仙人來下降,直到王前許說經。 仙人道大王: 「我有蓮花中道經,世間之中應罕有, 如似墨花無兩種,難逢難遇伏(復)難聞。」 一?輪王出世來,一朵優曇花始發; 一?世尊來出世,一遍宣揚妙法花。 希有希有眾經王,幸爾尋求爭便說, 若能精進修行者,吾當為汝必宣揚。 仙人既許說經開,內要修行惡業催(摧), 王聞是〔□〕便隨順,心生懽喜唱將來。 經:「時王聞仙言,心生大喜悅,即便隨仙人,供給於所須。採薪及果眾,隨時供給與。情存妙法故,身心?懈倦。」 王既懃心求法,仙人許與宣揚, 勸交努力修行,王即心生歡悅。 拋卻龍樓鳳闕,不居王輦帝宮, 將身隨逐仙人,便往山中修道。 承事不生疲倦,身如僕從何殊, 任從仙者指揮,日夜隨具走使。 採果已充齋食,汲水洗缽添瓶, 情存妙法花經,轉更心生恭敬。 奉事仙人千歲滿,一點殊無退敗心。 山裏修行精進多,為法不曾生懈怠, 念念欲求?上道,心心只願度眾生。 千年山裏效驅馳,身為床坐求聞法, 不為己身貪五欲,為諸含識唱將來。(下缺) 九、〔妙法蓮華經講經文〕(二) 禮拜觀音福最強,靈山會上佛稱揚, 天龍聞了稱希有,菩薩聽時讚吉祥。 恭敬便生千種福,受持還免百般殃, 世尊所以殷勤說,功德須知不可量。 禮拜了,又虔虔,利益還添百萬般。 佛把諸人修底行,校量多少唱看看。 經:?盡意菩薩,若有〔人〕受持六十二億恆河砂菩薩名字。 黃鷹云云──詩天邊 恰似黃鷹架上,天邊飛去有心, 還同世上凡夫,出離死生有意, 鷹在人家架上,心專長在碧霄, 眾生雖在凡間,真性本同諸佛。 黃頭(鷹)雖在架頭安,心膽終歸碧洛(落)間, 眾生雖在娑婆界,心共如來恰一般。 鷹也有心飛去,未知誰解解縚, 眾生大擬出興,未知誰人救拔。 黃鷹爪拒(距)極纖芒,爭那絲縚未解張, 凡夫佛性雖明了,爭那貪嗔業力強。 有一聰明智惠人,解與黃鷹解縈絆, 有一釋迦三界主,解解眾生惡業繩。 絲縚解解架頭鷹,飛入碧霄不可見, 斷業繩斷處超三界,卻覓凡夫大?難。 勸君速解架頭鷹,從他多翼飛雲外, 勸君速斷貪嗔網,早覓高飛去淨方。 絲縚斷處碧雲間,萬里青霄去不難, 爭那忘(妄)心貪愛縛,萬劫輪迴不暫閑。 淨土高飛未有程,凡夫顛到(倒)忘(妄)心生, 既無少善資身業,合眼三塗路上行。 須覺悟,早修行,浮世終歸不久停, 煞鬼豈曾饒富貴,?常未肯怕公卿。 直須認取浮生理,不要貪闐(填)沒底坑, 來世示君何處好,西方淨土證?生。 頻聽講,學三乘,休向人間定愛憎, 聞健速須求解脫,會取蓮經能不能。 鷹解了,法門開,堪與門徒●(殄)鄣災, 淨土碧霄終不遠,遨遊飛去也唱將來。 經:「?盡意,若有人受持六十二億恆河砂菩薩名字。」言六十二億,是校量也。十萬為億,梵語亦殑●(伽)河在五印土,六十二億個恆河跟菩薩名字,佛言若有一個人念六十二億個恆河砂菩薩名字云── 若說●伽河裏,沙細人閒莫比, 恰如粉面一般,和水渾流不止。 東西各一由旬,南北四十餘里, 一砂將喻一人,都計不知有幾。 此水東流急似輪,水中砂細細如塵, 舉頭極目無青草,浪底深沈少白蘋。 若算此沙應少有,此方要見且無因, 佛將喻我諸菩薩,一個砂同一個人。 佛言:若有一人供養受持六十二億個恒河沙云── 有一凡夫專切,供養諸大菩薩, 六十二億恆河,數盡由尚未徹。 專專虔懇不停,念念用心不闕, 如斯一志精勤,晝夜略無暫歇。 十方菩薩廣稱名,一志虔心更不停, 只用恆沙為數目,更將身意作功程。 如斯數滿長無倦,能把因緣更轉精, 佛告會中?盡意,這個修行何似生。 空稱名號以難偕,決定將身座寶臺。 更向諸餘菩薩道,盡形供養唱將來。 經:「復盡形供養飲食,衣服、臥具、醫藥。」 此人既受持六十二億六十二億恒河沙菩薩,又復盡形供養以四事:飲食、衣服、臥具、醫〔藥〕。 第一飲食者:或蘇陀味甘露珍羞,玉盂成(盛)百味之馨香,金碗捧千般之美味。或乳糜●洛(酥酪),香飲朝嚴,同●(寶)積之所陳,似純陀之所獻。山前林下,採仙果之青?(蔬)。江上溪邊,摘香新之蓮藕。 供養十方菩薩,且要飲饌精修, 嚴持最上香羞,唯新鮮之蔬菜。 或用醍醐澆浸,或將甘露調和, 如斯不敢因循,畢充一生供養。 百般珍饌總芳名,嚴潔從頭用意精, 甘露飯將金碗捧,醍醐飲用玉盂成。 粳●何異純陀獻,乳粥還同二女擎, 如此每朝申供養,恆沙菩薩與垂形。 第二,衣服供養六十二億恆河沙菩薩云── 若用名衣供養,功德?邊?量, 只將人世綺羅,裁作天宮模樣。 或添纓絡身中,或綴●●(寶冠)頭上, 或為五色熒煌,或作輕盈晃浪。 一生供養不曾休,長將疋段旋新羞, 每把金襴安膝上,更將銀縷掛肩頭。 冬天厚暖應難比,一月輕紗一切周, 到老一生長供養,西方淨土必遨遊。 第三,臥具者,或象牙為床,金蓮作座,錦絪綺褥,氈毯氍●,一事事自手舖陳,多處處將心供養。 若將臥具廣舖陳,供養還須事事新, 白角●中安錦褥,象牙床上布紅絪。 時時掃洒檀香水,處處莊嚴淨土塵, 六十二億菩薩眾,朝朝供養倍精勤。 第四,醫藥者云── 人間醫藥實難量,先且尋求要好方, 奉佛永交增福利,獻僧長得滅災殃。 令人●(搗)合交如法,及月收來必異常, 莫說來生無病患,且交見(現)世命延長。 以上四事供養,若有一人以四事供養,又受持六十二億恒河沙菩薩名字,所得功德,佛不自言,乃問?盡意菩薩,言多否? 此人供養不休,四事般般皆有, 更兼一志受持,六十二億沙數。 盡生供養不停,功得(德)名為多否 世尊不自說之,遂問觀音不謬。 四般供養卒難偕,又顯聖名聖意開, 非唯福利千千億,兼使災消萬萬垓。 世尊不自親稱讚,總要諸多菩薩裁, 即問會中?盡意,名為多不唱將來。 經:「於汝意云何?是善男子善女人,功德多不,?盡〔意〕言;甚多,世尊。」 言於汝意前,問?盡意也。善男子者,諸大菩薩方名善男子,供養六十二億恆河沙菩薩人,佛道此人,功德我自知,於汝意云何?能行菩薩總名善男子云── 修行淨行不貪嗔,向佛於僧意自純, 每日參禪求問道,終年結社作良因。 不交意地迷三●(惑),豈遣心田染六塵, 凡是修行諸弟子,經中喚作善男身。 言善女人者,能持淨戒,解念真經,不貪聲色云── 不把花鈿粉飾身,解持佛戒斷貪嗔, 數珠專念彌陀佛,心地長修解脫因。 三八鎮遊諸寺舍,十齋長具斷昏(葷)辛, 如斯淨行清高眾,經內呼為善女人。 佛道善男善女,供養受持無數, 能將佛事為心,不把世緣作務。 六十二億恆沙,菩薩實知心普, 功夫滿足之時,這個名為多否。 不可摩佛言供養最為多,是事精強更不過, 若有智人能計算,此人功德復如何。 佛既問,沒偏坡(頗),福田沙數等恆河, 大士名為?盡意,答言功得(德)實為多。 故經云:「甚多世尊」云。言世尊者,且一切智具足,三障斷除,入三解脫門,得四?畏,五根堅固,六度周圓,七覺支分開張,八聖道花●馥。斷地前之煩惱,證十地之真如,百年功得(德)周圓,萬億化身自在。此方他土,無不歸依,天上人間,悉皆瞻禮。 世出世間皆盡化,只此名為大世尊, 世尊普告斷疑懷,功得(德)如今不可裁。 若據觀音垂妙力,還同諸佛座花臺, 六十二億雖無量,百歲身形實異裁。 若有一時同禮拜,一般獲福唱將來。 經云:「佛言:若復有人受持觀世音菩薩名號,乃至一時禮拜供養,是二人福正等無異,於百千萬億劫不可窮盡。」 佛言者,即佛告一般也。言佛者有二義:一者,如睡眠覺,〔二者〕如蓮花開。如睡眠〔覺〕者,夜永忽然夢見遊於諸道,或遊花下,或是身作貧人,或是富貴,總在夢中。 寒更漏永睡稠穋(綢繆),魂夢將心處處遊, 或見歡娛花樹下,或逢寂寞遠江頭。 或歸鄉井心中喜,或夢他鄉客思遊, 恰被曉鍾(鐘)驚覺後,夢中行處一時休, 居在無常夜永,還同永漏更長, 貪嗔煩惱昏沈,也似睡夢何別。 暫得身居天上,還如花下一般, 卻歸世上為人,便似江頭寂寞。 或即身貴榮貴,不殊夢裏喜歡, 忽然處在貧窮,還似夢中惡發。 ?明生死夜長遙,六道循環自感招, 天上暫隨波浪起,人間長被業風飄。 悲啼只為身貧病,歡喜還緣遇富饒, 成佛似鍾(鐘)驚覺後,万般煩惱一時消。 言蓮花忽開者,似秋池碧沼,小浦長溪,有萬朵蓮花: 碧水清波映石臺,白蓮花?不全開, 遊人四散還嫌晚,蝴蝶高飛恨未裁。 美女摘時皆卻去,魚(漁)人不見又須迴, 雖然蕊內含香氣,爭那金風未到來。 佛性真如望寶臺,只緣功得(德)未全開, 天龍四散皆嫌晚,菩薩歸依恨不裁。 八部禮時皆卻去,四生覓處又輪迴, 忽然智惠(慧)風吹了,万種分身總到來。 只在三千世界,還同池沼一般, 眾生盡把真心,還似蓮花未折。 諸佛化君不得,也同遊客卻迴, 菩薩到來不逢,便是採蓮人去。 羅漢嫌君不度,還同舞蝶不來, 聲聞見了卻歸,便是遊人不至。 凡夫三界似池塘,佛性長含解脫香, 未遇善緣相鼓擊,且遭煩惱相埋藏。 千生萬劫長如此,六道三塗不可忘, 智惠(慧)好風吹散後,三身四智自開張。 佛道:若有善女善男,能受持觀世音菩薩名號,乃至一時禮拜供養,與前來供養六十二億菩薩之人,一般功得(德)一等。言一時,即十二時,佛令一日六時供養云── 若是寅時: 好申(生)供養諸佛,遊行世間歸向清。 日初落兮天地陵,日初出兮天地朗, 此時禮拜歸依,功德感招?量。 晨朝清爽好追尋,砌上庭前霧色侵, 早日東方明未出,蟾蜍西面影初沈。 情田潔淨塵皆息,意地晴明道力深, 此際若能申禮拜,十方化佛總親臨。 第二午時: 若是正當午際,好須禮拜世尊, 日輪正在中天,還似佛居寶座。 菩薩願行教化,法王欲擬說經, 此時禮拜志心,堪與眾生長福。 午時供養福難量,諸佛端然坐道場, 白玉碗中添淨水,黃金爐裏爇名香。 舖陳法坐來祈請,佛滅經文待讚揚, 此際虔心生鄭重,必教功德勝尋常。 第三黃昏: 黃昏時節獻香花,定與門徒長道牙。 日影沈時須覺悟,蟾蜍出即便諮嗟。 浮生歲月如流水,世露光陰似落花, 此際十方皆暗昧,聖賢多在善人家。 初夜與中夜、後夜,此三時亦須禮拜供養於佛: 二更纔動名初夜,供養佛僧於坐下, 逡巡時節到三更,中夜亦須思教化。 後夜深,須淨意,莫逞?明恣眼睡, 殘燈切要再重挑,頻頻更要添香水。 轉精勤,莫容易,夜靖(靜)三更思妙理, 此時禮拜佛兼僧,最好將身求出離。 後夜三更供佛僧,須知功德卒難稱, 爐中莫使無殘火,籠裏休教暗燭燈。 請佛坐禪心點點,聖賢息念坐澄澄, 此時禮拜偏添福,免被?明睡思仍。 上來六時之內,有一人受持觀世音名號,乃至禮拜者,所德(得)功德,與供養稱念六十二億恆河沙菩薩之人,功德一般云── 只此六時之內,有人能就一時, 好生供養觀音,還要虔恭禮拜。 所得身中功德,便共前人一般, 六十二億雖多,此乃正等?異。 少許時中行不難,還能禮拜使心堅, 六十二億雖?量,兩?因緣恰一般。 佛自說,表奇哉,為顯觀音力普垓, 由恐會中人不信,更作何讚嘆唱將來。 〔經〕:「?盡意,受持觀世音菩薩名號,得如是?量?邊福德之利」云── 鏡喻云… (全文至此已完) 十、〔維摩詰經講經文〕(一) (上缺)□有何所□表□□□□□者□□有□解信不敢廣談,輒陳五種。且第一,依顯揚論:信為七聖財之元胎,謂信是一數為七聖財。若世財為生死之本,能沈溺有情,出世財者,得菩薩解脫之樂。夫欲求寶,先有其信□□,如世商人入海求寶,喻修行人於真如法中求寶,即知佛身體上,有河沙万德法寶。□□□究竟可證之處,先須有信,信有七聖財,所以淨名經云:資財?量,攝諸貧民。此性七聖財,能於現在,未來俱益。若世財但利現在,不□能濟嶮道。第二,依唯識論云:信如水清珠,能清於濁水,能治不信。自性混濁,意云:□信自性渾濁,如泥秋(●鰍)魚,將身入清水,水亦變為泥。若將珠投之,隨珠濁水便清。第三,依俱舍論云:信拔眾生,出生死泥。意云:正法為佛手,信為眾生手,即序分也,兩手相接,出生死泥。第四,信者,如人泛大溟海,假手行舟,渡生死河,信為其手。第五,如華嚴經云:如人有手,自在採取珍寶;若?手者,空無所獲,入佛法者,亦復如是。已下不能廣解也。若論經首置「如是」兩字,已表信也者,若據慈恩解信,理有十般,不敢廣談,聊申五種:且第一、依顯揚論,解信是七種聖財之元胎,所謂信戒聞捨惠慚愧為七聖財,信為一數。且信名除疑財,既能發信,除蕩疑心,悟身邊有出世之財,知經內有成佛之路。遂除懈怠,便即進修。喻如入海無殊,恰似求珠不異。若能入海,必遇金銀。解聽經文之獲聖果,世上七珍之寶,偏除現在貧窮。身中七聖之財,能救當來嶮道。良由起信差與揀擇,所已經云:勸令悟解。第二、依唯識論云:信如水清珠,能清於濁水者,喻若一池淨水,徹底澄清,觀瞻而鏡面無殊,體瑩而琉璃不異,自然清淨,豈有灰塵。忽被個●鰍之魚,拋入水池之內,渾身不淨,遍體腥●,滿池之清水渾濁,徹底之澄泉臭穢。未委作何計較,令水體而再伏(復)本源;不知有甚因依,遣池內之〔水〕卻令清淨。幸有明珠一顆,●(精)光之皎潔?假(瑕);但將放在池中,其水自然清淨。煩惱喻如濁水,信心便是明珠,信心若堅勞(牢),煩惱自然清淨。第三,依俱舍論云:解信能拔眾生出生死泥。意云:正法如佛手,信為眾生手,兩手既能相接,定出生死之泥,永拋三界之中,不住四生之內,改愚癡而卻為智惠,變懈怠而令作精勤。量由自己信心,認得人間善惡。所已論云:能拔眾生生死泥。第四,論云:信者,如入泛大溟海,假自手已行舟者,且如人將投大海,願泛洪波,不揮篙而難已(以)行舟,不舉掉(棹)而如何進步,須憑自手,方可施為。若?手而沈溺滄波,自有手而必達彼岸。經內信心為首,人間生死為河,信心識內不堅勞(牢),生死河中□晚出。今則既於經首,勸發信心,聽如來指示之言,是我輩修持之處。第五,華嚴經中解信者如人有手,自在採取珍寶,若無手者,空無所獲。喻我輩將看經教,須發信心,信心生而智惠生,信心滅而愚癡盛。聽聞經教,如逢七寶之山,解起信心,認得一乘之理。如或信心不起,似無手足一般,直饒得到寶山,空手並無所獲。今如經首放安「如是」之(者),一為結集之詞,二要勸人生信。五般道理,各有教文,以非虛謬之詞,總是如來之語。 信心若解修持得,必定行藏沒疏失, 惡事長時與破除,善緣未者教沈屈。 尋常舉動見聞深,凡所施為功行密, 是故經中廣讚揚,萬般一切由心識。 信心最上說功能,七聖財中為第一, 休白頭頭作妄緣,直須處處行真(斟)酌。 斷除邪見絕施為,莫把經文起違逆。 是故經中廣讚揚,萬般一切由心識。 信心喻似承(水)精珠,濁水偏能令變易, 直使流泉染渾時,方知珠寶功勳力。 還須念念發精勤,莫遣頭頭行遊逸。 智慧愚癡咫尺間,萬般一切由心識。 眾生煩惱被纏縛,生死泥中久涉曆(歷), 我等□能發信心,如來引接令教出。 便令證得解脫身,拋卻形軀虛幼(幻)質, 是故如來廣讚揚,萬般一切由心識。 如人泛海欲行舟,萬里波瀾看咫尺, 有手方能避嶮希(巇),?時必定遭沈溺。 能將機櫓兩邊揉,解把●橖(篙撐)來往摵, 喻似門徒起信心,萬般一切由心識。 如人得到寶山中,百種珠珍遍尋覓, 有手方能採得他,?時空往終無益。 經文深妙理難過,?上菩提從此出, 只要門徒發信根,萬般一切由心識。 既聞時,須發側,勤把經文與尋覓。 好向情由自覺知,休將心行成慳擗(僻), 惡緣須向意中除,善事莫臨苦上憶, 所以如來說此經,總教平穩行心識。 平經文止引好修行,只是徒心發赤誠, 拂●(拭)意珠令皎潔,洗磨心鏡自分明。 慈悲作用勤修進,懈怠施為●(旋)改更, 總遣信生教悟解,從頭皆與斷擬(疑)□(情)。 信心若解聽真經,智惠心頭旋旋生, 心上莫令教執著,心中勤與斷?明。 心能了處頭頭了,心若精時事事精, 一念信心堅固得,菩提心裏自然成。 邪心不要亂施程,邪見直須旋改更。 邪行思量頻與斷,邪婬斟酌早宜停。 邪癡多是愚人作,邪曲爭教智者行, 邪諂若能除戒得,菩提心裏自然成。 休教煩惱久纏縈,休把貪嗔起戰爭, 休遣信根沈愛網,休令迷性長愚情, 休於世上求榮貴,休向人間覓利名, 休得百般愚見解,菩提心裏自然成。 聽經只要信心開,切怕門徒起妄猜, 迷了菩提多諫斷,悟時生死免輪迴。 休貪愛戀人間寶,須是希求出世財, 如是與君解了也,我聞次弟處唱將來。 經曰:「我聞。」此唱分兩段,先問答「我」義,後「我聞」合擇(釋)。問:諸教之中,皆破我執,如何經首□標「我」名?問。智度論云:有五種不淨,皆破我執。且第一,種子不淨。內有諸業煩惱,外種父母遺體。智論云: 是身種不淨,非由妙寶物, 不從白淨生,但從穢道出。 第二,住處不淨,於母腹中,智論云: 是身如是穢,不從花開生, 不因薝蔔生,又不出寶山。 第三,身體不淨,為四大變成改食。資(智)論云: 地水火風質,能變成不淨, 傾海洗此身,不能令香潔。 第四,外相不淨,九孔常流。智論云: 種種不淨物,充滿於身〔內〕, 常流出不止,如漏囊成〔盛〕物。 第五,究竟不淨,終歸敗壞。智論云: 審諦觀此身,必歸於死處, 難禦無返覆,背恩如小兒。 意云:供事百年,豈知恩義壽暖,及識三法,□□□□□□慚注報恩酬德。智論偈云: □□□□□,暖氣且失待。(原文至此殘缺) (首缺)去時豈能□,□□□□□。 □□泡幼(幻)身,畢竟□□□。 □□□□□,終是蠅蛆啢。 裝色熾盛時,處處逐榮□。 但暢眼前歡,寧知沒後惡。 送屍荒野山,兩眼烏鷲唃。 切思如此身,何處有貪著。 問:如此之身,豈有我耶?答:我六種,所謂一、橫計我,二、俱生我,三、慢我,四、五蘊假我,五、世流布我,謂西國人相見,□□稱於我。六、人自在我。今阿難所稱,是第四五蘊假我,第五世流布我。謂順世教化,故問凡夫稱「我」,已順世流。阿難聖人,何不順教,稱「無我」耶?答:若稱「無我」,恐眾生生怖愄心。謂凡夫執身有我,方乃隨順,各懷勝心,願□□□。若言無我,□□□身(原文至此殘缺) (首缺)當果□□□□□□□□□□我修行為誰,恐眾生生於退心,故同眾生稱「我」。後合釋「我聞」者,「我聞」兩字,是阿難所稱,我從佛邊聞如是法,故曰「我聞」。問:阿難是佛得道夜生,廿方為侍者,從前教法,未曾聞,故何稱我聞。答:一若依諸部律中,佛為再說。問:何故再說?若准報恩經云:佛令阿難為侍者,阿難就佛乞於三願:一、不願著故衣,二、不得誡別請,三、廿五年前教法,為我再說。又有解云:阿難得佛受記之時,自然悟解。法花經云:世尊甚希有,令我念過去,無量諸佛法,如今日所聞。已下不能廣解,總因適來所唱經文道:「如是我聞。」 經云「我聞」者,是阿難所稱之語,因迦葉結集之時,說妙法於畢缽羅窟中,擊●植向須彌山頂上,這日阿難昇座現三十二相之身,眾聖觀瞻,有八十端嚴之貌。皆生異念,咸起擬(疑)心,阿難纔唱於「我聞」,羅漢盡除於錯見。而又阿難稱「我聞」者,有何道理;意云:一切諸經律部,選甚大乘小乘,皆於往日之時,親向佛邊聽受。或於毗耶國內,或於王舍城中,鷲峰之大闡三乘,祇樹之廣談四諦,自後或於壙野,或在山林,金言而句句親聞,玉偈而行〔行〕聽受,三藏教法,無不通明,一曆(歷)耳根,未曾妄(忘)失。今則傳持末代,利益眾生,為於佛處親聞,故唱「我聞」之字。問:阿難言一切眾經,稱「我聞」者,事亦不然。且世尊初成正覺,阿難方始誕生,後乃年至廿(二十),方與佛為弟子,已前教法,何得聞之?今稱「如是我聞」,應莫經中虛謬?答:今據諸部律中,佛為再說。又問何為再說?答:報恩經云:佛向大圓鏡上後德智中,觀阿難而久已根熟,與世尊而堪為侍者。佛乃頻過御菀(苑),數到王宮,設方便之言音,開誘化之門路,與談三界,為說四生,令知幼(幻)質之非堅,遣語禜(榮)花之不久。時阿難既聞佛語,遂即發心●(離或羅)諦,受已歸依,乞世尊之三願:一、不願著佛故衣。二、不得誡我別請。三、廿年前所談之教,為我再宣。阿難啟告,佛起慈悲,尋時便度出家,證得須陀洹果。廿年前已談教法,佛為再宣。今於經首之前,敢唱「我聞」二字。又難(間)云:一切眾經,皆破我執,阿難何得稱於我名?答:若言?我,恐眾生起退敗之心,權順世流,從我輩興進修之意。已除我執,賈(假)立其名。經中雖道於我聞,聖上全無於我見。聊申略解,不備廣談,聽時速起信心,聞者早生於悟解。 側吟: 阿難欲擬宣佛語,羅漢之中傳美譽, 昔日多聞眾共推,此時聰惠人皆許。 當時窟內結集時,不計高低相贊舉, 忽現三十二相形,教他滿會生疑慮。 忽然聽唱我聞名,會下喧喧方指住, 滿窟高僧始信知,一筵羅漢皆開悟。 此時結集正經文,總是如來金口語, 今日分明說似君,途教人眾除疑慮。 萬千經典息(悉)通達,聞者咸能生戀募(慕), 往日皆於法會中,親曾聽受如來處。 三乘五姓遠流通,八難四生令離苦, 後代傳持事不虛,從教人眾除疑慮。 釋迦尊,悲願主,說法頭頭蒙告御(喻或語), 悉遣虔心聽受持,今於末代流傳取。 聲聞數內獨稱吾,大眾筵中長囑付, 今日經中道我聞,總教各各無疑慮。 佛威神,今曉悟,未者經云生猒(厭)募(慕), 聽受身心法法中,未曾妄失於片句。 長時事事發精勤,不向頭頭生指據, 今日分明說似君,總教各各除疑慮。 平當日牟尼大世尊,每於法會說經文, 阿難名字頭頭喚,囑付言音處處陳。 我要流傳於末代,汝須記受莫因循。 今朝結集如來教,所以經中道我聞。 □□□□□□□,□□見解豈堪□(原文至此殘缺) (首缺)遣佛入滅為波旬,愚癡□□□□論, 只緣自己多邪曲,別著言詞請世尊。 今日結集當日法,昔時經教此時陳, 阿難受得如來語,所以經中道我聞。 處處如來流法門,阿難佛囑最慇懃, 只緣智惠過人解,為有聰明出眾群。 見解自知無拙惡,情由爭不感深恩, 今朝結集三乘教,所以經文道我聞。 珍重牟尼主,黃金丈六身, 面圓如皎日,騾●(螺髻)若青雲。 蕩蕩應難及,巍巍莫比輪(倫), 鷲峰親說法,一一我曾聞。 當日菴園會,相隨佛世尊, 聖賢多示現,長者化王孫, 各各拋三殿,人人捨六塵。 毗耶親說法,一一我曾聞。 廣讚西方事,彌陀化主身。 金繩金界道,寶殿寶香勳(薰)。 遣眾生虔敬,教人發志勤, 祇園親說法,一一我曾聞。 每共常隨眾,經行諸國頻, 有時談四諦,或即囋三乘, 教化群生類,令拋虛幻身。 鹿園親說法,一一我曾聞。 帝釋皆來請,開張六度因, 總齊心悟解,布施佛珠珍。 說富貴如風燭,言榮花似電雲, 天宮親說法,一一我曾聞。 更被修羅眾,皆來請益頻, 和平令苑(宛)順,除蕩劫貪嗔。 教發慈悲行,休興鬥戰軍, 須彌山說法,一一我曾聞。 龍泉來相請,齊將願力申, 笙歌聲遼遶,花雨落芬芬, 地振山川動,風吹草木春, 龍宮親說法,一一我曾聞。 哀愍眾生類,閑於地獄巡, 刀山青似鏡,劍樹白如銀, 爐炭停煙焰,鑊湯罷沸騰, 冥司親說法,一一我曾聞。 總是經中說,殊非謬剸裁, 我聞羅漢唱,如是佛親開, 聽受除煩惱,聞經滅妄猜, 我聞解了也,次第處唱將來。 經云:「一時」。一時者,諫異餘時,故曰一時。又解云:說者聽者,共相會遇,更無前後,●(啐)啄同時,故曰一時。 經云:一時者,於是我佛在毗耶城內,菴羅園中,將興方便之門,欲啟慈悲之願,為救四生熱惱,愍傷三界含靈,說法而廣度有緣,利益而不論高下。這日地搖六振,天雨四花,十方之賢聖俱臻,八部之龍神盡至,於是人天皓皓(浩浩),聖眾喧喧,空中散新色之衣,地上排七珍之寶,帝釋梵王之眾,捧玉案於師子座前;龍王夜叉之徒,執寶幢於世尊四面。各各盡辭於天界,一時總到菴園,螺鈸擊掙之聲音,樂奏嘈囋之曲。更有阿修羅等,調飋玲玲之琵琶,緊那羅王,敲駮犖犖之羯鼓。乾闥婆眾,吹妙曲於雲中。迦樓羅王,動簫韶於空裏。齊來聽法,盡願結緣,遶紫磨之身形,禮黃金之面貌。皆焚龍腦,競爇檀栴,虔恭者憶憶(億億)垓垓,贊嘆者千千萬萬,一時總到菴園會中,睹大聖之希逢,候如來之說法。更有幾多羅漢,無限聖人,皆到筵中,盡臨法會。並乃神情爽朗,儀貌孤標,持五掇而此土化緣,杖六鐶而他〔方〕遊曆(歷)。三底異越,和雲水已(以)隨身,五德超倫,共溫恭而淡佇。身堅離染,身為相貌之身。行解行時,行作出塵之行。三明曉了,八解周圓,以出離於娑婆,不沈埋於生死。當初佛會,欲擬說經,無前後而趨筵,盡一時而赴會,如雞附卵,啐啄同時,所以經云,故曰「一時」。 龍天這日威儀?,隊仗神通實可愛。 帝釋忙忙掛寶衣,仙童各各離宮內, 遙知我佛說真經,各發情誠來禮拜, 盡向空中散妙花,一時總到菴園會。 就中更有梵天王,相貌巍巍多自在, 各各拋離妙寶宮,人人略到娑婆界。 皆持花果呈威光,盡是神通無障礙, 聞佛欲說大乘經,一時總到菴園會, 阿修羅眾聖偏殊,覆海移山功力大, 上住須彌福德強,平扶日月感神?。 可於意地發精虔,只是心田興姤害, 當日遙聞法義開,一時總到菴園會。 乾闥婆眾亦歸依,歌樂長於心上愛, 每向佛前奏五音,恰如人得真三昧, 琵琶絃上韻香(春)鸚(鶯),羯鼓杖頭敲玉碎, 當日遙聞法義開,一時總到菴園會。 諸天人眾莫知涯,各向空中持傘蓋, 百寶冠中惹瑞霞,六殊(銖)衣上饒光彩。 皆陳異寶表殷勤,盡向香花申懇戴, 當日遙聞欲說經,一時總到菴園會。 百千釋梵聖賢身,咸具威儀皆廣大, 一志修行絕四流,網羅割斷拋三界。 住山中,居窟內,或歸坐禪或嘆唄。 知佛欲說大乘經,一時總到菴園會。 久修因,兼奉戒,苦切練麼(魔)心不退, 誓出煩(樊)籠生死河,已達聖智真如海。 能持五掇入王城,解執六鐶他界外, 知佛欲說大乘經,一時總到菴園會。 平當日如來欲說經,幾多賢聖譽先知, 忙忙天上拋歡樂,浩浩雲中整寶衣, 帝釋虛徐誇隊仗,梵王行里逞威儀, 高低總到菴園會,所以經文道一時。 ?限龍神遍四唯(維),百千音樂滿吹空, 為逢賢聖趨筵速,只見天龍到處飛, 雲內唯觀人●塞,空中不見日光輝, 逡巡總到菴園會,所已經文道一時。 羅漢忙忙逞變威,罷鋪針毳補田衣, 察(剎)那恐怕呈(程)途遠,傾剋(頃刻)由(猶)疑赴會遲。 身上一條雲作被,面門多點雪成眉, 神通總到菴園內,所已經中道一時。 百千聖眾鬧喧喧,各各身心發志虔, 念念盡來趨寶座,人人皆欲禮金僊。 雲中只見天花墜,雲內唯聞龍腦煙, 只是如今撣止傾(彈指頃),一時總到法王前, 若凡若聖遠徘徊,總向菴園法會排, 滿意盡希傾法雨,一心專望振春雷。 虔恭各各言希有,合掌顒顒贊善哉, 當日一時齊赴會,在何處聽說也唱將〔來〕。 (首缺)眾所知識,乃至已……是位登十地,法究一乘,□道……四弘誓之願心,未滿皆□昏……穢邦助釋迦之視現身形,位婆娑而化諸群品。河沙界而眾知眾識,憶(億)萬土而響德聞名。智惠頗彰,神通大建,作法門之牆塹,為佛使之護持。師子吼而天地鳴,名聞遠而十方眾。應四生之根器,便為弛張;向三寶之良田,紹隆□絕。普使於魔●稽首,悉令於外□傾心。清淨之皎月無殊,●(纏)蓋之塵□□□,心常安樂,住?礙之解脫。念●(定)總持,使辨才而不斷。布施誘慳貪之見,持戒除毀禁之徒,行忍辱而屏跡貪嗔,發精進而全忘懈怠。禪定乃一心不亂,狂迷者睹相皆除。智惠使萬法不移,愚暗者教招曉會。巧施方便,勤行憐愍之情;善用和平,接引愛增(憎)之輩。於化道之能令隨順,自發心而轉不退輪,得法相之淺深,認眾生之相力。於大眾有仰瞻之懇,或說法無怖畏之懷,智惠豈彈(殫)於化緣,功德每修於心識。色像本來之好醜,形軀豈在於莊嚴。名稱之遠遠皆聞,須彌之高高不異。信心不退,堅牢而喻若金剛法寶,潤澤利益,而何殊甘露。言音柔耎微妙,正真深入化緣。離諸邪見,歸向菩提之一路,斷除空有之兩邊。講法如師子吼聲,談論似春雷震響,教化等量於高下,根機取捨於淺深。集眾寶而巧會法門,似道師之能諳海路珍寶。而道師取得妙義,而菩薩能詮見眾生之生死往來。入惡道之修羅地獄,盡河沙界之人心。差護一念,皆知可塵,億數之煩惱踦驅,分毫弁(辨)別。惡趣之門窗永閉,菩提之道路非遙。而又變現難窮,神工罕測。攪長河為蘇洛,只在逡巡。變大地為黃金,都來●剋(頃刻)。□肉山之魚米,救飢餓之眾生。須彌山向手中擎,大海水於毛內吸。視慈雲則普垓三界,施利濟即廣度四生。無邊之智惠悉成,諸佛之威儀皆悟。善別三乘之理,巧施六度之門。瓔珞珊珊,頭冠耀耀,相嚴清淨,如蓮開碧沼之中,皎潔圓明,似月處清宵之內。如斯功行,皆欲進修,大數標三萬二千,總在菴園會裏。 菩薩神通眾,都三万二千, 威光多種種,祥序百般□。 項臂垂瓔珞,珠珍●寶冠。 心心希聽受,當日到菴園。 眾所皆知識,文殊及普賢, 神通修具足,功德悉周圓。 巨海毛中吸,須彌掌內安, 如斯功力大,當日到菴園。 盡此娑婆界,黃金夢不難, 或逢飢饉劫,化出米魚山。 善豁三乘理,能開六度關, 如斯功行力,當日到菴園。 化物門門入,名聞遠遠傳, 調柔諸外道,伏練眾魔冤。 智鏡能清淨,心珠離蓋纏, 如斯功行足,當日在菴園。 三界無俱(拘)繫,十方去又還, 如雲寧障礙,似日沒遮攔。 皎皎波中月,澄澄水上蓮, 幾多功行足,皆已到菴園。 隨順眾生意,慈心滿大千, 凡夫多惡相,弁(辨)認得根□。 戒定心心進,菩提念念攀, 如斯功力足,當日在菴園。 智解無多種,修持盡一般, 莊嚴皆光耀,相好越人天。 聽法金臺畔,經行寶樹間, 如斯功行足,當日在菴園。 甘露時時洒,能除熱惱煎, 金剛堅固力,摧斫眾邪山。 □□談中道,頭頭去二邊, 如斯功行足,當日在菴園。 接引無辭憚,高低來者偏, 降魔師子吼,講論電雷喧。 千力勳來就,三乘會得全, 如斯功行足,當日在菴園。 法寶皆能雨,人求要不難, 早達滄海路,已到七珍灘。 地獄憂心切,浮心救苦專, 如斯功行足,當日在菴園。 當日菴園會,高低集聖賢, 如花攢碧落,似錦□□□。 ●睹千珍座,頻捻七寶冠, 珠珍聲曆曆,珂珮響珊珊。 或執琉璃盞,或擎琥珀盤, 象牙□□□,□□□□□。 □□□□□,□發志虔□, □□□□□,□□□□□。(原文至此殘缺) (首缺)眼深…… …… 百脈酸因心□□,四□□□□□□, 若能點藥求醫療,日夜何愁病不除。 第二,世間父母,憂其男女病。偈: 父母人間恩最深,憂男憂女不因循。 那堪疾療虺(尪)龜苦,豈謂纏痾惹患●(迍)。 藥餌未逢痊減得,呻吟難止怨愁聞, 為於兒子心心切,恨不將身替病身。 菩薩憂念三界眾生,愛如若子。所以向下經云:「譬如長者,唯有一子,子若得病,父母亦病。云云。」菩薩施於法藥,所以觀音經云:「應以佛身得度者云云」乃至「地獄眾生病者,內有三毒病,」乃至「五苦八苦。」若是世間醫者能醫身病,菩薩法藥能醫得身心二病,永出離於生死,是名痊癒,眾生病愈,菩薩亦病愈。 經云:「為大醫王,若(善)療眾病,應病與藥令得服行者。」 喻似世間恩愛,莫越眷屬之情,父母繫心最切,是腹生之子。小時愛護,看如掌上之珠;到大憂怜,惜似家中之寶。抱持養育,不彈(憚)劬勞。咽苦吐甘,豈辭嫌厭。迴乾就濕,恐男女之片時不安,洗浣濯時,怕癡騃之等閑失色。臨河傍井,常憂漂溺之危;弄犬捻刀,每慮嚙傷之苦。世間之事,都未諳知,父母憂心,漸令誘引。年才長大,稍會東西,不然遣學經營,或即令習文筆,男須如此,女又別論。每交不出閨幃,長使調脂弄麵。或親歌樂,曲調分明。或倣裁縫,針頭巧妙。男及弱冠,女及笄□(年),□□騁(聘)婚姻,盡皆次第。頭頭憂念,種種……(原文至此殘缺) (首缺)推……遣斷,頻燒方紙,向□□啟告數爇名香,於寺院內,許僧齋設。男女未教校憂疑,父容日日尪龜,母貌朝朝憔悴。纔聞減損,稍獲痊平,渾家頓改憂愁,父母當時歡悅。菩薩心意亦復如然,愍含識而意似親生,怜凡夫而愛如赤子,不欲見四坐流浪,長行橯●之心,嘆常於三界輪迴,但作救拔之願,愚情未悟,被六塵鎮昧於情田,真理難分,致三毒長時於染污。菩薩每觀於我輩,恰同病患之無殊;聖人常見於凡流,一似纏?之不異。所以搗羅法藥,應病根機,總令誡斷於貪嗔,悉遣修持於智惠。四流波上,遣不憂沈汎之危;六道輪中,教永斷去來之逕。捨無常之五蘊,獲五分之法身。證無漏之菩提,拋有為之相貌。方稱菩薩,始號醫王,河沙煩惱病消除,菩薩慈悲方願滿。 所以經云:「以現其身為大醫王,善療眾病,應病與藥,令得服行」乃至「如是等三万二千人。」 若論菩薩修持行,喜捨功能堪讚詠。 三大僧祇捨愛增(憎),四弘願力難相並。 愛慈悲,嫌諂?(佞),救療眾生終未定, 愍恤長時繫在心,恰如父母憂怜病。 在凡夫,長暗暝,鎮染貪嗔難制整, 事事貪婪似綿牽,頭頭忘(妄)令如針釘。 縱交有漏姿(恣)狂迷,鬥騁無明誇拗硬, 菩薩慈悲繫在心,恰如父母憂怜病。 為凡夫,聲色媚,虛妄攀緣遂矯偽, 萬種歌中悅愛情,三春境上迷真性。 人間恣縱悟心田,地獄如何謾業鏡, 菩薩慈悲與藥醫,恰如父母憂怜病。 每●毫,多諍競,善事聞時都不聽, 設使迴心只暫時,不曾貯意能長永。 贖香錢減兩三文,買笑銀潘七八挺, 菩薩慈悲與藥醫,恰如父母憂怜病。 厭善緣,貪惡境,早晚情田能戒省, 萬種隨心沒感慚,纖毫為(違)意嫌災橫。 鎮壤(禳)宅舍覓高榮,卜問邪師求喜慶, 菩薩慈悲與藥醫,為君耽染愚癡病。 沒尊卑,少遵敬,我慢貢高今古映, 倣習●鹿(兇?)惡紹名,不歸禮樂謙恭令。 唯於見解縱乖愚,早晚行藏能撥淨, 菩薩慈悲與藥醫,為君耽染剛強病。 狂癡心,煎似鍋,焰焰添莘(薪)●天猛, 虛忘(妄)波瀾徹底渾,貪婪山岳侵天迥, 有人告託解楊聾,邪路求財能似聖, 菩薩慈悲與藥醫,為君纏染貪嗔病。 自貧窮,不歎命,豈料榮枯皆分定, 睹物情懷發惡心,見人於色行蛆?(佞)。 夜叉行解幾時拋,羅剎機籌何日屏, 菩薩慈悲與藥醫,為君纏染狂迷病。 皆(背)真原,驀邪逕,誇俊誇能頭上騁, 少盛當年說我強,傳杯弄盞相邀請。 風前月下掇新詩,水畔花間翻惡令, 菩薩慈悲與藥醫,為君放逸邪癡病。 忘緣情,難比娉,百歲爭知如電影, 好個聰明人相全,忍交鬼使牛頭領。 凡夫遇境處昏衢,不弁(辨)迷途驀坑井, 菩薩慈悲與藥醫,總交痊癒眾生病。 平處處垂慈不偶然,還如男女一般看, 提攜總出娑婆界,救度皆拋苦惱原。 病眼未開怯●染,患身難喻解纏綿, 人人盡遣休生滅,菩薩悲怜始得安。 傷嗟病患久縈沈,賢聖憂怜行願深, 解應根機相勸誘,能將法藥與醫針。 菩提道路教登涉,嶮惡門窗斷去尋, 個個總令齊悟了,慈悲方始稱身心。 如斯功行救輪迴,廣發悲吟起愍哀。 平(手)內楊枝除障惱,瓶中甘露滅迍災, 豈辭利濟勞兼倦,不憚辛懃去又來。 長向娑婆與救度,總交病眼豁然開。 鏘鏘●(躋)●狀嵬嵬,總在菴園會裏排, 只候覺皇傾法雨,專希大聖振春雷。 頭冠耀處黃金蔟,衣縷揉成錦葉堆, 萬萬層層光瑞影,似林寶樹放花開。 菴園浩浩聖賢催,瑞色祥雲遍九垓, 菩薩周圍三萬眾,聲聞遶壤百千迴。 梵螺奏唄音寮(嘹)亮,鈸磬轟敲韻聲催, 當日世尊欲說法,因更有甚人來也唱將來。 經云:「復有萬二千天帝,亦從餘四天下來詣佛所而聽法,」乃至「俱來會座」偈: 浩浩轟轟隊仗排,梵王天眾下天階, 分分空裏弦歌鬧,蔟蔟雲中錦繡堆。 龍惱(腦)氤氳香撲撲,玉爐蔙捧色皚皚, 總拋宮殿嬌奢事,入向菴園聽法來。 第二,萬二千天帝釋來,偈: 瓊樓玉殿整遨翔,彩女雙雙列隊行, 雜寶樹林珍果美,六殊(銖)衣惹異花香。 流泉屈曲琉璃砌,臺檻高低翡翠莊, 聞道我佛宣妙法,總來瞻禮白毫光。 第三,天龍鬼神等來,偈: ●塞虛空烈(列)鼓旗,奔雷掣電走分(紛)非(飛), 修羅展臂楨雙眼,龍神降腮努兩眉。 監電似身呈忿怒,血盆如口震雄威, 忙忙雲裏相催促,猶怕菴園聽法遲。 第四,比丘、比丘尼等四眾來,偈: 四眾●(奔)波意似催,曉雞纔暑(曙)禁宮開, 六和似月孤高仕,八敬如蓮冰雪裁。 一國綺羅闐塞路,萬門莫信滿長街, 高低隊隊如雲雨,總到菴園會裏來。 所以經云:復有萬梵天王尸棄□□乃至天龍…」(原文至此有殘缺) (首缺)夜叉、比丘尼等,俱來會座。 於是四天大梵,思法會而散下雲頭,六欲俱天,相菴園而趨瞻聖主。各將侍從天女天男,盡擁嬪妃,逶迤遙拽,別天宮而雲中苑(宛)轉,離上界而霧裏盤旋,頂戴珠珍,身嚴玉珮。執金憧(幢)者分分(紛紛)雲墜,擎寶節者苒苒煙籠。布樂器於青霄,散祥花於碧落,皆呈法曲,盡捧名衣,思大聖之情專,想慈尊而意切,總發難遭之解,感伸敬禮之猶。駐(瑪)瑙盃中琥珀傾,象牙盤裏真珠撒,栴檀靄靄,龍麝勳勳(薰薰),情田早啟於虔祈,雅旨倍生於翹仰。更有諸天人眾,向大覺以歸心,八部龍神,望金僊而啟首。龍王龍獸,赫亦(奕)威光,龍子龍孫,騰身自在,跳躑踴躍,廣現神通,不施忿怒之容,盡發慈悲之願。更有三頭八臂,五眼六通,掣霜劍而夜月藏光,掛金甲而朝霞●耀。呼吸毒氣,鼓擊狂風,得海底之沙飛,使天邊之霧卷。擲崑崙山於背上,納滄海水於腹中。眼斜走電之光,只寫血河之色。總來聽法,皆願結緣。一群群●月曼空,一隊隊遮雲滿霧。咸離寶殿,下到娑婆。只如彈指中間,已入菴園會裏。更有毗耶城內,?限聽流,高低之仕女兩徒,凡聖之僧尼二種,咸持花果,也捧珠珍。車軒之紫陌喧喧,羅綺之紅塵壤壤。乾坤晃耀,日月光輝。滿園如萬種花敷,遍野似千般障展,皆趨聖會,齊赴法筵。遶白玉之蓮花,上黃金之講殿。傾贍化主,翹仰慈尊。同渴士欲飲於瓊將(漿),比旱●(苗)待沾於春雨。滿意望宣於妙法,誠心願證於春雷。●塞菴園烈聖賢,駢闐佛會排龍鬼。 所以經云道:「復有萬梵王尸棄等,從餘四天下,來詣佛所而聽法」乃至「俱來會座」云云。 大梵諸天眾,遙聞法會張, 喧喧皆讚嘆,浩浩總談揚。 彩霧呈佳瑞,霞雲珮吉祥, 摐摐排隊仵(伍),瞻禮法輪王。 無限天龍眾,相催更又忙, 心中傾懇志,雲內禮毫光。 身色皆藍淀(靛),情田盡虎狼, 摐摐排隊伍,瞻禮法輪王。 無限羅叉眾,跳躑喜三場, 高高雲上湧,閃閃電中藏。 頭髮比沙森,身毛摘色狂, 摐摐排隊伍,瞻禮法輪王。 無限乾闥眾,爭捻樂器行, 琵琶絃上急,揭鼓杖頭忙。 競奏簫兼笛,齊吹笙與篁(簧), 摐摐排隊伍,瞻禮法輪王。 無限修羅眾,皆擎日月光, 嗔心迴躍躍,喜色改鏘鏘。 旋遶須彌?(畔),趨臻寶座傍, 摐摐排隊伍,瞻禮法輪王。 無限迦樓眾,雄雄氣宇長, 毒龍由被喫,猛獸等閑傷。 口眼喊喲哈,觔拳怒健剛, 摐摐排隊伍,瞻禮法輪王。 無限那羅眾,神通解湧曏, 乾坤推吸峇,日月平闌彰。 盡欲菴園聽,皆焚海岸香, 摐摐排隊伍,瞻禮法輪王。 人與非人等,清霄●塞排, 一時空裏降,齊總下雲來。 瑞彩千般擁,祥花萬種堆, 象牙攢?匝,龍腦熱徘徊。 更有毗耶眾,奔波百萬堆, 六和持寶缽,八敬捧金臺。 羅綺攜香印,英賢掌寶●, 滿街填塞鬧,喜遇覺花開。 競到菴園會,駢填卒莫裁, 稠盈難下腳,●塞坐莓苔。 各各稱希有,人人讚善哉, 世尊現何祥瑞也,便請唱將來。 (首缺)賢聖同□□□□,□□□□□□□, 滿園菩薩星冠蔟,一會□□□□□。 魚梵奏時聲了遶,金憧(幢)搖處韻釘鐺, 顒顒翹仰心專切,萬萬千層禮覺皇, 第二,辟如須彌山王,顯于大海師子之坐。偈: 佛力難思變現強,迥於群眾獨超詳, 巍巍岳色沖天淨,蕩蕩金容比日光。 三界鎮時為巨燭,四生長是□□□, 須彌高廣將為喻,顯我如來大法王。 第三,弊於一切諸來大眾。偈: 盛德巍巍迥不群,此時方顯相儀真, 黃金足下千花印,紫磨胸前万字新。 青眼似蓮澄碧沼,□毫如鍊照乾坤, 菴園盛會河沙眾,沒一?端嚴似世尊。 所以經云:「弊於一切諸來大眾。」 於是巍巍聖主,蕩蕩慈尊,居賢聖之中,處菴園會裏,聲聞可八千之眾,道貌鏘鏘;菩薩乃三萬餘人,威儀濟濟。梵王之獻花獻果,合掌勤勤;帝釋之持蓋持●,虔誠切切。天龍及夜叉之輩,想金容而翹注不移;修羅與羅剎之清,瞻玉毫而志心暮(慕)戀。更有迦羅樓羅眾,奏瑟瑟清音;緊那羅王,調鈴鈴雅樂。簫笛絃管,螺鈸鉑銅,齊聲而●演宮商,合韻而皆吟法曲。更有六和上士,坐竹徑而遙視如□(來),□□□躡莓苔之仰瞻大覺。萬千英彥,無數綺羅,心貞志而躍躍興興,體逶迤而遙遙拽拽。滿筵大眾,合會天人,圍世尊而百匝千番,在菴園而駢填●塞。如眾星攢於夜月,似群岳蔟於須彌。落落無倫,堂堂菩薩,迥然之相好,天人多種而嚴莊,梵王威德故難論,帝釋形儀渾不及。若對我佛福相,無漏真容。狀螢火敵於日輪,同丘土齊於山岳。實難疋喻,莫已等量,難得有相之身,陪●無為之體。致使佛光取勝,掩耀群霞。聖力獨超,遮闌宇宙。今則菴園演唱,法會開宣,如須彌迥聳於千峰,似巨海淹流於萬泒。所以龍天仰望,賢聖瞻攀,人人歌希有之●,個個稱善哉之字。這日何□意之稽首,塵數心之歸依,只希大振於春雷,咸願廣沾法雨。聖心未測,聖意難思,聖貌忻忻,聖顏躍躍。放白毫之眉相,閃爍東西,舒紫磨之身光,超過南北。山川響振,天地傾搖。盈空之花雨四般,滿會之光分五彩,遙遙●(璨)爛,遠遠鮮凝。乾坤如把繡屏楨,世界似將紅錦展,日月廣呈於瑞色,江河大變於佳祥。菴園眾聖罕希逢,莫測此時神妙力。 所以經云:「辟如須彌山王顯於大海,安處眾寶師子之坐,弊(蔽)於一切諸來大眾。」 菴園聽眾如雲赴,浩浩聖凡難止御, 菩薩周圍三萬餘,比丘圍繞千千數。 盡神通,皆眾具,道貌鏘鏘無比喻, 大?威儀十相全,端嚴爭似牟尼主。 比須彌,滄海豎,金玉諸山總朝聚, 迪聳清霄突●高,接連碧海天臺柱。 千珍合就鎖煙雲,眾寶裝成籠瑞霧, 萬岳群峰盡不如,端嚴將喻牟尼主。 梵天王,天眾部,福德威光咸仰輔, 百寶冠新盡戀瞻,六殊(銖)衣晃皆談許。 巍巍人相比金蓮,儡儡形身如玉柱, 恰到菴園佛會中,端嚴爭似牟尼主。 諸天人,帝釋侶,也在如來說法處, 曜曜衣裝白玉紋,遙遙寶彩金黃縷。 威儀滿足盡欽逢,福相周圓咸戀暮(慕), 及至菴園佛會中,端嚴爭似牟尼主。 滿菴園,菩薩數,各各神通呈祥序, 幾劫修持福惠彰,無邊練行功勳普。 降魔除黨每勤勤,運智興慈長楚楚, 大?威儀十相全,端嚴爭似牟尼主。 比丘僧,羅漢數,雅淡風標人嘆譽, 公子停車馬上瞻,非(飛)禽點羽空中覷。 雪眉深深宴松巒,雲帔輕輕沾彩霧, 大?威儀十相全,端嚴爭似牟尼主。 天龍神,烈(列)旗鼓,八臂三頭多忿怒, 忽爾崑崙把動搖,等閒滄海捻傾注。 有時踴躍會中來,或即跳躑空裏去, 總到菴園大聖前,威光難似牟尼主。 聖賢圍,鬼神護,執劍擎槍相左(佐)肋(助), 只為如來演法音,徒交凡眾沾甘露。 梵王持果獻金僊,帝釋捻香添玉注, 總向菴園會一排,高低歸仰牟尼主。 佛慈悲心願赴覆,累劫僧祇修六度, 每使和平離愛增(憎),任持智惠令堅固, 巍巍相貌白蓮花,蕩蕩身形紫金柱, 萬種威光總不如,方稱三界神通主。 聖賢羅烈(列)百千張,旋繞如來紫磨光, 瞻現玉毫無暫捨,只希金口早宣揚。 眾於會裏伸翹仰,佛向眉間現吉祥, 浩浩菴園皆讚嘆,方稱三界法輪王。 大覺巍巍寶焰裝,迥於花坐●芬芳, 丹脣似果頻婆色,雙眼如蓮戒定香。 昔日威神咸啟仰,此時人相倍尋常, 眉間毫彩分明現,●(閉)卻菴園萬種光。 黃金丈六處花臺,將欲敷楊(揚)法義開, 面上五條光彩彩,眉邊萬道色皚皚。 乾坤似把紅羅展,世界如舖錦繡堆, 廣現百般希有事,看看便是振春雷。 菴園這百繞俳佪,浩浩傾贍讚善哉, 天雨四花空閃閃,地搖六振響墔墔。 聖心未委宣何法,人意難思莫測猜, 高下此時皆作念,阿誰為眾請如來。 牟尼愍察眾情懷,花坐顒顒喜色開, 欲應根機傾法寶,擬嗟群品雨珍才。 朱脣啟處紅蓮坼,皓齒凝●(時)白玉排, 大覺世尊纔說法,更有阿誰後到也〔唱將來〕。 所以經云:「爾時毗耶離大城中有長者子名曰寶積,與五百長者子,俱持七寶蓋來詣佛所。」 問:爾五百長者皆是國王之子,即合戀●(慕)王宮,嬌奢快樂,因甚厭棄奢花,也來聞法。答:緣毗耶城內,有一居士,名號維摩,他緣是東方無垢世界金粟如來,意欲助佛化人,暫住娑婆穢境。緣國無二王,世無二佛,所以權為長者之身,示現有妻子男女,在毗耶城內,頭頭接物,處處利生,處城中無不歸依,在皇闕尋常教化。毗耶國王,禮為國老。知道我佛世尊,在菴園說法,欲彰利濟之心,遂入王宮教化得五百太子,第一王宮教化: 知道菴園演正真,入王宮內化王孫。 如煙柳下排公子,似錦花前烈(列)綵嬪, 畫舸信從流水去,白醪攜得滿盃斟。 維摩直到貪歡處,教化合交禮世尊。 時寶積等聞維摩此語,卻問居士曰:「不委菴園世尊何時說法?」居士曰:「汝速排枇,今整(正)是時。」居士遣偈: 貪在王宮取意為,花蔭柳影從嬪妃, 紫雲樓上排絲竹,白玉庭前舞拓(柘)枝, 空戀笙歌嫌景促,不憂虛幻恰心遲。 汝須火急相催去,算得宣揚整(正)是時。 爾時居士種種說法,教化王孫,令往菴園。禮佛聽法。當時五百王子寶積等,請居士同去。偈: 既沐慈悲化小才,衷心感激百千迴, 若非勤誘迷徒切,爭得舟航嶮浪開。 願借光陰與引道,全憑巨力作●?, 弟兄五百慇懃請,居士相隨也去來。 居士曰:比欲相隨,今願倍(陪)從。偈: 深謝蒙邀賜挈倍(陪),自然清眼眼雙開, 菩提道徑希逢遇,嶮路舟舡罕得?。 似玉磨籠多巧妙,如雞負卵應時墔。 畢期有意親聞法,情願相隨也去來。 於是五百長者各持七寶傘蓋,遂與居士相隨,皆出王宮去也。偈: 維摩陪從禮金僊,寶蓋裝持色樣鮮, 白玉鬥成龍鳳巧,黃金縷出象牙邊。 煙霞飛晃光明耀,珠網玎璫響韻連, 浩浩滿街人總看,此時王子往菴園。 時五百長者與居士,相隨出毗耶離城,行至路邊,忽然染患,壘成方丈,偈問: 深河恰好騁威儀,驀地維摩染病羸, 窗透遠風衣半蓋,門開秋月枕斜欹。 迴身往往合雙眼,喘息頻頻皺兩眉, 居士患從何事得,交吾兄弟總懷疑。 維摩良久為王孫說法云: 永拋不久停,陽焰非真實。 我今略說汝須聽,吾此身軀幼(幻)化成。 死未到頭何處覺,病來侵體恐誰爭。 一堆德植為根本,三尺荒墳是去呈(程), 四大違和常日事,不勞君等驀然驚。 居士曰:汝等五百弟兄,但往菴園禮佛聽法,吾緣染患,寸步難移,遂即將別,吟成數偈:七首 王孫不用苦籌良,早入菴園道理長。 我命恰如凝草露,吾身也似綴花霜, 蟬聲返覆穿疏牖,柳影彫(凋)殘對病床。 屈指算伊金(今)古了,從來誰是免無常。 今朝大欲禮空王,真為纏眠(綿)又嘆傷, 無力整衣甘寂寞,有心開戶受恓惶。 千般羅綺能簽眼,萬種笙歌解割腸。 汝等弟兄聽我語,從來誰是免無常。 休誇英彥會文章,令格清詞韻雪霜, ●(健)筆也曾施教化,●(冥)搜幾度勘陰陽。 螢窗苦志何方去,雪嶠工勳甚處藏, 汝等弟兄聽我語,從來誰是免無常。 直宜早去禮空王,寶蓋莊嚴莫改張, 日照珠珍光●(燦)爛,風敲金玉韻玎璫。 九種陌上為佳瑞,一國人中作吉祥, 汝等好須參聖主,卻來應是我無常。 吾身稍似得安康,未肯慵於禮法王, 方丈且無慈鏡照,菴園純有覺花香。 稜層岳色多羸枕,慘淡人煙到病床, 汝等觀吾形狀劣,參差應見我無常。 直須更改舊行藏,莫戀紅樓宴會昌, 若重慈尊能說法,不怜嬪綵解梳粧。 真珠簾外停絲竹,玳瑁筵中罷令章, 記取今朝相勸語,這身看即是無常。 分襟此處最恓惶,不得倍(陪)隨入道場。 深羨九宮清信士,歡忻先禮白毫光。 金枝一一排龍象,寶蓋雙雙鬥鳳凰。 唯我此時難去得,逡巡定是我無常。 時寶積等旨受維摩勸誘,記當居士教招,重整威儀,再排隊仵(伍),皆往菴園,禮佛去也。於是寶積等,聞維摩勸切,見居士病深,聽處分而一一依從,取教招而人人稟受。遂即安排寶蓋,整頓金冠,專心而待赴菴園,愴戀而難別方丈。寶積為居士曰:「暫時分手,傾剋(頃刻)別離,辭居士兮千難萬難,禮大聖兮任去便去。伏望居士,善為將息,好自調和。紅爐溫長子之湯,淥●(醑)下公卿之藥。況已時光寂莫(寞),窗前之蕭洒清風,節序凋零,砌畔之芬菲黃葉。滿枕之蟬聲聒聒,盈門之秋色濃濃。●(偃)臥高床,尪羸壞室。居士之病容轉盛,喘息微微,吾曹之愁色倍深,呼嗟急急。我等蒙維摩提持恩切,法乳情深,誰知居士纏眠(綿),變作王孫病苦。臨臨取別,低迴而愁結雙眉。漸漸分襟,攀仰而淚垂丹臉。看天失色,望日無光。凝思而惆悵盈懷,暗想而嗚呼滿抱。皆和淚語,總帶愁顏。切須保攝精懃,莫使纏眠(綿)更甚。我等暫瞻大聖,略禮慈尊,逡巡便出菴園,傾剋(頃刻)卻看居士。」由是停移寶蓋,整頓金冠,玲瓏而牢地朱瓔,敲磕而塞瑎珂珮,琉璃頂上,煙霄而一行秋天,水玉稜頭,香榭而半輪明月。摩瓏虎(琥)珀,彫剋(雕刻)珊瑚,祥風由動於馨香,瑞霧上凝於光彩。半千寶蓋,行行而總已擎持;一國英賢,浩浩而齊聲讚嘆。行也行也,去時去時,萬家之鄰女後隨,滿路之簫韶前引。喧天絲竹,驚迴碧落之雲,匝地綺羅,映榭青春之蕊,變毗耶國為極樂城,九衢裝凝日之樓,万戶展長春之障。漸辭方丈,已遠毗耶,看看欲到於菴園,盡禮於花臺聖主。 凡事皆依居士裁,俱持寶蓋意俳佪, 臨辭室內愁眉結,頻被階前日影催。 啼樹晚鶯同助哭,語簷秋燕共添哀, 分襟頃刻又惆悵,待禮牟尼對寶臺。 且希居士好調和,不得因循摐病多, 驀被命終難脫免,息然身教大婁羅。 煎湯幸有黃金銚,熬藥寧?白玉鍋, 善惡多般須攝治,莫交迴迴見蹉跎。 況當時景已秋深,刮地蟬聲出晚林, 露綴晚花千滴玉,菊搖寒砌一藂(叢)金。 清風冷淡牽愁思,黃葉凋零打病心, 居士切須勤攝治,莫教死相便來侵。 我重維摩法乳情,一從得病我愁生, 如今方丈英賢臥,有似愁天皓月傾。 愁色聚眉長不散,淚痕垂臉更分明, 心中又待菴園去,和喜和悲步步行。 收拾寶蓋整威儀,玉珮玎璫滿路歧, 鬥闞車渠光●(璨)爛,摩瓏琥珀色參差。 真珠網,白雲●,寶蓋光明照晚空, 一國仕流春色內,半千王子玉光中。 人浩浩,語喧喧,雲疊重重映碧天, 手撼珊瑚鸚鵡動,風搖珂珮鳳凰偏。 名隊丈,實難逢,百萬人民作一藂, 寶蓋手持光●●,金冠頂戴色融融。 滿堤羅綺裝紅日,塞地笙歌聒瑞風, 帝子庶人生踴躍,一時遙禮玉毫中。 稱美譽,實奇哉,五百王孫禮寶臺, 貪愛水波因此竭,菩提花樹當時開。 聖賢嗟嘆千千遍,凡庶歌揚萬萬迴, 總到菴園齊禮佛,作何禮敬也唱將來。(原卷至此已完) 十一、〔維摩詰經講經文〕(二) 經:「爾時長者寶積說〔此偈已,白佛言……願聞得佛國土清淨,唯願世尊說〕諸菩薩淨土之行。」 經:爾時長者寶積,經云此偈已,白佛言:世尊,是五百長子皆已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願聞得佛國土清淨,唯願世尊說諸菩薩淨土之行。即是菩薩淨土,當來不諂眾生來生其國,若有不諂不詐,心無所曲眾生即生菩薩淨土中,隨其直心,則能發行。若隨一切眾生,皆有直心,則□起一切善行。隨其發行,則得深心。若發一切眾善,則具甚深□□。若具深妙之心,則能調伏其意。若調伏意已,則所聞如其所說修行。若依其說修行,則眾善悉能迴向與一切眾生。若能迴向與一切眾生,則具足種種方便。既具足種種方便,則能成就一切眾生。若成就得一切眾□(生),即便佛國嚴淨。隨佛土淨,即說法淨。佛土既得嚴淨,則一切之法皆淨。若說法淨,則智惠淨。智慧能淨,其心清淨。其心淨已,則一切功德清淨。是故寶積●(若)菩薩欲得淨土,當淨其心。菩薩摩訶薩若要身居淨土,即先〔淨〕其心。如何淨心?不嫉、不姤、不諂、不誑、不憍慢、不掉舉、不兩舌、不惡口、無貪、無嗔、無諍、無競、不煞、不盜、不婬、不忘(妄)、不飲酒、常行慈悲、濟貧、拔苦,歸將有餘救不足者,將安樂施危厄者。乃頭目髓腦,身肉手足,將內外財帛,施身為床座,求聞妙法。 淨土深沈理,聞來莫可知, 那邊通穩便,何處是修□。 望救眾生苦,希求出淤泥, 此時申請問,幸願賜慈悲。 必可除邪見,應須滅眾災。 幸逢金色相,欣遇法門開。 禮拜親花坐,虔心近寶臺, 此時垂教遵,決定絕疑猜。 欲望開真路,專希振法雷, 敕文令諦聽,便請唱將來。 經:「諦聽諦聽,善思念之,」乃至「受教而聽。」云云 爾時長子寶積及五百長者子,既獻七寶蓋已,乃說偈讚歎世尊訖,乃白佛言:「世尊世尊,我等五百長者子發元(?)上正等道心,願聞如來國土清淨之事,惟願世尊說諸菩薩摩訶?(薩)所修行淨土之行。世尊大慈,為我廣說,我等聞已,誓願修學。」云云 佛言:善哉,寶積。善哉者,言義,我佛又贊成寶積長者,能問於我菩薩修行淨土之行,及為諸菩薩又問如來淨土之行,我為汝等說之,汝等諦聽諦聽。言諦聽者,諦者,審也,個個審實思慮,用心淨(靜)聽,勿生疑惑,聞已修學,善思念之。我說與汝,汝聞應善歎思量其義,聞其義已,記念在心,令莫忘失。云云 欲得聞真妙,還須志意聽, 言言宜穩審,句句要分明。 莫慮寶難會,何愁理不精, 此時申講說,隨類心均平。 定見除迷路,終●(息)斷所猜。 然須消放逸,莫遣亂心懷。 自此邪門關,因茲法戶開, 有情皆得果,無處不消災。 禱祝須心志,虔誠莫縱乖, 一齋(齊)咸悄悄,說也唱將來。 □(經):「如是寶積菩薩隨其直心別能發行,」乃至「是故寶積,若菩薩欲得淨土,當淨其心,隨其心淨,則佛土淨。」 於是長者子寶積五百人等,受佛誨淨心,淨聽佛言,寶積當知直心是菩薩淨土。菩薩成佛時,不諂眾生。來生其國。眾生其心正直,無有邪曲,入佛知見,悟佛知見,悲歎平等。勸一切眾生,皆如赤子。知身是空,了達實法。即佛是心,即心是佛,心外?法,法外?心,淨穢同體,?有分別。穢方淨土,皆猶(由)心變,無有根本,亦?生滅,三界唯識,萬法唯心。了悟心源,即是淨土。若悟真理,菩薩與土,悉同是一。也即是心淨即佛土淨云。別佛土淨云。 側 淨土何曾遠,認得還須顯, 都來咫尺間,迷心終不見。 見了只在心,心了淨方現, 莫更苦尋求,只此除方便。 淨方道理只居心,心拙唯言義校深, 悟了只於心上取,心迷何處漫追尋。 心明自在來還去,心亂空論古與今, 畢竟若未除心內黑,定隨心意定漂沈。 心了了,意咍咍,心若尋常有亂●(猜), 若解分明生曉悟,眼前便是寶花開。 清淨土,紫蓮臺,莫遠尋求使意懷, 會內一人都不悟,忽然起問唱將來。 經:「爾時舍利弗,承佛威神,作是念,」乃至「而是佛土不淨若此。」 爾時舍利弗,承佛之威神,又不敢發問,默然作念。作念者,是舍利弗內心思惟佛言,若菩薩心淨,則佛土淨者。我世尊本為菩薩之時,□是萬行精修,意豈不淨。意豈不淨者,云佛過去因中佛之心意,豈是不淨,感果來於穢土。此之佛土,便不得清淨,被有而此穢濁之事云。 忽整威儀從坐起,合掌殷勤申敬禮, 迷心此際有疑猜,唯願慈悲說妙義。 世尊身,在因地,豈不修持清淨意, 如斯穢土顯然間,難會如斯深道理。 今辰幸乞賜慈悲,願決昏昏一段疑, 適道墮(隨)其心意淨,如何穢土現如斯。 終不曉,周難知,眾惡山川總見之, 我佛當為菩薩日,爭無臻志苦修持。 猶未悟,尚疑猜,特望金言借辯才, 所貴裏心生了悟,輒然方敢近花臺。 垂憫念,賜悲裏(哀),幸乞毫光照下懷, 大聖呵呵添幸色,與他說喻唱將來。 經:「佛知其念,即告之言,」乃至「日月豈不淨也。」云云 佛知其念者,世尊以他心智,知舍利弗作念。佛便告言,汝舍利弗,於汝意云何,日月豈是不淨也。舍利弗,日之與月,兩耀齊明,一日一夜,照四天下,消(曉)昏●(候)睹,除熱得涼,蕩蕩巍巍,淨?瑕穢,功德廣大,難贊難思,引導眾生,豈不清淨。而盲者不見,佛言譬如生盲之人,自?肉眼,不見日月,豈日月亡也。尒(舍)利弗曰:不也不也,世尊世尊。不然,世尊。即是生盲之人,自己過罪,非是日月之愆也。答也。佛告舍利弗,眾生種不見如來佛國嚴淨,非如來各(咎)。即是眾生宿業深重,根智差殊,小果之徒,障累未除,不能自覺。又不覺他,因甚得見佛國嚴淨。且十住菩薩尚不見佛智,況乎小果識劣智微,如何觀見佛國嚴淨之事。云云 日光兼與天邊月,常向天邊●(多)皎潔, 非於日月沒光明,自是盲人不分別。 佛國土,事不遠,汝為迷莫可見, 若交智惠得開張,佛國淨方皆總現。 韻他家日月自分明,不●之方目已盲。 不解略言光皎皎,無非只道色●●(冥), 終不曉,尚含情,何異時人帶恨誠, 若解持心開了悟,須臾便是淨方生。 認取理,莫疑猜,休縱迷心繼在懷, 莫更恨他日月闇,自緣●(幼)目不曾開。 世尊說,振春雷,百萬天人唱善哉, 螺髻梵王請指引,分明更說唱將來。 經:「爾時螺髻梵王語舍利弗,勿昨(作)是意,謂此佛土以為不淨,」乃至「心有高下,不依佛惠,故見此土為不淨耳。」 爾時螺髻梵王語舍利弗:勿作是意,謂此佛土將為不淨。螺髻梵王者,即是初禪梵王,髮如螺髻,與佛?殊,修四空四禪,有大智大惠,根●(熟)果滿,識量弘深,見此穢土,如似自在天宮。言舍利弗勿作是意,便將此土為不淨世界。舍利弗又云:我見此土丘陵坑次,荊棘沙礫,□(土)石諸山,穢惡充滿。丘陵坑次,即是高下不平,荊棘沙礫,粗惡之義,土石諸山,方是穢垢。緣舍利弗身居小果,與佛及菩薩所見不同,佽甚似營(螢)火對於日光,泥彈同於月愛,全不相承,故但見穢惡,不見清淨。螺髻梵王又告舍利弗,仁者心有高下,不依佛惠,故見此土為不淨耳。云仁者自己心中高下不平,穢惡充滿。何不依佛智惠,除遣疑惑,淨穢兩途,皆是自生分別,淨穢?殊,不悟不淨,不下不高,?有差殊,即為平等。云云 梵王既見生疑誤,引接發言尋保護, 汝令(今)勿作此輕言,自為未明清淨土。 我心誠,看此境,瑩徹分明如寶鏡, 略無穢惡眼前生,只見真如兼大聖。 舍利弗,我見處,荊棘丘山及惡趣, 裏心常有此疑猜,一段疑猜終不去。 我見如來土,●(坑)丘自顯然, 雖聞螺髻說,猶訝梵王言。 迷意終難改,癡心尚繼纏, 窮思深妙理,不可會幽玄。 聞說依希誤(悟),愚心漸次開, 目前觀穢濁,莫可決疑猜。 大聖施神變,天人國未裁, 大方清淨土,齊現唱將來。 經:「於是佛以足指案地,即時三千大千世界若干百千珍寶,」乃至「自見坐寶蓮花。」云云 於是佛將足指案地,爾時世尊見舍利弗心疑,言此佛土決定穢濁。世尊即以足指案地,即時三千大千世界若干百千珍寶嚴飾。若干者,?數百千雜寶●(間)廁,不狀不及。譬如寶莊嚴佛?量功德,寶莊嚴土如寶莊嚴佛國,以?量?邊珍寶嚴飾其土。佛為舍利弗有疑,乃變即丘陵坑次之屬,示其眾寶莊嚴: 忽然大聖施神變,應是有靈皆總見, 淨方次第眼前生,快樂莊嚴無不現。 玉為樓,金為殿,鸚鵡頻迦咸讚歎, 非論菩薩似恆沙,光內親觀諸佛面。 如來神力忽昭彰,淨國從空便顯揚, 紫殿總將白玉砌,碧霄皆是白毫光。 菩薩眾,貌堂堂,瓔珞渾身百寶莊(裝), 千眾樂音齊嚮亮,萬般花木自芬芳。 聞法眾,百千侅(垓),並睹莊嚴讚善哉, 尊者忽然瞻囑後,便同陰裏撥雲開。 咸頂禮,各俳佪,諸佛分明座法臺, 大聖迴看舍利弗,問見與不見唱將來。 經:「一切大眾,歎未曾〔有〕,」乃至「佛告舍利佛(弗)嚴淨悉現。」一切大眾,歎未曾有,而皆見坐寶蓮花,是會中一切大眾各各自見,身坐蓮花。又佛告舍利弗,汝且觀是佛土嚴淨,令舍利弗自觀佛土嚴淨之事。舍利弗告佛唯然。唯然者,信受之辭,本所不見,本所不聞,云我未曾見者,今見;未曾聞者,今聞;今佛國土嚴淨,悉皆顯現,我已見聞。 側淨土莊嚴汝見否,可●(煞或然)丘山有眾苦。 如斯顯現一場間,王乃都之如不都。 舍利弗,尋讚歎,我本眼看全不見, 令(今)朝比並極分明,迷意當時皆已遣。 祈心?(瞻)禮又瞻依,此事千年萬劫希, 自喜想生新覺誤(悟),旋知已遣舊時疑。 託聖力,賴慈悲,息卻●(多)生無限迷, 又更會前申禮讚,聲聲唯道不思議。 添福惠,斷疑情,今日●(衷)心喜又台, 恨發疑情多懇意,莫非專切禮花臺。 我淨土,鎮鋪排,令汝今朝智惠開, 更怕人心猶不悟,分別說喻唱將來。 經:「佛語舍利弗,我佛國土常淨若此,」乃至「若人心淨,便見此土功德莊嚴。」 經:佛語舍利弗,我佛國土常淨若此。告云:我之國土尋常清淨如此,是汝小果小智,隔所,智鏡不同,不見我土嚴淨,常生不淨之見。為欲度斯下劣人,故示是眾惡不淨耳。我為度下劣之輩,個個漸入佛智,示現如是眾惡不淨土耳。譬如諸天共一寶器大食,各隨其福德,●(?)色有異,如諸天之人,共一寶器中食,各隨自己福力,其飯各各差別,滋味不等,聖凡福業有異,所以觀淨穢不同如是。舍利弗,若人心淨,便見此土功德莊嚴,人若心淨,平等無差,即見佛國清淨之耳。云云 清幽國土長如此,眾寶莊嚴皆若是, 只緣自意有高低,迷意凡心難得至。 似諸天,一寶器,食饌臨時各有異, 福微之者遂蔬食,福盛之人皆上味。 修行少,心未至,即見穢方皆若此, 既能意氣達菩提,便都(睹)莊嚴極樂事。 長者蒙垂勸,明明斷所猜, 自然知勝法,各各了奇才。 居士聞言化,尋時誤(悟)意開, 既無貪繼半,淨肯愛珍財。 所喜旋添意,清涼迥愜壞(懷), 幾多方便處,便請唱將來。 經:「若在剎利,剎利中尊,除其我慢。若在婆羅門,婆羅門中尊,除其我慢。」 若在剎利,剎利中尊,教以忍辱。剎利者,是西天王種,為厭居王佐,不樂諠囂,棄捨國城,入於林藪,修忍辱力,除瞋恚心,內能捨頭目身軀,外能捨珠珍妻兒,自能忍辱,亦勸教人,終歲?閑,經年不倦。 在婆羅門,除其我慢。婆羅門者,是淨行之種,世祖已來,修閭淨行,自有堅志,勸人無厭,求離世間,希生天果。或遍緣臥棘,五熱炙身,持雞狗戒,事日月天。但知執我執人,亦說?因?報。邪山增長,慢海添流,自是他非,常生我慢。居士在彼,亦為其尊,說法化之,令除慢易,皆令出眾,未便入流故。云云 意為眾生故,權為羅剎尊, 初還行嫉姤,後即斷貪嗔。 指示心歸正,令交懇募(慕)真, 但行忍辱行,必見脫泥津。 既遇婆羅眾,其中亦作尊, 令除我慢意,卻作善和人。 便去貪邪意,拋離外道因, 忙然歸大道,當下出囂塵。 各各除疑意,人人有悟懷, 若作含喜捨,尋便抱悲哀。 我慢何曾有,貪嗔已遣迴, 總達方便理,請為唱將來。 經:若在大臣,大臣中尊,教以正法。若在王子,王子中尊,示以忠孝。若在大臣,大臣中尊,教以正法。大臣者,或是當朝相座,或是出鎮藩方,為天子之腹心,作聖人之耳目,成邦立國,為社禮(稷)之柱石,定難除兇,作朝廷之蘺屏。然後示其正法常王,遂訓人陳以直言,無施邪教命,天子金枝永茂,玉葉長榮,子子孫孫,相承相伐(代),出將入相,燮理陰陽,愍物接人,行思(恩)布惠。使千年萬歲,皇風不墜,帝道無傾。顯名於鳳閣之中,畫影向驎(麟)臺之上。以著書史,紀德紀功,是名大臣。我維摩居士於此大臣之中,亦為第一。更以方便,令其不枉人民,是故於此中尊。云云 若在王子,王子中尊,示以忠孝。言王子者,是國王之太子,或是遠從,或是親王,但是皇屬,總得名為王子。並須鏘鏘濟濟,有孝有忠,始末一心,無懷二意,同匡家社,共治邦家。使根固枝繁永不枯,四海萬方為一統。上則忠勤於主,次則孝養於親,是王子之行。我維摩居士亦於次中,而得第一。仍以微妙方策而教誨之,王子信行,又使皇圖霸盛。云云 為人不得多愚奧,認取真常深妙教, 若悟永不受沈輪(淪),真(直)須在意行忠孝。 忠不施,孝不展,神道虛空皆總見, 須臾致得禍臨身,妻男眷屬遭除剪。 忠既行,孝既展,必見官高名位顯, 善神密護鎮隨身,自然災行常除遣。 事須依勸莫因巡,切要修持此個身, 凡有行藏平穩作,●防禍幻(患)使心神。 常孝順,毋(貫)忠貞,必遂高零(齡)得顯榮, 儻若欺謾小子事,當時迍厄便施行。 蒙化後,轉情開,節勒之心●意懷, 行孝行忠多少●(闕),修仁修德有所咍。 然福祐,息迍災,各願歸依近法臺, 總待周旋行化後,現身有病唱將來。 〔經:「若在內官,內官中尊。化政宮女。」〕 若有內官,內官中尊,化政宮女。云內官者,是黃門也,亦不名閹官,近伐(代)無記,及四十餘年,此官絕滅。西天亦有此色,不唯中國有之。凡是官(宮)禁食宿中,皆為親密,出銜帝命,入當絲綸。食宿不離於殿庭,行坐常隨於輦輅。宮人妓女,無不依屬,內監嬪妃,皆令官處治,為四方之監護,作一國之威權,百辟稟承,千官取別。重佛重法,好侈好奢,共佐皇風,同居紫禁。我維摩居士,亦於此中,為其法則,教化是等,悉使發心。云云 不可思議居士,化誘有千般道理, 非論說法多途,勸誨王孫帝子。 宰官居士之屬,和愜如同魚水, 婆羅門人我如山,〔我〕悉遣除慢易。 最是難化調伏,豪貴尊嚴剎利, 盡因大士歸●(從),減卻貢高之意。 更有國主兒孫,遠近宗枝王子, 皆令忠孝君親,悉使皇風不墜。 又有國內庶民,傳勢修生意氣, 當因開士指南,個個聞經會儀。 又逢閹豎之徒,直至宮中侍婢, 忽逢居士誡呵,一一消亡罪累。 內侍黃門輩,無非執化權, 見僧常禮重,求法每精專。 起敬傾家產,營齋請福田, 寫經兼鑄像,謀後世良緣。 空不支那有,多應在五天, 少時還美妙,醜拙是臨年。 富貴學宮裏,嬌奢●(倣)殿前, 忽然思(恩)寵盡,被配守陵園。 恰愚(遇)維摩詰,談空甚喜歡, 一時生厭離,合掌入菴園。 有一內侍罷官,居於山水,忽得疾病,令人尋醫。有人言某村、某聚落,有一處士名醫,急令人召到,便令候脈,候脈了。其人云:更不是別疾病,是●(坐)後風。其大官甚怒,便令從人拖出,數人一時打決。其人叫呼,更有一人內侍,亦是罷官,看來見外面鬧,內使多露頭插●(梳)於墻頭於面曰:此人村坊下輩,不識大官,不要打捧(棒),便令放去。其醫人忽爾抬頭,見此中官,更言曰:阿姨道(到)底是那。 長者維摩詰如是等?量方便,云何名以如是等?量方便,即是上來●(說)在剎利,剎利中尊。直至●在護戈,護戈中尊已來。居士以種種百千方便,於中誘誨,善說諸法,教化多般,悉令信受,隨其類趣,依稟修學。皆於本事通達解了,又令速發?上正等之心。居士為愍眾生及小果之輩,意欲廣談妙法,示現有疾於方丈室中,獨寢一床,以疾而臥。是要度脫迷暗,總出昏衢,令知身命不堅,幻化為體。四大假合,五蘊成形,欻爾?常,颯然空寂。維摩居士尚悟如斯,況我輩之徒,如何不覺。云云 到處行方便,頭頭盡化情, 心無剎異事,意即為眾生。 若獲清涼界,皆弘喜悅誠, 因茲親引力,切切事分明。 以此多饒益,尋時現病身, 廣談人世事,四大似浮塵。 遂顯身羸掇,令交歸正真。 只徒來問疾,意要話其因。 既有秀黃貌,兼陳捎弱懷, 說人如電轉,言也似雲雷。 若有一生質,刀(都)憂四大災, 總交知若此,普為唱將來。 經:「以其疾故,國王、大臣、長者、居士、婆羅門等,及諸王子并餘官屬無數千人,皆往問疾。」云云 以其疾故,國王、大臣、長者、居士、婆羅門等,及諸王子并餘官屬,共數千人皆往問疾。長者即寶積等五百獻蓋之徒,居士即與如維摩居士之輩,婆羅門即淨門之眾,及諸國王兼國王子,并國內官屬百千萬眾,聞居士有疾,皆來體問。言居士居士,何故有疾?為移是四大違和,為復是教化疲倦。願為我等,說此病緣。 纔聞居士病榮(縈)身,凡是有靈皆怪訝, 病臥只居方丈內,飢羸起坐甚艱難。 國王王子盡奔波,居士宰官咸禮覲, 一切天人皆到會,果然見一病維摩, 多將湯藥問因依,大照國師尋斬候, 雖即●(至心)申體察,莫知來處辯其因。 謝諸人者賜相哀,四大元知有此災, 舊日神情威似虎,今來體骨瘦如柴。 深貴汝,倍憂懷,我此身形自嘆裁, 因有如斯縈病故,廣陳妙法唱將來。 經:其●(往)者,維摩詰因以身〔疾〕廣為諸法,諸仁者,見(是)身?常,?強、無力、無堅、速朽之法,不可信也。為苦、為惱,眾病所集。」云云 其往者,維摩詰因以身疾,廣為說法,因為國王、居士等百千萬人皆來體問,居士便以身疾,廣博解說,令其人輩,生厭捨心。諸仁者,是身?常,?常者,即不常也。上生非想處,下至轉輪王云云,?有常定也。?強?力,人若無疾無惱,身心強盛,氣力勁直。若或有病,故是身力衰羸。人有四百四病,皆屬四大主持,若或一脈不調,百一病起。緣地水火風,假立其體,諸邪相伏。今日脈陳頭疼,口苦渴死,唱生腹脹,唯乾稱●(怨)乞命,四支(肢)不舉,兩眼?光,坐臥人扶,飲食小(少)味,脣騫耳返,齒黑爪青,身生紫黶,語話非常,見鬼見神,乍寒乍熱。有時似如湯火,有時冰鐵何殊。腸胃內恰似車鳴,筋骨中也似刀攪。渾家怕怖,滿坐驚張。一時拍臆搥胸,忙亂澆茶酹酒,醫□□□□脈候,直是□□□者又道年災過…… 早時鬱霧最分(芬)芳,並向園(園)中廣到行, 九憂取涼招掃洒,三春賞玩到宮商。 枝垂嬈?朝盛露,花坼輕風●(晚)帶香, 恰到●刀斫折從,便同人質即?常。 又無斤,又無力,何處得堅難可惜, 業(葉)彫(凋)枝落並皆枯,●(況)植萬般爭改易。 漫行行,徒歷歷,舞蝶休飛蜂覓覓, 根株除併暫時間,看來只是留蹤跡。 人身病,似枯樹,苦惱災危成積聚, 看看即是落黃泉,何處令人能久住。 直須認取速行行,不請無端戀意情, 且要健時為利益,莫教病臥善心生。 我此病,似花榮,葉若黃金葉又青, 及到遮身今有疾,何殊枯樹即須傾。 何處折,幾時開,只是枯危掩夜臺, 莫待此身有疾病,即宜聞早使心懷。 休愛羨,莫疑猜,卻要分明自摶才, 更怕眾中迷未息,廣舖此喻唱將來。 〔經:「是身如聚沫……如泡、夢、影……」乃至「是身如雷電……」〕 是身如聚沐(沫),譬如水中聚沐如河,撮摩以手觸之,自然後●(壞)。是身如泡者,亦如水上浮?(漚),念念之間,即當壞滅。如炎者,如似荒郊陽炎,那得久停,瞬息之間,自然消歇。又如芭蕉不堅,芭蕉雖葉綠花紅,爭那彼不實,皆是虛朽。又如夢想,如人夜眠作夢,覺時一段虛華,千般萬種之中,?有一件實處。又身如人影,及眾物皆有影逐,人物若在,影即隨之,人物●(改)無,影從何有,身滅影沈,影生人顯。是身如電,念念不住,辟(譬)如雲裏電光,瞥然之間,即使不見。又如石中有火,欻有忽滅,豈可久留。又如風中秉燭,不易保持十全。也似河水東流,一去似難再復。輕花易落,更更無返樹之期。細雨辟天,豈有歸雲之日。也似機關傀儡,皆因繩索抽牽,或舞或歌,或行或走,曲罷事畢,●(拋)向一邊,直饒萬劫驅遣,不肯行時,轉動皆是之(諸)緣共助,便被幻惑人情。若夜斷卻諸緣,甚處有傀儡各□,所以玄宗皇帝從●(蜀)地迴,肅宗代位,冊玄宗為上皇,在於西內。是政已歸於太子,凡事皆不自專,四十八年為君,一旦何曾自在。齒衰髮白,面●(皺)身羸,乃裁請(詩)自喻。甚遂:「剋木牽絲作老翁,雞皮鶴髮與真同,須臾曲罷還無事,也似人生一世中。」玄宗尚且如此,我等寧不傷身,奉勸門徒云云。 諸□□以身名(明)知者所不怙,是身如聚沐,不可撮摩。是身如泡,不得久立。是身如炎,從渴愛生。是身如芭蕉,中無有堅。是身如幻,從顛到(倒)起。是身如夢,為虛妄見。是身如影,業緣現。是身如浮雲,須臾變。乃至念念不往(住)。 是身如聚沫,不可能摩撮, 將喻一生身,誰人得免脫。 是身如泡起,盤旋於淥水, 將喻一生身,那能得久俟。 如炎自渴愛,大艷(猶炎)須臾昧, 將喻一生身,要君生曉會。 身如芭蕉樹,莫見堅實處, 將喻一生身,要君深會取。 是身如夢幻,顛倒為其見, 將喻一生身,何曾事得現, 是身如影現,一切莫緣見, 將喻一生身,實處何曾顯。 是身如雷電,何曾得久現, 將喻一生身,須臾即不見。 上來說喻要君知,還把身心細認之, 清旦可妨專繼念,夜深卻請細尋思。 人身事,豈堅持,聚散都來幾許時, 若●寶珍論實處,只須歸佛不思議。 ?常事,掩泉臺,虛幻身軀自摶才, 認取一真深妙理,休交六道受輪迴。 惠虛假,只貪才,早晚曾將智惠開, 更怕會中還不悟,說伊四大處唱將來。 經:「是身無主為如地,是身無我為如火,是身無壽為如風,是身無人為如水,是身不實,四大為家。」 是身無主為如地,譬如大地,得河為主,高山鎮壓,壓(疑衍文)深海橫截,枝木聚林,悉生生(土)上,穢濁盈溢,淹漫於中,鑿穿斸掘,有何主相。是身無我為如火,譬如大火,我相終?,熱性週遍,有何差殊。若夜起得悉平等,不以玉石金土,一等燋然,揀甚大地山河,一時傾滅。是身無壽為如風,風無定性,亦是一種,更無多般,忽若動時,拔樹鳴條,傾江覆海,無其形影,不見蹤內,既無定期,有何壽相。是身如水無人,水亦無定質分流,分流萬谷千山,能方能圓,曲直自若,擁(壅)之則住,決之則流,霧露泉源皆是一性。是身不實,四大為家,既: 騁我騁人何曾久,四大合成為所有, 假饒富貴似石崇,持為長如彭祖壽。 執我身,我眼手,地水火風假合就, 他家四大一齊歸,便見形體總枯朽。 逐緣生,隨業報,魂魄遊遊無去處。 曾終十善重佛僧,敬莫交身沈六趣。 四大身何執,持身自酌量, 亦非多●(巧)說,不是謾分張。 地水終須去,火風沒處藏, 唯存魂與識,不免受忙忙。 爭似修真路,何如募法財, 不逢地獄苦,必見紫蓮臺。 永處清虛道,令君斷有裁, 猶疑未曉了,更說唱將來。 經:是身為虛(偽),〔雖假〕以澡浴衣食,必歸磨滅。」 是身虛偽,雖假以澡浴衣食,畢歸磨滅。我等凡夫,內心不淨,雜惡充滿,三十六物,共成此身。糞穢增多,猶如行廁。愚癡不悟,常將世間清冷之水,澡浴磨滅。只是洗得外邊塵垢,心中諸惡,不能去除。貪嗔癡慢,諂誑邪偽,覆藏其中,未曾少許改悔。更有大小便利,膿血交流,不唯一日三時,以皂莢水浣濯,未得果位間。假使百千萬年,以滄海水洗之,亦不能淨。又常以衣裳覆蓋,不令?露身形,年年裁剪綾羅,歲歲割截綺綵,以遮醜拙,用障?骸。如似畫瓶,用盛糞穢,忽然破裂,一段乖張。又假以飲食,以活其命,若何充其口腹,濟以飢瘡,饘粥之屬,可以救療,不須廣為宰●(割),漫作烹庖。直饒煮鴨●(蒸)鵝,熊生虎炙,雜新羅問魏福見建乾薑,恣意齟嚼,欣心吞噉,終是傾於糞讓(壤),不免填彼溝坑。應須裝束誡奢,飲食知足,一旦身殂命殞,自受自一生。雖福力如斯,臨去時勢盡還墮。如何(河)邊枯挂(桂),不久摧折,似天畔閑雲,片時散滅。速生厭離,不用攀緣,求生四禪四空,莫受八寒八熱。云云 〔經〕:「是身為災,百一病惱。」已至說也。 想此色身無准定,愛逞?明名諍竟(競), 業●癡心莫可當,不悟年秋身有病。 有此身,便有病,荒語心迷猶惜命, 若或五月炎天死,遍體蠅蛆甚處淨。 勸門徒,須覺悟,一世為人難值遇, 粧束於身道是榮,來往娑婆千萬度。 誡身心,少嫉姤,逡速時光早已暮, 貪活貪計入黃泉,男女不肯替受苦。 此個身色何准則,澡浴之時如洗墨, 若交淨潔似珍寄(奇),使盡江河終不得。 自還知,自要見,休苦貪求添愛羨, 不論富貴與高低,皆似水中墨一片。 若徒淨潔淨其心,要頻將熱水霖(淋), 直饒便得洗至骨,拾(恰)如將水洗烏金。 虛後見,亂求尋,意淨終無穢惡侵, 我佛世尊陳此喻,恐人不會受漂沈。 要君察,道心開,此事因依義理排, 使卻幾多江海水,定應不得離塵埃。 真道理,決疑猜,若能迴心必免災, 居士萬般施教化,說身如毒蛇唱將〔來〕。 經:是身如毒〔蛇〕,如怨賊,如空聚,陰界諸人(入)所共合成……」 (下缺) 十二、〔維摩詰經講經文〕(三) 三界去來生死苦,淪(輪)迴六道未曾休。 唯有寶積學修行,請問世尊淨土行。 我佛嘿然而受請,為說菩提淨土因, 六度万行盡令修,皆契如來淨土果。 心淨本●(願)佛土淨,身子懷●(疑)問世尊。 我佛將喻日光明,月淨秋輪霄漢外, 三界長空皆總照,是其盲者不能分。 螺髻從座問聲聞,勿是恩(思)唯佛土穢, 我見即今釋迦土,地平如掌寶天宮。 隨其心淨見如思(斯),不是如來土不淨, 自是本心心垢重,隨其心垢見丘陵。 五百長者發歡心,啟(稽)首佛前而讚歎, 無量聲聞法眼淨,遠陳離垢捨淪(輪)迴。 只此維磨(摩)三卷經,能引眾生出生死, 若有得聞清淨教,當來同得法王身。 終朝散日死王摧,何所栖心求解脫, 聽取維摩圓滿教,不受阿毗罪報身。 方便品 毗耶離國地中心,寶樹光暉金●(璨)爛, 多出仁賢性慈敏,久曾過去早修行。 居士維磨眾中尊,十德圓明仁(人)所重, 彼近?邊三世佛,故號維磨長者身。 行住坐臥宿根深,善解門中觀妙行, 芥納須彌吞巨海,萬門化行足威儀。 為度毗耶多眾人,現疾室中方便故, 種種多般而化道,珍財布施攝貧人。 六度一一設弘宣,總是如來真密印, 示有妻兒修梵行,不著三界見居家。 外典經書雖盡明,常樂如來真淨教, 一切有情皆敬重,四衢要路益眾生。 若有善法寶堂中,開論崢嶸師子吼, 道引大眾為眾首,處其長者最居尊。 口密客能喧(宣)般若宗,國主大臣令忍辱, 外意之中除我慢,在其王子孝尊親。 內菀(苑)嬪姤(妃)宮女中,教化皆令捨五欲, 一切庶人無福力,令其修學道眾生。(原文至此完) 十三、〔維摩詰經講經文〕(四) 經云:「佛告彌勒菩薩,汝行詣維摩詰問疾。」 世尊見諸聲聞五百並總不堪。此菩薩位超十地,果滿三衹,十號將圓,一生成道。證不可說之實際,解不可說之法門。神通能動於十方,智惠廣弘於沙界。隨無量之欲性,現無量之身形。入(人)慈不捨於四弘,觀察唯除於六道。其相貌也,面如滿月,目若青蓮,白毫之光彩晞暉,紫磨之身形隱約。諸根寂靜,手指纖長。戴七寶之天冠,著六殊(銖)之妙服。說法則青(清)音廣大,辯才乃洪注流波。外道怖雷吼而心降,小聖蒙密言而意解。是以諸佛與記,眾聖保持,成佛向未來世中,度脫於龍花會裏。現居兜率,來到菴園。世尊遣問維摩,便於眾中喚出。彌勒承於聖旨,忙忙從座起來。動天冠而花寶玲瓏,整妙服而珠瓔瀝落。禮儀有度,感德無倫。仰瞻三界之師,旋遶七珍之座。合十指掌,近兩足尊,立在佛前,專希處分。世尊乃告彌勒,「此時有事商量,維摩臥疾於毗耶,今日與吾問去。吾之弟子十大聲聞,尋常盡覓於名能,試使多般而辭退。舍利弗林間●(宴)座,?被輕呵。目?連里巷談經,儘遭摧挫。大迦葉求貧捨富,平等之道里(理)全乖。須菩提求富捨貧,解空之聲名虛忝。富樓那、迦旃●(延)之輩,總因說法遭呵。阿那律、優波離之徒,盡是因逢被辱。羅?說出家有利,不知無利無為。阿難乞乳憂疾,不了牟尼示現。總推智矩(短),盡說才微,皆言怕懼維摩,不敢過他方丈。況汝位超十地,果滿三祇,障盡習除,福圓惠滿。將成佛果,看座花臺。無私若杲日當天,不染似白蓮出水。人間天上,此界他方。四生賴汝提攜,六道蒙君救度。汝已竭愛增(憎)海,汝已消煩惱魔,汝已代(伐)愛稠林,汝已割貪羅網。已度?邊眾,已絕有漏因,已到涅盤城,已上金剛座。佛法中龍象,賢聖內鳳鱗(麟)。在會若鶴處雞群,出眾似雕遊霄漢。智惠威德,眾所稱揚。居士丈室染疾,使汝毗耶傳語,速須排比,不要推延。若與維摩相見時,慰問所疾痊可否。詩云: 小乘昔日總遭嗔,若待分疏各說因, 知汝神通超小聖,想君詞辯越聲聞。 不唯早證三身位,兼亦曾修萬行門。 今為維摩身染疾,事須與傳語莫因循。 世尊喚命其彌勒,彌勒??從座起, 合十指爪設卑儀,向千花座聽尊旨。 六銖衣?襯金霞,七寶簪●(冠)動朱翠, 立在師前候聖言,仁天見者生歡喜。 辯才無?(蟆)眾降伏,威德難儔佛讚●(美)。 牟尼這日發慈言,交往毗耶問居士。 知惠圓,福德備,佛果將成出生死, 牟尼這日發慈言,交往毗耶問居士。 戴天冠,服寶●(帔),相好端嚴法王子, 牟尼這日發慈言,交往毗耶問居士。 越三賢,超十地,福德周圓入佛位, 牟尼這日發慈言,交往毗耶問居士。 足詞才,多智惠,出語總歸?相里, 牟尼這日發慈言,交往毗耶問居士。 果報圓,已受記,來世成佛號慈氏, 牟尼這日發慈言,交往毗耶問居士。 難測度,難思議,不了二門自他利, 牟尼這日發慈言,交往毗耶問居士。 牟尼這日發慈言,處分他家語再三, 十大聲聞多恐失,一生菩薩計應堪。 清詞辯海人難及,妙智如泉眾共談, 若見維摩傳慰問,好生祗對莫羞慚。 吾今對眾苦求哀,望汝依言莫逆懷, 小聖從頭遭挫辱,大權次第合推排。 隨時行李看將去,奔魯排比不久迴。 更莫分疏說理路,便須與去唱將來。 經云:「彌勒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我昔為兜率天王及其眷屬,說不退轉地之行時,」乃至「不退轉地之行。」 是時彌勒,重親花座,再近蓮臺,三禮牟尼,一伸辭退,彌勒名叨菩薩,位忝無生,化人之方便素虧,度眾之懃勞未省。剜眼截頭之苦行,未省施為,捨身捨命之殊因,何曾暫作。蒙世尊授記,沐眾聖保持,成佛果於當來,度有情於苦海。受灌頂職位,為法王孫,居兜率陀天,是一生補處。適來蒙世尊,不以智惠淺劣,詞辯荒虛,敕往方丈室中,慰問有疾菩薩,述十大聲聞之過,贊一生調御之能。勞聖選差,伏蒙獎錄。道理直應前去,不合推辭。憶昔為兜率天王,說不退轉地之行。且兜率天王者,以十善果報,生六欲天中,受妙樂於外宮,離囂塵於內院。雖則朝朝聽法,會會聞經,心求?上菩提,誓志●(營)於福業。當初便領諸眷屬,聽法特來我所。我便交修六度,遣救四生,要施平等之心,仍須不偏不儻(黨)。忍辱無我,不計怨親,精進禪寂,長依修攝,般若智惠,觀照圓通。令捨內財外財,交修白業淨業。尚慮信根深淺,法種輕微,只恐生返覆心,與說不退轉行,天王及其眷屬,座前合掌,聽法聞經,忽見居士到來,儘被他家呵責。詩云: 雖居兜率具深慈,常念才微智又微, 並小●(乘)人通似勝,對維摩詰力還虧。 詞疏理●(寡)非他說,識淺情幽每自知, 若遣問疾為使去,必應有辱我牟尼。 彌勒蒙佛親揀選,在會聖凡皆總見, 幾迴旋繞百花臺,一注仰瞻圓月面。 合●(柔)軟手向牟尼,以美妙言伸讚嘆, 須將卑懇啟尊懷,伏乞慈悲垂憫念。 我昔時,因勸善,為兜率天王及從眷, 恐伊返歸正真心,總遣修行不退轉。 處花宮,居寶殿,皆於妙樂生貪戀, 為說諸佛堅固門,總遣修行不退轉。 初出塵,絕離染,習種性根?浮淺, 與說修行堅固門,總遣習於不退轉。 且精懃,勿疏散,愛把眼花空裏翫, 與說諸佛堅固門,總遣修行不退轉。 利一身,非一見,不敢蹤橫起方便, 與說諸佛堅固門,總遣修行不退轉。 福德微,神力軟,多被魔家來惱亂, 與說諸佛堅固門,總遣修行不退轉。 出愛河,到彼岸,令發四弘廣大願, 與說諸佛堅固門,總遣修行不退轉。 天王聞說愜深情,各各歡忻不可名, 爭取天花伸供養,競將異寶表虔成(誠)。 昔時迷處從玆悟,往日昏交此日星(醒), 因得聽聞不退轉,起來禮謝不休停。 發大願,唱奇哉,感賀慈悲化利開, 因得聽聞不退行,從今修進救輪迴。 天王禮謝言希有,彌勒慈悲未盡懷, 更擬為他重解說,被維摩見也唱將來。 經云:「時維摩詰來謂我言:彌勒,世尊授仁者記,一生當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為用何生得授記乎?過去耶?未來耶?現在耶?若過去生,過去已滅;若未來生,未來生未至;若現在生,現在生莫住。如佛所說比丘,汝今即時亦生,亦老,亦滅。」 不〔堪〕任詣彼問疾。 彌勒告世尊,往日遭維摩呵責事。彌勒道:我思往昔,為兜率天王及其眷屬說不退轉地之次,忽見維摩髮籠離垢之繒,手柱(拄)弱梨之仗(杖),謂我言道:「彌勒:汝久居聖位,已出煩(樊)籠,三僧祇劫修行,百萬生中精進。福惠具足,種性尊高,六度已圓,十身備歷。所以世尊授仁者記,一生成佛。未委三生之中,何生得記,過去未來現在?若言過去,過去已滅;若言未來,未來未至;若言現在,現在不住。況生住異滅,念念遷移,云何彌勒得授記乎?又莫是?生得受記也?若是無生得受記者,如無有生;若以如滅得受記者,如無有滅。真如不屬生滅,?去?來。又一切眾生,皆有真如。若彌勒得授記者,一切眾生,亦合得記。若過去得菩提,即是菩提?住相。若未來得菩提,未來之事有何憑,現在推窮又是無。」居士道偈: 如何狂或(惑)諸賢聖,真如既也無差別, 法性因何有雨(兩)種,菩提不是觸塵收。 何處說言身上覓。菩提不是觸塵攝, 爭得交他性上求。菩提相狀既全?, 菩提長矩(短)何當有。菩提微妙難知故, 莫將有所得心求。 彌勒告世尊:「世尊,維摩居士,說爾許多來由,我於當日都無●(祗)對。會中有二百天人,聞居士談揚,盡懷歡喜之心,皆獲?生法忍。唯增慚?(赧),尚自憂惶,聞說便瞻(膽)戰心驚,豈得交吾曹為使,伏乞世尊,特開惠鏡,朗鑒卑情,會中菩薩極多,且望慈悲別請。」讚嘆維摩有偈: 維摩神力不同常,誰肯將心敢抵當, 智似碧天消闇霧,詞如紅日爍輕霜。 聲名遠振千千界,變現遐傳萬萬方。 憶昔尚由(猶)懷戰灼,爭堪為使共談揚。 善哉彌勒法王子,到涅槃城出生死, 現居補處住天宮,來世成佛居寶位。 智無雙,德難比,十方諸佛盡讚美, 解為天王及眷屬,能說難思不退地。 蒙世尊,與授記,三世之中何世值, 我今不會與咨陳,伏望慈悲略開示。 過去生,過去生已滅,諸行無常不曾止, 如空中鳥跡更?別,怎生得受菩提記。 未來,未來生現無,色相莊嚴且未至。 唯承佛果理全虧,怎生得受菩提記。 現在、現在生不停,念念遷流?住滅, 昨朝今日事全殊,怎生得受菩提記。 若以?生得受記,?生即是其正位, 正位方中絕果因,怎生得授菩提記。 如生如滅理皆明,?相?為法不貳, 聖賢彌勒一雷同,怎生得受菩提記。 眾生畢竟總成佛,?以此法誘天子, 莫分莫別是玄河,怎生得受菩提記。 我時聞說沒言雔(讎),對彼天人懶出頭, 演解脫言詞遠順,說菩提理事玄幽。 維摩才辯誰人對,居士神通卒莫籌, 交我若過方丈去,思量往昔至今羞。 其時彌勒告如來,往昔遭呵不是推, 我即還同明(鳴)布鼓,維摩直似振春雷。 不辭便往傳尊旨,必被他家挫辱迴。 幸有光嚴童子里,不交伊去唱將來。 經云:「佛告光嚴童子,汝行詣維摩詰問疾。」 三萬二千菩薩,八千餘數聲聞,盡總顒顒合掌,無非楚楚●容,宣命者各抱慚惶,怕差者盡懷憂懼。會中悄悄,飲氣吞聲。天花落一枝兩枝,甘露灑十點五點。世尊乃重開金口,別選一人,傳牟尼安慰之詞,問居士纏綿之相。有一童子,名號光嚴,相圓明而特異眾人,心朗曜而迥然高士。修行曩劫,磨練多生,煩惱多生,煩惱之海欲枯,智惠之山將就。隨緣化物,愛處俗塵,如蓮不染於淤泥,似桂無侵於霜雪。諸佛秘藏,說之而義若湧泉,菩薩法門,入之而去同流水。身三口四,喻日月之分明,言直心真,現嬰童之純禮。不居淨土,也住娑婆,渾俗塵寧顯姓名,為道者全亡人事。此日聽佛說法,亦在菴園,貯謙謹於情懷,處卑微之座位。佛於大眾,乃命光嚴,汝須從座起來,聽我今朝敕命。光嚴被喚,便整容儀,纖手舉而淡泞風光,王步移而威儀庠序。虔恭三禮,仰示慈尊。寶冠亞而風颯苻枝,瓔珞搖而霞飛錦樹。天人齊看,凡聖皆歡。卓然立在於佛前,側耳專聽於敕命。世尊告曰:「汝且須知,吾有一大事因緣,藉汝與吾弘傳至教。城外維摩居士,是我門徒,作俗中引道之師,為世上照人之鏡。忽爾乖於攝治,今有病生,纏綿於丈室枕床,妨蟆於大城遊履。塵生麈尾,藥滿●(雞)窗,有心?●(机)以呻吟,無力丈梨而教化。我今愍念,欲擬安存,聊伸法乳之情,貴表師資之義。我尋乎小聖,五百聲聞,分疏之皆曰不任,盡總乃苦遭罵辱。我也委知難去,不是階齊,如熒火之光明,敵太陽之赫弈。必知菩薩,問得維摩,二空之理既同,七辯之詞不異,末上先呼彌勒,令人毗耶,成佛雖在龍華。為使不任詣彼。誰知彌勒也有瑕玼,對知足天人之前,曾被維摩問難。適來汝見彌勒,苦理推詞(辭),問疾佛使,不可暫停,居士便長時懸望。我今知汝,最教聰明,無瑕玼似童子一般,有行解與維摩無異。汝於今日,更莫推詞,共為苦海之舟航,同作人天之眼目。莫藏智劍,勿?囊錐,事須為我分憂,問疾略過方丈。」云… 佛告光嚴聽我語,有事今朝須汝去, 暫於丈室問維摩,更莫依前有詞訴。 心既明,行又普,清淨光明?比喻, 逢顛危處解安存,是闡提人能救度。 汝須聽,莫疑悟,丈室維摩身病苦, 領吾言了便須行,更莫推辭問疾去。 是天人,兼八部,見解聖凡無不許, 既能如此有佳名,更莫推辭問疾去。 汝為賓,他為主,他且如龍君似虎, 兩家彼此是俗人,更莫推辭問疾去。 此道場,難抵遇,居士身心勿怕懼, 共伊彼此是丈夫兒,更莫推辭問疾去。 緣諸人,各有故,問得遍曾遭觸誤, 汝似明珠絕點瑕,更莫推辭問疾去。 佛言童子汝須聽,切為維摩病苦縈, 四體有同臨岸樹,雙眸?異井中星。 心中憶問何曾罷,丈室思吾更不停, 斟酌光嚴能問得,吾今對眾遣君行。 丁寧金口讚當才,切莫依前也讓推, 汝見維摩情款曲,維摩見汝喜俳佪。 不於年臘人中選,直向聰明眾裏差, 必足分憂能問病,便須排當唱將來。 經云:「光嚴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 光嚴聞告,憂喜滿懷。後說憂心,先論喜事。論其喜事,數有四般,願佛慈悲,許我諮告。一、世尊告命,二、對眾吹噓,三、問處勝強,四、位陪彌勒。我聞百憶(億)世界,唯佛最尊,金容現而日月藏暉,神力呈而乾坤振動,萬生難遇,億劫罕逢。人逢也,業海便枯;世有也,苦輪頓息。我今慶幸,得覲如來,又蒙對眾呼名,令我問維摩居士。金口之語,玉齒慈音,呼我名於蓮花舌中,喚我號於人天會裏。又見菴園會上,凡聖人多,此方菩薩微塵,他土聖賢沙數。不邀諸德,偏道我名,對彌勒前卻紀纖塵,向海水畔偏誇滴露。深生暫(慚)愧,豈敢忘恩。令瓦礫以生光,遣枯林之花秀。又所蒙處分,令問維摩,聞名之如露入心,共語似醍醐灌頂。心同日月,辯似江河。被呵責者菩薩聲聞,為弟子者國王宰相。令交問處,直為勝強。隨風氣而鷰雀也高飛,處驥尾而蚊●致遠。又見世尊告命,彌勒上人授記於衹樹園中,成佛於龍花會裏,慈氏洋言已過,不問維摩。誰知彌勒下頭,便沐更呼我號。以小計大,將?喻金,得陪離苦之人,我有成佛之望。一蒙世尊呼命,四喜齊生,便合唱喏而行。子細思量,又乃不可。喜有四件,憂有四般,不如對我世尊,一一分明說破。第一、揣己無德,第二、去易迴難,第三、恐辱世尊,第四、昔遭挫辱。云云… 夫量力度德者,是君子之常言,省行察仁者,是聖賢之恒範。如我者,發心日淺,迷性時深,於六度中,稍悟進修,向八識內,由藏人我,見四生六道,便擬開教化之門;向一性三乘,才欲啟修行之路。雖名菩薩,多處俗塵。在火宅而任運業生,習網羅而等閑惡長。而況維摩大士,莫測津涯,說萬事如在掌中。談三界不離心內。貌同野鶴,性比閑雲。洒甘露於麈尾稍(梢)頭,起慈雲於蓮花舌上。詞同傾海,弁(辯)似湧泉,若令交我問他,遠比百千萬陪(倍)。第一、便承敕命,不阻專情,辭千花座上世尊,問方丈室中居士,將佛言語,傳問維摩。忽然別有事端,到彼如何祗對。分疏不怠,便值責訶,如秋葉之逢霜,似輕冰之畏日。去時稍易,迴日極難,非唯取笑於傍人,兼亦自添於慚悚。第二、縱被維摩呵責,事也為等閑,即將忍辱祗當,居士自然息怒。卻恐為使不了,辱著世尊。弟子尚自如斯,師主想應不煞。因觀魚目,有似類(纇)珠,為見鈆刀,兼輕龍劍。此時問病,須揀英才。他時別有指呼,不敢有違敕命。第三、又緣我初悟道,未曉真源,已曾被居士叱呵,空立一無祗對。明珠有?(翳),白玉沾瑕,於俗諦深覺漸惶,在真理頗多悟(誤)解,尊卑極遠,深淺全殊。抱四喜與四憂,懷萬驚及萬怕,有勞聖旨,直阻尊情,卻緣自審荒虛,不敢問他居士。 我見世尊宣敕命,令問維摩居士病, 初聞道著我名時,心裏不妨懷喜慶。 金口言,堪可敬,?漏梵音本清淨, 依言便合入毗耶,不合推辭阻大聖。 願世尊,慈愍故,聽我今朝懇詞訴, 佛有慈悲正遍知,有數件因依不敢去。 我少年,智未具,佛法之中未曉悟, 切緣居士辯才多,所以思量不敢去。 況維摩,難比喻,語似河傾兼海注, 問我無言向對他,所以如今不敢去。 我遭呵,不怕懼,去恐辱著三界主, 自知為使不當才,怕帶纇世尊不敢去。 數年前,於道路,恰向城門前逢遇, 被他痛切劃摧殘,所以如今不敢去。 願世尊,且容許,專聖慈悲垂擁護, 會中賢聖數極多,便乞金言別喚取。 居士神通不可論,情聲美譽滿乾坤, 六根磨鍊三祇劫,一語苞藏萬法通。 方丈室中身染疾,合教傳語賜安存, 忽然被問無詞對,卻恐臨時辱世尊。 合啟讓,禮花臺,問疾多應不是才, 彌勒上(尚)猶言淺智,光嚴爭敢不辭推。 道傳咫尺非難往,祗對乖張不易迴, 佛見光嚴言語切,喚將盤問唱將來。 經云:「所以者何?」 於是佛呼童子,再近花臺,汝聽吾丁寧處分:「汝是吾之弟子,吾是汝之大師,發一言而便合依從,況再囑而因何辭●(訴)。我也深知你見解,酌度你根幾,與維摩不教些些,為甚如今謙退,有何所以,請與我宣。儻或實有理窮,吾即別差人去。」光嚴白佛言曰:「殊勝之事,雖不敢為,蒙佛對眾以吹噓,故合依言而便往。如或世尊不信,應須一一分疏,不言有似暗含,未說直如謙退。我於往日,初發道心,不知五欲之?常,豈暮(慕)一乘之究竟。忽思梵●(剎),求問道場,乃取父母指揮,將少香花供養。便辭父母,欲詣菴園,或於郊野之中,逢見維摩居士。」云云有偈道: 童子天然悟志真,起居父母便辭陳, 我今暫擬離甘旨,略入伽藍聽法輪。 一炷名香充供養,百枝花蕊表慇勤, 願兒禮佛諸功德,迴施莊嚴奉二親。 父母有偈道云: 父母聞言道大奇,少年本分正嬌癡, 卻思城外花臺禮,不把庭前竹馬騎。 又擬道場申供養,善緣和合正當時, 事須速疾來歸舍,只向門前待我兒。 光嚴既聞父母允許,便乃拜別尊堂,不乘寶馬輕車,遂乃步行途路。臨辭華弟(第),乃命家童,捧數合之香花,擎幾般之幡蓋。威儀庠序,服錦新鮮。拋火宅於城中,禮花臺於郭外。街坊競看,仕庶咸嗟,嘆幼年能發於善心,怪齠齔解辭於俗網。 行次逢著居士有偈言曰: 光嚴貪喜去波波,一蔟家童侍衛多, 戴霧花枝香爛●,惹煙幡蓋勢巍峨。 道場決定親瞻禮,火宅多●(應)出網羅, 正是喜懽行次第,城門忽爾遇維摩。 光嚴整行之次,忽見維摩,道貌凜然,儀形畾落。右手掌拂塵之麈尾,左手擎化物之寒笻,萬莖之鶴髮垂肩,數寸之雪眉覆目。??道眼,●天上之雲霞;歷歷星冠,奪人間之皓月。遙望而清風宛在,鶴處雞群;近觀而光彩射人,龍來洞口。光嚴才見,趨驟近前,五體投誠,虔恭便禮,重重禮敬,問訊起居。「不審維摩尊體萬福,一自佛前分首,已隔寒喧,難尋似鶴之蹤,莫睹如雲之跡。長思道行,每想英聰。修書而無鴈可憑,顯戀而有夢頻託。不知別後,況味如何,說法化道於晨昏,接物必勞於德用。我知今日,交下遭逢,深慚瞻禮於花臺,何幸得逢於居士。」居士對曰:「少禮光嚴,吾緣佛事驅忙,不得頻頻相見。我長於諸處,誇汝婁羅,心田無荊棘之林,性行絕波濤之險。有善比作,無惡不除。佛會之中,顯汝名性。法教之內,汝獨聰明。更須勤苦,莫退菩提,共汝進修,同證?為之果。」光嚴聞語,喜不自勝,舉步向前,問居士曰:「我見居士,??行李,急急入城,未委新別何方,唯願慈悲指示。」 光嚴禮佛於城外,蔟錦攢花作一隊, 人擎寶蓋響珊珊,風引金爐香靄靄。 好威儀,足自在,誰不咨嗟生敬愛, 行程纔到大城門,恰值維摩相遇會。 便向前,合手掌,禮拜虔恭途路上, 重序寒喧問起居,志心一向懷瞻仰。 久辭違,長憶想,終日有心伸供養, 何期今日道途間,得逢居士慈悲相。 在俗中,智惠朗,只有維摩?比量, 昨霄(宵)眠夢有徵祥,今朝得見慈悲相。 我心中,喜無量,貧處得逢珍寶藏, 正當我發善心時,誰知得見慈悲相。 搖麈尾,把災丈(杖),何處為人斷疑網, ??獨自入城門,行止因由請宣唱。 我今歡喜百千重,暗夜明燈忽爾逢, 明月半輪居世上,慈雲一片入城中。 遙觀以覺人風美,近禮方知法味濃, 我化(●)上由(尚猶)常嘆仰,光嚴爭不志虔恭。 禮居士,五三迴,瞻仰尊顏問大才, 行李適來離甚處,入城忙怕使人猜。 為當他國施方便,為復靈山禮寶臺, 居士莫辭與我說,一心願聽唱將來。 經云:「憶念我昔出毗耶離大城,時維摩詰方入城,我即為作禮而問言,居士從何所來?答我言,吾從道場來。」云云…… 光嚴合掌,啟白維摩,唯願慈悲,聽我咨問。我為猒(厭)居火宅,有心深暮(慕)善緣,命三五個家童,排一兩對幡蓋,欲出城外,往詣迦藍。忽向此間,得逢居士,我知維摩所行之處,必有利益因緣,不是說法化人,只是禮佛問道。未委適來居士,行程近遠,甚處迴歸,我要知此蹤由,所貴漸明法眼。維摩見問,微笑點頭,解能如此問吾,大是聰明童子。我適離處,別卻道場,甚生富貴端嚴,可畏光花熾盛。 這日光嚴纔問了,大聖維摩便迴告, 念君惹子大童兒,便解與吾論志道。 拋火宅,厭煩惱,數入伽藍聽微妙, 甚能忍辱及精勤,見說於家又慈孝。 心鏡明,長鑒照,寂靜修行棄喧鬧, 忽然只把這身心,自然不久拋生老。 問我二,我以會,要甚行由知所在, 問我新從何處來,聽取老夫細祗對。 問我身,是四大,假合因緣作依賴, 究竟推尋惚是真,人我既空無主宰。 問我心,歸性海,性海直應非內外, 既?內外及中間,何得更言來所在。 如此說,你未解,恐怕交君無取採, 若論目下別何方,吾且新辭道場內。 纔見維摩別道場,光嚴歡喜異尋常, 今朝不往(枉)逢居士,與我心頭恰塞當。 要寶藏人得寶藏,求清涼者得清涼, 慈悲隔事相提挈,未委何方是道場。 重禮拜,乞慈哀,獲幸今朝遇大才, 本意道場求善請,恰逢居士道場迴。 東西南北希宣說,遠近高低指引開, 已是受恩莫責過,直言去處唱將來。 經云:「我問道場者何所是?答曰:直心是道場,無虛假故。發行是道場,能辯事故。深心是道場,增益功德故。菩提心是道場,無錯謬故。」 光嚴合掌,又白維摩,近別道場,我以知委。為復山巖寺宇,為復城廓伽藍。是何堂殿樓臺,有甚幡花寶蓋。多少來田地,幾許多僧徒。深知重疊諮聞,伏乞慈悲為說。光嚴有詩: 願拋火宅上牛車,又遇維摩長善牙(芽), 未委道場何寺宇,算應供養有幡花。 梵螺吹處清三業,金●(磐)敲時斷八邪, 端的忽然知去處,將身願入法王家。 居士問光嚴,汝求者,元是有相道場。此處說毬場,有相道場,有十件利益,有十件不利益,言利益者:一是有相,二是有作,三感人天果報,四長福,五消災,六有限,七具緣,八化邪心,九破壞,十利益不普。無相道場:十件利益全,一是?相,二得菩提,三利眾生,四隨方即就,五超過三界,六萬法包含,七增益智惠,八諸佛讚揚,九根源?盡,十真實法門。夫欲逃生死,先須令心平等。萬法而皆自心生,三界乃本從識上。況乎擬求佛果,將出本源,須開真實之道場,必賴證修於功德。豈有攀緣有相,愛暮(慕)色聲。幡花無證理之期,香火有消災之分。此是如來方便,接引初心,令睹相已虔恭,遣因嚴而發善。光嚴,我見汝常親佛會,早入法門,准承已悟於無為,誰料由貪於有相。波波求法,無殊趁影之人;劫劫趨名,不異映冰之士。菩提是道,心法是場。能於心法之場,生得菩提之道。汝於今日,實為遭逢,只於一句言詞,斷卻萬生疑。 居士有道場偈: 修心修行是真修,莫學愚人向外求, 愛暮(慕)幡花●(虛)急急,攀緣香火大●●(攸攸)。 鍾(鐘)聲豈滅輪迴苦,磐韻難消生死憂, 與汝個修行疾徑路,須知萬法在心頭。 與汝真道場偈: 若要拋離生死鄉,須知內法作津梁, 即心有似言詞妙,約行求真道理強。 救苦逍遙勝磬韻,心珠照耀勝燈光, 勸君更莫懷猶●(預),這個修行是道場。 光嚴謝居士有詩: 自知情識久昏昏,不曉真心是法門, 有相幡花何足說,無為功德始堪論。 喜於里巷逢居士,恰共靈山見世尊, 隔事莫辭子細說,萬生不敢忘深恩。 所以經云:「直心是道場,無錯謬故。」 夫欲修萬行,先要直心,心既無諂佞之機,果豈有曲邪之報。由心直故,利有數般,所以直心之場,能生菩提之道。由心直故,具其十條:一不入於邪見,二不入惡道,三鬼神敬奉,四無諂佞,五懷抱無事,六怨親平等,七人天敬重,八疑心不生,九度分祈求,十速得成佛。由此直心為本,別引法起心生,發起四種願心,更運萬般善業。恐此二心,深淺相續,更起深心。深深擬證?為,念念堅修功德,敬要何為。復起菩提之心,正證七大之果。此四心者,名為道場,十方諸佛讚揚,三世如來修學。一念念漸消煩惱,一心心契證菩提。王(三)賊水火不侵,生老病死不染。若或功圓業就,善滿惡除,感三十二相莊嚴,得一百四十功德。巍巍金相,光明而日月藏暉;皎皎玉毫,燦爛而乾坤換色。此之利益,起自何來,皆因清淨直心,置證逍遙之位。 善心之內何心重,只有直心堪敬奉, 一直心起萬邪亡,些些煩惱難移動。 無諂曲,少恣縱,偏解消除邪見夢, 但校一念直心生,自然眾善來隨從。 喚光嚴,我相告,直心場上能生道, 所以直心是道場,若能行得偏為好。 有直心,要豈造,地獄傍生長不到, 世世人天路上行,若能行得偏為好。 直心人,少憂惱,神鬼無因能攪擾, 只為直心不怕伊,君能行得偏為好。 直心人,須心好,富貴不親貧不笑, 自慢心士不曾為,君能行得偏為好。 直心人,無奸巧,心上不曾藏怨懊, 好惡言詞道了休,君能行得偏為好。 直心人,不草草,到處能令人愛樂, 儻(黨)理尋常不儻(黨)親,君能行得偏為好。 ●●(柔軟)直,最為妙,不得凶?多強拗, 無益上直心不要為,君能行得偏為好。 佛法中,最濟要,萬善皆由心變造, 且應目下滅憂愁,又緣不久拋生老。 直心人,功不小,萬事欲行能返照, 光嚴若立得直心場,自然生得菩提道。 若要修行逡速程,直心直行直須平, 歲寒不易和松●(操),鑒照?虧似鏡明。 祗把練魔求志理,不將諂曲順人情, 直心場上招何果,諸佛菩提此處生。 四心清淨道場排,總在心王為剸栽(裁), 心裏嶇崎招損污,平中平穩免淪(輪)迴。 光嚴歡喜言無盡,為見維摩心鏡開, 居士恐伊心未悟,更論心靜唱將來。 經云:「布施是道場,不望報故。持戒是道場,得願具足故。忍辱是道場,於諸眾生心無蟆故。精進是道場,不懈退故。禪定是道場,心調柔故。智惠是道場,見諸法故。慈是道場,等眾生故,悲是道場,…故我不任詣彼問疾。云… 於是維摩居士,為光嚴童子,指引多般之道場云…… 平光嚴汝聽我宣揚,萬行皆於心內藏, 光嚴若也專心聽,一一方名真道場。 長行布施莫希亡,?住心中誰短長, 一切處與人安樂著,此個名為真道場。 一志任持?戒香,整齊三業保行藏, 心珠皎潔?瑕翳,此個名為真道場。 又須忍辱離剛強,怨境來時莫與忙, 觀行破除含忍卻,此個名為真道場。 摩練身心似鏡光,能行精進力堅剛, 睡眠懈怡(怠)全除改,此個名為真道場。 卓定深沈莫測量,心猿意馬罷顛狂, 情同枯木除虛妄,此個名為真道場。 智劍鋒寒比雪霜,不交煩惱滿身藏, 六根門裏長尋捉,此個名為真道場。 慈悲愍念受災殃,六道三途往返忙, 拔濟總交登彼岸,此個名為真道場。 歡喜逢人但讚揚,莫生嗔怒縱心王, 若能滿面長含笑,此個名為真道場。 觀察身心必意亡,少貪名利恣乖張, 但於分上能求得,此個名為真道場。 一點無明火要防,焚燒善法更難當, 滅除只在心池水,此個名為真道場。 貢高我慢比天長,折挫●(應)交虛見傷, ●(軟)弱柔和如似水,此個名為真道場。 且要身心不越常,能於苦海作橋樑, 不論高下皆如一,此個名為真道場。 隨處隨時有吉祥,不言此界與他方, ●(抬)足舉頭皆利益,此個名為真道場。 交吾若是廣分張,如似微塵不可量, 略與光嚴說少許,君須一一記持將。 我時聞語自暫(慚)惶,方省從來錯道場, 今日再差交問疾,尋思此事不相當。 道場之語讚揚開,我即懽忻幾萬佪(回), 只向心中有善業,錯於城外禮花臺。 今朝更遣過方丈,自揣荒虛不是才, 持世上人多智惠,好交問去唱將來。 廣政十年八月九日在西川靜真禪院寫此等廿卷文書,恰遇●黑,書了。不知如何得到鄉地去。 年至四十八歲,於州中●(應)明寺開講,極是溫熱。 十四、〔維摩詰經講經文〕(五) 持世菩薩第二 經云:時魔波旬從萬二千天女狀,帝釋鼓樂弦歌,來詣我所。 是時也波旬設計,多排綵女嬪妃,欲惱聖人。剩烈奢化(華)艷質,希奇魔女一萬二千,最異珍珠,千般結果。出塵菩薩,不易惱他,持世上人如何得退。莫不剩(盛)裝美貌,?非多著嬋娟。若見時交●(巧)出言詞,稅調著必生退敗。其魔女者,一個個如花菡萏,一人人似玉?殊。身柔軟兮新下巫山,貌娉婷兮纔離仙洞。盡帶桃花之臉,皆分柳葉之眉。徐行時若風颯芙蓉,緩步處似水搖蓮●。朱脣旖旎,能赤能紅;雪齒齊平,能白能淨。輕羅拭體,吐異種之馨香;薄●掛身,曳殊常之翠彩。排於坐右,立在宮中。青天之五色雲舒,碧沼之千般花發。罕有罕有,奇哉奇哉。空將魔女嬈他,亦恐不動驚動。更請分為數隊,各逞逶迤,擎鮮花者慇勤獻上,焚異香者備切虔心。合玉指而禮拜重重,出巧語而詐言切切。或擎樂器,或即吟哦,或施窈窕,或即唱歌。休誇越女,莫說曹娥。任伊持世堅心,見了也須退敗。大好大好,希哉希哉。如此麗質嬋娟,爭不妄生動念。自家見了,尚自魂迷;他人睹之,定當亂意。任伊修行緊切,稅調著必見迴頭;任伊鐵作心肝,見了也須粉碎。魔王道:﹁我只●去,定是菩薩識我。不如作帝釋隊仗,問許伊時菩薩。於是魔王大作奢花,欲出宮城,從天降下。周迴捧擁,百匝千連,樂韻弦歌,分為二十四隊。步步出天門之界,遙遙別本住宮中。波旬自乃前行,魔女一時從後。擎樂器者喧喧奏曲,嚮聒清霄;爇香火者澹澹煙飛,氤氳碧落。●(競)作奢華美貌,各申窈窕儀容。擎鮮花者共花色?殊,捧珠珍者共珠珍不異。琵琶絃上,韻合春鸚(鶯)。簫笛管中,聲吟鳴鳳。杖敲揭(羯)鼓,如拋碎玉柃(於)盤中;手弄秦箏,似排雁行柃(於)弦上。輕輕絲竹,太常之美韻莫偕;浩浩唱歌,胡部之豈能比對。妖容轉盛,艷質更豐。一群群若四色花敷,一隊隊似五雲秀麗。盤旋碧落,菀(宛)轉清霄。遠看時意散心驚,近睹者魂飛自斷。從天降下,若天花亂雨於乾坤;初出魔宮,似仙娥芬霏於宇宙。天女咸生喜躍,魔王自己欣歡。此時計較得成,持世修行必退。容貌恰如帝釋,威儀一似梵王。聖人必定?疑,持世多應不怪。天女各施於六律,人人調弄五音。唱歌者詐作道心,供養者假為虔敬。莫遣聖人省悟,莫交菩薩覺知。發言時直要停●,稅調處直須穩審。各請擎鮮花於掌內,為吾燒沉麝於爐中。呈珠顏而剩(盛)逞妖容,展玉貌而更添艷麗。浩浩簫韶前引,喧喧樂韻齊聲。一時皆下於雲中,盡入修禪之室內。 〔吟〕魔王隊仗利(離)天宮,欲惱聖人來下界; 廣設香花申供養,更將音樂及弦歌。 清冷空界韻嘈嘈,影亂雲中聲響亮; 胡亂莫能相比並,龜慈(茲)不易對量他。 遙遙樂引出魔宮,隱隱排於霄漢內; 香爇煙飛和湍(瑞)氣,花擎寮(繚)亂動祥雲。 琵琶弦上弄春鶯,簫笛管中鳴錦鳳; 楊鼓杖頭敲碎玉,秦箏絲上落珠珍。 各裝美貌逞逶迤,盡出玉顏誇艷態; 個個盡如花亂發,人人皆似月娥飛。 從天降下閉乾坤,出彼宮中遮宇宙; 乍見人人魂膽碎,初觀個個盡心驚。 韻波旬是日出天來,樂亂清霄碧落排; 玉女貌如花艷圻(坼),仙娥體似月空開。 妖桃強逞魔菩薩,美質徒誇惱聖懷; 鼓樂弦歌千萬隊,相隨捧擁●(競)徘徊。 誇艷質,逞身才,窈窕如花向日開; 十指纖纖如削玉,●(雙)眉隱隱似刀裁。 擎樂器,又吹嗺,菀(宛)轉雲頭漸下來; 簫笛音中聲遠遠,琵琶弦上韻哀哀。 歌瀝瀝,笑咍咍,圍遶波旬?●(匝)排; 隊杖恰如帝釋下,威儀直似梵王來。 須穩審,莫教積(猜),詐作虔誠禮法臺; 問●(訊)莫教生驚覺,慇懃勿遣有遺乖。 沉與麝,手中臺,供養權時盡意懷; 直待聖人心錯亂,隨伊動處嬈將來。 須記當,領心懷,莫遣修行法眼開; 持世若教成道後,魔家眷屬定須摧。 巧稅調,好安排,強著言詞說意懷; 著相見時心墮落,隨情順處誘將迴。 歌與樂,●(競)吹嗺,合雜喧譁溢路排。 魔女魔王入室也,作生嬈惱處唱將來。 經云:與其眷屬啟首我足,合掌恭敬,及至而修堅法。 時波旬有偈: 詩為重修禪向此居,我今時固下雲衢; 欽依戒行如蟾淨,憶想清高似嶽孤。 入定不知功行久,坐禪未委法何如; 今將眷屬來瞻禮,不審師兄萬福無? 白:爾時波旬語持世曰:「上人修行日久,禪定時多。勞法德以柄持,繼心神如守志。茅堂闃靜,石室幽虛。想知辰(晨)夜寂寮(寥),伏計日常勞倦。禪門深遠,空法難明。不知所證淺深,未委有何功行。我辭空界,來下天宮。為思德行?殊,為憶孤高有異。今朝欣逢,伏望大聖慈悲,與我小談法味。」 魔王又偈: 平詩暫拋五欲下天來,要禮師兄禪坐臺; 鼓樂弦歌申供養,香花珍果表心懷。 欣瞻大士欣千度,喜禮高人喜百迴; 伏望慈悲宣妙法,我今總望滅塵埃。 爾時持世不識魔王,將為嬌尸迦,錯認作帝釋,所以: 經言:我言為是帝釋,而語之言:善來,嬌尸迦!乃至與修堅法。 白:當日持世菩薩告言帝釋曰:「天宮壽福有期,莫將富貴奢花(華),便作長時久遠。起坐有自然音樂,順意笙歌。所以多異種香花,隨心自在。天男天女,捧擁?休;寶樹寶林,巡遊未歇。隨心到處,便是樓臺;逐意行時,自成寶香。花開便為白日,花合即是黃昏。思衣即羅綺千重,要飯即珍羞百味。如斯富貴,實即奢花(華)。皆為未久之因緣,盡是不堅之福力。帝釋,帝釋,要知,要知。休於五欲留心,莫向天宮恣意。雖即壽年長遠,還無究竟之多;雖然富貴驕奢,豈有堅牢之處。壽夭力盡,終歸地獄三途;福德纔無,卻入輪迴之路。如火然盛,木盡而變作塵埃;似煎(箭)射空,勢盡而終歸墮地。未逃生死,不出?常。速指內外之珍財,證取無為之妙果。懃於佛法,悟取真如。少戀榮華,了知是患。深勞帝釋,將謝道從。與君略出甚深,悟取超於生死。」 古吟上下天宮未免得?常,福德纔●(微)卻墮落; 富貴驕奢終不久,笙歌恣意未為堅。 任誇玉女貌嬋娟,任逞月娥多艷態; 任你奢花(華)多自在,終歸不免卻無常。 任誇錦繡幾千重,任你珍羞?百味; 任是所須皆總到,終歸難免卻無常。 任教福德相嚴身,任你眷屬長圍遶; 任你隨情多快樂,終歸難免卻無常。 任教清樂奏弦歌,任使樓臺隨處有; 任遺(遣)嬪妃隨後擁,終歸難免也無常。 任伊美貌最希奇,任使天宮多富貴; 任有花開香滿路,終歸難免卻無常。 莫於上界恣身心,莫向天中五欲深; 莫把嬌(驕)奢為究竟,莫耽富貴不修行。 多命財中能知了,修行他不出無常。 索將勞帝釋下天來,深謝弦歌鼓樂排; 玉女盡皆齊悟取,嬋娟各要出塵埃。 天宮富貴何時了,地獄煎遨(熬)幾萬迴; 身命財中能悟解,使能久遠出三災。 須記取,領心懷,上界天宮卻請迴; 五欲業山隨日滅,耽迷障嶽逐時摧。 身中使得堅牢藏,心上還除染患胎; 帝釋敢(感)師兄說法力,著何酬答唱將來。 經:即語我言,正士受是萬二千天女,可備掃洒。 白:爾時魔王告持世曰:「我暫別欲界,來下天宮,喜瞻菩薩威儀,得到修禪室內。幸蒙慈念,迥賜宣揚,深知五欲不堅,稍會天中未久。多邊障染,從今應是去除,心上塵埃,自此多應屏跡。蒙沾法雨,洗湯塵勞;得飲醍醐,頓消熱惱。以感千生之便,得●萬善之恩。我今無異寶珠珍報答,用酬尊德,唯將天女一萬二千奉上師兄,可酬說法。幸望慈悲鑒納,乞垂大士容留。且令逐日袛供,可備晨昏驅使。禪堂幽靜,空室寂寥,令伊旦夕添香,日夜禪堂暖熱,莫生憂慮,不清疑積。師兄便望收留,弟子今朝布施。」 假帝釋有一偈告持世菩薩: 為欽德行利(離)天宮,得禮慈悲大聖容; 喜飲醍醐消熱惱,傾沾法雨蕩塵濛。 來時不奉諸珍寶,報答何酬說法功; 一萬二千天上女,師兄收取且祇恭。 持世告假帝釋曰:「我是修行菩薩,我是出世高人。一身尚自有餘,何要你許多天女!我以離於染欲,不住世情,知諠譁為生死之因,悟艷質是〔輪〕洄之本,況此之天女,盡是嬌奢恣意染欲之身,耽迷者定入生死,趨向者必沉地獄。我以修於佛果,證取真乘,不居塵世之中,不尋事情之內。修禪觀行,宜合寂靜省緣,練意澄心,何要爾多人眾!帝釋帝釋,要知要知,何將艷麗之人,便向吾前布施,但望自家收耳!卻請迴歸,速還本住天宮,早利(離)修禪室內。莫使凡情驚怪,莫教淺促疑猜,道吾禪定不堅,道我修行退敗。林間寂靜,早請迴還,室內幽閑,不宜久住。我要修於佛果,汝須速上天宮,莫將諸女獻陳,我家當知不受。持世有偈: 深勞帝釋下天涯,侍從親來問我耶; 室內簫(蕭)疏談法久,天宮遲滯路歧賒。 山間欲晚清林闇,峰上光移紅月(日)斜; 帝釋此時莫久住,領諸天女早歸家。 魔王道云云:我聞修行之者,不逆人情;菩薩之人,巧隨根器。欲發萌芽之種,須洒春膏;欲開蟄戶之門,應時雷震。我今發意,余定迴心,願酬說法之功,布施何當不要!況此天女一個個形如白玉,一個個貌似鮮花。妖桃而乃越姮娥,艷質而休誇妲妃。能歌律呂,行雲而不竟●(禁低)垂;解奏宮商,織女而忽然亭罷。繡成盤鳳,對芙蓉而爭不嚬羞;刺出鴛鴦,並芍藥而豈無慚恥。鬢釵斜墜,須鳳髻而如花倚●(藥)欄;玉貌頻舒,●(素)娥眉而似風吹蓮葉。亦能侍奉,偏解●(祗)承,低眉而便會人情,動目而早知心事。四時湯藥,亦解調和,逐日齋?,深知冷暖。禪堂掃洒,清風而不起埃塵;幽室舖陳,滿座而旋成瑞氣。前件天女,粗知佛法,深有道心,他家願效慇懃,亦望慈悲驅使。菩薩菩薩,師兄師兄!如今勿更遲疑,此際望垂收取。悶即交伊合曲,閑來即遣唱歌。禪堂裏莫使寂寥,幽家內莫交冷落。我居上界,來下天宮,深憂大德無人,只恐師兄寂寞。一萬二千天女,人人盡有道心,我今定以捨之,天上不能將去。收取,收取!莫疑,莫疑!誓為菩薩之門人,願作師兄之弟子。帝釋告曰: 側菩薩慈悲莫疑慮,禪堂寂靜無依怙; 修行直感動天宮,入定伏得龍兼虎。 我今來,蒙法雨,塵勞已滅心開悟; 報答何酬說法恩,師兄收取天宮女。 出天門,下雲路,來時不捧法珍寶; 得禮慈悲大法王,師兄收取天宮女。 解歌音,能律呂,簫韶直得陰雲布。 日夜交伊暖法堂,師兄收取天宮女。 巧裁縫,能繡補,刺成盤鳳須甘雨; 個個能裝百納衣,師兄收取天宮女。 會人心,巧言語,爭忍空交卻迴去; 禪堂驅使好祗承,師兄收取天宮女。 貌如花,體如素,似雪如花花又語; 堪作禪堂學法人,師兄收取天宮女。 我今時固下天來,為見師兄禪坐開, 得禮高人忻百度,喜瞻菩薩喜千迴。 蒙宣法味令齋解,又休(沐)談揚決我懷; 酬答並無法(諸)異物,惟將天女作?排。 與我受,莫疑猜,上界從今不願迴; 誓與師兄為弟子,永充菩薩遶花臺。 我道力,乞慈哀,赴我情成(誠)察我懷; 有願施時須與受,?乖見處定?乖。 禪堂內,沒支排,寂寞應知不易偕; 日夜交伊歌浩浩,晨昏須遣樂咍咍。 有斜指,巧難裁,供養祗承順意懷; 分禪補坊兼刺繡,更能逐日辯(辦)看齋。 陳百種,獻千迴,為感師兄說法開; 一萬二千天上女,莫辭收取唱將來。 經云:我言嬌尸迦,無已(以)此非法之物,邀我沙門釋子,此非我宣。 白語:爾時持世菩薩語帝釋曰:「我聞當空月闇,為有浮雲;寶鏡無光,皆因塵坌。未成佛道,為有貪嗔;不出輪迴,盡因染欲。況此天女,盡是貪嗔之本,地獄余(餘)殃,未合菩薩之儀,不是沙門見解。夫修行者,專心若行,志意澄神,念浮華為石火之光,想入世似風中〔□〕燭。」持世告假帝釋曰:「我修行日久,悟法分明,不可取你人情,交我再沉惡道。況此之女等,三從備體,五障纏身。他把身為究竟身,便把體為究竟體。我所以棄如灰土,自力修行,如今看即證菩提,不可交卻墮落。」持世不肯受天女,有偈: 斷三從五障在身邊,十惡縈仍被徼纏; 佛性昏迷於此退,真我差錯為他牽。 修行菩薩心能捨,出世高僧意不看, 多少往來沉溺者,皆因染欲失根源。 白:爾時持世語帝釋曰:「我三途不出,皆因貪愛所迷;佛果未成,盡是欲之顛墜。我以修於禪觀,不染塵心,願出世間,希求利樂。帝釋勿言惑我,嬌尸迦不用惱人。莫將天女施沙門,休把嬌姿與菩薩。不是我之所愛,非當持世戀之。我今若受時與,必是曹(遭)人毀謗。帝釋帝釋,要知要知!眷屬便望卻收,天女我當不要。禪堂迮(窄)隘,實即難留;幽家非寬,?門受納。況又修行之路,不假人多;出世之門,宜須寂靜。我以超於生死,不住愛何(河);向出塵勞,●(拋)居障海。垢染之纖瑕不污,塵濛之小許難沾。智圓與看澄(證)菩提,漏盡何欲明法眼。此時若受,如紅(鴻)雁再入於網羅;今日若收,似白鹿重遭於繼(繫)絆。不敢,不敢,何當,何當!交吾失卻雨(兩)程,令我修持退敗。謝來於小室,勞君別卻天宮。山林中?可支恭(供),幽室內慚虧看侍(待)。天門極遠,上界程遙,白雲嶺上漸生,紅日看將欲沒。不情室中久住,速望迴歸;莫於此處留心,虛勞氣力。千萬,千萬,速歸,速歸!帝釋莫發狂言,天女我今不受。」 吟上下莫將天女與沙門,休把眷屬惱菩薩; 我以修行求出世,不於染欲掛身心。 天宮去此路程賒,上界卻迴歸又遠; 紅日看將山上沒,白雲又向嶺頭生。 汝今帝釋早須歸,領取眷屬卻迴去; 莫向室中為久住,休於林內發狂言。 修行之者不合疑,菩薩之人總不要; 幽室豈堪留眷屬,禪堂不假眾人多。 我聞貪愛走輪迴,欲染眷屬沒生死; 我以修行成道果,此諸天女卻將伽。 平室中不清更遲疑,上界程遙去是時; 天女奢華不是事,笙歌音樂亦非宜。 白雲嶺上微微出,紅日山頭漸漸垂; 不要此中為久住,領諸天女早須歸。 我不要,卻將迴,不願笙歌亂意懷; 安坐只宜寂默默,修禪須是沒人來。 謝布施,感心懷,幽室天人不易排; 掃洒盡應人定怪,祗承必恐眾宜猜。 立室內,遶禪臺,為汝宣揚法義開; 莫把嬌姿染污我,休將天女惱人來。 修行久,出塵埃,已見真如道路開; 取受人情應墮落,收君天女定輪迴。 莫久住,速須迴,千萬今朝察我懷; 天女當時不肯去,阿誰與解救唱將來。 持世菩薩第二卷 十五、〔維摩詰經講經文〕(六) 經云:「佛告文殊師利,汝行詣維摩詰問疾。」 白言佛告者,是佛相命之詞。緣佛於會上,告盡聖賢,五百聲聞,八千菩薩,從頭遣問,盡曰不任。皆被責呵,無人敢去。酌量才辯,須是文殊,其他小小之徒,實且故非難往,失來妙德,亦是不堪。今仗文殊,便專問去。於是有語告文殊曰: 斷詩三千界內總聞名,皆道文殊藝解精, 體似蓮花敷一朵,心如明鏡照漂清。 常宣妙法邪山碎,解演真乘障海傾, 今日筵中須授敕,與吾為使廣嚴城。 白於是菴園會上,敕喚文殊:勞君暫起於花臺,聽我今朝敕命。吾為維摩大士,染疾毗耶,金粟上人,見眠方丈。會中有八千菩薩,筵中見五百個聲聞,從頭而告盡遍差,至●(低)而無人敢去。舍利子聰明第一,陳情而若(苦)不堪任。迦葉是德行最尊,推辭而為年老邁。十人告盡,咸稱怕見維摩;一會遍差,差著者怕於居士。吾又見告於彌勒,兼及持世上人,光嚴則辭退千般,善德乃求哀萬種。堪為使命,須是文殊。敵論維摩,難偕妙德。汝今與吾為使,親往毗耶,詰病本之因由,陳金僊之懇意。汝看吾之面,勿更推辭,領師主之言,便須受敕。況乃汝久成證覺,果滿三祇,為七佛之祖師,作四生之慈父,來辭妙喜,助我化緣。下降娑婆,爾現於菩薩之相。你且身嚴瓔珞,光明而似月舒空,頂覆金冠,清淨而如蓮映水。一名超於法會,眾望難偕;詞弁(辯)迥播於筵中,五天讚說。慈悲之行廣布,該三途六道之中;救苦之心遍施,散三千界之剎內。當生之日,瑞相十般,表菩薩之最尊,彰大士之?比。而又眉彎春柳,舒揚而宛轉芬芳;面若秋蟾,皎潔而光明晃曜。有如斯之德行,好對維摩;具爾許多威名,堪過丈室。況以居士,見染纏?,久語而上算不任,對論多應虧汝。勿生辭退,便仰前行。領大眾而速別菴園,逞威儀而早過方丈。龍神盡教引路,一伴同行;人天總去相隨,兩邊圍●。到彼見於居士,申達慈父之言,道吾憂念情深,故遣我來相問。」 佛有偈告讚文殊: 牟尼會上●宣陳,問疾毗耶要顯真, 受敕且希離法會,依言勿得有辭辛。 維摩丈室思吾切,臥病呻吟已半旬, 望汝今朝知我意,權時作個慰安人。 又有偈告文殊曰: 斷八千菩薩眾難偕,盡道文殊足辯才, 身作大僊師主久,名標三世號如來。 神道解滅邪山碎,智慧能銷障海摧, 為使與吾過丈室,便須速去別花臺。 平側世尊會上告文殊,為使今朝過丈室, 傳吾意旨維摩處,申問慇懃勿得遲。 前來會裏眾聲聞,個個推辭言不去, 皆陳大士維摩詰,盡道毗耶我不任。 眾中彌勒又推辭,筵內光嚴申懇款, 八千大士?人去,五百聲聞沒一個過。 汝今便請速排諧,萬一與吾為使去, 威儀一隊相隨逐,銜敕毗耶問淨名。 菩薩身為七佛師,久證功圓三世佛, 親辭淨土來凡世,助我宣揚轉法輪。 巍巍身若一金山,蕩蕩眾中無比對, 眉分皎潔三秋月,臉寫芬芳九夏蓮。 堪為丈室慰安人,堪共維摩相對論, 堪將大眾菴園去,堪作毗耶一使人。 便依吾敕赴前程,便請如今別法會, 若逢大士維摩詰,問取根由病所因。 文殊德行十方聞,妙德神通百億說, 能摧外道皆歸正,能遣魔軍盡隱藏。 依吾告命速前行,依我指蹤過丈室, 慇懃慰問維摩去,巧著言詞問淨名。 經是時聖主振春雷,萬億龍神四面排, 見道文殊親問病,人天會上喜咍咍。 此時便起當筵立,合掌顒然近寶臺, 由讚淨名名稱煞,如何白佛也唱將來。 經云:「文殊師利」乃至「詣彼問疾」。 此唱經文分之為三:一、文殊謙讓白佛;二、讚居士。經云道:「彼上人者,」至「皆以得度」。三、託佛神力,敢往問疾。經云:雖然承佛聖旨,且第一文殊蒙佛告敕,起立筵中,欲申師資之恩,謙讓自己之事,合十指掌,立在筵中,啟三界慈尊向(問)於會上。 文殊有偈白佛 斷特蒙慈父會中宣,感激牟尼爭不專, 自揣荒虛?辯海,度量智慧未周圓。 金仁既遣過方丈,妙德須遵大覺僊, 去即不辭為使去,幸憑聖力賜恩憐。 又有偈讚維摩 斷方丈維摩足辯才,詞江浩浩泉難偕, 能談妙法邪山碎,解講真經障海隈。 六通每朝興教網,三途長日救輪迴, 雖為居士同凡輩,心似秋蟾霧裏開。 白陳情謙讓,多為使於毗耶,讚彼淨名,表上人之難對。聲聞五百,證八智於身中,菩薩三千,超十地於會上。文殊雖承聖旨,當日思忖千般,只擬辭退於筵中,又怕逆如來之語;只欲便(使)於方丈,有恥眾內之高人,世尊若差我去時,今日定當過丈室。 時文殊有偈 斷既蒙聖主遣慇懃,不敢推辭向會陳, 銜敕定過方丈室,宣恩要見淨名尊。 金冠動處祥光現,月面舒時瑞色新, 此日聖賢皆總去,吾為首領盡陪輪。 白文殊受佛告敕,起立花臺,整百寶之頭冠,動八珍之瓔珞。香風颯颯,搖玉佩以珊珊;瑞色氤氳,惹珠衣而瀝瀝。適蒙慈悲聖主,會上宣揚;大覺牟尼,筵中告語。千般讚嘆,何以勝當,百種談論,實斯悚惕。世尊遣教為使,往問維摩,彼上之人,難為酬對。況文殊雖居菩薩之位,理未通和,於佛會之中,言出非眾。世尊敕交為使,不敢推辭。銜佛命而多恐不任,仗聖力而必應去得。伏以維摩居士,具四般之才辯,告以難偕;現廣大之神通,鹵莽不易。深達實相,善契諸佛之心;?滯詞峰,法式菩薩之語。總持祕密,無不通和,上中下類之音,悉皆盡會。今我若自往問,實愧不任,須仗聖威,然乃去得。由是文殊受敕,大眾忻然。菴園草草盡商量,隨從文殊過丈室。 側文殊啟白慈悲主,蒙佛會中盡告語, 教往毗耶問淨名,自慚詞淺如何去。 世尊處分苦丁寧,不敢筵中陳懇素, 若遣毗耶問淨名,遙憑大聖垂加護。 維摩詰,金粟主,四智三身功久具, 若遣須交(教)問淨名,遙憑大聖垂加護。 辯才?礙是維摩,深入諸佛之意趣, 問疾毗耶恐不任,遙憑大聖垂加護。 世尊會上特申宣,遣往毗耶方丈去, 對敵維摩恐不任,須憑大聖垂加護。 我今藝解實非堪,狂(枉)受如來垂蔭覆, 問疾毗耶恐不任,遙憑大聖垂加護。 金粟尊,號調御,示現白衣毗耶住, 既沐如來教問時,遙憑大聖垂加護。 往毗耶,辭化主,逡巡即是登途去, 今朝銜敕問維摩,遙憑大聖垂加護。 斷既蒙聖主遣慇懃,今日當為問疾人, 銜敕定應離法會,捧恩往是往宣陳。 此時對論除迷執,這遍談揚顯正真, 必使天龍開道眼,教伊八部悟深因。 經文殊會上啟情懷,遙讚維摩足辯才, 此即定應銜敕去,全須仗託我如來。 聲聞會裏喧喧鬧,菩薩筵中浩浩催, 雖乃未離於聖主,何人論說唱將來。 經云:「於是眾中」乃至「皆欲隨從」。 由是文殊受敕,為使毗耶,將傳聖主之言,垂問維摩大士。會上有八千個菩薩,筵中五百個聲聞,見文殊問疾毗耶,盡願相命為伴。三三五五,皆願隨車。不論天眾夜叉,咸道陪充傳(侍)從。於是人天浩浩,龍眾喧喧,空中散百種之花,地上排七珍之寶。帝釋梵王之眾,捧玉幢於師子座前,龍王夜叉之徒,執寶幢於菩薩四面。雖即未離於佛會,威儀已出於菴園。螺鈸繫(擊)琤樅之聲,音樂奏嘈囋之曲。阿修羅等,調飋玲玲之琵琶;緊那羅王,敲駮犖犖之羯鼓。乾闥婆眾,吹妙曲於雲中;迦樓羅王,奏簫韶於空裏。是時菴園會上,聖眾無邊,文殊將別於世尊,大眾咸言於傳(侍)從。比丘尼等,爭爇旃檀之香;優婆夷徒,各競焚於龍腦。盡乞隨於大士,齊聲同白世尊,願佛聽許從文殊,往問維摩居士去。慈尊聽許,大眾歡忻。圍七佛之祖師,過一丈之石室。 側吟維摩臥疾於方丈,佛敕文殊專問當, 宣與天龍及鬼神,滿空滿路人無量。 佛敕下,排儀仗,帝釋梵王亦令往, 不揀迦樓乾闥婆,鼓樂清歌任吹唱。 緊那羅,藥叉將,要去如來不攔障, 讚法摧邪左右排,浩浩喧喧皆悅暢。 烈英雄,皆拒抗,卓犖神姿魔膽喪, 外振威●(勇)蘊內慈,當時總願趨方丈。 萬萬千千皆倜儅(儻),勢似滄溟排巨浪, 雜沓奔騰盡願行,隊隊叢叢皆別樣。 菩薩僧,小或長,盡白慈尊願隨往, 善男善女亦陪行,一一如來?怪障。 排枇了,甚爽朗,簫瑟箜篌箏留嚮, 爐焚沉檀雜寶香,萬萬千千皆合掌。 文殊謙,世尊獎,菩薩聲聞小為長, 便須部領眾人行,不要遲疑住時餉。 文殊辭,盡瞻仰,銜命毗耶論義廣, 為看維摩說法功,一齊禮別黃金相。 到彼中,見法匠,切磋琢磨要爽朗, 普使人天悟正真,一齊禮謝黃金相。 沐慈尊,總容放,去入毗耶宿因曩, 得遇論空二上人,一齊禮謝黃金相。 散香花,乘寶象,獅子金毛最為上, 去送文殊問疾源,一齊暫別黃金相。 語喧喧,樂嚮亮,妙德威風上中上, 八千菩薩與聲聞,一齊暫別黃金相。 經平大人菩薩此時排,圍繞文殊百萬垓, 或執寶花空裏散,或呈妙曲嚮俳佪。 龍神走霧於前引,鬼卒飛雲從後摧(催), 既別世尊說法會,不知威儀何似唱將來。 經云:「於是文殊」乃至「入城」。 白文殊受敕,領眾前行,聲聞五百同隨,菩薩八千為伴。於是菴園會上,聽眾無邊,陪大士盡往於毗耶,從文殊同過於方丈。時當春景,千花競笑於園林;節屆青陽,萬木皆榮於山野。由是文殊師利,親往方丈之中,遂設威儀,排比行李。於是寶冠覆頂,瓔珞嚴身,辭千花臺上世尊,問一丈室中居士。龍神引路,菩薩前迎,瑞氣盈空,天花映日。幢幡乃雙雙排路,龍節而隊隊前行,毫光與晃日爭輝,雅樂與梵音合雜。菩薩八千侍從,聲聞五百同行,一時禮別慈尊,盡赴維摩問疾。是時也,人浩浩,語喧喧,雜沓雲中,歡呼日下。遏翠微之瑞氣,散遼繞之祥霞。肉髮峨峨,珠衣灼灼,曳六銖之妙服,戴七寶之頭冠,蹙金縷以疊重,動香氣而邐迤,領雄雄之師子,舉步可以延風,座千葉之蓮花,含水煙之翠色。領天徒之眾類,離佛會之菴園。天女天男,前迎後遶,空中化物,雲裏遙瞻。整肅威儀,指揮徒眾,毗耶城裏人皆見,盡道神通大煞生。 文殊隊仗實堪誇,暫別牟尼聖主家, 迎引仙童千萬隊,相隨菩薩數河沙。 金冠玉佩輝青目,雲服珠瓔惹翠霞, 獅子骨崙前後引,翻身卻坐寶蓮花。 斷隊仗高低滿路排,層層節節映金臺, 金爐玉案空中現,龍節幢幡霧裏開。 菩薩相隨皆躍躍,聲聞從後樂●●(咳咳), 未容開眼分明見,早到維摩會裏來。 實希有,法中王,示跡權為妙吉祥, 金紫曜明衣內寶,眉間時放白毫光。 花臺瑞相時時現,蓮座希奇別有名, 傾(頃)刻便過方丈室,爭趨願禮法中王。 斷聲聞浩浩滿虛空,菩薩喧喧入室中, 傘蓋雲頭盈路下,幡花霧裏響玲瓏。 龍神駮??(犖犖)皆彈指,讚歎文殊紫麼容, 遍滿維摩方丈室,若凡若聖萬千重。 斷相隨聽眾數?邊,盡立文殊寶座前, 八部罷吟魚梵曲,四王隊仗遶金蓮。 空中只見天花墜,雲裏惟聞龍腦煙, 萬億聽徒由浩浩,千群聖眾鬧喧喧。 經文殊隊仗實奇哉,凡聖相隨百萬垓, 菩薩兩邊違(圍)寶座,聲聞四面遶花臺。 菴園會上遙瞻禮,方丈筵中瑞彩開, 居士見文殊入室內,如何排枇也唱將來。 文殊問疾第一卷 十六、維摩碎金(前闕) 白玉共爭光,擬□□花□□□。佛入城已,佛見眾生。皆如孩子遇慈親,乃似疾人逢妙藥。 群臣舞蹈,天子徐行,白毫五彩裏禮如來,紫磨千光中瞻於(相)好。莫不金鞍公子,觀世上而喜極成悲;粉閣佳人,看大聖而心曹似醉。高低皓皓,貴賤忙忙,或剜眼以獻如來,或燒身而對大聖。捨命而命元不盡,是佛力難思;焚身而身不可侵,聖慈莫測。異事異事!聖哉聖哉!佛入毗耶度有情,方感萬般希有事。云云上下呤(吟): 娑婆界裏苦煎熬,求利求名何日了。 執我執人緣甚事,都緣遍計忘(妄)心生。 如人半夜下高臺,黑地踏著破斷索。 疑是毒蛇長一尺,令交小大點燈來。 何曾見有一條蛇,都是忘(妄)心生兼執。 便是似我陡貪幼(幻)境,忘(妄)心緣盧(慮)計為真。 直須曉會取自兼他,便是夜頭破斷索。 忘(妄)憶妻兒執著貌,還如疑索是毒蛇。 喚伊男女下當(堂)來,點得惠(慧)燈來照燭。 破卻光明煩腦黑,始知一切無堅牢。 結冤結恨為迷愚,爭氣爭空因業障。 不會這身非究竟,憂家憂國鎮長忙。 吟絲詠竹向紅樓,沉醉便為身快樂。 正是苦中而取樂,蓋緣幻法染心王。 須知酒是眾怨門,聚會之時□□飲。 況是與人為患物,於中切莫起貪心。 火坑要滿沒休時,佛道擬成應有●(遠)。 不落三途遭苦楚,此之非是等閑人。 從頭擬說幾時休,生死輪迴人?會。 事取釋迦調御主,遂於此界化眾生。 護明菩薩下天宮,淨飯王宮佯託陰(蔭)。 乃至雪山修苦行,證成無上大●(醫)王。 常將妙法度眾生,愛把正因教我等。 令覺真如無價寶,徒(圖)人超越忘(妄)緣身。 三千界裏洒醍醐,十六國中傾法雨。 當日擬將諸取眾,毗耶城內駕三車。 幾多賢聖盡陔隨,繫(擊)磬吹蠡同引佛。 佛動尊高相好體,聲聞緣覺總皆行。 天男金碗獻金花,天女玉盤陳異果。 帝釋透陀(委蛇)贊聖主,梵王翔序遶慈尊。 一十七眾盡徘徊,天雨四花長路上。 誰羨你鋪羅兼展錦,不憐你天上及諸方。 祥雲冪冪蓋娑婆,喜色騰騰侵碧落。 天樂淒清喧宇宙,天人聚會寰灑。 十方賢聖盡歌楊(揚),可畏釋迦牟尼佛。 毗耶大煞因緣重,感得千般異事生。 君王鸞駕出郊迎,輔相車軒登路接。 要見大悲三界主,直如孩子望慈鄰(憐)。 人皓皓(浩浩),出城來,瞻禮端嚴百寶臺。 有願有悲來教化,捨身捨命數無垓。 經日朗,白雲迴,天地傾遙(搖)吼似雷。 洞洞香煙和瑞氣,輕籠這日大如來。 人躍躍,笑咍咍,百鳥空中語似哀。 共命伽陵直甚事,啾啾卿卿(唧唧)贊如來。 多異事,實奇哉,蠢動含靈盡到來。 滿目淚流看聖主,意徒(圖)各願捨胞胎。 何以如此?緣是世尊無量劫中死(?)分毫違倍(背)有情,方感如此。云云。 又緣如來隊仗入赴毗耶,眾生忻仰。問如何隊仗,念大聖維摩菩薩。 如來往日入毗耶,隊仗莊嚴實麗佳。 雲教(散)碧霄呈瑞日,路添清境雨天花。 慈尊緣步金蓮儭,菩薩徐行喜色花。 帝釋威儀寧散亂,梵王行李不參差。 祥雲儭足堪瞻仰,瑞氣攢身好詠誇。 花碗滿成(盛)師子骨,香盤合就象王牙。 天仙窈窕如春柳,玉女莊嚴似晚霞。 霧濕胸前瓔落(珞)重,鳳(風)搖頂上玉冠斜。 聲聞盡繞黃金相,獨覺皆乘白鹿車。 近事男擎花教(繖)蓋,憂(優)婆夷獻紫加沙(袈裟)。 經行往往敷黃葉,渡水時時見老植(楂)。 登路行程俱急急,去城●●有些些。 王辭鳳闕威儀●,帝出龍宮道路奔(奢–賒)。 佛竟比來徒(圖)教化,人心只是愛榮花(華)。 爭知於(如)是一場夢,未會人為四毒蛇。 生死往來無數目,說倫(沈淪)沒沒似塵沙。 巍巍聖主誰能及,浩浩凡夫莫側(測)涯。 佛向蓮臺宣妙法,一時令入法王家。 高與下,笑咍行,曳紫袍紅滿九垓。 喜色淺染籠日月,祥雲澧(濃)澹鎖樓臺。 宣宇宙,吼春雷,表我慈尊教化來。 遍滿億中怨網散,滿三千界覺花開。 天與地,白皚皚,盡是天花到處堆。 似錦似絪這□惡,如霜如雪覆塵埃。 十七眾,自安排,隨從空王少比裁。 高扇香風吹熱惱,輕霏泔(甘)露嗔塵埃。 人躍躍,遞相催,早入毗耶滅障災。 獻草梵王行宕宕,擎花帝釋相嵬嵬(巍巍)。 龍競舞,鬼神埃,乾闥婆王百萬垓。 頻奏清歌鳴四諦,或吹雅樂滅三災。 金翅鳥,力無偕,搦得高山碎若灰。 為喫龍多身似ㄌ,幾椎摩(魔)眾吼如雷。 龍天八部?崔嵬(巍),佛作堯(光)風去又迴。 弄影弄身左右轉,驅雲唱電?恢〔恢〕。 三界主,唱奇裁(哉),這個威儀無可倍。 為眾四生除我慢,與人六道作?●(梯媒)。 君與相,禮如來,無漏之言直敢猜。 舞蹈禁香爭供養,洗心淨意遶花臺。 男與女,惱情懷,煩惱多應此日摧。 金色光中瞻於(相)好,玉毫香裏禮千迴。 實是好,卒難裁,多少尊卑悟幼(幻)胎。 佛入菴園宣此法,有何人持蓋也唱將來。 經云:爾時毗耶離城有長者子,名曰寶積,與五百長者子俱持七寶蓋。 云云。 居士知佛入於毗耶,緣我於此國教化眾生,佛要共我助弘大教,我須今日略用神通。今日與誰緣熟?乃觀見寶積等追歡逐樂,我須教化,令滿道心。況夫花散三春,尚假甘澤而洗蕩;佛登正覺,〔□〕賴菩薩以扶持。乃知花托陽和,佛憑助左(佐)。 居士囋曰:三千界內,百憶(億)塵中,有巍巍獨步之尊,作宕宕超群之主。挈慈悲杵,能摧我慢之即(鄉);布智惠雲,後覆貪嗔之海。四生六道,八難三塗,救眾生而無始無終,化傍顏則莫窮莫盡。心如巨●,能拔煩惱之根;意若洪波,潑滅無明之火。威儀罕比,相好難儔。髻珠如秋月初圓,腕釧似寒冰乍潔。向蓮花臺上,雙眉而私帶笑容;處七寶堂中,兩臉而長含喜色。作眾生之遵(尊)首,為菩薩之規儀。入毗耶而不為別人,說妙法而全因是我。我須今日,略用神通,觀此城中,與誰緣熟?恰見金枝玉葉,帝子王孫,奏笙歌於三殿之中,動絲竹於九宮之內。羅幃盡(晝)寢,嬪妃添金豔之香;御宛(苑)春遊,侍從摘玉欄(蘭)之蕊,無論時節,豈揀秋冬。醉皈於明月簾前,夢覺於清風堂下。跨香鞍而搖玉勒,未滿高低;飲醁醑而擲金杯,只知富貴。君(居)士遙叱,呵寶積曰:汝即貪於歡●(宴),染著色聲,蓋緣煩惱種深,卻為無明業重。一無漸(慚)愧,豈知於貧賤之人;託體英雄,唯愛於奢華之事。庫藏有搓羅異錦,香廚修品味之?。舉步千人,一吟百謨(諾)。身披錦繡,寧知織女之新(辛)懃;口食美珍,不念於農夫受苦。此者是:六道作往來之客,三塗為鎮店之人,私為愚癡,無能曉會。我今須教,吾要提攜,令伊棄此諠●(嘩),追證取無為妙果。云云。念菩薩 淨名無為忽思惟,佛入毗耶更為誰? 嗟念眾生多我慢,?(愍)伊傍類足愚癡。 准承顏色長喜少,將為身長不改移。 未會到頭要已老,豈知終被死於(相)隳。 緩步頻頻多意愁(態),徐行宕宕足威儀。 手如白玉當秋鏡,目似青蓮出曉池。 接引眾生寧厭倦,提攜含類沒勞波。 此來隔是於(相)逢日,共我如今教化時。 吾見九重長者子,他緣五百帝王兒。 貪於鳳闕開金鎖,正向紅樓醉玉妃。 窗下青娥吟御製,花間紅臉唱宮詞。 鸚藏綠柳朝霞散,燕語紅樑景像衰。 階畔桃花春雨洗,簾前翠竹狂風吹。 綺羅香裏燈微暗,絲竹聲中枕半欹。 殿下醉醒呼萬歲,庭前飲散喚嬪妃。 只貪欲(歡)樂長為久,不念人身有盛虧。 我自入宮須教化,令伊歸命大牟尼。 居士已作念了,便入王宮。見寶積逐樂追歡,方便發言呵責,令厭奢華,交歸三寶。居士向宅中作念,言了便行。取接梨(藜)杖於簾前,裁(戴)烏沙(紗)巾於鐃(鏡)畔,不將侍從,莊嚴而一且如常;不引家童,行李乃宛然依舊。含風白髮,窣地長衫,抬頭如半夜里(裏)行,動足似仙株老檜。遙瞻帝闕,千重之瑞氣騰籠;遠望皇宮,一片之祥雲掩映。頻頻緩步,宕宕移身,見御堤之柳色和煙,睹禁苑之桃花笑日。纔入九重之內,已聽笙歌;徐臨三殿之中,遍觀羅綺。居士見寶積等,各呈武藝,盡鬥文才,剪風月於五字詩中,論妖愚言三尺劍下。階前砌伴(畔),清泉之遠竹潺潺;林下溪邊,雪檜之搖風切切。莫不各誇富貴,●鬥奢花(華),騎俊(駿)馬於長途,掛錦袍於廣陌。嬪妃簾下,春鸚呼萬歲之聲;●鑒(監)堂前,秋燕語千般之韻。而又紅樓醉後,香散歸時。金鞭揮柳樹花枝,玉轡聳清風朗月。陪隨朱紫,齊聲歌帝德之詞;捧從衣官(冠),合詞唱感恩之曲。珊瑚枕上,翡翠簾前,酪(醉)醒聞一弄之琴,夢覺於三更之雨。君王寵愛,偏沾於雨露之恩;皇后眷憐,數受於珠珍之惠。君(居)士語寶積曰:此是嬌(驕)奢恣意,煩惱愚癡。汝等為色世之榮華,我道是沈淪之苦〔海〕。可極自娛自樂,何知於萬姓煎熬;獨貴獨高,豈念於生靈逼迫。我今特將誠懇,勸汝迷情,直須領納吾言,便似花臺佛語。汝還知菴園有佛,撈摝眾生,有千般之福德嚴身,具萬種之威儀在體。汝可併徐(屏除)貪愛,開發善心,棄一場之虛幻之心,禮金相莊嚴之貌。汝須自戒,真(貞)堅自看,儻若緣就閑因成,共你塞逐便去來。云云。 斷 維摩言了出宮庭,梨(藜)杖將來拍手擎。 緩步出門頻禮拜,笑顏登路揖公卿。 士流一一朝龍闕,君(居)士看看到鳳城。 滿路已逢車馬鬧,九衢遙聽管絃聲。 金階還往人知識,玉殿何曾問姓名。 正見弟兄誇藝業,各將文武鬥英明。 深宮快樂無人及,還往追歡有酒傾。 花蕊落時人半醉,柳煙深處雨初晴。 高樓只見言安泰,雙闕寧●(聞)道爭戰(戰爭)。 彩女笑嗔金閣燕,嬪妃閑喚玉籠鸚。 紫雲樓下按歌曲,皇帝簾前排●〔□〕。 于(玉)鑒洗粧呈素面,青聰●(晴窗耀)日弄紅鸚。 猧兒亂趁生人咬,奴子頻捻野鴿驚。 日落窗前翻惡令,月高樓畔學吹笙。 貪歡未肯憂身老,逐樂誰能念死生。 遠見淨名皆去接,遙逢居士?來迎。 維摩便語王孫曰,舊事從頭要改更。 岏岏地貪於癡欲海,忙忙維(推)入淤泥坑。 千心曉了渾如夢,兩目分明拾(恰)似盲。 業水積來波浩渺,罪即(鄉)添得勢崢嶸。 不知有妙覺菴園佛,長說真緣度有情。 身似黃金暉日色,心如明鏡照潭清。 齒排密密如山雪,意淨澄澄若水精。 聖劍每將悲願重,法舡長用惠竿掉。 一瞻一禮除災障,或笑或歌具等平。 若要榮花(華)求禮佛,共君今日廝修行。 一日,寶積菩薩承居士教化,當下心迴,對居士面前,敘其往日,四時逐樂,八節追歡,不知皆是幻虛,忘(妄)計已為長樂。今者就蒙於(相)勸,便奉指蹤,願陪大士之同行,隨從赴菴園(園)禮佛。居士曰:況聞萌芽發秀,皆因節序以推排;凡俗修行,全自諸佛而教化。如汝等者,正貪歡樂,競鬥榮華,四時隨賞於花樓,八節遨遊於玉殿。其春也,柳煙初墜,媚景深藏,翻飛帶語之鸚,花蕊半開似圻(坼)。雨粧臺色,風撼簾聲,一窗之春影喧喧(暄暄),滿地之日光脈脈。宮中麗美,開門之碧沼添流;殿上韶光,枕上之高山疊眾生。其夏也,可謂陽和澹薄,暑氣深濃,一欄之翠竹搖風,萬樹之櫻桃帶雨。長舖角簟,如一條之碧水初歲;淨拂玉床,若八尺之寒冰未散。薄羅為帳,輕徹染衣,殿深而炎熱不侵,閣迥而清涼自在。閑雲當戶,如片片之奇峰;老檜倚檐,似沈沈之洞水。其秋也,可謂霜彫紅葉,雨滴疏桐,高天之雁叫寒風,遠砌之螿鳴朗月。蒼蒼山色,戴雲而?入龍樓;咽咽蟬聲,和露而聲喧鳳闕。丹庭半夜,紫禁初霄,聞千家碪擣之時,聽萬戶管絃之處。倚欄金菊,馨香直至於羅幃;映閣寒松,聲韻每穿於繡?(幄)。云云。其冬也,可謂霜凝玉砌,冰潔金塘,雪敲於夜枕之窗,風撼於寒庭之竹。星移碧落,寧知洞室之寒;燈影銀●,不覺錦衾之冷。此者:吾為歡樂,我作榮華,我為究竟之堅勞(牢),我作元來之實有。我為富貴,千年拾(恰)似於此時;我作超群,萬萬祇如於今日。寶積等,百生榮幸,累劫難酬,忽逢於長者維摩,喜遇於高人居士。實謂威儀濟濟,清風而??射人;相貌堂堂,德岳而魏魏(巍巍)往日。今者:蒙居士巧施方便,接引吾曹,將一條之悲索堅勞(牢),練五百之心●顛說。我等自今已後,鼓樂絃歌,無心賞翫於池亭,有意超求於妙樂。笙歌瀝瀝(嚦嚦),聞如耳上之風;彩女雙雙,睹似眼中之刺。金盃玉盞,非傾不盡(于畫)舸之前;醁醑白醪,〔不〕醉於紅樓之行。朱纓白馬,錦?紅韉,千人莫引於前頭,萬騎罷隨於背後。椒香銀鴨,休添於五夜之香;粉閣佳人,不照於夕陽之鏡。因此愚癡絕跡,貪愛無蹤,併除於有漏之門,觀照於無為之理。皆是維摩指示,居士教招,忽然異口同音,不覺禮瞻居士。居士感荷曰:善哉寶積,真是道師。汝為帝子王孫,汝是英賢達士,只合貪榮愛樂,御堤馳曜日之車;體俊爭能,紫陌是追風之足。何幸老夫輕語,教長者高懷,略將微鮮之言,便沐非常之重。此者生死多重,襄(曩)劫有緣,早蒙領納陳詞,何感更消禮謝。有弱滿輪明月,讓光於星鬥(斗)之前;萬仞青山,辭峭拔丘陵之下。寶積等聞維摩此語,盡策發心神;今朝須出王成(城),這日要歸於佛寺。發言既了,排斂威儀,各擎龍鳳之衣,別換新鮮之服,陪從居士,寶蓋自持。一宮之朝士喧喧,滿國之女郎隊隊,便使平持御路,掃灑天街,九衢之春雨乍收,萬井之祥煙整(正)合。其寶蓋者,千珍合就,萬寶鬥成,如一林之花樹忽開,似萬朵之祥蓮似折(坼)。黃金乍(作)骨,珊瑚之鸚鵡雙雙;白玉為條,翡翠之頻伽對對。其功異乎郢匠賢人。纖毫之?串枝柯。細旎之起突花樣。朱瓔卒(窣)地,香風吹敲磕之聲;光彩輝天,瑞氣瑣籠璁之色。於是前引,寶積後隨,看看欲出離王城,未審擬於何處。 裁羅異錦作衣裳,只要莊嚴不淨物。 假使撏眉兼●眼,直饒塗粉與茶(搽)油。 西施婬摩(淫魔)得人憐,迷得襄王拋國位。 煞鬼一朝來取你,任君有貌及文才。 假饒端正似潘安,擲果盈車人?會。 四相遷移身滅後,空留名字也無常。 直饒韓信有英雄,滅楚會垓扶漢帝。 沒各心中?(斟)酌取,儘呈虛幻一場空。 威雄礬(樊)噲足功能,踏倒弘(鴻)門來救主。 心猛貌?(粗)增我慢,如今也是一長(場)空。 前皇後帝萬千年,死了不知多與少。 君向長安城外看,遍山遍野帝王陵。 維摩如此化王孫,便請王孫皆惺(醒)悟。 異口同音謝居士,特蒙除我忘(妄)心生。 從此後已悟無常,不樂世間五欲樂。 我恨已前煩惱重,四時逐樂不知休。 夏天雖即?炎蒸,我在深宮幸得所。 角箄(簟)上頭寒色動,玉床靜拂似輕冰。 秋時景象葉彫疏,雲散雁飛多飲酒。 滿殿秋風魂夢覺,一輪明月醉醒初。 悟知萬法?成空,晚了三乘唯是有。 爭行禮歸三界主,不如親近釋迦尊。 王孫這日便排諧,置得九宮人浩浩。 彩女嬪妃皆不要,宰官居士盡相隨。 俱持寶蓋出城來,掃灑天街如鏡面。 隊隊笙歌前後擁,喧喧朱紫兩邊行。 祥雲冪冪覆樓臺,春色輕籠於鳳闕。 陌上柳煙惹甘露,途中花樹弄時光。 女郎萬萬繞長街,見道禮佛心躍躍。 願結良緣於此日,送伊王子到菴園。 天與地,盡皆明,寶蓋莊嚴實是好。 金錦縷成雙鳳舞,銀條結就獻花先。 錯磨寒玉作枝條,彫啄(琢)琉璃為蓋頂。 霧散便如天織就,雲籠一似自然生。 持行搖動玉環聲,波過敲鳴珂珮嚮。 這日佛聲喧宇宙,當時天樂滿乾坤。 彈指了,又虔恭,變卻毗耶極樂國。 天雨四花呈瑞相,地遙六種佛逕知。 實是好,玉花新,綺錦綾羅七寶珍。 海岸香中瞻帝子,慈悲光裏見維摩。 當時寶積道心生,一切交招是淨名。 眼裏不觀妖豔色,耳中非聽管絃聲。 感(咸)持寶蓋辭龍闕,各帶(戴)金冠出鳳城。 塞路王孫俱浩浩,未知皆向那邊行。 人隊隊,萬千垓,為出毗耶禮法臺。 士女滿街行窈窕,英雄塞路笑徘徊。 萬家門口祥煙起,千戶庭前喜色開。 擬入會中逢聖主,作何禮拜唱將來。 經: 道,寶積等偈曰:目淨修廣如清蓮,心淨已度諸禪定。久積淨業稱無量,道眾已寂故稽首。 維摩碎金一卷 靈州龍興寺講經沙門匡胤記 被原宗堅來,尤泥累日,寫盡文書。緣是僧家,不欲奉阻。朔方釋客□ 十七、維摩詰所說經講經文前闕經:佛告長者子善德,汝行詣維摩詰問疾。 世尊當爾之時,乃告善德長者。才呼名字,鞠躬而俯近華臺;仰望如來,入(叉)手而專聽處分。 吾為維摩臥病,我見居士纏痾(?)。思問訊而如渴待漿,希傳言而如繻(襦)索扣。吾便從頭敕命,從舍利弗等,個個推詞(辭);我遂次第親室(宣),自彌勒位中,人人謙退。皆言少辯,盡道虧才。徵問者各說本因,祗對者咸彰過咎,比差詣彼,?道不任。佛使豈可暫停,銜命須差俊彥。今善德長者,身超五百,名列八千,外雖同於俗流,內已修於菩薩。心源廣大,智海無涯。濟物而不擇富貧,憐憫而靡輕貴賤。高低盡善,上下均平。聲聞而個個讚君,菩薩而人人仰德,才名久振,惠解夙揚。諸人之口辯難偕,大眾之見機不及。毗耶使命,此時之不委他人;方丈傳言,今日之宜憑善德,汝依吾敕,汝稟我言,速便排諧,速須往彼。使人天之敬汝,遣四眾之羨君。客能如此前行,便證菩提道果。」 世尊當日親室(宣)命,善德虔恭入(叉)手聽。 吾今差汝入毗耶,事須往彼遵余令。 汝名高,有德行,堪往毗耶為使命。 吾今名汝問維摩,事須排比遵余命。 抱問才,言低聖,吾對人天三問請。 事須排比入毗耶,慇懃致問維摩病。 眾談楊(揚),皆讚詠,會下諸人難比並。 堪往毗耶作使車,為吾去問維摩病。 辯如何,明似鏡,不執相兮不著性。 傳達如來慰諭言,差君堪問〔維摩病〕。 心本真,身又正,狀似明珠表裏瑩。 稟依吾令且須行,慇懃與問〔維摩病〕。 對人天,選善定,善德此時去應聘。 能入毗耶作使車,這迴問卻〔維摩病〕。 告善德,雅當才,吾已今朝喜滿懷。 去入毗耶人盡仰,到於方丈語無乖。 好使命,眾難偕,必道慈尊善選差。 此日會中歌的當,此時筵內讚和諧。 千萬去,莫辭推。合是人天法眼開。 辯似懸河●(偃)不住,言如劈竹抉無推。 為一切,震春雷,客見維摩與憫哀。 這日未知承命否,經中道甚沒唱將來。 經: 善德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 善德蒙佛告命,稽首而仰望花臺,鄭重虔心,慇懃合掌,為承宣旨,三白世尊:世尊,世尊,世尊!適蒙慈父發言,何銷(消)如來推獎。懦質而幸居法會,冗瑣而叨侍花臺。處分令入毗耶,敕命遣看居士。便合副尊聖意,其那自愧荒孱,如善德者,學昧雕龍,智虧●(別)馬。對大辯而言難接續,狀層梯搆空闊之雲;問上人而語恨遲●(連?),類短索掬泉之水。魚睛比暗,燕石多瑕,並驪珠而豈敢誇明,對楚玉而虛稱價貴。遣臨方丈,有誤提攜;交問淨名,慮辱指使。不敢不敢,難任難任。況維摩是獨步上人,假作無垢居士。名振於三千界外,智超於百憶(億)世中。惠海無涯,詞山過日,神通廣大,辯口難窮。芥子中藏得彌盧,毛孔中吸納巨浸。言泉浩瀚,似黃河傾出於龍門;聖力威雄,取他方如擎於雀卵。菩薩尚皆辭退,善德不易枝梧,實愧非才,深慚瑣屑。爭敢爭敢,甚難甚難!伏乞聖主哀憐,我今不敢詣彼。 善德當聞差選字,告訴牟尼稱不易。 居士他緣大辯人,我今難作如來使。 菩薩人,宿出世,金票(粟)如來假顯示。 將凡鬥聖固非宜,我慚難作如來使。 世尊名(命),去即是,爭那身中無大智。 恐到維摩徵問頻,言乖有辱〔如來使〕。 口不慵,性不恕,佐佛弘楊(揚)非是器。 若將魚眼鬥驪珠,無光恐辱〔如來使〕。 入毗耶,方丈裏,到便維摩詰道理。 我同寸草擬量天,爭堪去作〔如來使〕。 上上人,大居士,言似懸河諸不滯。 泓澄豈敢對量他,我今非是〔如來使〕。 奉慈尊,特差使,自愧庸微非大器。 似將矩(短)索探深泉,我今恐辱〔如來使〕。 望慈憐,且優庇,小物不堪為大器。 毗耶奉使實難當,伏望如來別名替。 善德當時向法臺,擎奉三白告如來。 魚睛難鬥驪龍寶,燕石徒誇楚王財。 莫把澄泉衝大海,休將布教(鼓)儆(驚)春雷。 毗耶方丈無心去,恐被維摩居士摧。 啟告了,眾疑猜,善德如今又訴推。 可畏維摩大菩薩,堪誇居士大英才。 不敢去,怕難迴,伏望慈悲賜憫哀。 是日世尊重詰問,說何過處唱將來。 經: 所以者何?憶念我昔,自於父舍,設大施會,供養一切沙門婆羅門及諸外道貧窮下賤孤獨乞人,期滿七日。 …… 善德蒙佛再問,遂陳昔日之因;長者欲詣花臺,啟白往時之事。世尊,世尊!我昔曾於父舍,大開供養之門,不論羅漢聖人,兼及外宗乞者。由是遍懸白疏,請命高僧;普示紅箋,告之外道。四城門上,展開三尺之書;諸坊口頭,各放一道之牓。不揀貧窮老弱,不論城外城中,願赴七日之筵,依時各?齊到。遂使廣嚴宅地,大展花(華)筵,幡幀桂而爍日光,高僧至而祥雲覆,莫不亂?(堆)金玉,剩積稜(綾)羅,要者隨意令將,乞者一任般(搬)取。所貴福嚴備足,所希心願周圓。布三種之良田,開七朝之盛會。或有飛空羅漢,擲錫聖僧,或有鐷腹婆羅,戴火外道,各將徒眾,誇逞神通,皆臨長者之筵,盡赴善德之會。更有城中乞士,外處貧兒,老弱者形●尪羸,孤獨者顏容憔悴,或時作隊,或即成群,無目者以杖前行,瘖?(喑啞)者點頭似語。聞有無遮之會,遠近皆來,纔沾長者之恩,聲抱忻懽之意。我即隨情施物,逐意命將,故無?惜之心,只有捨財之念。七朝將滿,一會欲終,於是大聖維摩,為我當時有語。 我於父舍開施會,七日未曾心懈怠。 不揀高低若乞來,故無相?生違礙。 或沙門,持錫戒,顯現神通來入會。 供養虔恭滿七朝,不省心中生懈怠。 或婆羅,希財賄,不問金銀諸寶貝。 供養虔恭滿七朝,未省心中〔生懈怠〕。 或孤獨,或老邁,或少年中或後輩。 我於父舍濟貧人,未省心中〔生懈怠〕。 出牌牓,無邊(遮)會,不管城中及城外。 七朝供養向家中,未省心中〔生懈怠〕。 或幢幡,或傘蓋,要者不論千萬對。 七朝父舍啟無遮,未省心中〔生懈怠〕。 要榮花(華),捨資賄,希望如來三三昧。 七朝父舍啟無遮,未省心中〔生懈怠〕。 高與低,普勻配,平等施時無有罪。 七朝父舍啟無遮,未省心中〔生懈怠〕。 或送情,與領解,當面來時我不退。 七朝父舍啟無遮,未曾心中〔生懈怠〕。 施眾生,福廣大,飲食衣服隨意受。 七朝父舍啟無遮,未省心中〔生懈怠〕。 七朝供養並無乖,歡喜千迴與萬迴。 已滿今生發底願,並無魔難及諸災。 維摩策杖親來至,問我因何捨外財。 未審淨名般(盤)詰語,好生分折(析)唱將來。 經: 〔時〕維摩結(詰)來入會中,謂我言:長者子!夫大施會不當………… 於是維摩大士入於善德會中,易長者七日無遮,實即論情不易。施卻多少金玉,俵卻多少綾羅,如斯捨與眾人,實即論情不易。人間最重莫越珠珍,施與沙門,實即論情不易。濟得孤獨老弱,救拔貧困之人,如此捨施之時,實即論情不易。國內人皆談說,城中上下讚揚,為開七日無遮,實即〔論情不易〕。見說人來求化,長者隨意施之,如斯濟物至心,實即〔論情不易〕。要玉尋聲與玉,求金便乃賜金,如此運動之心,實即〔論情不易〕。又聞心無分別,一列供養無偏,如斯平等施為,實即〔論情不易〕。少少之〔□〕猶可,況當許大因緣,七朝人眾餅(駢)闐,實即〔論情不易〕。我向街衢遊翫,里衖巡行,見貧者抱玉擎金,睹老者擔綾背絹,近前詢問,皆言善德家來,如斯濟救眾生,實即論情不易。如斯設無遮大會,論情沒量大因緣。若求來世豐饒,此事不妨好作。 善德希佛位,心中捨寶財。 大開七日會,此事沒人偕。 帖牓咸知道,沙門?赴來。 為開七日會,此事〔沒人偕〕。 時救無圖者,憐貧起?(憫)哀 從願與錢絹,此事沒人偕。 一國人傳說,七朝大會開。 諸僧蒙供養,此事沒人偕。 善德將金施,貧人喜滿懷。 高低生感愧,此事〔沒人偕〕。 金玉高如垂(埵),綾羅積似?(堆)。 有人求與者,此事〔沒人偕〕。 滿國皆稱讚,傾邦盡得財。 聲聞難似汝,此事〔沒人偕〕。 長者心能施,維摩語解推。 無遮獨自作,有力眾難偕。 福報因金玉,菩提仗法財。 不當如汝設,說喻處唱將來。 經云: 〔如〕汝所設,當為法施之會,何用施財施會……… 維摩語善德曰:夫三生種福,富貴為末後之難。汝今如此施為,長者行持錯也。善德,善德!莫將浮賄施為,非是菩薩行藏,此是俗門作底。汝不投於大覺,往詣菴園,精求出離之門,證取菩薩之果。然後嚴持覺路,度接眾生,將三脫為究竟之田,啟四智為堅終之處。長者,長者!切須聽我修行。若能不退指蹤,勝將十劫財施。若有眾生連(遭)苦,常處淪(輪)迴,興心往彼救時,勝得十劫財施。黑暗長燃大矩(火炬),苦海身作舟航,若能如斯施為,勝將千劫財施。六道四生之類,汝須往彼提攜,若能如此施為,勝得十劫財施,見苦交伊得樂,逢貧與說宿因,使生趣向菩提,勝將十劫財施。若值劫中有病,現身交作醫王,眾生病者令安,勝將十劫財施。若見眾生樂聽,巧開攘息之門,交伊離遠修行,這箇名為法施。善德,善德!不須此會為憑,取吾今日之言,交汝速登聖位。釋迦因地,長行法施之門;今登(證)百福之身,德號千花聖主。 大聖維摩結(詰),當開花種時。 入於善德舍,方便接根機。 七日無遮會,人天罄德(盡得)知。 淨名臨滿日,方便接根機。 長者為何會,速須與我披。 沙門擎玉出,外道易金歸。 如此行擅施,諸人不易為。 七朝開大會,實是好因依。 未委求何福,今須決眾疑。 如斯開大會,長者錯行持。 不覓菩提果,為人作道師。 暗中燃惠燭,救拔向泥黎(犁)。 不用將財施,何須作相為。 七朝開大會,長者錯行持。 我佛因中日,曾為流水時。 五千魚欲死,施法為提持。 十劫將財施,箏(爭)如一法施。 施財招後福,聞法獲菩提。 苦海為舟楫,三途作道師。 長持法教化,隨順與提持。 善德聞斯語,虔恭唱善哉。 維摩告長者,布施好梯媒。 法施希談說,慈悲為剸裁。 不知何為法,向處品唱將來。 寫卷 十八、十吉祥講經文〔前闕〕 文殊師利,此云妙德;正梵語云「曼殊室利」,此云妙吉祥。法王子者,從佛口生,從法化生,佛為法王,人為□□。彼菩薩堪紹聖種,故名法王子。何以名為妙吉祥?此菩薩當生之時,有十種吉祥之事。准文殊吉祥經云云。 且第一,「光明滿室」者,表菩薩光明內融,身光外照,所以降誕先放光明云云。 其光滿室,咸如杲日。 白日難偕,紅燈莫疋(匹)。 破幽夜之昏情,能曉了於密室。 其時所見異禎祥,表此閻浮菩薩出。 且看菩薩縱神光,照燭無私顯覆藏。 直如杲日出幽谷,恰似蟾輪入畫堂。 千道光明遐邇照,幾條明焰色如霜。 化緣菩薩出於世,所以名為妙吉祥。 第二,「甘露垂庭」者,且帝釋宮中始有此珍味。天人飲宴,身心朗然,因誕文殊,霑濡此界。 天垂甘露滿瓊枝,美味鮮香世所希。 滴土便能滋稼穡,人??覺長光輝。 貞祥所感因王道,瑞應遐霑塊(愧)地祇。 緣為文殊興出世,虛空降遇不思議。 第三,「地勇(湧)七珍」者,表是金輪王,王四天下,既內德圓滿,外感寶莊嚴,將溥施於人,而能濟眾人也。 大地同時踴(湧)七珍,剖開伏藏感龍神。 琉璃花發珊瑚樹,瑪瑙盤中琥珀新。 ●●(璨爛)黃金欺碧玉,明珠瑩徹照白銀。 表於菩薩居凡界,七寶相扶轉法輪。 第四,「倉變金粟」者,滿倉白粟,變作黃金。家僮踴踴而焚香,長幼忻忻而發願。云云。 忽然金粟自盈倉,滿月辰昏見寶光。 萬囤安排多積貯,一家忻賀有餘糧。 諸人見者咸言差,聞說難思實異常。 直緣菩薩來斯界,感應名為妙吉祥。 第五,「象具六牙」者,其象六牙,七枝柱地,蔟(簇)三冬之霜雪,為千歲之身形。無嗔怒以跳踉,有喜歡而踴躍。 香象于時出母胎,身高力大甚奇哉。 似筍六牙光錯落,如霜一鼻勢摧(崔)嵬。 神通為表輪王寶,相貌多饒海客財。 不緣餘事出於世,為降文殊傳語來。 第六,「豬誕龍豚」者,豬性下劣,多遊穢惡之中。夢產龍豚,為傍生之異瑞;詮其所表,狀菩薩之神胎。託陰凡間,生於濁世。是以豬表娑婆之穢土,龍胎者,如大聖之降生龍也。布祥雲於霄漢,洒潤澤於乾坤。菩薩道圓,用慈垂於六趣,將喜捨為萬有梯航。所以聖胎將誕,夢啟貞祥,豬產龍豚,其由嘉瑞,可為聖人降世,吉兆先彰,示跡同凡,助佛楊(揚)化。云云。 十方世界未曾聞,敖豬忽爾誕龍屯(豚)。 動步至靈行法雨,吟時滿谷起慈雲。 玉角驪珠光獨耀,紅鱗霜角色雙分。 貞祥出世緣菩薩,應瑞朝天賀聖君。 第七,「雞生鳳子」者,將欲誕聖,瑞應群生。吉運感筵,禎祥納慶。遂使神雞入夢,產育鳳雛。嘉瑞既萌,彰文殊俟時而降。賈(檟)雞一鳴而天光洞曉,菩薩下生而大夜朗然。若不累囑延休,焉得鷲峰會上,決慈氏之疑情,毗耶壇中,答淨名之高問。可謂聖人出而聖道遐昌,聖化臨而四〔□〕廣備。盛哉神用,其儀不●(忒),其彰焉…云云。 五德之雞產鳳凰,靈禽表瑞法中王。 毛分五彩雲遐(霞)翠,日(目)鬥雙珠日月光。 納瑞既能超則后,伏降獨見出明王。 菩薩生時有此事,所以名為妙吉祥。 第八,「馬生騏驎」者,聖母將誕文殊,其祥入夢,睹神驥而卓異,狀龍廄之騰驤。產棄(育)騏驎,彰菩薩降生之嘉兆。馬狀法王之十力,騏驎如四無畏之狻猊。彰積善之徽猶(猷),厥有思矣。十力所謂建立能仁,四無畏乃群耶(邪)弭伏。泊(洎)乎聖哲將欲誕生,神德預彰十夢,莫不澤被四生,恩霑六趣。 花駿閑廄誕騏驎,畜類雖同異絕倫。 西國現形人共說,東吳有聖出皆聞。 禎祥為赴文殊降,瑞應還教賀聖君。 何事偏生獨角獸,表於大聖獨稱尊。 第九,「神開伏藏」者,地中之伏藏,排寶具之甚多,表身內之真如,具塵沙之功德。應是下地上古珍珠,知道降生,自然開坼。 珠珍伏藏數無邊,神鬼隄防豈近前。 菩薩生時表富貴,須臾寶藏滿庭欄。 何勞奈重專持送,不假龍神相共般(搬)。 勇(湧)似流泉無間斷,諸天更獻白銀錢。 第十,牛生白睪(澤)者,氣??而喘月,行●●(疾疾)以〔追〕風。鬼怪殄除,妖邪迸走。表文殊而出世,名妙吉祥。外道邪魔當時消散。 牛王能墾大荒田,苗稼豐饒萬類安。 白睪(澤)本來天界住,託生牛腹向人間。 陰陽五運皆知委,造化三才並?閑。 妙德降於堪忍界,靈禽瑞獸悉皆歡。 佛子文殊菩薩,當生之時,有此十般希奇之事,所以名為妙吉祥菩薩。 降誕曼殊極難量,共知菩薩不尋常。 十年倉內看金粟,五色雲中見象王。 地勇(湧)珠珍招富貴,天垂甘露滅災殃。 只緣是事多歡慶,所以名為妙吉祥。 十九、〔佛說觀彌勒菩薩上生兜率天經講經文〕 上來別解彌勒二字已竟。從此別解菩薩二字。菩薩者,不足梵語,應云菩提薩埵。唐言好略,菩下去提,薩下去埵,故名菩薩。此云覺有情。故疏云:梵云菩提薩埵,此略云菩薩。菩提,覺義,智所求果;菩薩,有情義,悲所度生。依弘誓語,故云菩薩。即是依二利,以立其名。上求菩提是自利,下度有情是利他。何名自利?喻如進士,為見宰相身坐廟堂,日食萬錢,遂苦心為詩作賦。為此,菩薩要證菩提,三十二相,八十種好,永受法樂,不屬生死,遂即修行,勇猛精進。 擬覓朝廷一品榮,讀書進業莫教停。 長薺(齋)冷飯充朝夕,縵絹?絁蓋裸形, 五月吟詩嫌日短,三冬為賦恨天明。 如斯辛苦無勞倦,必得人間第一名。 擬覓身為三界王,精勤勇猛要驅忙。 四弘誓願專相續,六種波羅莫改張, 外遇違緣終不退,內修觀行又時長。 如斯多劫心無倦,必得金軀坐道場。 上來道理,自利行也。從此利他行者,下度有情者。亦如進士在學堂中,見天下不平之事,遂擬發意平治,條流天下,廣致太平。菩薩亦然。修行之次,見於六道受苦眾生,欲併除地獄,不要畜生,咸使出離。 進士書堂學業時,天涯有意擬平治, 人人長遣如魚水,戶戶咸令識禮儀。 凡遇善流皆獎賞,但逢惡事不容伊, 若令四海全無事,進士心中願滿時。 菩薩修行十地中,善觀三界起愁容, 人人總勸修慈定,??咸令起惠風。 地獄興心全併當(摒擋),畜生有意總教空, 若令我等皆成佛,菩薩心中願始終。 若說慈尊憫念情,尋常六道救眾生, 長教拋卻娑婆界,咸使親登解脫城。 若見惡人常引接,忽逢善者遣修行, 都緣有此慈悲願,所以呼為菩薩名。 然彌勒實已成佛,今在因中,蓋示跡爾。故下疏云:道圓上果,跡履下因,祈覺運生,假稱菩薩。 上來解菩薩二字已竟。從此解上生二字者。疏云:上生即往昇,即彌勒菩薩當日之時,於人間般涅盤後,上生兜率也。問:上生來多少時節?答:從此經後十二年。所以知者,下內果經佛答云:「卻後十二年」等至「身紫金色,光明艷赫,如百千日,上至兜率陀天」是也。於是彌勒既辭人世,欲往天宮,乃現神通,便昇空裏。雲生足下,霧擁身邊,風遙(搖)七寶之冠,香惹六銖之服,見月輪之咫尺,睹世界而微忙(茫)。仙樂隱隱以引前,天女依依而後送,一道光明可畏: 彌勒當時既現通,一彈指傾(頃)便昇空, 祥雲似箭橫銀漢,瑞氣如星度月宮。 仙女千群乘綵霧,龍神萬隊散香風。 未容本國商量次,便到天邊內院中。 經云:「其身舍利,如鑄金像,不動不搖。身圓光中,有首楞嚴三昧般若波羅蜜,字義炳然。時諸天人,尋即為起眾寶妙塔,供養舍利。」 慚愧慈尊戒定身,修心練行出埃塵, 堅貞豈算千千劫,不壞何論萬萬春。 寶塔年多猶尚減,真身歲久色唯新, 自從一鎮閻浮界,度劫河沙多少人。 問:彼時天人,爭解造塔?答:亦是佛曾有教,意要利益未來。末世眾生不信佛法者,忽因塔及見舍利,便發信心,願求佛果,所以造塔,令人禮敬。 佛道我滅度後,眾生漸多過咎, 終朝逐色貪聲,每日追歡戀醉。 師僧不易勸他,經教大難化誘, 直須得見遺形,方解發心信受。 後代之中有惡流,忽因閑暇寺中遊, 舉頭乍見真身塔,迴目還瞻舍利樓。 或即散花施供養,或時旋遶小低頭。 佛緣知有如斯福,普勸人天切要修。 由此天人,尋即為起眾寶妙塔,供養舍利。所造之塔還何如?其塔用黃金作柱,白玉為基,琉璃●(椽)架起七重,瑪瑙枋蔟成八面。摩尼枓栱,琥珀斜梁,瓦斲珊瑚,簾彫玳瑁。真珠羅網,交加聞處處之音聲;寶鐸瓊幡,響亮拂層層之煙靄。梵王稱歎,帝釋觀瞻,竭天上之珍奇,為人間之寶塔,可謂巍巍屹屹侵雲漢,盡眼方能見相輪。 天人造塔有何難,傾克(頃刻)莊嚴幾萬般, 百寶合成深可羨,千花間錯更堪觀。 塵砂賢聖周迴遶,無限龍神左右旋, 音樂幡花與螺鈸,迎將舍利此中安。 經云:「時兜率陀天,七寶臺內,摩尼殿上,師子床座,忽然化生。」至「以嚴天冠」等者。說彌勒菩薩,當在內宮,所現形後,甚生端正。莫不眉勻綠柳,目淨青蓮,耳稱垂璫,鼻真截竹。如雪如珂之齒,一口分明;似花似玉之容,兩臉齊美。●(胸)題万字,足蹈千文。十指纖長之網●,雙臂修直而綿覆。白毫照處,一輪之秋月當天;紺髮旋時,數片之春雲在岳。相好巍巍看不盡,十由旬更六由旬。 青螺肉髻頂中生,紫磨金容身上現。 萬種端嚴纔化出,十方世界盡傾搖。 諸天競泛綵雲來,仙眾爭持花果獻。 帝釋宮前排隊仗,梵王天上集笙歌。 幢幢寶蓋滿靈空,玉鐸金鈴振寰宇。 四?善神持杵引,十垓鬼將躡雲隨。 飛砂不用喚風師,降雨豈勞追電母, 把戟夜叉肥●●,持鏘(鎗)羅剎瘦筋吒。 龍王迥出鬼神前,師子散隨音樂後, 齊到內宮菩薩處,百匝千重禮拜來。 經云:「其天寶冠有百萬億色,一一色中,有無量〔百千〕化佛。諸化菩薩,以為侍者」等。 紺摩尼殿內宮開,彌勒初生坐寶臺, 頂上光冠光繚繞,身邊瓔絡嚮(響)俳佪。 祗承天女千千隊,侍從天男萬萬垓, 應是他方佛盡喜,各將菩薩相看來。 經:「與諸天子,各坐花座,晝夜六時,恒說不退轉地法輪之行。」 若說內宮天子,??盡皆堅志, 朝朝樂聽深經,日日忻聞妙理。 既解如說修行,又不思唯世事, 從此彌勒慈尊,旦夕為傳法義。 彌勒天宮好願生,花間經得六時聽, 免如此世為人苦,暫入寺來心不寧。 經云:「如是處兜率陀天,」乃至「五十六億萬歲」等者。 若說天男天女,壽量大難算數, 全勝往日麻仙,也越當時彭祖。 人人咸盡天年,??延經劫數, 朝朝長處花臺,日日不離寶樹。 天人??壽難思,長鎮花臺沒歇時。 王母全成小女子,老君渾是阿孩兒。 又無疲倦妨聞法,只是歡忻遶本師。 蓋為曾持不煞戒,今朝果報得如斯。 上來解上生二字已竟,從此解兜率者。具足梵語應云兜率陀,或云睹史多,唐言知足。知欲樂足。故疏云:「兜率,此云知足。」問:何以此天偏於五欲境而知足?答:內宮天男天女,先為人時,曾持佛戒,互相觀察,知非究竟,遂厭欲也。且辯天男觀女生厭。 誰家麗質好姿容?南國西施貌不及, 拽紫拖緋當二八,雲鬟鳳髻勝三千。 綠窗絃上撥伊州,紅錦筵中歌越調, 皓齒似開花競笑,翠娥纔轉柳爭春。 心貞不共楚王言,眉淡每教張敞畫, 端正豈能長占得,逡巡又被歲年侵。 魚釵強插數行絲,鸞鏡動拋多少劫, 方嚮(響)罷敲長恨曲,琵琶休撥想夫憐。 漸成衰朽漸尪羸,忘卻向前歌舞處。 次第只應如此也,爭似修行得久長。 次辯天女當在人間,觀其男子而生厭離云: 堂堂好?丈夫兒,頭面身才皆稱斷, 二十三十并四十,英雄總擬占春光。 京羅●裏合今(衾)時,麗句高吟拋古調, 詩賦卻嫌劉禹錫,令章爭笑李稍雲。 一場人我壯胸襟,一個無常專伺候, 五十六十兼七十,骨枯皮皺更何為? 眼中冷淚耳中聾,口裏強誇心裏劣。 富貴兒孫爭奉侍,貧窮朝夕自營謀。 千辛萬苦為誰人,十短九長緣甚事? 泉下不怜多伎倆,松間終是作塵埃。 以此思量這丈夫,何必將心生愛戀, 不如斷欲修行去,願見天宮補處尊。 既得此願,便得升天。故經云「於蓮花上,結加(跏)趺坐。」 得生兜率大奇哉,傾剋(頃刻)香蓮葉自開, 幡蓋影中聞磬鈸,香花雲裏見樓臺。 此時喜悅應難似,這日容儀不可倍(陪), 便是舊諸天子見,一齊讚歎近前來。 以此今日,並得生天。承前所修,於欲不染。相見猶如兄弟姊妹無異也。 此時天上解修行,蓋為從前習性成, 男見女時如見妹,女逢男處似逢兄, 免於花下生他意,唯向雲間暢道情, 欲樂既能無所染,自然知足得其名。 上來別解兜率二字已竟。從此別解天之一字者。疏云:自在、光潔、神用名天,即有三義也。且第一自在義名天者,蓋為天人凡所施為,皆得自在也。且無庫藏,又沒庖廚,厭棄綺羅衣裳,常喫蘇陀品味,行處五雲從後,坐時七寶隨身,不曾一日憂煎,只是長時快樂。 可中修善到諸天,居處生涯一切全, 要飯未曾燒火燭,須衣何省用金錢。 花開花合分朝暮,龍起龍眠辯(辨)歲年。 忽若共君生那裏,尋常自在免憂煎。 第二光潔名天者,諸天人等各有身光,以相照耀。 二十、〔?常經講經文〕 西方好,●(卒)難論,實是●(奢)花不省聞, 忽爾這ㄌ(身)生那裏,千年萬歲沒沉輪(淪)。 濁世溺,不須論,八若(苦)三災豈忍聞, 好行未曾行一點,不依公道望千春。 刀山耀日,劍樹凌雲, 何曾安樂,業火燒身。 動說十劫五劫,不曾快活逡巡, 爭如淨土,●為鄰。 閑向八德池中弄水,悶來七重樹下遊春。 或豋?(寶)殿,或禮經文。 或驅孔雀,或臂加陵, 或來昇瑞採(彩),或去入祥雲。 或即晨登寶殿,或時夜禮慈尊。 鎮聞妙法,常歷耳根, 到彼永超生死,因玆漸得●(佛)身。 日晚且須歸去,阿婆屋裏乾嗔,且人生一世,喻若漂蓬,貴賤雖殊,?常一蓋。上至帝主,下及庶民,富貴即有高低,?常且還一種。故?常經云:上生非想處云云 上三皇,下四皓,潘岳美容彭祖少, ●(將)為紅顏一世中,也遭白髮驅摧老。 文宣王,五常教,誇騁文章詞麗操(藻), 將為他家得久長,也遭〔白髮驅摧老〕。 說西施,怛(妲)己貌,在日紅顏誇窈窕, 只留名字在人間,也遭〔白髮驅摧老〕。 或是僧,或是道,清淨蓮臺持釋教, 將為?常免得身,也遭〔白髮驅摧老〕。 或經營,或工巧,鬥樣尖新呈妙好, 假饒富貴似石崇,也遭〔白髮驅摧老〕。 持齋戒,真要妙,聽取經文大●(乘)教, 休於濁世醉昏昏,須臾便是?常到。 上來教化總須聽,思量卻是於身好, 莫著癡心樂色身,須臾便是?常到。 大丈夫,自斟酌,何事驅驅為十惡, 七十人年猶自希,何須更作千年約。 強聞經,相取語,幻化之身無正主, 假饒貪戀色兼身,限來卻被?常取。 金輪王,四州主,統領万方養黎庶, 國王富貴沒人過,限來也〔被?常取〕。 樹提伽,石崇富,世代傳名至今古, 思量榮貴暫時間,限來也〔被?常取〕。 說恆娥,談落(洛)浦,美貌人間難比喻, 端嚴將為百千年,限來也〔被?常取〕。 大丈夫,實●(風)措,欲行弄影勒(勤)迴顧, 少年休更騁婁羅,限來也〔被?常取〕。 或是僧,伽藍住,古貌慢慢如龍虎, 清霄寺宇好安身,限來也〔被?常取〕。 或入道,求仙侶,燒練長生爐裏煮, 饒君多有駐顏方,限來也〔被?常取〕。 不論貴賤與高低,揀甚僧尼及道侶, 除卻牟尼一個人,餘殘總被?常取。 講多時,言有據,日色偏斜留不住, 高聲念佛且須歸,只向階前領偈去。 不修行,悟經義,逐色耽聲迷與醉, 人生一世瞥然間,不修實是愚癡意。 或貧窮,或富貴,第一身心行自利, ?常忽到一生休,不修〔實是愚癡意〕。 有錢財,不布施,更擬貪監(婪)於自己, 忽然擘手向兩邊頭,不修〔實是愚癡意〕。 大蒙頭,分明利,五妄(妾)三妻心裏喜, 前呈(程)一一自家●(耽),不修〔實是愚癡意〕。 兄弟居,男幼稚,莫便分張非與是, 同泡(胞)共乳長為人,不修〔實是愚癡意〕。 不修行,求出離,百歲人生如夢●(寐), 波吒一一自家當,不修〔實是愚癡意〕。 世間情,終不恥,託手心頭懃比試, 忽然失腳落三塗,不修〔實是愚癡意〕。 尚(上)來勸化總須聽,各各自家須使意, 到家各自省差殊,相勸直論好底事。 說多時,日色被,珍重門徒從座起, 明日依時早聽來,念佛階前領取偈。 人生一世,●(瞥)爾之間,如石火電光,非能久住。奉勸門徒,速求出利。 勸門徒,修福●(善),休愛春光堪賞玩, 思量能得幾多時,必竟於身為大患。 眷屬多,誰相管,前路自家●(嘗)苦難, 閑來託手自思量,也是與(於)〔身為大患〕。 ●(戀)西施,暮(慕)月面,多傾美容生敬善, ●心淨意試思量,也是與〔身為大患〕。 煞豬羊,羞玉饌,屈命親情恣歡宴, 烹炮宰煞自家嘗,也是與〔身為大患〕。 懈慢心,難誘勸,揀點師僧論貴賤, 〔□〕凡道聖有偏坡,也是與〔身為大患〕。 生死心,誇修善,口轉經時心不轉, 佛言如此闡提人,也是與〔身為大患〕。 釋迦師,巧方便,演說蓮花經七卷, 千方萬便化眾生,意惡總交登彼岸。 便慇懃,能精練,虔懇身心頻發願, 不唯空見阿彌陀,定往天宮兜率院。 更擬說,日西垂,坐下門徒各要歸, 忽然逢著故醋擔,五十茄子兩旁箕。 我輩門徒,善男善女,生在娑婆五濁惡世,唯耽生死,不悟?常。四相遷,小四相,說五粘喻。天晴開,喻辦(辯)議。 恰似人生一世,貪愛色聲無異, ●邊白髮到來,何處將身迴避。 耳聾眼闇腰疼,猶自憂家憂計, 四支(肢)沈重難行,形貌汪尪●(憔〕悴。 死王忽爾到來,前路有何次第, 閻王問你之時,著甚言詞祗備。 莫推男女成行,准望他家修●, 直饒每日設齋,爭似自家親〔祗〕備。 囑兒孫,行孝義,禮念六時金殿裏, 直饒依語便如斯,不如在世〔親祗備〕。 更遺言,相委記,畫取閻王禎子跪, 饒君跪得一千雙,不如在世〔親祗備〕。 勸門徒,修福利,一一祗丞來世事, 免於沒後囑兒孫,聞健自家〔親祗備〕。 念觀音,求勢至,極樂門開隨取意, 一彈指頃到西方,大聖彌陀見歡喜。 更聞經,兼受記,必定當來值慈氏, 永拋濁世苦娑婆,不向三塗受沈墜。 更擬說,日西止,道理多般深奧義, 明朝早到與君談,且向階前領取偈。 五千經卷佛標錄,要悟人生時急速。 百歲何殊石火光,一生大似●(風)中燭。 既覺知,須打●(撲),休更頭頭起貪欲, 直墮黃金北斗齊,心中也是無厭足。 壘珠珍,?白玉,滿庫綾羅有千束, 有人更與送將來,心中〔也是無厭足〕。 買莊田,修舍屋,賣盡人家好林木, 直饒滿國是生涯,心中〔也是無厭足〕。 溢倉圌,收麥粟,萬石千車冬收畜(蓄), 諸人種蒔總將來,也是心中〔無厭足〕。 剩穿坑,盡搆束,開得眼來行諂曲, 總交你似石崇家,心中〔也是無厭足〕。 怕日斜,恨時促,只為家中多骨肉, 交你騎馬著綾羅,心中〔也是無厭足〕。 怕見人,擬求屬,●(皺)卻兩眉難敲觸, 無事徒煩發善心,有災淨處求師卜。 空中總是善龍神,天上比?惡星宿, 當情道著莫生嫌,辟病說時徒戒助。 數數頻將業剪除,時時好把心調伏, 敬師僧,愍孤獨,卻可捥逃穿地獄, 饒你兒孫列滿行,去時只解空啼哭。 若要欲得眼親逢,學取經文便合同, 海水毛吞渾不異,須彌界(芥)納事相容。 若能改換申勘處,依舊身心總不中, 日晚念佛皈舍去,事須傳語親屬記。 滿閻浮提界虛皆偽,無問富饒貧與貴, 富者貪心日日生,貧人忘(妄)念朝朝起。 得富饒,沒慚愧,來世卻貧怨天地, 是個經中總有言,不論貧富皆沈墜。 鑊湯誰管足才能,爐炭不憑君意氣, 白玉生前為得人,黃金死了難相閉。 往(枉)施為,沒計避,一點點怨家相逢值, 所以如來勸世人,不如聞健日先祗備。 望兒孫,囑鬼神,把閻王?(●)子千迴跪, 直饒你跪得一千雙,不如聞健親祗備。 望兒孫,剩燒●(紙),相共冥間出道理, 賊過後張弓虛費工,也不如〔聞健先祗備〕。 望兒孫,行孝義,保塞我一生錯使意, 饒你保塞總?騫,也不如〔聞健先祗備〕。 望兒孫,行捨施,鑄像寫經痛相為, 饒你鑄得一千軀,也不如〔聞健先祗備〕。 生前身作七分收,死後為之得一分, 只那施為一分時,時時往往虛拋契。 貪為身,貪為己,垂憶二親遭拷捶, 莫道思量救拔門,眼裏參差兼沒淚。 盡推日月間人情,皆道世塗難辦致, 大欲將錢為二親,且緣欠闕如何是。 可昔心,錯鈍擬,在後兒孫不勘(堪)矣。 聞身強健早修行,不如自…………。 自作得,自家收,旋把災殃旋旋抽, 須自鈍丞方免難,望他著力沒因由。 奉勸門徒行行真,直須前路覓不身, 破除罪垢休粘(沾)惹,辟牒還須見地頭。 設使這身歸大夜,是伊不作也?憂, 必生兜率更何擬(疑),便向閻浮永別離。 身具光明餐玉饌,心?苦惱卦天衣, 眼前只是逢賢聖,口裏徒●(煩)道是非, 日晚念佛歸舍去,莫交老…………。 休誇似玉如花貌,年去年來數便老, 須知浮世片時間,莫作久長千歲調。 劈星言,劈星道,劈面道時合醒噪, 頭上緣何白髮多,只這?是?常拋暗號。 經營克可生機捁,分定不由人計料, 富貴須知宿種來,如今必定難迴拗。 莫逞聰明誇計校,計校得成身已老, 更捻眼暗答身邊,只這〔?是?常拋暗號〕。 只趁事持誇窈窕,鬥艷爭輝呈面峭(俏), 酒肉茶粧(莊)盡恣情,見說講開卻失笑。 劫時光,且覓好,阿誰聽你閑經教, 看看面皺尚覓強良,由不悟〔?常拋暗號〕。 休趁閑行兼不紹,不紹交君沈惡道, 如今盡狂亂施為,●(冥)司業鏡分明照。 那磨時,?拗校,一任磨磨兼碓●(搗), 況今情序頓昏沈,由不悟〔?常拋暗號〕。 人生百歲尋常道,阿那?七十身不●(妖), 纔亡三日早安排,送向荒郊看古道。 送迴來,男女鬧,為分財物不停懷愕(懊)惱, 看看此事到頭來,由不悟?〔常拋暗號〕。 火宅驅牽長煎炒,千頭万序何時了, 恰到病來臥在床,一?支●(抵)前程道。 心恛惶,生熱惱,冤恨健時不預造, 轉動艱難聲喚頻,由不悟?〔常拋暗號〕。 為人卻要心明了,莫學掠虛多帝了, 只磨貪婪沒盡期,也須支准前程道。 莫姿懷,盡亂造,病來不怕君年少, 直不病時耆年也耳聾,由不悟?〔常拋暗號〕。 如今世上多顛到(倒),莫便准承他幼小, 他緣壽命各差殊,影向於身先自夭。 卻孤窮,無倚槁(靠),終日冤嗟懷懊惱, 更添腰曲在身邊,猶不悟?常〔拋暗號〕。 非干於事休纏擾,纏擾於身心不好, 鎮長煩惱相拘牽,陷墮這身失計料。 或披枷,受鞭考(拷),淚似流星誰處告, 這般災難不由天,禍本?門人自召。 從今後,休惹鬧,有高聲處身莫到, 教君一世沒災迍,行處自然人道好。 富貴奢●(華)未是好,財多害己招煩惱, 影嚮(響)因茲墮卻身,只為貪求心不了。 遇干戈,披(被)鞭拷,地下深藏與他道, 一一君親眼見來,由〔不悟?常拋暗號〕。 見他榮貴休生惱,富貴貧窮由宿造, 但知穩自用身心,衣食自然長恰好。 慢佛僧,輕神道,爭使這身人愛樂, 直須折得形骸鬼不如,由〔不悟?常拋暗號〕。 十般道理與君宣,側耳摩心淨莫喧, 總是門徒身上事,速須打撲鎖心猿。 莫依前不肯拋貪愛,的沒淪(輪)迴去不還, 儻若今朝相取語,西方必見禮金仙。 生到蓮花佛國●(裏),快樂逍遙難可比, 水流風動悟?生,鈴嚮樹搖聞四諦。 迦陵形,孔雀頸,盡是你彌陀佛化起, 不似閻浮禽鳥聲,聲聲盡道真空理。 韻清玲,聲琦●,聽著令人皆出離, 全勝娑婆五濁中,四想遷移?定止。 早求生,速拋此,莫厭聞經頻些子, 須知聽法是津糧(梁),若缺津糧爭到彼, 勸即此日申間勸,且乞時時過講院。 莫辭暖熱成持,各望開些方便, 還道講來數朝,施利若?大●(段), 念佛各自歸家,明日卻來相伴。 (原文至此完) 廿一、〔父母恩重經講經文〕(一) 經:佛告阿難,我觀眾生,雖沾人品,心行愚懞,不思耶娘,有大恩德,不生恭敬,?有人(仁)慈。 此唱經文,是世尊呵責也。前來父母有十種恩德,皆父母之養育,是二親之劬勞。云云 世尊道:阿難,我觀娑婆世界一切眾生,雖具人相,不知耶娘有大恩德,不生酬答,不解報恩。命終必墮三塗,永劫不逢出離。 傷嗟世上人男女,成長了不能返思慮; 未省修治孝順心,空將習學?憑據。 縱愚癡,多●(抵)拒,父母誡嗔●(撲)匙箸; 只管於家弄性●(靈),爭知門外傳聲譽。 熱時太熱為恩怜,寒即盡寒為臺舉; 兒喜渾家始得安,兒嗔一舍無情緒。 盡驅馳,受煎煮,豈解酌量些子許, 容易拋離不肯皈(歸),等閑棄背他鄉土。 不曾結識好知聞,空是剜剕惡伴侶; 家內長慊父母言,外頭卻信他人語。 大愚癡,不覺悟,恣縱身心起辜負; 佛道如斯五逆人,莫覓託生好去處。 重重地獄有何因,只為閻浮五逆人; 莫問歲寒煎煮罪,不論年月擣磨身。 自知?理從搥斷,伏請哀兢(矜)任苦辛; 縱●卻來人世內,從生至老是寒貧。 佛言:阿難,若行五逆之人,命終必墮惡道。縱生人世,疾病貧窮,凡是所為,不得稱遂。此者皆因云——若欲得來生生相周圓,有財多福,有衣有食,須於今生,行其孝養云云 若徒感果周圓相,多福多財多義讓; 舉措長交遇吉祥,施為不遣逢災障。 入為侯,出為將,土地保持人敬仰; 別處門中可惜心,捷徑?過行孝養。 若於父母解周旋,土地神龍盡喜歡; 災障年年?一點,吉祥日日有多般。 行藏逐意皆能遂,出入隨心到處安; 設使命終皈大夜,三途還是不相●。 佛言:阿難,為人若解行孝,見世得人敬奉,命終又不入三途。大凡世上不孝人,多在家費父母心神,出入又不依時節。致使父心愁戚,母意憂惶,終日倚門,空垂血淚云云。「書云:積穀防饑,養子備老。」縱年成長,識會東西,拋卻耶娘,向南向北。男女雖然不孝,父母未省憎慊。如斯恩念最多,爭忍拋離出外。父母在,勸君莫向他鄉住。 世人不孝堪傷嘆,於父娘邊起輕慢; 不念懷耽煞苦辛,豈知乳哺多疲惓。 恣為非,隨惡伴,輕罵尊親毀良善; 佛道如斯一類人,生生大不易見如來面。 佛言濁世一般人,恣意為非不可論; 縱見惡人心裏喜,亦逢善者卻生嗔。 親情勸著何曾聽,父母教招似不聞; 仕宦經營全不肯,長時閑散恣因循。 父母終朝只是憂,見兒愛伴惡時流; 貪歡逐樂?時歇,打論樗蒲更不休。 日日倚門垂血淚,朝朝煩惱向心頭; 佛言此輩非人子,死入三途堪嘆愁。 始從懷妊至●(嬰)孩,長得身軀六尺才; 棄德背恩行不孝,貪聲逐色縱心懷。 三年浮(乳)哺誠堪嘆,十月懷耽足可哀; 不念二親恩養力,辜僥棄背也唱將來。 經云:棄德背恩。 此唱經文,是我佛世尊述五逆眾生,棄背恩德也。不孝父母,走在他鄉,拋棄尊親,不皈於舍。命終惡道,受大苦辛。只為前生不孝父母。△——經說:過去世中,有一罪人,頂上長被熱鐵輪旋遶。問目連言,△——只為前生不孝父母, 出來形狀堪驚恐,見者皆言業障重; 熱鐵輪於頂上旋,不論時節常疼痛。 未審緣何受此殃,盡因前世親修種; 為伯叔處?心起敬崇,二親邊不省生虔奉。 佛言此鬼業難論,頭上長旋熱鐵輪; 日日每遭諸苦惱,朝朝不歇受艱辛。 皆因不孝於慈父,盡為辜僥向母親; 普勸今朝聞法者,速須孝順莫因循。 且如侍奉父母,怜念弟兄,見必喜懽,逢之賞嘆。二時問訊,晝夜恭承,扇枕溫床,須知時節。此即是真孝子。若是必生不孝,拋棄父娘,在外經年,?心皈舍,此即非是孝子也。更有父母約束,都不信言,應對高聲,所作違背。甘辛美味,妻子長●,苦澀飲食,與父喫者。此孝子非也。書云曾參云—— 佛交濁世男兼女,成長了直須孝父母; 暮省朝參莫但(憚)勞,溫床枕扇?辭苦。 莫遣耶娘怨恨生,承旨候顏交得所; 不但人皆讚嘆君,兼交賢聖垂加護。 恭承侍養返心安,孝順名應世上傳; 書內曾參人盡說,經中羅卜廣弘宣。 皆慚乳哺多恩德,盡感懷耽足?怜; 佛道若能行孝養,見生來世沒迍邅。 不孝人,難說喻,返倒二親非母魯; 家內諍喧拗父娘,門前相罵牽宗祖。 ●(纔)擬交招便氣築天,試佯約束懷嗔怒; 佛道如斯五逆人,命終大不易拋辛苦。 佛言五逆惡眾生,業報當來實不輕; 於六道中來又去,向三途內死還生。 直緣不感懷耽德,蓋為全無養育情; 所以向三途惡道裏,長時受苦不休停。 堪愍念,又堪哀,望卻深恩大苦栽(哉); 禽獸上由(尚猶)行孝義,為人爭合縱心懷。 三年乳哺由(猶)為可,十月懷●苦莫裁; 佛向經中親自說,道如何擎重擔也唱將來。 經云:阿娘懷子,十月之中,起座不安,如擎重擔,飲食不下,如長病人。 此唱經文,是世尊重明懷任(妊)艱難也。前來十恩中第一懷●守護恩。准花嚴經說,我等身攬父母赤白二物,成此身形。此有五色,初生羯邏藍△——三十八七日方知我等於母腹內,受多少苦辛。阿娘形貌汪羸。△—— 十月懷●諸弟子,萬苦千辛逐日是; 起坐朝朝體似山,施為日日心如醉。 鳳釵鸞鏡不曾捻,玉貌花容轉枯悴; 念佛求神即有心,看花逐樂都?意。 十月懷●弟子身,如擎重擔苦難論; 翠眉桃臉潛消瘦,玉貌花容頓改春。 雲髻不梳經累月,鏡臺一任有埃塵; 緣貪保借(惜)懷中子,長皺雙眉有淚痕。 行嘆恨,坐悲愁,懷●十月●(抵)千秋; 心中不醉長如醉,意內?憂恰似憂。 聞語●時旡意聽,見歌懽處不臺頭; 專希母子身安樂,念佛焚香百種求。 慈母自從懷任(妊),憂惱千般,或坐或行,如擎重擔。所喫飲食,滋味都?。只憂身命片時,阿那裏有心語話。 思量慈母生身日,苦惱千般難可述; 淚落都緣惜此身,愁生只為憂形質。 忽然是孝順女兼男,一旦生來極峻疾; 若是冤家託蔭來,阿娘身命逡巡失。 如此思量,一場苦事, 萬劫千生,酬填不異(易)。 只須受戒聞經,此外難申孝義。 今日座中人,分明須總記。 思量慈母養君時,萬苦千辛總不辭; 消瘦容顏為醜差,改張花?(貌)作汪羸。 ●(低)頭不語長如病,●(抵)頰?言恰似癡; 日夜專憂分娩苦,等閑惆悵淚雙垂。 懷●十月事堪哀,苦惱千般不可裁; 念佛求神希救護,焚香發願乞?災。 專憂煞鬼相追捉,怕被?常一念催; 經說母親臨產月,受沒量多苦惱也唱將來。 經:月滿生時,受諸痛苦,須臾好惡,只怒?常,如煞豬羊,血流洒地。 此唱經文,明產相貌也。●(孩)子未降,母憂性命逡巡;及至生來,血流洒地。渾家大小,各自忙然,只怕身命參差,急手看其好惡。經月滿生時,受諸痛苦至徹。 月滿初生下,慈母懷驚怕, 只恐命無常,赤血滂遝洒。 苦惱莫能言,是事都來罷, 保借(惜)若違和,便是身乖差。 生時百骨自開張,諕得渾家手腳忙; 未降孩兒慈母怕,及乎生了似屠羊。 千憂万慮由(猶)堪忍,十月三年苦更長; 既得這身成長了,大須孝順阿●(耶)娘。 所以書云:曾子曰:「百行之先,?以加於孝矣。夫孝者,是天之經地之義。孝感於天地也,通於神明。孝至於天,則風雨順序;孝至於地,則百穀成熟;孝至於人,則重譯來貢;孝至於神,則冥靈祐助。」又太公家教「孝子事親,晨省暮省,知飢知渴,知暖知寒。憂則共戚,樂即同歡。父母有病,甘美不餐。食?求飽,居?求安,聞樂不樂,見戲不看。不修身體,不整衣冠,待至疾愈,整亦不難。」又經云:「天地世界之大者,不過父母之恩。」經書之內,皆說父母之恩,奉勸門徒,大須行孝。 經書各有多般理,皆勸門徒行孝義; 只怕因循不報恩,故於經上明宣示。 勸門徒,諸弟子,暮省朝參勤奉侍; 永永交君播好名,長長不見逢災累。 思想身生十月閒,五般色相互推遷; 細觀不但堪愁嘆,款話須知苦百般。 草上落時風觸體,尖聲號叫不能言; 血流洒地如屠宰,母命逡巡喪百年。 既今成長為人子,凡事掙摐十相全; 相勸事須行孝順,莫將恩德看為閑。 慈母德,實堪哀,十月三年受苦災; 冒熱衝寒勞氣力,迴乾就濕費心懷。 憂怜不啻千千度,養育寧論萬萬迴; 既有●多恩德事,爭合孤負也唱將來。 經:受如是苦,生我此身,咽苦吐咁,抱持養育。洗濯不淨,?憚劬勞。忍熱受寒,不辭辛苦。乾處兒臥,濕處母眠。三年之中,飲母白血。 此唱經文,分之為二。初解辛勤保護,次釋迴乾就濕。兩段不同,且是第一辛苦保護。經道如是辛苦,生我此身。至不辭辛苦。 此是世尊告阿難道。娑婆濁世,一切眾生,皆因父母所生,咽苦吐甘,專心保護,抱持養育,不離懷中。洗濁(濯)之時,豈辭寒熱。若是家翁在上,伯叔性難。晝夜不憚劬勞,旦夕常懷憂懼。衝寒受熱,蓋是尋常,臺●(舉)女男,不辭辛苦。顏容●●(憔悴),形貌汪羸。爭忍長成,不生酬答。△ 若是嚴天月,苦惱難申說。 手冷徹心酸,十指從頭烈(裂)。 一伴餵孩兒,伏仕(事)又依時節。 伯叔及翁婆,由(猶)更嫌癡拙。 往往淚如婆,時時心似割。 ?處說心誠,苦惱如何徹。 只為小嬰孩,洗濁(濯)?時節。 更深上(尚)未眠,顛墜身羸劣。 就中苦是阿娘身,臺舉孩兒豈但頻; 洗浣寧辭寒與熱,抱持不惓苦兼辛。 時時愛被翁婆怪,往往頻遭伯叔嗔; 只為這嬰孩相繫絆,致令日夜費心神。 所以經云,受如是苦,咽苦吐甘,抱持養育云云至不辭辛苦。上說第一辛懃保護也。第二,迴乾就濕者。經道乾處兒臥,濕處母眠,三年之中,飲母白血。若是九夏洗浣,稍似不難,最是三冬,異常辛苦。有人使喚,由(猶)可辛懃,若是?人,皆須自去。堂前翁婆伯叔,日日祗承。懷抱吱騃小孩兒,又朝朝臺●(舉),一頭洗濁(濯)穢污,一伴又餵飼女男。濕處母眠,乾處兒臥。十月之內,受?限難辛;三年之中,飲沒量多血乳。致使娘娘形貌,日日汪羸;慈母顏容,朝朝瘦悴。 迴乾就濕為常事,三載辛勤情不已; 辛苦朝朝有淚垂,煎熬夜夜無眠睡。 貌汪羸,形瘦悴,鸞鏡鳳釵皆厭棄; 往往人前恰似癡,時時座內由(猶)如醉。 只為長時,驅馳辛苦, 形貌精神,都來失緒。 一頭承仕翁婆,一伴又剸縛男女。 日夜不曾閑,往往啼如雨。 迴乾就濕最艱難,終日??(驅驅)更不閑; 洗浣豈論朝與暮,??(驅驅)何憚熱兼寒。 每將乾暖交兒臥,濕處尋常母自眠; 三載長來長若此,不報深恩爭得安。 所以經云,乾處兒臥,濕處母眠。三年之中,飲母白血。孩子始從生下,直至三年,飲母●(胸)前白乳。漸漸離於懷抱,身作童兒,轉繫母心百般憂念。臨河傍井,常憂漂溺之虞;棄狗捻刀,每慮嚙傷之苦。云—— 孩兒漸長成童子,慈母憂心不捨離; 近火專憂紅焰燒,臨河恐墜清波死。 捉蝴蝶,趁猧子,弄土擁泥向街裏; 蓋為嬌癡正是時,直緣騃小方如此。 漸離懷抱作嬰孩,葡蔔(匍匐)初行傍砌階; 語似嬌鸚初囀舌,笑如春樹野花開。 渾家愛惜心無足,眷屬嬌怜意莫裁; 門外忽聞啼哭也,慈母奔波早到來。 嬰孩漸長作童兒,兩頰桃花色整輝; 五五相隨騎竹馬,三三結伴趁猧兒。 貪逐胡(蝴)蝶拋家遠,為釣青苔忘卻歸; 慈母引頭千度覓,心心只怕被人欺。 故知慈母惜嬰孩,怜念交招役意懷; 日月遷移年漸長,仕農工巧各躋排。 一頭訓誨交仁義,一伴求婚囑咋(作)媒; 佛向經中說著裏,依文便請唱將來。 經:嬰孩童子,乃至盛年,獎教禮議(儀),婚嫁宦學。為求財產,攜荷艱辛,勤苦至終,不言恩德。 此唱經文,分之為二。初明成長教示,後說母不說恩。成長教示中又分為二,初明獎教禮儀,後說婚嫁宦學。成長教示。經道嬰孩童子,乃至盛年,獎教禮儀。人家男女,從小至大,須交禮儀。是男即七歲十歲以來,便交入學。經明宜入學,冑子須努力。論語云:耕也,餧在其中矣。學也云——。曲禮云: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乎矣。又書云:玉不琢云——,功高由至云——,有好男女有弱男女人家女亦復如是。云—— 女男漸長成人子,一一父娘親訓示; 臺舉還徒(圖)立得身,招交只要修仁義。 囑仙(先)生,交文字,孝養禮儀須具備; 未待教招一二年,等閑讀盡諸書史。 高低盡道好兒郎,遠近皆言骨氣異; 成長了身為大丈夫,風流儒雅真公子。 堂堂六尺丈夫身,雪色衣裳稱舉人; 霄漢會當承雨露,高科登第出風塵。 多應不久逢新喜,何異成龍脫故鱗; 酒熟花開三月裏,但知排打曲江春。 上來說獎教禮儀也。所以經云,嬰孩童子,乃至盛年,獎教禮儀。何名婚嫁宦學?婚姻又別,宦學又別,宦為士宦,學為學業。△——今言婚姻者。書云:男既壯而有室,女初笄年而從人。男既長成,須求婚處云——若是好男女。△——有一類人家兒子,不行孝養,不會禮儀,△——縱婚姻時,△—— 有一類門徒弟子,為人去就乖疏, 不修仁義五常,不管溫良恭儉。 抄手有時望卻,萬福故是隔生; 齋場上謝座早從,弔孝有時失笑。 阿娘幾度與君婚說著人皆不欲聞; 纔始安排交仕宦,等閑早被使頭嗔。 不然與本教經紀,媿在徒(圖)兒立得身; 產業莊園折損盡,●(慵)嚵惡紹豈成人。 上來說男既成長,須為婚姻了。從此女從幻(幼)小交示成長了,須囑娉(聘)他門。 為女身,更不異,最先須且交(教)針指; 呈線呈針鬥意長,對鴉對鳳誇心智。 學音聲,屈博士,弄缽調絃渾舍喜; 長大了擇時娉與人,六親九族皆歡美。 天生惠性異常人,疑是巫山降段雲; 鬢似寒蟬雙展翼,面如蟾月滿秋輪。 眉懸●(柳)葉和煙翠,臉奪桃花帶雨新; 娉與他門榮九族,一場喜慶卒難論。 若是為人智惠微,從初至大異常癡; 逢人未省知良善,共語何曾識禮儀。 刺繡裁縫?意學,調脂弄麵不曾為; 自家縫綻由(猶)嫌拙,阿那個門蘭肯素伊。 慈母意,總恩怜,護惜都來一例看; 是女纏盤求囑娉,是男婚娶致歌懽。 男須文墨兼仁義,女要裁縫及管絃, 一??總交成立後,阿娘方始可憂煩。 上來總是第一,明成長教示了也。從此第二,母不說恩。經道勤苦至終不言恩德。此之經意只是說慈母十月懷●,三年乳哺,迴乾就濕,咽苦吐甘,乃至男女成長了。千般怜惜,萬種教招。女娉男婚,總皆周備。受如此苦辛,不曾於一個人前,說養育恩德。云——似世尊怜念法界內一切眾生,飛者,走者,?足,二足,四足,多足,三塗六道,五趣四生,天上人間,是貴是賤,是高是下,師僧尼眾,善女善男,一個個交出離苦源,人人盡登常樂了。我佛?心說少許恩德,說少許辛苦,似人家慈母,養育一切眾生女男,不言恩德?二。 釋迦聖主慈悲力,但是眾生總怜惜; ??提攜證涅盤(槃),不曾有意言恩德。 慈母心,?順逆,但是女男皆護借(惜); ??教招立得身,不曾有意言恩德。 佛惜眾生,母怜男女。 一例垂情,從頭愛護。 佛如母意?殊,母似佛心堪諭。 今日座中人,分明須會取。 三千國土釋迦尊,怜念眾生不可論; 處處提拔交出離,頭頭接引越迷津。 不於愚智生偏曲不向怨親作等倫; 一個個總交成佛了,未曾有意略言恩。 慈母德,卒難陳,養育門徒弟子身; 十月懷●遭苦惱,三年乳哺受艱辛。 不於女處生嫌厭,不向兒邊起愛親; 一個個教招兼保惜,未曾有意略言恩。 慈母德,卒難裁,万論千經贊莫偕; 自是女男多五逆,等閑逃走不皈迴。 眷屬日日懸心望,慈母朝朝膽欲摧; 兒向外邊行万里,母心隨後去也唱將來。 經:兒行千里,母行千里,兒行万里,母行萬里。男女有病,父母亦病;子若病除,父母方差。 此唱經文:科之為二:一,母心不忘,二,子病懷憂,兩段不同。且說母心不忘。經道兒行千里,母行千〔里〕云——男女成長已後,各須仕宦。經營纔出他州,母心相逐。朔方征戌,而三年目斷長城;劍嶺興生,半歲而魂隨錦水。書云:父母之年不可不知。 思量我等生身母,終日憂怜男與女; 為兒子拋出外邊,阿娘悲泣無情緒。 或仕宦,居職務,離別耶娘經歲數; 見四時八節未皈來,阿娘悲泣〔無情緒〕 或經營,去(逐)利去,或住他鄉或道路; 兒子雖然向外安,阿娘悲泣〔無情緒〕 或在都,差鎮戌,三載防邊受辛苦; 信息希疏道路遙,阿娘悲泣〔無情緒〕 兒於萬里母先於,終日憂愁淚如雨; 念佛求神百種為,只希闇裏垂加護。 損形容,各(割)腸肚,乞待兒皈再團聚; 思想慈親這個恩,門徒爭忍生孤負。 經求仕宦住他鄉,或在軍中鎮外方; 兒向他州雖吉健,母於家內每憂惶。 心隨千里消容貌,意恨三年哭斷腸; 直待皈來相見了,阿娘方始有精光。 慈母德,大難酬,憶念之心更不休; 奉勸門徒諸弟子,莫拋父母住他州。 此是第一,母心不忘也。第二,子病懷憂者。經道男女有病,父母亦病,子若病除,父母方差。人家男女,父母憍怜,忽失保持,身染疾患,便使父心切切,母意惶惶。罷寢停餐,休生忘活。煎羹煮粥,??曉夜之勞,拜鬼看書,豈憚往來之惓。男女稍若病差,父母頓解愁心。—— 人家父母恩偏●,於女男邊倍怜愛; 日日交招意不移,朝朝護惜心?退。 忽然男女病纏身,父母憂煎心欲碎; 念佛求神乞護持,尋醫卜問希痊瘥。 ?睡眠,沒光彩,煎炒心神形貌改; 直待兒身四體安,阿娘方●(覺)心寬泰。 女男得病阿娘憂,未教終須血淚流; 茶飯不曾著次第,罷施紅粉懶梳頭。 尋醫卜問?時歇,拜鬼求神更不休; 直待女男安健了,阿娘方始不憂愁。 思量人世事難裁,父母恩深不可皆; 纔見女男身病患,早憂性命掩泉臺。 一頭出藥交醫療,一伴邀僧為滅災; 病交了便合行孝順,卻生五逆也唱將來。 經:如斯養育,願早成人,及其長大,翻為不孝。尊親共語,應對違情。拗眼列(裂)睛,不知恩義。 此唱經文分二:一、不念重德,二、背恩違情,兩段云——不念重德者。經道如斯養育,願早成人,及其長大翻為不孝。前來經文說父母種種養育,千辛万苦,不憚寒喧(暄),乞求長大成人,且要紹繼宗祖。及其長大,?孝順心,不報恩德,由(遊)閑逐日,更返倒父母。云—— 人家父母多恩育,憂念女男心不足; 乞求長大得成人,紹繼門風榮爵祿。 誰知漸識會東西,時把父娘生毀辱, 佛道婆婆這?人,命終必墮阿毗獄。 為人不孝負於天,輕慢耶娘似等閑; 侍奉終朝?一點,返張逐日有千般。 等閑屋裏高聲喊,影向人前亂登言; 佛道此人纔命榭(謝),必沈惡道出無年。 所以經云如斯養育,願早成人,及其長成,翻為不孝。上來第一,說不念重德了也。從此第二,背恩違情。經道尊親共語,應對違情,拗眼烈(裂)睛,不知恩義。此者並是辜恩負德,五逆之人。不思養育深恩,不念劬勞大德。自小阿娘臺舉,長成嚴父教招,誰知近來稍似成人,卻學棄背恩德。逐日則長隨惡伴,終朝則不近好〔人〕。時時兩手不抄,住住(往往)便三言不●(遜)。父母喚來約束,?脣不語生嗔;有時拗眼烈(裂)睛,或即高聲應對。云—— 為人不解思恩德,●(返)倒父娘生五逆; 共語高聲應對人,擬嗔嗔眼如相喫。 伴惡人,為惡跡,飲酒樗蒲難勸激; 長遣慈親血淚垂,每令骨肉懷愁戚。 釋迦尊,留教敕,看取經文須審的; 若是長行五逆吱人,這身万計應難覓。 為人爭不審思量,豈合將心返父娘; 應對高聲由(猶)可怒(恕),嗔眉努眼更堪傷。 不思十月懷●苦,不念三年乳哺忙; 佛道如斯五逆者,?因得見法輪王。 奉勸門徒,△——慈烏返哺之報。為人爭合—— 幸因講說諸佛語,輒勸門徒孝父母; 禽獸由(猶)知養育恩,為人爭合相辜負。 十月懷●,三年乳哺。 論苦惱兮多般,說恩怜兮幾度。 今既成人,還須報賽, 莫學愚人,返生逆害。 約束時直要諦聽,嗔罵則莫生袛對。 何假?(覓)西方,自生極樂界。 為人何處是聰明,莫若酬填養育情; 不但長時逢吉慶,兼交永不見刀兵。 施為一切皆和合,所作多應總得成; 命謝了永辭濁惡世,蓮花朵裏託身生。 須取勸,莫疑猜,聞了還須改性懷; 莫學愚人生拗拒,不行孝養恣情乖。 交招則亂發言千種,約束早嗔眉努兩?; 應是眷屬兼骨肉,總遭毀罵也唱將來。 經云:欺凌伯叔,打罵弟兄,毀辱尊親,?有禮義,不遵(尊)師長。 誘俗第六 天成二年八月七日一●書 廿二、〔父母恩重經講經文〕(二) □□□□□□,爭般於家不孝, □□□□□□,到處崇重惡人, □□□□□□,不識人間罪福, □□□□□等,此是最下之下。 □□□□□衢,衝突賢良之□, □□□□□□傾,更須受盡百生身。 □□□□□□分,逢人豈解行禮讓, □□□□□□●,勸著經營便努?。 □□□□□□情,結伴離家街巷裏, 三三五五等閑去,影響經旬捨不歸。 慈母心心只是憂,恐怕這兒落奸便, 惡人?點連形(刑)獄,到此?人救得伊。 倚門只是妄(望)歸來,過盡人行都不見, 羅袖班班新淚點,一心專憶外頭兒。 人家積穀本防飢,養子還徒(圖)被老時, 可料長成都不孝,直饒十個也何為。 始從懷抱作嬰孩,長大成人六尺材, 棄德輩(背)恩多五逆,惟行不孝縱癡咍。 三年乳哺由(猶)閑事,十月懷耽足可哀; 每見二親多慢易,不生恭敬唱將來。 經云:不生恭敬,棄恩(德)輩(背)恩,?有人(仁)慈,不孝禮儀。過去九十一劫,有一罪人不孝父母,常行五逆,死後當墮大坑地獄,頭上長有鐵輪盤旋。不惟頂上。 直為罪根深重,都緣不孝二親, 從此撲入坑中,常有鐵輪在頂。 動經千劫萬劫,不知早晚復人身。 一落此中千萬劫,晝夜常受苦辛, 為緣不孝墮深坑,受苦?因得暫停。 晝夜鐵輪居頂上,早經百劫與千生, 勸君行孝莫因循,子細思量這個身。 咽苦吐甘檯舉得,莫教孤負阿孃恩。 供承隨順遣心安,父母時長見喜歡, 孝行永標經史上,直教萬代廣流傳。 懷耽十月千般苦,起坐身心早晚安。 都講闍黎著氣力,如擎重擔唱看看。 經云:阿孃懷子,十月間(艱)辛。起坐不安,如擎重擔;飲食不下,如長病人。 十月懷耽弟子身,晝夜恰如持重擔; 翠眉桃臉潛移改,●(?)色萎黃暗裏來。 行亦愁,座(坐)亦愁,懷耽十月枑(抵)千秋; 昏昏不醉長如醉,兀兀無憂恰似憂。 悅耳管絃成逆耳,含羞到此不能羞; 直須分免(娩)蒙平善,慈母心安始徹頭, 十月懷耽弟子,晝夜身心不安; 形容日日衰羸,即漸轉加憔悴。 幾度親情屈喚,無心擬去相隨, 縱然家內延賓,實是懶陪歡笑。 龍髮不梳累月,鳳釵不插經旬, 裝臺污見眼前,鸞鏡任從塵土。 自於懷任腹中子,舊日裝梳不欲為; 思量十月養君多,爭忍因循不報恩。 阿孃消瘦如花貌,變化萎黃疾病多, 雲鬢不梳經數月,鳳釵拋擲如閑事。 不遂少(小)姑花下去,懶陪伯母趁嬌兒, 幾度親情命看花,數遍藏鉤夜歡笑。 百般美味不刑(形)相, 這身無病如長病,拓頰終朝復皺眉。 百般美味不刑(形)相,是種珍修(羞)不嘗啜, 甘甜縱喫如黃櫱,口苦舌乾不欲餐。 懷耽十月欲將臨,苦切之聲不忍聞, 千迴念佛求加護,万遍燒香請世尊。 將臨十月怯身災,秖怕?常一念催, 那邊禮佛聲遼(嘹)亮,這伴全(金)經次第開。 共宰豬羊無兩種,血流遍地唱將來。 經云:月滿生時,受諸苦痛,須臾好惡,只恐?常。如煞豬羊,血流遍地,受如是苦。 奉勸坐中弟子,大須孝養二親。 晨朝問信起居,且莫失恭顏色。 父母忽然處分,輒莫應對二親。 夕陽出入兢兢,此者是其孝子。 泣竹臥冰也不及,百年侍養莫交虧。 十月迢迢在母胎,乞求分免(娩)誕嬰孩, 三朝為喜蒙平善,滿月延僧息鄣災。 鄰里爭怜看不足,親情瞻囑意徘徊, 從此阿孃伶不已,吐甘餵飼唱將來。 經云:生得此身,咽甘吐苦。洗濯不淨,不憚劬勞。忍熱忍寒,不辭辛苦。乾處兒臥,濕處母眠。三年之中,飲母白血。 不憚吐甘咽苦,洗浣蓋是尋常。 或時忍熱忍寒,慈母不辭辛苦。 可忍這身成長後,恣行不孝妄(忘)深恩。 甘甜美味與兒餐,苦澀一般母自喫。 忍熱忍寒那思倦,抱持起坐妄(忘)苦辛, 迴乾就濕是尋常,乳哺三年非●鹵。 豈料長成都不孝。妄(忘)卻從前掬養恩。 漸離懷抱,身作童子,常繫母心,百般憂慮。 (下缺) 廿三、〔盂蘭盆經講經文〕 目連依教便修行,供養三尊及大眾, 福利遐超於鬼趣,願我慈親領受之。 因茲息苦得停酸,免受倒懸三惡道, 離卻鬼身休惡趣,得向祇園禮世尊。 因此厥號盂蘭盆,接引眾生交離苦, 不獨當初為目連,兼為今朝座下人。 故知大聖不思議,流向閻浮化群生。 為救世間諸苦難,名曰盂蘭清淨經。 念觀世音菩薩三□佛子 將釋此經,大分三段。第一序分,第二正宗,第三流通分。三段不同,且初序分。 佛子 上來科判即如斯,略與門徒分別說。 向下依經次第陳,不知道理復如何? 大眾須生敬重心,知道此經行孝行。 各各斂心合掌著,經文次第唱將來。 經云:聞如是,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佛子 西方梵語名佛陀,此土翻為求覺者, 自覺覺他覺圓滿,覺行周圓號世尊。 於中三覺不思議,別日與門徒廣分別, 今且略明微妙義,願聞罪障得消除。 言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佛子 舍衛國者好嘉名,人物英雄心猛利, 國王太子兼長者,諸佛如來往彼中。 給孤長者須達,聞佛功德心中喜, 火急歸來造精舍,便買祇陀太子園。 四十里地布黃金,建造如來說法處。 殿宇樓臺侵日月,池庭華果用莊嚴。 我佛當日在彼中,說這盂蘭清淨教。 為救目連慈母罪,免交受苦得生天。 上來多段義不同,?說經文成就義。 從此下文是別序,目連得道復如何? 大眾須生敬重心,六通之名當解釋。 各各虔恭合掌著,目連得道唱將來。 經云:大目揵連始得六通。佛子 恰似世間慈母身,養得子時登官位。 威勢人間皆總怕,自出分憂佐大唐。 忽然憶著我耶孃,取向本州丞(承)侍奉。 所得財物買珠瑱,將來奉獻我慈親。 百味珍羞皆恭(供)給,朝朝將心親侍奉, 若也悶來交合曲,音聲歌舞不曾休。 朝朝甘脆父母前,日夜尋常居左右。 所要之徒皆與人,意徒孝行遣人傳。 今此目連亦復然,得道恰似為官位。 憶得先亡念慈親,墮落三塗阿那邊, 遂將天眼更遙觀,欲覓尊親擬供養。 直為亡來年歲久,不知神識落何方。 身今證得六神通,根本還因於父母。 羅漢六通為第一,願報當初養育恩。 今此向下一唱經,欲度父母報恩處。 大眾好生合掌著,經文有即唱將來。 經云:目連欲度父母,報乳脯(哺)之恩。佛子自得既圓,應合救物。懷其孝行,欲報重恩。經云度者,即是度脫,報恩兩字,通摽(標)經題。且夫人生在世,父母為親,非母不生,非母不育,是以目連報其恩德。佛子 目連自得既周圓,理合救其親父母, 心裏為懷行孝行,報答從來養育恩。 人生在世合如斯,父母深恩須報答, 想得當初養育我,受苦懷擔不可論。 除其孝順在眼前,供給所須不闕乏, 假使碎身於萬劫,不能報答一毫恩。 將知恩德大難酬,我佛如來再三說, 奉勸座下佛弟子,大須孝順莫因循。 佛子故父母恩重經云:父母有十種恩,卒難報答。一者懷胎守護恩,二者臨產受苦恩,三者生子妄(忘)憂恩,四者咽苦吐甘恩,五者迴乾就濕恩,六者乳脯(哺)養育恩,七者洗濯不淨恩,八者為造惡業恩,九者遠行憶念恩,十者究竟憐愍恩。佛子 適來雖烈(列)十恩名,義理差殊都未解, 門徒若要細分別,先生敬重後依行, 第一懷擔守護恩,十月胎中常負重, 慈母將心憂●(孩)子,恐怕胎中不得安。 生時受苦命如斯,赤血滂遝(沱)魂魄散, 時向(餉)之間潘卻命,由(猶)怕●兒有損殤。 生了心中便喜歡,忘卻憂愁如(而)快樂。 眷屬親情皆總喜,慶賀今朝母子安。 漸漸●兒長大時,咽苦吐甘為●子, 乾處唯留與子眠,濕處迴將母自臥。 乳脯(哺)養育不辭勞,洗濯之時無懈惓。 寒熱都來為閑事,怜念由(猶)如掌上珠。 年登十五母由(猶)憂,恐怕造諸不善業。 走去心中常憶念,佛前發願早歸來。 四時八節眼前無,不覺目中雙淚下, 時向(餉)之間不得見,恛惶惆悵似湯煎。 佛子 他家孝順阿耶孃,不孝之男造惡業, 他州外鄉逐樂去,父母肝腸寸寸斷。 佛子 他家若是孝順兒,解向家中親侍奉, 若是心中不孝順,逃走他鄉總不歸。 因循向外歲年深,逐樂何曾憶父母, 所得錢財別處用,肯解將來獻二親。 將知世界逆眾生,罪過愚庸不可說, 不報其恩不孝順,墮向三塗惡道中。 奉勸門徒諸信心,莫作如斯不孝人, 學取目連心裏事,命終必定見慈尊。 佛子 上來道理轉殷勤,聞道還須行孝行, 不但自家心裏事,也令眾罪速消除。 盂蘭盆經 邈觀故題:此經讚●不思宜,留傳天下眾人知。有緣得遇諸●見,蓮花會裏與君倚。 一、太子成道經一卷我本師釋迦牟尼求菩提緣,於過去無量世時,百千萬劫,多生波羅奈國。廣發四弘誓願,為求無上菩提。不惜身命,常以己身一切萬物,給施眾生。慈力王時,見五夜叉,為啖人血肉,飢火所逼。其王哀 一、目連緣起 昔有目連慈母,號曰青提夫人,住在西方,家中甚富,錢物無數,牛馬成群,在世慳貪,多饒殺害。自從夫主亡後,而乃霜居。唯有一兒,小名羅卜。慈母雖然不善,兒子非常道心,拯恤孤貧,敬重三寶,行檀布施,日設僧齋,轉讀大乘,不離晝夜。偶因一日,欲往經營,先至堂前,白於慈母:「兒擬外州,經營求財,侍奉尊親。家內所有錢財,今擬分為三分。一分兒今將去,一分侍奉尊親,一分留在家中,將施貧乏之者。」孃聞此語,深●(愜)本情,許往外州,經營求利。 一自兒子去後,家內恣情,朝朝宰殺,日日●胞(庖),無念子心,豈知善惡。逢師僧時,遣家僮打棒。見孤老者,放狗咬之。不經旬日(月)之間,羅卜經營卻返,欲見慈母,先遣使報來。慈母聞道兒歸,火急鋪設花幡,遼遶院庭,縱橫草穢狼藉,一兩日間,兒子便到,跪拜起居:「自離左右多時,且喜阿娘萬福。」阿娘見兒來歡喜:「自汝出向他州,我在家中,常修善事。」兒於一日行到憐(鄰)家,見說慈母,日不曾修善,朝朝宰殺,祭祀鬼神,三寶到門,盡皆凌辱。聞此語惆悵歸家,問母來由,要知虛□(實)。母聞說已,怒色向兒:「我是汝母,汝是我兒,母子之情,重如山岳,出語不信,納他人之閑詞,將為是實。汝若今朝不信,我設咒誓,願我七日之內命終,死墮阿鼻地獄。」兒聞此語,雨淚向前,願母不賜嗔容,莫作如斯咒誓,慈母作咒,冥道早知,七日之間,母身將死,墮阿鼻地獄,受無間之餘殃。羅卜見母身亡,狀若天崩地滅,三年至孝,累七修齋,思憶如何報其恩德,唯有出家最勝,況如來在世,羅卜投佛出〔家〕,便得神通第一,世尊作號,名曰大目連,三明六通具解,身超羅漢。既登賢聖之位,思報父母之深恩,遂乃天眼觀占二親,託生何處,慈父已生於天上,終朝快樂逍遙,母身墮在阿鼻,日日唯知受苦。 目連慈母號青提,本是西方長者妻。 在世慳貪多殺害,命終之後墮泥犁。 身臥鐵床無暫歇,有時驅逼上刀梯。 碓島(搗)磑磨身爛壞,遍身恰似淤青泥。 於是目連見於慈母,墮在地獄,遂白佛言,如來,請陳上事。 慈母前生修善,將為死後生天, 今且墮在阿鼻,此事有何所以。 目連雖證羅漢,神通智慧未全, 不了慈親罪因,雨淚佛前啟告。 神通弟子目犍連,緩步登時白佛言, 唯願世尊慈愍我,得知慈母罪根源。 母在世時修十善,將為死後得生天, 自從一旦身亡後,何期慈母落黃泉。 於是世尊聞,喚目連近前。 汝今諦聽吾言,不要聰聰啼哭。 汝母在生之日,都無一片善心,終朝殺害生靈,每日期(欺)凌三寶。自作自受,非天與人。今既墮在阿鼻受苦,何時得出。 我佛慈悲告目連,不要??且近前, 汝母在世多殺害,慳貪廣造惡因緣。 三塗受苦應難出,一墮其中萬萬年, 自作之時還自受,有何道理得生天。 目連聞金口所說,不覺悶絕號咷。既知受罪因緣,欲往三塗救拔。切恨神通力小,難開地獄之門。我今欲見阿娘,力小不能自往,伏願世尊慈念,少借威光,忽若得見慈親,生死不●(辜)恩德。 目連聞說事因由,悶絕號咷雨淚流, 哀哀慈母黃泉下,乳哺之恩不易酬。 我今欲見慈親面,地獄難行不可求, 願佛慈悲方便力,暫時得見死生休。 於是世尊威力不可思議。目連告訴再三,我佛哀怜懇切,借十二鐶錫杖,七寶之缽盂,方便又賜神通,須臾振錫騰空,傾剋(傾刻)便登地獄。 目連蒙佛賜威雄,須臾直(擲)缽便騰空, 去往由(猶)如彈指頃,乘雲往返疾如風。 手托缽盂攜淨水,振錫三聲到獄中, 重門關鎖難開得,振錫之時總自通。 其地獄者黑壁千重,烏門千刃(仞),鐵城四面,銅●(狗)喊呀,紅焰黑煙,從口而出。其中受罪之人,一日萬生萬死。或刀山劍樹,或鐵犁耕舌。或洋銅灌口,或吞熱鐵大(火)丸,或抱銅柱,身體燋然爛壞。枷鎖●(杻)械,不曾離身。牛頭每日凌遲。獄卒終朝來拷。鑊湯煎煮,痛苦難當。受罪既若不休,所以名為無間。目連慈母,墮在其中。 受罪早經所歲,煎煮不曾休歇, 差惡身體乾枯,豈有平生之貌。 目連欲見其母,求他獄卒再三, 一心願見慈親,不免低頭哀懇。 是時慈母聞喚數聲,抬身強強起來,狀似破車無異,於是牛頭把捧(棒),獄卒擎叉。夜叉點領罪人,鬼使令交逐後,須臾領出,得見慈親。目連雨淚向前抱母,掩淚再三借問,不知體氣如何,在生修善既多,何得今朝受苦。 目連見母哭烏呼,良久之間氣不蘇, 自離左右經年歲,未審娘娘萬福無。 在世每常修十善,將為生天往淨方(土), 因甚自從亡沒後,阿娘特地落三塗。 慈母告目連:「我為前生造業,廣殺豬羊,善事都總不修,終日咨(恣)情為惡。今來此處,受罪難言。漿〔水〕不曾聞名,飯食何曾見面。渾身遍體,總是瘡疾。受罪既旦夕不休,一日萬生萬死。」慈母喚目連近前,目連,目連: 我緣在世不思量,慳貪終日殺豬羊, 將為世間無善惡,何期今日受新殃。 地獄每常長飢渴,煎煮之時入鑊湯, 或上刀山并劍樹,或即長時臥鐵床。 更有犁耕兼拔舌,洋銅灌口苦難當, 數載不聞漿水氣,飢羸遍體盡成瘡。 於是目連聞說,心中惆悵轉加, 慈母既被凌遲,舊日形容改變。 一自娘娘崩背,思量無事報恩, 遂乃投佛出家,獲得神通羅漢。 今有瓊漿香飯,我佛令遣將來, 母若(苦)飢渴時多,香飯瓊漿便喫。 目連見母被凌遲,如何受苦在阿鼻, 遍體盡皆瘡癬甚,形骸苦(枯)考(槁)改容儀。 累歲不聞漿水氣,乾枯渴乏鎮長飢。 娘娘且是親生母,我是娘娘親福(腹)兒, 自從老母身亡後,出家侍佛作闍梨。 香飯瓊漿都一缽,願母今朝喫一匙, 目連手擎香飯,充濟慈母之飢。 奈何惡業又深,爭那慳貪障重, 漿水來變作銅汁,香飯欲飧變成猛火。 即知慳貪障重,所招惡業如斯, 奉勸座下門徒,一一須生覺悟, 莫縱?明造業,他時必墮三塗, 今朝覺悟修行,定免如斯惡業。 母為前生造罪多,積集慳貪結網羅, 毀佛謗僧無敬信,不曾將口念彌陀。 死墮三途無間獄,終朝受罪苦波波, 見飯之時成猛火,水來近口作疊(鹹)河。 目連見其慈母,飯食都總不餐, 且知慈母罪深,雨淚渾堆自武, 慈母卻歸地獄,依前受苦不休, 目連振錫卻迴,告訴如來悲泣。 適奉世尊威力,令往地獄之中, 見母受罪千重,一日萬生萬死。 所奉瓊漿缽飯,唯願聖主慈悲, 更賜方圓救濟,目連心中孝順, 再三告訴如來,唯願賜母之方。 得離三塗之苦。 目連見母淚漼漼,須臾躄地自渾?(搥)。 母即依前歸地獄,目連振錫返身迴。 纔到佛前頭面禮,放聲大哭告如來, 母向三塗作飢鬼,冥冥數載掩泉臺。 受罪千重難說盡,自言萬計轉悲哀, 世尊更賜威光便,免交慈母受迍災。 佛以慈悲,極切教化,萬般方便,設法千重,悲心萬種。遂告目連曰:「汝能行孝,願救慈親,欲酬乳哺之恩,其事甚為希有。汝至眾僧解夏之日,羅漢九旬告必(畢)之辰。賢聖得於祇園,羅漢騰空於石室。辦香花之供養,置盂蘭之妙盆。獻三世之如來,奉十方之賢聖。仍須懇告,努力虔誠,諸佛必賜神光,慈母必離地獄。但若依吾教敕,便為孝順之因。慈悲教法流傳,直至于今不絕。世尊道:目連,目連: 汝須努力莫為難,造取些些好果盤, 待到眾僧解夏日,羅漢騰空盡喜歡。 諸佛慈悲來救濟,必賜神通慧眼觀, 都設上來諸供養,救母三塗受苦酸。 早願慈親離地獄,免在三塗吞鐵丸, 佛在世時留此教,故今相歡(勸)造盂蘭。 目連聞金口所說,甚是喜歡,依教奉行,辦諸供養。於是幡花滿座,珠寶百味珍羞,爐焚海岸之香,供設蘇陀蜜味,獻珍饌千般羞味,造盂蘭百寶裝成,虔心供養如來,啟告十方諸佛,願救泥犁之苦,休居惡道之中,冥官獄卒休嗔,惡業冤家解脫。 目連依教設香花,百味珍羞及果爪(瓜), 奉獻十方三世佛,願見慈母離冤家, 冥官業道生悲念,獄卒牛頭及夜叉, 放捨阿娘生淨土,莫交業道受波吒。 於是盂蘭既設,供養將陳,諸佛慈悲,便賜方圓救濟。目連慈母,得離阿鼻地獄,免交遭煎苦之憂。蓋緣惡增深,未得生於人道,託陰(蔭)王城內,化為女●(狗)之身,終朝只向街衢,每日常●不淨。 目連供佛說慇懃,不彈(憚)劬勞受苦辛。 稽首十方三世佛。心心惟願救慈親。 慈母當時離地獄,又向王舍作狗身。 終日食他人不淨,罪深由(猶)未得人身。 於是目連天眼,觀見慈母,已離地獄,將身又向王城,化作狗身受苦,目連心中孝順,行到王城,步步府(俯)近狗邊,狗見沙門歡喜。目連知是慈母,不覺雨淚向前。遂問阿孃,久居地獄,受苦多時,今乃得離阿鼻,深助孃孃。今在人間作狗,何如地獄之時。阿孃被問來由,不覺心中歡喜。告兒目連曰: 我在阿鼻地獄,受苦皆是自為, 聞汝廣設盂蘭,供養十方諸佛。 今得離於地獄,化為母狗之身, 不淨乍可食之,不欲當時受苦。 阿鼻受苦已多時,不論日夜受凌遲, 今日喜歡離地獄,深心慚愧我嬌兒。 汝設盂蘭將供養,故知佛力不思議, 我乍人間食不淨,不能時向在阿鼻。 目連見母作狗,自知救濟無方,火急卻來白佛,「適如來教敕,廣陳救母之方,依前教不敢有違,盡依處分。又蒙佛慈悲之力,阿孃得出阿鼻地獄。自知罪業增深,又向王舍作狗。願佛慈悲怜念,母子情深,即頭請陳救母之方。」「吾今賜汝威光,一一事須記取,當往祇園之內,請僧卌(四十)九人,七日鋪設道場,日夜六時禮懺,懸幡點燈,行道放生,轉念大乘,請諸佛以虔成(誠)。」目連依教奉行,便置道場供養,虔心聖主,願救慈親。蒙我佛之威光,母必離於地獄,生於天上。 慈親作狗受迍殃,惡業須交一一當, 今朝若欲生天去,結淨依吾作道場。 七日六時長禮懺,爐焚海岸六銖香, 點燈作道懸幡蓋,救拔慈親恰相當。 目連蒙佛賜威光,依教虔誠救阿孃, 不彈(憚)劬勞申供養,投佛號咷哭一場, 賢聖此時來救濟,世尊又施白毫光, 皆是目連行孝順,慈親便得上天堂。 將知目連行孝,慈親便離三塗, 千般萬計虔誠,二種方圓救濟。 奉勸座下弟子,孝順學取目連, 二親若也在堂,甘旨切須侍奉。 父母忽愁崩背,修齋聞法酬恩, 莫學一輩愚人,不報慈親恩德。 六畜禽獸之類,由懷乳哺之恩, 況為人子之身,豈不行於孝順。 且如董永賣身,遷殯葬其父母, 敢(感)得織女為妻,郭巨為母生埋子, 天賜黃金五百斤。 孟宗泣竹,冬月筍生。 王祥臥冰,寒溪魚躍。 慈烏返報(哺),書使(史)皆傳。 跪乳之牛(羊),從前且說。 上來講讚目連因,只是西方羅漢僧, 母號青提多造罪,命終之後卻沈輪(淪)。 奉勸聞經諸聽眾,大須布施莫因循, 託若專心相用語,免作青提一會人。 須覺悟,用心聽,閑念彌陀三五聲, 火宅忙忙何日了,世間財寶少經營。 ?上菩提懃苦作,聞法三塗豈不驚。 今日為君宣此事,明朝早來聽真經。 界道真本記 二、大目乾連冥間救母變文并圖一卷并序 夫為七月十五日者,天堂啟戶,地獄門開,三塗業消,〔十善增長〕。為眾僧咨下此日會福之神,八部龍天,盡來教福。〔承供養者〕,現世福資,為亡者轉生於勝處。於是盂蘭百味,〔飾貢於〕三尊。仰大眾之恩,先救倒懸之窘急。昔佛在世時,弟〔子厥號〕目連,在俗未出家時,名曰羅卜,深信三寶,敬重大乘。〔於一時間〕,欲往他國興易。遂即支分財寶,令母在後設齋供〔養諸佛法僧及諸乞〕來者。及其羅卜去後,母生慳慳(●)之心,所囑咐資財並私隱匿。兒子不經旬月,事了還家。母語子言,依汝〔付囑營〕齋作福。因茲欺誑凡聖,命終遂墮阿鼻地獻中,受諸〔劇〕苦。羅卜三周禮畢,遂即投佛出家,丞(承)宿習因,聞法證〔得阿羅〕漢果,即以道眼訪覓慈親,六道生死,都不見母。目連從〔定起含〕悲,諮白世尊,「慈母何方受於快樂?」爾時世尊報目連曰:「汝母已落阿鼻,見受諸苦。汝雖位登聖果,知欲何為。若非十方眾僧解下(夏)〔勝〕脫之日,已(以)眾力乃可救之。故佛慈悲,開此方便,用建盂蘭盆者,即是其事也。 羅卜自從父母沒,禮泣三周復制畢, 聞樂不樂損形容,食旨不甘傷觔(筋)骨。 聞道如來在鹿菀(苑),一切人天皆憮恤, 我今學道覓如來,往詣雙林而問佛。 尒時佛自便逡巡,稽首和尚兩足尊, 左右摩訶釋梵眾,東西大將散諸神。 看(胸)前萬字頗黎色,項後圓光像月輪, 欲知百寶千花上,恰似天邊五色雲。 弟子凡愚居五〔欲〕,不能捨離去貪嗔, 直為平生罪業重,殃及慈母入泉〔門〕。 只恐無常相逼迫,苦海沈淪生死津, 願佛慈悲度弟子,學道專心報二親。 世尊當聞羅卜說,知其正直不心邪, 屈指先論四諦法,後聞應當沒七遮。 縱令積寶凌雲漢,不及交人蹔出家, 恰似盲龜遇浮木,由如大火出蓮花。 炎炎火宅難逃避,滔滔苦海闊無邊, 直為眾生分別故,如來所已(以)立三車。 佛喚阿難而剃髮,衣裳變化作袈裟, 登時證得阿羅漢,後受婆羅提木叉。 羅卜當時在佛前,金爐怕怕起香煙, 六種瓊林動大地,四花標樣葉清天。 千般錦繡補(鋪)床座,萬道珠幡空裏玄(懸), 佛自稱言我弟〔子〕,號曰神通大目連。 當時目連於雙林樹下,證得阿羅漢果。何為如此,准法華經云:窮子品先受其價然後除糞,此即是也。先得阿羅〔漢〕果,後當學道,看目蓮深山坐禪之處。〔若為〕: 目連剃除須髮了,將身便即入深山, 幽深地淨無人處,便即觀空而坐禪。 坐禪觀空知善惡,降心住心無所著, 對鏡澄澄不動搖,左腳還須押右腳。 端身坐盤石,以舌著上萼(?), 白骨盡皆空,氣息無交錯。 當時群鹿止吟林,逼近清潭望海頭, 明月庭前聽法眼,青山松下坐唯禪。 天邊海氣無遐換(煥),隴外青山望戍樓, 秋風瑟瑟林中度,黃葉飄零水上浮。 目連宴坐虛無境,內外證心漸漸修, 通達聲聞居望地,出入山間得自由。 目連從定出,迅速作神通, 來如霹靂急,去似一團風。 海雁啼繒徹(矰繳),鶬鷹脫網籠, 潭中煙霞碧,天淨遠路紅 神通得自在,擲缽便騰空, 于時一向子,上至梵天宮。 目連一向至天庭,耳裏唯聞鼓樂聲。 紅樓半映黃金殿,碧牖渾淪白玉成(城)。 錫杖敲門三五下,胸前不覺淚●●。 長者出來如(而)共語,合掌先論中(忠)孝情。 啟言長者相識否,頻(貧)道南閻浮提人。 少小身遭父母喪,其家大富小(少)兒孫。 孤●(●)更亦無途當,貧道慈母號青提。 阿耶名輔相。一生多造福田因。 亡過合生此天上。可連(憐)富貴嬌奢地, 望睹令人心悅暢。鍾(鐘)鼓鏗鎗和雅音, 鼓瑟也以聲遼亮。哀哀劬勞長不捨, 乳哺之恩難可忘。別後安和好在否, 比來此處相尋訪。長者聞語意以悲, 心裏迴惶出語遲。弟子閻浮有一息, 不省既有出家兒。和尚莫怪苦盤問, 世上人倫有數般。乍觀出語將為異, 收氣之時稍似難。俗間大有同名姓, 相似顏容幾百般。形容大省曾相識, 只竟思量沒處安。闍梨苦死來相認, 更說家中事意看。 目連〔到天宮尋父,至一門見長者〕,白言長者:「貧道小時,名字羅卜。父母亡沒已後,投佛出家,剃除鬚髮,號曰大目乾連,神通第一。」長者見說小時名字,即知是兒,「別久,好在已否?」羅卜目連認得慈父,起居問訊已了,慈母今在何方,受於快樂?長者報言羅卜:「汝母生存在日,與我行業不同,我修十善五戒,死後神識得〔生〕天上。汝母平生在日,廣造諸罪,命終之後,遂墮地獄。汝向閻浮提冥路之中,尋問阿孃,即知去處。」目連聞語,便辭長者,頓身下降南閻浮提,向冥路之中,尋覓阿孃不見。且見八九個男子女人,閑閑無事,目連向前問其事由之處: 但且莫禮拜,賢者是何人。 此間都集會,閑閑無一事, 遊城墎外來。 貧道今朝至此間,心中只手深相怪。 諸人答言啟和尚,只為同名復同姓, 名字交錯被追來,勘當恰經三五日, 無事得放卻歸迴。早被妻兒送墳墓, 獨自●(拋)我在荒祁(郊),四邊更無親伴侶。 孤(狐)狼?鵲競分張,宅舍破壞無投處, 王邊披訴語聲哀。判放作鬼閑無事, 受其餘報更何哉。死生路今而已隔, 一掩泉門不再開。塚上縱有千般食, 何曾濟得腹中飢。號咷大哭終無益, 徒煩攪紙作錢財。寄語家中男女道, 勸令修福救冥災。 目連良久而言:「識一青提夫人已否?」諸人答言:「盡皆不識。」目連又問:「閻羅大王住在何處?」諸人答言:「和尚,向北更行數步,遙見三重門樓,有千萬個壯士皆持刀捧(棒),即是閻羅大王門。」目連聞語,向北更行數步,即見三重門樓,有壯士驅無量罪人入來。目連向前尋問阿孃不見,路旁大哭,哭了前行,被(披)所由得見於王。門官引入見大王,問目連事〔由〕之處: 大王既見目連入,合掌逡巡而欲立, 和尚又沒事由來,連忙案後而祗挹。 蹔(漸)愧闍梨至此間,弟子處在冥途間, 栲定罪人生死,雖然不識和尚, 早箇知其名字。為當佛使至此間, 別有家私事意。太山定罪卒難移, 總是天曹地筆枇(批)。罪人業報隨緣起, 造此何人救得伊。腥血凝脂長夜?(臭), 惡染闍梨清淨衣。冥途不可多時住, 伏願闍梨早去歸。?目連啟言不得說, 大王照知否?貧道生年有父母, 日夜持齋常矩午,據其行事在人間, 亡過合生於淨土。天堂獨有阿耶居, 慈母諸天覓總無,計亦不應過地獄, 只恐黃天橫被誅。追放縱由天地邊, 悲嗟悔恨乃長噓。業報若來過此界, 大王繒(曾)亦得知否? 目連言訖,大王便喚上殿,乃見地藏菩薩,便即禮拜。「汝覓阿孃來!」目連啟言:「是覓阿孃來。」「汝母生存在日,廣造諸罪,無量無邊,當墮地獄。汝且向前,吾當即至。」大王便喚●(業)官伺命司錄,應時即至。「〔是〕和尚阿孃名青提夫人,亡後多少時?」業官啟言大王:「青提夫人〔亡來〕已經三載,配罪案總在天曹錄事司太山都尉一本。」王喚善惡二童子,向太山檢青提夫人在何地獄?大王啟言和尚:「共童子相隨,問五道將軍,應知去處。」目連聞語,便辭大王即出。行經數步,即至奈河之上,見無數罪人,脫衣掛在樹上,大哭數聲,欲過不過,迴迴惶惶,五五三三,抱頭哭啼。目連問其事由之處: 奈河之水西流急,碎石讒(巉)巖行路澀, 衣裳脫掛樹枝傍,被趁不交時向立。 河畔問他點名字,胸前不覺沾衣濕, 今日方知身死來,雙雙傍樹長悲泣。 生時我舍事吾珍,今軒駟馬駕珠倫(輪), 為言萬古無千改,誰知早箇化惟(為)塵。 嗚呼哀哉心裏痛,徒埋白骨為高塚, 南槽龍馬子孫乘,北牖香車妻妾用。 異口咸言不可論,長噓嘆息更何怨, 造罪諸人落地獄,作善之者必生天。 如今各自隨緣業,定是相逢後迴難, 握手丁寧須努力,迴頭拭淚飽相看。 耳裏唯聞唱道急,萬眾千群驅向前。 牛頭把棒河南岸,獄卒擎叉水北邊。 水裏之人眼盼盼,岸頭之者淚涓涓。 早知到沒艱辛地,悔不生時作福田。 目連問言奈河樹下人曰:天堂地獄乃非虛, 行惡不論天所罪,應時冥零亦共誅。 貧道慈親不積善,亡魂亦復落三塗, 聞道將來入地獄,但曰知其消息否。 罪人總見目連師,一切啼哭損雙眉, 弟子死來年月近,和尚慈親實不知。 我等生時多造罪,今日受苦方始悔, 縱令妻妾滿山川,誰肯死來相替代。 何時更得別泉門,為報家中我子孫, 不須白玉為棺槨,徒勞黃金葬墓墳。 長悲惌(怨)歎終無益,鼓樂絃歌我不聞, 欲得亡人沒苦難,無過修福救冥魂。 和尚卻歸,〔與諸人〕為傳消息,交令造福,以救亡人。除佛一人,無由救得。願和尚捕(菩)提涅槃,尋常不沒。運載一切眾生智慧劍,勤磨不煩惱林,而誅(諸)威行普心於世界,而諸佛之大願。儻若出離泥犁,是和尚慈親普降。目連問以(已),更往前行,時向中間,即至五道將軍坐所,問阿孃消息處: 五道將軍性令惡,金甲明皛劍光交錯, 左右百萬餘人,總是接飛手腳。 叫譀(喊)似雷驚振動,怒目得電光耀鶴, 或有劈腹開心,或有面皮生剝。 目連雖是聖人,亦得魂驚膽落。 目連啼哭念慈親,神通急速若風雲, 若聞(問)冥途刑要處,無過此箇大將軍。 左右攢槍當大道,東西立杖萬餘人, 縱然舉目西南望,正見俄俄五道神。 守此路來經幾劫,千軍萬眾定刑名, 從頭各自隨緣業,貧道慈母傍行檀。 魂魄飄流冥路間,若向(問)三塗何處苦, 咸言五道鬼門關。畜生惡道人偏遶, 好道天堂朝暮閑。一切罪人於此過, 伏願將軍為檢看。將軍合掌啟闍梨, 不須啼哭損容儀。尋常此路恒沙眾, 卒問青提知是誰。太山都要多名部, 察會天曹并地府,文牒知司各有名, 符弔下來過此處。今朝弟子是名官, ●與闍梨檢尋看,可中果報逢名字, 放覓縱由亦不難。 將軍問左右曰:「見一青提夫人以否?」左邊有一都官啟言將〔軍〕:「三年已前,有一青提夫人,被阿鼻地獄牒上索將,〔今〕見在阿鼻地獄受苦。」目連聞語,啟言將軍。〔將軍〕報言和尚:「一切罪人皆從王邊斷決,然始下來。」「目連貧道阿孃,緣何不見王面?」將軍報言和尚:「世間兩種人不得見王面:第一之人,平生在日,修於十善五戒,死後神識得生天上。不見王面。第二之人,生存在日,不修善業,廣造之罪,命終之後,便入地獄,亦不得見王面。唯有半惡半善之人,將見王面斷決,然始託生,隨緣受報。」目連聞語,便向諸地獄尋覓阿孃之處: 目連淚落憶逍逍,眾生業報似風飄, 慈親到沒艱辛地,魂魄於時早已消。 鐵倫(輪)往往從空入,猛火時時腳下燒。 心腹到處皆零落,骨?(肉,下同)尋時似爛燋。 銅鳥萬道望心撠,鐵計(汁)千迴頂上澆。 昔(借)問前頭劍樹苦,何如剉磑斬人腰。 不可論凝脂碎肉似津,莽蕩周迴數百里, 嵯峨向下一由旬。鐵鏘萬劍安其下, 煙火千重遮四門。借問此中何物罪, 只是閻浮殺罪人。 目連言訖,更往前行,須臾之間,至一地獄。目連啟言獄主:「此個地獄中有青提夫人已否?是貧道阿孃,故來訪覓。」獄主報言和尚:「此箇獄中總是男子,并無女人。向前問有刀山地獄之中,問必應得見。」目連前行,〔又〕至〔一〕地獄,左名刀山,右名劍樹。地獄之中,鋒劍相向,涓涓血流。見獄主驅無量罪人入此地獄。目連問曰:「此箇名何地獄?」羅察(剎)答言:「此是刀山劍樹地獄。」目連問曰:「獄中罪人作何罪業,當墮此地獄?」獄主報言:「獄中罪人,生存在日,侵損常住游泥伽藍,好用常住水果,盜常住柴薪。今日交伊手攀劍樹,支支節節皆零落處:」 刀山白骨亂縱橫,劍樹人頭千萬顆。 欲得不攀刀山者,無過寺家填好土。 ●(栽)接果木入伽藍,布施種子倍常住。 阿你箇罪人不可說,累劫受罪度恒沙, 從佛涅盤仍未出,此獄東西數百里, 罪入亂走肩相棳。業風吹火向前燒, 獄卒把?從後插。身手應是如瓦碎, 手足當時如粉沫。沸鐵騰光向口●(憔), 著者左穿如(而)右穴。銅箭傍飛射眼精(睛), 劍輪直下空中割。為言千載不為人, 鐵把(杷)樓(摟)聚還交活。 目連聞語,啼哭咨嗟向前問言獄主:「此箇地獄中,有一青提夫人已否?」獄主啟言和尚:「是何親眷?」目連啟言:「是貧道慈母。」獄主報言和尚:「此箇獄中無青提夫人。向前地獄之中,總是女人,應得相見。」目連聞以(已),更往前行。至一地獄,高下可有一由旬,黑煙蓬勃,臭氣勳(薰)天。見一馬頭羅剎,手把鐵?,意〔氣〕而立。目連問曰:「此箇名何地獄?」羅剎答言:「此是銅柱鐵床地獄。」目連問曰:「獄中罪人,生存在日,有何罪業,當墮此獄?」獄主答言:「在生之日,女將男子,男將女人,行婬欲於父母之床,弟子於師長之床,奴婢於曹主之床,當墮此獄之中。東西不可?,男子女人,相合一半。」 女臥鐵床釘釘身,男抱銅柱胸懷爛, 鐵鑽長交利鋒劍,饞牙快似如錐鑽。 腸空即以鐵丸充,唱渴還將鐵計(汁)灌。 蒺蘺入腹如刀臂(擘),空中劍戟跳星亂。 刀剜骨肉片片破,劍割肝腸寸寸斷。 不可言地獄天堂相對疋,天堂曉夜樂轟轟, 地獄無人相求出。父母見存為造福, 七分之中而獲一。縱令東海變桑田, 受罪之人仍未出。 目連言訖,更往前行。須臾之間,至一地獄。啟言獄主:「此箇獄中,有一青提夫人已否?」獄主報言:「青提夫人,是和尚阿孃?」目連啟言:「是慈母。」獄主報和尚曰:「三年已前,有一青提夫人,亦到此間獄中,被阿鼻地獄牒上索將,今見在阿鼻地獄中。」目連悶絕僻地,良久氣通,漸漸前行,即逢守道羅剎問處: 目連行步多愁惱,刀劍路傍如野草。 側耳遙聞地獄間,風大一時聲號號。 為憶慈親長(腸)欲斷,前路不婁行即到。 忽然逢著夜叉王,按劍坐蛇(地)當大道。 啟言貧道是釋迦如來佛弟子,證見三明出生死。 哀哀慈母號青提,亡過魂靈落於此。 擿(適)來巡曆(歷)諸餘獄,問者咸言稱不是。 近云將母入阿鼻,大將亦應之(知)此事。 有無實說莫沈吟,人間乳哺最恩深, 聞說慈親骨髓痛,造此誰知貧道心。 夜叉聞語心??,直言更亦無刑(形)跡。 和尚孝順古今希,冥途不憚親巡歷。 青提夫人欲似有,影響不能全指的。 灌鐵為城銅作壁,葉(業)風雷振一時吹, 到者身骸似狼藉。勸諫闍梨早皈舍, 徒煩此處相尋覓。不如早去見如來, 搥胸懊惱知何益。 目連見說地獄之難,當即迴身,擲缽騰空,須臾之間,即至婆羅林所,遶佛三匝,卻坐一面,瞻〔仰〕尊顏,目不蹔舍。白言世尊處: 闕事如來日已遠,追放縱由天地遍, 阿耶惟得上生天,慈母不曾重會面。 聞道阿鼻見受罪,思之不覺肝腸斷, 猛火龍蛇難向前,造次無由作方便。 如來神力移山海,一切眾生多愛戀, 臣急由來解告君,如何慈母重相見。 世尊喚言大目連,且莫悲哀泣, 世間之罪由如繩,不是他家尼碾來。 火急將吾錫杖與,能除八難及三災, 但知懃念吾名字,地獄應〔當〕為汝開。 目連丞(承)佛威力,騰身向下,急如風箭。須臾之間,即至阿鼻地獄。空中見五十箇牛頭馬腦,羅剎夜叉,牙如劍樹,口似血盆,聲如雷鳴,眼如掣電,向天曹當直。逢著目連,遙報言:「和尚莫來,此間不是好道,此是地獄之路。西邊黑煙之中,總是〔獄中〕毒氣,吸著,和尚化為灰塵處:」 和尚不聞道阿鼻地獄,鐵石過之皆得殃。 地獄為言何處在,西邊怒那黑煙中。 目蓮(連)念佛若恒沙,地獄元來是我家。 拭淚空中遙(搖)鍚杖,鬼神當即倒如麻。 白汗交流如雨濕,昏迷不覺自噓嗟。 手中放卻三慢(楞)棒,臂上遙拋六舌叉。 如來遣我看慈母,阿鼻地獄救波吒, 目連不住騰身過,獄卒相看不敢遮。 目連前行,至一地獄,相去一百餘步,被火氣吸著,而欲仰倒。其阿鼻地獄,且鐵城高峻,莽蕩連雲,劍戟森林,刀鎗重疊。劍樹千尋,以(似)芳撥針?相楷,刀山萬仞,橫連讒(巉)嵒亂倒。猛大(火)掣浚,似雲吼咷踉滿天。劍輪簇簇,似星明灰塵模(驀)地。鐵蛇吐火,四面張鱗。銅狗吸煙,三邊振吠,蒺籬空中亂下,穿其男子之胸。錐鑽天上旁飛,剜刺女人之背。鐵杷踔眼,赤血西流。銅叉剉腰,白膏東引。於是刀山入爐炭,髑髏碎,骨肉爛,筋皮析,手膽斷。碎肉迸濺於四門之外,凝血滂沛於獄壚之畔。聲號叫天,岌岌汗汗;雷〔□□(震動)〕地,隱隱岸岸。向上雲煙,散散漫漫;向下鐵鏘,撩撩亂亂。箭毛鬼嘍嘍竄竄,銅嘴鳥吒吒叫喚。獄卒數萬餘人,總是牛頭馬面,饒君鐵石為心,亦得亡魂膽戰處: 目連執錫向前聽,為念阿鼻意轉盈, 一切獄中皆有息,此箇阿鼻不見停。 恒沙之眾同時入,共變其身作一刑(形), 忽若無人獨自入,其身亦滿鐵圍城。 案案難,難振鐵,吸岌雲空, 轟轟鏘鏘栝(括)地雄,長蛇皎皎三曾黑, 大鳥崖柴兩翅青。萬道紅爐扇廣炭, 千重赤炎迸流星。東西鐵鑽讒凶觔, 左右銅鉸石眼精。金鏘亂下如風雨, 鐵計(汁)空中似灌傾。哀哉苦哉難可忍, 更交腹背下長釘。目連見以(已)唱其(奇)哉, 專心念佛幾千迴。風吹毒氣遙呼吸, 看著身為一聚灰。一振黑城關鎖落, 再振明門兩扇開。目連那邊伋來喚, 獄卒擎支(叉)便出來。和尚欲覓阿誰消息, 其城廣闊萬由旬,卒倉沒人關閉得。 刀劍皛光阿點點,受罪之人愁懺懺。 大火終(炵)融滿地明,煙霧滿滿悵(帳)天黑。 忽見闍梨於此立,又復從來不相識, 縱由算當更無人,應是三寶慈悲力。 獄主啟言:「和尚緣何事開地獄門?」報言:「貧道不開阿誰開?世尊寄物來開。」獄主問言:「寄甚物來開?」目連啟獄主:「寄十二環錫杖來開。」獄卒又問:「和尚緣何事來至此?」目連啟言:「貧道阿孃名青提夫人,故來訪覓看。」獄主聞語,卻入獄中高樓之上,迢白幡,打鐵鼓,第一隔中有青提夫人已否?第一隔中無。過到第二隔中,迢黑旛,打鐵鼓,第二隔中有青提夫人已否?第二隔中亦無。過到第三隔中,迢黃旛,打鐵鼓,第三隔中有青提夫人已否?亦無。過到第四隔中亦無。即至第五隔中問,亦道無。過到第六隔中,亦道無青提夫人。獄卒行至第七隔中,迢碧旛,打鐵鼓,第七隔中有青提夫人已否?其時青提〔夫人在〕第七隔中,身上下卌九道長釘,釘在鐵床之上,不敢應獄主。獄主更問:「第七隔中有青提夫人已否?」「若看覓青提夫人者,罪身即是。」「早箇緣甚不應?」「恐畏獄主,更將別處受苦,所以不敢應獄主。」獄主報言:「門外有一三寶,剃除髭髮,身披法服,稱言是兒,故來訪看。」青提夫人聞語,良久思惟,報言:「獄主,我無兒子出家,不是莫錯?」獄主聞語,卻迴行至高樓,報言:「和尚,緣有何事,詐認獄中罪人是阿孃,緣沒事謾語?」目連聞語,悲泣雨淚。啟言:「獄主,貧道解〔來〕傳語錯。貧道小時名羅卜,父母亡沒已後,投佛出家,剃除髭髮,號曰大目乾連。獄主莫瞋,更問一迴去。」獄主聞語,卻迴至第七隔中,報告罪人:「門外三寶小時字羅卜,父母終沒已後,投佛出家,剃除髭髮,號曰大目乾連。」青提夫人聞語,門外三寶,若小時字羅卜,即是兒也。罪身一寸腸嬌子。獄主聞語,扶起青提夫人,拔卻卌九道長釘,鐵鎖鎖腰生杖圍遶,軀出門外,母子相見處: 生杖魚鱗似雲集,千年之罪未可知, 七孔之中流血汁。猛火從孃口中出, 蒺籬步步從空入。由如五百乘破車聲, 腰脊豈能於(相)管拾。獄卒擎叉左右遮, 牛頭把鎖東西立。一步一倒向前來, 目連抱母號咷泣。哭曰由如(兒)不孝順, 殃及慈母落三塗。積善之家有餘慶, 皇天只沒殺無辜。阿孃昔日勝潘安, 如今憔悴頓摧濺。曾聞地獄多辛苦, 今日方知行路難。一從遭禍耶孃死, 每日墳陵常祭祀。孃孃得食喫已否, 一過容顏總燋悴。阿孃既得目連言, 嗚呼怕搦淚交連。昨與我兒生死隔, 誰知今日重團圓。阿孃生時不修福, 十惡之愆皆具足。當時不用我兒言, 受此阿鼻大地獄。阿孃昔日極芬榮, 出入羅?(幃)錦障行。那堪受此泥梨苦, 變作千年餓鬼行。口裏千迴拔出舌, 兇(胸)前百過鐵犁耕。骨節筋皮隨處斷, 不勞刀劍自彫(凋)零。一向須臾千迴死。 於時唱道卻迴生。入此獄中同受苦, 不論貴賤與公卿。汝向家中懃祭祀, 只得鄉閭孝順名,縱向墳中澆歷(瀝)酒, 不如抄寫一行經。目連哽噎啼如雨, 便即迴頭諮獄主。貧道須(雖)是出家兒, 力小那能救慈母。五服之中相容隱, 此即古來聖賢語。惟願獄主放卻孃, 我身替孃長受苦。獄主為人情性剛, 嗔心默默色蒼芒(茫)。弟子雖然為獄主, 斷決皆由平等王。阿孃有罪阿孃受, 阿師受罪阿師當。金牌玉諫(簡)無揩洗, 卒亦無人輒改張。受罪只今時以至, 須將刑殿上刀槍。和尚欲得阿孃出, 不如歸家燒寶香。目連慈母語聲哀, 獄卒擎叉兩畔催。欲至獄〔門〕前而欲到(倒), 便即長悲好住來。青提夫人一箇手, 託住獄門迴顧盼。言好住來, 罪身一寸長(腸)嬌子,孃孃昔日行慳姤(●), 不具來生業報恩。言作天堂沒地獄, 廣殺豬羊祭鬼神。但悅其身眼下樂, 寧知冥路拷亡魂。如今既受泥梨苦, 方知及悟悔自家身。悔時悔亦知何道, 覆水難收大俗云。何時出離波吒苦, 豈敢承聖重作人。阿師是如來佛弟子, 足解知之父母恩。忽若一朝登聖覺, 莫望(忘)孃孃地獄受艱辛。目連既見孃孃別, 恨不將身而自滅。舉身自撲太山崩, 七孔之中皆灑血。啟言孃孃且莫入, 迴頭更聽兒一言。母子之情天生也, 乳哺之恩是自然。兒與孃孃今日別, 定知相見在何年。那堪聞此詖(波)吒苦, 其心楚痛鎮懸懸。地獄不容相替代, 唯知號叫大稱怨。隔是不能相救濟, 兒亦隨孃孃身死獄門前。 目連見母卻入地獄,切骨傷心,哽噎聲嘶,遂乃舉身自撲,由如五太山崩,七孔之中皆流迸血。良久而死,復乃重甦,兩手按地起來,政(整)頓衣裳,騰空往至世尊處: 目連情地總昏昏,人語冥冥似不聞, 良久沉吟而性悟,擲缽騰空問世尊。 目連對佛稱怨苦,且說刀山及劍樹。 蒙佛神力借餘威,得向阿鼻見慈母。 鐵城煙焰火騰騰,劍刃森林數萬層, 人脂碎肉和銅汁,迸肉含潭血裏凝。 慈親容貌豈堪任,長夜遭他刀劍侵, 白骨萬迴登劍樹,紅顏百過上刀林。 天下之中何者重,父母之情恩最深。 如來是眾生慈父母,願照愚迷方寸心。 如來本自大慈悲,聞語慘地歛雙眉, 眾生出沒於輪網,恰似●●兔望絲。 汝母時多昔造罪,魂神一往落阿鼻。 此罪劫移仍未出,非佛凡夫不可知。 佛喚阿難徒眾等,吾往冥途自救之。 如來領八部龍天,前後圍遶,放光動地,救地獄〔之〕苦〔處〕: 如來聖智本均平,慈悲地獄救眾生。 無數龍神八部眾,相隨一隊向前行。 隱隱逸逸,天上天下無如疋。 左邊沉,右邊沒,如山岌岌雲中出。 催催(崔崔)嵬嵬,天堂地獄一時開。 行如雨,動如雷,似月團團海上來。 獨自俄俄師子步,虎行侃侃象王迴。 雲中天樂吹楊柳,空裏鑌(繽)芬下落梅。 帝釋向前持玉寶,梵王從後奉金牌。 不可論中不可論,如來神力救泉門。 左右天人八部眾,東西侍衛四方神。 眉間毫相千般色,項後圓光五綵雲。 地獄沾光消散盡,劍樹刀林似碎塵。 獄卒沾光皆●跪,合掌一心禮佛尊。 如來今日起慈悲,地獄摧賤(殘)悉破壞。 鐵丸化作磨(摩)尼寶,刀山化作琉璃地。 銅汁變作功德水,清良(涼)屈由(曲)遶池流。 鵝鴨鴛鴦扶淚淚,紅波夜夜碧煙生, 錄(綠)樹朝朝紫雲氣,罪人總得生天上。 唯有目連阿孃為餓鬼,地獄一切並變化, 總是釋迦聖佛威。 目連蒙佛威力,得見慈母。罪根深結,業力難排,雖免地獄之酸,墮在餓鬼之道,悲辛不等,苦樂玄(懸)殊。若並前途,感其百千萬倍。咽如針孔,渧(滴)水不通。頭似太山,三江難滿。無聞漿水之名,累月經年,受飢羸之苦。遙見清涼冷水,近著變作膿河。縱得美食香餐,便即化為猛火。孃孃見今飢困,命若懸絲,汝若不起〔慈〕悲,豈名孝順之子。生死路隔,後會難期。欲救懸沙(絲)之危,事亦不應遲晚。出家之法,依信施而安存,縱有常住飲食,恐難消化。兒辭阿孃往向王舍城中,取飯與孃(阿)孃相見。目連辭母,擲缽騰空,須臾之間,即到王舍城中,次第乞飯,行到長者門前。長者見目連非時乞食,盤問逗留之處:「和尚且(早)齋已過,食時已過,乞飯將用何為?」目連啟言:長者, 貧道阿孃亡過後,魂神一往落阿鼻, 近得如來相救出,身如枯骨氣如絲。 貧道肝腸寸寸斷,痛切傍人豈得知, 計亦不合非時乞,為以慈親而食之。 長者聞言大驚萼(愕),思忖無常情不樂。 金鞍永絕晶珠心,玉貌無由上莊(粧)閣。 但且歌,但且樂,人命由由(攸攸)如轉燭。 何覓天堂受快樂,唯聞地獄罪人多。 有時喫,有時著,莫學愚人多貯積。 不如廣造未來因,誰能保命存朝夕。 兩兩相看不覺死,錢財必莫於身惜。 一朝擗手入長棺,空澆塚上知何益。 智者用錢多造福,愚人將金買田宅。 平生辛苦覓錢財,死後總被他分擘。 長者聞語忽驚疑,三寶福田難可遇。 急催左右莫交遲,家中取飯與闍梨。 地獄忽然消散盡,明知諸佛不思議。 長者手中執得飯,過以(與)闍梨發大願, 非但和尚奉慈親,合獄罪人皆飽滿。 目蓮(連)乞得●(粳)良(梁)飯,持缽將來獻慈母。 于時行至大荒交(郊),手把金匙而自哺。 青提夫人,雖遭地獄之苦,慳貪久(究)竟未除,見兒將得飯缽來,望風即生●惜。來者三寶,即是我兒,為我人間取飯,汝等令人息心。我今自?(療),況復更能相濟。目連將飯并缽奉上,阿孃恐被侵奪,舉眼連看四伴,左手鄣缽,右手團食。食未入口,變為猛火。長者雖然願重,不那慳鄣尤深。目連見母如斯,肝膽猶如刀割。我今聲聞力劣,智小人微。唯有啟問世尊,應知濟拔之路。且看〔與〕母飯處: 夫人見飯向前迎,慳貪未喫且空爭, 我兒遠取人間飯,將來自擬療飢坑。 獨喫猶看不飽足,諸人息意慢承忘, 青提慳貪業力重,入口喉中猛火生。 目連見母喫飯成猛火,渾搥自撲如山崩。 耳鼻之中皆流血,哭言黃天我孃孃。 南閻浮提施此飯,飯上有七尺往神光。 將作是香美飲食,飯未入口便成火。 口為慳貪心不改,所以連年受其罪。 如今痛切更無方,業報不容相替代。 世人〔不〕須懷嫉妒,一落三塗罪未畢。 香飲(飯)未及入咽喉,猛火從孃口中出。 俗間之罪滿裟婆,唯有慳貪罪最多。 火既無端從口出,明知業報不由他。 一切常行平等意,亦復壽(專)心念彌陀。 但能捨卻貪心者,淨土天堂隨意至。 青提喚言孝順兒,罪業之身不自亡, 不得阿邪(師)行孝道,誰肯艱辛救耶孃。 見飯未能抄入口,見火無端卻損傷, 慳貪去得將心念,只應過有百餘殃。 阿師是孃孃孝順子,與我冷水濟虛腸。 目連聞阿孃索水,氣咽聲嘶。思忖中間,忽憶王舍城南有大水,闊浪無邊,名曰恒河之水,亦應救得阿孃火難之苦。南閻浮提眾生,見此水即是清涼之水。諸天見水,即是琉璃寶池。魚鱉見此水,即是澗澤。青提見水,即是膿河猛火。行至水頭未見兒祝願,更即左手托岸良由慳,右手抄水良由貪,直為慳貪心不止,水未入口便成〔火〕。目連見阿孃喫飯成猛火,喫水成猛火,搥胸怕(拍)憶(臆),悲號啼哭,來向佛前,遶佛三匝,卻住一面,白言:「世尊,〔弟子阿孃造諸不善,墮樂(落)三塗,蒙世尊〕慈悲,救得阿孃之苦。只今喫飯成火,喫水成火,如何救得阿孃火難之苦!」世尊喚言:「目連,汝阿孃如今未得飯喫,無過周匝一年七月十五日,廣造盂蘭盆,始得飯喫。」目連見阿孃飢,白言:「世尊,每月十三、十四日可不〔得〕否。要須待一年之中,七月十五日始得飯喫?」世尊報言:「非但汝阿孃當須此日,廣造盂蘭盆,諸山坐禪戒下日,羅漢得道日,提婆達多罪滅日,閻羅王歡喜日,一切餓鬼總得普同飽滿。」目連承佛明教,便向王舍城邊塔廟之前,轉讀大乘經典,廣造盂蘭盆善根,阿孃就此盆中,始得一頓飽飯喫。從得飯已來,母子更不相見。目連諸處尋覓阿孃不見,悲泣雨淚,來向佛前,遶佛三匝,卻住一面,合掌●跪。白言:「世尊,阿孃喫飯成火,喫水成火,蒙世尊慈悲,救得阿孃火難之苦。從七月十五日得一頓飯喫已來,母子更不相見,為當墮〔於〕地獄,為復向餓鬼之途?」世尊報言:「汝母亦不墮地獄〔及〕餓鬼之途。〔得〕汝轉經功德,造盂蘭盆善根,汝母轉餓身之鬼,向王舍城中作黑狗身去。汝欲得見阿孃者,心行平等,次第乞食,莫問貧富。行至大富長者家門前,有黑狗出來,捉汝袈裟,銜著作人語,即是汝阿孃也。」目連蒙佛敕,遂即托缽持盂,尋覓阿孃。不問貧富坊巷,行衣(於)匝合,總不見阿孃。行至一長者家門前,見一黑狗身,從宅裏出來,便捉目連袈裟。咸(銜)著即作人語,言:「阿孃孝順子,忽是能向地獄冥路之中救阿孃來,因何不救狗身之苦?」目連啟言:「慈母,由兒不孝順,殃及慈母,墮落三塗,寧作狗身於此?你作餓鬼之途?」阿孃喚言:「孝順兒,受此狗身音(喑)啞報,行住坐臥得存。飢即於坑中食人不淨,渴飲長流以濟虛。朝聞長者念三寶。莫(暮)聞娘子誦尊經。寧作狗身受大地不淨,耳中不聞地獄之名。」目連引得阿孃住於王舍城中佛塔之前,七日七夜,轉誦大乘經典,懺悔念戒。阿孃乘此功德,轉卻狗身,退卻狗皮,掛於樹上,還得女人身,全具人狀圓滿。目連啟言:「阿孃,人身難得,中國難生,佛法難聞,善心難發。喚言阿孃,今得人身,便即修福。」 目連將母於裟羅雙樹下,遶佛三匝,卻住一面,白言:「世尊,與弟子阿孃看業道已來,從頭觀占,更有何罪?」世尊不違目連之語,從三業道觀看,更率私〔人〕之罪。目連見母罪滅,心甚歡喜,啟言:「阿孃,歸去來,閻浮提世界不堪停。生住死,本來無住處,西方佛國最為精。」感得〔天〕龍奉行(引)其前,亦得天女來迎接,一往迎前刀(忉)利天,刀(忉)利天受快樂。最初說偈度俱輪。當時(持)此經時,有八萬菩薩、八萬僧、八萬優婆塞、八萬〔優婆〕姨,作禮圍遶,歡喜信受奉行。 大目犍連變文一卷 貞明柒年辛巳歲四月十六日淨土寺學郎薛●(安)俊寫張保達文書 三、〔目連變文〕 上來所說序分竟,自下第二正宗者。 昔佛在日,摩竭國中有大長者,名拘離陀。其家巨富,財寶?論。於三寶有信重之心,向十善起精崇之志。宮中夫人,號曰清(青)●(提),端正雖世上無雙,慳貪又欺誑佛法。生育一子,號曰目連,塵劫而深種善因,承事於恆沙諸佛。未見我佛在俗之時,家竭所有七珍,設齋布施於一切。忽於一日,思往他方。家財分作於三亭,二分留與於慈母,內之一分,用充慈父之衣糧,更分資財,禜(營)齋布施於四遠。囑付已畢,拜別而行。母生慳?之心,不肯設齋布施。到後目連父母壽盡,各取命終。父承善力而生天,母招慳報墮地獄。或值刀山劍樹,穿穴五藏而分離;或招爐炭灰河,燒炙碎塵於四體。或在餓鬼受苦,瘦損軀骸,百節火然,形容憔醉(悴)。喉咽別(則)細如針鼻,飲嚥滴水而不容;腹藏則寬於太山,盛集三江而難滿。當爾之時,有何言語? 目連父母並凶亡,輪迴六道各分張; 母招惡報墮地獄,父承善力上天堂。 思衣羅繡千重現,思食珍羞百味香; 足躡庭臺七寶地,身倚?愄(幃帳)白銀床。 ●(冥)間母受多般苦,穿刺燒●不可量; 鐵磑磑來身粉碎,鐵叉叉得血汪汪。 飢?孟(猛)火傷喉●(胃),渴飲鎔銅損肝脹(腸); 錢財豈肯隨己益,不救三塗地獄殃。 目連葬送父母,安置丘墳,持服三周,追齋十忌。然後捨卻榮貴,投佛出家,精懃持誦修行,遂證阿羅漢果。三明自在,六用神通,能遊三千大千,石壁不能障?(蟆)。尋即晏坐禪定,觀訪二親;父在忉利天宮,受諸快樂,卻觀慈母,不見去處蹤由。道眼他心,草知次第。 目連父母亡沒,殯送三周禮畢; 遂即投佛出家,得蒙如來賑恤。 頭上鬚髮自落,身裏架裟化出; 精修證大阿羅,六用神通第一。 目連出俗證阿羅,六通自在沒人過; 身往虛空●日月,傍遊世界遍娑婆。 履水如地無搖動,入地如水現騰波 忽下山宮澄禪觀,威凌相貌其巍峨。 目連雖割親愛,捨俗出家,偏向二親,甚能孝道,尋思往〔日〕乳哺,未有報答劬勞。先知父在天宮,先知父在天堂,未審母生何界。遂即騰身天上,到於父前,借問孃孃。趣向甚處? 是時目連運神通,須臾鄭騰鄭到天宮; 足下外欄琉璃地,金錫令敲門首鐘。 父聞從內走出戶,下基祗接禮虔恭; 臺頭合掌問和尚,本從何來到此中。 目連道:「貧道生自下界,長自閻浮。母是清(青)●(提)夫人,父名枸(拘)離長者。貧道少生,名字號曰羅卜。父母並遭衰喪,我自投佛出家。果證羅漢,功就神通,道眼他心,隨無障蟆。見父生於天上,封受自然,未知母在何方,受諸快樂。故來騰身到此,而問因由。願父莫惜情懷,說母所生之處。」 長者聞言情愴悲,始知和上是親兒; 互訴寒溫相借問,不覺號咷淚雙垂。 報言我子能出俗,斯知心願不思議; 為僧能消萬劫苦,在俗惡業墮阿鼻。 汝母生存多慳誑,受之業報亦如斯; 常在冥間受苦痛,大難得逢出離期。 爾時其父長者,聞說情懷,●跪尊前,迴答所以。「我昔在於世上,信佛敬僧,受持五戒八齋,得生天上。汝母在生慳誑,欺妄三尊。不能捨施濟貧,現墮阿鼻地獄。夫妻雖然恩愛,各修行業不同。天地路殊,久隔互不相見。雖則日夜思憶,?力救他。願尊〔者〕起大慈悲,速往冥間尋問。」目連聞此,哽噎悲哀,自撲渾堆(搥),口稱禍苦。當即辭於天界,連(速)往下方,趣入冥間,訪覓慈母。 目連聞此哭哀哀,渾堆自樸(撲)不可●; 父子相接皆號叫,應見諸天淚濕?。 父雖備設天廚供,聖者不餐唱苦哉; 當即返身辭上界,速就冥間救母來。 聖者來於幽逕,行至奈河邊,見八九個男子女人,逍遙取性?事。其人遙見尊者,禮拜於謁再三。和尚近就其前,便即問其所以。 善男善女是何人,共行幽逕沒災●(迍); 閑閑夏泰禮貧道,欲說當本修●(低)因。 諸人見和尚問著,共白情懷,啟言和尚。 同姓同名有千●,煞鬼交錯枉追來; ●(勘)點已經三五日,?事得放卻歸迴。 早被妻兒送墳塚,獨臥荒郊孤土?(堆); 四邊為是?親眷,狼?(下缺) 四、〔地獄變文〕 (前闕)覓得一條鐵棒,運業道之身,來到墓所。 繞身餓鬼道,受罪何時了。 行似破車聲,臥如枯樹倒。 遍身煙焰生,口里如煙道。 一日之中百度燒,長年受苦何時了。 阿過多時業不離,怨家惡業鎮相隨, 朝朝日日難除渴,●●(役役)生生未免飢。 受苦恨無解樀(摘)路,受迍多了解尋思, 推尋惡業誰人造,省得前身自己為。 冥司恨無推緣受,復攝思量怨死屍, 覓得一條長鐵棒,墳間呵責盡頭搥。 既將鐵棒,直至墓所,尋得死屍,且亂打一千鐵棒。呵責道:「恨你在生之日,慳貪疾姤(妒),日夜只是算人,無一念饒益之心,只是萬般損害。頭頭增罪,種種造殃,死值三塗。」號:菩薩佛子 在生恨你極無量,貪愛之心日夜忙; 老去和頭全換卻,少年眼也擬碗(捥)將。 百般放聖謾依(衣)著,千種為難為口糧; 在生憂他總恰好,業排眷屬不分張。 緣男為女添新業,憂家憂計走忙忙; 盡頭呵責死屍了,鐵棒高抬打一場。 從次第二。怨死屍在生日,於父母處不孝,宗親處無情,兄弟姊妹處無義。菩薩佛子 恨汝生迷智,不曾聞好人。 五逆向耶孃,萬般惡業累。 虎狼性縱恣,禽獸心長起。 姊妹似參晨(辰),兄弟如火水。 內親長不近,外族難知己。 責處罪過沒休時,永劫沈輪(淪)為餓鬼。 念君在世過為災,一去三?(途)更不迴; 直為在生行不孝,又將鐵棒朾(打)屍來。(下闕) 五、頻婆娑羅王后宮綵女功德意供養塔生天因緣變 年來年去暗更移,沒一個將心解覺知, 只昨日?邊紅艷艷,如今頭上白絲絲。 尊高縱使千人諾,逼促都緣一夢期。 更見老年腰背曲,驅驅猶自為妻兒。觀世音菩薩君不見生來死去,似蟻循還,為衣為食,如蠶作繭。假使有拔山舉頂(鼎)之士,終埋在三尺土中。直饒玉提金繡之徒,未免於一椷灰燼。莫為久住,看則去時,雖論有頂之天,總到無常之地。小妻恩厚,難為與替死之門;愛子情深,終不代君受〔苦〕,忙忙(茫茫)濁世,爭戀久居;摸摸(漠漠)昏迷,如何擬去。不集開常意樹,欲折覺花,天宮快樂處,須去地獄下。波吒莫嘆死,去了卻生來,合嗟傷。爭堪你卻不思量: 一世似風燈虛沒沒,百年如春夢苦忙忙。 心頭託手細參詳,世事從來不久長。 遮莫金銀盈庫藏,死時爭豈為君將? 紅顏漸漸雞皮皺,綠鬢看看鶴髮倉(蒼), 更有向前相識者,從頭老病總無常, 春夏秋冬四序摧(催),致令人世有輪迥, 千山白雪分明在,萬樹紅花闇欲開。 燕來燕去時復促,花榮花謝競推排, 聞健直須疾覺悟,當來必定免輪迥。觀世音菩薩 內宮爾時以此開讚功德,我府主太保千秋萬歲,永蔭龍沙,夫人松柏同貞,長永(承)貴寵。城偟(隍)奏樂,五稼豐登,四塞澄清,狼煙罷驚,法輪常轉,佛日恒明。真宗有召伐之興,俗巨(民)有堯年之樂。時眾運志誠,心大稱念,摩阿(訶)— 功德意供養塔生天緣 過去久遠,往昔世時,我佛大慈,出興於世。遍遊三界,普化四生,開八萬甘露之門,柱四千塵勞之逕。時則有王舍大城頻婆娑羅王統渥(握)瞻部,紹繼黔黎,常以政法治國,不邪枉諸民。眾心行於平等,遠近愍而●(腹)生,意起寬慈,怨親慰同赤子。為王賢善,風雨順時。年常之五穀豐饒,庫藏之珍財盈滿。感得四方晏靜,八表欽威,外無草動而塵飛,內有安家而樂業,人民歡泰,嘆美其王。天神讚揚,亦皆敬護。加以深崇三寶,重敬佛僧,●捨高榮,懇修功德。時遇世尊,行化說法度人;其王渴仰歸誠,遂作在家弟子。佛即不違王願,隨樂許之。王請佛於迦蘭陀竹林敷演於甚深密藏。每日將大臣眷屬,三時往就林中,步步而行,參禮於佛。經年度月,恒無懈怠之心,日日三界,不但(憚)往來之苦。 婆羅大王治黔黎,常生十善化群迷, 於諸眾生普平等,感得時和內外清。 七珍百寶無所近,年交五稼有豐盈, 人民歡喜皆稱嘆,諸天愛護讚神明。 加以傾心敬三寶,不貪高貴世間榮。 是時佛在山林內,三時就禮每精誠。 大臣眷屬相隨從,往來途路步而行, 諸佛演說三乘教,普益一切諸眾生。 於是大王後乃漸漸老大,體重力微,難可故往於山林,日日三時而禮謁,然以端居寶殿,正念思惟,非分憂惶,忸怩反側,今若休罷禮拜,仗(伏)恐先願有違;若乃頂謁參永(承),力劣不能來往。即朝大臣眷屬,隱(穩)便商宜,中內有一智臣,出來白王一計。 佛有他心聖智,預知眾生心意, 大王意欲參永(承),莫煩耳(爾)多憂慮。 今日往於林中,佛前虔恭●跪, 求請小(少)許髮爪,還宮敬造塔寺。 安置佛之毫信,依此禮拜專志, 共往山林之中,福分也合同比。 時王取臣之計,遂往林中,即於佛前,求哀乞罪。弟子不是懈怠輕慢。 其說四諦法,心開意解,得須陀洹果。」爾時……道果,踊悅心懷,即於佛前,歡喜讚嘆: 巍巍大聖尊,最勝無有比, 父母及師長,功德無及□。 □□□□□,超越白骨山, 閉塞三惡道,能開三善門。 讚歎佛已,復作是言。「自念我昔,積於白骨,過於須彌。涕泣雨淚,多於巨海。乾竭血肉,徒喪身命。終無利益。我今於佛如來,隨生一念,一轉之間,得此妙果。超越輪迴,值人天逕。」作是語已,遶佛三匝,還歸天宮處,若為陳說: 天子頂上戴天冠,兼之身上七寶纏, 威容端政如菩薩,身光朗曜日暉鮮。 □□大(天)眾來下界,各執香花就佛前, 合掌虔恭而作禮,令其光影照雙間。 □□為彼說四句,天子諦受住心田。 當便心意令開解,得證初位須陀洹。 □□道果懷歡慶,即佛功德讚無邊, 自念無始從來事,修還六趣是因緣。 □□□於四海水,聚骨過於富羅山, 只為無明相繫縛,邅迴不遇出頭年。 □□□□略開演,菩提道果化周圓, 作是語已禮佛足,又繞三匝卻歸天。 〔時諸比〕丘,至明清旦,合掌向佛,白言世尊,昨夜光明,倍踰於常。為〔是帝釋〕梵天,為是四天王子(乎)?廿八部鬼神大將也。令其夜分,照耀竹林。 諸比丘道: □□光明倍尋常,照耀竹林及禪房, 為是上界天帝釋?為是梵眾四天王? □□佛會禪林內,能令夜分現禎祥。 惟願世尊愍四眾,解說昨夜見底光。 〔佛告〕諸比丘,非是帝釋,亦非梵天鬼神大將,乃是頻婆娑羅王〔后〕宮綵女,名功德意,供養塔故,為阿闍世王被害命終,生忉利天,今還下界,來供養我,是彼光耳。」 佛道: 汝等昨夜見底光,非是釋梵四天王, 乃是王宮功德意,為先捨命掃佛堂。 被害命終生天上,還來下界至此方, 執持香花供養我,令其夜分現禎祥。 佛法寬廣,濟度無涯,至心求道,無不獲果。但保宣空門薄藝,梵宇荒才,經教不便於根源,論典罔知於底漠。輒陳短見,綴秘密之因由;不懼羞慚,緝甚深之緣喻。 維大周廣順參年癸丑歲肆月二十日三界寺禪僧法保自手寫紀。 六、〔歡喜國王緣〕 謹案藏經說:西天有國名歡喜,有王歡喜王。王之夫人,名有於(相)者。夫人容儀窕窈,玉貌輕盈,如春日之夭桃,類秋池之●(荷)葉,盈盈素質,灼灼嬌姿,實可漫漫,偏稱王心。 吟自入王宮仕(侍)聖居(君),高低皆說●(猥)承恩, 若論舞勝當如品,縱使清歌每動頻(嚬) 出入排房嬪彩亂,安存宮監惠唯新, 普天咸荷●王聖,有相賢和助一人。 這夫人容儀既麗,婦德彌章(彰),有日月處皆智(知),滿乾坤而盡許。王之顧念,日夕不離數(椒)房,旦暮歡於金殿。如斯富貴,可笑殊嚴。忽地一朝,別聞惡事: 〔側〕 王即情偏寵,其如命不長, 〔側〕 忽因歌舞次,死於(相)千邊彰。 一道深(深)氣,看看七日亡, 聖君纔見了,流淚兩三行。 〔斷〕 忽地夫人氣色昏,淚流如線莫能勝, 定知玉貌終皈七(土),爭忍夫人化作塵。 這度清鸞纔失伴,後迴花小(雀)為誰春, 國王見此心驚怪,嬪彩皆言悟一人。 這有〔相〕夫人顏貌平正,又復能歌。一日殿中起舞,正歌之次,歡喜國王見這夫人面上身邊〔一道〕氣色,知其有相,七日身亡。王乃含悲,心懷惆悵。有於(相)夫人見王垂淚,不測事由,舞有罷歛容儀。〔云了〕 觀世音菩薩佛子 斷臣今歌舞有詞乖,王忽延(筵)中淚落來, 為復言詞盼觸悟(牾),為當去就柮(拙)旋迴。 希王善惡如今說,莫使宮嬪總亂猜, 皇帝既遭親顧問,一場惆悵口難開。 皇帝既被有於(相)夫人再三頻問,唯唯惆悵,轉轉悲渧(啼),良久,大人語其有相夫人:「朕無餘事惆悵,夫人適來作舞之時,朕見夫人耳邊,有一道氣色,此氣色案於世書圖籍,號曰死文;卻後七日,夫人必死。朕今已見,恐喪夫人,不免心中憂懷惆悵。」觀世音菩薩佛子 側王被夫人顧問,登時遂即申陳, 報言有相須知:「卻後七朝身死。 朕得舞筵之內,忽占面色憂文 定知與我相離,所以適來惆悵。」 〔吟斷〕說了夫人及大王,兩情相顧又迴惶, 「誰知賤妾天年盡,爭忍拋人便夭亡。」 金殿乍開(聞)皆失色,只言知了盡悲傷, 咸賀有於(相)能平正,也被無常暗取將。 夫人聞了,又自悲傷。知道這身,看看命謝,與王相伴,又得兩朝。夫人語大王曰:「占看氣色,道奴身亡,卻後七朝,己過兩日。臣今恐命定不存留,暫擬皈舍,辭別父母,伏願帝聽,放奴歸家。」王曰:「夫人氣色,命有五朝,看即與朕不得相見。莫辭且住,更忍兩朝。後三日中,辭別父母。」大王言訖,於是夫人處分不(有)司: 〔斷〕 從此夫人別大王,歸家來見親父娘, 六宮送處皆垂淚,三殿辭時哭斷腸。 這度雙鸞愁失伴,後應孤影必潛傷, 慇懃既出椒房後,數日看時只待亡。 夫人既去,王乃難留。便使嬪妃,相隨至舍。莫不晨參暮省,送藥送茶;賜之以七寶百珍,賞之以綾羅錦彩。夫人至舍,父母歡忻,及問因由,一家惆悵〔云云〕 〔側〕 有相辭王出,歸家別父娘, 萬人皆失色,百壁(辟)盡悲傷。 父母初聞說,悲啼哭斷腸, 只緣薄福德,不久見身亡。 及其聞說淚沾巾,莫怪今朝勸善貧(頻)。 父母初逢端正貌,爭忍交為化作塵。 便喚醫師尋妙藥,即求方術擬案(安)魂。 人人皆道天年盡,無計留他這個人。 有於(相)夫人辭王皈舍,父母愛怜,即便檢藥尋醫,擬延女命。國師財見,盡說不能。即有一夫人語人曰:「人命無常,色如山水,佛願有偈,聞者由(猶)驚。〔偈〕云:是日已至,命即隨陷,如少水魚。勸請隨喜眾,勤學證無餘。」又云:「一失人身,萬劫不逢,身謝命終,去此不遠,有一名山,山中有僧,名之石室。此比丘尼,有大威德,護念他人。往被河(彼求)之,已(以)延身命。」於是有相夫人,與至(王)家眷,即往山內比丘所,禮拜供養,永乞神功。 佛子憂疑之此(次),有人傳語: 〔斷〕 僧住城南萬劫山,我將救度●(向)人間, 道德眾推能敏物,慈悲皆說度人天。 如今況在前生福,好似相將暫結緣, 必若有人延得命,與王齊受(壽)百千年。 〔吟〕 忽爾聞人說,夫人便訪尋, 不居城槨(郭)內,終日住山林。 求已重重禮,陳情切切深, 欲求神妙藥,免被死亡侵, 〔斷〕 死苦為計遍此身,便於山裏禮名僧, 初占(瞻)月面精神爽,後得談經去夜昏。 欲識心珠先發願,要窮佛法傳香燈, 但於言下知歸處,誓學牟尼六度門。 夫人聞說,遂向山中,禮拜此僧,乞延壽命。於是虔恭合掌,歸依而不憚驅馳,懺悔投誠,發露而未經傾剋(頃刻)。夫人曰:「和尚!賤身生居草也(野),長向王宮,三五日前,大王占相道故,卻後七日命絡(終),放我歸家,令辭公母。適聞人說,和尚慈悲,故故起居,乞延受(壽)法。」和尚道:「夫人,夫人!浮生逡速,不可不留,可惜心神,以求延受(壽)法。」夫人曰:「人間矩燭(短促),弟子常當知,未委何方,命壽長遠?」和尚曰:「天中壽命,與此不同。快樂逍遙,又勝人世。」和尚於是與夫人說三界九地人所生之處,壽命無限等事。觀世音菩薩佛子 〔側〕 浮生難長久,生來死去亡, 爭如天上福,快樂是尋常。 念食天廚飯,思衣寶伏(服)香, 若求生去者,八戒是津糧(梁)。 〔斷〕 僧與夫人說此緣,欲求長命欲生天, 出去瑞雲承兩足,歸來光相遶身邊。 五音日日聲盈耳,七寶朝朝滿眼看, 須知浮世俄爾是,聞早迴心莫等閑。 於是石室比丘尼勸有相夫人了,交求生天,莫求浮世壽命。夫人問和尚曰:「凡生人間,修何法則?凡生天生上,修何法行?」和尚答曰:「欲生人世,修持五戒。求生天者,須持八戒。一日一夜,若能至心,受如來清淨八戒,必生天上,快樂自在。」於是有於(相)夫人,聞是事己。於求(求於)石室比丘尼所,求受如是清淨八戒。授八戒已了。歸家日滿,便乃身亡,生在天中,受諸快樂。 〔云云〕 〔斷側〕當日夫人聞說,即時日夜堅持, 果然七日身亡,生在他居天上。 禮拜比丘皈舍,人間年限將終, 夫人既有身亡,家內營其殯送。 〔斷〕 夫人受戒卻回來,七日身修(休)掩夜臺, 國主乍聞心痛切,朝臣知了淚摧摧。 六宮參(慘)切情何極,九族臨喪盡悲哀, 揀日擇時便殯葬,凶儀於(相)送塞香街。 有於(相)夫人於石室比丘尼所,受戒了,歸來七日滿,身終也。歡喜國王出天丈(仗),如法殯葬後。夫人又經半年,生在天上。於天中忽爾思唯:「我昔何緣,來此寶界。」良久入定,觀此身前是歡喜國王夫人,因國王於我知七日身亡,遂皈父母家。及往山中石室比丘尼所,得聞妙法及〔受〕八戒,七日命終,生於天上。我須今日,卻下於天界,往歡喜國,報其天恩供養。言說夫人遂與天女,同來下界。觀世音菩薩佛子 〔斷〕 一自夫人受戒皈,命終身謝見無期, 因緣已感生天上,果報還招福自隨。 受命豈論年與月,歡娛寧有是兼非, 忽然入定辭前世,歡喜王宮國后妃。 思憶須是下天界,彩女於(相)將數十人。 四眾瑞云(雲)光錯落,五音歌管亂紛紜。 臨帝坐,入王宮,霧駕庭庭滿碧空。 只向雲中●(拋)寶玩,五天皆悉現神通。 於是有相夫人〔曰〕國王道:「殿前何故種種名〔花〕異香,及諸珍玩?」於虛空中,喚其大王,●相慰喻。「時吾聞諸,驚愕失次,及國土內,凡諸人民。皆見是〔有〕於(相)夫人。」 〔側〕 歡喜王宮裏,當初忽●聞, 忽然驚與嘆,兼要重精神。 出殿望空禮,承空問被(彼)人, 何緣生端(瑞)相,願說此來因。 〔斷〕 王與夫人兩不同,人間天上喜相逢, 慇懃顧問當初事,屈曲還至此日功。 道是因憑八戒力,感枮(拈)得身敬上天宮, 今朝故故來相報,火急修持且莫慵。 大王語夫人曰:「夫人自皈家內,七日身亡,以何因緣,而來下界?」夫人道:「我自離宮內,便入山中,禮拜比丘尼,永受八關齋戒。一日一夜,志心境(敬)持,便得上生兜率天上。今朝到此,來報大王,伏望不戀●(閻)浮,求生天上,與為同止,再遂忠(衷)腸,千萬再三,速求出離。」 〔側〕 大王聞說便心迴,日夜燒香禮聖臺, 自別夫人經數月,思量好是苦持齋。 每相(想)夫人辭家出,夜夜尋看房臥路, 玉貌定知皈那裏,且喜恩霑說修持。 今日若能得上界,施與如來國內財。 相勸諫,速持齋,莫戀●(閻)浮急出來, 座下總須聽此說,當來畢定免輪迴。 於是大王受諫,有相迴皈,凡是後來,也持八戒,還生天上,福得(德)自隨。〔云云〕 〔側〕 有相夫人報大王,盈盈玉貌也無常, 傾國傾城人聞說,尚與國王有分離。 懃●(發)〔願〕,速修行,濁世婆娑莫戀●(營), 便須受戒皈政(正)法,淨土天中還相逢。 無限難思意味長,速須覺悟禮空王, 三八士須斷酒肉,十齋真要●(剩)燒香。 更能長念如來好,一切時中得吉祥。 好道理,不思儀,記當修行莫●伊, 念佛座前領取偈,剩●(拋)散施總〔□〕知。 歡喜國王緣一本寫記 乙卯年七月六日三界寺僧戒淨寫耳 七、醜女緣起 我佛因地曠劫修行,投崖飼虎,救鴿尸毗,為求半偈,心地不趍。剜身然燈,供養辟支。善友求珠貧迷。父王有病,取眼獻之。 大聖慈悲因地,曠劫修行堅志, 也曾供養辟支,帝釋天來誠〔□〕。 割肉祭於父王,山內長時伏氣, 去世因〔□〕修行,三界大師便是。 世尊當日度行壇,為救眾生業障纏, 也解求珠於大海,尸毗救鴿結良緣。 三徒(途)地獄來往走,六道輪迴作舟舡, 為度門徒生善相,感賀(荷)如來聖力潛。 我佛當日為救門徒六道輪迴,猶如舟船,般〔運〕眾生,達於彼岸。此時總得見佛,今世足衣足食,修行時至,勤須發願。有餘供養佛僧,得數結紹見。此時更若修行,來世勝於定見。 我佛慈悲世莫誇,救度眾生遍河沙, 總得到於?為處,今生富貴足嬌闍。 人身不久如燈炎,世事浮空似雲遮, 供養佛僧消滅障,來生必定禮龍花 來如(如來)長說誘勸門徒,焚香發願,勸念彌陀,修齋造善。布施有多功德,一一不及廣讚。設齋歡喜,果報圓滿。若人些子攢眉,來世必當醜面。 佛在之日,有一善女,也曾供養羅漢,雖有布施之緣,心裏便生輕賤。不得三五日間,身死。有何靈驗?此女當時身死,向何處託生? 向於波斯匿王宮內託生,此是布施因緣,得生於國王之家。輕罵賢聖之業,感得果報,元在於我大王夫人。 纔生三日,進與大王;〔大王〕纔見之〔時〕非常驚訝。世間醜陋,生於貧下。前生修甚因緣,今世形容轉差。大王道: 只首思量也大奇,朕今王種豈如斯, 醜陋世間人總有,未見今朝惡相儀。 ●崇跼●如龜鱉,渾身又似野豬皮, 饒你丹青心裏巧,彩色千般畫不成。 獸頭渾是可憎兒,國內計應無比並, 〔若論此女形貌相〕,長大將身娉阿誰。 於是大王羞恥,嘆訝非常。遂處分宮人,不得唱說,便遣送至深宮,更莫將來,休交朕見。 女緣醜陋世間希,渾身一似黑●皮, 雙腳跟頭皴又僻,髮如驢尾一枝枝。 看人左右和身轉,舉步何曾會禮儀。 十指纖纖如露柱,一雙眼子似木槌離。 大王再三形相,嗟嘆數聲,「何事最招,如斯醜陋!」 公主全無窈窕,差事非常不小 上脣半斤有餘,鼻孔竹筒渾小。 生來未省喜歡,見說三年一笑。 覓他行步風流,卻是趙十襪腳。 大王見女醜形骸,常與夫人手託〔?〕, 憂念沒心求駙馬,慚惶誰更覓良媒。 雖然富貴居樓殿,恥辱緣無傾國財, 敕下令交便鎖閉,深宮門戶不交開。 爾時波斯匿王自念世(女)醜,由不如人,遂遣在深宮,更不令頻出。於是金剛醜女,日來月往,年漸長成。夫人宿夜〔憂〕愁,恐大王不肯發遣。後因遊戲之次,夫人斂容進步,〔向前咨白大王云云〕 賤妾常慚醜質身,虛霑宮宅與王親, 日日眼前多富貴,朝朝惟是用珠珍。 宮人侍婢常隨後,使喚東西是大臣, 慚恥這身無得解,大王寵念赴乾坤。 妾今有事須親奏,願王歡喜莫生嗔: 「金剛醜女年成長,爭忍令交不仕人!」 於是大王〔聞奏〕,良久沈吟,未容發言,夫人又奏云云 姊妹三人總一般,端正醜陋結因緣, 並是大王親骨肉,願王一納賜恩憐。 向今成長深宮內,發遣令交使向前, 十指從頭長與短,各各從頭施交看。 大王見夫人奏勸再三,不免咨告夫人云云 我緣一國帝王身,眷屬由來宿業因, 爭那就中容貌差,交奴恥見國朝臣。 心知是朕親生女,醜差都來不似人, 說著上由(尚猶)皆驚怕,如何祝娉向他門。 〔夫人又告大王〕:「大王若無意發遣,妾也不敢再言。有心令遣仕人,聽妾今朝一計。私地詔一宰相,交覓薄落兒郎,官職金玉與伊,祝娉〔充〕為夫婦。」於是大王取其夫人之計,即詔一臣,交作良媒,便即私地發遣。臣下〔蒙詔〕,速赴內廳,面對處分天敕,受王進旨。王告臣曰: 「卿今聽朕語,子細說來處: 緣是國大王,有一親生女。 天生貌不強,只要直●●, 覓取一兒郎,娉與為夫婦。」 〔大王又向臣下道〕: 「卿為臣下我為君,今日商量只兩人, 朝暮切須看聽審,惆悵莫交外人聞。 相當莫厭無才藝,莽路何嫌徹骨貧, 萬計事須相就取,陪些房臥莫爭論。」 於是宰相〔受敕〕,拜辭出內,便即私行坊市。〔巡歷〕諸州,處處問人,朝朝尋覓。後忽經行街巷,見貧生子姓王,施問再三,當時便肯。領到內門,〔先入見王,言奏〕尋得。皇帝大悅龍顏,遂詔宰相,速令引到。 皇帝座相寶殿,宰相曲躬來見, 前時奉敕覓人,今日得依王願。 門前有一兒郎,性行不妨慈善, 出來好個面貌,只是有些些舌短云云, 大王聞說喜徘徊,捲上珠簾御帳開, 既強聖人心裏事,也兼皇后樂咳咳。 嬪妃綵女令詔入,內監忙忙迤邐催, 便把被衫揩拭面,打扳精神強入來。 王郎登時見皇帝,道何言語: 於是貧仕蒙詔,跪拜大王已了。 叉手又說寒溫,直下令人失笑。 更道下情無任,得仕(事)丈母阿?, 起居進步向前,下情不勝怜好。 其時大王處分:排備燕會,屈請王郎。既到座筵,令遣宮人引其公主見對王郎。當爾之時,道何言語: 新婦出來見王郎,都緣面貌多不強, 綵女嬪妃左右擁,前頭掌肩鬧芬芳。 金釵玉釧滿頭粧,錦繡羅衣馥鼻香, 王郎纔見公主面,開來魂魄轉飛颺。 於是王郎既被諕倒,左右宮人,一時扶接,以水灑面,良久乃蘇。宮人道何言語: 女緣前生貌不敷,每看恰似獸頭牟, 天然既沒紅桃色,遮莫七寶叫身鋪。 夫主諕來身已倒,宮人侍婢一時扶, 多少內人噴水救,須臾得活卻醒甦。 於是兩個阿姊,恐被王郎恥嫌醜陋,不肯卻歸;左右宮人,令皆總急。阿姊無計,思寸(忖)且著卑辭,報答王郎云云 「王郎不用怪笑,只緣新婦幼小, 妹子雖不端嚴,手頭裁縫最巧。 官職王郎莫愁,從此富貴到老, 些些醜陋不嫌,新婦正當年少。」 王郎道苦,彼媒人誤我。將來今日目前,見這個弱事,乃可不要富貴,亦不籍你官職;須(雖)然相合之時,爭忍見其醜貌。思寸再三,沈疑不語,阿姊又道: 不要稱怨道苦,早晚得這箇新婦, 雖則容貌不強,且是國王之女。 向今正直年少,又索得當朝公主, 鬼神大曬僂儸,不敢猥門傍戶。 於是王郎恥嫌不得,兩箇相合,作為夫婦。阿?見成親,心裏喜歡非常,到於宮中,拜賀父母。當時甚道云云 小娘子如今娉了,免得父孃煩惱, 推得精怪出門,任他到舍相抄(吵)。 王郎咨申大姊: 萬事今朝總了, 〔且須遣妻不出〕,恐怕朋友怪笑, 小娘子莫顛莫強,不要出頭出惱(腦), 總王郎心裏不嫌,前世業遇須要。 〔妻語夫曰: 王郎心裏莫野,出去早些歸舍, 莫拋我一去不來,交我共誰人語話。 爭肯出門出戶,如今時徒轉差, 門人過往人多,恐怕驚他驢〔□〕。〕 於是貧士既蒙駙馬,與高品知聞,書題往來,已相邀會。遂赴朝官之宴,同拜玉階,侍御郎中,共相出入。州官縣宰,相伴駙馬之筵,僕射尚書,同歡一座。已前諸官,密計相宜,要看公主。遞斗傳局,流行屈到家中,事須妻出勸酒。既無形積例,皆見女出妻,盡接座筵。日日不備歡樂,次第漸到王郎,俳備酒饌。惟憂妻貌不強,思慮恥於往還。遂乃精神不安,宿夜憂愁。妻見兒婿怨煩,不免再三盤問。王郎被問,遂乃於實,諮告妻曰: 「每日將身赴會筵,家家妻女作周旋, 玉貌細看花一●,蟬鬢窈窕似神仙。 朝官次第相邀會,飲食朝朝數千般, 後月我家俳酒饌,也須娘子見朝官。」 王郎遂向公主,具說根由:「我到他家中;盡見妻妾,數巡勸酒,對坐歡娛。若諸朝官赴我筵會,小娘子事須出來相見,我恥此事,所以憂愁,怨恨自身,尋相不樂。」王郎道云 「我無怨恨亦無嗔,自嗟前生惡業因, 只為思君多醜貌,我今恥辱會諸賓。 來朝若也朝官至,還須娘子勸酒巡; 出到坐延相見了,交著恥辱沒精神。」 公主既聞此事,哽噎不可發言,慚見醜質,嚥氣淚落。前世種何因果,今生之中,感得醜陋。夫主去後,便捻香爐,向於靈山,禮拜發願。 公主纔聞淚數行,聲中哽咽轉悲傷, 怨恨前生何罪業,今生醜陋異尋常。 再三自家嗟嘆了,無計遂罪粧臺中。 億(憶)佛乞垂加護: 懊惱今生貌不強,緊盤雲髻罷紅粧, 豈料我無端正相,致令暗裏苦商量。 胭脂合子捻拋卻,釵朵瓏璁調一傍, 雨淚焚香思法會,遙告靈山大法王。 於是娥媚(蛾眉)不掃,雲鬢罷梳,遙〔□〕靈山,便告世尊: 珠淚連連怨復嗟,一種為人面貌差。 玉葉不生端正相,金騰結朵野田花。 見說牟尼長丈六,八十隨形號釋迦, 惟願世尊加被我,三十二相與些些。 佛以他心通,遙知金剛醜女焚香發願。遂於醜女居處〔階〕前,從地踊出,親垂加被,醜女忽見大聖世尊,●(碎)身階前,魂搥自撲,起來禮拜,哽咽悲涕。〔恰似四鳥而分離,思念自身,不恨滅沒而入地〕啟告世尊,乞垂加護。醜女告世尊: 自嘆前生惡業因,置(致)令醜陋不如人。 毀謗聖賢多造罪,敢昭(感招)容貌似煙薰。 生身父母多嫌棄,姊妹朝朝一似嗔, 夫主入來無喜色,親羅未看見慇懃。 時時懊惱流雙淚,往往咨嗟怨此身。 聞道靈出(山)三界主,所以焚香告世尊。 佛有他心道眼,當時遂遙觀見, 現身公主前頭,交令懺悔發願。 醜女佛前懺罪愆,所為宿業自招然, 懺悔纔終兼發願,當時果報福團圓。 醜女見佛現身,歡喜倍常,遂讚嘆如來:「願我身與佛無異!」 公主見佛至,顏容世無比, 髮紺旋螺文,眉如初月翠, 口似頻婆果,四十二牙齒, 兩目海澄澄,胸前題萬字。 〔金剛醜女嘆佛已了,右繞三匝,退座一面。佛已(以)慈悲之力,●(垂)金色臂,指醜女身,醜女形容,當時變改云云〕。 歎佛了,求加被,低頭禮拜心專志 容顏頓改舊時儀,百醜變作千般媚。 醜女既得世尊加被,〔換舊時之醜質,作今日之面旋;醜陋形軀,變端嚴之相好〕,敢(感)得貌若春花,夫主入來不識。 公主輕盈世不過,還同越女及娘(嫦)娥, 紅花臉似輕輕坼,玉質如棉白雪和。 比來醜陋前生種,今日端嚴遇釋迦, 夫主入來全不識,卻覓前頭醜阿婆。 妻云道:「識我不?」夫云「不識」。「我是你妻,〔如何不識〕?」夫主云:「唬人!」 娘子比來是獸頭,交我人前滿面羞, 今日因何端正相,請君與我說來由。 妻語夫曰:「自居(君)前時,憂我身醜陋,羞見他朝官。妾懊惱再三,遂乃焚香禱祝靈山〔世〕尊。蒙佛慈悲,便垂加佑,換卻醜陋之形驅,變作端嚴之相好。公主自道: 「我今天生貌不強,深漸(慚)日夜辱王郎, 遙想釋迦三界主,不舍慈悲降此方。 便禮拜,更添香,不覺形容頓改張, 我得今朝端正相,感附靈山大法王。」 王郎見妻端正,指手喜歡,道數聲可曾ㄍ(可曾!可曾!),走入內裏,奏上大王。 王郎指手歡喜,走報大王宮裏。 「丈人丈母不知,今日渾成差事! 少(小)娘子如今變也,不是舊時精魅, 欲識公主此是(時)容,一似佛前菩薩子。」 大王聞說喜盈懷,火急忙然覓女來, 夫人隊仗離宮內,大王御輦到長街。 纔見女,喜徘徊,灼灼桃花滿面開, 大王夫人喜歡曬,因茲特地送資財。 公主因佛端正,事須慚謝大聖, 明朝速往祇園,禮拜至心恭敬。 於是槍旗耀日,皂纛隱?(映),〔七寶珍財,奉獻其佛〕。百寮從駕〔如行〕,千官咸命〔從後〕,同赴祇園,謝女端正。〔經於一宿,已屆祇園,謝佛重恩,再三請問〕: 下御輦,禮金人,更將珍寶獻慈尊, 我女前生何罪過?一●醜陋卒難陳。 賴為如來親加備(被),還同枯木再生春, 惟願如來慈念力,為說前生修底因。」 〔佛告波斯匿王:諦聽諦聽,汝當有事悟汝,與說宿世因緣。佛道此女前生,曾供養辟支佛。雖然供養,唯道面醜。供養因緣生王家;輕慢聖賢之業,感得面兒(貌)醜陋。信心布施,直須歡喜,若人些些酸屑,則知果報不遂〕。 前生為謗辟支迦,所以形容面貌差。 為緣不識阿羅漢,百般笑效苦芬●。 將為惡言發便了,他家業報更不嗟。 得見牟尼身懺悔,當時卻似一團花, 只為前生發惡言,今朝果報不虛然, 毀謗阿羅漢果業,致令人貌不周旋。 兩腳出來如露柱,一雙可膊似?椓(椽), 纔禮世尊三五拜,當時白淨軟如棉。 上來所說醜變 八、〔不知名變文〕(一) 娑婆世界,高下不平,富貴貧窮,各性本異。種時不能自種,只是怨天不平。見他貴富家榮華,我即終朝貧困。佛子 上無片瓦可亭居,自長身來一物無, 八節夫妻嚬咒願,只求富貴免軀貧。 兒覓富貴百千般,不道前生惡業牽, 蓋得肚皮脊背露,腳根有襪指頭串(穿)。 朝求暮乞不成嗿,有日無夜著甚眠, 唯恨前生不修種,垂知貪苦最艱難。 自家早是貧困,日受飢恓。更不料量,須索新婦,一處作活。更被妻兒,說言道語,道個甚言語也: 憶得這身侍你來,交人不省傍粧臺, 洗面河頭因擔水,梳頭坡下拾柴迴。 煎水滓來無米煮,何時且過有資財, 可借卻娘娘百疋錦,●(鎮)教這裏忍飢來。 他兒●(?—婿)還說道里(理),道個甚言語也: 娘子今日何置言,貧富多(前)生惡業牽, 不是交娘子獨如此,下情終日也飢寒。 初定之時無衫蔥,大歸娘子沒?房。 娘子空來我空手,奈何?媒人叫●(秤)量, 娘子既言百疋錦,娘娘呼我作上馬郎。 彼此赤身相奉侍,門當戶對恰相當。 白日起〔□〕無飯喫,夜頭擬臥沒氈眠。 大擬妻夫展腳睡,凍來直〔□〕野雞盤。 ●子●子 娑婆國裏且無貧,拾得珠金亂過與人, 弟子將來壘寶座,合掌齊聲請世尊。 寶座既成諸天繞,彌陀即便自●(乘)雲, 將為化生來說法,定證金剛不壞身。 門徒切要審思量,念佛更燒五分香, 閑來不守三歸界,如何生死作橋樑。 欲得千年長富貴,無過念佛往西方, 合掌階前領取偈,明日聞鐘早聽來。 九、〔不知名變文〕(二) 〔首缺〕得今朝便差,更有師師謾語一段,脫空下□燒香呵,來出頃去,逡巡呼亂說詞。弟(第)一●(且)道上頭●(底)。弟二東頭底。弟三更道西頭底。華岳太山天帝釋、北君神、白華樹神、可邏迴鎮靈公、何怕(河伯)將軍、獵射王子、利市將軍、水草道路、金頭龍王、可汗大王,如此配當,終不道著老師闍梨。傾剋(頃刻)中間,燒錢斷送。若是浮災橫疾,漸次減除。儻或大限到來,如何免脫。死王強壯。奪人命根。一息不來便歸後。假使千人防●(撲),直饒你百種醫術。自從渾沌已來,到而〔今〕留得幾個,總為灰燼,何處堅牢。大地山河,尚猶朽壞,況乎泡電之質,那得久停?故老子曰:「吾有大患,為吾有身,及其無身,患將何有。」身是病本,生是死源。若乃無病,死何有。若要不生、不老、不病、不死,除佛世尊,自餘小聖,寧得免矣。以下說陰陽人●(慢)語話。更說師婆慢語話。 瓊枝奇樹早含芳,開折〔□〕春錦繡粧, 清且每多鶯巧語,晚時甚有蝶飛忙。 輝華●(屬)對如生艷,灼樂連行似有光, 拾到葉彫(凋)身朽故,便同厄病即?常。(原文至此完) 十、不知名變文(三) 昔時大雪山南面,有一梵志婆羅門僧,教學八萬個徒弟,善惠為上座。六年苦行,八萬伽他之偈,并五部佛心,?有不識,?有不會。善惠卻往還不,和上(尚)又●(遺)三般物色:一、是五百文金錢,二、五百?金舍勒,三、五百個金三故。過大雪山北面,言道王舍大城,有一大富長者,常年四月八日,設個無遮大會,供養八萬個僧:並是猛(盲)聾音(喑)啞,?●(數)供養。八萬個僧,各布施五百文金錢,五百個金舍勒,五百個金三故。善惠四月八日,至到王舍大城,到是大富長者宅內,四部僧眾齊坐念誦。善惠發四弘盛●(願),言道四部僧眾,不先是上界菩薩,不先是下界腰(妖)精望兩(魍魎),便是●善惠口稱我是上界菩薩,不是下界腰(妖)精綱兩(魍魎)。不是善惠卻問僧眾:「大雪山南面,有一梵志婆羅門僧,教學八萬個徒弟,曾聞不聞?」四部僧眾卻道:「之聞。」「八萬個徒弟,上坐善惠,曾聞不聞?」「曾聞。」「記(既)若知聞,某乙便是善惠。」四部僧眾,便請為上坐。常年四月八日發願,舊上坐數年發願。今日是個童子替其某乙,心中便是發其惡心。你得佛聲佛酬,得人聲人酬,喫齋散來善惠。其大願給孤長者,心中大越(悅),●(遍)布施五百個童男,五百個童女,五百頭牸牛並犢子,金錢、舍勒、三故,便是請佛為王說法。給孤長者問耆陀太子言道:「某乙不知。」後問貧波(婆)娑眾(羅)王,王卻問給孤長者「有其何事?」長者啟貧波娑羅王:「別?何事,請佛為王說法。」給孤長者啟王:王●(園)計地多少?」「其園八十傾(頃)。」貧波娑羅王言道:「樹價金錢,地●(滿)銀●。」給孤長者言道:「便得。」貧波娑羅王同發盛心,記樹千年,地●(滿)銀●,當還過,請佛園中說法。千二百五十人俱聽法。「因何為如(名)給孤長者?」「箭(接)濟貧人,並戀●貝漏猛(盲)聾音(喑)啞,捨財?數,名為給孤長者。」善惠說法已必(畢),卻歸大雪山南面,到蓮花城中,付(敷)設道場,縣零(鈴)朾(打)鈸。善惠問其僧眾有何事意?僧眾言道:「蓮花城中然燈,城中有然燈佛出世。」善惠大雪山南面,不到蓮花成(城)中,如住●●(處)覓其蓮花,並總不得蓮花。成(城)節度使出敕,須人買(賣)卻蓮花者,付五百文金錢。須人並總不肯買(賣)卻蓮花。善惠便元欲思量,在一流水邊如(而)坐,心中便是思惟者之事。世尊到來,不用●(者)七珍八寶,則要蓮花轉巽。有一個小下女人族(逐)水如(而)來,●中有七支蓮花。便善惠言道:「娘娘賣其蓮化(花)兩支,與五百文金錢。」婢女言道:「某乙蓮花並總不買(賣),名曰(明日)然燈佛到蓮花成(城)中供養世尊。」善惠卻便發心供養,一支兩支便足,不用廣多。婢女卻道:「不用與價,某乙今劫女人之身,為他人使,不得自在。如行不改形,食不充口,到後劫之中,某乙得個自在女人之身;和上後劫之中,本得個孩子之身,共為夫妻之者得罪磨(麼)?」善惠便道:「逢著●(兒),兒布施;逢著女,女布施;逢妻,妻布施,得罪磨(麼)?」女人卻道:「得。」七支蓮花都與善惠,同其一會,到第二日早去。世尊到來,善惠便是供養如行。世尊取其蓮化(花)兩手如把五支僻著一面與行,兩支僻著一面與行。(下缺) 十一、秋吟一本(一) □□言:澄潭萬丈,潛龍之必奪錦鱗;峻嶽千層,□鳳之須張翠翼。魚有澤潭之志,人●(懷)募(慕)德之□,□寶偈於朱門,諷金言於碧砌者。蓋以●(某)官德風□□,□露遐彰,躡黃蝎(歇)之前蹤,繼田文之後跡。軒庭峭峻,□□穹崇,朱蘭(闌)逞曉月之光,●(綠)牖寫募(暮)雲之色。此乃經文□□(罷),偈讚休吟,謹課●(芭)詞,略申讚嘆。 吟□□□門景置(致),遠近花軒難比, 朱蘭(闌)間錯光輝,□□□崇旖旎。 雲●(敷)瑞草萓葶,風引詳(祥)花邐迤, □□(徒)讚佛吟經,感果多般福利。 斷□□旖旎世難論,碧砌朱蘭(闌)次第分。 ●(綠)牖乍開光爍爍,□□□望色氛●(氳)。 葶(亭)臺森聳鸚聲鬧,池惌(苑)深沈鴨涉均。 □□□絃絲竹靜,暫聽緇侶演金文。 □□也,金言大啟,玉偈宏●(該),緇徒座夏於九旬,毳客安禪於三□,□行課誦,長?有草之階,動止清音,須踐無蟲之□(地)。□□講論,有摧邪顯正之能,翫賦修文,抱擲地談天之□。□(班)超立志,猶申握管之悲,司馬強能,尚著題橋之恨。僧□佛戒,禁足九旬,合持匪石之堅,將益如松之操。金(今)以安居告□,□□深仁,罄寫肺肝,特陳來旨: 吟□□□開教網,廣与人天敬仰, 九旬讚咀(唄)真文,□□安居為上。 無蟲之地既行,有草之階豈往, □□護命護生,長益含靈無量。 斷□□□□事難名,愍念之心豈暫●(亭—停), 禁足九旬緣物●(命),□□三月為含靈。 階前有草何曾涉,路上無蟲始敢行, □□賞勞今(金)口說,特將丹懇話忠(衷)情。 文並□□□成(風)漸退,涼氣頻施,孤鴻叫嗚噎之聲,塞鴈□□□之韻。蟬吟歷歷,豈聞於公子樓前,砧嚮(響)令令(泠泠),偏□於侶(旅)人坐側。風高月冷,露結霜凝,秋天寫一色之清(青)屏,□□墜數般之碧砌。洪鐘暮擊,聲聲而引碎鄉心,畫□□□,伯伯而傷殘侶(旅)夢。 吟□□消迨難可說,擬寫愁情聲傷咽, 曉鍾(鐘)驚夢肺肝消,□□□(傷)魂肝膽烈(裂)。 天邊鴈緒(序)去還來,月下螢光生又滅。 □□□破異鄉心,侶(旅)客傍惶情慘切。 斷□□月朗碧霄青,萬里炎光色漸輕, 鴻鴈上(尚)吟離塞韻,□□猶叫怯寒聲。 霜凝迴●(繫)殊鄉思,露結偏傷侶(旅)客情, □□□風吹入戶,愁心不覺夢魂驚。 □□□□尋篋笥,點檢箱囊,資緡無一金半金,素帛有三縷□□。□●(襖)即空存●(段)領,裙蔥乃惟見碎腰。袈裟兮?(葉)相□□,□(座)具兮方(芳)蘭絕有。想王張(章)之說困,由臥牛衣,嘆顏子□□□,且被鶉服。僧以廚虧瓊粒,望元(原)憲而似睹石崇,架□□●(裝),見遠銜(阮咸)而如觀楊秀(羊琇)。悽遲委地,卒話難周,既逢□□之人,方述侶(旅)傷之恨。 吟□□□□情悄悄,露冷風高光景曉, 箱囊磬(罄)盡又無衣,□□□燈應朗照。 匣中經數卷(卷數)難盈,架上殘衣隳漸少, □□●(藜)杖若隨身,便是僧家移轉了。 吟□□□□學倍行,忽覺清風入洞房, 月下望螢添客思,□□□鴈最堪傷。 寒裝頓乏驚朝露,絺?(?)疏單怯夜霜, □□篋詞呈揋(猥)韻,遠趍門仞話愁腸。 □□經收寶藏,疏卷金函,獸爐罷焱(焚)於旃檀,?(猊)座林(休)施□□□。□(赤)髭論伯,亭(停)飛吼石之關,白足高僧,住演摧峰(鋒)□□。共邀流輩,各結同人,吟聒地之清音,諷遶樑之雅韻。 □□因緣道理,深奉牟尼聖止(旨), 玉爐罷爇沈檀,□□□傳妙義。 安禪動止鏘鏘,舉醋(措)威儀●(濟)●, □□□別蓮宮,遠詣花軒之地。 相將●(襪)步出蓮宮,□□經收梵宇中, 乍離洪衢情悄悄,纔辭竹戶意忡忡。 □□罷讚三乘義,白足休傳四帝(諦)宗, 滿面●顏陳瑣薄,□□□□謁人(仁)風。 伏維●(某)官,清同秋水,行比春蘭,□□子建之能,武播田文之略。東堂貴客,無非朱紫之流,□□□賓,並事(是)綺羅之艷拽。既辭朱夏,看逼新秋。希□□□,濟殊鄉之釋眾。 吟靈冷新秋已度,□□□天將暮, 僧徒渴仰情(清)風,遠陟●(塵)衢之路。 □□石氏名家,德播田文貴戶, 不因五利賞勞,□□□逢難遇。 將身何事立階庭,幸遇秋吟五利時, □□□留迎暑服,囊中頓乏禦寒衣。 炎天逐樂●(攀)金曫(轡),□□追歡捧玉盃, 綽綻酒霑塵點染,願開惠施賞迦提。 □□□□三從讚美,四德傳芳,鳳釵兮斜綴清(青)絲,□□□具銜素質。庭前賞翫,綺羅呈艷拽之衣,簾□□□,霧縠顯輕盈之服。兼生與熟,謾貯箱中,何□迦提,換取無薑(疆)之福。 吟宿種因緣道理,□□□□播美, 綺羅香引輕盈,霧縠花紅艷曳。 □□鬢插難皆,龍釧金銜珠麗, 更能惠施迦提,□□□般福利。 身披異種綺羅裳,四德三從豈讚揚, □□□□衣晃耀,簾前襪步惹殘香。 嫌生不著虛盈櫃,□□□披謾貯箱, 闇惡不堪重掛●(體),施僧功德福??(疆)。 □□□□文武,義讚謙恭,或弄筆以綴花文,或彎弓而□□□。凋按(雕鞍)駿騎,打毯綽綻之衣;玉管金盃,令舞酒沾□□。□因五利,難謁冰霜。將退故之名衣,作緇徒之冬服。 □□□彰播美,禮樂謙恭難比, 吟詩弄筆題橋,□□□聲擲地。 打毬汗透羅裳,令舞酒沾半臂, □□□掛之衣,願施迦提五利。 斷□□□藝世難量,翫賦修文豈並常, 悶即後園逞武藝,□□花下綴文章。 羅衣不掛因蟲●(嚙),半臂休穿為酒傷, □□□□王五利,特將丹懇化寒裝。 □□□閨素質,花嬾瓊姿,吹笙管以調清音,弄琵琶□□新曲。珊瑚?下,菿(對)鳳凰而誤繡鴛鴦;●(翡)翠簾前,□□□□□成師子。閑來花下,趁蝴蝶兒(而)掛禎(損)之衣,悶上朱□,□□鸚而誤傷羅服。 吟畫閣香閨素質,□□□(芳)姿難匹, 累生宿種因緣,感果榮莘(華)此日。 □□□素(縠)馨香,龍釧鳳釵奪日, 端嚴富貴嬌奢,□□多般福利。 斷香閨艷曳滿廷春,□□□□螢雪身, 霧縠苗(描)成鴝雀對,紅羅更繡鳳凰勻。 □□□□嫌生服,退故休披愛著新, 箱貯成虛盈溢,□□□德福難論。 更擬說,恐周遮,未蒙惠施嬾歸家, □□□□談唱後,維那再舉白蓮花。 偈子 十二、〔秋吟一本〕(二) 沙門ㄙ言:如來典句,蓋不虛拈。令護命於九旬,遣加提於一月。是以共邀流輩,同出精藍,諷寶偈於長街,□□懷於碧砌。希忝(添)忍服,望濟寒衣。他時猊座,上答酬恩;此日軒階,略呈雅韻。念菩薩 遠辭蕭寺來相謁,總把衷腸軒砌說, 一迴吟了一傷心,一遍言時一氣咽。 話苦辛,申懇切,數個師僧門切(砌)烈(列), 只為全無一事衣,如何御被三冬雪。 或秋深,嚴凝月,蕭寺寒風聲切切, 囊中青婚(緡)一箇無,身上故衣千處結。 最傷情,難申說,杖笠三冬皆總●(闕), 寒窗冷慴一無衣,如何御被三冬雪。 被蟬聲,耳邊聒,講席絆縈身又闕, 大業鴻名都未成,裸體衣單難可說。 座更闌,燈殘滅,討義尋文愁萬結, 抱膝爐前火一星,如何御被三冬雪。 師僧家,資(滋)味別,不解經營無計設, 一夏安居奈苑中,三秋遠詣英聰哲。 律藏中,分明說,親許加提一箇月, 若不今朝到此來,如何御被三冬雪。 命同人,相提篋,總向朱門陳懇切, 不是三冬總沒衣,誰能向此談揚說。 恨嚴凝,兼臘月,即是多寒且無熱, 怕怖憂煎將告來,垂慈御被三冬雪。 詣英聰,訪賢哲,眝望仁慈相允察, 退故慊生惠與僧,交將御被三冬雪。 尊天(夫)人,也相謁,敬佛敬僧人盡說, 背子衫裙百種衣,施交御被三冬雪。 諸郎君,不要說,記愛朾傍兼出熱, 酒沾墨汙損傷衣,施僧御被三冬雪。 小娘子,騁二八,花下花前避炎熱, 萬般新好汙沾衣,施交御被三冬雪。 阿孩子,怜心切,滿篋名衣皆羅烈(列), 儻要延年養北堂,施交御被三冬雪。 苦再三,軒砌說,未沐恩光難告別, 迴身點檢篋箱中,施交御被三冬雪。側吟 秋風忽爾入僧扃,又被蟬吟叫數鳴, 故國未期愁悄悄,鄉關思處淚盈盈。 寒衣未於(施)無支擬,便覺秋風意不停, 結●(旅)共吟花院側,遂將肝膽一時傾。 當星月,護含生,恰到秋深愴客情, 雨漏再尋金口教,紅衢親許謁人時。 千般璅細階前說,一種微言砌伴呈, 退故慊生箱棒出,願同山獄與滄溟。次下側也平吟 ?歲離家如幻化,不樂聚沙騎竹馬, 幸因雪嶺得為僧,寒衣佛敕千門化。 三冬月,九旬罷,護戒金園僧結夏, 賞勞施設律留文,三衣佛敕千門化。 久吟經,坐深夜,蟋蟀哀鳴吟砌下, □蟬早響詣珠(朱)門,三衣佛敕千門化。 睹碧天,珠露洒,顆顆珠頭密懸掛, 月冷風高〔□〕漸濃,三衣佛敕千門化。 鴈來親,鷰去也,獨對孤燈歎福寡, ●(暫)掩茅房下翠微,三衣佛敕千門化。 戀煙羅(蘿),不欲捨,只為嚴霜彫葉下, 秋來未有御寒衣,加提佛敕千門化。 入王城,投長者,願鑒野僧相懇話, 不因五利佛留文,緇徒爭敢千門化。 雖是僧,性閑假(暇),唯有炎涼未免也, 除非證果離胞胎,這迴不向千門化。側吟 佛留明教許加提,受利千門正是時, 兩兩共吟金口偈,三三同演梵音聲。 暫離峰頂巡朱戶,略出雲房下翠微, 送福吟經今日至,願開恩惠賞加提。 一、〔伍子胥變文〕 昔周國欲末,六雄競起,八□諍(爭)侵。 南有楚國平王,安仁(人)治化者也。王乃朝庭萬國,神威遠振,統領諸邦。外典明臺,內昇宮殿。南與天門作鎮,北以淮海為關,東至日月為邊,西與佛國為境。開山川而地軸,調律呂以辯陰陽。駕紫極以定天闕,撼黃龍而來負翼。六龍降瑞,地像嘉和,風不鳴條,雨不破塊。街衢道路,濟濟鏘鏘,蕩蕩坦坦然,留名萬代。 楚之上相,姓仵(伍)名奢,文武附身,情存社稷。手提三尺之劍,清(請)託六尺之軀。萬邦受命,性行淳直,議(儀)節忠貞,意若風雲,心如鐵石,恒懷匪懈,宿夜兢兢。事君□致為美,順而成之;主若有僣,犯顏而諫。 伍奢乃有二子,見事於君。小者子胥,大名子尚。一事梁國,一事鄭邦,並悉忠貞,為人洞達。 楚王太子,長大未有妻房。王問百官:「誰有女堪為妃后?朕聞國無東宮,半國曠地,東海流泉溢,樹無枝,半樹死;太子為半國之尊,未有妻房,卿等如何?」大夫魏陵啟言王曰:「臣聞秦穆公之女,年登二八,美麗過人。眉如盡月,頰似凝光,眼似流星,面如花色。髮長七尺,鼻直顏方,耳似璫珠,手垂過膝,拾指纖長。願王出敕,與太子平章。儻若得稱聖情,萬國和光善事。」 遂遣魏陵,召募秦公之女。楚王喚其魏陵曰:「勞卿遠路,冒涉風霜。」 其王見女,姿容麗質,忽生狼虎之心。魏陵曲取王情:「願陛下自納為紀后。東宮太子,別與外求。美女無窮,豈●(妨)大道。」王聞魏陵之語,喜不自昇(勝),即納秦女為妃,在內不朝三日。 伍奢聞之,忿怒。不懼雷電之威,披髮直至殿前,觸聖情而直諫。王即驚懼,問曰:「有何不祥之事?」伍奢啟曰:「臣今見王無道,慮恐失國喪邦。忽若國亂臣逃,豈不由秦公之女!與子娶婦,自納為妃,共子爭妻,可不慚於天地!此乃混沌法律,顛倒禮儀。臣若諫交,恐社稷難存!」王乃面慚失色,羞見群臣。「國相,可不聞道,成謀不說,覆水難收;事已〔如〕斯,勿復重諫!」 伍奢見王無道,自納秦女為妃,不懼雷電之威,觸聖情而直諫:「陛下是萬人之主,統領諸邦,何得信受魏陵之言!」(下闕) 孝之心,□果救吾之難,幽冥懸……別。子尚遠承父書相喚,悲泣將……平王囚禁,遠書相命,欲救慈父,……王曰:「卿父今被嚴刑,囚繫□於阱……救父愆,何名孝子?卿須急去,更莫再三。」子尚即辭鄭王,星夜奔於梁國,見弟子胥,具言書意。「今為平王無道,信受?(佞)臣之言,因繫慈父之身,擬將嚴峻,吾今遠至,喚弟相隨。事意不得久停,願弟急須裝束。」子胥見兄所說,遙知父被勾留,逆委事由,書當多偽。報其兄曰:「平王無道,乃用賊臣之言,囚禁父身,擬將誅剪。見我兄弟在外,慮恐在後讎宛(怨),詐作慈父之書,違道妄相下脫,此之情況,足得一……誅戮,駝(馳)書相命,必是妖言,擬收……不可登途,由如鈍鳥盪羅,泉魚(下闕) 「今卻返具述胥言。適有麤疏,請君勿責。」使人得語,便即卻迴,將繩自縛,乃見平王。啟平王曰: 「奉命身充為急使,月夜奔波歷數州, 會稽山南相趁及,拔劍擬欲斬臣頭。 臣懼子胥手中劍,子胥怕臣俱總收。 彼此相擬不相近,遙語聲聲說事由。 卻迴報你平王道,即日興兵報父讎。」 楚帝聞此語,怕(拍)陛大嗔:「勃逆小人,何由可耐。一寸之草,豈合量天;一笙毫毛,擬拒爐炭。子胥狂語,何足可觀;風裏野言,不須採拾!」楚王使獄中喚出仵奢、子尚,處法徒刑。子尚臨死之前,仰面向天嘆而言曰:「吾當不用弟語,遠來就父同誅,奈何!奈何!更知何道?吾死之後,願弟得存。忽爾天道開通,為父讎冤殺楚。」遺語已訖,便即殺之。父子二人,同時誅戮。 楚王出敕,遂捉子胥處,若為? 敕曰:「梁國之臣,逆賊子胥,父事於君,不能忠謹,徒(圖)謀社稷,暴虎貪殘。子尚鄭國之臣,并父同時殺訖。唯有子胥逃逝,目下未獲。如能捉獲送身,賞金千斤,封邑萬戶。隱藏之者,法有常刑。先斬一身,然誅九族。所由寬縱,解任科徵,盡日奏聞。固(錮)身送上。」敕既行下,水楔(泄)不通,州縣相知,牓標道路。村坊搜括,誰敢隱藏;競擬追收,以貪重賞。 子胥行至莽蕩山間,按劍悲歌而歎曰: 子胥發忿乃長吁,大丈夫屈厄何嗟嘆。 天網恢恢道路窮,使我恓惶沒投竄。 渴乏無食可充腸,迴野連翩而失伴, 遙聞天漸(塹)足風波,山岳岧嶢接雲漢。 窮洲旅際絕?(舟)船,若為得達江南岸, 上倉(蒼)儻若逆人心,不免此處生留難。 悲歌以(已)了,更復前行,信業隨緣,至於潁水。風來拂耳,聞有打沙(紗)之聲,不敢前盪,隈形即立。 子胥行至潁水旁,渴乏飢荒難進路, 遙聞空裏打紗聲,屈節斜身便即住。 慮恐此處人相掩,捻腳攢形而映樹; 量久穩審不須驚,漸向樹間偷眼覷。 津傍更亦沒男夫,唯見輕盈打紗女, 水底將頭百過窺,波上玉腕千迴舉。 即欲向前從乞食,心意懷疑生遊(猶)豫, 進退不敢輒諮量,踟躕即欲低頭去。 女子泊(拍)紗於水,舉頭忽見一人。行步獐狂,精神恍惚,面帶飢色,腰劍而行,知是子胥。乃懷悲曰:「兒聞桑間一食,靈輒為之扶輪;黃雀得藥封瘡,銜白環而相報。我雖貞潔,質素無虧,今於水上泊紗,有幸得逢君子,雖即家中不被(備),何惜此之一餐。」緩步岸上而行,乃喚:「遊人且住,劍客是何方君子?何國英才?相貌精神,容儀聳幹。緣何急事,步涉長途。失伴周章,精神恍惚。觀君面色,必然心有所求。若非俠客懷冤,定被平王捕捉?兒有貧家一惠,敢屈君餐。情裏如何?希垂降步。」子胥答曰:「僕是楚人,身充越使,比緣貢獻,西進楚王。及與梁鄭二國計會軍國,乘●(肥)卻返,行至小江,遂被狂賊侵欺,有幸得存。今日登山驀嶺,糧食罄窮,空中聞娘子打紗之聲,觸處尋聲訪覓。下官形骸若此,自拙為人,恐失王逞(程),奔波有實;今遊會稽之路,從何可通?乞為指南,不敢忘(望)食!」女子答曰:「兒聞古人之語,蓋不虛言。情去意實難留。斷弦由可續,君之行李,足亦可知。見君盼後看前,面帶愁容而步涉,江山迢遞,冒染風塵,今乃不棄卑微,敢欲邀君一食: 兒家本住南陽縣,二八容光如皎練, 泊紗潭下照紅粧,水上荷花不如面。 客行由同海泛舟,博(薄)暮皈巢畏日晚, 儻若不棄是卑微,願君努力當餐飯。」 子胥即欲前行,再三苦被留連,人情實亦難通,水畔●(蹲)身,即坐吃飯。三口便即停餐,媿賀(荷)女人,即欲進發。更蒙女子勸諫,盡足食之。慚愧彌深,乃論心事。子胥答曰: 「下官身是仵子胥,避楚逃逝入南吳, 慮恐平王相捕逐,為此星夜涉窮途。 蒙賜一餐堪充飽,未審將何得相報! 身輕體健目精明,即欲取別登長路。 僕是棄背帝鄉賓,今被平王見尋討, 恩澤不用語人知,幸願娘子知懷抱。」 子胥語已向前行,女子號咷發哭聲: 「旅客惸惸實可念,以死匍匐乃貪生。 食我一餐由未足,婦人不愜丈夫情。 君雖貴重相辭謝,兒意慚君亦不輕。」 語已含啼而拭淚,「君子容儀頓憔悴, 儻若在後被追收,必道女子相帶累。 三十不與丈夫言,與母同居住鄰里, 嬌愛容光在目前,列(烈)女忠貞浪虛棄。」 喚言仵相物(勿)懷擬(疑),遂即抱石投河死。 子胥迴頭聊長望,怜念女子懷惆悵, 遙見抱石透河亡,不覺失身稱冤枉。 無端潁水滅人蹤,落淚悲嗟倍悽愴: 儻若在後得高遷,唯贈百金相殯葬!」 子胥哭已〔了〕,更復前行。風塵慘面,蓬塵映天,精神暴亂,忽至深川。水泉無底,岸闊無邊。登山入谷,遶澗尋源,龍蛇塞路,拔劍盪前,虎狼滿道,遂即張弦。餓乃蘆中餐草,渴飲巖下流泉。丈夫為讎發憤,將死由如睡眠。川中忽遇一家,遂即叩門乞食。有一婦人出應,遠蔭弟〔語〕聲,遙知是弟子胥,切語相思慰問,子胥緘口不言。知弟渴乏多時,遂取葫蘆盛飯,并將苦苣為薺。子胥賢士,逆知阿姊之情,審細思量,解而言曰:「葫蘆盛飯者,內苦外甘也,苦苣為虀者,以苦和苦也。義合遣我速去速去,不可久停。」便即辭去。姊問弟曰:「今乃進發,欲投何處?」子胥答曰:「欲投越國,父兄被殺,不可不讎。」阿?(姊)抱得弟頭,哽咽聲嘶,不敢大哭,歎言:「痛哉!苦哉!自撲搥凶(胸),共弟前身何罪,受此孤恓!」 曠大劫來自何罪,如今孤負阿爺孃。 雖得人身有富貴,父南子北各分張。 忽憶父兄行坐哭,令兒寸寸斷肝腸, 不知弟今何處去,遺吾獨自受恓惶。 我今更無眷戀處,恨不將身自滅亡!」 子胥別姊稱「好住!不須啼哭淚千行。 父兄枉被刑誅戮,心中寫火劇煎湯。 丈夫今無天日分,雄心結怨苦蒼蒼; 儻逢天道開通日,誓願活捉楚平王。 捥心并臠割,九族總須亡, 若其不如此,誓願不還鄉!」 作此語了,遂即南行。行得廿餘里,遂乃眼?〔耳熱,遂即〕畫地而卜,占見外甥來趁。用水頭上攘之,將竹插於腰下,又用木劇(屐)倒著,並畫地戶天門,遂即臥於蘆中,咒而言曰:「捉我者殃,趁我者亡,急急如律令。」子胥有兩個外甥—子安子永,〔至家有一人食處,知是胥舅,不顧母之孔懷,遂即生惡意奔遂(逐),我若見楚帝取賞,必得高遷。逆賊今既至門,何因不捉?行可十里,遂即息於道旁。子安〕少解陰陽,遂即畫地而卜,占見阿舅頭上有水,定落河旁;腰間有竹,塚墓城(成)荒;木劇到(倒)著,不進傍徨。若著此卦,必定身亡。不復尋覓,廢我還鄉。子胥屈節看文,乃見外甥不趁,遂即奔走,星夜不停。 川中又遇一家,牆壁異常嚴麗,孤莊獨立,四迥無人,不恥八尺之軀,遂即叩門乞食。 子胥叩門從乞食,其妻歛容而出應。 劃見知是自家夫,即欲發言相識認。 婦人卓立審思量,不敢向前相附近, 以禮設拜乃逢迎,怨結啼聲而借問: 「妾家住在荒郊側,四迥無鄰獨棲宿, 君子從何至此間,面帶愁容有飢色。 落草獐狂似怯人,屈節攢刑而乞食。 妾雖禁閉在深閨,與君影響微相識。」 子胥報言娘子曰: 「僕是楚人充遠使,涉歷山川歸故里, 在道失路乃昏迷,不覺行由來至此。 鄉關迢遞海西頭,遙遙阻隔三江水, 適來專輒橫相●,自側於身實造次。 貴人多望錯相認,不省從來識娘子。 今欲進發往江東,幸願存情相指示。」 其妻遂作藥名〔詩〕問曰:「妾是仵茄之婦細辛,早仕於梁,就禮未及當歸,使妾閑居獨活。●莨薑芥,澤瀉無憐(鄰),仰歎檳榔,何時遠志。近聞楚王無道,遂發豺狐(柴胡)之心,誅妾家破芒消,屈身苜蓫。葳蕤怯弱,石膽難當,夫怕逃人,茱萸得脫。潛形菌草,匿影藜蘆,狀似被趁野干,遂使狂夫莨菪。妾憶淚霑赤石,結恨青箱。夜寢難可決明,日念舌乾卷柏。聞君乞聲厚朴,不覺躑躅君前,謂言夫婿麥門,遂使蓯蓉緩步。看君龍齒,似妾狼牙,桔梗若為,願陳枳殼。」子胥答曰:「余亦不是仵茄之子,亦不是避難逃人,聽說途之行李。余乃生於巴蜀,長在藿鄉,父是蜈公,生居貝母。遂使金牙採寶,支子遠行。劉寄奴是余賤朋,徐長卿為之貴友。〔共〕渡蘘河,被寒水傷身,三伴芒消,唯余獨活。每日懸腸斷續(續斷),情思飄颻,獨步恒山,石膏難渡。披巖巴戟,數值狼胡,乃意款冬,忽逢鍾乳。留心半夏,不見鬱金。余乃返步當歸,芎窮至此。我之羊齒,非是狼牙。桔梗之情,願知其意。」妻答曰:「君莫急急,即路遙長。 縱使從來不相識,錯相識認有何妨。 妾是公孫鍾鼎女,疋配君子事貞良。 夫主姓仵身為相,束髮千里事君王。 自從一別音書絕,憶君愁腸氣欲絕。 遠道冥冥斷寂寥,兒家不慣長欲別。 紅顏憔悴不如常,相思落淚何曾歇, 年光虛擲守空閨,誰能渡得芳菲節。 青樓日夜減容光,只緣蕩子事(仕)於梁。 嬾向庭前睹明月,愁歸帳裏抱鴛鴦。 遠附雁書將不達,天寒阻隔路遙長, 欲織殘機情不?,畫眉羞對鏡中粧。 偏憐鵲語蒲桃架,念鷰雙栖白玉堂, 君作秋胡不相識,妾亦無心學採桑。 見君口中雙板齒,為此識認意相當。 麤飯一餐終不惜,願君且住莫匆忙。」 子胥被認相辭謝,方便軟言而帖寫: 「娘子莫漫橫相干,人間大有相似者。 娘子夫主姓仵身為相,僕是寒門居草野; 儻見夫婿為通傳,以理勸諫令歸舍。 今緣事急往江東,不得停留復日夜。」 其婦知胥謀大事,更亦不敢驚動。如法供給,以理發遣。 子胥被婦識認,更亦不言。丈夫未達於前,遂被婦人相識,豈緣小事,敗我大儀。列士抱石而行,遂即打其齒落。晝即看日,夜乃觀星,奔走不停,遂至吳江北岸。慮恐有人相掩,潛身伏於蘆中,按劍悲歌而歎曰: 「江水淼漫波濤舉,連天沸或淺或深, 飛沙蓬勃遮雲漢,清風激浪喻摧林。 白草遍野覆平原,綠柳分行垂兩岸, 鳥鵲拾食遍交橫,魚龍踊躍而撩亂。 水貓遊健戲爭奔,千迴不覺長吁嘆。 忽憶父兄枉被誅,即得五內心腸爛。 思量讎恨痛哀嗟,今日相逢不相捨, 我若命盡此江潭,死活總看今日夜。 不辭骸骨掩長波,父兄之讎終不斷, 上蒼靡草總由風,還是諸天威力化。」 悲歌以(已)了,行至江邊遠盼,唯見江潭廣闊,如何得渡!蘆中引領,迴首寂然。不遇汎舟之賓,永絕乘楂之客。唯見江鳥出岸,白露(鷺)鳥而爭飛;魚鱉縱橫,鸕鴻芬(紛)泊。又見長洲浩汗,漠浦波濤,霧起冥昏,雲陰靉●。樹摧老岸,月照孤山,龍振(震)鱉驚,江沌作浪。若有失鄉之客,登岫嶺以思家,乘查(楂)之賓,指參辰而為正,岷山一住,似虎狼盤旋,濆濆如鼓角之聲,並無船而可渡。經餘再宿,隱匿蘆中。波上唯見一人,唱謳歌而撥棹,手持輪鉤,欲以(似)魚(漁)人,即出蘆中,乃喚言:「執鉤乘船之仕,蹔屈就岸相看,勿辭之(乏)勞,幸願存情相顧。」魚人聞喚,當即尋聲,蘆中忽見一人,便即搖船就岸。收輪卷索,息棹停竿,隨流水上,翩翩歌清風而問曰:「君子今欲何去。迥在江旁浦側,不見乘船泛客,又無伴侶肅(蕭)然。為當流浪漂蓬,獨立窮舟旅岸。縱使求船覓渡,在此寂絕舟船;不恥下末愚夫,願請具陳心事。」子胥答曰:「吾聞人相知於道術,魚相望(忘)於江湖,下奏(走)身是遊人,豈敢虛相誑語!今緣少許急事,欲往江南行李。自拙為人,幸願先生知委;儻蒙賜渡,恩可殺身,若也不容,自當息意。」魚人答曰:「適來見貌辨色,觀君與凡俗不同。君子懷抱可知,更亦不須分雪。我聞別人不賤,別玉不貧。秦穆公賜酒蒙恩,能言獨正三軍,空籠而獲重貴。觀君艱辛日久,渴乏多時,不可空腸渡江,欲設子之一餐,吾家去此往返十里有餘,來去稍遲,子莫疑怪。」子胥答曰:「但求船渡,何敢望餐!」魚人答曰:「吾聞麒麟得食,日行千里;鳳凰得食,飛騰四海。」答語已了,留船即去。乃向家中取食。子胥聞得此語,即與魚人看船。子胥心口思惟:「此人向我道家中取食,不多喚人來提我以否?」遂即拋船而走,遂向蘆中藏身。魚人逡巡之間,即到船所。其魚人乃取得美酒一榼,魚肉五斤,薄餅十番,飯攜一罐,行至船所,不見蘆中之士,唯見岸上空船。顧戀之情,悲傷不已。魚人歌而喚曰:「蘆中之仕,何故潛身?出來此處相看,吾乃終無惡意,不須疑慮,莫作二難。為子取食到來,何故不相就食?」子胥聞船人此語,知無惡意,遂即出於蘆中,愧賀(荷)取食艱辛,逢迎卑謝。於時鋪設,兩共同餐。便即鼓棹搖船,至於江半,子胥得食喫足,心自思惟:「凡人得他一食,慚人一色;得人兩食,為他著力。」懷中璧玉,以贈船人。畏暮貪前,與物不相承領。子胥慮嫌信少,更脫寶劍相酬。魚人息棹迴身,乃報子胥言曰:「君莫造次,大須三思,一惠之餐,有何所直。人之屈厄,魚鱉同群;君子迍邅,龍蛇共處。楚王捕逐於子,捉獲賞賜千金;隱匿之人,誅身滅族。吾上不貪明君重賞,下不避誅戮之褰(愆),子欲寶劍相讎(酬),何如平王之物?龍泉寶劍,與子防身;璧玉荊珍,將充所貴。後若高遷富貴,莫忘一朝。自責蒲柳之年,逢君日晚,劍璧之事,請更莫留。子若表我心懷,更亦不須辭謝。」子胥見人不受,情中漸覺不安。心口思惟,慮恐船人嫌我信物輕少。雖是君王寶物,知欲如何,遂擲劍於江中,放神光而煥爛。劍乃三涌三沒,水上偏偏。江神遙聞劍吼。戰悼(掉)湧沸騰波,魚鱉忙怕攢泥,魚龍奔波透出。江神以手捧之,懼怕乃相分付。劍既離水,魚鱉跳梁,日月貞明,山林皎亮,雪(雲)開霧散,霞散煙流,岸樹迎賓,江風送客。遠望沙旁白露(鷺),博(薄)暮擬欲歸林。浦側不見承船,汎客又無伴侶。唯見孤山淼漫,迴盼故鄉,拭淚沾衣,心懷鬱燠。渡江欲至南岸,子胥乃問船人曰:「先生姓何名誰?鄉貫住在何州縣?」魚人答曰:「我亦無姓無名,長住江而為伴。橫干莫浦,綰劍深潭,今日兩賊相逢,何用稱名道姓!君為蘆中之事(士),我為船上之人,意義足亦可知,富貴不須相忘。」子胥曰:「蒙先生一濟,無有忘時,遇藥傷蛇,由能返報。」魚人問曰:「只今逃逝,擬投何國?」子胥曰:「擬投越國。」魚人曰:「子投越國,—越國與楚和順,元不交兵,慮恐捉子送身,懷報讎心不達。子投吳國,必得流通。吳王常與楚讎,兩國不相和順。吳與楚國數為征戰,無有賢臣,得子甚要。」子胥問船人曰:「:「吳國如何可投得?」船人曰:「子至吳國,入於都市,泥塗其面,披髮獐狂,東西馳走,大哭三聲。」子胥曰:「此法幸願解之。」船人答曰:「泥塗其面者外濁內清;大哭三聲,東西馳走者,覓其明主也;披髮在市者理合如斯也。吾非聖人,經事多矣。」子胥蒙他教示,遂即拜謝魚人。慮恐楚使相逢,不得久停,至岸即發。哽咽聲嘶,由如四鳥分飛,狀若三荊離別;遂別魚人南行,眷戀之情,悲傷不已。迴頭遙望,忽見魚人覆船而死。子胥愧荷魚人,哽咽悲啼不已,遂作悲歌而歎曰: 大江水兮淼無邊,雲與水兮相接連; 痛分痛兮難可忍,苦兮苦兮冤復冤。 自古人情有離別,生死富貴總關天, 先生恨胥何勿事,遂向江中而覆船。 波浪舟兮浮沒沈,唱冤枉兮痛切深, 一寸愁腸似刀割,途中不禁淚沾襟。 望吳邦兮不可到,思帝鄉兮懷恨深, 儻值明主得遷達,施展英雄一片心。 悲歌已了,更復向前,悽愴依然。丈夫契闊,何大迍邅?忠心盡節,事君九年,夙夜匪懈,晨省無愆。今遭落薄(魄),知復何言。語已懷〔恨〕,氣上衝咽,業也命也,並悉關天。登山驀嶺,渡水尋川,求卻不卻,求前不前,動即被餓,性命轉然。平王太劇,唱叫稱冤,子胥帶劍,途步而前。至漭蕩山間,石壁侵天萬丈,入地騰竹縱橫。遙望松羅,山崖斗(陡)暗,蟲狼離合,百鳥關關,思憶帝鄉,乃為歌曰: 我所思兮道路長,涉江水兮入吳鄉。 父兄冥莫知何在,零丁遣我獨栖惶。 丈夫流浪隨緣業,生死富貴亦何常, 平王曲受魏陵語,信用讒佞煞忠良。 思故鄉兮愁難止,臨水登山情不已。 楚帝輕盈怜細腰,宮裏美女多餓死, 秦穆公之女顏如玉,二八容光若桃李, 見其姿首納為妃,豈合君王有此理。 自從逃逝鎮懷憂,使我孤遺無所投, 晝即途中尋鬼路,躡影藏形恒夜遊。 燕山勒頌知何日,冒染蓬塵雙鬢秋, 不慮東西抗天塞,唯愁渴乏渡荒州。 願我平安達前所,行無滯礙得通流; 儻若吳中遇明主,興兵先斬魏陵頭。 悲歌已了,由懷慷慨,北背楚關,南登吳會。屬逢天暗,雲陰靉●。失路傍徨,山林摧滯。怪鳥成群,蟲狼作隊,禽號姓姓(狌狌),獸名狒狒。忽示(●)心驚,拔劍即行。〔匣中光出,遍野精明,中有日月,北斗七星〕心雄慘烈,不懼千兵。〔平王捉我,事未消寧〕,儻被擒獲,百死無生。〔偷蹤竊道,飲氣吞聲,風吹草動,即便藏形〕。劍歌已了,更復前行。〔北跨廣陵,南登吳會,關津忽切,州縣嚴加,勒鋪交橫,鎮代相續。潛身避影〕,一步一前,不經旬月之間,即至吳國。一依魚人教示,披髮遂入市中,塗面上〔而行〕,獐狂大哭三聲,東西馳走。吳國臣佐,乘馬入市遊行,正見異色奇才,身長八尺,知是〔賢臣〕,奔走啟告吳王:「適別龍顏,遊於纏(廛)市,見一外國君子,泥塗而獐狂,披髮悲啼,東西馳走。臣以傍觀的審,監貌可知,望陛下追問逗遛,必是懷冤俠客!」吳王聞相此語,心生歡喜,遂集群臣撥珠簾而說夢:「朕昨夜三更,夢見賢人入境,遂乃身輕體健,踊躍不勝。卿等詳儀(議),為朕解其善惡。」百官聞王此語,一時舞道(蹈)呵呵,齊唱太平,俱稱萬歲。「市中有八尺君子,雅合陛下之心,見在群臣,不勝喜賀。」吳王即令急使,向市中迎召賢臣。「為朕傳語,雖不先相識,欲得相見,面申懷抱。」使人得其口敕,走馬直入市中,見子胥具說吳王口敕。子胥奉王敕命,不敢遲違,隨使便行,乃至吳王殿所。匐面在地,哽咽聲嘶,良久而起。吳王知是子胥,便即悲情予問:「楚王不納忠諫之詞,曲受佞臣之語,枉殺卿之父兄,奈何荼毒,悽愴難論,痛苦之哉,誰能復忍。山河阻隔,遠涉風雲,朕國狹小,勞卿遠至。」子胥良久,攬髮而言:「臣父兄事君不謹,遂被楚帝誅身。臣即不紹於家,棄父離君逃走。臣聞國之將喪,災害競興。樹欲摧折,風霜共逼。孤情難立,見此艱辛,皂帛(白)難分,龍蛇混雜。臣欲自刎而死,地下羞見仙(先)人。故投託明王,願陛下知臣心素,臣居草野,長在蓬門,不堪事立君王,多幸蒙王收錄。」吳王報言曰:「朕國狹窄,乏少中(忠)良;立卿今欲為臣屈節,莫將為所恥?」子胥曰:「臣是小人,虛沾大造,蒙王收錄,早是分外垂恩。更蒙舉立為臣,死罪終當不敢!」吳王問左右曰:「卿等如何?」群烈(列)咸言唱充。悉道:「明王有敢(感),外國來投。拜為匡輔大臣,合國齊稱萬歲。」 子胥為臣志節,恒懷匪懈之心;夙夜兢兢,事君終無二意。言不傷氣,語乃和光。遐邇詵詵,官寮濟濟。天兵不動,征馬停鞭,四塞歸臨,八方安怗。禍亂不作,災害不興,百姓歡忻,歌謠滿路,同於堯舜之年。咸云我皇有感,聖日巍巍,乾●(坤)再明。子胥治國一年,風不鳴條,雨不破塊。治國二年,倉庫盈益,天下清太(泰),吏絕貪殘,官寮息暴。治國三年,六夷送款,萬國咸投。治國四年,感得景龍應瑞,赤雀咸(銜)書,芝草並生,嘉和(禾)合秀。耕者讓畔,路不拾遺。三教並興,城門不閉。更無呼喚,無搖(徭)自活。子胥治國五年,日月重明,市無二價,貓鼠同穴,米麥論分,牢獄無囚。競說君臣道合,遠近宣讚,愧賀(荷)仵相之功。百姓皆詣子胥之門。「願與仵相為兵伐楚。」子胥見勇夫投募,不敢自專。遂啟吳王:「臣是小人,濫蒙恩寵,功效未立,何敢興心;自度無堪,終當不敢。」吳王報曰:「朕聞養子備老,積行擬衰。去歲擬遣相讎,慮恐讎心未發。比年清太(泰),皆是仵相之功。今不讎冤,何名孝子!朕國興兵伐楚,正合其時。」敕召國內勇夫,乃與仵相讎報。敕召曰:「仵相父兄,枉被平王誅戮,今欲徵發天兵討楚,召募效力之人。如有判(拼)命相隨,火急即須投募。先賜重賞勳祿,不輕有此。驍列之夫,速來所次陳牒。」敕既行下,遠近咸知,各悉投名,爭前應募。兵部簡練,選試詮量。勇冠三軍,決勝千里。亦有撓關弄木,手把方梁,抱石跳空,弓彎七札。榜示七日,募得九十萬精兵。賞排借綠,各賜千段。所由將過城外,排立雁行。吳王既見戰卒,列在城南,便即慰勞戰士。吳王問子胥曰:「今欲伐楚,可用幾兵?」子胥啟吳王曰:「且須萬兵。」吳王曰:「萬兵不少以不?」子胥曰:「臣聞一人判死,百人不敵;百若齊心,橫行天下。」吳王曰:「不然,但將九十萬人,始可相伐。」吳王即立子胥為元帥大將軍行兵節度。上承天子之教,為父報讎俠冤。於是廣殺牛羊,城南宴設。酒有千斛,肉乃萬斤,一概均分,食無高下。吳王出城送子胥:「卿但努力,謹慎前路,天道相饒,讎心必宄(究)。朕亦無憂於國,卿亦不負幽魂。事了早還,莫令憂慮。」子胥啟吳王曰:「臣今將兵討楚,必稱所心。願陛下莫慮愁心,遠念臣之逞(程)路。計亦不遠旬月中間,事了迴兵,自當死謝!」子胥辭王以(已)了,便即徵發天兵。四十二面大鼓籠天,三十六角音聲括地,傍震百里山林,隱隱轟轟。搦生手(先)鋒,乃先踏道。陣雲鋪於四面,遍野聲滿平原,鐵騎磊落已(以)爭奔,勇夫生寧(猙獰)而競透。飛騰千里,恰似魚鱗;萬卒行行,猶如雁翅。長槍排●,直豎森森,?天屑角,對掌開弦,彎彎如寫月。白旌落雪,戰劍如霜,弩發雷奔,抽刀劍吼。將軍告令,水楔(泄)不通,大總管出教嚴嚀,飛鳥難度。兵馬浩浩澣澣,數百里之交橫,金甲●朧,銀鞍煥爛,騰踏山林,奔波鬧亂。胡菟(狐兔)怕而爭奔,驚龍蛇而競竄。 將軍馬上卓紅旗,兵士各各依條貫, 先鋒踏道疾如風,即至黃河東北岸。 先鋒引道路奔騰。 排批舟船,橫軍渡水,所由修造,撲水蓬飛。兵馬既至江頭,便須宴設兵士。軍官食了,便即渡江。屬風浪靜,山林皎亮,日月貞明,霧捲青天,雲歸滄海。直為人多手眾,至曉即至江西。子胥告令軍兵,大須存心捉搦,此是平王之境,未曾諳悉山川,嶮隘先登,遠致虞候;長巡子將,絞略橫行。傔奏(走)偷路而行,遊奕經餘一月,行逞(程)向盡,欲至楚邦。楚王不幸早亡,立太子昭王,知其軍國。昭王聞子胥兵馬欲至,遂乃徵發天兵。簡練驍雄五戎之士,多賜絹帛,廣立功勳。楚國土曠人稠,遂即興兵百萬,●毒(旗纛)敵(蔽)日,衣甲漫天,列陣橫行,擬共子胥交戰。城上修營戰格,門門格立,拋車更伏,作冶鎔銅。四面多安擂木,兵馬具備,力敵萬夫。昭王統領勇夫,遂與吳軍相擊。子胥乃布兵列陣,一似魚鱗,跋羅迴吼喚,三聲大鼓,揚名即發。列千軍於楚塞,布萬陣於黃池。須臾鋒劍交橫,抽刀劍吼,槍沾汗血,箭下獐狂。塵土張天,鐵馬嘶滅,一死一進,唯努唯前,各辦殺心,終無退意。西軍大敗,遍野橫屍,干戈不得施張,人馬重重相厭(壓)。子胥十戰九勝,戰士不失一兵。昭王見兵被殺,怕懼奔走入城。子胥遂後奔馳,狀如蓬飛撲火。吳軍隨後即趁,恰似風雲一向,摩滅楚軍,狀似熱湯撥雪。子胥搖鞭語昭王曰:「你父平王,至當無道,與子娶婦,自納為妃。忠臣諫言,遂被誅戮;佞臣諂亂,卻賜封侯。殺我父兄,枉死傷苦,今乃報讎父罪,即當快吾心意。吾今欲食汝心,將為不足;縱使萬兵相向,未敵我之一身。今取你父骸骨,及你生身,祭我父兄靈魂始得。」昭王怕懼之心,遂即白旛降伏。吳軍大叫,直入楚城,尋逐昭王,燒其宮殿。昭王棄城而走,遂被仵相擒身,返縛昭王。「你父墳陵,今在何處?」昭王啟子胥曰:「我父平王,已從物化,負君之罪,命處黃泉。事既相當,身從臠割,父愆子替,何用屍骸!請快讎心,任從斧越(鉞)。」昭王被考,喫苦不前,忍痛不勝,遂即道父之墓所。子胥捉得魏陵,臠割捥取心肝,萬斬一身,并誅九族。子胥喚昭王曰:「我父被殺,棄擲深江。」遂乃偃息停流,取得平王骸骨。並魏陵昭帝,並悉總取心肝,行至江邊,以祭父兄靈曰:「小子子胥,深當不孝,父兄枉被殺戮,痛切奈何!比為勢力不加,所以蹉跎年歲。今還殺伊父子,棄擲深江,奉祭父兄,惟神納受。」子胥祭了,發聲大哭,感得日月無光,江河混沸。忽即雲昏霧暗,地動山摧。兵眾唅啼,人倫悽愴,魚龍飲氣(泣),江水不潮,澗竭泉枯,風塵慘列(烈)。子胥祭了,自把劍結恨之深,重斬平王白骨。其骨隨劍血流,狀似屠羊。取火燒之,當風颺作微塵。即捉劍斬昭王,作其百段,擲著江中,魚鱉食之,還同我父。子胥尋覓父兄骸不得,立樹乃作父兄,於今見在亳州境內東南一百廿里有餘,後世莫知,今城父懸(縣)是也。 子胥收兵卻返,擬伐梁鄭二邦。作書與鄭王曰:「楚平王無道,枉誅我父兄;子尚是君之臣,如何不與設計,遂與楚王遣死,以君賤臣,讎滅楚王,迴兵討鄭。」鄭王得信,忙怕異常,莫知何計。即欲興兵相敵,慮恐士卒不勝。遂召秘略之人:「止得吳軍兵者,分國共治,更賜千金。」及有魚人之子,遂即應募投名。「臣能止得吳軍,不須寸兵尺劍,唯須小船一隻,棹椑一枚,鮑魚一雙,麥飯一謳(甌),美酒一榼,放在城東水中,臣自有其方法。」鄭王依語,即覓船等,送在水中。魚人撥棹長歌,乘船遊戲。其鄭王閉卻城西門,城頭遙看,設何方計,卻得吳軍。子胥兵馬,欲至鄭國三十餘里,先遣健兒看鄭國有幾許兵馬相敵。行至鄭國,四城門?閉。又行至城東門外,池水中唯獨有一人,乘漏蓋船,口唱歌而言曰:「蘆中一人,莫非窮事(士)乎?我有美酒一榼,魚肉五斤,餅有十播,飯有一罐,請來就船而食。 凶即請自當,吉則知吾意, 儻若事明君,榮華取富貴。 忽爾事相當,願勿生遺棄。」 其將聞船人此語,遂即卻迴,至子胥邊具說船人之語。子胥聞此語已,即知是船人之子,子胥歡?,「我有冤讎,至當相滅,因他得活,豈得孤(辜)恩!富貴忘貧,黃天不助;有恩不報,豈成人也!有恩若報,風流如(儒)雅。」子胥控馬籠鞭,就水抱得小兒,拍搦悲啼吊問:「汝父沈溺深江,荼毒奈何奈何,願子莫懷讎恨!」鄭王怕懼,乃出城迎拜子胥,向前言曰:「臣聞將軍讎冤得達,?賀快哉!臣今死罪有餘,乞存草命。」子胥報鄭王曰:「兄事於君,君須藏掩,曲取平王之意,送往誅身,兄既身亡,君須代命。」鄭王曰:「遠使將書,云捨慈父之罪,臣不細委知,遣往相看。為言旬月即還,不知平王誅戮。臣今合死,愜意無言。大將軍得充讎心,滅其宗廟,快哉踊躍,?賀不勝!伏願寬恩,乞存活路。」船人啟言:「大將軍!我被鄭王召募,被吳軍來伐,能卻得吳軍兵者,賜金千斤、封邑萬戶。我既貪他重賞,其意如何?」子胥曰:「君不索吾身命,由自與之,取賞卻兵,敢相違負!」子胥見魚人勸諫,遂即適(釋)放鄭王。鄭王歡?,乃索酒食如山,三日三夜,供承吳軍兵馬。子胥遂策(冊)魚人之子為楚帝。楚鄭二邦,並乃太平。 即發天兵,討伐梁帝。梁王聞吳軍欲至,遂殺牛千頭,烹羊萬口,飲食堆如山岳,列在路邊,帳設鋪施。吳軍即至,梁王肘行膝步,拜謝子胥:「伏願寬恩,乞存活路。今聞將軍伐楚,臣等?賀不勝。遙助快哉,深加踊躍。」子胥報曰:「我緣急事,不能設計相留,懷恨於君,故來相伐。」子胥見酒食列在城南,乃問梁王。梁王啟大將軍曰:「此酒食可供將軍兵事(士)。」子胥既見此言,即令兵眾飽食。兵事食訖。其兵喫食飽足,精神踊躍,啟子胥言曰:「得他一食,慚人一色;得他兩食,謝他不足。」兵將咸言:「大將軍!此語快哉,莫伐梁王。」子胥心口思量:「我有冤讎,端心相滅,因他得活,豈得孤恩。」乃捨梁王之罪,語以(已)進發。乃收天兵,行至潁水河傍,仰面向天嘆而言曰:「我昔逃逝至此,遂從女子求餐;其女亦不相違,抱石投河而死,今日更無餘物,報女子之恩。」一依生存之言,遂取百金投潁水。子胥祭曰: 「我昔逃逝入南吳,在路相逢從乞食, 慚君與我一中餐,抱石投河而命極(殛)。 自從分別歲年多,朝朝暮暮長相憶, 念君神識逐波濤,遊魂散漫隨荊棘。」 語已含啼而啟告,「冥靈幸願知懷抱, 既能貞質透河亡,黃泉能莫生惸嗟! 幽冥路隔不相知,生死由來各異道, 更無餘物奉於君,唯取百金相殯報。」 子胥祭祀訖,迴兵行至阿姊家,捉到兩個外甥子安子永,兀(髡)其頭,截其耳,打卻前頭雙板齒。「我昔逃逝從乞食,捉我欲送楚平王。今日讎之,願汝永為奴僕。」 天兵有限,不可久停,馬乃擊電奔星,行至子胥妻舍。擬迎婦歸吳國,遂即叩門而喚。其妻掩閉門庭,隔墻遙?,不相容內(納)。子胥報妻曰:「吾昔遭楚難,愧君出應逢迎。今乃讎楚,迴軍相見,望同往日,何為閉門相卻,不睹容光?為當別有他情,何為恥胥不受?自茲隔別,每念君恩,愧賀(荷)不輕,故來諮屈。」妻答曰:「君乃昔遭楚難,行路相過,叩門面睹,此乃知君屈厄,妾乃懸響相仍。君乃拒諱不承,妾亦無能苦死。夫妻義重,望君結死同生。君乃先辱不輕,妾即後嫌不受。貧賤不相顧盼,富貴何假提攜!不貪寵祿榮華,願君知兒懷抱!」子胥乃承死罪,隔門拜謝叩頭。其妻既見慇懃,遂乃開門納受。恩愛還同昔日,相命即歸。 子胥告令三軍,單行引隊。今既天下清太(泰),日月貞明,玉鞭齊打金鞍,乃為歌曰: 我天兵兮不可對,塞平川兮千萬隊。 一掃萬里絕塵埃,征討楚軍如瓦碎。 大丈夫兒天道通,提戈驟甲遠從戎, 戰卒驍雄如虎豹,鐵騎生寧(猙獰)真似龍。 布陣鋪雲垂曳地,神旌集鶴發陵空, 橫行天下無對當,將知萬國總還同。 樂兮樂兮今日樂,歡兮歡兮今日歡, 金鞭打節齊聲和,尋途遂乃入吳中。」 征馬合合雜雜,隱隱●●,鐵馬提撕,大軍浩汗。長松青翠,短草黃禾,玉響清冷(泠),金鞍瓘錫。日夜登其長路,旬月即到吳中。吳王聞子胥得勝,遂即從騎迎來。子胥見吳王迎來,下馬拜謝吳王,高聲唱言起居曰:「遇(愚)臣自別龍顏後,匪懈之心中(終)不忘。臣蒙王借兵伐楚,兵眾與臣,共同一心。統領無乖,驅馳合契。兵至河北,營在楚南,平王不幸身亡,立太子昭王知其軍國。聞臣兵至,出敵相交。臣遣驍兵褐(遏)後,猛將衝前,一向摩滅楚軍,人馬重重相壓。橫屍遍野,血染山川。由如鶻打鴉鵝,狀若豹征狐兔。俗捧崑崙之押(壓)卵,何得不摧;執炬火已(以)焚毛,如何不盡?昭王見兵退散,遂即奔走入城藏:臣乃從後奔馳,遂即城中擒獲。臣已結恨尤深。即斬昭王百段。平王枯骨,劍斬血流。臣見此傷,讎心得止。吳之戰士,並總平安;煞楚兵夫,橫屍遍野。王之勢力,得愜讎心。愧賀大王,仰王無盡。不失一兵一馬,衣甲具全,中有驍勇之夫,願王酬功給效。」吳王曰:「朕自別卿之後,戀念不離心懷。慮恐楚卒人多,俠讎之心不達。天道相助,得已滅楚歸吳;所有功勳,朕自憂(優)加處分。」子胥隨帝部卒入城,檢納干戈,酬功給效。中有先鋒猛將,賞緋各賜金魚;執毒(纛)旌兵,皆佔班位;自餘戰卒,各悉酬柱國之勳。一時舞道(蹈)呵呵,咸言君王有感。吳王見子胥有大人之相,遂立子胥為國大相。 後乃越王勾踐,興兵動眾,來伐吳軍。越國賢臣范蠡諫越王曰:「吳國賢臣仵子胥,上知天文,下知地里(理),文經武律,以立其身。相貌希奇,精神挺特。吳國大相,國之垓首。王今伐吳,定知自損。」越王言:「我計策以(已)成,不可中途而罷。」遂乃興兵動眾,往伐吳軍。其吳王,越兵來伐,遂遣國相仵子胥將兵往伐。子胥領兵共越兵交戰,殺越兵夫,橫屍遍野,血流漂杵。越王見兵被殺,遂共范蠡捉西(投向)會稽山避難。越王共范蠡向仵相邊進言曰:「吾見國相為父報讎,遂來相看,無有往伐之意。」子胥聞此言:「我不緣賢臣范蠡之言,越王合國死矣。」其越王追(退)兵還國後,乃吳王致疾,臨死之時,咐囑太子夫差:「汝後安國治人,一取國相子胥之語。」吳王死後,夫差太子為吳王。 爾時吳王夜夢見殿上有神光,二夢見城頭鬱鬱槍槍(蒼蒼),三夢見城門交兵鬥戰,四夢見血流東南。吳王即遣宰彼(?)解夢,宰彼曰:「夢見殿上神光者富(福)祿盛;城頭鬱鬱槍槍者露如霜;南壁下匣北壁匡,王壽長;城門交兵者王手備纏綿;血流東南行者越軍亡。」吳王即遣子胥解夢。其子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情,文經武律,一切鬼神,悉皆通變。吳王即遣解夢。子胥曰:「臣解此夢,是大不祥。王若用宰彼此言,吳國定知除喪。」王曰:「何為?」子胥直詞解夢:「王夢見殿上神光者有大人至;城頭鬱鬱蒼蒼者荊棘備;南壁下有匣,北壁下有匡〔者〕王失位;城門交兵戰者越軍至;血流東南者屍遍地。王軍國滅,都緣宰彼之言。」吳王聞子胥此語,振睛努目,拍陛大嗔:「老臣監監,光祝我國。」子胥解夢了,見吳王嗔之,遂從殿上褰衣而下。吳王問子胥曰:「卿何褰衣而下?」子胥曰:「王殿上荊棘生,刺臣腳,是以褰衣而下殿。」王賜子胥燭玉之劍,令遣自死。子胥得王之劍,報諸百官等:「我死之後,割取我頭,懸安城東門上,我當看越軍來伐吳國者哉!」 殺子胥了,越從吳貸粟四百萬石,吳王遂與越王粟,依數分付其粟。將後,越王蒸粟還吳,乃作書報吳王曰:「此粟甚好,王可遣百姓種之。」其粟還吳被蒸,入土並皆不生。百姓失業,一年少乏,飢虛五載。越王即共范蠡平章:「吳國安化治人,多取宰彼之言,共卿作何方計,可伐吳軍?」范蠡啟王曰:「吳國賢臣仵子胥,吳王令遣自死。屋無強樑,必當頹毀;牆無好土,不久即崩;國無忠臣,如何不壞!今有佞臣宰彼,可以貨求必得。」王曰:「將何物貨求?」范蠡啟言王曰:「宰彼好之金寶,好之美女,得此物必是開路,更無疑慮。」越王聞范蠡此語,即遣使人麗水取之黃金,荊山求之白玉,東海採之明珠,南國娉之美女,越王取得此物,即差勇猛之人,往向吳國,贈與宰彼。彼見此物,美女輕盈,明珠昭(照)灼,黃金煥爛,白玉無瑕。越贈宰彼,彼乃歡忻受納。王見此佞臣受貨,求之。又問范蠡曰:「吳王殺仵子胥之時,吳國不熟二年,百姓乏少飢虛,經今五載。」越王喚范蠡問曰:「寡人今欲伐吳國,其事如何?」范蠡啟言王曰:「王今伐吳,正是其時。」越王即將兵動眾四十萬人,行至中路,恐兵士不齊,路逢一努蝸(怒蛙),在道努鳴,下馬抱之。左右問曰:「王緣何事,抱此怒蝸?」王答:「我一生愛勇猛之人,此怒蝸在道努鳴,遂下馬抱之。」兵眾各自平章:「王見怒蝸,猶自下馬抱之,我等亦須努力,身強力健,王見我等,還如怒蝸相似。」兵士悉皆勇健,怒叫三聲。王見兵仕如此,皆賜重賞。行至江口,未過小江,停歇河邊,有一人上王瓠之酒,王飲不盡,頃(傾)在河中〔曰〕:「兵事(士)共寡人同飲。」其兵總飲河水,例聞水中有酒氣味,兵喫河水,皆得醉。王聞此語,大?。「單醪投河,三軍告醉。」越王將兵北渡江口,欲達吳國。其吳王聞越來伐,見百姓飢虛,氣力衰弱,無人可敵。吳王夜夢見忠臣仵子胥一言曰:「越將兵來伐,王可思之。」……平章:朕夢見忠臣仵子胥言,越將兵來……吾父 二、〔孟姜女變文〕 (前缺) □貴珍重送寒衣,未□(委)將何可報得? 熱(執)別之時言不久,擬於朝暮再還鄉。 誰為忽遭槌杵禍,魂銷命盡塞垣亡。 當別已後到長城,當作之官相苦剋, 命盡便被築城中,遊魂散漫隨荊●(棘)。 勞貴遠道故相看,冒涉風霜損氣力, 千萬珍重早皈還,貧兵地下長相億(憶)。 其妻聞之大哭叫,不知君在長城妖。 既云骸骨築城中,妾亦更知何所道。 姜女自雹哭黃天,只恨賢夫亡太早。 婦人決列(烈)感山河,大哭即得長城倒。 古詩曰: 隴上悲雲起,曠野哭聲哀, 若道人無感,長城何為頹? 石壁千尋列,山河一向迴, 不應城崩倒,總為婦人來。 塞外豈中論,寒心不忍聞。 哭之以(已)畢,心神哀失,懊惱其夫,掩從亡沒。歎此貞心,更加憤鬱。髑髏無數,死人非一,骸骨縱橫,憑何取實。咬指取血,灑長城已(以)表單(丹)心,選其夫骨。 姜女哭道何取此,玉貌散在黃沙裏, 為言墳隴有標●(題),壤壤髑髏若箇是? 嗚呼哀哉難簡擇,見即令人愁思起, 一一捻取自看之,咬指取血從頭試。 若是兒夫血入骨,不是杞梁血相離。 果報認得卻迴還,幸願不須相惟(違)棄。 大哭咽喉聲已閉,雙眼長流淚難止; 黃天忽爾逆人情,賤妾同向長城死。 三進三退,或悲或恨,鳥獸齊鳴,山林俱振。冤魂□□,□□□□,點血即肖(消),登時滲盡。筋脈骨節,三百餘分,不少一支,□□□□□□。更有數箇髑髏,無人搬運,姜女悲啼,向前借問:「如許髑髏,佳俱(家居)何郡?因取夫迴,為君傳信。君若有神,兒當接引。」 髑髏既蒙問事意,己得傳言達故里, 魂靈答應杞梁妻,我等並是名家子。 被秦差充築城卒,辛苦不襟(禁)俱役死。 舖屍野外斷知聞,春冬鎮臥黃沙裏。 為報閨中哀怨人,努力招魂存祭祀, 此言為記在心懷,見我耶孃方便說。 叩頭□□□□□,□□□□□□□ □骨今歲無人取,不免□□□□□ □□□□更加悽,領納鬼詞答□□ □□□□□骨,自將背負,懊惱其……文祭曰:「△年△月△日,……庶修(羞)之奠,敬祭……行俱備,文通七篇。昔存之日,名振饗(響)於家邦,上下無嫌,剛柔得所。起為差充兵卒,遠築長城,喫苦不襟(禁),魂魄皈於蒿●(里)。預若紅花標(飄)落,長無睹萼之暉;延白雪以詞(辭)天,氣(豈)有還雲之路。嗚呼,賤妾謹饌單盃,疏蘭尊於玉席,增歆饗已(以)金盃。惟魂有神,應時納受。」 祭之已了,角束夫骨,自將背負,□□□□,來(下缺) 三、漢將王陵變 憶昔劉項起義爭雄,三尺白刃,博(撥)亂中原。東思禹帝,西定強秦。鞍不離馬背,甲不離將身。大陳(陣)七十二陳,小陳三十三陳,陳陳皆輸他西楚霸王。唯有漢高皇帝大殿而坐,詔其張良,附近殿前。張良聞詔,趨至殿前,拜舞禮中(終),叫呼萬歲。漢帝謂張良曰:「三軍將士,受其楚痛之聲,與寡人宣其口敕。號令三軍,怨寡人者,任居上殿,摽寡人首,送與西霸楚王。」三軍聞語,哽噎悲啼,皆負戈甲,去漢王三十步地遠下營去。夜至一更已盡,左先鋒兵馬使兼御史大夫王陵,右先鋒兵馬使兼御史大夫灌嬰,二將商量,擬往楚家斫營。張良謂灌嬰曰:「凡人斫營,先辭他上命;若不辭他上命,何名為斫營!」二將當時夜半越對,謼得皇帝洽背汗流。漢帝謂二人曰:「朕之無其詔命,何得夜半二人越對!」遂詔二大臣,附近殿前:「莫朕無天分,一任上殿,摽寡人首,送與西楚霸王亦得!」王陵奏曰:「臣緣事主,爭敢如然!臣見陛下頻戰頻輸,今夜二將擬往〔楚家〕斫營,擬切我王本情。」皇帝聞奏,龍顏大悅,開庫賜彫弓兩張,寶箭二百隻,分付與二大臣:「事了早迴,莫令朕之遠憂。」二將辭王,便往斫營處,〔從此〕一鋪,便是變初。 此是高皇八九年,自從每每事王前, 寶劍利拔長離?,彫弓每每換三弦。 陵語「大夫今夜出,楚家軍號總須翻, 選揀諸臣去不得,將軍摜甲速攀鞍。」 灌嬰大夫和曰: 「自從揮劍事高皇,大戰曾經數十場, 小陣彭原都無數,遍體渾身刀劍瘡。 不但今夜斫營去,前頭風火亦須湯。 白羽新彫一百雙,龍劍初磨利若霜, 儻若今夜逢項羽,斬首將來獻我王。」 二將辭王已訖,走出軍門,●(?)馬攀鞍,人如電掣,馬似流星,不經旬日之間,便到右軍界首。王陵謂灌嬰曰:「此雙后分天下之日,南去漢營二十里,北去項羽營二十里。」王陵又謂曰:「左將丁?、右將雍氏,各領馬軍一百餘騎,且在深草潛藏。」丁腰謂雍氏曰:「斷於漢將此處,敢為巡營。」二將聽得此事。放過楚軍,到峽路山,靽卻馬腳。王陵脫著體汗衫,掇一標記:「斫營,先到先待,後到後待,大夫大須審記,莫落他楚家奸。」便樨紫離門探聽更號。玉漏相傳,二更四點,臨入三更,看看則是斫營時節。項羽帳中盛寢之次,不覺精神恍忽,神思不安,●然驚覺,遍體汗流。人是六十萬之人,營是五花之營,遭遭●●,??惶惶,令(冷)人肝膽,奪人眼光。項羽遂乃高喝:「帳前莫有當直使者無?」季布捉刀:「奉霸王當直!」「既是當直,與寡人領將三百將士,何不巡營一遭!」季布應聲唱諾,領三百將士,當時便往巡營。中軍家三十將士各執闊刃驀刀,當時便喝:「來者甚人?」季布答曰:「我是季布!」「緣甚事得到此間?」「奉霸王巡營。」「既是巡營,有號也無?」季布答曰:「有號外示得。」中軍家將士答:「裏示!」合懼馬門●(霍)地開來,放出大軍。二將第四隊插身楚下,並無知覺,唯有季布奉霸王巡營,營內並無動靜。「今擬散卻兵馬,各歸營幕,望大王進止。」「依卿所奏!」二將勒在帳西角頭立地。營已入得,號又偷得。王陵謂灌嬰曰:「如何下手斫營?」灌嬰答曰:「嬰且不解斫營。當本奏上漢高皇帝之時,大夫奏,嬰且不奏,一切取大夫指撝。嬰解斫營?」王陵謂曰:「乍減者御史大夫官以陵作衙官以否,陵道捉便須捉,陵道斬便須斬。凡人斫營,捉得個知更官健,斬為三段,喚作厭兵之法;若捉他知更官健不得,火急出營,莫洛(落)他楚家奸。」便遂乃揭卻一幕,捉得知更官健,橫駝豎拽,到王陵面前。陵左手攪髮,右手抬刀,頭隨刃落,含血洒流四方。二將斫營處,謹為陳說: 羽下精兵六十萬,團軍下卻五花營。 將士夜深渾睡著,不知漢將入偷營。 王陵抬刀南伴斫,將士初從夢裏驚。 從帳下來猶未醒,亂煞何曾識姓名。 暗地行刀聲劈劈,帳前死者亂蹤(縱)橫。 項羽領兵至北面,不那南邊有灌嬰。 灌嬰揭幕蹤橫斫,直擬今霄(宵)作血坑。 項羽連聲唱禍事,不遣諸門亂出兵。 二將驀營行數里,在後唯聞相煞聲。 二將斫營已了,卻歸漢朝。王陵先到標下,灌嬰不來,王陵心口思唯:「莫遭項羽獨(毒)手?」道由未竟,灌嬰到來。王陵謂灌嬰曰:「大難過了,更有小難,如何過得?」灌嬰答曰:「大夫斫營得勝,卻歸漢朝,何者以為小難?」王陵謂灌嬰曰:「下手斫營之時,左將丁腰,右將雍氏,各領馬軍百騎,把卻官道,水切不通。陵當有其一計,必合過得!」灌嬰謂王陵曰:「請大夫說其此計!」王陵曰:「我到左右二將之前,便宣我王有敕:左將丁腰、右將雍氏,何不存心覺察,放漢軍入營!見有三十六人斫營,捉得三十四人,更少二人,便須捉得。更須捉得兩人,便請同行,兩盈不知,賺下落馬,●跪存身,受口敕之次,便乃決鞭走過。」楚將見漢將走過,然知是斫營漢將,踏後如趕無賴;漢將見楚將?來,雙弓背射,楚家兒郎,便見箭中,落馬身死。兵馬挍多,?到界首,歸去不得,便往卻迴,而為轉說: 王陵二將斫營迴,走馬南奔卻發來。 王陵拔劍先開路,灌嬰從後譀龍媒。 處分丁腰及雍氏,橫遮亂捉疾如飛。 何期漢將多奸詐,馬上遙傳霸王追。 二將當聞霸王令,下馬存身用耳聽。 誰知黑地翻為白,黑地相逢知是誰? 王陵下鞭如掣電,灌嬰獨過似流星, 雙弓背射分分中,暗地唯聞落馬聲; 為報北軍不用趕,今夜須知漢將知, 傳語江東項羽道:「我是王陵及灌嬰。」 其夜,西楚霸王四更已來,身穿金〔鉀〕,揭上(去)頭牟,返衙(牙)床如坐,詔鍾離末附近帳前。鍾離末蒙〔詔〕趍至帳前,叫呼萬歲。楚王曰:「在夜甚人斫營?與寡人領將一百識文字人,抄錄將來!」鍾離末唱●(喏)出門,頃刻之間,便到兩軍,抄錄已了,言道:「二十萬人,總著刀箭,五萬人當夜身死。」霸王聞語,轉加大怒:「過在甚人?」鍾離末奏曰:「過在左將丁腰、右將雍氏。」拔至帳前:「遣卿權知南遊奕,何不存心覺察,放漢將入界,斫破寡人六十萬軍營?」二將答曰:「口稱四更已來捉得。」霸王問曰:「捉得不得?」二將奏曰:「被漢將詐宣我王有敕,賺臣落馬受口敕之次,決鞭走過,踏後如趁,雙弓背射,損卻五十餘人。」霸王問曰:「甚人斫營?」奏曰:「漢家左先鋒兵馬使兼御史大夫王陵,右先鋒兵馬使兼御史大夫灌嬰。臨去傳語我王,今夜且去,明夜還來,交王急須準備。」二將交雪罪過,過在鍾離末。霸王曰:「拔至帳前!」「何不存心,放漢將斫破寡人軍營?領出軍門,斬為三段。」鍾離末答曰:「臣啟陛下,與陛下捉王陵去。」楚王曰:「王陵斫營得勝卻歸漢朝,甚處捉他?」鍾離末奏曰:「王陵須是漢將,住在綏州茶城村。若見王陵,捉取王陵;若不見,捉取陵母。將來營內,若楚蒸煮療治,待捉王陵不得之時,取死不晚。」鍾離末領三百將士,人又銜媒(枚),馬又勒轡,不經旬日,便到綏州茶城村,圍繞陵莊,百匝千遭。新婦檢挍田苗,見其兵馬,斂袂堂前,說其本情處,若為陳說? 陵妻亦(一)見非常怪,斂袂堂前說本情。 陵母稱言道「不畏,應是我兒斫他營。」 只是江東項羽使,遂交左右出封迎。 離末拔劍至街前,犀甲彎弓臂上懸, 先說王陵斫營事,然後始稱霸王言。 「身是楚將鍾離末,伏仕霸王八九年。 何期王陵生無賴,暗聽點漏至三更, 損動霸王諸將士,枉煞平人數百千。 火急西行自分雪,霸王固取莫摧(推)延。」 陵母聞言面微笑,「軍將緩語徒□叫, 賤妾只生一箇子,只合在家養親老; 投書獻策事高皇,日夜令吾心悄悄。 何期事主合如然,也解存身也偷號。 王陵斫營為高皇,直擬項羽行無道。」 鍾離末曰:「老母如何對臣前頭罵詈楚主!」項上盤枷,枷驅上馬,不經旬日,便到楚國。遊奕走報:「鍾離末王陵母到來!」何用諮陳,三十武士,各執刀捧,驅逐陵母。霸王親問,身穿金鉀,揭去頭牟,搭箭彎弓,臂上懸劍,驅逐陵母,直至帳前。嚇協(脅)陵母言云:「肯修書詔兒已不?」其母遂為陳說: 無道將軍是項羽,步卒精神若狼虎。 漢將王陵來斫營,發使交人捉他母, 遂將生杖引將來,搭箭彎弓如大怒。 三魂真遣掌前飛,收什精神聽我語: 「何得交兒仕漢王,竊盜偷蹤斫營去! 如今火急要王陵,但願修書須命取。 若不得王陵入楚來,常向此間為受苦。」 陵母天生有大賢,聞喚王陵意慘然, 須是女兒懷智節,高聲便答霸王言: 「自從楚漢爭天下,萬姓惶惶總不安。 斫營比是王陵過,無辜老母有何愆?」 更欲從頭知有道,仰面惟稱告上天: 但願漢存朝帝闕,老身甘奉入黃泉!」 霸王聞語,轉加大怒,招鍾離末附近帳前:「交卿綏州茶城村捉得王陵母到來,兒又不招,更出無限言語,抵誤(忤)寡人。領將陵母,髡髮齊眉,脫卻沿身衣服,與短褐衣,兼帶鐵鉗,轉火隊將士解悶。各決杖伍下,又與三軍將士縫補衣裳。」陵母遂乃喫苦,不禁撲卻,槍枷如倒,一手案聲,一手按地,仰面向天哭:「大夫嬌子王陵」一聲。應是楚將聞者,可不肝腸寸斷,若為陳說? 苦見陵母不招兒,遂交轉隊苦陵遲, 撲枷臥於槍下倒,失聲不覺喚嬌兒。 「憶昔汝父臨終日,塵莫天黃物末知, 道子久後於光祖,定難安邦必有期。 阿孃長記兒心腹,一事高皇更不移, 斫營擬是傳天下,萬代我兒是門眉。 不見乳堂朝榮貴,先死黃泉事我兒。」 迴頭乃報楚家將:「大須歸家著鄉土, 一朝兒郎偷得高皇號,還解捉你兒郎母。」 三三五五暗中渧(啼),各各思家總擬歸, 諸將相看淚如雨,莫怪今朝聲哽噎, 蓋有霸王行事虛。 漢高皇帝大殿而坐,招其張良附近殿前。張良蒙詔,趨至殿前。漢王曰:「前月廿五日夜,王陵領騎將灌嬰,斫破項羽營亂,並無消息。擬差一人入楚,送其戰書,甚人堪往送書?」張良奏曰:「盧綰堪往送書!」皇帝問曰:「盧綰有何伎藝?」張良曰:「其人問一答十,問十答百,問百答千,心如懸河,問無不答。」皇帝聞奏,便詔盧綰,送其戰書。盧綰奏曰:「前後送書,萬無一迴,願其陛下,造其戰書,臣當敢送。」皇帝造戰書已了,封在匣中,分付盧綰。盧綰辭王已訖,走出軍門,●(秣)馬攀鞍,不紀(經)旬日,便到楚家界首。遊奕探著,奏上霸王。霸王聞奏,詔至帳前。盧綰得對,拜舞禮訖,霸王便聞(問):「漢主來時萬福?」答曰:「臣主來時萬福!」「卿等遠來上帳,賜其酒?!」霸王遂詔鍾離末,領取陵母,返縛,交三十武士,各執刀捧,驅至帳前,□□漢使,見盧綰帳中不問,霸王非常大怒:「帳中飲酒?盧綰,適來見驅過人否?」盧綰答曰:「臣啟陛下,見!」霸王謂曰:「不是別人,則是前月廿五日夜,王陵領騎將灌嬰,斫破寡人營亂,廿萬人各著刀箭,五萬人當夜身死。取謀臣鍾離末一言,頭取陵母,適來驅過者便是陵母。」盧綰勃跳下階,便奏霸王:「王陵只是不知,或若王陵知了,星夜倍程入楚,救其慈母。」霸王聞奏,龍顏大悅,開庫償(賞)盧綰金拾斤。盧綰接得金十斤,便辭楚王:「臣當送書,甚有嚴限,望大王進止。」楚王曰:「但將漢王書來,尾頭標記一兩行,交戰但戰,要分但分。」辭王已了,走出軍門,●馬攀鞍,人如掣電,馬似流星,不經旬日,便到漢國。盧綰送戰書迴,朕要親問。叫呼萬歲,臣敢不奏:「前者二月二十五日夜,王陵領騎將灌嬰,斫破項羽營亂,取得謀臣鍾離末言,綏州茶城村捉得王陵母,見在營中,受其苦楚。臣不敢不奏。」皇帝聞言,拍按(案)大驚,詔王陵附近殿前:「卿母見在營中,受其苦楚。放卿入楚,救其慈母,卿意者何?」「臣啟陛下,放陵入楚,救其慈母,兼請盧綰相隨。」辭王已了,走出軍門,不經旬日,便到兩軍界首。王陵眼?耳熱,暫請盧綰入楚,探其陵母。陵親若在,入楚救其慈母;陵母若無,共大夫卻歸漢朝,伏事聖體之君。陵母見送書盧綰,卻迴到來,恐怕兒來;兒若到來,兒又死,母亦死,交盧綰卻報王陵。陵母於霸王面前,口承修書招兒。霸王聞語,龍顏大悅。「陵母招兒,何用咨陳?」「不用別物,請大王腰閒太哥(阿)寶劍!」「但緣招兒,要寡人寶劍,作何使用?」「前後修書招兒,兒並不信,若借大王寶劍,卸下一子頭髮,封在書中,兒見頭髮,星夜倍程入楚救母。」霸王聞語,拔太哥(阿)劍,度與陵母。陵母得劍,去霸王三十餘步,「為報我王知,」陵母遂乃自刎,身終。其時天地失瑕之光,而為轉說: 其時風雲皆慘切,百鳥見之而泣血; 界首先報王陵知,然後具奏高皇說。 「汝奉將軍交探親,入營重見太夫人, 聞道將軍在界首,舉目南占克是嗔。 荒忙設計如雨息,恐怕臨時事不真。 迴頭乃報傳語去,卻發南頭事漢君。 儻若一朝拜金闕,莫忘孃孃乳哺恩! 莫怪將哀當面報,夫人自刎楚營門。」 王陵既見使人說,肝腸寸斷如刀割, 舉身自撲似山崩,耳鼻之中皆灑血。 「阿孃何必到如斯,蓋是逆兒行事拙, 儻若一朝漢家興,舉手先斬鍾離末!」 盧綰報已了,卻共王陵到於漢界,門家奏言:「王陵救母卻迴。」遂乃詔至殿前,拜舞已訖。漢王曰:「放卿入楚救其慈母,救得已否?」王陵奏曰:「到界首精神恍惚,神思不安,暫請盧綰入楚,探其陵親。陵親見盧綰到來,拔霸王劍自刎身終。」皇帝聞奏,拍按大驚:「與寡人詔張良,」附近殿前,詔太史官邈其夫人靈在金牌之上,對三百員戰將,四十萬群臣,仰酺大設列饌珍羞,祭其王陵忠臣之母,贈一國太夫人,感得王陵對天子面前,披髮哭其慈母。陵母從楚營內,乘一朵黑雲,空中慚謝皇帝。祭禮處若為陳說? 嗚呼苦哉將軍母,受氣之心如辛苦, 寡人何幸得如斯,常得忠臣相借助 是時王陵哭母說,遙望楚營青鬱鬱, 昨日投項為招兒,天下聲名無數眾。 王陵在後莫須憂,必拜王陵封萬戶。 漢八年楚滅漢興王陵變一鋪。天福四年八月十六日孔目官閻物成寫記。 四、〔李陵變文〕 前缺 □(戰)□□□□□□(圍), 從來不信三軍勇,是日方知九姓衰。 兇(匈)奴得急於先走,漢將如雲押背槌, 丈夫百戰寧詞(辭)苦,只恐明君不照知。 其時兇(匈)奴落節,輸漢便宜,直至黃昏,收兵不了。著刀者重重著刀,著箭者重重著箭。單于見陣輸失,心懷不分(忿),直至明朝,乃共老臣伊祑(訾)平章:「昨日見漢將●(卒)徒●(寡)鮮,旗●(鼓)?縷,舉動途(迂)迴,狀同隴種(貌龍鍾)。朕本意發遣三五十(千)人,把塔((搭)馬●(索),從頭縛取。奈何十萬餘騎,不●(敵)五十(千),可得嗔他大語!看陵形勢,言作長盈,□(足)得縱橫。戰由(猶)未息。追取左賢王下兵馬數十萬人,四面圍之,一時搦取。漢將得脫,●(歸)報帝知,言我單于,一一不濟。仍差有旨撥者,西南取紅撓山入,東南取駱駝烽已來,先令應接。如有漢賊渡河來走,一任諸軍隨時●(撲)掃,自餘家口,向北遠行。」 單于親領萬眾兵馬,到大夫人城,趁上李陵。韓延年報李陵曰:「大將軍蹔柚(抽)兵馬,取路而行。」李陵聞言,向南即走,行經三日,遂被單于趁來。虜既全強,漢使半敗,不覺在後,約損五百餘人。李陵喚左右曰:「如何不戰?」左右答曰:「將軍□(兵)□□盡,如何更戰?」李陵報曰:「體著三槍四槍者,車上載行;一槍兩槍者,重重更戰。」下●來了,頓食中間,陵欲攢軍,方令擊鼓。一時朾(打)其鼓不鳴。李陵自歎:「天喪我等!」歎之未了,從弟三車上,有三條黑氣,向上衝天。李陵處分左右搜括,得〔兩〕箇女子,年登二八,亦在馬前。處分左右斬之,各為兩●(段),其鼓不打,自鳴吼喚。庚(庾)信詩云:「軍中二女憶,塞外夫人城。」更無別文,正用此時(事)。胡還大走,漢亦爭奔,斬決兇(匈)奴,三千餘騎。旋割其耳,馬上駝行。敘錄之時,擬馮(憑)為?。夜望西北,曉望東南,取路而行,故望得脫。忽至平川之所,川靜草深,李陵報左右曰:「緣沒不攢身入草,避難南皈(歸)?」將士聞言,一時入草。 其時李陵忽遇北風大吼,吹草南倒。單于道:「漢賊不朾(打)自死。」左右聞言:「大王,漢賊不朾(打),如何自死?」單于人從後放火,其煙蓬●,〔熾〕燄●(蒸)天。「大將軍後底火來,如何勉(免)死?」李陵問:「火去此間近遠?」左右報言:「火去此間一里。」「軍中有火石否?」急手出火,燒卻前頭草,後底火來,他自定。前頭火著,後底火滅。看李陵共單于火中戰處: 陵軍●●向前催,虜騎芬芬(紛紛)逐後來, 陣雲海內初交合,朔氣燕南望不開。 此時糧盡兵初餓,早已戰他人力破, 遂被單于放火燒,欲走知從若邊過? 川中定是羽狼毛,風裏吹來夜以毛, 紅燄炎炎傳□□〔盛〕,一迴吹起一迴高。 白雪芬芬(紛紛)平紫塞,黑煙隊隊人愁●(冥), 前頭草盡不相連,後底火來他自定。 「傳聞漢將昔家陳,慣在長城多苦辛, 十萬軍由(猶)不怕死,況當陵有五千□(人)! 軍中有事須成援,數將同行不同戰, 遙奔逐北我自知,滅跡掃除□□□。 平生願望小臣功,山塞方知火幕空, 聖主●(徑)饒今日下,可得知陵□□中, 其時將軍遭洛薄(落魄),在後遺兵我遣收。 臥氈若重從抌(拋)卻,●●輕時任意□。 逢水且須和?喫,逢冰莫使咽人喉, 隔是虜庭須決命,相煞無過死即休。 國中聖主何年見?堂上慈親拜未由! 今朝死在胡天鴈,萬里飛來向霸頭。」 單于報左右曰:「入他漢界,早行二千,收兵卻迴,各自穩便。」語由(猶)未了,陵下有一官決果管敢校尉,緣撿挍●唯,李陵嗔朾(打)五下,「更作熠沒撿挍,斬煞令軍!」管敢怕陵斬之,背軍●(逃)走,直至單于帳前。勃籠宛轉,舞道(蹈)●聲,口稱死罪。單于問:「是甚沒人?」「李陵官決果管敢。」單于言:「作甚沒來?」管敢啟陛下:「李陵兵馬,箭盡弓折,糧用俱無,去此絕近,大王何不收取?」單于見管敢投來,大●呵呵。喚言左右曰:「更行三二百里,李陵自伏作奴。」單于〔左右〕聞語,便趁李陵,李陵即張弩射之,●(突)騎尸(施)蕃王左眼著〔箭〕。單于怕急,不敢登前,馬上逡巡,報左右曰:「急守趁賊來。大家疲乏,雖行千里,約損万人。縱得漢兵,知將何用!不如早迴卻。」左右對曰:「大王自將十萬人來,覆五千,不蓋其榮,返昭(招)挫褥(辱),拓迴放後庭還來,小弱不誅,大必有患。陛下更戰,漢必敗降,不至午時,陵軍走敗。」單于聞語,即〔趁〕李陵。 李陵箭盡弓折,糧用俱無,赤心求於寸刃。李陵處分左右,火急交人●(拆)車,人執一根車輻棒,朾(打)著從頭面奄沙。李陵共單于鬥戰第三陣處,若為陳說? 狂胡北上振天崖,大漢南行路上(尚)賒, 交兵欲〔□〕風頭便,對敵生曾(憎)日影斜。 後軍事急雖然戰,漢將懸知力不加, 不那弓刀渾用盡,遂搦空身左右遮。 臨時用快無過棒,火急交人拆破車, 人執一根車輻棒,著者從頭面唵沙, 登時草木遭霜箭,是日山川被血荼。 夜望胡星飛似電,朝看煞氣狀如霞, 今日為將黃髭虜,歲歲還同赤觜?。 如何管敢行非里(理),遣我將軍不見家, 今朝塞外渾輸失,更將何面見京華! 戰已了首,須臾黃昏,各自至營。夜深以後,陵自出來,喚左右曰:「吾今不死者,非壯士也!」左右啟大將軍曰:「自從束髮,遠劫單于,一入虜庭,二千餘里。誓擬平於沙漠,擬絕囂●(塵),持此微功,用將明主。豈謂將軍失利,將士徒然,負特壯心,乖為(違)本願。當今日下,實是孤危。睹(魚)遊?(鼎)中,?巢幕下,鼎焚魚爛,幕動巢傾,勢既不全,理難存立。大將軍本意,莫狂(枉)勞人,幸請方圓,擬求生路。」陵曰:「吾文(聞)高文皇帝親御卅萬眾,北征意(塞) 上,用(困)於平城。其時猛將如雲,謀臣若雨,一入單于之境,三軍數萬,大行一迴。賴得陳平剋(刻)木女誰(誑)他,幸而獲勉(免)。況我今日五千步卒,敵十萬之軍,何得蚊蚋拒於長風,螻蟻捊於大樹!」「大將軍,蛇無頭不行,鳥無翼不颺,軍無將不戰,兵無糧不存。徑饒將軍有黃石三略,陳平六奇,滔神述之法鬼沒方為喪人亡。兵無救援,皇天所喪,非有罪兵,願大將軍不如降卻。」陵曰:「吾三軍節度,六卿旗鼓,天子受(授)吾命,將破虜●(歸)朝。奈何〔漢〕弱胡強,旗鼓零洛(落),節度恓惶,人雖命在,軍見無糧,眼看食盡,道理須降。君須去,努力同●(歸),莫相拋擲。可不聞道:「千世時君,萬世鄉里,好即同榮,惡即同恥。」夜果勉臥,平旦早起,若至漢朝,好防胡蟻。吾今薄命,天道若此。儻若至朝庭,明申道理。起居我北堂慈母,再拜吾南面天子。道陵生作異域之人,死作失鄉之鬼。永別親故,長辭知己。」更欲云云,不能已已。具看李陵共兵士別處若為陳說? 「丈夫出寒(塞)命能判(拌),大眾胡狼事實難, ?君擬前(剪)兇(匈)奴賊,自坐千金明月鞍。 丈夫失制輸狂虜,負特黃(皇)天孤傅(負)土, 非但無面見天王,黃泉地下羞見祖。 嗟呼歎息乃長吟,只為欺胡若(苦)入深, 上天使爾知何道,陛下應知陵赤心。」 左右聞言皆落淚,將軍今日何千次, 豈容獨領五千人,戰敵兇(匈)奴十萬騎。 赤血滂沛若水流,胡兵遍地橫尸死, 縱令無面見天王,亦合留名在使(史)記。 大丈夫●(兒—而)金(今)何在,乳哺之恩須愧耳, 將軍後莫輒行非,相將皈國朝天子。」 陵聞左右說尊堂,大哭號咷淚萬行, 「更若人為十隻矢,參嗟(差)重得見家鄉。 左右今須鳥獸分,失路迷津望月奔, 償(儻)若南皈見天子,為報陵辜陛下恩。 李陵言訖,長吁數聲,報左右曰:「吾聞鳥之在空,由(猶)●(憑)六翮,皮既不存,三(毛)覆(復)何依!須運不●(策—測)之謀,非常之計,先降後出,斬虜朝天,帝側(測)陵情,當不信。」於是獲收珍寶,脫下翻(旛)旗,埋著地中,莫令賊見。左右李陵,各自信緣,若至天明,必當受縛。左右聞語,當即星分,恰至天明,胡兵即至。陵副使韓延〔年〕著箭洛(落)馬身亡。李陵弓矢俱無,勒轡便走,搥凶(胸)望漢國,號咷大哭。赤目明心,誓指山何(河),不辜漢家明主。拋下弓刀,便投突厥。逡巡欲語恐畏嗔,單于高聲呵責,李陵降服處,若為? 李陵言訖遂降蕃,走至單于大帳前, 先守昨來征戰事,然當盡朕本情元(緣)。 凱(鎧)四(甲)弓兵渾用盡,情願長居玉塞垣, 償(儻)若蕃王垂一顧,於是無心朝漢天。 自從按節為君將,一戰凡知幾百年, 所是交兵由漢帝,奉使何增(曾)敢自專。 虜臣計有彌天罪,今將草命獻三(王)前, 直為無公(功)謝蕃主,幸願寬恩捨此●(僭—愆)。」 單于既見李陵降,且責緣何入塞邦, 「每每將兵來討擊,時時領眾踐沙場。 出隊上(尚)由(猶)無萬眾,如何輒敢突邊方, 比日上(尚)能稱漢將,緣何今日自來降! 前頭有將名蘇武,早向胡庭自索強, 直為高心欺我國,長交北海枚(牧)●(低—羝)羊。 卿今必若來淨伏,勉強留卿鎮虜強(疆), 已後不煩為漢將,當即封為右效王。」 單于曰:「尋思是你漢家你將,倒不解深謀一時之功,行萬里之地。昔者漢家興盛,與我突厥和親,單于殊常之義,坐著我眾蕃之上,我祖仍自不拜,啟?(讚)不名,侍從臨階,劍履上殿。由(猶)更賜其珂珮,白玉裝弓勒鞅,束封?(僕)從,浮乘□廄之龍騎,?百官之珍膳。敕賜赤斗錢二萬貫,紫磨黃金一萬廷(鋌)。更錦繡衣裳,綾羅布絹,合合雜雜,答(達)五百餘車。歲給極多,用之不足。漢家為言過分,墨(默)啜由(猶)自手(不)平。從孝文皇帝亡來,免得塞庭無事,漢家將作,你的的專知抄略邊?(疆),今日捉降,若生是?」 李陵對曰:「臣是小人,虛霑大造,行事不謹,為將不明,輒?(驅)一隊之夫,衝萬乘之主。臣聞周秦已來,此方興盛。外有陰山,東西千里,草木慈(滋)茂,禽獸成群。本是我大王、上祖大王所居之處,臣亦盡知。臣見砂幕(沙漠)擁截,如何絕□(?)往來西隅於中外聖制於常道者也。今日之陛下,唯命具心,生死囑在大王,去住寧由小子!鼎鑊在近,斧●(越—鉞)不遙,萬一急難,請將?(驅)使。然敗軍之將,不可禦(語)勇,亡軀大丈夫,不可徒(圖)存。煞活二徒(途),希申一決。」單于聞語,深美李陵,一見雄才,高山仰指(止)。封官立號,具著胡衣,與(衛)律同行,推挽左右。 陵下散者,可有千人,有命得至漢朝者,?(總)有四百人。漢帝聞之,喟然歎曰:「我李將軍必是捉矣!」帝喚太史司馬遷,并喚陵老母妻子。帝喚司馬遷向前想(相)陵母妻子面上有死色無:「陵在蕃中有死色無?若無喪色,陵在蕃中。卿想(相)報朕。」司馬遷想(相)了報漢帝:「李陵蕃中在。陵母妻子面上並無死色。」武帝聞之,忽然大怒。「何其小人,背我漢國,降他胡虜!李陵老母妻子付法。」 司馬遷見是三代軍將,向帝殿前口奏:「陛下!臣聞陵祖李廣,名聞海內,勇管(冠)三軍,廿餘年,●(積)量砂幕(沙漠)。若使邊庭苦戰,中國獲安,興功若此。臣聞陵又邂●(逅)事急降胡,獲計未成,不久應出。母既非罪,伏乞寬刑,在後不來,臣即甘心鼎鑊。」武帝聞言,捨其母罪。 得至明年,差公孫遨(敖)領兵五萬騎,兵到龍勒水北,峻●(浚稽)山南,與單于兵戰,云索蘇武、李陵。其時有往年敗沒將李敘(緒)教單于兵馬法,打公孫遨(敖)兵馬失利,左穿右穴。公孫遨(敖)怕急,問:「蕃中行兵將是阿誰?」是李敘(緒)不能自道:「蕃中行兵馬,不是餘人,是我李陵。」公孫遨(敖)卻走至漢朝,「臣兵馬不合失利,盡是李陵教單于兵馬,打臣兵馬,失利輸兵。」武帝聞之,忽然大怒,遂掩(閹)司馬遷,并陵老母妻子於馬市頭付法。血流滿市,●(枉)法陵母,日月無光,樹枝摧折。誅陵老母妻子處若為陳說? 我昔幽閨事君子,擬望千載同終始, 何其沒在虜庭中,孤養少卿在祭□(祀)。 當年初婚新婦時,少卿深得君王意, 寵貴榮華不可當,出入朝庭無禁止。 結親本擬防非禍,養子承望奉甘碎(脆), 何其沒在虜庭中,生死不知居那地。 老母妻子一時誅,曠古已來無此事, 皆是先葉薄因緣,新婦不須生怨□(悔)?」 新婦被法啟尊婆:「枉法嚴刑知奈何? 君王受?(佞)無披●(訴),生死今朝一任他。 嗚呼上天無可戀,妾共老母同災變, 君在單于應不知,與君地下同相見。」 誅陵老母妻子了手,所司奏表於王。即(既)至明年,差富平郡王進朝往於蕃中,看李陵在無?其王進朝行至黃河南岸,作書附與李陵。李陵蕃中聞母被誅,未知虛實。霸得王〔進〕朝書,沙場悲哀大哭,乃將侍從出迎處若為? 陵聞漢使入胡庭,乃將侍從出來迎, 下馬望鄉拜皇帝,便即號咷發哭聲。 「陵家曆大(歷代)為軍將,世世從軍為國征, 失利天兵兒(而)自別(剄),臨死之時怨為情。 五千步卒逢狂虜,此苦從來阿那經? 身雖屈節兇(匈)奴下,中心不望(忘)漢家城。 遙聞漢主誅陵母,痛切於身深是苦, 足下辛(新)從帝邑來,誅滅陵親實已否?」 王〔進〕朝答道兒(而)言曰:「欲語尋思而氣咽, 賴得脩書司馬千(遷),殿前啟答披干(肝)說。 武帝聞之而息怒,尋思細察將軍苦, 後使公孫遨(敖)入虜庭,輸兵失利而迴去。 過失推向將軍上,漢家兵法任教虜, 總是公孫遨下?(佞)言,然始煞卻將軍母。 陵聞老母被君誅,叫苦號咷而氣咽, 雙淚交流若愉(欲)終,肝腸寸寸如刀切。 使人泣淚相扶得,沙塞遣出腸中血, 良久提撕始得蘇,南望漢國悲號曰: 「憶性(昔)初至峻稽北,虜騎芬芬(紛紛)漸相逼, 抽刀避(劈)面血成津,此是報王恩將得, 制不由己降胡虜,曉夜方圓擬皈國, 今日黃(皇)天應得知,漢家天子辜陵得。 五、蘇武李陵執別詞 於是泣涕相送,漸過峻溪(浚稽)。見峻嶺千重,洪崖萬刃(仞)。東連渤海,西接雁門。春草不榮,夏仍降雪。猿啼似哭,鶴叫如歌。野樹枯生,寒花亂墜,白雲散漫,黃葉飛微。幽澗冰生,鴻鳴逐●(旅)。時聞●(羌)笛,聽且愁人。曉渡胡川,覆縱連黜,時降(逢)務(牧)羊客,不見採樵人。蘇大使忿見單于,李將軍羞看漢節。或悲或恨,再笑再吟。知千萬之珍重,況戀河而阻隔,是罰(時)三人相對下泣。酌別酒於路傍,按離琴而(於)膝上。 蘇武把酒迴謝韓曾曰:「僕是大漢之將,久沒陷在於沙場,不因ㄙ來,寧無歸〔?〕,銘肌陋(鏤)骨,起(豈)望辜恩。」言由(猶)未了,迴看李陵。且見李陵,身卦(掛)胡裘,頂帶胡帽,腳跢赤荊。問李陵曰:「將軍是大漢之將,豈不望在隴西,積代已來,〔?〕名露頂,朱門烈戰(列戟),南面於人。出入香宮,高官隘路。奈何將軍,遊遊沙幕(漠),儻如骨肉,陷在虜庭,言不人之所笑。」 李陵聞誚,直得身皮骨解,陪生(背主)辭親,陵雖有力,過有身而云可。令(今)無家而可歸。已(以)手把●,望天大哭,李陵所帶胡鄉之帽,棄在沙場。遂向腰間取仞(刃),已(以)說往年,共遙呈長安。 乃即言曰:「憶借(昔)陵初?(攜)步年(卒),不滿五千,深入虜庭,●(戰)過萬□,□行至到峻溪山南,龍勒河北,地迥無泉,空砂無水。陵下□未定,見單于兵馬十萬餘眾,行若兩,一罰(時)全□,陵此日擬戰,彼晨(眾)我寡,陵擬不戰,□公在攸羊,●憶吾賢,不免自從旗隊,陣號越華,□右射右虛,兇奴傾□眾,時前街(衝)漢將爭功,抽刀淨(爭)入,看遠□云●了□玉虛而星刃,斬虜集(奪)旗,是日也,感德(得)文超(天起)陣雲,地生戰霧,兇奴傾敗,當即抽〔軍〕。 漢將得勝,約行二十餘里,猶未迴旗。無賴當即抽軍,漢將德(得)勝,遂被狂寇順風放火,紅解連天。陵在火中,事洽難為。不免乍(詐)降戰(單)于,准擬喫□,心飴突□,日夜定?,校亂相煞,偷路還家。□陵□中□滅,奈何武帝□取佞臣之言,道陵上祖已來,三代皆漢〔?〕。敕下所司,捕捉陵之家口,一男一女,攤入雲陽,馬乖行顯,准法處分。少妻幼女,無罪枉殊(誅)。陵有老母,八十有五,走待人扶,食須人餵,負天何辜,也被誅戮! 乍可□□沙漠,恓恓虜庭,北闕之下,求得錐寸●(寡)利,煞父天子,誰能手事!足下如萬□,陵無迴心,老母墳前,慇懃為時日拜著。到武帝殿前,為陵●(披)訴。儻途(逢)人信,時附一音;若遇來鴻,芳菲一行。」 是日也,酌別酒,敲●●,唱如歌。蘇武未語不見,遂乃再趁李陵,拘馬搖鞭,各自題詩一首: 涼風趁□煙,□(旅)雁遠思邊, 蘇武歸南國,雖陵何負天! 羨他失伴鳥,塞北獨連蕃, 漢軍日雲下,咸陽路幾千? 蘇武和曰: 勸軍(君)所賜酒,過後為君愁, 欲知相憶處,思君●水頭, 有時無雁翼,群臣並是憂。 己巳年六月五日 六、〔王昭君變文〕 (前缺) □□□□□□迷,前□(軍)□□□□□, □□□□□此難,路難荒徑足風惛, □□□□□□□,□□景色似醞膃。 ●銀北奏黃蘆泊,原夏南地持白□, □□□搜骨利幹,邊草叱沙紇邏分。 陰圾愛長席箕掇,□谷多生沒咄渾, 縱有衰蓬欲成就,旋被流沙剪斷根。 □(酒)泉路遠穿龍勒,石堡雲山接鴈門, 驀水頻過及敕戌,□□□(望)見可嵐屯。 如今以暮(慕)單于德,昔日還●(承)漢帝恩, □□□(定)知難見也,日月無明照覆盆。 愁腸百結虛成著,□□□(千)行沒處論, 賤妾儻期蕃裏死,遠恨家人昭(招)取魂。 漢女愁吟,蕃王●和,寧知惆悵,恨別聲哀,管弦馬上橫彈,即會途間常奏。侍從寂寞,如同喪孝之家,遣妾攢蚖,仗(狀)似敗兵之將。莊子云何者:「所好成毛羽,惡者城(成)瘡癬;」「愛之欲求生,惡之欲求死。」妾聞:「居塞北者,不知江海有萬斛之舡;居江南之人,不知塞北有千日之雪。」此及苦復重苦,怨復重怨。行經數月,途程向盡,歸家渧遙,迅昔不停。即至牙帳,更無城郭,空有山川。地僻多風,黃羊野馬,日見千群萬群,□□●●(羝),時逢十隊五隊。似(以)語(契)丹為東界,吐蕃作西鄰;北倚窮荒,南臨大漢。當心而坐,其富如雲。氈裘之帳,每日調弓;孤格之軍,終朝錯箭。將鬥戰為業,以獵射為能。不●而衣,不田而食。既無榖麥,噉肉充糧。少有絲麻,織毛為服。夫突厥法用,貴杜(壯)賤老,憎女憂(愛)男。懷鳥獸之心,負犬戎之意。□(冬)天逐暖,即向山南;夏月尋源(涼),便居山北。河(何)●尺壁(璧),寧謝寸陰。是竟直為作處伽●人多出來掘強。若道一時一餉,猶可安排;歲久月深,如何可度。妾聞:「鄰國者大而小而強自強弱自弱自弱,何用逞雷電之意氣,爭鋒火之聲,獨樂一身,苦他萬姓。」單于見明妃不樂。唯傳一箭,號令□軍。且有赤狄白狄,黃頭紫頭,知策明妃,皆來慶賀。須命縲●柘(拓)駝,菆菆作舞,倉牛亂歌。百姓知單于意,單于識百姓心。良日可借(惜),吉日難逢。遂拜昭軍(君)為煙脂皇后。故□(入)國隨國,入鄉隨鄉,到蕃稟(裏)還立蕃家之名,榮拜號作煙脂貴氏處有為陳: 傳聞突厥本同威,每喚昭軍(君)作貴妃, 呼名更號煙脂氏,猶恐他嫌禮度微。 牙官少有三公子,首領多饒五品緋。 屯下既稱張毳幕,臨時必請建門旗。 搥鐘擊鼓千軍噉,叩角吹螺九姓圍, 澣(瀚)海上由(尚猶)嗚??,陰山的是●危危。 樽前校尉歌楊柳,坐上將軍無樂輝(舞落暉), 乍到未閑(嫻)胡地法,初來且著漢家衣。 冬天野馬從他瘦,夏月●牛任意肥, 邊雲忽然聞此曲,令妾愁腸每意歸。 蒲桃未必勝春酒,?帳如何及綵幃, 莫怪適來頻下淚,都為殘雲度嶺西。 上卷立鋪畢,此入下卷。 明妃既策立,元來不稱本情,可汗將為情和,每有善言相向。「異方歌樂,不解奴愁;別城(域)之歡,不令人愛。」單于見他不樂,又傳一箭,告報諸蕃,非時出臘(獵),圍遶煙●山,用昭軍(君)作中心,萬里攢軍,千兵逐獸。昭軍(君)既登高嶺,愁思便生,遂指天嘆帝鄉而曰處若為陳說? 單于傳告報諸蕃,各自排兵向北山, 左邊盡著黃金甲,右件(半)芬雲(紛紜)似錦團。 黃羊野馬捻槍撥,鹿鹿從頭喫箭川(穿), 遠指白雲呼且住,聽奴一曲別鄉關: 「妾家宮宛(苑)住奏(秦)川,南望長安路幾千, 不應玉塞朝雲斷,直為金河夜蒙連。 煙●山上愁今日,紅粉樓前念昔年, 八水三川如掌內,大道青樓若服(眼)前。 風光日色何處度,春色何時度酒泉? 可●輪臺寒食後,光景微微上(尚)不傳。 衣香路遠風吹盡,朱履途遙躡鐙●(穿), 假使邊庭突厥寵,終歸不及漢王怜(憐)。 心驚恐怕牛羊吼,頭痛生曾(憎)乳酪羶, 一朝願妾為紅□(鶴),萬里高飛入紫煙。 初來不信胡關險,久住方知虜塞□, 祁雍更能何處在,只應弩?(那)白雲邊。」 昭軍(君)一度登千山,千迴下淚,慈母只今何在?君王不見追來。當嫁單于,誰望喜樂。良由畫匠,捉妾陵持,遂使望斷黃沙,悲連紫塞,長?赤縣,永別神州。虞舜妻賢,渧能變竹,?良(杞梁)婦聖,哭烈(裂)長城。乃可恨積如山,愁盈若海。單于不知他怨,至夜方歸。雖還至帳,臥仍不去。因此得病,漸加羸瘦。單于雖是番人,不?(那)夫妻義重。頻多借問,明妃遂作遺言,略述平生,留將死處若為陳說? 「妾嫁來沙漠,經冬向晚時, 和明以合調,翼以當威儀。 紅檢(臉)偏承寵,青蛾侍妾時, 〔□□□□□〕,每憐歲寒期。 今果連其病,容華漸漸衰, 五神俱?(總)散,四代的危危。 月華來映塞,風樹已驚枝。 鍊藥須岐伯,看方要巽離, 此間無本草,何處覓良師。 妾●(貌)如紅線, 孤鸞視猶影(影猶)〔□□〕,龍劍非人常(尚)憶雌, 妾死若留故地葬,臨時□(請)報漢王知。」 單于答曰: 「憶昔?鸞(鑾)殿,相將出鴈門, 同行復同寢,雙馬覆(復)雙奔。 度嶺看玄●(懸瓮),臨行望覆盆, 到家蕃裏重,長媿漢家恩。 飲食盈帔桉,蒲桃滿頡樽, 元來不向口,交命若何存。 奉(鳳)管長休息,龍城永絕聞, 畫眉無若擇,淚眼有新恨(痕)。 願為寶馬連長帶,莫學孤蓬剪斷根, 公主時亡僕亦死,誰能在後哭孤魂。」 從昨夜已來,明妃漸困,應為異物,多不成人。單于重祭山川,再求日月,百計尋方,千般求術,縱令春盡,命也何存。可惜□□(明妃),□(奄)從風燭。故知生有地,死有處。恰至三更,大命方盡。單于脫卻天子之服,還著庶人之裳,披髮臨喪,魁渠並至。驍(曉)夜不離喪側,部落豈敢東西。日夜哀吟,無由●棳(輟),慟悲切調,乃哭明妃處若為陳說? 昭軍(君)昨夜子時亡,突厥今朝發使忙, 三邊走馬傳胡命,萬里非(飛)書奏漢王。 單于是日親臨哭,莫捨須臾守看喪, 解劍脫除天子服,披頭還著庶人裳。 衙官坐位刀離(剺)面,九姓行哀截耳璫, 〔□□□□□□□〕,枷(架)上羅衣不重香, 可惜未殃(央)宮裏女,嫁來胡地碎紅粧。 首領盡如雲雨集,異口皆言鬥戰場, 寒風入帳聲猶苦,曉日臨行哭未殃(央)。 昔日同眠夜即短,如今獨寢覺天長。 何期遠遠離京兆,不憶冥冥臥朔方, 早知死若埋沙裏,悔不教君還帝鄉。 表奏龍庭。敕未至,單于喚丁寧(靈)塞上衛律,令知●(葬)事。一依蕃法,不取漢儀。棺槨穹廬,更別方圓。千里之內,以伐醮(樵)薪,周匝一川,不案□馬。且有奔駝勃律,阿寶蕃人,膳主●牛,兼能煞馬。醞五百●(瓮)酒,煞十萬口羊,退犢燖駝,飲食盈川,人倫若海。一百里舖●●毛毯,踏上而行;五百里舖金銀胡瓶,下腳無處。單于親降,部落皆來。傾國成儀,乃葬昭軍(君)處若為陳說? 詩書既許禮緣情,今古相傳莫不情, 漢家雖道生離重,蕃●(率)猶〔□〕死葬輕。 單于是日親臨送,部落皆來引仗行, 睹(賭)走熊罷(羆)千里馬,爭來競逞五軍兵。 牛羊隊隊生埋壙,仕女芬芬(紛紛)聳入坑, 地上築境(墳)猶未了,泉下惟聞叫哭聲。 蕃家法用將為重,漢國如何輒肯行, 若道可汗傾國葬,焉知死者絕妨生! 黃金白玉蓮(連)車載,寶物明珠盡庫傾, 昔日有秦王合國葬,挍料昭軍(君)亦未平。 墳高數尺號青塚,還道軍人為立名, 只今葬在黃河北,西南望見受降城。 故知生有地,死有處,可惜明妃,奄從風燭,八百餘年,墳今上(尚)在。後至孝哀皇帝,然發便(使)和蕃。遂差漢使楊少徵杖節和來弔。金重錦●繒,入於虜廷,慰問蕃王。單于聞道漢使來弔,倍加喜悅,光依禮而受漢使弔。宣哀帝問,遂出祭詞處若為陳說? 明明漢使達邊隅,稟稟(凜凜)蕃王出帳趨, 大漢稱尊成命重,高聲讀敕弔單于。 「昨咸來表知其向,今嘆明妃奄逝殂, 故使教臣來弔祭,遠道兼問有所須。 此間雖則人行義,彼處多應禮不殊, 附馬賜其千匹綵,公主子仍留十解(斛)珠。 雖然與朕山河隔,每每憐鄉(卿)歲月孤, 秋末既能安葬了,春間暫請赴京都。」 單于受弔復含渧,漢使聞言悉以悲。 「丘山義重恩離(難)捨,江海雖深不可齊, 一從歸漢別連北,萬里長懷霸岸西。 閑時淨(靜)坐觀羊馬,悶即徐行悅鼓鼙, 嗟呼數月連非禍,誰為今冬急解●(奚)? 乍可陣頭失卻馬,那堪向老更亡妻! 靈儀好日須安曆,葬事臨時不敢稽。」 莫怪帳前無埽土,直為渧多旋作泥。 漢使弔訖,當即使迴。行至蕃漢界頭,遂見明妃之塚。青塚寂遼(寥),多經歲月。使人下馬,設樂沙場,害非單布,酒心重傾。望其青塚,宣哀帝之命,乃述祭詞: 「維年月日,謹以清酌之奠,祭漢公主王昭軍(君)之靈。惟靈天降之精,地降之靈,姝越世之無比,婥妁傾國和陟娉,丹青寫刑(形),遠稼(嫁)使兇奴拜首,方代伐信義號罷征。賢感敢五百里年間,出德邁應,黃河?一清。祚永長傳萬古,圖書且載著往聲。嗚呼嘻噫!在漢室者昭軍(君),亡桀紂者妮妃、孋姿兩不圍矜誇興皆言為美。捧荷和國之殊功,金骨埋於萬里。嗟呼!別翠之寶帳,長居突厥之穹廬。特也,黑山杜(壯)氣,擾攘兇奴,●將降喪,計竭窮謀。漂遙(嫖姚)有懼於檢●(獫狁),衛霍怯於強胡。不稼(嫁)昭軍(君),紫塞難為運策定。單于欲別,攀戀拜路跪。嗟呼!身歿於蕃裏,魂兮豈忘京都。空留一塚齊天地,岸●(兀)青山萬載孤。」 七、〔董永變文〕 人生在世審思量,暫時吵鬧有何方(妨); 大眾志心須淨聽,先須孝順阿耶孃。 好事惡事皆抄錄,善惡童子每抄將。 孝感先賢說董永,年登十五二親亡。 自嘆福薄無兄弟,眼中流淚數千行; 為緣多生無姊妹,亦無知識及親房。 家裏貧窮無錢物,所買(賣)當身殯耶孃。 便有牙人來勾引,所發善願便商量。 長者還錢八十貫,董永只要百千強。 領得錢物將歸舍,諫澤(揀擇)好日殯耶孃。 父母骨肉在堂內,又領攀發出於堂, 見此骨肉音哽咽,號咷大哭是尋常。 六親今日來相送,隨東直至墓邊傍。 一切掩埋總以(已)畢,董永哭泣阿耶孃。 直至三日復墓了,拜辭父母幾田常; 父母見兒拜辭次,願兒身健早歸鄉。 又辭東鄰及西舍,便進前呈(程)數里強。 路逢女人來委問:「此個郎君往何方? 何姓何名衣(依)實說,從頭表白說一場!」 「娘子記(既)言再三問,一一具說莫分張: 家緣本住?山下,知姓稱名董永郎。 忽然慈母身得患,不經數日早身亡。 慈耶得患先身故,後乃便至阿孃亡。 殯葬之日無錢物,所賣當身殯耶孃。」 「世上莊田何不賣?擎身卻入殘(賤)人行。 所有莊田不將貨,棄背今辰事阿郎。」 「娘子問賄是好事,董永為報阿耶孃。」 「郎君如今行孝儀,見君行孝感天堂。 數內一人歸下界,暫到濁惡至他鄉。 帝釋宮中親處分,便遣汝等共田常, 不棄人微同千載,便與相逐事阿郎。」 董永向前便跪拜:「少先(失)父母大恓惶!」 「所賣一身商量了,是何女人立門旁?」 董永對言衣(依)實說:「女人住在陰山鄉。」 「女人身上解何藝?」「明機妙解織文章!」 便與將絲分付了,都來只要兩間房。 阿郎把數都計算,計算錢物千疋強。 經絲一切總尉了,明機妙解織文章。 從前且織一束錦,梭聲動地樂花香, 日日都來總不織,夜夜調機告吉祥。 錦上金儀對對有,兩兩鴛鴦對鳳凰。 織得錦成便截下,揲將來,便入箱。 阿郎見此箱中物,念此女人織文章。 女人不見凡間有,生長多應住天堂。 但織綺羅數已畢,卻放二人歸本鄉。 二人辭了須好去,不用將心怨阿郎。 二人辭了便進路,更行十里到永莊。 卻到來時相逢處,「辭君卻至本天堂!」 娘子便即乘雲去,臨別分付小兒郎。 但言「好看小孩子,」共永相別淚千行。 董仲長年到七歲,街頭由喜(遊戲)道邊旁, 小兒行留被毀罵,盡道董仲沒阿孃。 遂走家中報慈父,「汝等因何沒阿娘?」 當時賣身葬父母,感得天女共田常; 如今便即思憶母,眼中流淚數千行。 董永放兒覓父(母)去,往行直至孫賓(臏)傍: 「夫子將身來誓掛(筮卦),此人多應覓阿孃。」 「阿耨池邊澡浴來,先於樹下隱潛藏。 三個女人同作伴,奔波直至水邊傍。 脫卻天衣便入水,中心抱取紫衣裳; 此者便是董仲母,此時修(羞)見小兒郎。」 「我兒幽(幼)小爭知處,孫賓(臏)必有好陰陽。 阿孃擬收孩兒養,我兒不儀(宜)住此方, 將取金瓶歸下界,捻取金瓶孫賓(臏)傍。」 天火忽然前頭現,先生失卻走忙忙, 將為當時總燒卻,檢尋卻得六十張。 因此不知天上事,總為董〔仲〕覓阿孃。 八、〔張義潮變文〕 (前缺)諸川吐蕃兵馬還來劫掠沙州,奸人探得事宜,星夜來報僕射:「吐渾王集諸川蕃賊欲來侵凌抄掠,其吐蕃至今尚未齊集。」僕射聞吐渾王反亂,即乃點兵,鏨凶門而出,取西南上把疾路進軍。纔經信宿,即至西同側近,便擬交鋒。其賊不敢拒敵,即乃奔走。僕射遂號令三軍,便須追逐。行經一千里已來,直至退渾國內,方始?●。僕射即令整理隊伍,排比兵戈,展旗幟,動鳴鼉,縱八陣,騁英雄。分兵兩道,裹合四邊。人持白刃,突騎爭先。須臾陣合,昏霧漲天,漢軍勇猛而乘勢,曳戟衝山直進前,蕃戎膽怯奔南北,漢將雄豪百當千處: 忽聞犬戎起狼心,叛逆西同把險林。 星夜排兵奔疾道,此時用命總須擒。 雄雄上將謀如雨,蠢?蕃戎計豈深。 自十載提戈驅醜虜,三邊獷?不能侵; 何期今歲興殘害,輒爾依前起逆心。 今日總須摽(標)賊首,斯須霧合已●●。 將軍號令兒郎曰:「剋勵無辭百載(戰)勞。 丈夫名宦向槍頭覓,當敵何須避寶刀!」 漢家持刃如霜雪,虜騎天寬無處逃。 頭中鋒鋩陪壟土,血濺戎屍透戰襖。 一陣吐渾輸欲盡,上將威臨煞氣高。 決戰一陣,蕃軍大敗。其吐渾王怕急,突圍便走,登涉高山,把嶮而住。其宰相三人,當時於陣面上生擒,祇向馬前,按軍令而寸斬。生口細小等活捉三百餘人,收奪得駝馬牛羊二千頭疋,然後唱大陣樂而歸軍幕。 燉煌北一千里鎮伊州城西有納職縣,其時回鶻及吐渾居住在彼,頻來抄劫伊州,俘虜人物,侵奪畜牧,曾無暫安。僕射乃於大中十年六月六日,親統甲兵,詣彼擊逐伐除。不經旬日中間,即至納職城。賊等不虞漢兵忽到,都無准備之心。我軍遂列鳥雲之陣,四面急攻。蕃賊?狂,星分南北;漢軍得勢,押背便追。不過五十里之間,煞戮橫屍遍野處: 燉煌上將漢諸侯,棄卻西戎朝鳳樓。 聖主委令權右地,但是兇奴盡總讎。 昨聞獫狁侵伊鎮,俘劫邊甿旦夕憂; 元戎叱吒揚眉怒,當即行兵出遠收。 兩軍相見如龍鬥,納職城西赤血流。 我將軍意氣懷文武,威愶蕃渾膽已浮。 犬羊纔見唐軍勝,星散迴兵所在抽。 遠來今日須誅剪,押背擒羅豈肯休。 千人中矢沙場殪,銛鍔●剺墜賊頭。 ●鑠紅旗皛耀日,不忝田丹(單)縱火牛。 漢主神資通造化,●卻殘凶總不留。 僕射與犬羊決戰一陣,迴鶻大敗,各自蒼黃拋棄鞍馬,走投入納職城,把勞(牢)而守。於是中軍舉華(畫)角,連擊錚錚,四面族兵,收奪駝馬之類一萬頭疋。我軍大勝,疋騎不輸,遂即收兵。即望沙州而返。即至本軍,遂乃朝朝秣馬,日日練兵,以備兇奴,不曾暫暇。 先去大中十載,大唐差冊立迴鶻使中丞王端章持節而卦單于,下有押衙陳元弘走至沙州界內,以(與)遊弈使佐承珍相見。承珍忽于曠野之中,迥然逢著一人,猖狂奔走,遂處分左右領至馬前,登時盤詰。陳元弘進步向前,稱是「漢朝使命,北入迴鶻充冊立使,行至雪山南畔,被背亂迴鶻劫奪國信,所以各自波逃,信足而走,得到此間,不是惡人。伏望將軍希垂照察。」承珍知是漢朝使人,與馬馱至沙州,即引入參見僕射。陳元弘拜跪起居,具述根由,立在帳前,僕射問陳元弘:「使人於何處遇賊?本使伏是何人?」元弘進步向前,啟僕射:「元弘本使王端章,奉敕持節北入單于,充冊立使。行至雪山南畔,遇逢背逆迴鶻一千餘騎,當被劫奪國冊及諸敕信。元弘等出自京華,素未諳野戰,彼眾我寡,遂落奸虞。」僕射聞言,心生大怒。「這賊爭敢輒爾猖狂,恣行凶害。」向陳元弘道:「使人且歸公館,便與根尋。」由未出兵之間,至十一年八月五日,伊州刺史王和清差走馬使至,云:「有背叛迴鶻五百餘帳,首領翟都督等將迴鶻百姓已到伊州側。(下缺)」 附錄一 二月仲春色光輝,萬戶歌謠總展眉。 太保應時納福祜,夫人百慶無不宜。 三光昨來轉精耀,六郡盡道似堯時。 田地今年別滋潤,家園果樹似●(茶)脂。 河中現有十磑水,潺潺流溢滿百渠, 必定豐熟是物賤,休兵罷甲讀文書。 再看太保顏如佛,恰同堯王似有重眉。 弓硬力強箭又褐,頭邊蟲鳥不能飛。 四百蕃人來跪伏,獻駝納馬沒停時。 甘州可汗親降使,情願與作阿耶兒。 漢路當日無停滯,這迴來往亦無虞。 莫怪小男女?哆語,童謠歌出在小冢兒。 ●口承阿郎萬萬歲,夫人等劫石不傾移。 阿郎驅來作證見,阿孃也交作保知, 優償但知与壹疋錦,令●作個出入衣。 附錄二 紅鱗紫尾不須愁,放汝隨波逐浪由。 須好且尋江上月,莫貪香餌更吞鉤。 孤猿被禁歲年深,放出城南百尺林, 淥水任君連臂飲,青山休作斷(短)長吟。 遠涉風沙路幾千,暮(沐)恩傳命玉皆(階)前, 墻陰舊意初潮(朝)日,?底松心近對天, 流沙石賽(塞)改多時,人物須存改舊儀, 再遇明王恩化及,遠將情懇赴丹墀。 燉煌昔日舊時人,虜醜隔絕不復親, 明王感化四夷靜,不動干戈萬里辛(新)。 靈雲繚繞拱丹霄,聖上臨軒問百寮。 龍沙沒洛(落)何年歲?賤疏猶言憶本天。 奉奏明王入紫微,便交西使詔書追, 初霑聖澤愁腸散,不對天顏誓不歸。 龍沙西●(裔)隔恩波,太保奉詔出京花(華), 英才堂堂六尺貌,口如江海決縣(懸)河。 九、〔張淮深變文〕 (前缺) 尚書見賊□降伏 莫遣波逃星散去 蒙塵首領陳辭曲 奉命差來非本意 今朝死活由神斷 鳥入網中難走脫迴鶻既敗,當即生降,歸。 ●所來為寇非實慮尚書徵兵來伐為遊軍何期天道助乞首領而已。尚書業,累致逃亡,使安西之窟奈何先陳降非一二,據汝猖狂,盡且留性命。首領等離鼎上當則收賊戈首尾相連,俘諸丁寫表聞天處,若為? 尚書神算運籌謀,廓靖龍 破卻吐蕃收舊國,黃河 諸蕃納質歸唐化,盡欲輸 敢死破殘迴鶻賊,星馳羽 初言納款投旌戟,續變 早向瓜州欺牧守,今朝此處 黃天不許辜神德,敗績橫 生降不可全坑卻,且放嚴 首領馬前稱萬歲,言終泣下 尚書見賊已歸降,蹔假威容駐道旁 念汝失鄉淪落眾,那堪更遣負寒霜。 中軍處分收弓□,表進戈矛奉大唐。 然後收軍遮賊虜,陌刀生擁入燉煌。 尚書既擒迴鶻,即處分左右馬步都虞候,並令囚繫。遂請幕府修牋,述之露布,封函結款,即□□□,不逾旬月之閒,使達京華。表入鳳墀,帝親披覽,延映天朝。帝謂群臣曰:「□□□□□表奏,獲捷匈奴千餘人,縶于囹圄。朕念□□□□□舊懿,曩日曾效赤誠:今以子孫流落□□河西,不能堅守誠盟,信任諸下,輒此猖狂。朕聞往古,義不伐亂,匈奴今豈(其)謂矣!」因而厚遇之。群臣皆呼萬歲。乃命左散騎常侍李眾甫,供奉官李全偉,品官楊繼瑀等,上下九使,重?國信,遠赴流沙。詔賜尚書,兼加重錫,金銀器皿,錦繡瓊珍,羅列毬場,萬人稱賀。詔曰:「卿作鎮龍沙,威臨戎狄,橫戈大漠,●掃匈奴。生降十角於軍前,對敵能施於七縱。朕聞嘉嘆,□更勉懷!」尚書捧讀詔書,東望帝鄉,不覺流涕處,若為陳說? 皇華西上赴龍庭,馹騎駢闐出鳳城。 詔命貂冠加九錫,虎旗龍節曜雙旌。 初離魏闕煙霞靜,漸過蕭關磧路平。 蓋為遠銜天子命,星馳猶戀隴山青。 行歌聖日臨荒壘,土(王)勒相催倍去程。 遙望燉煌增喜氣,三峗峰翠目前明。 到日毬場宣詔喻(諭),敕書●獎更丁寧。 尚書既睹絲論誥,蹈舞懷慚感聖聰。 「微臣幸遇陶唐化,得復燕山獻御容, 報國願清戎落靜,煙消萬里更崇墉(庸)。 今生豈料親臨問,特降天官出九重, 錫賚縑緗難捧授,百生銘骨誓輸忠!」 尚書授敕已訖,即引天使入開元寺,親拜我玄宗聖容。天使睹往年御座,儼若生前。歎念燉煌雖百年阻漢,沒落西戎,尚敬本朝,餘留帝像。其於(餘)四郡,悉莫能存。又見甘涼瓜肅,雉堞彫殘,居人與蕃醜齊肩,衣著豈忘於左衽。獨有沙洲一郡,人物風華,一同內地。天使兩兩相看,一時垂淚,左右驂從,無不慘愴。安下既畢,日置歌筵,毬樂宴賞,無日不有。是時也,白藏之首,境媚青蒼;紅桃初熟,九醞如江。天使以王程有限,不可稽留。修表謝恩,當即進發。尚書遠送郊外,拜表離筵,碧空秋思,去住愴然,躊躇塞草,信宿留連。握手途中,如何分袂處,若為陳說? □從收復已多年,萬里西門絕戍煙。 去歲官崇驄馬政,今秋寵遇拜貂蟬。 無何獫狁侵唐境,引旆奔衝過六泉。 聖主遠憂懷●慮,皇情頒詔虜庭宣。 丹霄內使人難見,土(玉)嶺風沙塞草寒。 跋涉金河勞俊(駿)騎,深慚常侍降樓闌(蘭)。 歸程保重加飧飯,張掖姑臧在目前, 到後金鑾朝奏日,沖融敷對為周旋。 感戴鴻恩何日報,權兵靜塞□龍顏。 天使既發,分袂東西,尚書感皇帝之深恩,喜朝廷之天遇。應是生降迴鶻,盡放皈(歸)迴。首領蒼遑,咸稱萬歲。豈料蜂蠆有毒,豺性難馴,天使纔過酒泉,迴鶻王子,領兵西來,犯我疆場。潛於西桐海畔,蟻聚雲屯,遠偵烽煙,即擬為寇。先鋒遊弈使白通吉,探知有賊,當即申上。尚書既聞迴鶻□□□諸將點銳精兵,將討匈奴。參謀張大慶越班啟曰:「金□□□,兵不可妄動。季秋西行,兵家所忌。」尚書謂諸將□:「□□失信,來此窺?。軍志有言:「兵有事不獲而行之,□□□事不獲矣!但持金以壓王相,此時必須剪除。」言訖,□□□軍,誓其眾曰:「迴鶻新受詔命,今又背恩,此所謂□□,理合撲滅,以雪朝廷之憤。將士勉懷盡節,共掃□搶(欃槍)!」傳令既訖,當即?兵,鑿凶門而出。風馳霧卷,不逾信宿,已近西桐。賊且依海而住,控險為勢,已(以)拒官軍。尚書乃處分諸將,盡令臥鼓倒戈,人馬銜枚。東風獵□,微動塵埃;六龍纔過,誓不空迴。先鋒遠探,後騎相催,鐵□(衣)千隊,戰馬雲飛。分兵十道,齊突穹廬。鞞鼓大振,白刃交麾,匈奴喪膽,獐竄周諸。頭隨劍落,滿路僵屍。迴鶻大敗,天假雄威處,若為陳說? 尚書聞賊犯西桐,便點偏師過六龍。 總是燉煌豪俠士,□曾征戰破羌戎。 霜刀用苦光威日,虎豹爭奔煞氣濃, 鉦鼙鬧裏紛紛擊,??聲齊電不容。 恰到平明兵裏合,始排精銳拒先衝, 弓開偃月雙交羽,斧斫□□立透胸。 血染平原秋草上,滿川流水變長紅。 南風助我□(軍)威急,西海橫屍幾十重。 是日尚書心膽壯,天恩從□□□公。 兒郎氣勇,膽顫肉飛,陌刀亂揊 虎鬥□□,□□棒鎚,□□陣敗 賊透重圍,骨撾●,寶劍揮 俘諸生口,疋騎無遺 獫狁從茲分散盡,□□歌樂卻東□。 自從司徒歸闕後,有我尚書獨進奏。 □節河西理五州,德化恩沾及飛走。 天生神將□英謀,南破西戎北掃胡, 萬里能令烽火滅,百城黔首賀來蘇。 幾迴獻捷入皇州,天子臨軒許上籌, 「卿能保我山河靜,」即見推輪拜列侯。 河西淪落百年餘〔〕,路阻蕭關雁信稀, 賴得將軍開舊路,一振雄名天下知。 年初弱冠即登庸,疋馬單槍突九重, 曾向祁連□□□,幾迴大漠虜元兇。 西取伊□□□□,□□□□復舊疆, 鄰國四時□□□,□□□□□□唐。 退渾小醜□□□,(下缺) 一、舜子變 姚(堯)王里(理)化之時,日浴千般祥瑞。舜有親阿孃在堂,樂登夫人便是。樂登夫人染疾在床,三年不豈(起),夫人喚言苦瘦(瞽叟),「立有姑(孤)男姑(孤)女,流(留)在兒婿手頂(頭),願夫莫令邊(鞭)恥。」苦嗽(瞽叟)報言娘子:「問疾病?有,夫人大須攝治。」道了命終。舜子三年池(持)孝,淡眼(服)十日寡體。 苦嗽(瞽叟)喚言舜子:「我舜子小(少)失卻阿孃,家裏無人主領;阿耶取(娶)一個計(繼)阿孃來,我子心裏何似?」舜子抄手啟阿耶:「阿耶若取得計阿孃來,也共親阿孃無二!」 若嗽(瞽叟)取得計阿孃,不經旬日中間,苦嗽喚言舜子:「遼陽城兵馬下,今年大好經記(紀)。阿耶暫到遼陽,沿路覓些些宜利,遣我子勾當家事。」 去時只道壹年,三載不歸宅李(裏),兒逆(憶)阿耶長段(腸斷),步琴悉(席)上安智(置)。舜子府(撫)琴忠(中)間,門前有一老人立地。舜子即忙出門:「老人〔萬〕福尊體!老人從何而來?」老保(老〔人〕報)郎君:「昨從寮楊(遼陽)城來,今得阿耶書信。」舜子走入宅門,跪拜阿孃四拜。後阿孃見舜子跪拜四拜,立讀(五毒)嗔心便豈(起)。「又不是時朝節日,又不是遠來由喜,政(正)午間跪拜四拜,學得甚媿(鬼)禍述靡(術魅)!」舜子叉手啟阿孃:「阿耶暫到寮楊(遼陽),遣舜子勾當家事。去時即來一年,三載不歸宅里。兒逆阿耶腸段(斷),步琴悉上安智。舜子府琴忠間,門前有個老人,昨從寮楊城來,今得阿耶書信,兩拜助(祝)阿孃寒溫,兩拜助(祝)阿孃同喜。」 後阿孃聞道苦嗽到來,心里當時設計,高聲喚言舜子:「實若是阿耶來,家裏苦無供備;阿孃見後園果子,非常最好,紅桃先(鮮)味。我若嘀(摘)得桃來,豈不是於家了事!」舜子問(聞)道摘桃,心裏當時歡喜。舜子上樹摘桃,阿孃也到樹底。解散自家頭計,拔取金●(釵)手裏,次(刺)破自家腳上,高聲喚言舜子:「我子是孝順之男,豈不下樹與阿孃看次(刺)。」舜子聞言,將為是真無為(偽)舜子即忙下樹。 房中臥地不起,不經三兩□□□□□□叟來至。瞽叟入到宅門,直到自家房□□□後妻向床上臥地不起。瞽叟問言:「娘子前後見我不歸,得甚能歡能喜?今日見我歸家,床上臥不起,為復是鄰里相爭,為復天行時氣?」後妻忽聞此言,滿目摧摧下淚。「自從夫去潦楊(遼陽),遣妾勾當家事,前家男女不孝,見妾後園摘桃,樹下多里(埋)惡刺,刺我兩腳成瘡,疼痛直連心髓。當時便擬見官,我看夫妻之義。老夫若也不信,腳掌上見有膿水。見妾頭黑面白,異生豬狗之心。」 瞽叟喚言舜子:「阿耶暫到遼陽,遣子勾當家事,緣甚於家不孝?阿孃上樹摘桃,樹下多埋惡刺,刺他兩腳成瘡,這個是阿誰不是?」舜子心自知之,恐傷母情;舜子與招伏罪過,又恐帶累阿孃。「己身是兒,千重萬過,一任阿耶鞭恥。」瞽叟忽聞此言,聞嗔且不可嗔,聞喜且不是喜,高聲喚言:「象兒!與阿耶三條荊杖來,與打殺前家歌(哥)子!」〔象〕兒〔聞〕道取荊杖,走入阿孃房裏,報云:「阿耶交兒取杖,打殺前家歌(哥)子!」後妻報言瞽叟:「男女罪過須打,更莫交分疏道理。」象兒取得荊杖到來,數中揀一條?牞,約重三兩便下是。把舜子頭髮,懸在中庭樹地,從項決到腳●,鮮血遍流灑地。 瞽叟打舜子,感得百鳥自鳴,慈烏洒血不止。舜子是孝順之男,上界帝釋知委,化一老人,便往下界,來至方便與舜,猶如不打相似。舜即歸來書堂裏,先念論語孝經,後讀毛詩禮記。 後阿孃亦見舜子,五毒嗔心便起。「自從夫去遼陽,遣妾勾當家事。前家男女不孝,東院酒席常開,西院書堂常閉,夜夜伴涉惡人,不曾歸來宅裏。買(賣)卻田地莊園,學得甚鬼禍術魅!大杖打又不死,忽若堯王敕知,兼我也遭帶累。解士(事)把我離書來,交〔我〕離你眼去!」瞽叟報言娘子:「他緣人命致重,如何打他鞭恥?有計但知說來,一任與娘子鞭恥。」後妻報言瞽叟:「不鞭恥萬事絕言,鞭恥者全不成小事。」 不經兩三日中間,後妻設得計成。妻報瞽叟曰:「妾見後院空倉,三二年來破碎,交伊舜子修倉,四畔放火燒死。」瞽叟報言娘子:「娘子雖是女人,說計大能精細。」瞽叟喚言舜子:「阿耶見後院倉,三二年破碎;我兒若修得倉全,豈不是兒於家了事。」舜子聞道修倉,便知是後阿孃設計,調和一堆泥水。舜子叉手啟阿孃:「泥水生治不解,須得兩個笠子。」後阿孃問瞽叟曰:「是你怨(冤)家修倉,須得兩個笠子。大伊怨家上倉,不計是兩個笠子,四十個笠子也須燒死。」舜子纔得上倉舍,西南角便有火起。第一火把是阿得(後)孃,續得瞽叟第二,第三不是別人,是小弟象兒。即三具火把鐺腳且燒,見紅炎連天,里(黑)煙且不見天地。舜子恐大命不存,權把二個笠子為●,騰空飛下倉舍。舜子是有道君王,感得地神擁起,逐(遂)不燒,毫毛不損。歸來書堂院裏,先念論語孝經,後讀毛詩禮記。 後阿孃又見舜子,五毒惡心便起。「自從夫去遼陽,遣妾勾當家事,前家男女不孝,東院酒市(席)常開,西院書堂常閉,夜夜伴涉惡人,不曾歸來宅裏。買(賣)卻田地莊園,學得甚崇禍術魅,大杖打又〔不〕死。三具火燒不煞,忽若堯王敕知,兼我也遭帶累。解事把我離書來,交我離你眼去。」瞽叟報言娘子:「緣人命致重,如何但修理他。有計但知說來,一任與娘子鞭恥。」後妻報言瞽叟:「不鞭恥萬事絕言,鞭恥全成小事。」 不經旬日中間,後妻設得計成:「妾〔見〕廳前枯井,三二年來無水,交伊舜子淘井,把取大石填壓死。」瞽叟報言娘子:「娘子雖是女人,設計大能精細。」高聲喚言舜子:「阿耶廳前枯井,三二年來無水,汝若淘井水出,不是兒於家了事。」舜聞濤(淘)井,心裏知之,便脫衣裳,井邊跪拜,入井濤泥。上界帝釋,密降銀錢五百文,入於井中。舜子便於泥樽中置銀錢,令後母挽出。數度訖,上報阿耶孃:「井中水滿錢盡,遣我出著,與飯一盤食者,不是阿孃能德。」後母聞言,於瞽叟詐云:「是你怨(冤)家有言,不得使我銀錢,若用我銀錢者,出來報官,渾家不殘性命?」瞽叟便即與大石填塞。後母一女把著阿耶,殺卻前家歌(哥)子,交與甚處出頭。阿耶不聽,拽手埋井。帝釋變作一黃龍,引舜通穴往東家井出。舜叫聲上報,恰值一老母取水,應云:「井中是甚人乎?」舜子答云:「是西家不孝子。」老母便知是舜,牽挽出之。舜即泣淚而拜。老母便與衣裳,串(穿)著身上,與食一盤喫了。報舜云:「汝莫歸家,但取你親阿孃墳墓去,必合見阿孃現身。」說詞已了,舜即尋覓阿孃墓。見阿孃真身,悲啼血。阿孃報言舜子:「兒莫歸家,兒大未盡,但取西南角歷山,躬耕必富貴。」 舜取母語,相別行至山中,見百餘傾(頃)空田;心中哽噎。種子犁牛,無處取之。天知至孝,自有群豬與觜耕地開壟,百鳥銜子拋田,天雨澆溉。其歲天下不熟,舜自獨豐,得數百石穀來。心欲思鄉,擬報父母之恩。行次臨河,舜見以郡(一群)鹿,歎曰:「凡為人身,遊鹿不相似也。」泣淚呼(吁)嗟之次,又見商人數個,舜子問云:「冀郡姚家人口,平善好否?」商人答云:「姚家千萬,阿誰識你親情?有一家姚姓,言遣兒濤井,後母嫉之,共夫填卻井煞兒。從此後阿爺兩目不見,母即頑遇,負薪詣市,更一小弟,亦復癡癲,極受貧乏,乞食無門。我等只識一家,更諸姚姓,不知誰也。」舜子當即知是父母小弟也。心口思惟,口亦不言。 舜來歷山,俄經十載,便將米往本州。至市之次,見後母負薪,詣市易米。值舜糴(糶)於市,舜識之,便糶與之。舜得母錢,佯忘安著米囊中而去。如是非一。瞽叟怪之。語後妻曰:「非吾舜子乎?」妻曰:「百丈井底埋卻,大石檑之,以土填卻,豈有活理?」瞽叟曰:「卿試牽我至市。」妻牽叟詣市,還見糶米少年,叟謂曰:「君是何賢人,數見饒益。」舜曰:「見翁年老,故以相饒。」叟耳識其聲音曰:「此正似吾舜子聲乎?」舜曰:「是也。」便即前抱父頭,失聲大哭。舜子拭其父淚,與舌舔之,兩目即明。母亦聰慧,常復能言。市人見之,無不悲歎。 當時舜子將父母到本家庭。瞽叟湆(泣曰:)吾之孝〔子!〕,不自斟量,便集鄰里親眷,將刀以殺後母。舜子叉手啟大人:若殺卻阿孃者,舜元無孝道,大人思之。」鄰里悲哀,天下未門(聞)此事。父放母命以後,一心一肚快活,天下傳名。堯帝聞之,妻以二女,大者娥皇,小者女英。堯遂卸位與舜帝。●(英)生商均,不肖,舜由此卸位與夏禹王。其詩曰: 瞽叟填井自目盲,舜子從來歷山耕。 將米冀都逢父母,以舌舔眼再還明。 又詩曰: 孝順父母咸(感)於天,舜子濤(淘)井得銀錢。 父母拋石壓舜子,感得穿井東家連。 舜子至孝變文一卷 檢得百歲詩云:「舜年廿,學問。卅,堯舉之。五十,大行天下事。六十一,代堯踐帝位。在位卅九年,南巡狩,崩於蒼梧之野,年百歲。葬於南九疑,是為零陵。舜子姓姚,字重華。」又檢得歷帝紀云:「舜號有虞氏,姓姚,目有重瞳。父名瞽叟,母號握登,顓頊之後,黃帝九代孫。都平陽,後都蒲阪。夏禹代立。」孔安國云:「舜在位五十年,年一百十二歲。崩,葬蒼梧野九疑山。帝舜元年戊寅。」 天福十五年歲當己酉朱明蕤賓之月蓂生拾肆葉寫畢記。 二、韓朋賦一卷 昔有賢士,姓韓名朋,少小孤單,遭喪遂失〔其〕父,獨養老母。謹身行孝,用身為主意遠仕。憶母獨注(住),〔故娶〕賢妻,成功●(索)女,始年十七,名曰貞夫。已賢至聖,明顯絕華,刑(形)容窈窕,天下更無。雖是女人身,明解經書。凡所造作,皆今天符。入門三日,意合同居,共君作誓,各守其軀。君〔亦〕不須再取(娶)婦,如魚如水;妾亦不再〔改〕嫁,死事一夫。 韓朋出遊,仕於宋國,期去三年,六秋不●(歸)。朋母憶之,心煩?;〔其妻念之,內自發心,忽自執筆,遂字造書。其文斑斑,文辭●金(碎錦),如珠如玉。〕意欲寄書与人,恐人多言;意欲寄書与鳥,鳥恒高飛;意欲寄書与風,風在空虛。書若有感,直到朋前;〔書若無感,零落草間。其書有感,直到朋前〕。韓朋得書,解讀其言。書曰:「浩浩白水,迴波如(而)流。皎皎明月,浮雲映之。青青之水,冬夏有時。失時不種,禾豆不滋。万物吐化,不違天時。久不相見,心中在思。百年相守,竟好一時。君不憶親,老母心悲。妻獨單弱,夜常孤栖,常懷六憂。蓋聞百鳥失伴,其聲哀哀;日暮獨宿,夜長栖栖。太山初生,高下崔嵬。上有雙鳥,下有神龜,晝夜遊戲,恒則同●(歸)。妾今何罪,獨無光暉。海水蕩蕩,無風自波,成人者少,破人者多。南山有鳥,北山張羅,鳥自高飛,羅當奈何。君但平安,妾亦無他。」韓朋得書,意感心悲,不食三日,亦不覺飢。韓朋意欲還家,事無因緣。懷書不謹,遺失殿前。宋王得之,甚愛其言。即召群臣,並及太史,誰能取得韓朋妻者,賜金千斤,封邑万戶。梁伯啟言王曰:「臣能取之。」宋王大喜,即出八輪之車,爪騮之馬,〔前後仕從〕便三千餘人。從發道路,疾如風雨。三日三夜,往到朋家。 使者下車,打門而喚。朋母出看,心中驚怕。即問喚者:「是誰使者?」使者答曰:「我是宋國使來,共朋同友。朋為公(功)曹,我為主薄。朋有私書,來寄新婦。」阿婆迴語新婦:「如客此言,朋今事官(仕宦),且得勝●。」貞夫曰:「新婦昨夜夢惡,文文莫莫。見一黃蛇,皎妾床腳。三鳥並飛,兩鳥相博(搏)。一鳥頭破齒落,毛下分分(紛紛),血流落落,馬蹄踏踏,諸臣赫赫。上下不見鄰里之人,何況千里之客。客從遠來,終不可信。巧言利語,詐作朋書。〔朋〕言在外,新婦出看。阿婆報客,但道新婦,病臥在床,不勝醫藥。並言謝客,勞苦遠來。」使者對曰:「婦聞夫書,何故不??必有他情,在於鄰里。」朋母年老,〔不〕能察意。新婦聞客此言,面目變青變黃:「如客此語,道有他情,即欲結意,返失其里(理)。遣妾看客,失母賢子。姑從今已後亦夫(失)婦,婦亦失姑。遂下金穖(機),謝其王事,千秋〔萬歲〕,不當復織。井水淇淇(湛湛),何時取汝?釜●(灶)●●(尪尪),何時吹汝?床廗閨房,何時臥汝?庭前蕩蕩,何時掃汝?園菜青青,何時拾汝?」出入悲啼,鄰里酸楚。」●(低)頭卻行,淚下如雨。上堂拜客,使者扶譽(轝)。貞夫上車,疾如風雨。朋母於後,呼天喚地,〔號咷〕大哭,鄰里驚聚。貞夫曰:「呼天何益,喚地何免,駟馬一去,何〔得〕歸返。」 梁伯迅速,日日漸遠。初至宋國,九千餘里,光照宮中。宋王怪之,即召群臣,并及太史。開書問卜,怪其所以。博士答曰:「今日甲子,明日乙丑,諸臣聚集,王得好婦。」言語未訖,貞夫即至,面如凝脂,腰如束素,有好文理。宮人美女,無有及似。宋王見之,甚大歡●(喜)。三日三夜,樂不可盡。即拜貞夫,以為皇后。前後事(侍)從,入其宮裏。貞夫入宮,燋●(憔悴)不樂,病臥不起。宋王曰:「卿是庶人之妻,今為一國之母。有何不樂!衣即綾羅,食即咨口。黃門侍郎,恒在左右。有何不樂,亦不歡?(喜)?」貞夫答曰:「辭家別親,出事韓朋,生死有處,貴賤有殊。蘆葦有地,荊棘有●(藂),豺●(狼)有伴,雉兔有雙。魚鱉有水,不樂高堂。燕雀群飛,不樂鳳凰。妾〔是〕庶人之妻,不樂宋王之婦。」〔夫人愁憂不樂,王曰:「〔夫〕人愁思,誰能諫〔之〕?」梁伯對曰:「臣能諫之。朋年三十未滿,二十有餘,姿容窈窕,黑髮素,齒如珂珮,耳如懸珠。是以念之,情意不樂。唯須疾害朋身,以為囚徒。」宋王遂取其言,即打韓朋雙板齒〔落〕。並著故破之衣裳,使築清陵之臺。貞夫聞之,痛切忏(肝)腸,情中煩惌(怨),無時不思。貞夫諮宋王〔曰〕:「既築清陵〔之〕臺訖,乞願蹔往〔觀〕看。」宋王許之。〔乃〕賜八輪之車,爪騮之馬,前後侍從,三千餘人,往到臺下。乃見韓朋,剉草飼馬,見妾〔羞〕恥,把草遮面。貞夫見之,淚下如雨。貞夫曰:「宋王有衣,妾亦不著;王若有食,妾亦不嘗。妾念思君,如渴思漿。見君苦痛,割妾心腸。形容燋●(憔悴),決報宋王,何以羞恥,〔取草遮面〕,避妾隱藏。」韓朋答曰:「南山有樹,名曰荊蕀(棘),一技(枝)兩刑(莖),葉小心平。形容燋●(憔悴),無有心情。蓋聞東流之水,西海之魚,去賤就貴,於意如何,」貞夫聞語,低頭卻行,淚下如雨。即裂裙前三寸之帛,卓齒取血,且作私書,繫箭〔頭〕上,射與韓朋。朋得此書,便即自死。宋王聞之,心中驚愕,即問諸臣:「若為自死?為人所煞?」梁伯對曰:「韓朋死時,〔無〕有傷損之處。唯有三寸素書,〔繫〕在朋頭下。」宋王即〔取〕讀之。貞〔夫〕書曰:「天雨霖〔霖〕,魚游池中,大鼓無聲,小鼓無音。」宋王曰:「誰能辨之?」梁伯對曰:「臣能辨之。天雨霖霖是其淚,魚遊池中是其意,大鼓無聲是其氣,小鼓無音是其思。天下是其言,其義大矣哉!」貞夫曰:「韓朋已死,何更再言。唯願大王有恩,以禮葬之,可不得利後〔人〕。」宋王即遣人城東,輇(●)百丈之曠(壙),三公葬之禮也。貞夫乞往觀看,不敢久停。宋王許之。令乘素車,前後事(侍)從,三千餘人,往到墓所。貞夫下車,繞墓三匝,嗥啼悲哭,聲入雲中,〔臨曠〕(壙)喚君,君亦不聞。迴頭辭百官:「天能報〔此〕恩。蓋聞一馬不被二安(鞍),一女不事二夫。」言語未訖,遂即至室,苦酒●(侵)衣,遂●(脆)如?(蔥),左攬右攬,隨手而無。百官忙怕,皆悉搥胸。即遣使者,〔走〕報宋王。 王聞此語,甚大嗔怒,床頭取劍,煞臣四五。飛輪來走,百官集聚。天下大雨,水流曠(壙)中,難可得取。梁伯諫王曰:「只有萬死,無有一生。」宋王即遣〔人〕●之。不見貞夫,唯得兩石,一青一白。宋王睹之,青石埋(●)〔於〕道東,白石埋(●)於道西。道東生於桂樹,道西生於梧桐。枝枝相當,葉葉相籠,根下相連,下有流泉,絕道不通。宋王出遊見之,〔問曰:「此是何樹?」梁伯對曰:「此是韓朋之樹。」「誰能解之?」梁伯對曰:「臣能解之。枝枝相當是其意,葉葉相籠是其思,根下相連是其氣,下有流泉是其淚。」宋王即遣〔人〕誅伐之。三日三夜,血流汪汪。二札落水,變成雙鴛鴦,舉翅高飛,還我本鄉。唯有一毛〔羽〕,甚好端正。宋王得之,〔遂〕即磨拂其身,〔大好光彩,唯有項上未好,即將磨拂項上,其頭即落。〔生〕奪庶人之妻,枉殺賢良。未至三年,宋國滅亡。梁伯父子,配在邊疆。行善獲福,行惡得殃。 韓朋賦一卷。 癸巳年三月八日張●道書了。〕 三、〔秋胡變文〕 (前缺)三公何處來?……方員足。黃金何處無?我見在朝宰貴,皆從懃學□□□□□□□。遠學三二年間,若不乘軒佩即(印),誓亦不還故鄉。不依此□□□□□作糞土。」是言已訖,整頓容儀,行至堂前,叉手啟孃曰:「兒聞古者有司馬相如,未學於梓□山封達名而顯;蘇秦不學於鬼谷,六國之印不帶不●。兒聞:學如牛〔毛〕,成如驎(麟)角,陳之典告(誥),不可一讀即成;□□見家,不可一步而至。兒今辭孃,遠學三年間,願孃賜許!」其母聞兒此語,不覺眼中流淚,喚言秋胡:「汝且近前,聽孃□之語:外書云,父母在堂,子不得遠遊,遊必有方。況汝少小失阿耶,孤單養汝,成立汝身。今捨吾求學,更須審思。念汝在外摽(飄)零,子乃悔將何及。」秋胡重啟阿孃曰:「兒聞曾參至孝,離背父母侍仲尼,?□懈惓,終日披尋三史,洞達九經,以顯先宗,留名萬代。又聞太公□貧好學,卒乃得值文王,後得位至三公,前妻悔將何及。今將身求學,懃心皆於故(古)人,三二年間,定當歸舍!」其母聞兒此語,泣淚重報兒曰:「吾與汝母子,恩□義重,吾不辭放汝遊學。今在家習學,何愁伎藝不成!縱放汝尋師□,起即立成官宦,汝不如忍意在家,深耕淺種,廣作●功,三餘讀書,豈不得達!好與孃團圓,又與汝少年新婦常相見,好即共有,惡即自知,語笑同歡,情羞作用,阻隔孃孃,孤惸寂寂,徒步含啼。縱汝在外得達,迴月□豈得與吾相見?汝今再三,棄吾遊學,努力懃心,早須歸舍,莫遣吾憂。」 秋胡辭母了手,行至妻房中,愁眉不畫,頓改容儀,蓬鬚長垂,眼中泣淚。秋胡啟娘子曰:「夫妻至重,禮合乾坤,上接金蘭,下同棺槨。二形合一,赤體相和,附骨埋牙,共娘子俱為灰土。今蒙孃教,聽從遊學,未季(委)娘子賜許已不?」其妻聞夫此語,心中悽愴,語裏含悲,啟言道:「郎君!兒生非是家人,死非家鬼,雖門望之主,不是耶孃檢校之人。寄養十五(之)年,終有離心之意。女生外向,千里隨夫,今日屬配郎君,好惡聽從處分。郎君將身求學,此●(愜)兒本情。學問得達一朝,千萬早須歸舍!」辭妻了道,服得十袟文書,並是孝經論語尚書左傳公羊穀梁毛詩禮記莊子文選,便即登逞(程)。 不逕(經)旬月,行至勝山,將身即入。此山與諸山亦不同:領(嶺)峻侵霜,傍遊日月,崖懸萬劍(仞),藤挂千尋,澗谷汙會(紆迴),深磎●(交)結,鳥道不道(通),人縱(蹤)寂絕。秋胡行至此山,遂登磎入谷,遶澗巡林,道路崎嶇,泉原滴澮。行至深領(嶺),地居形勢,山岫高明,林木萬根,花藥茂樹,並是白檀烏楊,歸樟蘇方,梓檀騰女,損風香氣,桃李橄子,含美相思,氣非益智檳榔。秋胡行至林下,見一石堂訖,由羞一尋,仕〔是〕數千年老仙,洞達九經,明解七略,秋胡即謝,便乃祇承三年,得九經通達。 學問晚(完)了,辭先生出山,便即不歸,卻頭(投)魏國,意欲覓官。披髮倡伴(狂),佯癡放騃,上表奏進陳王,誓不見仕,達知臣患(忠)。列表文曰:「臣聞虎毛未霸,食床之氣以存;鳴鵠一舒,起在排雲之力。度周遊魯,魯侯召而悊之。太公八十釣魚,文王封為□(丞)相。臣即生魯邑,長在魏川,未習巢父之功,祖(粗)和許田(由)之意。臣今離鄉別國,來事大王龍庭,陛下慈潤於朝庭,一片(席)地將何惜!頓首死罪。」陳(魏)王得表,?悅非常。朕聞有天地已(以)來,合得群臣助□。朕為元首,臣作股●(肱);見魯國賢臣,今來助國,即拜便(便拜)為左相,賜戶三千,錦綺綾羅,更?十萬,歌譚(彈)美女,隨意?(簡)將,細壯奴婢,任情多少。秋胡自到魏國,經歷數年,煞或(馘)邊戎,摧兇定寇,無怨不休,無伎(使)不朝,行路謳歌,咸稱帝感。 其秋胡妻,自從夫遊學已後,經歷六年,書信不通,陰(音)苻隔絕。其妻不知夫在已不?來孝養勤心,出亦當奴,入亦當婢,冬中忍寒,憂(夏)中忍熱,桑蠶織絡,以事阿婆,晝夜懃心,無時蹔捨。其秋胡母,愧見新婦獨守空房,心無異想,遂喚新婦曰:「我兒當去,元期三年,何因六載不皈?不知命化零洛(落)?仰愧新婦無夫,共貧寒阿婆,不勝珍重!不可交新婦孤眠獨宿。不可長守空房,任從改嫁他人。阿婆終不敢留住,未審新婦意內如何?」其新婦聞婆此語,不覺痛切於心,便即泣淚,向前啟言阿婆:「新婦父母疋配,本擬恭懃阿婆;婆兒遊學不來,新婦只合盡形供養,何為重嫁之事,令新婦●割於心!婆教新婦,不敢違言;於後忽爾兒來,遣妾將何申吐?」婆忽聞此語,不覺放聲大哭,泣淚成行,彼此收心。 又經二(三)載,通前六秋,忽成九載,秋胡至第九載三月三日早朝,憶母泣淚含悲,叉手殿前,跪王四拜,口奏一言:「臣啟陛下:臣聞昊天之重,七日絕漿;網(罔)極之勞,三年泣血。董永賣身葬父母,天女以之酬恩,郭巨埋子賜金,黃(皇)天照察。賞衣之子,不怨霜寒;巢父之男,寧辭守□而死。臣為慈父早亡,惟母獨居,乳哺養臣,今得成立。臣又聞:慈烏有返哺之報恩,羊羔有跪母酬謝,牛懷舐犢之情,母子寧不眷戀!臣別家鄉,以(已)經九載,慈母死活不知。臣今忠列(烈)事王,家內無由知委。大王慈雲,廣布甘露,但養萬人,梨(黎)元盡皆無怨。臣得重賞,由如衣錦夜行;特望天恩,放臣●國,還於故里,豈不是大王慈恩!臣得見慈母酬恩,方乃知臣是子。伏聽敕旨,死罪如何!」陳(魏)王聞得此言,泣淚集會群臣,以表其臣:「朕聞有天有地,方?(萬物)生焉。置六於君臣助借。朕為元首,作朕股●(肱)。朕此國中,秋胡揚名才而助國,自從封為宰想(相),有孝有忠,李金石,威名播起於萬里,其顏獨秀,才德居標。臣憶念慈母,今欲放還,朕有戀情,宜賜黃金百挺,亂採(綵)千段,蹔放歸,奉謝尊堂。如鄉(卿)事達,見母早來。」秋胡既奉王教,一?一悲,悲乃違背王庭,?乃得見慈母。 拜王了手,便即登呈(程)。至採桑之時,行至本國。乘車即身著紫袍金帶,隨身並將從騎桑中而過,變服前行。其樹赴(拂)地婆娑,伏乃枝條掩映。欲覓於人,借問家內消息如何。舉頭忽見貞妻,獨在桑間採葉,形容變段(改),面不曾粧,蓬鬚長垂,憂心採桑。秋胡忽見貞妻,良久占(瞻)相,容儀婉美,面如白玉,頰帶紅蓮,腰若柳條,細眉段絕。停蹔(蹔停)住馬,向前上熟看之,只為不識其妻,古(故)贈詩一首: 玉面映紅粧,金鉤弊采桑。眉黛條間發,羅襦葉裏藏。頰奪春桃李,身如白雪霜。 秋胡喚言道:「娘子!不聞道:採桑不如見少年,力田不如豐年!仰賜黃金二兩,亂採(綵)一束,蹔請娘子片時在於懷抱,未委娘子賜許以不?」其婦下樹,歛容儀,不識其夫,喚言郎君:「新婦夫●(婿)遊學,經今九載,消息不通,陰(音)信隔絕。阿婆年老,獨坐堂中,新婦寧可冬中忍寒,下(夏)中忍熱,桑●織絡,以事阿婆。一馬不被兩鞍,單牛豈有雙車並駕!家中貧薄,寧可守餓而死,豈樂黃金為重!忽而一朝夫至,遣妾將何申吐!縱使黃金積到天半,亂採(綵)墮(垛)似丘山,新婦寧有戀心,可以守貧取死。」其秋胡聞說此語,面帶羞容,乘車便過。行至數步,心衷歎言:「我聞貞夫烈婦,自古至今耳聞,今時目前交見。誰家婦堪上史記,萬代傳名。」說言未訖,行至家中。 正見慈母獨坐空堂,不知兒來,遂歎言曰:「秋胡汝當遊學,元期三周,可(何)為去今九載?為當命化零落?為當身化黃泉?命從風化,為當逐樂不歸?」語未到頭,遂見其子,身著紫袍,在孃前立。恐孃不識,走入堂中,跪拜阿孃:「識兒以不?兒是秋胡。今得事達,報孃汝(乳)哺之恩。」其母聞兒此語,喚言秋胡:「我念子不以為言,言作隔生,何其面敘。孃樂子黃金繒綵,不是戀汝官榮,愄(愧)汝新婦,九年孤眠獨宿。汝今得貴,不是汝學問懃勞,是我孝順新婦功課。」使人往詣桑林中,喚其新婦。未及行至路傍,正見採桑而迴,村人報曰:「夫●(婿)見至,奉婆處分,令遣喚來。」含笑即歸,向家與夫相見。 忽聞夫至,喜不自勝,喜在心中,面含笑色。行至家,向北堂覓見其夫,得見慈母。新婦欲拜謝阿婆,便乃入房中,取鏡臺粧束容儀,與夫相見。乃畫翠眉,便拂芙容,身著嫁時衣裳,羅扇遮面,欲似初嫁之時。行至堂前設禮,助婆歡?。見新婦來至,愧謝九年孝養功勞,便下堂階,哭泣喚言:「新婦!我兒來至,遊學必(畢)功,軒即(印)隨身,身為國相,黃金繒綵,愧謝孝恩,願新婦領受。」得婆語迴面拜夫,熟向看之,乃是桑間繒(贈)金宰貴。情中不喜,面變淚下交流,結氣不語。阿婆甚怪,重問新婦:「我兒九年不在,新婦今得孝名,何謂(為)今見兒來,忽●今朝不?。新婦必有私〔情〕,在於鄰里,何不早吐實情,若無他心,不合如此!」新婦聞婆此語,泣淚交流,復願阿婆聽說,不喜由緒。「新婦實無私情,只恨婆兒二種事不安:一即於家不孝,二乃於國不忠。」阿婆喚言新婦:「我兒於國不忠,豈得官榮歸舍!若於家不孝,金綵亦不合見吾。若無他心,何故漫生言語?」新婦啟言阿婆:「兒若於慈孝,天恩賜金,交將歸舍,報娘乳哺之恩。今即來及見母,桑間已繒(贈)於人,所以於國不忠,於家不孝。新婦父母疋配本身,承事九年,供養多門,宣少之儀,阿婆願希慈新婦。(下缺) 四、捉季布傳文一卷 大漢三年楚將季布罵陣漢王羞恥群臣拔馬收軍詞文: 昔時楚漢定西秦,未辨龍蛇立二君。 連年戰敗江河沸,累歲相持日月昏。 漢下謀臣真似雨,楚家猛將恰如雲, 各佐本王爭社稷,數載交鋒未立尊。 後至三年冬十月,沮水河邊再舉軍, 楚漢兩家排陣訖,觀風占氣勢相吞。 馬勒鑾珂人繫甲,各憂勝敗在逡巡。 楚家季布能詞說,官為御史大夫身, 寫奏霸王誇辯捷,稱「有良謀應吉辰。 臣見兩家排陣訖,虎鬥龍爭必損人。 臣罵漢王三五口,不施弓弩遣抽軍。」 霸王聞奏如斯語:「據卿所奏大忠臣! 戈戟相衝猶不退,如何聞罵肯抽軍? 卿既舌端懷辯捷,不得妖言誤寡人!」 季布既蒙王許罵,意似獰龍擬吐雲。 遂喚上將鍾離末,各將輕騎後隨身。 出陣拋旗強百步,駐馬攢蹄不動塵。 腰下狼牙椗四羽,臂上烏號掛六鈞, 順風高綽低牟熾(幟),●箭長垂鎖甲裙。 遙望漢王招手罵,發言可以動乾坤。 高聲直噉呼「劉季,公是徐州豐縣人。 母解絹(緝)麻居村墅,父能牧放住鄉村。 公曾泗水為亭長,久於闤闠受飢貧。 因接秦家離亂後,自號為王假亂真。 ?鳥如何披鳳翼,黿龜爭敢掛龍鱗! 百戰百輸天不佑,士率三分折二分。 何不草繩而自縛,歸降我王乞寬恩。 更若執迷誇鬥敵,活捉生擒放沒因。」 鼙鼓未施旗未播,語大言高一一聞。 漢王被罵牽宗祖,羞看左右恥君臣。 鳳怯寒鴉嫌樹鬧,龍怕凡魚避水昏。 拔馬揮鞭而便走,陣似山崩遍野塵。 走到下坡而憩歇,重整戈牟問大臣: 「昨日兩軍排陣戰,忽聞二將語紛紜, 陣前立馬搖鞭者,罵詈高聲是甚人?」 問訖蕭何而奏曰:昨朝二將騁頑嚚, 凌毀大王臣等辱,罵髑(觸)龍顏天地嗔。 駿馬彫鞍穿鎖甲,旗下依依認得真, 只是季布鍾離末,終之更不是餘人。」 漢王聞語深懷怒,拍按頻眉叵耐嗔。 「不能助漢餘狂寇,假政●邦毀寡人。 寡人若也無天分,公然萬事不言論; 若得片雲遮頂上,楚將投來總安存, 唯有季布鍾離末,火炙油煎未是迍。 卿與寡人同記著,抄名錄姓莫因循。 忽期南門稱尊日,活捉粉骨細颺塵。」 後至五年冬十月,會垓滅楚淨煙塵。 項羽烏江而自刎,當時四塞絕芬芸。 楚家敗將來投漢,漢王與賞盡垂恩: 唯有季布鍾離末,始知口是禍之門。 不敢顯名於聖代;分頭逃難自藏身。 是時漢帝興皇業,洛陽(長安)登極獨稱尊。 四人樂業三邊靜,八表來甦萬姓忻。 聖德巍巍而偃武,皇恩蕩蕩盡修文。 心念未能誅季布,常是龍顏眉不分, 遂令出敕於天下,遣捉艱兇搜逆臣。 捉得賞金官萬戶,藏隱封刀斬一門。 旬日敕文天下遍,不論州縣配鄉村。 季布得知皇帝恨,驚狂莫不喪神魂。 唯嗟世上無藏處,天寬地窄大愁人, 遂入歷山磎谷內,偷生避死隱藏身。 夜則村墅偷?饌,曉入山林伴獸群。 嫌日月,愛星辰,晝潛暮出怕逢人。 大丈夫兒遭此難,都緣不識聖明君。 如斯旦夕愁危難,時時自嘆氣如雲。 一自漢王登九五,黎庶昭蘇萬姓忻; 唯我罪濃憂性命,究竟如何問此身。 自刎他誅應有日,沖天入地若(苦)無因。 忍飢受渴終難過,須投分義舊情親。 初更乍黑人行少,越牆直入馬坊門, 更深潛至堂階下,花藥園中影樹身。 周氏夫妻餐饌次,須臾敢得動精神; 罷飯停餐驚耳熱,捻箸橫匙怪眼?。 忽然起立望門問:「階下干當是鬼神? 若是生人須早語,忽然是鬼奔丘墳; 問看不言驚動僕,利劍鋼刀必損君!」 季布暗中輕報曰:「可相(想)階下無鬼神! 只是舊時親分義,夜送千金來與君。」 周謚按聲而問曰:「凡是千金須有恩, 記道遠來酬分義,此語應虛莫再論。」 更深越牆來入宅,夜靜無人但說真。 季布低聲而對曰:「切莫語高動四鄰。 不問未能諮說得,既蒙垂問即申陳。 深夜不必盤名姓,僕是去年罵陣人!」 周氏便知是季布,下階迎接敘寒溫。 乃問:「大夫自隔闊,寒暑頻移度數春, 自從有敕交尋捉,何處藏身更不聞。」 季布聞言而渧泣:「自往艱危切莫論。 一從罵破高皇陣,潛山伏草受艱辛。 似鳥在羅憂翅羽,如魚向鼎惜歧鱗。 特將殘命投仁弟,如何垂分乞安存。」 周氏見其言懇切:「大夫請不下心神。 一自相交如管鮑,宿素情深舊拔塵, 今受困厄天地窄,更向何邊投莽人? 九族潘遭違敕罪,死生相為莫憂身。」 執手上堂相對坐,索?同餐酒數巡。 周氏向妻申子細,還道:「情濃舊故人。 今遭國難來投僕,輒莫談揚聞四鄰。」 季布遂藏覆壁內,鬼神難知人不聞。 周氏身名緣在縣,每朝巾幘入公門。 處分交妻盤送?,禮同翁伯好供懃。 爭那高皇酬恨切,扇開簾捲問大臣: 朕遣諸州尋季布,如何累月音不聞? 應是官寮心怠慢,至今逆賊未藏身。」 遂遣使司重出敕,改條換格轉精懃。 白土拂牆交畫影,丹青畫影更邈真; 所在兩家圃(團)一保,察有知無具狀申。 先拆重棚除覆壁,後交播土更颺塵; 尋山逐水薰巖穴,踏草搜林塞墓門。 察貌勘名擒捉得,賞金賜玉拜官新; 藏隱一餐停一宿,滅族誅家斬六親。 仍差朱解為齊使,面別天階出國門。 驟馬搖鞭旬日到,望捉奸兇貴子孫。 來到濮陽公館下,且述天心宣敕文。 州官縣宰皆憂懼,捕捉惟愁失帝恩。 其時周氏聞宣敕,由如大石陌心?。 自隱時多藏在宅,骨寒毛豎失精神。 歸到壁前看季布,面如土色結眉頻, 良久沈吟無別語,唯言禍難在逡巡。 季布不知新使至,卻著言詞怪主人。 「院長不須相恐嚇,僕且常聞俗喭云, 古來久住令人賤,從前又說水煩昏。 君嫌叨黷相輕棄,別處難安負罪身, 結交義斷人情薄,僕應自煞在今晨。」 周氏低聲而對曰:「兄且聽言不用嗔。 皇帝恨兄心緊切,專使新來宣敕文。 黃牒分明椗在市,垂賞搥金條格新。 先拆重棚除覆壁,後教播土更颺塵。 如斯嚴迅交尋捉,兄身弟命大難存。 兄且況曾為御史,德重官高藝絕倫; 氏且一家甘鼎鑊,可惜兄身變微塵。」 季布驚憂而問曰:「只今天使是誰人?」 周氏報言「官御史,名姓朱解受皇恩。」 其時季布聞朱解,點頭微●兩眉分。 「若是別人憂性命,朱解之徒何是倫。 見論無能虛受福,心麤闕武又虧文。 直饒墮卻千金賞,遮莫高搥萬挺銀。 皇威敕●雖嚴訊,播塵揚土也無因。 既交朱解來尋捉,有計隈衣出得身。」 周氏聞言心大怪,出語如風弄國君。 「本來發使交尋捉,兄且如何出得身?」 季布乃言「今有計,弟但看僕出這身。 兀(髡)髮剪頭披短褐,假作家生一賤人。 但道兗州莊上客,隨君出入往來頻。 侍伊朱解迴歸日,扣馬行頭賣僕身。 朱解忽然來買口,商量莫共苦爭論; 忽然買僕身將去,擎鞭執帽不辭辛。 天饒得見高皇面,由如病鶴再凌雲。」 便索剪刀臨欲剪,改刑(形)移貌痛傷神, ●髮捻刀臨擬剪,氣填兇(胸)臆淚芬芬(紛紛)。 自嗟告其周院長:「僕恨從前心眼昏, 枉讀詩書虛學劍,徒知氣候別風雲。 輔佐江東無道主,毀罵咸陽有道君, 致使髮膚惜不得,羞看日月恥星辰。 本來事主誇忠赤,變為不孝辱家門。」 言訖捻刀和淚剪,占頂遮眉長短勻, 炭染為瘡煙肉色,吞炭移音語不真。 出門入戶隨周氏,鄰家信道典倉身。 朱解東齊為御史,歇息因行入市門。 見一賤人長六尺,遍身肉色似煙勳。 神迷鬼惑生心買,待將逞似洛陽人。 問「此賤人誰是主?僕擬商量幾貫文。」 周氏馬前來唱喏,一依前計具咨聞: 「氏買典倉緣欠闕,百金即賣救家貧。 大夫若要商量取,一依處分不諍論。」 朱解問其周氏曰:「有何能德直千金?」 周氏便誇身上藝:「雖為下賤且超群。 小來父母心怜惜,緣是家生撫育恩。 偏切按磨能柔軟,好衣??著春勳, 送語傳言兼識字,會交伴戀入庠門。 若說乘騎能結綰,曾向莊頭牧馬群。 莫惜百金但買取,酌量驅使不頑嚚。」 朱解見誇如此藝,遂交書契驗虛真。 典倉牒?而吮筆,便呈字勢似崩雲。 題姓署名似鳳舞,畫年著月象焉存。 上下撒花波對當,行間鋪錦草和真。 朱解低頭親看札,口呿目瞪忘收脣。 良久搖鞭相嘆羨,看他書札署功勳。 非但百金為上價,千金於口合校分。 遂給價錢而買得,當時便遣涉風塵。 季布得他相接引,擎鞭執帽不辭辛。 朱解押良何所似,由如煙影嶺頭雲。 不經旬日歸朝闕,具奏東齊無此人。 皇帝既聞無季布,勞卿虛去涉風塵。 放卿歇息歸私第,是朕寬腸未合分。 朱解殿前聞帝語,懷憂拜舞出金門。 歸宅親故來軟腳,聞筵列饌廣鋪陳。 買得典倉緣利智,廳堂誇向往來賓。 閑來每共論今古,悶即堂前話典墳。 從茲朱解心怜惜,時時誇說向夫人: 「雖然買得愚庸使,實是多知而廣聞。 天罰帶鉗披短褐,似山藏玉蛤含珍, 是意存心解相向,僕應抬舉別安存。」 商量乞與朱家姓,脫鉗除褐換衣新。 今既收他為骨肉,令交內外報諸親。 莫喚典倉稱下賤,總交喚作大郎君。 試交騎馬捻毬杖,忽然擊拂便過人, 馬上盤槍兼弄劍,彎弓倍射勝陵君。 勒轡邀鞍雙走馬,蹺身獨立似生神。 揮鞭再騁堂堂貌,敲鐙重誇檀檀身。 南北盤旋如掣電,東西懷協似風雲。 朱解當時心大怪,愕然直得失精神。 心麤買得庸愚使,看他意氣勝將軍。 名曰典倉應是假,終知必是楚家臣。 喚向廳前而問曰:「濮陽之日為因循, 用卻百金忙買得,不曾子細問根由。 看君去就非庸賤,何姓何名甚處人?。 季布既蒙子細問,心口思惟要說真。 擊分聲悽而對曰:「說著來由愁煞人! 不問且言為賤士,既問須知非下人。 楚王辯士英雄將,漢帝怨家季布身。」 朱解忽聞稱季布,戰灼唯憂禍入門。 「昨見司天占奏狀,三台八坐甚紛芸。 又奏逆臣星晝現,早疑恐在百寮門。 不期自己遭狼狽,將此情由何處申! 誅斬解身甘受死,一門骨肉盡遭迍。」 季布得知心裏怕,甜言美語卻安存: 「不用驚狂心草草,大夫定意但安身。 見今天下搜尋僕,捉得封官金百斤。 君但送僕朝門下,必得加官品位新。」 朱解心麤無遠見,擬呼左右送他身。 季布出言而便嚇:「大夫大似醉昏昏! 順命受恩無酌度,合見高皇嚴敕文。 捉僕之人官萬戶,藏僕之家斬六親。 況在君家藏一月,送僕先憂自滅門!」 朱解被其如此說,驚狂轉轉喪神魂。 「藏著君來憂性命,送君又道滅一門; 世路盡言君足計,今且如何免禍迍?」 季布乃言「今有計,必應我在君亦存! 明日廳堂排酒饌,朝下總呼諸大臣。 座中但說東齊事,道僕愆尤罪過頻; 僕即出頭親乞命,脫禍除殃必有門。」 屈得夏侯蕭相至,登筵赴會讓卑尊。 朱解自緣心裏怯,東齊季布便言論。 侯嬰當得心驚怪,遂與蕭何相顧頻。 二臣坐上而言說,「深勞破費味如珍! 皇帝交君捉季布,公然藏在宅中存; 謾排酒饌應難喫,久坐時多恐損人。」 二臣拂手抬身起,朱解愁怕轉芬芸。 二相宅門纔上馬,朱解親來邀屈頻。 「解且宅中無季布,且願從容酒壹巡!」 侯嬰既說無季布,察色聽聲驗取真, 離鞍下馬重登會,既無季布卻排論, 是時酒至蕭何手,動樂唯聞歌曲新。 季布幕中而走出,起居再拜敘寒溫。 上廳抱膝而呼足,唵土叉灰乞命頻。 「布曾罵陣輕高祖,含對三光自殺身。 藏隱至今延草命,恨悔空留血淚痕; 擔愆負罪來祗侯,死生今望相公恩。」 二相坐前相●見:「慚愧英雄楚下臣。 憶昔揮鞭罵陣日,低牟鎖甲氣如雲。 奈何今日遭摧伏,貌改身移作賤人, 爭那高皇酬恨切,僕且如何救得君?」 季布鞠躬而啟曰:「相公試與奏明君! 但道曾過朱解宅,聞說東齊戶口貧, 州官縣宰皆憂懼,良田勝土并荒螓(榛)。 為立千金搜季布,家家圖賞罷耕耘。 陛下捨愆休倍足,免其金玉感黎民。 此言奏徹高皇耳,必得諸州收敕文。」 侯瓔蕭何深蒙計,「據君良計大尖新。 要其捨罪收皇敕,半由天子半由臣。 今日與君應面奏,後世徒知人為人。」 蕭何便囑侯嬰奏,面對天階見至尊。 具奏「東齊人失業,望金徒費(圖賞)罷耕耘。 陛下捨愆休尋捉,免其金玉感黎民。」 皇帝既聞人失業,失聲憶得尚書云: 「民唯邦本傾慈惠,本固寧在養人恩。 朕聞舊酬(讎)荒國土,荏苒交他四海貧。 依卿所奏休尋捉,解冤釋結罷言論!」 侯瓔拜舞辭金殿,來看季布助歡忻。 「皇帝捨愆收敕了,君作無憂散憚身!」 季布聞言心更大,「僕恨多時受苦辛。 雖然奏徹休尋捉,且應潛伏守灰塵; 若非有敕千金詔,乍可遭誅徒現身。 侯瓔聞語懷嗔怒,「爭肯將金詔逆臣!」 季布鞠躬重啟曰:「再奏應開堯舜恩。 但言季布心頑梗,不慚聖德背皇恩。 自知罪濃憂鼎鑊,怕投戎狄越江津。 結集狂兵侵漢土,邊方未免動煙塵, 一似再生東項羽,二憂重起定西秦。 陛下千金詔召取,必能匡佐作忠臣。」 侯瓔聞說如斯語,據君可以撥星辰。 僕便為君重奏去,將表呈時潘帝嗔。 乞待早朝而入內,具表前言奏帝聞: 「昨奉聖慈捨季布,國泰人安喜氣新。 臣憂季布多頑逆,不漸聖澤皆(背)皇恩。 陛下登朝休尋捉,怕投戎狄越江津。 結集狂兵侵漢土,邊方未免動灰塵, 一似再生東項羽,二憂重起定西秦。 臣聞季布能多計,巧會機謀善用軍, 摧鋒狀似霜凋葉,破陣由如風卷雲。 但立千金招(詔)召取,必有忠貞報國恩。」 皇帝聞言情大悅,「勞卿忠諫奏來頻! 朕緣爭位遭傷中,變體油瘡是箭痕。 夢見楚家猶戰酌(灼),況憂季布動乾坤。 依卿所秦千金召,山河為誓典功勳。」 季布既蒙賞排召,頓改愁腸修表文。 表曰:「臣作天尤合粉身! 臣住東齊多朴真。生居陋巷長蓬門。 不知陛下懷龍分,輔佐江東狼虎君。 狂謀罵陣牽宗祖,自致前熬鼎鑊迍。 陛下登朝寬聖代,大開舜日布堯雲。 罪臣不煞將金詔,感恩激切卒難申。 乞臣殘命歸農業,生死榮華九族忻。」 當時隨來於朝闕,所司引對入金門。 皇帝捲簾看季布,思量罵陣忽然嗔 遂令武士齊擒捉,與朕煎熬不用存。 臨至捉到蕭牆外,季布高聲殿上聞: 「聖明天子堪匡佐,謾語君王何是論! 分明出敕千金詔,賺到朝門卻殺臣, 臣罪受誅雖本分,陛下爭堪後世聞!」 皇帝登時聞此語,迴嗔作喜卻交存。 「怜卿計策多謀略,舊惡些些總莫論, 賜卿錦帛并珍玉,兼拜齊州為太守, 放卿衣錦歸鄉井,光榮祿重貴宗卿。」 季布得官而謝敕,拜舞天階喜氣新。 密報先從朱解得,明明答謝濮陽恩。 敲鐙謳歌歸本去,搖鞭喜得脫風塵。 若論罵陣身登貴,萬古千秋祗一人。 具說漢書修製了,莫道詞人唱不真。 大漢三年季布罵陣詞文一卷 五、季布詩詠 漢高皇帝詔得韓信於彭城,垓下作一陣,楚滅漢興。張良見韓信煞人交(較)多。張良奏曰:「臣且唱楚歌,散卻楚軍。」歌曰: 張良奉命入中營,處分兒郎速蹔聽, 今夜揀人三五百,解踏楚歌總須呈。 張良說計甚希有,其夜圍得楚家營, 恰至三更調練熟,四畔齊唱楚歌聲。 詞曰: 今年蕭率度濠梁,玉霜芬芳滿澗霜; 丈夫既得高官職,如何忘卻阿耶孃。 人總俱從父母生,生子還從父母養, 三年不食胸前乳,六尺之軀何處長! 養兒只合知家計,四時八節供●●, ●●由來總不供,拋卻耶孃虛度世。 耽人負戰已數年,百戰百傷命轉然, 夢時有時槍下臥,覺來原在鼙鼓邊, 千萬之卒何處徹,〔雁足之書早脫迴。 戰馬有時恒被著,一弓無夜不張弦〕。 急攜(兮)急攜(兮)摧人老,速攜(兮)速攜(兮)催人早。 開山磻●路行難,那個是我家鄉道。 楚卒聞言雙淚垂,器械槍旗總拋卻, 三三五五總波濤(逃),各自思歸營幕內。 恰至三更半,楚王然始覺。 攢星拔劍出營來,早見五星競交錯。 切藉精神大丈夫,奈何今日天邊輸。 五六年〔來〕征戰苦,彭城垓下會一輸。 失時不利〔天喪余〕,天喪奈何, 既有拔山舉頂羽,此時不忘(亡)若何為! 千金不傳老頭春,醉臥階前忘卻貧, 世上若也無此物,三分愁煞二分人。 季布一卷 天福四年……四日記 六、前漢劉家太子傳 昔前漢欲末之時,漢帝忽遇患疾,頗有不安,似當不免。乃遺囑其太子〔曰〕:「汝緣年少,或若治國不得,有人奪其社稷者,汝但避投南陽郡,彼先有受恩之人,必合救汝。」其時遂有漢帝丈人王●(莽),在於宮中,見其孫年少,遂設計謀,擬奪帝業。忽遇漢帝崩後,於內宮不放言語漏泄;遂於街衢教示童兒作童謠。歌曰:「王莽捉天下,竹節生銅馬。」遂便不放外人知聞,便稱帝位。 其太子逃逝,投於南陽郡。至於城北十里已來,不知投取之地,遂於磻陀石上而坐。至夜,郡中唯有一人,名曰張老,先多受漢帝恩德。其張老有一子,夜作瑞夢,見城北十里磻陀石下,有一童子,顏容端正,諸相具足,忽然驚覺,遍體汗流。至於明旦,具以夢狀告白其父。父曰:「劉家太子,逃逝多時,不知所在。汝乃莫令人知,往彼看探。」其子於父言教,至於彼處磻陀石上,有一太子,端嚴而坐。遂便問曰:「君子是何處人?姓名是甚?在此而坐?」太子答曰:「ㄙ乙本無父母,亦無宗枝,旦(但)緣家貧,遊行莨(浪)蕩!」其人遂引往詣家中,引至入門,其父遙見,便識太子。走至下階,即便拜舞。問其事〔理〕已了,卻便充為養男,不放人知。一同親子,便往學問。 纔經一月,諸州頒下,漢帝有敕曉示,告言道:「劉家太子逃逝他州,誰人捉得,封邑萬戶。」其時南陽郡太守,諸坊曲出牓曉示;並及諸坊,各懸布鼓,擊之音響,以辯凡聖。諸坊各有監官,每有人來,胥遣打布鼓,〔都無音響〕。遂有一童子,過在街坊,不聽打鼓,即放過去;更經一日過街,亦乃不聽打鼓。直至三件,監官遂喚童子問曰:「何故不聽打鼓?」 童子曰:「ㄙ乙此鼓,切不得打者,若打者必有不祥之事。」 問曰:「有〔何〕不祥?」 答曰:「若打一下,諸坊布鼓自鳴;若打兩下,江河騰沸;若打三下,天地昏暗。」 於是打其三聲,天地昏暗,都無所見。太子遂乃潛身走出城外。逢見耕夫。遂詔耕夫,說是根本:劉家太子被人篡位,追捉之事,諸州頒下,出其兵馬,並乃擒捉。其耕夫遂耕壟土下埋地。口中銜七粒粳米,日食一粒,以濟殘命。兼銜竹筒,出於土外,與出氣息。其時捉獲不得,遂遣太使占之,奏曰:「劉家太子今乃身死,在三尺土底,口中蛆出,眼裏竹生。」因此諸州,卻收兵馬。 其太子卻乃出土,問其耕夫:「今投甚處,興得兵馬,卻得父業?」耕夫答曰:「崑崙山上有一太白星,若見此星,得其言教,必乃卻得父業。」答曰:「如若憑腳足而〔行〕,雖勞一生,終不得見;汝若有其能,得至心啟請,必合得見。」其後啟願,遂乃得見。問其言教,遂興兵卻得父業。故語云:「南陽白水張,見王不下床。」此之事也。 史記曰:漢武帝使大夫張騫?衣糧尋盟津河上源,西王母〔聞此〕莫然●曰:「盟津河在崑崙山腹壁出,其山舉高三阡三百六十萬里,縱雖卿一生如去,猶不能至。卿可還國,與卿支幾之石,報卿君命。」張騫用其言,將石還國,具與西王母言奏帝。〔帝」得此石,在於殿前,慕(募)及國內,誰能識之?東方朔識之:「此是西王母支幾玉石,因何至此?」帝乃大悅龍顏,封張騫為定遠侯。 至七月七夕,西王母頭戴七盆花,駕雲母之車,來在殿上。空中而遊,帝見之心動,遂不得仙。西王母將桃五枚,來在殿上奉帝:帝食桃,手把其核如不弁之。王母謂帝曰:「陛下何不棄其核?」帝曰:「朕見桃美味,欲種之後園。」西王母笑而應之曰:「此桃種之,一千年始生,二千年始長,三千年始結花,四千年始結子,五千年始熟。陛下受命不過一百年,欲種此桃,與誰人食之?」當此之時處,有東方朔在於殿前過見,西王母指東方朔云:「此小兒三度到我樹下偷桃,我捉得,繫著織機腳下,放之而去之,今已長成。」 帝與東方朔曰:「卿大短命!」東方朔啟帝曰:「陛下何得知臣短命?」「朕讀許負相書云:鼻下一寸,受年一百,卿鼻下無一寸,是以知也。」東方朔得此言,伏地大笑。帝曰:「朕道卿短命,何可笑也?」東方朔曰:「臣不敢笑陛下之言,笑彭祖〔太醜〕。」帝曰:「〔卿不見彭祖〕,何以知其醜也?」「臣讀周書云:彭祖受年七百歲。陛下向者(言):鼻下一寸,〔受年一百〕;壽年七百,上唇漏長七寸,豈不醜乎?」帝得此言,與西〔王〕母俱特大笑。 同賢記曰:楚大夫宋玉有一良友,託玉求士(仕),而謂玉曰:「吾子幼與結朋交,長同皆子,得至楚朝,?為引接。」宋玉謂其友曰:「吾才輕力弱,不堪達;子與孟嘗君甚友,將子向孟嘗君之家,必能用子。」其友用玉此言,遂到孟嘗君之家。三年,不蒙採用。其友來責玉曰:「吾本託玉求士(仕),至若不能達我,我自息心;何乃引我至孟嘗君之家,三年不得士(仕)者,是誰過也?」宋玉對曰:「薑因地而生,不因地而辛;女因媒而嫁,不因媒而親;子亦可因我而生,不因我而賢。三年不保士者,子自不才,何怨我也!」其友曰:「不然,昔有鷦鷯之鳥,毛衣五色?,人皆愛之。怨人取其子巢窠,於萇條●枝上安巢;大風既至,巢破子死,良由所託處●使之然也。嘗見一鼠作窟在社樹之下,人欲動(勳)之,恐然社樹;正欲收之,畏倒社牆,鼠得保命長,畢身一死者,良由所託處強使然也。但韓盧天下之疾狗,東郭騷欲內狡兔,此狗若指兔規之,則指十煞十;若指虎而規之,亦至十指十;若指空中規之,則累世逐空而不得一。子之指玉,乃指空乎?」宋玉無言,以遂對用為大失也。 史記曰:鄭簡公作書與燕照(昭)王,夜中作,娛(誤)舉燭字書內,送燕王,燕王得此書解之士(曰):「舉者高也,燭者明也,欲使寡人高明而治道乎?」遂即退讒佞,進賢者,其國大治,由錯於「舉燭」之字也。 漢書云:董賢,字聖卿,雲陽人也。漢哀帝愛賢,與之日臥於殿上,以手?(肱)枕賢頭。帝欲起,賢未覺,怜賢不欲動之,命左右拔刀割斷袖而起。封賢為大司馬東安侯。因諸臣大會,而欲捨天位與賢,而謂諸臣曰:「朕欲法堯而禪位與賢!」王閣進諫曰:「天下者高帝之天〔下〕,非陛下有之。昔高帝與項相戰爭之日,九年之中,七十二戰,身被痛毒,始定大業,積得(德)累功,為萬〔世〕之基。今以董賢之姿,而禪位與之,臣恐國社不安,靈棄先之。」帝得此言,遂不得賢;自此以後,王閣不得入。會漢哀既崩,皇后遣安〔漢〕公王莽,禁賢獄中,賢共婦俱時自倒而死也。 劉家太子變一卷 七、●山遠公話 蓋聞法王蕩蕩,佛教巍巍,王法無私,佛行平等。王留玫(政)教,佛演真宗。皆是十二部尊經,?是釋迦梁津。如來滅度之後,眾聖潛形於像法中。有一和尚,號曰旃檀。有一弟子,名曰惠遠。說這惠遠,家住鴈門,兄弟二人,更無外族。兄名惠遠,捨俗出家;弟名惠持,侍養於母。惠遠於旃檀和尚處,常念正法,每睹直(真)經,知三禪定如(而)樂,便委世之不遠。遂於一日,合掌啟和尚曰:「弟子伏事和尚,積載年深,學藝荒蕪,自為愚鈍,今擬訪一名山,尋溪渡水,訪道參僧,●(隱)●(遁)於喦谷之邊,以暢平生可矣。」師曰:「汝今既去,擬往何山?」惠遠曰:「但弟子東西不辯(辨),南北豈知,只有去心,未知去處。」師曰:「汝今既去,但往江佐(左),作意巡禮,逢●山即住,便是汝修行之處。」惠遠聞語,喜不自勝,既蒙師處分,而已丁寧,豈敢有違。遂即進步向前,合掌鞠窮(躬),再禮辭於和尚,便登長路。 遠公迤邐而行,將一部涅盤之經,來往●山修道。是時也,春光揚艷,薰色芳菲,淥(綠)柳隨風而尾婀娜,望雲山而迢遞,睹寒鴈之歸忙。自為學道心堅,意願早達真理。遠公行經數日,便至江州。巡諸巷陌,歇息數朝,又乃進發。向西行經五十餘里,整行之次,路逢一山。間(問)人曰:「此是甚山?」鄉人對曰:「此是●山。」遠公曰:「我當初辭師之日,處分交代,逢●即住,只此便是我山修道之處。」且見其山非常,異境何似生?●(嵯)峨萬岫,疊掌千●(層),崒●(岏)高峰,崎嶇峻嶺。猿啼幽谷,虎●(嘯)深溪。枯松〔□〕萬歲之藤蘿,桃花弄千春之色。遠公貪翫此山,日將西遇,遂入深山,覓一居止之處。便於香●(爐)峰頂北邊,權時結一草菴。●間取其火石,叩其火石,遂焚無價寶香,●跏敷座,便念涅盤經,約有數卷。是經聲朗朗,遠近皆聞,法韻珊珊,梵音遠振。敢(感)得大石搖動,百草●身,瑞鳥靈禽,皆來讚嘆。是時也,山神於廟中忽見有此祥瑞,驚怪非常,山神曰:「今日是阿誰當直?」時有堅?(牢)樹神,走至殿前唱喏,狀如豹雷相似,一頭三面,眼如懸鏡,手中執一等身鐵棒,言云:「是ㄙ乙當直。」山神曰:「既是你當直,我適來於此廟中,忽覺山石搖動,鳥獸驚忙。與我巡檢此山,有何祥瑞。恐是他方賢聖,至我此山。又恐有異類精靈,於此山中迴避。若與我此山安樂,即便從伊。若與我此山不安,汝便當時發遣出此山中。」樹神唱喏,遍歷山川,尋溪渡水,應是山林樹下,例皆尋遍,不見一人。卻至香爐峰北邊,見一僧人,造一禪菴,●跏敷座,念經之次。樹神亦見,當時隱卻神鬼之形,化一箇老人之體,年侵蒲柳,髮白葉(桑)榆,直至菴前,高聲:「不審和尚!」遠公曰:「萬福。」老人漸近前來,啟而言曰:「弟子未委和尚從何方而來,得至此間,欲求何事?伏願慈悲,乞垂一說。」遠公曰:「但貧道從鴈門而來時投此山,住持修道。」老人又問:「適來聞和尚妙●(響),是何之聲?」遠公曰:「商(適)來之聲,便是貧道念經之聲。若有眾生聞者,?願離苦解脫。」老人聞語,頻稱善哉!又問和尚:「和尚既至此間,所須何物?」遠公曰:「但貧道若得一寺舍伽藍住持,已(以)兌(免)尾(風)霜,便是貧道所願也。」老人曰:「若要別事即無,若要寺舍伽藍,即當小事。弟子只在西邊村內居住,待到村中与諸多老人商量,卻來與和尚造寺。」老人言訖,且辭和尚去也。於是老人辭卻和尚,去菴前百步已來,忽然不見。當時變卻老人之身,卻復鬼神之體,來至山神殿前,鞠躬唱喏:「臣奉大王處分,遍歷山川,搜尋精靈狐魅,並不見一人。行至香爐峰頂北邊,見一僧人,立一禪庵,●跏敷座(坐),念經之次。云道從鴈門而來,時投此山,住持修道。」山神聞語,惟稱大奇,我從無量劫來。守鎮此山,並不曾見有僧人,來投此山,皆是與我山中長福穰(禳)災。山神又問:「僧人到此,所須何物?」樹神奏曰:「商(適)來問他,並不要諸事。言道只要一寺舍伽藍居止。」山神曰:「若要別事即難,若要寺舍住持,渾當小事。汝亦不要東西,與我點檢山中鬼神,與此和尚造寺。」樹神奉敕,便於西坡之上,長叩三聲,雲露(霧)●(陡)闇,應是山間鬼神,悉皆到來。是日夜揀鍊神兵,閃電百般,雷鳴千種,徹曉喧喧,神鬼造寺。直至天明,造得一寺,非常有異。且見重樓重閣,與切(?)利而無殊;寶殿寶臺,與西方無二。樹木藂林,擁(蓊)鬱花開,不揀四時;泉水傍流,豈有春冬●(段—斷)絕。更有名花嫩?,生於覺悟之傍;瑞鳥靈禽,飛向精舍之上。於是遠公出菴而望,忽見一寺造成,嘆念非常,思惟良久,遠公曰:「非我之所能,是他大涅槃經之威力。」睹此其希,遠公次成偈曰: ●(修)築(竹)蕭蕭四序春,交橫流水淨無塵, 緣牆弊例(薜荔)枝枝淥(綠),赴(鋪)地莓苔點點新。 疏野兌(免)交城市鬧,清虛不共俗為鄰, 山神此地修精舍,要請僧人轉法轉(輪)。 於是遠公自入寺中,房房巡遍,院院皆行,是事皆有。只是小(少)水,無處投尋。遠公曰:「此寺甚好如法,則無水漿,如何居止?久後僧眾到來,如何有水?」遂下佛殿前來,見大石一所,共(其)下莫有水也。遠公遂已(以)錫杖撅之,方得其水,從地而●(湧)出,至今號為錫杖泉,有寺號為化成(城)之寺,寺下有水流注,號為白蓮池。 遠公入寺安居,約經數月,便有四遠聽眾,來奔此寺。遠公是日為諸徒眾廣說大涅槃經之義。前後一年,聽眾如雲,施利若雨。所有聽人,盡於會下,說此會中有一老人,聽經一年,道這個老人,來也不曾通名,去也不曾道字,自從開講即坐,講罷方始歸去。遠公深有所怪,豕今(遂令)同行與我喚此老人。〔老人〕●(蒙)喚,直至遠公面前。遠公曰:「老人住居何處,聽法多時,不委姓名,要知委的。」老人曰:「弟子雖聽一年,並不會他涅槃經中之義,終也不能說得姓名。」老人言訖,走出寺門,隨後看之,並無蹤由,是何人也?便是●山千尺潭龍,來聽遠公說法。遠公見老人去後,每自思惟,心生梅(悔)責,此箇老人前後聽法來一年,尚自不會涅槃經中之義理,何況卒牾(悟)眾生,聞者如何得會。我今縱須製涅槃經之疏抄。言訖,啟告十方諸佛,弟子今者為諸眾生迷心不解,未悟大乘。今擬製造涅槃經疏抄,令一切眾生心開悟解,得佛法及(既)明,●捨邪政(捨邪歸正),永斷蹤疑(疑蹤)。遂於佛殿前,將紫雲毫神筆,啟告十方諸佛,如來土地神祇,咸願証知,若諸賢聖不許,願筆當時卻下。言訖焚香度過,啟告●(虔)心,遂將其筆望空便擲,是時其筆空中訖(屹)然而住。遠公知契諸佛如來之心,遂乃卻請其筆空中而下。爭得知?至今江州●山有擲筆峰見在。遠公便製疏抄,前後三年,方始得成,猶恐文字差錯,義理名通,將其疏抄八百餘卷,至寺東門外夾置疏抄於火中,廣積香火,重重啟告十方諸佛菩薩賢聖,弟子今者為諸眾生迷心不解,未悟大乘,欲悟疑情,故修疏抄,若經与義相同,願火不能燒之,若與疏抄經(疏抄與經)相同,水不能溺。言訖便燒疏抄。是時火焰連天,黑煙蓬悖(勃),經在其中,一無傷損。遠公知疏抄遠〔契〕於佛心。猶自未稱其心,遂再取疏抄俯臨白蓮華池畔,望水便擲,其疏抄去水上一丈已來,紇(屹)然而住,遠公知遠契佛心。後取其疏抄將入寺內,於經藏中安置。於後徒眾不少,聽人極多。遠公便為眾宣揚大涅槃經義,直得諸方來聽,雨驟雲奔,競來聽法。前後開啟,約近數年。 忽然壽世(州)界內,有一群賊,姓白名●(莊)。說其此人,少年好勇,常行劫盜,不顧危亡,心生好煞。白莊耳內,忽聞人說江州●山有一化成之寺中,甚是富貴,施利極多,財帛不少。遠結徒黨五百餘人,星夜倍程,來至江州界內,當即●(屯)軍而便即住。於是白莊語諸徒黨,莫向人說,恐怕人知,來日●(齋)時,劫●(此)寺去。諸人唱喏。故知俗彥(諺)云有語:人發善願,天必從之;人發惡願,天必除之。白莊只於當處發願,早被本處土地便知,蜜(密)現神通,來至●山寺告報眾僧。房房告報,院院令知。地神於空中告其僧曰:「來日●(齋)時,有群賊來劫此寺,請諸僧人切須迴避。」於是眾僧聞知,心懷驚怖,各自東西迴避,盡謀走計。是時眾僧例總波逃走出,惟有遠公上足弟子雲慶和尚,為師禮法,緣情切未敢東西迴避。直至和尚庵前,啟和尚曰:「商(適)來有一神人報來云:言有賊徒來劫此寺。伏願和尚慈悲,且●(往)東西迴避。」遠公曰:「只如汝未知時,吾早先知此是(事)。若夫涅槃經之義,本無恐怖;若有恐怖,何名為涅槃。汝與眾僧,火急各自迴避。吾在此間,終不能去得。」雲慶見和尚再三不肯迴避,兩(雨)淚悲啼,自家走出寺門,隨眾波逃。遠公見諸僧去後,獨坐禪庵,並無恐怖。須臾白莊領諸徒黨來到寺下,於是白莊捕(佈)陣於其橫嶺,排兵在於長川。噉(喊)得山崩石烈(裂),東西亂走,南北奔衝,●(齊)入寺中。唯稱治(活)捉。白●比入寺中,望其大收資財,應是院院搜集,寺內都無一物。白莊道:「大奇,我昨日商量之時,並無人得知。阿誰告報寺中,盡交東西迴避。」白莊處分左右:「与我寺內寺外,處處搜尋,若也捉得師僧,速領將來見我。」左右唱喏,諸處搜尋,並無一人。行至寺東門外,見一僧人於禪庵之內,安然而坐。左右不敢驚怖,抽身卻入寺中,直至白莊面前,啟而言曰:「商(適)來奉將軍處分寺內寺外,搜尋僧人,處處並總不蓬(逢),行至寺門外,見一僧人,不敢不報。」白莊曰:「僧在何處?」左右啟言將軍:「見在寺東門外禪庵中坐。」於是白●〔攬轡攀鞍,直至寺東門外,果見一僧人菴內●跏敷坐。白●〕高聲便喚,令交左右擁至馬前。問遠公曰:「是你,寺中有甚錢帛衣物,速須搬運出來!」遠公進步向前啟白莊:「寺曰此(曰:「此寺)先來貧虛,都無一物。縱有些些施利,旋總盤纏●(齋)供,實無財帛,不敢誑●(妄)將軍。」於是白莊子細占視遠公,心生愛慕。為緣遠公是菩薩相,身有白銀相光,身長七尺,髮如塗漆,脣若點朱。白莊一見,乃語左右曰:「此箇僧人,堪與我為一?(驅)使之人。」白莊曰:「我要你作一手力,得之已否?」遠公進步向前,願捨此身,與將軍為奴,情願馬前?使。遠公曰:「更有小事,合具上聞,將軍為當要貧道身?為當要貧道業?」白莊曰:「甚是身?甚是業?」遠公曰:「貧道一念經為業。若要貧道?使,只是此身。若要貧道,只須莫障貧道念經。」白莊曰:「我但得你?使,阿誰鄣你念經。」遠公唱喏,便隨他後。去寺百步已來,遠公重啟將軍曰:「放貧道卻入寺內,脫此僧依(衣),在於寺中,卻來至此,願隨將軍●(旌)旗。」白莊曰:「卻即早來,勿令我怪。若也來遲,遣左右●(捉)來,只向馬前腰斬三截,莫言不道。」遠公唱喏,入寺中於殿前而立。時有上足弟子雲慶在於高峰之上,望見本師,在於寺內,奔走下山,直至大師面前,啟和尚曰:「商(適)來狂●(寇)奔衝,至甚驚怕,且喜賊軍抽退,助和尚喜。」遠公曰:「若夫涅槃經義,本無恐怖,若有恐怖,何名為涅槃。汝自今已後,切須精進,善為住持。吾今與汝隔生永別。」雲慶問和尚曰:「何以發如此之言?」遠公曰:「我商(適)來於門外設誓,與他將軍為奴。來更久住不得,汝在後切須努力。」雲慶聞語,舉身自●(撲),七孔之中,皆流鮮血,良久乃甦,從地起來,乃成偈曰: 我等如飛鳥,和尚如大樹, 大樹今既移,遣眾棲何處。 化身何所在,空留涅槃勾(句), 願乘智惠燈,莫忘迷去路。 雲慶言訖,轉更悲啼。遠公曰:「恐將軍怪遲。」走出寺門,趁他旌旗,隨逐他後。日來月往,相隨數年。 雲慶見和尚去後,再集僧眾,將涅槃經疏抄開啟講莚(筵),應是聽眾,悉皆雨淚,如見大師無異。於是雲慶見和尚數年並無消息,遂將涅槃經疏抄分付與道安和尚。道安既收得涅槃經疏抄,便將往東都福光寺內開啟講筵。不知道安是何似生,敢(感)得〔聽〕眾如雲,施利若雨。時愚(遇)晉文皇帝王化東都,道安開講,敢(感)得天花亂墜,樂味花香。敢(感)得五色雲現,人更轉多,無數聽眾,踏破講筵,開啟不得。道安遂寫●(表)奏上晉文皇帝:「臣奉敕旨,於福光寺內講涅槃經。聽人轉多,有亂法筵,開啟不得,伏乞敕旨,別賜指揮。」是時有敕:「若要聽道安講者,每人納絹一疋,方得聽一日。」當時緣愚(遇)清平,百物時賤,每月納絹一疋,約有三二万人。寺院狹小,無處安排。又寫●(表)奏聞皇帝:「臣奉敕旨,於福光寺內開講。切(竊)唯前敕令交納絹一疋,聽眾轉多,難為制約,伏乞重賜指揮。」當時有敕:「要聽道安講者,每人納錢一百貫文,方得聽講一日。」如此●(隔)勒,逐日不破三五千人,來聽道安於東都開講。 遠公還在何處?遠公常隨白莊逢州打州,逢縣打縣,朝遊川野,暮宿山林,兀髮●(眉)齊,身挂短褐,一隨他後。數載有餘,思念空門,無由再入。況是白莊累行要跡,伴涉凶徒,好煞惡生,以劫為治。忽因一日,在於山間,白莊於東嶺之上安居,遠公向西坡上止宿。是時也,秋●(風)乍起,落●(葉)飄颻,山靜林疏,霜霑草木。風經林內,吹竹如絲,月照青天,丹霞似錦。長流水邊,心懷惆悵。●(朦)朧睡著,乃見夢中十方諸佛,悉現雲間,無量聖賢,皆來至此。喚言:菩薩起,莫戀光明睡著,證取涅槃之位,何得不為眾生念涅槃經。遠公夢中●(瞻)禮無休,遠公是具足凡夫,敢(感)得阿●如來受記,喚遠公近前,汝心中莫生悵忘(惘)。汝有夙債未常(償),緣汝前世曾為保兒,今世令來計會,債主不遠,當朝宰相,常鄰相公身,是已後卻賣此身,得錢五百貫文還他自(白)莊,卻來●山,與汝相見,遠公●(夢)中驚覺,悵忘(惘)非常,遂乃起坐,念涅槃〔經〕數卷。白莊於東嶺上驚覺,遂乃問左右曰:「西邊是甚聲音。」左右曰:「啟將軍,西邊是擄來者賤奴念經聲。」白莊聞語,大奴(怒)非常,遂喚遠公直至面前,高聲責曰:「你若在寺舍伽藍,要念即(既)不可。今況是隨逐於我,爭合念經!」遠公曰:「將軍當日擄賤奴來時,許交念經。」白莊曰:「我早晚許你念經?」遠公當即不語,被左右道:「將軍實是許他念經。」白莊曰:「念經即是閑事,我等各自帶煞,不欲得聞念經之聲。」遠公曰:「既不許念經,不要高聲,默念得之已否?」白莊曰:「不然,緣我當時擄許你將來,一為不得錢物,二為手下無人,所得惡發,擄你將來。我今身數不少,手力極多,卻放你歸山,任意修行。」遠公曰:「捨身與阿郎為奴,須盡阿郎一世,中路拋離,何名捨身。阿郎若且要伏侍,萬事絕言。若不要賤〔奴〕之時,但將賤奴諸處賣卻,得錢與阿郎諸處沽酒買肉,得之已否?」白莊問(聞)語,呵呵大●(笑):「你也大錯,我若之處買得你來,即便將舊契券,即賣得你。況是擄得你來,交我如何賣你。」遠公曰:「阿郎不賣,萬事絕言,若要賣之,但作家生冢(兒),賣即無契卷(券)。」白莊曰:「交我將你,況甚處賣得你?」遠公曰:「若要賣賤奴之時,但將●(往)東都賣得。」白莊聞語,●(懍)然大怒,這下等賤人心裏不改間無。自擬到東都,見及上下經臺,陳論過狀,道我是賊,令捉獲我。」遠公曰:「賤奴若有此意,機謀阿郎,願當來當來世,死墮地獄,無有出期。但請阿郎勿懷優(憂)慮,的無此事。」白莊聞語,然而信之。遂便散卻手下徒黨,只留三、五人,作一商客,將三五箇頭疋,將諸行貨,直向東都,來賣遠公,向口馬行頭來賣。是時遠公來至市內,執標而自賣身。是時萬眾千人,無不嘆念。且見遠公標身長七尺,白銀相光,額廣眉高,面如滿月,髮如塗漆,脣若點朱。行步牛王,手垂過膝,東西舉步而行,看眾咨嗟,無不愛念。是時看人三三作隊,五五成行,我今世上過卻千萬留賤之人,實是不曾見有。嘆念之次,看人轉多。是時遠公心懷惆悵,怨恨自身,知宿債未了,專待賣身已常(以償)他白莊。須臾之間,敢(感)得帝釋化身下來,作一箇崔相公使下,直至口馬行頭,高聲便喚口馬牙人,此箇量口,並不得諸處貨賣,當朝宰相崔相公宅內,只消得此人。若是別人家,買他此人不得。牙人聞語,盡言實有此是(事)。遂領遠公來至崔相宅。是時白莊亦隨後而來,遠公曰:「阿郎但不用來,前頭好惡,有賤奴身在,若也相公歡喜之時,所得錢物,一一阿郎領取。」白莊曰:「前頭事,須好好祗對,遠公勿令厥錯。」遠公唱喏。便隨他牙人,直至相公門首。門人問牙人曰:「甚人交來。」奉親隨喚來,緣此箇生口,不敢將別處貨賣,特來將與相公宅內消得此口。」門官曰:「且至在此,容我入報相公。」門官有至廳前啟相公:「門生有一生口牙人,今領一賤人見相公,不敢不報。」相公曰:「交引入來。」於是門官得相公處分;牙人引入遠公,直至廳前,遂見相公,折身便拜,立在一邊。相公一見,唯稱大奇,我昨夜夢中見一神人,入我宅內,今日見此生口,莫是應我夢也。相公問牙人曰:「此是白莊家冢兒,為復別處買來。」牙人啟相公:「是白莊家生冢兒。」相公曰:「既是白莊家生冢兒,應無契卷(券)。」相公問牙人曰:「此箇冢兒,要多小(少)來錢賣?」牙人未言,遠公進步向前啟相公曰:「若要賤賣奴身,只要相公五百貫錢文」相公曰:「身上有何伎藝?消得五百貫錢。至甚不多,略說身上伎藝看。」遠相公(遠公)對曰:「但賤奴能知人家已前三百年●(富),又知人家向後二百年貧。摺藝衣服,四時湯藥。傳言送語,無問不答。諸家書體,粗會數般。疋馬單槍,任請比試。鋤禾刈麥,薄會些些。買賣交關,盡知去處。若於手下?使,來之如風,實不頑慢。相公不信,賤奴自書,書賣身之契,即知詣實。」相公處分左右,取紙筆來度與,遠公接得●(紙)筆,遂請香爐,登時度過,拜謝相公已了,聽(廳)前自書賣身之契,不與凡同。遠公啟曰:「ㄙ年ㄙ月賣身與相公為奴,伏事盡忠,須畢阿郎一世。若也中路拋棄(棄),當當來世,死墮地獄,受罪既畢,身作畜生。●鞍垂鐙,口中銜鐵,已負前●。若也盡阿郎一世,當來當來世,十地果圓,同生佛會。」書契既了,度與相公。相公接得,唯稱大奇,莫是菩薩摩訶薩至我宅中,遂令取錢分付與牙人五百貫文,當即分付與白莊。白莊得錢,更不敢久住,卻至壽州界內。 相公買得賤奴,便令西院●(佳—家)人領於房內安下。遠公曰(因)自知常(償)債,更不敢怨恨他人。出入往來,一任鞭鐙?使。遠公忽目(因)一日,獨坐房中,夜久更深,再擬殘燈,見天河閒靜,月朗長空,久坐多時,矇矓睡著。又乃夢中見十方諸佛,悉現●(虛)空,無量之聖賢,皆來雲集,喚言菩薩起,莫戀?明睡,證取涅槃之位,何得不為眾生念經。遠公遂乃驚覺,起坐念涅槃經,直至天明。是時相公於廳中,忽聞念經之聲便起,漸漸獨行,來至西院門前,聽念經聲。遂令左右交屈夫人,夫人蒙屈,來至西門前,相公與夫人來廳(聽)念經,直至天明。來日早辰,相公朝退,昇廳而坐,便令左右喚西院●(家)人將來。是時三十●(家)人齊至廳前,相公問昨夜西院內,阿那箇佳(家)人念經之聲。時有佳(家)人團座頭啟相公曰:「僧(昨)夜念經,更不是別人,即是新買到賤奴念經之聲。」相公聞道新來賤奴念經,相公問遠公曰:「昨夜念經,是汝已否?」遠公曰:「是賤汝念經之聲。」相公問曰:「是何經題?」遠公對曰:「夜昨念者,是大涅槃經。」相公問汝念徒多小(少)卷數?遠公對曰:「賤奴念得一部十二卷,昨夜?念過。」相公曰:「汝莫慢語。」遠公曰:「爭敢誑●(妄)相公。」相公遂令遠公重坐念涅槃經。於是遠公重開題日(目),再舉既經聲。一念之終,並無厥錯。相公見之,頻稱善哉。遂喚宅中大小良賤三百餘口,?至廳前,相公處分,自今已後,新來賤奴,人不得下眼看之。兼與外名,名為善慶。 相公每日下朝,常在福光寺內廳(聽)道安講經,納錢一百貫文。又於來日,將善慶隨逐來至寺內。緣為善慶,初伏事相公,不得入寺聽經,只在寺門外邊與他看馬。須臾之間,見聽眾雲奔雨驟,皆至寺內。須臾鐘聲已罷,便舉經題,梵音遠嚮(響),漸歷耳根,善慶聞之,心懷惆悵。遠公曰:「不知甚生道安,講讚得●許多能解。願我一朝再登高座,重政(證)十地之果,與一切眾生消災。有邪無邪,有相無相,皆因涅槃而滅度。」須臾之間,便□下講,男女齊散。相公歸宅,廳中歇息既定,昇廳而坐。夫□(人)掩袂,直到相公面前,啟相公曰:「只如相公數年,於福光寺內,聽道安上人講涅槃經,還聽得何法。見說涅槃經義,無量無邊,相公記得多少來經文,何得默然而不言,並不為妾說一句半句之偈。」相公曰:「夫人眾(曾)讀法華經已否?」夫人曰:「曾讀法華經。」相公曰:「經中道不請說之,聞必不聽。」夫人曰:「願相公為宅內良賤略說多少,令心開悟解。」相公言道:「得為夫人說涅槃經中之義。」夫人便處分家人灑掃廳館,高設床座,喚大小良賤三百餘口,齊至廳前,請相公說涅槃經中之義,應是諸人默然而聽。相公是夜先為夫人說其八苦交煎。第一說其生苦。生苦者,生身託母蔭在胎中,臨月之間,由如蘇酪。九十日內,然可成形,男在阿孃左邊,女在阿孃右脅,貼著俯近心肝,稟氣成形,乃受諸苦,賢愚一等,貴賤亦同。慈母之恩,應無兩種。母喫熱飯,不異鑊湯煮身;母喫冷物,恰如寒冰地獄。母若食飽,由如夾口之中;母若飢時,生受倒懸之苦。十月滿足,生產欲臨,百骨節開張,由如鋸解。直得四支體折,五臟疼痛,不異刀傷,何殊劍切。千生萬死,便即悶絕,莫知命若懸絲,不忘再活。須臾母子分解,血似屠羊,阿孃迷悶之間,乃問是男是女。若言是女,且得母子分解平善。若是道(道是)兒,總忘卻百骨節疼痛,迷悶之中,便即含笑,此即名為孝順之男。若是吾(忤)逆之子,如何分免(娩),在其阿孃腹內,令母不安,蹴踏阿孃,無時暫歇,忽居心上,忽至腰間,五藏之中,無處不到。十月滿足乃生,是時手把阿孃心肝,腳踏阿孃胯骨,三朝五日,不肯平安。從此阿孃大命轉然,其母看看是死,叫聲動地,似劍到(剜)心。兄弟阿孃,莫知為計,怨家債主,得命方休。既先忍子,還須後死,即此為生。相公是也(夜)又為夫人說其老苦。老苦者,人受百歲,由如星火。須臾之間,七十八十,氣力衰微。昔時聲少,貌似春花,今既老來,阿(何)殊秋草。筋(雞)皮鶴髮,當欲枯乾,明(眼)暗耳聾,青黃不辯(辨)。四支沈重,百骨酸疼,去天漸遠,去地應近。夜臥床枕,千轉萬迴,是時不能世間之事。如由夢裏。君不〔□〕(見)路傍桃李年年花發,曜日江(紅)顏,伏今何在。若也老病來侵,白髮無緣再黑。昔時壯氣,隨八節而彫(凋)殘;舊日紅顏,隨四時而改變。是人皆老,貴賤亦同,不諫(揀)賢愚,是共老苦,不如聞早,須造福田,人命剎那,看看過世。大須用意,便乃修行,一失身無由再復,此即名為老苦。相公是夜乃為夫人說其病苦。夫人又聞(問),何名為病苦?病苦者,四大之處,何曾有實,眾緣假合,地水火風,一脈不調,是病俱起。忽然困重著床,魂魄不安,五神俱失,□(唇)乾舌縮,腦痛頭疼,百骨節之間,由如鋸解。曉夜受苦,無有休期?求生不得,求死不得。世間妙術,只治有命之人,畢(必)死如何救得。能療藥不能痊損,累日連宵,受諸大苦。假使祁(祇)婆濃藥,鶣鵲行針,死病到來,無能勉(免)得。世人狂(枉)受邪言,未病在床,便冤(怨)神鬼,燒錢解禁,狂(枉)殺眾生。如是之人,墮於地獄。大限不過百歲,其中七十早希,三人同受百歲,能得幾時。人生在世,若有妙術,合有千歲之人。何不用意三思,狂(枉)受師人誑赫(嚇)。此即名為病苦。相公是夜為夫人說其死苦。其死苦者,四大欲將歸滅,魂魄逐風摧,兄弟長辭,耶孃永隔,妻兒男女,無由再會,交期朋友。往還一別,無由再見。金銀錢物,一任分將,底(邸)店莊園,不能將去,貪愛死苦,四大分離,魂魄飛颺,莫知何在。三寸去斷,即是來生,一人死了,何時再生。生聞英雄,死論福得(德)。隨業受之,任他所配。或居地獄,或在天堂,或為畜生,或為餓鬼,六道輪迴,無有休期。再得人身,萬中希一,即此名為死苦。相公是也(夜)又為夫人說五蔭(陰)苦。五蔭(陰)苦者,人生在世,由如晝夜。濃(膿)血皮膚,綺羅纏體,五陰之內,七孔常流,內懷糞穢之膻腥,遊血骨外。且看膿囊涕唾,日夜長流,處處不堪,全無實相。所欲皆從三寸氣生,是三毒之苗,五臟五欲之本,所以大師有偈: 薄皮裹濃血,筋纏臭骨頭, 從頭觀至足,遍體是濃(膿)流。 如是名(多)般眾苦,逼迫其身,此即名為五蔭(陰)苦。相公是夜又為夫人說求不得苦者。人生在世,各有所有(求),願有福者,求無上菩提。且三世之中,求得人生天之福。幾箇能受世榮,求得人間資財,中路便遭身夭。若求金銀疋帛,劫劫榮心,縱得衣食,自充不足。耶孃兄弟,各自救療。生男養女,分頭自求。前生不種,累劫不修。欲得世上榮,須是今生修福。今朝苦勸聽?,總知衣食是宿生注定,所已(以)師有偈: 今年定是有來年,如何不種來年穀, 今生定是有來生,如何不修來生福。 多如是般,此即名為求不得苦。相公是夜又為夫人說怨憎會苦。怨憎會苦者,人生在世,貪欲在心,見他有妻,便欲求妻。既得妻子,不經三二年間,便即生男種女,此即喻於何等預探。若採花胡蝶般(盤)旋,只在虛空,忽見一窠牡丹,將身便採芳?。不覺蜘蛛在於其上,團團結就,百匝千遭,胡蝶被裹在於其中,萬計無由出得。此者●(預)苦。凡夫愛色,亦復如是。見他年少,便生愛慕之心,歲月年深,遂便有男有女。既乃長大成人,不孝父母,五逆彌天,不近智者,伴涉徒。出語不解三思,毀辱六親,兼及尊長。若在家中,便即費人心力。或若出外,常須憂懼。此即多名生冤家,世世無休期。善因苦勸,聽眾便知。欲得後世無冤,不如今生修於淨行。冤家永隔,不遶心服(腹),男女因緣,其中多少。所已(以)大師有偈: 自從曠劫受深流,六道輪迴處處週, 若不今生猛斷卻,冤家相報幾時休。 此即名為冤憎會苦。相公是也(夜)又為夫人說其愛別離苦者。如是家中養得一男,父母看如珠玉,長大成人,纔辯(辨)東西,便即離鄉別邑。父母日夜懸心而望,朝朝倚戶,而至啼悲。從此意念病成,看承眠(服)藥,何時得見。忽至冬年節歲,六親悉在眼前,忽憶在外之男,遂即氣咽填兇(胸),此即名為離別離苦。相公是也(夜)說八苦交煎已了,應是宅中大小良賤三百餘口,悉皆拜謝相公。為(唯)有善慶紛紛下淚,善慶口即不言,心裏思量,我憶昔在●山之日,初講此經題目,便敢(感)得大石搖動,百草●身,瑞鳥靈禽飛來,滿似祥雲不散,常遊紫殿之傍;瑞氣盤旋,不離朱樓之側。諸天聞法,十類聞經,有形無形,〔有相〕無相,皆為涅槃而行滅度。善慶思惟既畢,滿目是淚。相公怪之。問善慶曰:「吾與你講經,有何事里(理)頻啼泣。汝且為復怨恨阿誰,解事速說情由,不說眼看喫杖。」善慶進步向前啟相公曰:「賤奴並不怨恨他別人,只為道安上人說法,總不能平等。」相公曰:「是他道安上人,自到京中講讚,王侯將相,每日聽他說法。汝且不曾見他說法,爭得知道他講讚不能平等。」善慶進步向前啟相公曰:「善慶昨夜隨從阿郎入寺,隔在門外,不得聞經,便知道安上人說法,不能平等。賤奴身雖居下賤,佛法薄會些些,緇眼(服)不同,法應無二。從此道安說法不能平等,不解傳法入三等之人耳,及四生十類。」相公曰:「何者名為四生十類,及三等之人耳,与我子細說看,令我心開悟,解得佛法分明。」善慶曰:「三等之人者,弟子一(第一)是床上病兒,第二是因(囚)徒繫閉,第三不自由人。法師高座上不解方便,遍達傳說入三等之人耳,有如是之過,是以說法不解平等。」相公曰:「何者是四生十類?」善慶啟相公:「四生者:是胎生、卵生、濕生、化生,是為四生。十類者:是有形、無形、有相、無相、非有相、非無相、四足、二足、多足、無足,此者名為十類。」相公語善慶曰:「我緣不會,與我子細說看,我便捨邪歸政(正)。」善慶曰:「胎生者,是法之人。北(比)來兩人入寺聽經,一人無是,入得寺中聽經,一人是有貪性,當即卻迴而去。其人入得寺中,一人於善法堂中坐定,聽得一自(字)之妙法,入於心身,便即心生歡喜。忽憶不來之人,便即心生肺忘,縱有言而能聽受,悶悶不已。如母胎中之子,被浮雲之障日,茌苒之間,便墮在胎生之中。卵生者,亦是聽法之人,故來入寺聽經,在善法堂前坐,心欲屬著法師,法師不解,且說外緣。便將甚生法說,與眾生迷朦,難令難知,悶悶不已,遂即墮在卵生之中。濕生者,如是之人多受匿法,得一句一偈,不曾說向之人,貪愛潤己,不解為眾宣揚。以是因緣,便墮在濕生之中。化生者,北(比)入寺中聽法,得一句妙法,分別得無量無邊,宣義文牽教化,而恆河沙等如一然燈,於十燈亦百燈,於千燈亦為千萬億之燈,燈燈不絕,此即名為化生。」於是相公問:「十類者何?」善慶曰:「第一、有形者,見泥龕塑像,便即虛心禮拜,直云佛如須彌山,見形發心,此即名為有形。第二、是無形者,不立性處不見性,如水中之月,空裏之風,萬法皆無,一無所有,此即名為無形。第三、是有相者,著街衢見端正之人,便言前境修來,來入寺中聽法。見法師肥白,便即心生愛戀,即被纏縛;既有纏縛,即有忘(妄)想;既有忘(妄)想,即有?明;既有?明,即有煩惱;既有煩惱,即有沈輪(淪);既有沈輪,即有地獄;累劫犯之身心不定,即受其苦,此即名為有相。第四、無相者,萬法皆虛,何曾有實。東西無跡,南北無蹤。是事不於身心,一體迥超三界,此即名為無相。第五、非有相者,當說即有,說罷還無;當立即有,不立即還無,當信即有,不信即還無。萬法不於心身,此即名為非有相。第六、非無相者,無言無語,無去無來,無動無念,不生不滅,即是真如。無去無來,便為佛性,此即名為非無相。第七、二足者,人生在世,有身智浮名為二足,忽即有身而無知(智),或即有智而無身,只此身智,不愚(遇)相逢,所已(以)沈輪惡道,身智若也相逢,便乃生於佛道。所已(以)大師有偈: 身生智未生,智□(生)身已老, 身恨智生遲,智恨身生早。 身智不相逢,曾經幾度老, 身智若相逢,即得成佛道。 有此身智,此即名為二足。第八、四足者,人生四大,屬地水火風,四方四海,此即名為四海。第九、多足者,萬法皆通,是無不會,世間之事,盡總皆之(知)。一切經書,問無不答,十二部尊經,記在心中。此即名為多足。第十、無足者,雖即為人,是事不困,不辯(辨)東西,與畜生無異,此即名為無足。上來十類,各各不同,更若有疑,任相公所問。」相公聞語,由於(猶如)甘露入心;夫人聞之,也似醍醐灌頂。相公喚善慶近前:「●(適)來據汝宣揚,也不若(弱)於道安。与我更說少多,令我心開悟,解得佛法分明。」於是善慶為相公說十二因緣:無明緣行,行緣識,識緣名色,名色緣六入,六入緣觸,觸緣受,受緣愛,愛緣取,取緣有,有緣生,生緣老病死優(憂)悲苦惱。?名(明)滅,即行滅,即識滅,即名色滅,即六入滅,即觸滅,即受滅,即愛滅,即取滅,即生滅,即老病死憂悲苦惱滅,此十二因緣。相公聞之,頻稱善哉。夫人此時嘆念,得無量福田。善慶此時遂下高座啟相公:「只如道安法師,如虛空中,造立堂殿,終不能成就。臨欲成就,還當墮落。賤奴身雖為下賤,佛法一般,衣服不同,體無兩種。賤奴今者欲擬從相公入於寺中,與法師道安同時故義。」相公曰:「汝若有心,吾也不障。」於是相公與夫人令善慶西院內香湯沐浴,重換衣裝,放善慶且歸房中歇息,待來日侵晨,別有處分。善慶既歸房中,澄心淨意,直至天明,更無睡眠。須臾入朝之時,善慶亦從相公入內。相公朝卻,退歸宅內歇息,遂喚善慶。相公曰:「是他道安是國內高僧,汝須子細思量。」善慶啟相公曰:「俗彥(諺)云有語:入山不避狼虎者,是樵父之勇也。入水不避蛟龍者,是魚(漁)父之勇也。但賤奴若得道安論義,如渴得漿,如寒得火,請相公高枕無憂。」只時(待)講降時便去。 須臾之間已至,相公先遣錢二百貫文,然後將善慶來入寺內。其時聽眾如雲,施利若雨,鍾(鐘)聲既動,即上講,都講舉〔□〕,維那作梵,四眾瞻仰,如登靈鷲山中。道安欲擬忻心,若座奄(菴)羅會上。於是道安手把如意,身座寶臺,廣焚無價寶香,即宣妙義,發聲乃唱,便舉經題云:「大涅槃經如來壽量品第一。開經已了,歎佛威儀,先表聖賢,後談帝德。伏願今皇帝道應龍駼,德光金●,握金鏡如曜九天,從神光而臨八表。願諸王太子,金支(枝)永固,玉葉恒春。公主貴肥(妃),貞華永曜。朝廷卿相,盡孝盡忠。郡縣官寮,唯清唯直。座下善男善女,千災霧卷,瘴逐雲霄。災害不侵,功德圓滿。三塗地獄,悉(息)苦停酸。法界眾生,同霑此福。嘆之已了,擬入經題。其時善慶亦其堂內起來,高聲便喚,止住經題。四眾見之,無不驚愕。善慶漸近前來,指云:「道安上人,大能說法,闍梨開經講讚,渲(宣)佛真宗。廣度愚迷,宣揚聖教,文詞璨●(燦爛),城(域)內無雙,利益眾生,莫知其數。長於苦海,如作法船,結大果因,渡人生死。未審所講是何經文,為眾諸生(諸眾生),宣揚何法?誰家章疏,演唱真宗。欲委根元。乞垂請說。法師講讚,海內知名,人主稱傳,國中第一。相公在此,聊述聲揚,暖道場將為法樂,上人若垂大造,立儀將來,不棄?蕘,即當恩辛。」於是道安聞語,作色動容,嘖善慶曰:「亡空便額,我佛如來妙典,義里(理)幽玄,佛法難思,非君所會。不辭與汝解脫(說),似頑石安在水中,水體姓(性)本潤,頑石無由入得。汝見今身,且為下賤,如何即得自由。佛法付囑國王大臣,智者方能了義。汝可不聞道外書言,堪与言即言,不堪与言失言。夫子留教,上遣如思。不與你下愚之人解說。維那檢校,莫遣喧囂。聽經時光,可昔(惜)汝不解,低頭莫語,用意專聽。上座講筵,聽眾宣揚,普皆聞法。不事在作一箇問法之人。」但知會下座者,不逆其意,若是諸人即怕你道安,是他善慶,阿誰怕你。於是善慶聞語,轉更高聲,遙指道安怒聲責曰:「闍梨去就,也是一箇志道宵像,所出言問,不合聖意。我如來留教,經乃分明,蠢動含靈,皆霑福性。公還誦金剛經以否?胎、卵、濕、化,十類、四生,有形、無形,有相、無相,皆得涅槃而言滅度。我乃是人,豈得不合聞法。我為下賤,佛性無殊。緇眠(服)不同,法應無二。不見道孔丘雖聖,著久迷對曰之言。大覺世尊,上(尚)有金槍之難。維摩居士,由(猶)遭光嚴童子喝責。忍辱先(仙)人,被歌利王割截身體。君子不欺闇室,蓋俗事之常談,賤奴擬問經文,座主忘空便額。只如峻山,卻生毒藥;淤泥之中,乃生蓮華。彼布袋裏有明珠,錦袋裏成(盛)糠,何用座主。莫望山採木,以●(貌)取之;若作如思(斯),還失其子羽。只如佛法,大體均平,似降甘澤,普其總潤。不可平田殘草下頻滋,坑坎丘陵不蒙惠澤,雨元(原)平等,自然莫殺,彼我之心,一切無異。不見藥王菩薩,皆標四時;五果桃李,皆從八節。因地而生藥草,喻中分明。乃說大根大樹大枝大葉,各逐根基,因地而所有。不可不甘甜果子,雨便甘甜;苦澀果子,雨便苦澀。雨元(原)一味,受性自殊。但行平等之心,法界自然安樂。相公在於,座主莫謾生人,但之好好立義,將來願好相祇對。」於是道安被數●●,非常恥見相公,羞看四眾,遂攪典尺,拋在一邊,漸近前來,怒聲責曰:「善慶,汝豈不聞道,鬥不著底,死亦難當。豈緣一鼠之謙(愆),勞發千均(鈞)之弩。汝欲見吾之鼓,不辭對答往來,蟭蟟(鷦鷯)共鵬鳥,如同飛對。汝虛拋氣力,解事低頭莫語,用意專聽。這遍若不取我指撝,不免相公邊,請杖決了,趁出寺門,不得聞經。謾說狂詞,悔將何及。」善慶聞語,轉為高聲,搖(遙)指道安:「許公輒行操次,座主身披法服,常宣真經。合興無量之心,具六波羅蜜行,發菩提心,利益眾生,出於三界。何得心無慈?,毒害尤深,欺誑平人,擬於相公邊請杖。據思(斯)行即不合真宗,所出言辭,何殊外道。闍梨自稱鵬鳥,直擬舉翼摩天。歎他乃作蟭蟟,栖宿常居小草,不見道心。?(粗)者失欺,敲者忘意。況今朝莫語,便須用意,莫謾?(粗)疏。詞理若乖,便為弟子,勞把纏頭,莫交失乎(手)。若也祗對一字參差,卻到賤奴向相公邊請杖,就高座上,拽下決了,趁出寺門,不得為眾宣揚,莫言不道。」道安備(被)難,度(杜)口無詞,恥見相公,羞看四眾,量(良)久之間,乃喚善慶近前:「上來言語,總是共汝作劇,汝也莫生●(頗)我之心,吾也不見汝過。初見汝說,實載驚疑,將將為腦(惱)亂講筵,有煩聽眾。吾今知汝實是能人,若問經題,吾能奉答。」善慶曰:「闍梨自稱,卻道莫生頗(彼)我之心,如來留教隨經,皆因阿闍世尊談定,是人總會。今言許問,不敢有違。但知且問經名,後乃必當有問。」道安曰:「●(適)來問貧道所講經文,當是大涅槃經。善慶聞之,分明記取。」善慶問曰:「〔何者名為大?〕何者名為涅?何者名為槃?」道安答曰:「大者是廣也,要廣利一切眾生,出於苦海。涅者是不生之義,不生不滅,即契真如,無去無來,便為佛性。槃之一字,般運眾生,出於三界,令達彼岸。」善慶曰:「上來三字義七般。」「善慶聞之,切須記當。一者,喻若春楊(陽)既動,萬草皆生,不論淺谷深?,處處盡皆也發。妙法經名記(既)立,如來宣說流行,眾生不揀高低,聞經例皆發善。二者,喻如●(繩)木之義,便即去邪歸正。三者,喻湧眾之義,湛湛不滅不流,經文長在世間,流轉無休無歇。四者,喻如江海,能通萬斛之船。眾生欲過江潮,第一須●(憑)高掉(棹)。經文流轉於世間,能超出離之人,欲擬進道修行,第一須憑經力。五者,喻於天地覆載眾生,若也天地全無,萬像憑何如(而)立。涅槃經文,既有眾生,於此修行,若若也經法全無,憑行何如(而)出世。六者,喻如經緯,能成錦綵羅紈,直繞(饒)大絹與綾,皆總因他經緯。妙法經名既立,修道者因此如(而)成,直至無上菩提,盡總憑他經力。七者,喻如路逕,解通往來之人。欲行千里之人,起發因他道路。眾生發心修道,先須讀誦經文。所已(以)後聖道從資取眾。上來七義,各各不同,共識(釋)經之字,善慶聞之,還須記取。」善慶曰:「經之一字,還有多般,更有經名已否?」道安答曰:「涅槃之義,無量無邊,●(卒)說經名,如何得盡。譬如世間百姓,萬戶千門,憑何而處理。遂乃立期(其)州縣,縣各自烈(裂)土分疆。經之一字,分宣萬法。因此各異州縣,要藉官長,妙法須立經名。州縣若無官人,百姓憑何而理。經文製其疏抄者,梳也。譬如亂髮獲其梳理,萬法既立經名,眾聖因茲成道。上來所答,並總依經,更若有疑,任君再問。」善慶曰:「經之七義,且放闍梨,更問少多,許之已否?」道安答曰:「貧道天以人為師,義若湧泉,法如流水,汝若要問,但請問之,今對與前疑速說。」善慶曰:「若夫佛法師書,總歸依經塵〔足〕嶽,墜露添流,依〔之〕莫惻(測)其馮,敬之罕窮其濟。但賤奴今問法師,似螢光競日,螗螂巨(拒)轍。自知鴻鳥,敢登於鳳臺。雷音之下,有鼓難鳴;碧玉之前,那逞寸鐵。只如佛性,遍滿有情,再問我佛如來,以何為體?」道安答曰:「善慶近前,莫致謙詞,我佛以慈悲為體。」善慶又問曰:「既言我佛慈悲為體,如何不度羼提眾生?」道安答曰:「汝緣不會,聽我說者。羼提眾生,緣自造惡業。譬如人家養一男,長大成人,竊盜於鄉黨之內。事既彰露,便被州縣捉來,遂即送入形(刑)獄,受他考(拷)楚,文案既成,招伏愆罪,領上法場,看看是死。父母雖有恩慈,王法如何救得。我佛雖有慈悲,爭那佛力不以(似)他業力,如此之難為救度。」善曰(慶)問曰:「羼提眾生,雖造惡業,我佛慈悲,亦合救之。上來所說,總屬外緣。我佛如來,以何為性?」道安答曰:「以平等為性。」善慶問曰:「既稱平等為性,緣何眾生沈輪(淪)生死,佛即証無餘涅槃?」道安答曰:「眾生沈輪(淪)惡道,從?明妄想而生;佛証無餘涅槃,從一切皆盡。」善慶又問曰:「眾生無明有煩惱,與佛性如何?」道安答曰:「無明煩惱是眾生,一切斷處為佛性。所以眾生不離於佛,色不離眾生。上來所說言詞,謹答例皆如是。」善慶曰:「闍梨●(適)來所說言詞,大遠講讚,經文大錯,總是信口落荒。只要悅喻門徒,順耳且聽。如江潮大海,其中有多少眾生,或即是黿鼉,或若是?●龍魚,如是多般,盡屬於水。雖然魚水相同,於其中間有異,魚不得水,如(魚)便死,水不得魚湛然。眾生離佛即有沈輪(淪),佛離眾生即有寂滅。蓋聞佛者出世獨尊,一相之中迥起三界,為慈悲之故,救度眾生。若佛與凡同,所說例皆不是。涅槃之經,甚處譬喻幽玄,今對眾前,略請上人一說。」道安答曰:「涅槃經譬喻,其數最多,大喻三千,少喻八百,於其中間。」善慶問曰:「黑風義者何?」道安答曰:「黑風義者,是眾生無明之風。眾生從無量劫來,彼此風搖動不定。將此風分為八股,引義臺友(教),●(卒)說不盡。」於是善慶知道道安不解,解說不能。善慶問曰:「闍梨既稱國之大德,即合問一答十。雖有髑髏,還無兩眼。凡人渡水,第一須解怕(拍)浮,不解徒勞入水。黑風之義,誰人所講,經文阿誰章疏?」於是道安心疑(擬)答,口不能答;口擬答,心不能答。手腳專顒,唯稱大罪。願汝慈悲,與我解說。善慶說曰:「涅槃經義,大無恐怖,但請安心,勿令懷憂慮。不問別餘,即問上人,涅槃經疏抄,從甚處得來?」道安答曰:「從●山遠大師處得來。」善慶曰:「如今者,若見遠公,還相識已否?」道安曰:「如今若見遠公,實當不識。」善慶曰:「既言不識,疏抄從甚處得來。﹂道安答曰:「向遠公上足弟子雲慶和尚處得來。」善慶曰:「若覓諸人,實當不是;若覓遠公,只這賤奴便是。」道安聞語,由身自懷疑惑。「我聞大師身有異相,腕有肉環,若是大師,現出其相。」於是遠公為破疑情,宣(揎)其左膊,果然腕有肉環,放大光明,聽眾皆普見。於是道安起下高座,舉身自撲,七孔之中,皆流鮮血,步步向前,已(以)懺前悔。擬將尖刀剜眼,自恨生盲,不識上人。雨淚悲啼,伏願上人慈悲懺悔。遠公曰:「汝莫心懷疑慮,不用苦賜(切)悲啼。汝是具足凡夫,如何得識於吾所講涅槃之義。早是入吾師位,待我拜謝相公,迴來与汝宣揚政(正)法。」於是遠公直至相公面前,啟相公曰:「但賤奴伏事相公日未淺(淺,未)施汗馬之功。輒入寺中,有亂於法會。蒙相公慈造,未施罪愆,今對眾前,請科痛杖。」於是相公聞語,舉身自撲,匐面在地,更不再起。良久乃甦,進步向前啟上人曰:「但弟子雖宰相,觸事無堪,濟舉三●(願),朝定漿(廷獎)用,凡夫肉眼,豈辯(辨)聖賢,負罪彌天,且放免尤,六載為奴,?使常在宅內,或即?(粗)語嗔喝於上人,如是罪愆,如何懺悔。」遠公曰:「緣貧道宿世曾為保見(兒),有其債負未還,欲得今世無冤,合來此處計會。一常(償)百了,事且無疑。自今已後,前眼相看,更不用憂慮。」於是相公聞語,轉更悲啼,伏願上人慈悲,与說宿生果。遠公曰:「相公前世作一箇商人,他家白莊也是一個商人,相公遂於白莊邊借錢五〔百〕貫文。是時貧道作保,後乃相公身亡,貧道欲擬填還,不幸亦死,輪迴數遍,不愚(遇)相逢,已是因緣,保債得債。」於是相公聞語,進步向前,雨淚悲啼,自責愆過:「弟子自負他人債,即合自己常(償)填,勞使上人之身,弟子若愚(遇)此身死後,必沈地獄。」遠公曰:「今債已常(償)了,勿致疑。從今已後,更不復作苦。勸門徒弟子欠債,直須還他。貧道為作保人,上(尚)自六載為奴不了。凡夫淺識,不且罪愆,廣造眾罪,如何懺悔。」是時聽眾雨淚悲啼,嗟念遠公,盡懷惆悵,千人瞻禮,萬眾咨嗟,是日聽眾悉斷慳貪。是時遠公由未了,遂被會下諸●(眾)及相公,再請遠公重昇高座。是日遠公由(猶)如臨崖枯木,再得逢春。亦似鉤錮(溝洄)之魚,蒙放卻歸江海。天生意氣,不與凡同,骨貌神姿,世人之罕有。重聲鐘罄(磬),再舉經題,為眾宣揚。其時道安亦在會下而座。是時遠公纔開經之題目,便感得地皆六種震搖,五色常(祥)雲,長空而遍。百千天眾,共奏宮商,無量聖賢,同聲梵音,經聲歷歷,法韻珊珊,大眾睹此其希,聽眾言?有。是時相公再在連(蓮)宮之會,重開香積之筵,大集兩街僧尼,遂將金刀落髮。相公是日只於福光寺內,具將此事,寫表奏上晉文皇帝。 皇帝攬表大悅,龍顏頻稱善哉,惟言?有。當時有敕:令中書門下,排比釋、道、儒三教,同至福光寺內,迎請遠公入其大內供養,是時續有敕旨:賜遠公如意數珠串六環,錫●(杖)一●,意著僧依(衣)數對,兼將御轝,來迎遠公入內。敕既行下,內外咸知。卿宰相排比,何銖(殊)鼎沸威儀,直入寺中,便請大師上轝。是時遠公再三不肯,貧道是一界(介)凡僧,每謝君王,請命尼僧,卻擬歸山,即是貧道所願。崔相公進步向前啟言和尚:「伏願慈悲,莫違所請,皇帝於大內顒顒專望,瞻仰上人,一為法界眾生,二願莫違皇帝清命。」遠公既蒙再三邀請,遂乃進步而行,百般伎藝仙樂前迎,群宰喜賀當今萬歲。遠公出得寺門,約行百步以來,忽然騰空而去,莫知所在。相公憂懼,作禮天空,虔誠啟告,大師有無邊之力,伏願乞捨慈悲,且依君王請命。行行啟告,迤邐而行。是日也,遠公早先至閣門謹取敕旨。於是皇帝知道遠公到來,便出宮門,千迴瞻禮,萬遍虔恭。亦(一)見遠公,龍顏大悅,喜也無盡。於是帝曰:「朕之少(小)國,喜遇上人降臨,國人安泰,皆因和尚。」只於大內供養數年,六宮領仰,五院虔恭。皇帝於和尚處受三皈五戒,無不依從。自從遠公於大內見諸宮常將字紙穢用茅廁之中,悉嗔諸人,以為偈曰: 儒童說五典,釋教立三宗, 視禮行忠孝,撻遣出九農。 長揚并五策,字與藏經同, 不解生珍敬,穢用在廁中。 悟滅恆沙罪,多生懺不客(容)。 陷身五百劫,常作廁中虫。 是時大內因遠公說偈,盡皆修福。遠公忽因一日,憶得阿●如來有言,遂便辭皇帝:「臣僧於大內,蒙陛下供養數年,今擬卻歸●山,伏乞陛下進旨(止)。」皇帝聞語,滿目淚流,良久乃言和尚曰:「朕之小國,總無供養。上人數年,在其內中,朕且無心輕慢。朕雖為人主,濫處乾坤,每謝上人,來過小國。伏願和尚慈悲,更住三、五日間,得之已否?」遠公曰:「若夫涅槃之義,本無攀緣,若有攀緣,皆屬忘(妄)想。伏願陛下,莫懷惆悵,貧道有願歸山。」皇帝見他遠公語切,便知情意難留,有敕先報六宮,闇裏排比祖送。是時皇帝慕戀,辟宰沖沖,合國大臣,同時祖送。 遠公上路,離宮闕,別龍樓,望●山而路遠,睹江河以逍遙。是日遠公能涉長路而行,遂即密現神通。遠公既出長安,足下雲生如壯士展臂,須臾之間,便至●山。遠公亦也不歸舊寺,相去十里已來,於一峻嶺上,權時結一草菴。彼中結跏敷坐,便即重尋舊卷,再舉經聲。荏苒之間,又經數月,遠公忽望高原,乃喚(援)此上,其境峰峰鶴鳴,澗下龍吟,百谷千峰,例皆花發。地平長流之水,園開不朽之花,是如來修行之處。於是遠公正坐,入其三昧。然淨意澄心,思唯佛道,念浮生不久,想凡世而無堪,便將自性心王,造一法船,歸依上界。遠公造船,不用凡間料物,也不要諸般,自持無漏大乘,已為攬索,菩提般若,用作拘(勾)欄,金剛密跡,已為(下闕) 開寶五年張長繼書記(原卷抄至此止) 八、韓擒虎話本 會昌帝臨朝之日,不有三寶,毀坼(拆)迦藍,感得海內僧尼,盡總還俗迴避,說其中有一僧名號法華和尚,家住邢州,知主上無道,遂復裹經題,真(直)至?州山內隱藏,權時繫一茅菴,莫不朝朝轉念,日日看經。感得八個人,不顯姓名,日日來聽。或朝一日,有七人先來,一人後到。法華和尚心內有宜(疑),發言便問:「啟言老人,住居何處?姓字名誰?每日八人齊來,君子因何後到?」老人答曰:「●(某)等不是別人,是八大海龍王,知和尚看一部法華經義,□迴施功德,與我等水族眷屬,例皆同沽福利。某等眷屬並無報答,恐和尚有難,特來護助,失來莫怪後到。為?州楊堅,限百日之內,合有天分,為戴平天●(冠)不穩,與●(換)腦蓋骨去來。和尚若也不信,使君現患生腦疼次無人醫療。某等弟兄八人別無報答,有一合(盒)龍膏,度與和尚。若到隨州使君面前,已(以)膏便塗,必得痊差(瘥)。若也得教(效),事須委囑,限百日之內,有使臣詔來,進一日亡,退一日則傷。若已(以)後為君,事復再興佛法,即是某等願足。且辭和尚去也。」道遊(由)言訖,忽然不見。 法華和尚見龍王去後,直到隨州衙門。門司入報,「外頭有一僧,善有妙術,口稱醫療,不感(敢)不報。」使君聞語,遂命和尚昇廳而坐。發言相問,是某●(體)患生腦疼,檢盡藥方,醫療不得。知道和尚現有妙術,若也得教(效),必不相負。法華和尚聞語,逐(遂)袖內取出合(盒)子,已(以)龍仙膏往頂門便塗。說此膏未到頂門一半也無,才到腦蓋骨上,一似佛手捻卻。使君得教(效),頂謁再三,啟言和尚:「雖自官家明有宣頭,不得隱藏師僧,且在某衙府迴避,乞(豈)不好事。」法華和尚聞語,億(憶)得龍王委囑,不感(敢)久住。啟言使君:「限百日之內,合有天分。若有使臣詔來,進一日亡,退一日傷,即是貧道願足。若也已後為君,事須再興佛法。且辭使君歸山去也。」使君見和尚去後,心內由(猶)自有疑,遂書壁為記。 前後不經所(數)旬,裹(果)然司天太監,夜官(觀)虔(乾)象,知隨州楊堅限百日之內,合有天分,具表奏聞。皇帝攬表,似大杵中心,遂差殿頭高品直詣隨州宣詔。使君蒙詔,不感(敢)久住,遂與來使登徙(途)進發,迅速不停,直至長安十里有餘常樂驛安下。慇(憩)歇才定。使君忽思量得法華和尚委囑,限百日之內,合有天分,進一日亡,退一日傷。是我今朝現(見),必應遭他毒手。思量言訖,遂命天使同共商量,後來日朝現(見)。天使唱喏,具表奏聞。皇帝攬表,大悅龍顏。唯有楊妃滿目流淚。皇帝亦見,宣問皇后:「緣即罪楊堅一人,不●(干)皇后之事。」楊妃拜謝,便來后宮,心口思量:「阿耶來日朝近(覲),必應遭他毒手。我為皇后,榮得兮(奚)為,不如服毒先死,免見使君受苦。」思量言訖,香湯沐浴,改●(換)衣裝,滿一盃藥酒在鏡臺前頭,皇后重梳嬋嬪(蟬鬢),載(再)畫娥媚(蛾眉)。整梳裝之次,鏡內忽見一人,迴故(顧)而趣,員(原)是聖人,從坐而起。皇帝宣問:「皇后梳裝如常,要酒何用?」楊妃蒙問,繫(喜)從天降,啟言聖人:「但臣妾梳裝,須飲此酒一盞,一要●(軟)髮,二要貯顏。且徒(圖)供奉聖人,別無餘事。」皇帝聞語,喜不自身(勝),皇后上(尚)自貯顏,寡人飲了也莫端正。」楊妃聞語,連忙捧盞,啟言陛下:「臣妾飲時,號目(曰)發裝酒。聖人若飲,改卻酒名,喚即甚得,號曰萬歲盃,願聖人萬歲、萬萬歲!」皇帝不知藥酒,捻得便飲。說者酒未飲之時一事無,才到口中,腦烈(裂)身死。楊妃亦見,拽得靈襯(櫬),在龍床底下。權時把?(敷)壁遮攔。便來前殿,遂差內使一人,直到宣詔楊堅。使君蒙詔,一似大杵中心,不感(敢)為(違)他宣命,當時朝現(見),直詣閤門,所司入奏。楊妃聞奏,便令賜對。使君得對,趍過簫墻,拜舞吋呼萬歲。楊妃亦見,處分左右:「冊起使君,便賜上殿。」楊堅舉目忽見皇后,心口思量:「是我今日莫逃得此難。」思量言訖,便上殿來。楊妃問言:「阿耶莫怕,主上龍歸倉海,今日便作萬乘軍(君)王。」楊堅聞語,猶自疑或(惑)。「若也不信,行到龍床底下,見其靈襯,方可便信。」楊堅啟言皇后:「某緣力微,如何即是。」皇后問言:「阿耶朝廷與甚人訴(素)善?」「某與左右金吾有分。」皇后聞言,緣二人權綰總在手頭,何憂大事不成。遂來前殿,差一人宣詔左右金吾上將軍胡朗。二人蒙詔,直至殿前,忽見楊堅,心內有疑。皇后宣問:「將軍知道,與使君有分。主上已龍歸倉海,今擬冊立使君為軍(君),卿意者何?」朗啟言皇后:「冊立則得,爭況合朝大臣,如何即是?」皇后問言:「將軍今夜點檢御軍五百,須得闊刃陌刀,甲幕下埋伏。阿奴來日,前朝自幾(己)宣問,若也冊立使君為軍(君),萬事不言。一句參差,殿前?殺。別立一作大臣,乞(豈)不好事。」將軍唱喏,遂點檢御軍五百,甲幕下埋伏乞(訖)。後來日前朝,應是文武百寮大臣?在殿前。皇后宣問:「主上以(已)龍歸倉海,今擬冊立隨州楊使君為乾坤之主,卿意者何?」道猶言訖,拂袖便去。應是文武百寮大臣不冊(測)●(涯)濟(際),心內疑或(惑),望殿而趣,見一白羊身長一丈二尺,張齖(牙)利口,便下殿來,哮吼如雷,擬吞合朝大臣。眾人亦見,便知楊堅合有天分,一齊拜舞,吋呼萬歲。遂乃冊立,自稱隨文皇帝。感得四夷歸順,八蠻來降。 時有金璘陳王,知道楊堅為軍(君),心生不負(服)。宣詔合朝大臣,?在殿前,當時宣問:「阿奴今擬興兵,收伏狂秦,卿意者何?」時有鎮國上將軍仕蠻奴越班走出奏而言曰:「臣啟陛下,且願拜將出師,剪戮後,收下西秦,駕行便去。」陳王聞語,衣(依)卿所奏,遂拜簫磨呵周羅侯二人為將,收伏狂秦。二人受宣,拜舞謝恩,領軍四十餘萬,登途進發。不經旬日,直至鍋口下營憩歇。二將商量,兩道行軍,各二十餘萬。簫磨呵打宋、卞、陳、許,周羅侯收安、伏、唐、鄧。寄(既)入界守(首),鄉村百姓具表聞天,皇帝攬表,似大●(杵)中心。遂搥鍾(鐘)擊鼓,聚集文武百寮大臣,?在殿前。皇帝宣問:「阿奴無得(德),檻(濫)處為軍(君),今有金璘陳叔古(寶)便生為(違)背,不順阿奴,今擬拜將出師剪戮,甚人去得?」時有左勒將賀若弼越班走出,啟言陛下:「臣願請軍去得。」賀若弼才請軍之次,有一個人不恐。是甚人?是即大名將是韓熊男,幼失其父,自訓其名號曰衾虎,心生不分(忿),越班走出,臣啟陛下:「蹄觥小水,爭福大海滄波;賈(假)饒螻蟻成墔(堆),儺(那)能與天為患。臣願請軍,剋日活●(擒)陳王進上,感(敢)不奏。」皇帝聞語,亦見衾虎年登一十三歲,妳腥未落,有日大●,今阿奴何愁社稷!擬拜韓衾虎為將,恐為阻著賀若弼。擬二人?拜為將,殿前上(尚)自如此,領兵在外,必爭人我。卿二人且歸私地(第),後來日前朝,別有宣至。乞(迄)後來日前朝,合朝大臣?在殿前,遂色金鑄印,拜弟楊素為都招罰使,弟(第)二拜賀若弼為副知節,第三韓衾虎為行營馬步使。三人受宣,拜舞謝恩,走出朝門,領軍三十餘萬,登途進發,迅速不停,直到鄭州。有先峰(鋒)馬掬(探)得簫磨呵領軍二十餘萬,陳留下營,具事由迴報。上將軍楊素聞語,當處下營,昇棖而坐。遂喚二將,?在面前,遂問二將:「隨文皇帝殿前有言,請軍(君)剋收金璘。如今賊軍府迫,甚人去得?若也得勝迴過,具表奏聞。」將軍才問,韓衾虎越班便出,啟言將軍:「衾虎去得。」「要軍多少?」「要馬步軍三萬五千。」便令交付。 衾虎得兵,進軍便起,迅速不停。來到中謀(中牟)境上,●(屯)軍便住。衾虎昇帳而坐,遂喚一官?(健)只在面前,載(再)三處分:「公解探事,一取將軍處分,探得軍機,速便早迴,與公重賞。」官健唱喏。丐(改)換衣裝,作一百姓裝褁(裹),擔得一栲栳饅頭,直到簫磨呵寨內,當時便賣。探得軍機,即便迴來。到將軍帳前唱喏便報。衾虎問言:「官健,軍機若何?」官健祗對:「馬軍是海眼皂旗,步人是紅旗,勝字田心,大開寨門,一任百姓,來往買賣。」衾虎聞語,便知簫磨呵不是作家戰將。自故(古)有言:「軍慢即將妖,主慢即國傾。」道由言訖,處分兒郎,丐●(改換)旗號,夜至黃昏,登途便起。去簫磨呵寨廿餘里,偷路而過,迅速不停。來到金璘江●(岸),虜劫舟舡,領軍便過。到得南●(岸),應是舟舡,溺在水中,遂卻繼自家旗號,顯起衾虎之名。引軍打劫,直到石頭●(店)。人戶告級(急),具表奏聞。陳王攬表,似大杵中心。遂搥鍾(鐘)打鼓,聚集文武百?(寮)大臣,?在殿前。陳王宣問:「阿奴無得(德),檻(濫)處稱尊。今有隨駕兵仕到來,甚人敵得?」陳王裁(纔)問,時有三十年名將鎮國任蠻奴越班走出,臣啟大王:「不知隨駕兵事多少?緣衾虎領軍三萬五千,臣願請軍三萬五千,不肖(消)展陣開旗,聞蠻奴之名,即便降來。」陳王聞語,便交點檢,物(勿)令遲滯。蠻奴遂領軍三萬五千,直到衾虎陣面,一齊●旗大噉(喊),色(索)隨駕兵事交戰。衾虎亦見,領軍便來,高聲便問:「上將姓字名誰,官居何為(位)?」將軍祗對:「某姓任名蠻奴,官職鎮國大將軍。」衾虎聞言,滿目淚流。億(憶)得「亡父委囑:「若也已後為將,到金璘之日,有一名將任蠻奴與阿耶同堂學業,傳筆抄書。見面之時,切須存其父子之禮。」誰知今日相逢!」思量言訖,遂乃前來啟言將軍:「但衾虎三扙在身,拜跪不得,乞將軍不怪。」蠻奴聞語,即次便是韓熊男,心口思量:「父不得與子交戰。」問言衾虎:「收軍卻回,蠻奴奏上陳王差使,私同作一禮義之國,乞(豈)不好事!」衾虎聞語,心生不分(忿)。啟言將軍:「但某面辭隨文皇帝之日,剋收金璘。一事未成,迴去須得三般之物,進上隨文皇帝,即便卻迴。」蠻奴聞語:「弟(第)一要何物?」衾虎答曰:「某弟一。要陳家地理山河,人戶數目,即便卻迴。」蠻奴聞言:「此緣小事,後某奏上陳王。」蠻奴問言:「弟二要何物?」衾虎答曰:「某弟二,要兵馬庫藏,賞設三軍,即便卻迴。」蠻奴問:「弟三要何物?」衾虎答言:「某弟三,要陳叔保手(首)進上隨文皇帝,即便卻迴。」蠻奴聞言,知子無禮,忽然大怒。衾虎亦見,拔劍便赫,問言將軍:「但衾虎手內之劍,是隨文皇帝殿前宣賜,上含霜雪,臨陣交豐(鋒),不識親疏。」蠻奴聞語,迴馬遂排一左掩右夷陣,色(索)隨駕兵士交戰。衾虎亦見,破顏微笑,問言諸將:「還識此陣?」諸將例皆不識。但衾虎雖在幼年,也曾博攬(覽)亡父兵書。「此是左掩右●(移—夷)陣,見前面津口紅旗,下面?是●●,李(裏)有●勾搭索,不得打著,切須既(記)。」當見右夷陣上,人緣(員)教(較)多,前頭?是弓弩。衾虎有令:「●旗大噉(喊),旗亞齊入,若一人退後,斬剎(殺)諸將,莫言不道!」言訖,●旗大噉(喊),一齊便入,此陣一擊,當時瓦解。蠻奴領得戰殘兵士,便入城來。陳王聞語,大怒非常,處分左右,令交托(拖)入。橫拖到(倒)拽,直至殿前。責而言曰:「●(?)耐遮(這)賊,臨陣交鋒,識認親情,壞卻阿奴社稷。敗軍之將,?令難存,亡國大夫,罪當難赦,拖出軍門,斬了報來。」任蠻奴不分(忿),冊起頭?,「合負大王萬死,乞載(再)請軍,與隨駕兵士交戰。」陳王聞語,念見名將即大功訓(勳),處分左右,放起頭稍。蠻奴拜舞謝恩,奏而言曰:「臣願請軍,敬(敢)與隨駕兵士交戰,得勝迴過,冊立大王,面南稱尊,不是好事!」陳王聞語,便交點檢在城兵士,便令交割。蠻奴領軍,心生不分(忿),從城排一引龍出水陣,直至隨駕兵士陣前,被(●)旗大噉(喊),便索交戰。衾虎亦見,破顏微笑,或遇諸將,「蠻奴是即大名將,乍舒(輸)心生不分(忿),從城排一大陣,識也不識?」諸將啟言將軍:「但某即知用命,不會兵書,將軍若何。」衾虎聞語,「但某雖自年幼,也覽亡父兵書,若逢引龍出水陣,須排五虎擬山陣。」道由言訖,此陣便圓。緣無將來頭(投),心生疑或(惑)。迴觀此陣,虎無爪齖(牙),爭恐猛利,遂抽衙(壓)隊弓箭五百人,已(以)安爪衙(牙)。排此陣是甚時甚節?是寅年、寅月、寅日、寅時。此陣既圓,上合天地。蠻奴亦見,失卻隨駕兵士,見遍野?是大蟲,張齖(牙)利口,來吞金璘。蠻奴心口思微(惟):「若逢五虎擬山之陣,須排三十六萬人倫槍之陣,擊十日十夜,勝敗由未知。我●(把)些子兵士,似一斤之肉,入在虎齖(牙),不螻咬嚼,博唼之間,並乃傾盡。我聞公(功)成者去,未來者休,不如擣(倒)弋(戈)卸甲來降。」思量言訖,莫不草繩自縛,黃麻半(絆)肘,直到將軍馬前。衾虎亦見,處分左右,冊起蠻奴,「具狄(敵)者煞,來頭(投)便是一家,容某奏上隨文皇帝,請作叔父恩養,即是衾虎願足。」道由言訖,領軍便入城遲(池)。陳王見隨駕兵士到來,遂乃波逃入一枯井,神明不助,化為平地。將士亦見,當下●(擒)將,●(把)在將軍馬前,責而言曰:「?耐遮(這)賊心生為倍(違背),效(攪)亂中圓(原),今日把來,有甚李(理)說。」陳王備側(被責),度(杜)口無詞。遂陷居(車)而再(載),同朝隨文皇帝,迅速不停,直到新安界守(首)。有先逢(鋒)使探得周羅侯領軍二十餘萬,疑(擬)劫本主。衾虎聞言,遂命陳王側(責)而言曰:「是(事)君為陪(違背),於天不祐,先斬公手(首),在(再)居中營,後周羅侯交戰。」陳王聞語,啟言將軍:「容某修書與周羅侯降來,乞(豈)不好事。」衾虎聞語,便令修書。陳王書曰:「阿奴本任金璘之日,地管五十餘州,三百餘縣,握萬里山河,權軍百萬,便擬橫行天下,自號稱尊。不知衾虎兵士到來一擊,當時瓦解,當下●(擒)將,賈(假)饒卿雖自權軍,不得與隨駕交戰。若也心中疑或(惑),於天不祐。今陳王書到周羅侯手內開坼。」修書寄必(既畢),遂差一小將直至周羅侯寨內送書。羅侯得書,滿目淚流,心口思量:「我主上由(猶)自●將,假饒得勝迴弋(戈),公(功)歸何處?」思量言訖:「大凡男子,隨幾(機)而變,不如降他。」先送二十萬軍衣甲,然後草繩自縛,直到將軍馬前,啟而言曰:「某緣是敗君(軍)之將,死活二徒(途),伏乞將軍一降。」衾虎聞言:「或遇將軍,具狄(敵)者煞,來頭(投)便是一家。」既得主將二人,登途進發,星夜不停,同朝隨文皇帝。皇帝覽表,大悅龍顏,便令賜對。衾虎得對,先進上主將二人,然後迻過簫墻,拜舞吋呼万歲。皇帝亦見,大悅龍顏,賜卿且歸私地(第)憩歇。後(候)楊素到來,別有宣至。衾虎拜舞謝恩,走出朝門,私宅憩歇。前後不經旬日,楊素戰簫磨呵得勝迴過,直詣閤門。所司入奏,皇帝聞奏,便令賜對。楊素得對,趍過簫墻,拜舞吋呼萬歲。皇帝亦見,遂詔合朝大臣,?在殿前,色金鑄印,遂拜韓衾虎為開國公,姚(遙)守陽州節度。第二拜楊素東涼留守。第三賜賀若弼錦綵羅綾,金銀器物。三將受宣,拜舞謝恩,走出朝門,各歸私地(第)。 前後不經旬日,有北蕃大下嬋(單)于遂差突厥守(首)領為使,直到長安,遂色(索)隨文皇帝交戰。皇帝聞語,聚集文武百寮大臣,?在殿前,皇帝宣問:「嬋(單)于色(索)寡人交戰,卿意者〔何〕?」皇帝才問,蕃使不識朝疑(儀),越班走出,臣啟陛下:「蕃家弓箭為上,賭射只在殿前。若解微臣箭得,年年送供(貢),累歲稱臣。若也解箭不得,只在殿前,定其社稷。」皇帝聞奏,即在殿前,遂安社(射)墮(垛),畫二鹿,便交賭射。蕃人已見,喜不自昇(勝),拜謝皇帝,當時便射。箭發離弦,勢同僻(劈)竹,不東不西,恰向鹿齊(臍)中箭。皇帝亦見,宣問大臣:「甚人解得?」時有左勒將賀若弼,臣願解箭。皇帝聞語,衣(依)卿所奏。賀若弼此時臂上捻弓,?間取箭,答(搭)闊(括)齊弦,當時便射。箭起離弦,不東不西,同孔便中,皇帝亦見,大悅龍顏,應是合朝大臣,一齊拜舞,吋呼萬歲。時韓衾虎亦見箭不解,不恐拜舞,獨立殿前。皇帝宣問:「卿意者何?」衾虎奏曰:「臣願解箭。」皇帝聞語,衣(依)卿所奏。衾虎拜謝,遂臂上捻弓,腰間取箭,答(搭)闊(括)當弦,當時便射。箭既離弦,世(勢)同雷吼,不東不西,去蕃人箭闊(括)便中,從?至鏃,突然便過,去射墮十步有餘,入土三尺。蕃人亦見,驚怕非常,連忙前來,側身便拜。衾虎亦見,責而言曰:「?耐小獸,便意生心,擾亂中園(原),如今殿前,有何理說。」蕃將聞語,驚怕非常,當時便辭,登徒(途)進發。隨文皇帝亦見,遂差韓衾虎為使和蕃。衾虎受宣,拜舞謝恩,面辭聖人,與蕃將登途進發。 前後不經旬日,便到蕃家解守(界首)。單于接得天使,昇帳而坐,遂喚三十六射鵰王子,?在面前處分:「緣天使在此,並無歌樂,蕃家弓箭為上,射鵰洛(落)●(雁),供養天使。」王子唱喏,一時上馬,忽見一鵰從北便來,王子亦見,當時便射,箭既離弦,不東不西,況鵰前翅過。單于亦見,忽然大怒,處分左右,把下王子,便擗腹取心,有挫我蕃家先祖。天使亦見,仿(方)便來救,啟言蕃王:「王子此度且放。但某願請弓箭,射鵰供養單于。」單于聞語,遂度與天使弓箭。衾虎接得,思微(惟)中間,忽有雙鵰,爭食飛來。衾虎亦見,喜不自勝,祗●(揖)蕃王,當時來射。衾虎十步地走馬,二十步把臂上捻弓,三十步腰間取箭,四十步搭闊(括)當弦,拽弓叫圓,五十步翻身倍(背)射,箭既離弦,世(勢)同僻(劈)竹,不東不西,況前鵰咽喉中箭,突然而過,況後鵰僻(劈)心便著,雙鵰齊落馬前。蕃王亦見,一齊唱好。天使接世(勢)便赫:「但衾虎弓箭少會些些,隨文皇帝有一百二十栺(指)撝射鷰(雁),都盡?好手。」蕃王聞語,連忙下馬,遙望南朝拜舞,吋呼萬歲。拜舞既了,遂揀紬馬百疋(匹),明駝千頭,骨咄羦羝麋鹿麝香,盤纏天使。衾虎便辭,登途進發。前後不經旬日,便達長安,直詣閤門。所司入奏,皇帝聞語,便令賜對。衾虎得對,趍過簫墻,拜舞吋呼萬歲。皇帝亦見,喜不自昇(勝),遂賜衾虎錦綵羅●(紈),金銀器物,美人一對。且歸私地(第)憩歇,一月後別有進旨。衾虎拜武(舞)謝恩,便來私宅憩歇。 前後不經兩旬,忽覺神賜(思)不安,眼〔?〕耳熱,心口思量,昇廳而坐,由未定,惚(忽)然十字地烈(裂),涌出一人,身披黃金鎖甲,頂戴鳳翅,頭毛(牟)按三丈頭低,高聲唱喏。衾虎亦見,當時便問:「公是甚人?」神人答曰:「某緣(原)是五道將軍。」「何來?」「夜來三更奉天苻(符)牒下,將軍合作陰司之主。」衾虎聞語:「或遇五道大神,但某請假三日,得之已府(否)?」五道大神啟言將軍:「緣鬼神陰司,無人主管,一時一剋(刻)不得。」衾虎聞語,惚(忽)然大怒,問:「你屬甚人所管?」「某屬大王所管。」衾虎側(責)言:「不緣未辭本王,左脅下與一百鐵棒。」五道將軍聞語,□(嚇)得甲(浹)貝(背)汗流。臣啟大王:「莫道三日,請假一月已來?得。」衾虎處分五道將軍:「速去陰司檢鬼神,後弟(第)三日祗候。」五道將軍唱喏影(隱)滅身形。衾虎見五道將軍去後,遂寫表聞天,具事由奏上隨文皇帝。皇帝攬表,驚訝非常,宣詔衾虎,直到殿前。「緣朕之無得(德),濫處稱尊,不知將軍作陰司之主,阿奴社稷若何?」衾虎奏曰:「臣啟陛下,若有大難,但知啟告,微臣必領陰軍相助。」皇帝聞奏,遂詔合朝大臣內宴三日,只在殿前與衾虎取別。恰到第三日整歌歡之此(次),忽有一人著紫,忽見一人著緋,乘一朵黑雲,立在殿前,高聲唱喏。衾虎亦見,「殿前立著甚人?」當時祗對:「某緣二人是天曹地府,來取大王,更無別事。」衾虎聞語:「且賜酒?(飯)管領,且在一邊。」二人唱喏,各歸一面。衾虎且與聖人取別,面辭合朝大臣,來入自宅內,委囑妻男,合宅良賤,且辭去也。道由言訖,便奔床臥,才著錦被蓋卻,摸馬舉鞍,便昇雲霧,來到隋文皇帝殿前,且辭陛下去也。皇帝亦見,滿目淚流,遂執盞酹酒祭而言曰。畫本既終,並無抄略。(原文至此完) 九、〔唐太宗入冥記〕 (前缺)閻使人□□□□□□□□□□□罪未了,□□語驚而言曰:「憶德(得)武德三年至伍年收六十四頭□□曰,朕自親征,無陣不經,無陣不歷,殺人數廣。昔日□□,今受罪由(猶)自未了,朕即如何歸得生路?」憂心若醉。□□即引行,帝乃隨逐,入得朝門蕭立定,通事「捨□□唐天子太宗皇帝李●(某)生魂。」使人唱喏,引至殿□□設拜,皇帝不施拜禮。殿上有高品一人喝云:「大唐天子□□□(太宗皇)帝,何不拜舞?」皇帝未喝之時,由(猶)校(覺)可,亦(一)見被喝,便即□(高)聲而言:「索朕拜舞者,是何人也?朕在長安之日,只是受□□□(人拜舞),不慣拜人。殿上索朕拜舞者,應莫不是人?朕是大□□□(唐天子),閻羅王是鬼團頭,因何索朕拜舞?」閻羅王被罵,□□羞見地獄,有恥於群臣。遂乃作色動容,處分左右,□□□閻羅□□□推勘頁過□□□唱喏,便引□□□□□□□□□長安去也。今問□□判官名甚?□□□判官懆惡,不敢道名字。帝曰:「卿近前來輕道。」「□□□姓催名子玉。」「朕當識。」纔言訖,使人引皇帝至□□院門,使人奏曰:「伏惟陛下且立在此,容臣入報判官□□□速來。」言訖,使者到廳前拜了,「啟判官,奉大王處□□(分將)太宗皇〔帝〕生魂到,領判官推勘,見在門外,未敢引□(入)。」□(催)子玉聞語,驚忙起立,惟言「禍事」。兼云:「子玉是人臣,□□遠迎皇帝,卻交人君向門外祗候,微臣子玉□□乖禮!又復見(現)任輔楊(陽)縣尉,當家伍百餘口,躍馬肉食。□是皇帝所司,今到冥司,全無主領之分,事將□怠。若勘皇帝命盡,即萬事絕言。或若有壽,□□長安,伍佰餘口,則須變為魚肉。豈不緣子玉冥司□乖。」此時催子玉憂惶不巳。皇帝見使人久不出□□(來,心)□思惟,「應莫被使者於催判官說朕惡事?」皇□(帝)□時,未免憂惶。於〔是〕催子玉忙然索公服執槐笏□□下廳,安定神思。須臾,自通名銜唱喏,走出,至□(皇)帝前拜舞,●呼萬歲,匐面在地,專候進旨。□(皇)帝問曰:「朕前拜舞者,不是輔陽縣尉催子玉否?」□□稱臣,「賜卿無畏,平身祗對朕。」此時皇帝緣心□□,便問催子玉,「卿與李●風為知己朝廷否?」催子玉□□(答曰):「臣與李乾風為朝廷。」帝曰「卿既與李乾風為□□(知己)朝庭,情分如何?」子玉曰:「臣與李乾風為朝庭已來,□□管鮑。」帝曰:「甚濃厚!李乾風有書與卿,見在□□。」催子〔玉〕聞道有書,情似不悅。皇帝遂取書,分付□□(催子)玉跪而授之,拜舞謝帝訖,收在懷中。皇帝問□□(催子)玉,「何不讀書?」催子玉奏曰:「臣緣卑,不合對陛下讀□□□有失朝儀。」帝曰:「賜卿無畏,與朕讀之。」催子玉既□□□命拜了,對帝前坼(拆)書便讀。子玉讀書已了,情意□□,更無君臣之禮。對帝前遙望長安,便言:「李乾風□□真共你是朝廷,豈合將書囑這箇事來!」皇帝□(聞)此語,毛(無)地自容。遂低心下意,軟語問催子〔玉〕曰:「卿口書中事意,可否之間,速奏一言,與寬朕懷。」催子□□(玉答)曰:「得則得,在事實校(較)難。」皇帝又問道校難之□□意慘然。遂即告子玉曰:「朕被卿追來,束手□至,且緣太宗(子)年幼,國計事大,不忘歸生多時。如□□朕三五日間,與卿卻到長安,囑咐社稷與太子了,□來對會非晚。」皇帝此時論著太子,涕淚交流。□□(子玉)見君王惆悵,遂即奏曰:「伏維陛下,且賜寬懷。過□□臣商量。」皇帝遂衣(依)催子玉所請,進步而行。催□□(子玉)前,皇帝隨後,入得屏牆內東面,見有廿所已來,□□(皇帝)問從者,第六曹司內有兩人哭為何事,得爾許哀。□□催子〔玉〕奏曰:「不是餘人,健成元吉二太子。」皇帝聞之,□□語催子玉曰:「朕不因卿追來到此,憑何得見兄弟□?」□(催)子玉奏曰:「二太子在來多時,頻通款狀,苦請追取陛下。□□稱訴冤屈,詞狀頗切,所以追到陛下對直。陛〔下〕若不見□□,臣與陛下作計校有路;陛下若入曹司,與二太子相見,□□怨家相逢,臣亦無門救得陛下。應不得卻歸長□(安)。惟陛下不用看去,甚將穩便。」帝聞此語,更不敢□□,遂●●(匆匆)上廳而坐。其催子玉於階下立通曹官入□□皇帝,唱喏走入,拜了起居,再拜走出。帝問催□□(子玉)曰:「適來廳前拜者是何人?」催子玉奏曰:「是六曹官。」帝又問:「何為六曹官?」催子玉奏曰:「陽道呼為六曹官,□□(陰道)呼為六曹官。」皇帝曰:「卿何不上廳與朕相伴語□?」□(催)子玉奏曰:「臣緣官卑,不合〔與〕陛下同廳對坐。」帝曰:「卿至□□(長安)之日,卿即官卑,今在冥司,須□□上來。」催子玉拜了,□□□坐。皇帝既頭而看屏牆外,……亦見便識。催子玉以手招之,……走到廳前拜了,上廳立定……在長安之日,有何善事,造何……子童向前叉手啟判官云:「皇……來並無善事,亦不書寫經像,……陰道與功德為憑,今皇帝……帝卻歸生路。催子玉又問……□□善童子啟判官曰:「皇帝……下大赦三度曲恩,催子玉曰:「……判放著三萬六千五佰五十……造多少功德?」善童子曰:「此事……量功德使即知。」催子玉問…… (上缺)將來逡巡取到,放在案□□□□□□□□本院喚即須來。」六曹官唱喏,卻歸本□□□□皇帝曰:「此案上三卷文書,便是陛下命祿。及造□□,一一見在其中。今欲與陛下檢尋勾改,未敢擅□。」□(皇)帝曰:「依卿所奏,與朕盡意如法勾改。」催子玉卻據□□而坐,檢尋文部(簿),皇帝命祿歸盡。遂依命祿上□□命祿額上添祿,又注:「十年天子,再歸陽道。」催子玉添□(祿)已訖,心口思惟:「我緣生時官卑,不因追皇帝至□□,憑何得見皇帝面?今此覓取一員政官。」遂□□笏奏曰:「臣與陛下勾改之案了。」皇帝曰:「如何也?卿□速奏朕知。」催子玉又心口思惟:「我不辭便道注得「□□天子」即得,忽若皇帝不遂我心中所求之事,不可卻□□三年伍年,且須少道。」崔子玉奏曰:「微臣何無得陛下□躬到此。但臣與陛下添注命祿,更得五年,卻□陽道。」「朕若到長安城,天上應有進貢物,悉□(賜)與卿。」崔子玉又心口思惟:「此度許五年,即賜我錢物。□□更許五年,必合得一員政官。」遂再奏曰:「臣緣□□,昔言已主(注)得五年歸生路,臣與李乾風為知與(己),□□將書來苦囑,非不懃慇。臣與李乾風更與陛□(下)□五年,計十年,再歸長安城。」皇帝●(再)聞所奏,語□□(崔子)玉:「朕深愧卿與朕再三添注,朕若到長安城,□□有進貢錢物,悉?賜卿。」崔子玉又心口思惟:「皇□(帝)兩度只與我錢物,盡不道與崔子玉官職,將知皇□(帝)大惜官職。」崔子玉見皇帝不道與官,心口思□(惟),良久不語。皇帝遂問崔子玉:「卿適來奏朕,□朕卻歸陽道。朕到長安取卿,卿須朝朕。」崔□□(子玉)曰:「臣當朝陛下。」帝曰:「卿早晚放朕歸去?」崔□□(子玉)奏曰:「伏惟朕下通一紙文狀,以為案底。」帝曰:「朕□之日,不曾解通文狀,如何通得。」崔子玉曰又心口思惟:「□不●(痛)嚇,然可覓得官職!」子玉遂乃奏曰:「陛下若□□(不通)文狀,臣有一箇問頭,陛下若答得,即卻歸長安;若□□(答不)得,應不及再歸生路。」皇帝聞已,忙怕極甚,若囑□(崔)子玉;「卿與我出一箇異(易)問頭,朕必不負卿。」崔子玉覓官心切,便索●(紙)祗●(揖)皇帝了,自出問□(頭)云:「問大唐天子太宗皇帝去武德七年,為甚□□(殺兄)弟於前殿,囚慈父於後宮?仰答!」崔子玉書□□與皇帝。〔皇帝〕把得問頭尋讀,悶悶不已,如杵中心,●(拋)□(問)頭在地,語子玉:「此問頭交朕爭答不得!」子玉見□□有憂,遂收問頭,執而奏曰:「陛下答不得,臣為陛下代答得無?」皇帝既聞其奏,大悅龍顏,「□(依)卿所奏。」崔子玉又奏云:「臣為陛下答此問頭,必□陛下大開口。」帝曰:「與朕答問頭,又交朕大開口,何□?」子玉奏曰:「不是那個大開口,臣緣在生官卑,見(現)□(任)輔陽縣尉。乞陛下殿前賜臣一足之地,立死□幸。」皇帝語子玉:「卿要何官職?卿何不早道!」又□(問):「是何處人事(氏)?」崔子玉奏曰:「臣是蒲州人事(氏)。」皇帝曰:「□卿蒲州刺史兼河北廿四州採訪使,官至御史大夫,賜□□(紫金)魚袋,仍賜蒲州縣庫錢二萬貫,與卿資家。」崔□□(子玉)奉口敕賜官,下廳拜舞,謝皇帝訖,上廳坐定。□(答)問頭次,報:「天苻(符)使下。」崔子玉問:「何來?」使啟判官:「判官往□□授蒲州刺史兼河北廿四州採訪使,官至御史大夫,賜紫□(金)□(魚)袋,仍賜輔陽縣正庫錢二萬貫。今日天苻崔子玉云。」□(皇)帝曰:「天苻早知,朕聞陰補陽授,蓋不虛矣。」崔子玉□□與皇帝答問頭,此時只用六字便答了。云:「大聖滅族□□。」崔子玉書了似帝,歡喜倍常。崔子玉呈了收卻,又□(曰):「陛下若到長安,須修功德,發走馬使,令放天下大赦,仍□□門街西邊寺錄,講大雲經。陛下自出己分錢,抄寫大□□(雲經)。」崔子玉遂依帝命取紙一依前功德數抄寫一本,度與□□(皇帝)收得插在懷中。皇帝語子玉曰:「朕稍似飢餧(餒),如□□(何得)飯?」子玉奏曰:「陛下若飢,臣當取飯。」崔子玉左右處□□(下缺) 十、〔葉淨能詩〕 (前缺)〔會〕嵇(稽)山會葉觀中,女見(冠)□□悉解符錄(籙),後(復)依〔太〕上老君之教。淨能一見慕之,便即留意,住在觀內,□一道仕。日夜精修,懃苦而學。長年廿,便入道門。身為摴(樗)冠黃被(帔),卷不離手,志咸敢(感)神,遂得神人而見,淨能亦不知何處而來。書云:淨能年幼,專心道門,感得天(大)羅宮帝釋,差一神人,送此符本一卷與淨能,令淨能志心懃而學,勿遣人知也。得成,無所不遂,尊師匆●昇天,須去即〔去〕,須來便來。推五岳即須臾,喝太陽海水,時向逆流,通幽動〔微〕,制約宇宙,造化之內,無人可皆(偕)。若不志道法之玄,心都被符所損,天上天下,一切靈祇名字,留在此符本之中,吾亦不能言,忠人知天文,辭尊師去後,於大羅天中,為期相見。須臾之間,淨能不見神人。當時傾心在道,更無退心。便開符讀之,腳下分明,悉住(注)鬼神名字,皆論世上精魅。不禁小耶(邪),忽要拔地移山,即使一神符。淨能便於會嵇山內,精法人(上)應天門,下通〔地〕理,天下鬼神,盡被淨能招將,神祇無有不伏驅使。淨能便於會嵇內令人鬼神?馳魅,無不遂心,要呼便呼,須使便使。若在道精熟,符錄(籙)最絕,宇宙之內,無過葉淨能者矣。 況且道士美貌清暢,情傷(腸)寬閑,若至太處,性同暖●(緩急),一旦意欲遊行,心士(事)只在須臾。日行三萬五萬里。若不餐,動經三十五十日;要餐,頓可食六七十料不足。或即隱身沒影,即便化作一百箇人。今乃愚(遇)唐朝天子,三皇五帝開闢以來,未似我〔玄〕宗皇帝聖明。朝庭卿相,言無誦(諂)佞。帝號開元。自帝每修道者,敕命天下修造尊容,並及觀舍殿,●崇道教。淨能自會嵇山適長安,留名。行經數日,大羅王化作一河水,其河闊五里已來,又無橋舡渡人之處,而試淨能。遂書符一道,拋向水中,其河枯竭,淨能即行。 經數日,得至華州,華陰懸(縣)東五里已來。其年四月選,悉皆赴任。有常州無錫懸(縣)令張令將妻及男女於華岳神前過。其張令將妻,酒脯駝馬,奠祭岳神求福。適會此日岳神在廟中闕第三夫人,放到店中,夜至三更,使人娶之。三更三點,忽爾卒亡。懸(縣)令不知是岳神將娶,號天大哭,情纏綿。其淨能在於側近店上宿,忽聞哭聲甚切。淨能遂問:「何故哭?」張令曰:「其夜妻子卒亡。」淨能曰:「必被岳神取(娶)也!」欲與張令妻再活。張令曰:「啟尊師:若化救得再活,煞身乃不敢有違,●其尊師命矣。」淨能問長官曰:「夫人莫先疾病否?」張令曰:「先無病疾,只到此門(間)有亡。」淨能救護,誓不辜恩。淨能遂取筆書一道黑符,吹向空中,化為著黑衣神人,疾速如雲,即到岳神廟前。門人亦(一)見,走報岳神云:「太一使至。」岳神便屈,使人直入殿前,言:「太一傳語,因何輒娶他生人婦,離他夫婦,失其恩愛?」岳神啟使人曰:「皆奉天曹疋配,與之作第三夫〔人〕,非關太一之□(事)。乃使迴,但依此諮報。」使人唱喏,劣時卻迴。具依岳神言語諮說。〔淨能〕作色慍然。又取朱筆書符,吹向空中,化作一使人。身著朱衣,傾(頃)刻之間使至。岳神趍走下殿,祇對使人。使人曰:「不〔當〕取他生人婦為妻,太一極怒。今取張令妻何處?」岳神啟言使人曰:「豈敢專擅取他生人婦為妻,皆奉天曹疋配,伏惟使者照其諮說,即劣(為)恩幸。」使人曰:「莫為此女人損著符(府)君性命,累及天曹!」岳神曰:「伏維太使,善為分疏,終不敢相負。」使人迴至店中見淨能,具傳岳神言語,云皆奉天曹疋配,為定三夫人,非敢專擅。淨能聞說,作色重容,怒使使人曰:「大不了事!」噣在一邊,又取雄黃及二尺白練絹,畫道符吹向空中,化為一大將軍。身穿金甲,●上兜●(鍪),身長一丈,腰闊數圍。乃拔一劍,大叫如雷,雙目赫然,猶如雷(電)掣。展轉之間,便至岳神廟前。其時張令妻正拜堂次,使者高聲作色,「咄!這府君,因何取他生人婦為妻,太使極怒,令我取你頭來!」都不容岳神分疏,拔劍上殿,便擬斬岳神。岳神見使者上殿,忙懼不已,莫知為計,劣時便走。諸親向前,哀析(祈)下拜,使但令將張令妻去,親情清(請)迴報府君,不用留此女人,致他太一嗔怒。岳神自趍走下殿,長跪設拜,哀祈使者。劣時卻領張令事(妻)歸衣(於)店內,不經時向中間,張令妻即再甦息。報言夫:「我在岳神前拜堂之次,忽有一將軍,身穿金甲,●上兜●(鍪),拔劍上殿,擬斬岳神;岳神怕他,而乃放妾卻迴。」張令見妻所說,喜悅自勝,遂與妻同禮謝淨能,啟言:「尊師救得妻子再活,恩重岳山,未委將何訓(酬)答?」張令遂於籠中取絹廿疋上尊師。張令曰:「唯置得此絹,未免貧自孤遺。令身與妻子,即合永為奴樸(僕),以謝恩私,伏望尊師,特收薄禮。」淨能曰:「道之法門,不將致物為念,不求色慾之心,不貪榮貴,唯救世間人疾病,即是法門。以長官夫婦情深,淨能遂救其性命,但劣赴任,將絹以充前程,無使再三。淨能西到長安,自有財帛。」妻遂拜辭淨能。 淨能日了,即策杖尋途。不經旬日,便至長安。且見玄都觀內安置。徒經一月,不出院內,只是彈琴長嘯,以暢其情。觀家奴婢,往往潛看,不見庖廚,亦無餐啜之處。五三濟(儕)流,參竭(謁)問其道術,淨能且說符錄(籙)之能,隊(墜)其精魅妖邪之病,無不可言矣。遂出一人之口,入萬人之耳,不經信宿,長安兩市百姓,悉知玄都觀內一客道士,解醫療魅病,兼有符錄(籙)之能。 劣時策賢坊百姓康太清有一女年十六七,被野狐精魅。或笑或哭,或走或坐,或出街中亂走,即惡口罵詈人,時有繼(鄰)人報康太清曰:「玄都觀內有一客道士,解醫野狐之病。」康太清聞說,與妻相隨,同詣觀中院內,禮拜淨能。且論疾狀,「輒投尊師救療,死不辜恩。」淨能曰:「此病是野狐之病,欲得除喻(愈),但將一領氈來,大釘四枚,醫之立差(瘥)。」康太清劣時便歸,取氈一領及釘,並引女子,同至觀中。淨能見女子,便知是野狐之病。淨能劣時,左手持劍,右手捉女子,斬為三斷,血流遍地。一院之人,無不驚愕。康太清夫婦號天叫地,高聲唱:「走捉(投)懸(縣)門,告玄都觀道士,把劍煞人!」淨能都不忙懼,收氈蓋著死女子屍,釘之內四角,血從氈下交流。看人無數,皆言帝城之內,敢有此事,誰不叫呼。淨能卻於房內,彈琴長嘯,都不為事。須臾,捕賊官及捉事所由等,齊到淨能院內,問「煞人道士何在?」淨能於房內報之:「在此!官人何必??(匆匆)!淨能療野狐之病,閑人無知,妄說煞人。」官人迴問,康太清啟言官人曰:「在氈底一人。」其官人見氈下血流傍地,語〔淨〕能曰:「煞人處目驗見在,仍敢拒張!」淨能語官人曰:「何不揭氈看驗之!取此行?疏法令。」捕賊官遂處分所由,揭氈驗之,曰:「康太清女子為野狐病並臥,女子菀(宛)然無損,野狐斬為□□(三段)。」捕賊官見人,情思愕然。康太清夫婦匍匐作禮。其女魅病,劣時便除。捕賊官且(具)事由申上尹,到觀中親自禮揭(謁),然問姓名,瞻仰之極。尹言其異聖事,錄表秦(奏)聞。 開元皇帝好道,不敬釋門,遂命中使至玄睹(都)觀內宣進止,詔淨能。奉詔行直至殿前,皇帝亦(一)見淨能,便說道法清虛微妙,深懷聖情。皇帝意樂長生不死之術。淨能奏曰:「有錄(籙)符之昇天地,除其精魅魍魎妖邪之病;合陳神丹,子(不)得阻隔。陛下若求志里(治理)長生不死之法,亦將易矣。」玄宗聞淨能所奏,性意悅然,謂淨能曰:「願為弟子,尊師與朕為師。」且於觀內安置。觀家敕選一院,每日令人祇擬。皇帝日〔日〕駕幸葉淨能院內,論其道法。及朝庭卿相,無不欲往。百姓已來,皆崇道教。 忽於一日,皇帝意欲求仙,詔淨能於大內顧聞(問)。淨能奏曰:「臣與陛下搖(遙)採仙藥去。」淨能一身元在觀,化為〔一〕身與陛下取仙藥。行至殿(錢)塘江,見水深林林(淼淼),廣闊莫惻(測)其涯。江有惡蜃,舟舡不敢過之。淨能遂書符一道,拋向江中,其江水●澄。三月(日)漂其惡蜃於沙灘之〔□〕(上)。淨能亦(一)見,劣時斬為三斷(段)。便過其江,取得仙藥,進上皇帝。皇帝大悅。唯高力士不信是仙藥,遂奏曰:「臣恐此藥,非是真藥,臣擬試之!」皇帝曰:「何法而試?」力士奏曰:「臣擬蕭墻之內,掘地道打五百面鼓。陛下詔淨能,言大內有妖起,尊師如何除剪?」皇帝依奏。力士便差人堀地道成,內打五百面鼓。皇帝便詔淨能,奉詔至殿前。皇帝賜上殿,便言大內有妖〔鼓〕之聲。淨能一奉進上除妖鼓之聲,索水一梡(碗),對皇帝前便潠(噀)之,作法。水亦(一)離口,雲霧斗闇,化作大蛇,便入地道。眼如懸鏡,口若血盆,毒氣成雲,五百人悉皆作曾寒災聲,不敢打鼓。淨能既聞聲絕,奏曰:「臣〔□〕(啟)陛下,不是妖鼓之聲。」皇帝曰:「不是妖鼓之聲,是何物聲?」淨能奏曰:「陛下試臣符錄(籙)之功,令人打鼓。」皇帝聞奏,慚見淨能,便歸觀內。 前後三日,皇帝詔淨能於大內飲宴,作樂動簫韶。時囑(屬)初秋之月,涼風漸侵。大內宴賞,與賓(嬪)妃翫樂。同飲數巡,歌吹濱(繽)紛。皇帝心不歡悅,謂淨能曰:「朕今飲宴,都不似;天師有章令,使宴樂歡娛。」淨能承其帝命,抽身便起,只對殿西角頭一箇?(劍)南蠻畫瓮子,可授(受)石已來,淨能移心作法,闇求歡要樂,帝心娛情在炙。於是淨能懷中取筆,便於瓮子上畫一道士,把酒盞飲,帖在瓮子上,其瓮子便變作一箇道士。身長三尺,還著摴(樗)冠黃被(帔),立於殿西角頭。淨能奏曰:「臣見陛下飲似不樂,臣與陛下邀得一箇飲流,此席的畢歡矣。」皇帝聞,謂淨能曰:「是何飲流,性得朕意?」淨能奏曰:「還是一箇道士,妙解章令,又能飲宴,論今說古,無有不知,多解多能,人間皆曉。」陛下詔道士,道土奉奏。詔從殿西角,趍而直至殿前,口口稱臣。玄宗亦(一)見,龍顏大悅。妃妃綵女,悉皆歡笑。其道士朝儀不失,皇帝便賜昇殿,與朕接坐問答。帝又問:「尊師飲戶大小?」淨能奏曰:「此尊大戶,直是飲流,每巡可加三十五十分,卒難不醉。」其道士巡到便飲,都不推辭。皇帝極歡,同坐興合,妃姤婇女,皆歡(勸)三升。道士被勸校多,巡巡不闕。從已時飲至申時,道士飲一石已來,酒瓮子恰蕩。樽中有酒五升,淨能意逞道士,奏曰:「陛下席欲散,餘酒擬歡(勸)尊師,伏望朕下允臣所〔□〕(奏)。」皇帝曰:「依奏!」酒便賜尊師,其道士苦不(苦)推辭,奏曰:「臣恐失朝儀而虧禮度。」淨能曰:「知上人是大戶,何用推辭!」道士奏曰:「其酒已劣,貫(實)飲不得!」淨能見苦推辭,對皇帝前乃作色怒:「恩此道士,終須議斬首!」皇帝曰:「他有何罪愆,忽而斬之?」淨能奏曰:「緣伊逅我極。」皇帝依奏,令高力事(士)取劍斬道士。〔□〕(頭)隨劍落,拋在一邊;頭元是酒瓮子蓋,身畫瓮子身,向上畫一箇道士,帖符一道。緣酒瓮子恰滿便醉。皇帝一見大笑,妃姤共賀帝情,應內人驚笑不已。高力士再三瞻矚不分,重觀恣(咨)嗟。玄宗皇帝及朝庭大臣,歡(歎)淨能絕古超今,化窮無極,暴書符錄(籙),〔口〕聖幽玄,人問(間)?有,莫側(測)變現,與太上老君而無異矣。 玄宗傾心好道,專意求仙,露膽披肝,思望長生。又貪採符錄(籙)之妙。皇帝又夜夢見一神人,送龍肝來。帝謂神人曰:「此肝自何而來?」神人曰:「上界令神送來!」皇帝夢裏得龍肝,其味甚美,忽然驚挍(覺),都無一物。皇帝思夢,便詔淨能問之。淨能奏曰:「陛下合得龍肉喫。」皇帝曰:「何以得之?」淨能奏曰:「索水一盆,」劍橫其上,作法書符一道,拋著盆中,雲露(霧)斗闇,良久中間,露(霧)收雲散,空中有一神人,送龍腿一隻,可重三十餘斤。淨能收得,進上皇帝。皇帝見龍肉,大悅龍顏,朝庭將相具言:「自古未有似淨能者也!」 開元十三年,天下亢旱,帝乃詔百僚。皇帝〔曰〕:「關外亢旱,關內無雨,卿等如何有?」宰相璟、宗(崇)奏曰:「陛下何不問葉淨能求雨?」皇帝聞,便詔淨能對,奉詔直至殿前。皇帝曰:「天下亢旱,天師如何與朕求雨,以救萬姓?」淨能奏曰:「與陛下追五嶽神問之。」皇帝曰:「便與問。」淨能對皇帝前,便作結壇場,書符五道,先追五嶽直(值)官要雨。五嶽曰:「皆猶(由)天曹。」淨能便追天曹,且(具)言:「切緣百姓拋其?米餅,在其三年亢旱。」淨能曰:「緣皇帝要雨,何處有餘雨,速令降下!」天曹曰:「隨天有雨。」葉尊師便令計會五嶽四瀆,速須相將下雨。前後三日雨足,石榖豐熟,萬姓歌謠。 至十四年,皇帝大赦天下,一任百姓點燈供養。諸官看燈,非常作樂。又有敕令,坊市百姓,一任點燈,勿令禁夜。看燈卻迴大內,淨能(皇帝)問:「諸州懸(縣)皆如此否?」淨能奏曰:「蜀都有燈,供養至極,优(伏)恐京國不如!」皇帝又問:「劍南去此多少?」淨能奏曰:「去此三千里。」皇帝問曰:「如何知彼?」淨能奏曰:「臣適來從彼看迴。陛下不信臣所奏曰(白),自去即難;與臣同往,斯須便到。」皇帝曰:「脫將朕去,復何侍從,幾人同行?」淨能奏曰:「可一與人也。」皇帝曰:「復著何色衣服?」淨能奏曰:「供奉之類,盡著素衣。」皇帝曰:「便令高力士等火急裝束,速與卿等同往?(劍)南看燈。」高力士等面奉進上(止),當時枇排裝束。於是作法,便將皇帝及左右隨駕等,同〔□〕(往)劍南看燈,疾似飛雲,申(由—猶)如電掣。皇帝待從行時便到劍南,巡歷街衢,同遊諸處。又見坊市點燈舖設,供養交撗,音樂至極,深悅帝情。淨能又將皇帝於蜀王殿上,隨駕同觀,遂令奏樂數曲。皇帝謂淨能曰:「天師,夜更深,朕擬卻歸長安。」淨能奏曰:「陛下今日遊蜀川,未能周遍,若欲歸京,如今便行。」淨能再奏曰:「陛下駕幸此郡,須交蜀郡之知看燈,於蜀王殿上奏樂。」帝曰:「如何令人得之(知)朕自看燈來?」淨能奏曰:「陛下須留一事著體之衣於蜀王殿上。後節度使必遣人搜殿,見此汗衫子,必差人進來。陛下然謂朕自看燈作樂,故留汗衫子,以為不謬。即蜀人及宙宇(宇宙)百姓,咸知陛下看燈,豈不善矣!」皇帝遂留衣——少(小)汗衫子一領,在蜀王殿上。淨能見皇帝留衣,便作法,須臾之間,相將到長安。淨能奏曰:「此大內。」皇帝展轉懷媿求道仙,歎淨能是事莫側(測)其渥(涯),符錄(籙)天下每不可比。皇帝專心求長生不死之術,忽聞大內打四下鼓,更漏分明,皇帝迴報淨能:「天師且歸觀內,明晨淨能見朕。」淨能奉敕,便歸觀內。皇帝與高力士說曰:「〔蜀〕中路遠,阻隔山何(河),臊(瞬)息之間,及都(諸)州郡。」其夜節度使及官寮百姓等,又聞蜀王殿上作樂。直至天明,蜀郡人深怪。倍加搜獲,疑是異人。捕逐紛〔□〕(紜),恐是精怪。又收得少(小)汗衫子一領。數日尋逐,都無蹤由。劍南節度不敢隱,便錄表聞,奏言異事,謹差幕府兼御史中丞翟常進表,不經旬日,即到長安。皇帝覽表,展在玉桉,讚之一遍。又見汗衫子,龍顏大悅。焉知不謬?皇帝親問事宜,使人具言:「正月十五日夜二更,車馬侍從,盡著白衣,得有一百餘人,向蜀王殿上作樂,曲終便去。遺卻汗衫子一領,搜獲更無蹤由。是此異詳(祥),本使勒臣奏聞。」皇帝謂翟常曰:「昨正月十五日夜,朕與葉淨〔能〕及隨駕於蜀王殿上憩歌,故令奏樂。收暢曲羅,及歸迴,恐蜀郡不知朕之遊看,故遺汗衫子。卿速報本使,朕自別有優賞詔。」翟常拜辭皇帝,便即登途。歡心弈〔弈〕,雨露〔霑〕身,六親增榮,九族咸慶。不經旬日,即至蜀中。具言詔命。劍南人吏百姓,皆言皇帝通神宇宙,天下周遊,非論蜀川境,諸州府不敢輒行法令。 皇帝每日親問淨能道法,淨能時時進法,皇帝每事不遺。忽於一日,皇后無子,擬求淨能曰:「妾聞葉淨能法述(術)通神,妾欲求子,不敢不奏。」皇帝便詔淨能問曰:「朕未登極之日,即有皇后;及至登極已來,全無子息。天師茲(緇)流,為朕求一子,在其國計。朕與皇后,不敢有負天師。」淨能奏曰:「男女蓋緣宿運,淨能何以求之?」淨能乃問天曹,牒地府。淨能便對皇帝書符,吹向空中,當時化為神,便乃昇天。又書符牒問地府。須臾天曹地府同報曰:「皇后此生不合有子。」淨能具奏。 八月十五日夜,皇帝與淨能及隨駕侍從,於高處既(翫)月,皇帝謂淨能曰:「月中之事,其可惻(測)焉?」淨能奏曰:「臣說亦恐無益,臣願將陛下往至月宮遊看可否?」皇帝曰:「何以得往?」淨能奏曰:「陛下自行不得,與臣同往,其何難哉!」皇帝大悅龍顏。皇帝曰:「可將侍從同行?」淨能奏曰:「劍南看燈,凡人之處;月宮上界,不同人間。緣陛下有仙分,其可蹔往。」皇帝又問曰:「著何色衣服?」淨能奏曰:「可著白錦綿衣。」皇帝曰:「因何著白錦綿衣?」淨能〔奏曰〕:「緣彼是水晶樓殿,寒氣凌人。」皇帝裝束便行。淨能作法,須臾便到月宮內。觀看樓殿臺閣,與世人不同;門●〔□〕(戶)牖,全珠(殊)異世。皇帝心看樓殿,及入重門,又見樓處宮閤,直到大殿。皆用水精琉璃瑪瑙,莫惻(測)涯際。以水精為●牖,以水精為樓臺。又見數箇美人,身著三殊(銖)之衣,手中皆擎水精之盤,盤中有器,盡是水精七寶合成。皇帝見皆存禮度。淨能引皇帝直至娑羅樹邊看樹。皇帝見其樹,高下莫惻(測)其涯,枝條直赴三千大千世界,其葉顏色,不異白銀,花如同雲色。皇帝樹下徐行之次,踦躇(踟躕)蹔立,冷氣凌人,雪凝復(徹)骨。皇帝謂淨能曰:「寒氣其(甚)冷,朕欲歸宮。」淨能奏曰:「與陛下相隨遊戲,甚是仙●(華),不並下方,陛下不用??(匆匆),且從容翫月觀看,然乃卻迴,豈不善矣!」皇帝倚樹,轉覺凝寒,再問淨能,朕今忍寒不得,願且卻歸,若更須臾,須恐將不可。淨能再問(聞)帝說,不覺哂然。便乃作法,須臾卻到長安。又皇帝專心求法,合掌向前,啟言天師:「示朕道法,盡朕一身,永受天錄,與朕為師。」淨能奏曰:「微臣道法,皆是符錄之功,豈堪傳受。」皇帝至明晨,群臣朝參,帝曰:「朕昨夜三更,與葉天師同往月宮觀看,見內外清霄迥然,樓殿臺閣悉異,皆是七寶裝飾。」群臣共駕(賀)皇帝:「三皇五帝周秦已來,未有似陛下者也。若道教通神,符錄(籙)絕妙,天下無過葉天師耶?」皇帝遂命太史官,批在唐錄。 後經數日,淨能見大內一宮人,美貌殊絕,每見帝寵。淨能遂歸觀內,畫一道符,變作一神。神人每至三更,取內人來於觀內寢,恰至天明,卻送歸宮。日來月往,已經半年,美人昏似醉,都不覺知。忽奏皇帝曰:「今有孕,惟候其產難,不敢不奏。」皇帝聞奏,當知即是淨能作法,令人取之。便令美人勿說於人。皇帝詔高力士商量,擬於大殿內殺淨能。淨能於觀內早知之。皇帝為(謂)高力士曰:「葉淨能移山覆海,變動乾坤,製(制)約宇宙,昇虛空而自在,變化無難,朕擬殺之,恐將難矣;卿有何計,與朕殺之?」力士奏曰:「葉淨能昇雲來往,皆用符錄之功,今因大殿內設計欲謀殺之,淨能何以得知。陛下但詔淨能上殿賜座,殿後蜜(密)排五百口劍,陛下洋洋問法,淨能道法之次,洋洋振龍威,臣闇點號,五百人一時攢劍上殿,而必殺之。」皇帝曰:「其計甚善。」力士既奉進言,遂於金吾杖(仗)取五百人及劍,悉如雪霜,伏於殿後,不令人知。皇帝遂詔淨能;〔淨能〕早知伏殺殿後,都不為事。既至殿前,皇帝賜坐,說其道法。皇帝曰:「便有何法?」淨能知皇帝福(逼)問述(術)法,其數極多。「陛下欲擬遍問之,卒無理盡,臣所見只可如斯!」皇帝問(聞)淨能奏,悖然作色,大怒龍威。高力士便遣五百人,一時上殿,擬斬淨能。〔淨能〕見五百人拔劍上殿,都不忙懼,對皇帝前緩步徐行,「吾亦不將忙矣!」五百人一時舉劍,俯臨淨能;淨能思心作法,即變身入殿柱中,莫睹蹤由。皇帝驚忙,遶柱數匝看之。連聲便喚:「天師!天師!朕無此意,高力士起此異心,幸願天師察朕成(誠)素。」淨能於柱內奏曰:「本願盡陛下一世,誰知陛下中道起此異心!」皇帝遂遣高力士把劍削柱看之。高力士奏(奉)敕削柱。其柱約一半已上,轉起分明,全無淨能蹤由。淨能柱內又奏:「臣且歸大羅天去也!」皇帝與高力士見一條紫氣,昇空而去。皇帝追悔不及。朝庭將相皆言皇帝??(匆匆)納力士之〔□〕,致使天師不住人間,卻歸於上界,蓋非淨能之過矣。 皇帝自此之後,日夜思慕,寢食不安。旬日之間,中使蜀川一百餘里已來,忽見淨能緩步徐行。淨能見使人,高聲便喚使人且住。使人聞喚,下馬離鞍,向前禮拜,問天師且去,「來日聖宮(躬)萬福,」天師(使人)曰:「何得至此間?」淨能曰:「我要歸大羅宮去。來日??,不及辭皇帝。使人與淨能傳語啟陛下,淨能在路,不及修表,伏惟陛下照察。若欲得與臣再相見,須待海竭河枯,山移地沒。」言訖,傾(頃)刻之間,並不相見。其使人遂歸赴闕庭,見皇帝先〔奏〕其蜀川事由。後奏臣從劍南迴日,去蜀川一百里路,逢葉淨能緩步徐行,喚臣傳奏陛下:「來日??,不及辭陛下。兼緣在路,不及修表。陛下若欲得相見,須待山移地沒,海竭河枯。令臣口奏,不敢不奏。」皇帝聞淨能附使人所奏,臨殿而望蜀川,滿目流淚而大哭曰: 「朕之葉淨能世上無二道教精修清虛玄志練(鍊)九轉神丹得長生不死伏(服)之一粒較量無比元始太一神府(符) 印能運動天地要五曹喚來共語呼五岳隨手?使造化須移則移乾坤要止則止亦能苻(扶)朕月宮觀看伏向蜀□(川)遊戲朕興異心干戈倫矣呼之上殿都無志畏問之道術奏言無比鋒刀遍身投形柱裏相之無處寧知其意劍南使迴他早至彼令傳口奏能存終始朕實辜卿願卿知意遙望蜀川空留雙淚開闢已來一人而已與朕標題烈(列)於清(青)史」 葉淨能詩 一、孔子項託相問書 昔者夫子東遊,行至荊山之下,路逢三箇小兒。二小兒作戲,一小兒不作戲。夫子怪而問曰:「何不戲乎?」小兒答曰:大戲相煞,小戲相傷,戲而無功,衣破裏空。相隨擲石,不〔如〕歸舂。上至父母,下及兄弟,只欲不報,恐受無禮。善思此事,是以不戲,何謂怪乎? 項託有相,隨擁土作城,在內而坐。夫子語小兒曰:「何不避車?」小兒答曰:昔聞聖人有言:上知天文,下知地里(理),中知人情,從昔至今。只聞車避城,豈聞城避車?」夫子當時無言而對,遂乃車避城下道。遣人往問:「此是誰家小兒?何姓何名?」小兒答曰:「姓項名託。」 夫子曰:「汝年雖少,知事甚大。」小兒答曰:「吾聞魚生三日,遊於江海;兔生三日,盤地三畝;馬生三月,?(趁)及其母;人生三月,知識父母。天生自然,何言大小!」 夫人問小兒曰:「汝知何山無石?何水無魚?何門無關?何車無輪?何牛無犢?何馬無駒?何刀無環?何火無煙?何人無婦?何女無夫?何日不足?何日有餘?何雄無雌?何樹無枝?何城無使?何人無字?」小兒答曰:「土山無石,井水無魚,空門無關,轝車無輪,泥牛無犢,木馬無駒,斫刀無環,螢火無煙,仙人無婦,玉女無夫,冬日不足,夏日有餘,孤雄無雌,枯樹無枝,空城無使,小兒無字。」 夫子曰:「善哉!善哉!吾與汝共遊天下,可得已否?」小兒答曰:「吾不遊也。吾有嚴父,當須侍之;吾有慈母,當須養之;吾有長兄,當須順之;吾有小弟,當須教之。所以不得隨君去也。」 夫子曰:「吾車中有雙陸局,共汝博戲如何?」小兒答曰:「吾不博戲也。天子好博,風雨無期;諸侯好博,國事不治;吏人好博,文案稽遲;農人好博,耕種失時;學生好博,忘讀書詩;小兒好博,苔撻及之。此是無益之事,何用學之!」 夫子曰:「吾與汝平卻天下,可得已否?」小兒答曰:「天下不可平也,或有高山,或有江海,或有公卿,或有奴婢,是以不可平也。」 夫子曰:「吾以汝平卻山高,塞卻江海,除卻公卿,棄卻奴婢,天下蕩蕩,豈不平乎?」小兒答曰:「平卻高山,獸無所依,塞卻江海,魚無所歸;除卻公卿,人作是非;奕卻奴婢,君子使誰?」 夫子曰:「〔善哉!善哉〕!汝知屋上生松,戶前生葦,床上生蒲,犬吠其主,婦坐使姑,雞化為雉,狗化為狐,是何也?」小兒答曰:「屋上生松者是其椓(椽),戶前生葦者是其箔,床上生蒲者是其席。犬吠其主,為傍有客;婦坐使姑,初來花下也。雞化為雉,在山澤也;狗化為狐,在丘陵也。」 夫子語小兒曰:「汝知夫婦是親,父母是親?」小兒曰:「父母是〔親〕。」夫子曰:「夫婦是親。生同床枕,死同棺槨,恩愛極重,豈不親乎?」小兒答曰:「是何言與!是何言與!人之有母,如樹有根;人之有婦,如車有輪。車破更造,必得其新;婦死更娶,必得賢家。一樹死,百枝枯;;一母死,眾子孤。將婦比母,豈不逆乎?」 小兒卻問夫子曰:「鵝鴨何以能浮?鴻鶴何以能鳴?松柏何以冬夏常青?」夫子對曰:「鵝鴨能浮者緣腳足方,鴻鶴能鳴者緣咽項長,松柏冬夏常青〔者〕緣心中強。」小兒答曰:「不然也!蝦蟆能鳴,豈猶咽項長?龜鱉能浮,豈猶腳足方?胡竹冬夏常青,豈猶心中強?」夫子問小兒曰:「汝知天高幾許?地厚幾文?天有幾樑?地有幾柱?風從何來?雨從何起?霜出何邊?露出何處?」小兒答曰:「天地相卻萬萬九千九百九十九里,其地厚薄,以天等同,風出蒼吾(梧),雨出高處,霜出於天,露出百草。天亦無樑,地亦無柱,以四方雲,而乃相扶,故與為柱,有何怪乎?」 夫子嘆曰:「善哉!善哉!方知後生實可畏也。」 夫子共項託對答,下下不如項託;夫子有心煞項託,乃為詩曰: 孫景懸頭而刺股,匡衡鑿壁夜偷光, 子路為人情好用(勇),貪讀詩書是子張。 項託七歲能言語,報答孔丘甚能強。 項託入山遊學去,叉手堂前啟孃孃; 「百尺樹下兒學問,不須受記有何方。」 耶孃年老惛迷去,寄他夫人兩車草; 夫子一去徑年歲,項託父母不承忘。 取他百束將燒卻,餘者他日餧牛羊。 夫子登時卻索草,耶孃面色轉無光, 當時便欲酬倍價,每束黃金三錠強。 金錢銀錢總不用,婆婆項託在何方?」 「我兒一去經年歲,百尺樹下學文章。」 〔夫子當時文(聞)此語,心中歡喜倍勝常〕。 夫子乘馬入山去,登山驀領(嶺)甚分方, 樹樹每量無百尺,葛●交腳甚能長。 夫子使人把鍬?,●著地下有石堂: 一重門裏石師子,兩重門外石金剛, 入到中門側耳聽,兩伴讀書似雁行。 夫子拔刀撩亂斫,其人兩兩不相傷: 化作石人總不語,鐵刀割截血汪汪。 項託殘去猶未盡,迴頭遙望啟孃孃: 將兒赤血●盛著,擎向家中七日強。」 阿孃不忍見兒血,擎將寫(瀉)著糞?(堆)傍。 一日二日竹生根,三日四日竹蒼蒼, 竹竿森森長百尺,節節兵馬似神王。 弓刀器械沿身帶,腰間寶劍白如霜, 二人登時卻覓勝,誰知項託在先亡。 夫子當時甚惶怕,州懸(縣)分明置廟堂。 孔子項託相問書一卷 變文集附錄一小兒論孔子一日領眾徒出遊見諸兒戲一兒獨不戲乃駐車而問之答曰凡戲無益衣破裏空必有鬥爭勞而無功虧體辱親誠亦偽事故乃不戲遂低頭以瓦石作城夫子責其何不避車答曰城當避車乎車當避城乎夫子勒車偏道下而問曰小子汝年尚幼何多詐乎答曰人生三日別於父母魚生三日遊于江湖天生自然豈為詐乎夫子嘆曰善哉汝居何鄉何里何名何字小兒答曰在敝鄉賤里姓項名託尚未有字子曰我欲與遊戲汝意若何答曰家有父母當事兄長當敬幼弟可教名師可學焉可戲也子曰吾車中有十二棋子欲與賭博未知可乎答曰天子好博其事不理諸侯好博不利於己君子好博學問荒廢小人好博失卻家計奴婢好博必被鞭笞農夫好博耕種失時是以無博也子曰欲與平治天下汝意若何答曰天下不可平也或有高山或有江湖或有王侯或有奴婢平卻高山鳥獸無依填卻江湖魚鱉無歸除卻王侯民多是非舍卻奴婢君子使誰天下蕩蕩豈可平乎子曰汝言天下何火無煙何水無魚何山無石何樹無枝何人無婦何女無夫何牛無犢何馬無駒何雄無雌何為君子何為小人何為不足何為有餘何城無使何人無字答曰螢火無煙井水無魚土山無石枯樹無枝仙人無婦王母無夫石牛無犢木馬無駒孤雄無雌賢為君子愚為小人冬日不足夏日有餘空城無使小兒無字子曰汝至天地之綱紀陰陽之終始何左何右何表何裏何父何母何夫何婦風從何來雨從何起雲從何出霧從何至天地相去幾千萬里小兒曰九九八十一是天地之綱紀八九七十二是天地之終始天為父地為母日為夫月為婦東為左西為右南為表北為裏風發蒼梧雨生郊市雲出四方霧從地起天地相去萬千餘里東西南北皆有等爾子曰汝言父母夫婦何為至親答曰父母親夫婦不親子曰夫婦生則同衾死則共棺槨何得不親答曰人無父母如樹無根帶〔根〕一死枝葉便枯千日〔一日〕纔無父母諸子悉皆孤薄以婦比母不亦遠乎人生無婦如車無輪所造更得其新婦死更索必得其親三窗六牖不如一戶之光眾星朗朗不如孤月獨明父母之恩奚可悉論也孔子嘆曰善哉善哉小兒問曰適來問託一一答之託欲請問數事幸弗見棄假如鵝鴨何以能浮鴻雁何以能鳴松柏何以冬夏常青夫子答曰鵝鴨能浮為腳足方鴻雁能鳴為咽頸長松柏冬夏常青為心中剛小兒曰不然魚鱉能浮豈為腳足方蝦蟆能鳴豈為咽頸長竹亦冬夏常青豈為心中剛小兒曰天上零零夫子知有幾星子曰適來問地何得談天小兒曰地下碌碌知有幾屋子曰只論眼前何得談天說地小兒曰若論眼前眉毛數得其有幾莖夫子不答而去故有後生可畏之語明李廷機考正丘宗孔增釋歷朝故事統宗卷九(萬曆二十三年周曰校刻本) 變文集附錄二新編小兒難孔子昔文宣王姓孔名丘字仲尼。魯國昌平鄉闕里人。聖人身長九尺六寸。靈王二十一年己酉生於魯國之西。置一學堂。教三千徒弟七十二賢儒。一日領諸徒弟出遊。路途數個小兒作戲。其中一個不戲。孔子住車而問曰。汝緣何不戲。小兒答曰。凡戲無益。衣破則縫。傷我父母。不及門中必有爭對。勞而無功。豈是好事。故乃不戲。小兒回頭將瓦子作城,孔子曰何不避車乎。小兒答曰。為車當避於城。惟以城避車。我輩年幼何以避之。孔子曰。你有多大年紀。如何詐作。小兒答曰。人生三日當別父母。兔生一日走於郊野。魚生三日遊於江湖。龍生三日張牙舞爪。天生自然有何詐乎。孔子曰。汝居何鄉何里何姓何名。小兒答曰。吾居賤地姓項名橐無字即是小兒。孔子曰。吾車中有三十二棋子。與你博戲。你意下如何。小兒答曰。天子好博四海不理。諸侯好博豈修於己。君子好博學問荒廢。小人好博輸卻家私。農夫好博耕種時失。故乃不戲。孔子曰。吾共你同遊。你意下如何。小兒答曰。家有嚴父當須侍之。家有慈母當須養之。家有明師當須學之。家有兄長當須聽之。家有弱弟當須教之。何必與你同遊。孔子曰。你知何火無煙。何水無魚。何山無石。何樹無枝。何人無婦。何婦無夫。何牛無犢。何馬無駒。何城無市。何人無字。何為不足。何為有餘。小兒答曰。螢火無煙。井水無魚。土山無石。老樹無枝。仙人無婦。玉女無夫。土牛無犢。木馬無駒。皇城無市。小人無字。冬日不足。夏日有餘。孔子曰。可知父母至親。兄弟至親。夫婦至親。小兒答曰。父母與兄弟至親。夫婦不親。孔子曰。夫婦生則同衾。死則同穴。如何不親。小兒答曰。若曰夫婦至親。一日無父母諸子何以為倚。將妻性母豈不遠乎。兄弟如手足。夫妻如衣服。衣破再縫又得其新。妻死再娶又得其親。兄弟難以再換。父母如樹根。子孫如樹枝何由而佳。無妻者如車無輪。車造其輪。人得其新。賢家之女世間之屋。三窗六螢不如一戶之光。眾星朗朗不如皓月之明。孔子曰。你知天地之紀綱,陰陽之致中,何左何右,或表或裏,風從何起,雲從何生。天地相去幾萬里。小兒答曰。九九八十一,乃天地之紀綱,八九七十二,陰陽之致,山東為左,山西為右,山外為表,山內為裏。風從地起。雲從山生。天地相去有萬萬餘里。孔子曰。我與你平卻山河意下如何。小兒答曰。山河不可平。平卻無高低。平卻高山獸無所倚。填卻江湖魚無所歸。除卻王侯人多事非。除卻小人君子是誰。孔子不言。小兒問聖人。鵝鴨能以浮水為何。孔子曰。賴他有登水掌逼水毛。因此浮之。小兒又曰。舟船無逼水毛水上亦能浮之。孔子不答。小兒又問曰。松柏為何冬夏常青。孔子曰。賴他心實精脈飽滿所以冬夏常青。小兒又問曰。竹竿心空。心又不實冬夏也亦常青。孔子不答。小兒又問曰。公雞因何能鳴。孔子曰。賴他頸長因此能鳴。小兒又曰。蛤蟆頸短何亦鳴。孔子不答。小兒又曰。天上明明有多少星。孔子曰。吾與你眼前之事何必論天地。就問你眉毛髮有多少數。聖人無言可答。連忙下車來迎。 二、晏子賦 昔者齊晏子使於梁國為使,梁王問左右曰:「其人形容何似?」左右對曰:「使者晏子,極其醜陋,面目青黑。且脣不附齒,髮不附耳,腰不附踝,既貌觀占(瞻),不成人也。」 梁王見晏子,遂喚從小門而入。 梁王問曰:「卿是何人,從吾狗門而入?」晏子對王曰:「王若置造人家之門,即從人門而入;君是狗家,即從狗門而入。有何恥乎?」 梁王曰:「齊國無人,遺卿來〔也〕!」晏子對曰:「齊國大臣七十二相,並是聰明智惠,故使向智量之國去;臣最無智,遣使無智國來〔也〕。」 梁王曰:「不道卿無智,何以短小?」晏子對王曰:「梧桐樹雖大裏空虛,井水雖深裏無魚,五尺大蛇怯蜘蛛,三寸車轄制車輪。得長何益,得短何嫌!」 梁王曰:「不道卿短小,何以黑色?」晏子對王曰:「黑者天地之性也。黑羊之肉,豈可不食?黑牛駕車,豈可無力?黑狗?兔,豈可不得?黑雞長鳴,豈可無則?鴻鶴雖白,長在野田;喪車雖白,恒載死人。漆雖黑嚮其前,黑挺雖黑在王邊。採桑椹黑者先嘗。方知此言見白何益!」 〔又〕晏子對王曰:「劍雖三尺,能定四方,麒麟雖小,聖君瑞應;箭雖小,煞猛虎;小鎚能鳴大鼓。方知此言見大何益!」 梁王問曰:「不道卿短小,卿先祖是誰?」晏子對王曰:「體有於喪生於事,粳糧稻米出於糞土,健兒論功,儜兒說苦,今臣共其王言,何勞問其先祖!」 王乃問晏子曰:「汝知天地之綱紀,陰陽之本姓(性),何者為公?何者為母?何者為左?何者為右?何者為夫?何者為婦?何者為表?何者為裏?風從何處出?雨從何處來?霜從何處下?露從何處生?天地相去幾千萬里?何者是君子?何者是小人?」晏子對王曰:「九九八十一,天地之綱紀;八九七十二,陰陽之本性。天為公,地為母,日為夫,月為婦,南為表,北為裏,東為左,西為右,風出高山,雨出江海,霜出青天,露出百草。天地相去萬萬九千九百九十九里。富貴是君子,貧者是小人。出語不窮,是名君子也。」 晏子賦一首 三、鷰子賦(一) 仲春二月,雙鷰翱翔,欲造宅舍,夫妻平章。東西步度,南北占詳,但避將軍太歲,自然得福無殃。取高頭之規,壘泥作窟,上攀樑使,藉草為床。安不慮危,不巢於翠暮(幕);卜勝〔而〕處,遂託弘梁。鋪置纔了,蹔往坻塘;乃有黃雀,頭腦峻削,倚街傍巷,為強凌弱,睹鷰不在,入來皎(挍)掠。見他宅舍鮮淨,便即兀自占著。婦兒男女,共為歡樂,自誇樓玀。「得伊造作:耕田人打兔,蹠履人喫臛,古語分明,果然不錯,硬努拳頭,偏脫胳膊。鷰若入來,把棒撩腳。伊且單身獨手,嘍我阿莽●斫,更被唇口囁嚅,與你到頭尿卻。」言語未定,鷰子即迥,踏地叫喚,雀兒出來,不問好惡,拔拳即差,左推右聳,剜耳摑腮,兒捻拽腳,婦下口●,鷰子被打,可笑屍骸,頭不能舉,眼不能開。夫妻相對,氣咽聲哀。「不曾觸犯豹尾,緣沒橫羅(罹)鳥災?」遂往鳳凰邊下,下牒分析。「鷰子單貧,造得一宅,乃被雀兒強奪,仍自更著恐嚇,云明敕括客,標入正格。阿你浦逃落藉,不曾見你鷹王役,終遣官人棒脊,流向擔崖象白。雲野鵲是我表丈人,●鳩是我家伯,州縣長官,瓜蘿親戚。是你下牒言我,共你到頭,並亦火急離我門前,少時終須喫摑。鷰子不分(忿),以理從索,遂被撮頭拖曳,捉衣撦擘,遼亂尊拳,交橫禿剔。父子數人,共相敲擊,鷰子被打,傷毛墮翮,起止不能,命垂朝夕,伏乞檢驗,見有青赤,不勝冤屈,請王科責。」鳳凰云:「鷰子下牒,辭理懇切,雀兒豪橫,不可稱說。終須兩家對面分雪,但知臧否,然可斷決。」專著(差)●鷯往捉。 ●鷯奉命,不敢久停。半走半驟,疾如奔星,行至門外,良久立聽。正聞雀兒,窟裏語聲。〔雀兒〕云:「〔吾〕昨夜夢惡,今朝眼?,若不私鬥,剋被官嗔。比來傜役,徵已應頻。多是鷰子,下牒申論,約束男女,必莫開門,有人覓我,道向東村。」●鷯隔門遙喚:「阿你莫漫輒藏!向來聞你所說,急出共我平章。何為奪他宅舍,仍更打他損傷,鳳凰令遣追捉,身作還自抵當,入孔亦不得脫,任你百種思量。」雀兒怕怖,悚懼恐惶;渾家大小,亦總驚忙。遂出跪拜●鷯,喚作大郎二郎:「使人遠來衝熱,且向窟裏逐涼。卒客無卒主人,蹔坐撩治家常。」●鷯〔惡發,把腰即〕曰:「者漢大癡,好不自知,恰見寬縱,苟徒過時。飯食浪道,我亦不飢。火急須去,恐王怪遲。」雀兒已愁,貴在淹流。遷延不去,望得脫頭,乾言強語,千祈萬求,「通融放到明日,還有些些束羞(脩)。」●鷯惡發,把腰即●,雀兒煩惱,兩眉不皺。撩瞻擒去,須臾到州。 〔鳳凰遙見,問是阿誰,便即低頭跪拜,口稱:「百姓雀兒,被鷰傍(謗)奪宅;昨日〕奉王帖追,匍匐奔走,不敢來遲。鷰子文牒,並是虛辭,眯目上下,請王對推。」鳳凰云:「者賊無賴,眼惱蠹害,何由可奈。胥是捉我支配,捋出脊背,拔卻左腿,揭卻惱(腦)蓋。」雀兒被嚇膽碎,口口惟稱死罪,請喚鷰子來對。 鷰子忽硉出頭,曲躬分疏。「雀兒奪宅,今見安居,所被傷損,亦不加諸,目驗取實,〔何得稱〕虛!」雀兒自隱欺負,面孔終是攢沅。請乞設誓,口舌多端:「若實奪鷰子宅舍,即願一代貧寒。朝逢鷹奪,暮逢癡(鴟)?,行即著網,坐即被彈,經營不進,居處不安,日埋一口,渾家不殘。」?雖百種作了,鳳凰要自難漫(謾)。鷰子曰:「人急燒香,狗急驀牆,只如〔你〕釘瘡病癩,埋卻〔你〕屍腔。總是轉關作?,徒擬誑惑大王。」鳳凰大嗔,狀後即判:「雀兒之罪,不得稱?,推問根由,仍生拒捍。責情且決五百,枷項禁身推斷。」鷰子唱快,喜慰不已。「奪我宅舍,捉我巴毀,將作你吉達到頭,何期天還報你。如今及阿莽次第,五下乃是調子。」 〔于時〕鵙鴿在傍,乃是雀兒昆季,頗有急難之情,不離左右看侍。既見鷰子唱快,便即向前填置:「家兄觸誤(忤)明公,下走實增厚愧,切聞狐死兔悲,惡(物)傷其類;四海盡為兄弟,何況更同?(臭)味。今日自能論競。任他官府處理,死雀就上更彈,何須逐後罵詈。」 婦聞雀兒被杖,不覺精神咀(沮)喪,但知搥胸拍臆,發頭憶想阿莽,兩步並作一步,走向獄中看去。正見雀兒臥地,面色恰似坌土,脊上縫箇服子,髣彿亦高尺五。既見雀兒困頓,眼中淚下如雨,口裏便灌小便,瘡上還貼故紙。當時●●(骸骸)勸諫,●捩不相用語。無事破囉啾唧,果見論官理府。更被枷禁不休,於身有阿沒好處?乃是自招禍祟,不得怨他●祖。雀兒打硬,猶自〔落荒〕●語。「男兒丈夫,事有錯誤,脊被揎破,更何怕懼。生不一迴,死不兩度。俗語云:寧值十狼九虎,莫逢癡兒一怒。如今會遭夜莽赤推,總是者黑廝兒作祖。吾今在獄,寧死不辱,汝可早去,喚取鴝鵒。他家頭尖,憑伊覓曲,咬嚙勢要,教向鳳凰邊遮囑。但知免更喫杖,與他祁摩一束。」 雀兒被禁數日,求守獄子脫枷,獄子再三不肯。雀兒美語咀●,「官不容針,私〔可〕容車,〕叩頭與脫,到晚衙不相苦。死相邀勒,送飯人來定有釵,獄子曰:「汝今未得清雪,所已留在黃沙。我且忝為主吏,豈受資賄相遮,萬一〔入〕王耳目,碎即恰似油麻。乍可從君懊惱,不得遣我脫枷。」雀兒嘆曰:「古者三公厄於獄卒,吾乃今朝自見。惟須口中念佛,心中發願,若得官事解散,驗寫多心經一卷。」遂乃嗢●本典,〔徒少問辯〕,曹司上下,說公白健。「今日之下,〔乞與〕些些方便,還有紙筆當直,莫言空手冷面。」本典曰:「你欲放鈍,為當退顐,奪他宅舍,不解卑●,卻事兇麤,打他見困。你是王法罪人,鳳凰命我責問。明日早起過案,必是更著一頓。杖十已過關天,去死不過半寸。但辦脊背祗承,何用密箄相●。」雀兒被嚇,更害氣咽,把得問頭,特地更悶。 問:「鷰子造舍,擬自存活,何得麤豪,輒敢強奪!」仰答:「但雀兒明(兒)明(名)惱(腦)子,交被老烏趁急,走不擇險,逢孔即入,蹔投鷰舍,勉(免)被?執。實緣避難,事有急疾,亦非強奪,願王體悉。」 又問:「既稱避難,何得恐赫(嚇),仍更躓打,使令墜翮,國有常刑,合笞決一百。有何別理,以自明白?」仰答:「但雀兒祗緣腦子避難,蹔時留〔連〕鷰舍。既見空閑,蹔歇解卸。鷰子到來,〔即欲向前詞謝,不悉事由〕,望風惡罵。父子團頭,牽及上下,忿不思難,便即相打。鷰子既稱墜翮,雀兒今亦跛跨。兩家損處,彼此相亞。若欲確論坐宅,請乞酬其宅價。今欲據法科繩,實即不敢咋呀。見有上柱國勳,請與收贖罪價。」 又問:「奪宅恐嚇,罪不可容,既有高勳,先於何處立功?」仰答:「但雀兒去貞觀十九年,大將軍征討遼東,雀兒〔投募〕充傔,當時配入先鋒。身不〔騎馬〕,手不彎弓,口銜●火,送著上風。高麗遂滅,因此立功,一例蒙上柱國,見有勳告數通。必其欲得磨勘,請檢山海經中。」 鳳凰判云:「雀兒剔禿,強奪鷰屋,推問根由,元無臣伏。既有上柱國勳收贖,不可久留在獄,宜即適放,勿煩案責。」 雀兒得出,?不自勝,遂喚鷰子,且飲二升。「比來觸誤,請公哀矜,從今已後,別解祗承,人前並地,莫更●●。」 鷰雀既和,行至〔東〕鄰,並乃有一多事鴻鶴,「借問〔二子〕,比來爭競,雀兒不〔能〕退靜,開眼尿床,違他格令。賴值鳳凰恩擇(澤),放你一生草命;可中鷂子搦得,百年當時了竟。」遂罵鷰子:「你甚頑囂(嚚),些些小事,何得紛紜,直欲危他性命,作得如許不仁。兩箇都無所識,宜悟不與同群。」 鷰雀同詞而對曰:「何其鳳凰不嗔,乃被〔多事〕鴻鶴責疏,你亦未能斷事,到頭沒多詞句,必其依有高才,請乞立題詩賦。」 鴻鶴好心,卻被譏刺;乃興一詩,以呈二子: 鴻鶴宿心有遠志,鷰雀由來故不知。 一朝自到青雲上,三歲飛鳴當此時。 鷰崔同詞而對曰: 大鵬信徒(圖)南,鷦鷯巢一枝, 逍遙各自得,何在二蟲知。 鷰子賦一卷 四、〔鷰子賦〕(二) 此歌身自合,天下更無過。 雀兒和鷰子,合作開元歌。 鷰子實難及,能語復嘍羅。一生心快健,禽裏更無過。居在堂梁上,銜泥來作窠。追朋伴親侶,濫鳥不相過。秋冬石窟隱,春夏在人間。二月來投藂,八月卻●(歸)山。口銜長命草,餘事且閑閑。經冬若不死,今歲重迴還。遊颺雲中戲,宛轉在空飛;還來歸舊室,冬自本窠依。藂中逢一鳥,稱名自雀兒,搖頭徑野說,語裏事?●。 雀兒實囋唸,變弄別浮沉。知他窠窟好,乃即橫來侵。問鷰何山鳥?掇地作音聲:「徒勞來索窟,放你且收心。」 鷰子語雀兒:「好得輒行非!問君向者語,元本未相知。一冬來居住,溫暖養妻兒,計你合慚愧,卻被怨辯之!」 雀兒語鷰子:「恩澤莫大言,高聲定無理,不假觜頭喧。官司有道理,正敕見明宣。空閑石得坐,雀兒起(豈)自專。」 鷰子語雀兒:「好得合頭癡。向吾宅裏坐,卻捉主人欺;如今見我索,荒(謊)語說官司。養蝦蟆得●病,報你定無疑!」 雀兒語鷰子:「不由君事觜頭。問君行坐處,元本住何州?宅家今括客,特敕捉浮逃;黠兒別設誚,轉急且抽頭。」 鷰兒拍手笑:「不由君事落荒(謊)。大宅居山所,此乃是吾莊。本貫屬京兆,生緣在帝鄉。但知還他窟,野語不相當。縱使無籍貫,終是不關君。我得永年福,到處即安身。此言並是實,天下亦知聞;是君不信語,乞問讀書人。」 雀兒語鷰子:「何用苦分疏!因何得永年福?言詞總是虛。精神目驗在,活時解自如;功夫何處得,野語誑鄉閭。頭似獨舂鳥,身如七●形,緣身豆汁染,腳手似針釘。恒常事皂大,徑欲漫胡瓶。撫國知何道,閏我永年名。」 「昔本吾王殿,鷰子作巢窟。宮人夜遊戲,因便捉窠燒,當時無柱(住)處,堂樑寄一宵。其王見怜?,?念亦優饒。莫欺身幼小,意氣極英雄。堂樑一百所,遊颺在雲中。水上吞浮●,空裏接飛蟲。真城無比較,曾娉海龍宮。海龍王第三女,髮長七尺強,銜來腹底臥,鷰豈在稱揚!請讀論語驗,問取公冶長,當時在縲紲,緣鷰免無常。」 雀兒語鷰子,「側耳用心聽!如欲還君窟,且定觜頭聲。赤雀由稱瑞,兄弟在天庭,公王共執手,朝野悉知名。一種居天地,受果不相當。麥熟我先食,禾嘗在前嘗。寒來及暑往,何曾別帝鄉!子孫滿天下,父叔遍村坊。自從能識別,慈母實心平。恒思十善業,覺悟欲無常。飢恒餐五穀,不煞一眾生。怜君是遠客,為此不相爭。」 鷰子自咨嗟:「不向雀兒誇。飢恒食九醞,渴即飲丹砂。不能別四海,心裏戀洪牙。莫怪經冬隱,只為樂山家。九(久)住人憎賤,希來見喜歡;為此經冬隱,不是怕飢寒。幽巖實快樂,山野打盤珊(跚或旋),本擬將身看,卻被看人看。」 「一●(虎)雖然猛,不如眾狗強;窠被奪將去,嚇我作官方。空爭並無益,無過見鳳凰。」 雀兒被鷰撮,直見鳥中王。鳳凰臺上坐,百鳥四邊圍,徘徊四顧望,見鷰口銜詞。「橫被強奪窟,投名言雀兒。抱屈見諫訴,啟奏大王知。」 雀兒及鷰子,皆總立王前,鳳凰親處分,有理當頭宣。鷰子於先語:「聽臣作一言。依實說事狀,發本述因緣。被侵宅舍苦,理屈豈感(敢)言。不分黃頭雀,明博結豪強。鷰有宅一所,橫被強奪將,理屈難緘嘿,伏乞願商量。日月雖耀赫,無明照覆盆,空辭元無力,誰肯入王門!」 鳳凰嗔雀兒:「何為捉他欺!彼此有窠窟,忽●輒行非。」雀兒向前啟:「鳳凰王今怎不知!窮研細諸問,豈得信虛辭!雀兒但為鳥,各自住村坊,彼此無宅舍,到處自安身。見一空閑窟,破壞故非新;久訪元無主,隨便即安身。成功不可毀,不能移改張。隨便裏許坐,愛護得勞藏。」 鷰子啟大王:「雀兒慢洛(落)荒。亦是窮奇鳥,搆●足詞章。銜泥來作窟。口裏見生瘡;王今不信語,乞問主人郎。」 鳳凰當處分:「二鳥近前頭。不言我早悉,事狀見嘍嘍。薄媚黃頭雀,便漫說緣由;急手還他窟,不得更勾留。」 雀兒啟鳳凰:「判付亦甘從。王遣還他窟,乞請且通容:雀兒是課戶,豈共外人同。鷰子時來往,從坐不經冬。」 鳳凰語雀兒:「急還鷰子窟。我今已判定,雀兒不合過。朕是百鳥主,法令不阿磨,理列合如此,不可有偏頗。」 鷰子理得舍,歡喜復歡忻;雀兒修(羞)欲死,無處可安身。 鷰子不求人,雀兒莫生嗔,昔問(聞)古人語,三鬥始成親。往者堯王聖,寫(攝)位二十年。鄭喬事四海,對面即為婚。元百(伯)在家患,臣(巨)卿千理(里)期。燕王怨秦國,位馬變為驎。併糧坐守死,萬代得稱傳。百(伯)挑(桃)憶朝廷,哽咽淚交連。斷馬有王義,由自不能分。午(仵)子胥罰(伐)楚,二邑亦無言。不能攀古得(德),二人並鳥身。緣爭破壞窟,徙特費精神。錢財如糞土,人義重於山;鷰今實罪過,雀兒莫生嗔。 雀兒語鷰子:「別後不須論。室是君家室,合理不虛然。一冬來修理,涴落悉皆然。計你合慚愧,卻攥我見王身。鳳凰住佛法,不擬煞傷人;忽然責情打,幾許愧金身。」 鷰子語雀兒:「此言亦非嗔。緣君修理屋,不索價房錢。一年十二月,月別伍百文,可中論房課,定是賣君身。」鷰子賦一首。 五、茶酒論一卷并序 鄉貢進士王敷撰 竊見神農曾嘗百草,五穀從此得分;軒轅製其衣服,流傳教示後人。倉頡致其文字,孔丘闡化儒因。不可從頭細說,撮其樞要之陳。蹔問茶之與酒,兩箇誰有功勳?阿誰即合卑小,阿誰即合稱尊?今日各須立理,強者先飾一門。 茶乃出來言曰:「諸人莫鬧,聽說些些。百草之首,萬木之花,貴之取?,重之擿芽,呼之茗草,號之作茶。貢五侯宅,奉帝王家,時新獻入,一世榮華。自然尊貴,何用論誇!」 酒乃出來:「可笑詞說!自古至今,茶賤酒貴。單(簞)醪投河,三軍告醉。君王飲之,叫呼萬歲;群臣飲之,賜卿無畏。和死定生,神明歆氣。酒食向人,終無惡意,有酒有令,人(仁)義禮智。自合稱尊,何勞比類!」 茶為酒曰:「阿你不聞道:浮梁歙州,萬國來求,蜀川流頂,其山驀嶺,舒城太胡(湖),買婢買奴,越郡餘杭,金帛為囊。素紫天子,人間亦少;商客來求,舡車塞紹。據此蹤由,阿誰合少?」 酒為茶曰:「阿你不問(聞)道:劑酒乾和,博錦博羅,蒲桃九醞,於身有潤。玉酒瓊漿,仙人盃觴,菊花竹葉,〔君王交接〕,中山趙母,甘甜美苦。一醉三年,流傳今古。禮讓鄉閭,調和軍府。阿你頭惱,不須乾努。」 茶為酒曰:「我之茗草,萬木之心,或白如玉,或似黃金。明(名)僧大德,幽隱禪林,飲之語話,能去昏沉。供養彌勒,奉獻觀音,千劫萬劫,諸佛相欽。酒能破家散宅,廣作邪婬,打卻三盞已後,令人只是罪深。」 酒為茶曰:「三文一●,何年得富;酒通貴人,公卿所慕。曾道(遣)趙主彈琴,秦王擊缶,不可把茶請歌,不可為茶交舞。茶吃只是●疼,多吃令人患肚,一日打卻十盃,腸脹又同衙鼓。若也服之三年,養蝦蟆得水病報苦。」 茶為酒曰:「我三十成名,束帶巾櫛。驀酒其江,來朝今室。將到市?,安排未畢,人來買之,錢財盈溢。言下便得富饒。不在明朝後日,阿你酒能昏亂,喫了多饒啾唧,街中羅織平人,脊上少須十七。」 酒為茶曰:「豈不見古人才子,吟詩盡道:渴來一盞,能生養命。又道:酒是消愁藥。又道:酒能養賢。古人糟粕,今乃流傳。茶賤三文五碗,酒賤中(盅)半七文。致酒謝坐,禮讓周旋,國家音樂,本為酒泉。終朝喫你茶水,敢動些些管弦!」 茶為酒曰:「阿你不見道:男兒十四五,莫與酒家親。君不見生生鳥,為酒喪其身。阿你即道:茶喫發病,酒喫養賢,即見道有酒黃酒病,不見道有茶瘋茶顛。阿闍世王為酒殺父害母,劉零(伶)為酒一死三年。喫了張眉豎眼,怒鬥宣拳,狀上只言?豪酒醉,不曾有茶醉相言。不免求首杖子,本典索錢。大枷●項,背上?(拋)椓(椽)。便即燒香斷酒,念佛求天,終身不喫,望免迍邅。」兩個政爭人我,不知水在傍邊。 水為茶酒曰:「阿你兩箇,何用??。阿誰許你,各擬論功!言詞相毀,道西說東。人生四大,地水火風。茶不得水,作何相貌?酒不得水,作甚形容?米麴乾喫,損人腸●(胃),茶片乾喫,只糲破喉嚨。萬物須水,五穀之宗,上應乾象,下順吉凶。江河淮濟,有我即通;亦能漂蕩天地,亦能涸煞魚龍。堯時九年災跡,只緣我在其中,感得天下欽奉,萬姓依從。由自不說能聖,兩個〔何〕用爭功!從今已後,切須和同,酒店發富,茶坊不窮。長為兄弟,須得始終。若人讀之一本,永世不害酒顛茶風。」 茶酒論一卷 開寶三年壬申歲正月十四日知術院弟子閻海真自手書記。 六、下女〔夫〕詞一本〔兒家初發言〕: 賊來須打,客來須看,報道姑?,出來相看。 女答: 門門相對,戶戶相當,通問刺史,是何祗當? 兒答: 心遊方外,意遂恒娥。日為西至,更蘭至此。人先馬乏,蹔欲停流(留),幸願姑?,請垂接引! 女答: 更深月朗,星斗齊明,不審何方貴客,侵夜得至門庭? 兒答: 鳳凰故來至此,合得百鳥參迎。姑?若無疑□,火急反身卻迴。 女答: 本是何方君子,何處英才?精神磊朗,因何到來? 兒答: 本是長安君子,進士出身。選得刺史,故至高門。 女答: 既是高門君子,貴勝英流,不審來意,有何所求? 兒答: 聞君高語,故來相頭(投),窈窕淑女,君子好求! 女答: 金鞍駿馬,繡褥交橫,本是何方君子,至此門庭? 兒答: 本是長安君子,赤懸(縣)名家,故來參謁,?(聊)作榮華。 女答: 使君貴客,遠涉沙磧,將郎通問,體內如何? 兒答: 刺史無才,得至高門,皆蒙所問,不勝戰陳。 再問: 更深夜久,故來相過,姑?如下,體內如何! 女答: 庭前井水,金木為蘭(欄),姑?如下,並得平安。 兒答: 上古王嬌(喬)是先(仙)客,傳聞列使(史)有荊軻。今過某公來此問,未知體內意如何? 〔女答〕: 孟春己暄,車馬來前,使君貴客,體內如何? 兒答: 此非公管(館),實不停流(留):有事速語,請莫乾羞。 女答: 亦非公管(館),實不停流(留):發君歸路,莫失前程。 兒答: 車行輞盡,馬行蹄川(穿);姑來過此,任自方圓。 女答: 何方所管?誰人伴換?次第申陳,不須潦亂。 兒答: 燉煌縣攝,公子伴涉,三史明閑,九經為業。 女答: 夜久更蘭(闌),星斗西流,馬上刺史,是何之州? 兒答: 金雪抗麗,遼(聊)此交遊,馬上刺史,本是沙州。 女答: 英毛(髦)蕩蕩,游稱陽陽,通問刺史,是何之鄉? 兒答: 三川蕩蕩,九郡才郎,馬上刺史,本是燉煌。 女答: 何方貴客,●霄(宵)來至,敢問相郎,不知何里。 兒答: 天下蕩蕩,萬國之里,敢奉來言,具答如此。 女答: 人須之(知)宗,水須之願(知源),馬上刺史,望在何川? 兒答: 本是三州遊奕,八水英賢,馬上刺史,望在(秦)川。 女答: 君登貴客,久立門庭,更須申問,可(何)昔(惜)時光。 兒答: 並是國中窈窕,明解書章,有疑借問,可(何)昔(惜)時光。 女答: 立客難發遣,展褥舖錦床,請君下馬來,緩緩便商量。 束帶結凝粧,牽繩入此房,上圓初出卯,不下有何方(妨)! 兒答: 親賢明鏡近門臺,直為橋(嬌)多不下來,只有綾羅千萬疋,不要胡傷(觴)數百盃。 女答: 上酒。 酒是蒲桃酒,將來上使君,幸垂與飲卻,延得萬年春。 兒答: 酒是蒲桃酒,先合主人嘗:姑?已不嘗,其酒灑南牆。 女答: 酒是蒲桃酒,千錢沽一?,即問姑?郎,因何灑我酒? 兒答: 舍後一園韭,刈卻還如舊;即問二姑?,因何行藥酒? 女答: 請下馬詩: 窈窕出蘭閨,步步發陽臺,刺史千金重,終須下馬來。 兒答: 刺史乘金鐙,手執白玉鞭,地上不鋪錦,下則實不肯。 女答: 錦帳已鋪了,繡褥未曾收,刺史但之下,雙雙宿紫樓。 兒答: 使君今夜至門庭,意(一)見恒娥秋月〔明〕,姑?〔更〕蒙屈下馬,相郎不敢更相催。 請下床,陋足(漏促)更聲急,星流月色藏,良辰不可失,終須早下床。 兒答: 〔月〕落星光曉,更深恐日開,若論成大禮,請須自狀來。 論女家大門詞:柏是南山柏,將來作門額;門額長時在,女是蹔來客。 至中門詠:團金作門扇,磨玉作門鐶,掣卻金鉤鎖,拔卻紫檀關。 至堆詩:彼處無瓦礫,何故生此堆?不假用鍬?,且借玉琶摧。 至堂基詩:琉璃為四壁,磨玉作基階。何故相要勒?不是太山崔。 〔逢鎖詩〕:鎖是銀鉤鎖,銅鐵相鉸過,●借鑰匙開,且放刺史過。 至堂門詠:堂門策四方,裏有四合床,屏風十二扇,錦被畫文章。 論開撒帳合詩:〔第一〕 一雙青白鴿,遶帳三五匝,為言相郎道:「遶帳三巡看」! 去童男童女去行座幛詩〔第二去行座障詩〕:夜久更蘭(闌)月欲斜,繡障玲瓏掩綺羅,為報侍娘渾擎卻,從他附(駙)馬見青娥。〔又云〕:錦幛重重掩,羅衣隊隊香,為言姑?道:「去卻有何方(妨)!」 〔去扇詩〕:青春今夜正方新,紅葉開時一朵花。分明寶樹從人看,何勞玉扇更來遮!千重羅扇不須〔遮〕,百美嬌多見不●,侍娘不用相●(要)勒,中(終)歸不免屬他家。 〔詠同牢盤:一雙同牢盤,將來上二官,為言相郎道:「遶帳三巡看」〕。 〔去帽惑詩〕:璞璞一頸花,蒙蒙兩鬢渣(遮),少來鬢髮好,不用冒或遮。 〔去花詩〕:一花卻去一花新,前花是價(假)後花真;假花上有銜花鳥,真花更有綵(採)花人。 〔脫衣詩〕:山頭寶逕甚昌楊,衫子背後雙鳳凰,?襠兩袖雙?鳥,羅衣接?入衣箱。 合髮詩:本是楚王宮,今夜得相逢,頭上盤龍結(髻),面上貼花紅。 疏頭詩:月裏娑羅樹,枝高難可攀,蹔借牙疏子,筭髮卻歸還。 〔繫指頭詩:繫本從心繫,心真繫亦真。巧將心上繫,付以繫心人〕。 詠繫去離心人去情詩:天交織女渡河津,來向人間只為人,四畔旁人總遠去,從他夫婦一團新。 〔詠下簾詩〕:宮人玉女自纖纖,娘子恒娥眾裏潛,微心欲擬觀容貌,蹔請傍人與下簾。 七、四獸因緣 過去久遠,往昔世時,有一大國,號曰迦尸。人則安樂,五稼豐稔,四序調和,無諸災疫。其王稱云:「是我之福感德如此,國界清平。」其王夫人亦去:「是妾之福。」太子云:「是●(寡)人福。」三箇各爭不定。王遂問修道仙人,決曉所疑。仙人答曰:「非王所感,亦非夫人太子之福。彼是山林之中,迦毗羅鳥、兔、及獼猴、象等四獸,結為兄弟,行恩布義,互相遵(尊)敬,感此事也。」王遂往看,果如其言。國內人民,盡知此事,其象鳥等,以何因由識得大小?鳥問象云:「汝先到此樹邊之時,其樹大小?」白象答云:「我到樹邊之時,倚樹揩痒,樹纔勝我也。」次問獼猴:「汝見樹時,其樹大小?」獼猴答云:「我於樹上,捉其枝條騰躍跳擲,勝得我也。」又問其兔:「汝到樹時,其樹大小?」兔子答云:「我到樹邊,喫噉樹葉,口到樹頭,枝杋花葉。」其鳥云:「我昔山中食此樹果,遺子此地,乃生其樹。」因此樹故,如上四獸,識得大小。鳥最居長,兔得第二,獼猴第三,白象最小。如是四獸,由恩義故,於後命終,盡得生天,帝釋諸天,異口同音,歡喜讚嘆。爾時如來告諸大眾:彼時鳥者,即我身是;兔是舍利;獼猴即是大目乾連;白象即今阿難陀是。四獸行恩,尚感如是廣大功德,豈況其人,如無恩義也。 唐僧統和尚讚述四獸恩義頌為先修行孝因果,今感得成佛之緣,其由如是。 奇哉四獸,能結好事, 敬大識小,以樹為類。 布義行恩,低心下意。 動止相隨,匪辭重累。 連襟綴袖,陳雷莫比。 感世清平,災殃不起。 風雨順時,吉祥呈瑞。 迦尸國人,無不歡喜。 聖教稱揚,諸天讚美。 後得成佛,福因由此。 按此文前有行半字云:「又將稱讚功德,奉用莊嚴我都僧統和尚,伏願長承帝澤,為灌頂之●師,永鎮台階,讚明王於理化。」 八、齖●書一卷 夫齖●新婦者,本自天生,鬥脣閤舌,務在暄(喧)爭。欺兒踏?,罵詈高聲,翁婆共語,殊總不聽。入廚惡發,翻粥撲羹,轟盆打●,雹釜打鐺。嗔似水牛料鬥,笑似轆轤作聲。若說軒裙撥尾,直是世間無比。鬥亂親情,欺鄰逐里。阿婆嗔著,終不合觜。將頭自●,竹天竹地,莫(摸)著臥床,佯病不起。見?入來,滿眼流淚。夫問來由,有何事意。沒可分梳,口稱是事。翁婆罵我,作奴作婢之相,只是擔眠夜睡,莫与?喫,餓急自起。阿婆向兒言說,索得?屈期醜物入來,与我作底。新婦聞之;從床忽起,當初緣甚不嫌,便即下財下禮,色我將來,道我是底。未許之時,求神拜鬼,及至入來,說我如此。新婦乃索離書,〔廢我別嫁,可會夫婿。翁婆聞道色離書〕,忻忻喜喜。且与緣房衣物,更別造一床氈被。乞求趁卻,願更莫逢相值。新婦道辭便去,口裏咄咄罵詈,不徒錢財產業,且離怨家老鬼,新婦慣喚向村中自由自在,禮宜(儀)不學,女翁不愛,只是手提竹籠,恰似傍田拾菜。如此之流,須為監解,看是名家之流,不交自解。本性齖●,打煞也不改。已後与兒色婦,大須穩審,趁逐莫取媒人之配。阿家詩曰: 齖●新婦甚典硯,直得親情不許見, 千約萬束不取語,惱得老人腸肚爛。 新婦詩曰: 本性齖●處處知,阿婆何用事悲悲, 若覓下官行婦禮,更須換卻百重皮。 自從塞北起煙塵,禮樂詩書總不存, 不見父兮子不子,不見君兮臣不臣。 暮聞戰鼓〔雷〕天動,曉看帶甲似魚鱗, 只是偷生時暫過,誰知〔久後〕不成身。 願得再逢堯舜日,勝朝●舞卻修文, 懃學不辭貧與賤,發憤長歌十二時。 平旦●(寅),少年勤學莫辭貧, 君不見,朱買未得貴,由自行歌自負薪。 日出卯,人生在世須臾老, 男兒不學讀詩書,恰似園中肥地草。 食時辰,偷光鑿壁事慇懃, 丈夫學問隨身寶,白玉黃金未是珍。 隅中巳,專心發憤尋書疏, 每憶賢人羊角哀,求學山中併糧〔死〕。 日南午,讀書不得辭辛苦, 如今聖主召賢才,去耳中華長用武。 日昳未,暫時貧賤何羞恥, 昔日相如未遇時,恓惶賣卜於●市, 晡時申,懸頭刺股士蘇秦, 貧病即令妻?行,意(衣)錦還鄉爭拜秦。 日入酉,金樽多瀉蒲●(桃)酒, 喚君莫棄失徒人,結交承己須朋友。 黃昏戌,●(琴)書獨坐茅庵室, 天子不將印信迎,誓隱山林終不出。 人定亥,君子須(雖)貧禮常在, 松柏縱然經歲寒,一片貞心常不改。 夜半子,莫言屈滯長如此, 鴻鳥只思羽翼齊,點翅飛騰千万里。 雞鳴丑,莫惜黃金結朋友, 蓬蒿豊得久榮華,飄颻万里隨風走。 祝曰:唱帝唱帝。沒處安身,乃為入舍女婿。鳴羅鳴羅,劫我新婦,必欺我,打我,弄我,罵我,只是使我,取柴燒火,獨舂獨磨,一賞不過。由嗔嬾墜(惰),空地磨●(秫)大戾。急休急休,不要你絹〔紬〕,跪拜丈人兩拜,當時領妻便發。後有詩人乃為讚越(曰): 可惜英雄大夫兒,如今被使不如奴, 買取鍾鼓上怗看,腰間兩面打桃符。(原文完) 九、百鳥名君臣儀仗 是時二月向盡,纔始三春。百鳥林中而弄翼,魚翫水而躍鱗,花照勺(灼),色輝鮮,花初發而笑日,葉含芳而起津。山有大蟲為長,鳥有鳳凰為尊。是時之(諸)鳥即至,雨集雲奔,排備儀仗,一●(倣)人君。 白鶴身為宰相,山●●(鷓鴣)直諫忠臣, 翠碧鳥為紈壇(糾彈)侍御,鷂子為遊奕將軍, 鶬(蒼)鷹作六軍神策,孔雀王專知禁門, 護澤鳥偏知別當,細●子通事舍人, 鴻雁專知禮部,鴻鶴太史修文, 日月鳥夜觀星象,赤觜?晝望煙雲, 突厥鳥權知蕃館,老?專望煙雲, 印尾鳥為無才技,專心遏舞鄉村。 白練帶,色如銀,久在山間別作群。 聞道鳳凰林裏現,將男挾女悉來臻。 薰胡鳥、鵠鵠師、鴻鳥子、●鷯兒、赤觜鴨、碧生(玉)雞,鴛鴦作伴,對對雙飛,奉符追喚,不敢延遲,從此是鳥即至,亦不相違。 濤河鳥,腳●●,尋常傍水覓魚喫, 野鴨遙見角?來,?頭水底覓不得。 白鸚鵡,赤雞赤,身上毛衣有五色, 兩兩三三傍水波,向日遙觀真錦翼。 巧女子,●怜喜,樹梢頭,養男女, 銜茅花,拾柳絮,窠裏金針誰解取? 隴有道,出鸚鵡,教得分明解人語。 人衷般糧總不如,籠裏將來獻明珠(主)。 鸅鶝亦曾作老鼠,身上無毛生肉羽, 恰至黃昏即出來,白日何曾慕風雨! 念佛鳥,提胡盧,尋常道酒不曾酤。 澤雉沿身百種有,鵪鶉向後一物無。 獨舂鳥,悉鼻卑,出性為便高樹枝, 雀公身寸惹子大,卻謙(嫌)老?沒毛衣。 吉祥鳥,最靈喜,出在臺山巖長裏, 忽然現出彩雲中,但是人人皆頂禮。 花沒鴿,色能姜,一生愛踏伽藍地, 野鶻人家最有靈,好事於先來送喜。 黑鸐●,黃花樓,飛來飛去傍山頭, 山鵲觜紅得人愛,群神身獨處飛。 寒豪(號)〔□〕,夜夜號,青雀兒色能青, 毛衣五色甚〔□〕明,聞道鳳凰林裏現, 皆來拜舞在天庭了也 百鳥名一卷 庚寅年十二月日押牙索不子自手記□ 一、搜神記一卷 句道興撰 行孝第一 昔有樊寮至孝,內親早亡,繼事後母。後母乃患惡腫,內結成癰,楚毒難忍,風(夙)夜不寐。寮即愁煩,衣冠不解,一月餘日,刑(形)體羸瘦,人皆不識。寮欲喚師針灸,恐痛,與口於母腫上吮之,即得小差,以膿血數口流出,其母至夜,便得眠臥安穩。夜中夢見兒(鬼)來語母曰:「其瘡上復得鯉魚哺之,後得無病,壽命延長。若不得鯉魚食之,即應死矣。」寮聞此語,憂心恐懼,仰面向天而歎曰:「我之不孝,今乃如此,十一月冬冰結凝之時,何由得此魚食?」即抱母頭而別,出入行哭,悲啼泣淚,仰天而歎曰:「天若憐我,願魚感出,無神休也。」寮乃脫衣覆冰之上,不得魚,遂赤體臥冰之上。天知至孝,當寮背下,感出鯉魚一雙。心生歡悅,將歸與母食之,及哺之於瘡上,即得差矣。命得長遠,延年益壽,乃得一百一十而終也。樊寮至孝,松柏終不改易。 昔有張嵩者,隴西人也,有至孝之心。年始八歲,母患臥在床,忽思堇菜而食之。嵩聞此語,蒼(倉)忙而走,向地覓堇菜,全無所得,遂乃發聲大哭云:「哀哀父母,生我劬勞,〔母〕今得患,何時得差。天若憐我,願堇菜化生。」從旦至午,哭聲不絕,天感至孝,非時為生堇菜。遂將歸家,奉母食之。因食堇菜,母得痊愈。嵩後長大成人,母患命終。家中富貴,所造棺槨墳墓,並自手作,不役奴僕之力。葬送亦不用車牛人力,惟夫婦二人,身自負上母棺,已(以)力擎於車上推之。遣妻牽挽而向墓所。其時日有卒風暴雨,泥塗沒膝,然葬送道上,清塵而起。嵩葬既訖,於墓所三年親自負土培墳,哭聲不絕,頭髮落盡,哭聲不止。天知至孝,於墓所直北起雷之聲。忽有一道風雲而來到嵩邊,抱嵩置墓東八十步,然始霹靂冢開,出其棺,棺額上云:「張嵩至孝,通於神明,今日孝感至誠,放母卻活延命,更得三十二年。任將歸嬭侍奉。聞者無不嗟嘆斯事,〔自古至今,未聞斯事,天子〕遂拜嵩為今(金)城太守,後遷為尚書左僕射。事出織終傳。 昔有焦華〔者〕至孝,長安人也。漢末時,〔為〕尚書左僕射。其父身上患□,焦華甚有孝心,侍養父母,衣冠不解,晝夜憂心,恐懼所及。其父困患,華歸家曰:「兄弟二人,父若不差,身死地下,誰當事父?」父曰:「汝身長嬌能非輕,不可絕其後嗣,汝更勿言。比來夢惡,定知不活,聞我精好之時,汝等即報內外諸親,在近者喚取,將與分別。」華問父曰:「患來夢惡何事?」父曰:「吾夢見天人下來取我,語曰:「汝欲得活,時得瓜食之一頓,即活君也。而不得瓜食之,不經旬日,終須死矣。」今十二月非時,何由可得眾食,是故知死。」華聞此語,氣咽含悲,食飲不下,聲塞頓絕。乃至十日,後始更甦。夢見神喚焦華,汝有孝心,上感於天,天使我送眾一雙與汝來,君宜領取,與父充藥。華遂夢中跪拜而受眾。夢覺,即於手中有眾一雙,香氣滿室,而奉其父,父得眾食,其病得差。故語云:仲冬思眾告焦華,父得食之。凡人須有善心,孝者天自吉之。事出史記。 昔皇(黃)帝時,有榆(俞)附者,善好良醫,能迴喪車,起死人。榆附死後,更有良醫。至六國之時,更有扁鵲。漢末,開腸●,洗五臟,劈腦出虫,乃為魏武帝所殺。 昔有扁鵲,善好良醫,遊行於國。聞虎(虢)君太子患,死已經八日,扁鵲遂請入見之,還出語人曰:「太子須(雖)死,猶故可活之。」虢君聞之,遂喚扁鵲,入活太子,遂還得活。虢君大悅,即賜金銀寶璧與鵲,鵲辭而不受。虢君曰:「今活吾子,即事不違,乃不取受者,何也?」鵲曰:「太子命故未盡,非臣卒能活得。」遂不受之去也。 昔有管輅,字公明,善好良才。爾時六月中旬,行過平原,見一年少,始可十八九矣,在道南刈麥,然管輅嗟嘆而過。其年少問老人曰:「何以嗟嘆?」管輅復問年少曰:「汝姓何字誰?」年少對曰:「姓趙名顏子。」〔公明〕曰:「向者更無餘事,直以憐卿好年少,明日午時忽然卒死,是故嗟嘆也。」顏子問曰:「丈人豈非管輅!」曰:「我是。」顏子即叩頭,隨逐乞命。管輅曰:「命在於天,非我能活。〔卿且去〕,宜急告父母知,莫令??(匆匆)。」顏子於是歸家,速告父母。父母得此語已,遂即乘馬奔趁,行至十里趁及。遂拜管輅,諮請之曰:「〔小〕兒明日午時將死,〔管聖如〕何憂憐,方可救命。」管輅曰:「君但且還家,備覓麋鹿脯一斤,清酒一?,明日午時剋(刻)到君家,方始救之,未知得否?」其父遂即還,備覓酒脯而待之。管輅明日於期即至,語顏子曰:「卿昨日刈麥地南頭大桑樹下,有二人樗蒲博戲,今〔卿〕將酒脯往其處酌合裏置脯,往其處酌,他自取之,若借問於卿嗔怒,〔但向拜之,慎勿言,其中有一人救卿〕,吾在此專待卿消息。」顏子行管輅之言,即將酒脯到大桑樹下,乃見二人博戲,前後欲休,侍從非常。顏子遂酌酒與之,其人得酒即飲,貪博戲不看。飲酒欲盡,博戲欲休,北邊坐人,舉頭見顏子,忽然大努(怒)曰:「小人,我遣你早去,因何違他期日!如午時不去,何由態(能)仍酌我酒來。」顏子再拜,不敢更言。南邊坐人語北邊坐人曰:「凡喫人一食,慚人一色,喫人兩食,與人著力。朝來飲他酒脯,豈可能活取此人!」北邊坐人曰:「文案已定,何由可改。」南邊坐人曰:「暫借文書看之。」〔此年始十九,易可改之〕。把筆顛倒句著,語顏子曰:「你合壽年十九即死,今放你九十合終也。」〔自爾已來,世間有行文書顛倒者,即乙復〕,因斯而起。迴到家,見管輅,始語顏子曰:「北邊坐人是北斗,南邊坐人是南斗。凡人受胎皆從南斗過,見一人生,無量歡喜。北斗注殺,見一人死,皆大歡喜,此之是也。」〔事出異勿(物)志。〕 昔齊景公夜夢見病鬼作二虫(蟲)得病,著人遂向外國請醫人秦瑗(緩)至齊國境內。景公夜夢見病鬼作二枚虫從景公鼻出,化作二童子,並著青衣,於景公床前而立,遞相言語,秦緩者,大好良醫,今來入齊境內,必殺我二人,共作逃避之計。有一童子不肯,〔曰〕:「天遣我等取景公,如何走去。你居膏●(肓)之上,我居膏肓之下,針灸所不能及,醫藥所不能至,此是禁穴,縱秦緩至,能奈我何。」其二童子,還化作二虫,從景公口入腸中。夢覺,即知死矣。不經旬日,秦緩到來,遂與景公體(候)脈,良久,語景公曰:「病不可治也。何為?緣病鬼在膏肓之上,膏肓之下,此是禁穴,針灸所不能及,醫藥所不能至,必死矣,無知(可)奈何。」景公曰:「一如朕夢。」遂不治之。後加重贈,以禮發遣。秦緩去後,經三日便死。事出史記。 昔有劉安者,河間人也。年少時得病死,經七日而乃復甦。帝命然得歸,遂能善卜。與人占之,上(尚)猶知未來之事,萬不失一。河間有一家,姓趙名廣,櫪上有一白馬,忽然變作人面,其家大驚怕,往問先生劉安。安曰:「此怪大惡,君須急速還家,去舍三里,披髮大哭。」其家人大小聞哭聲,並悉驚怖,一時走出往看。合家出後,四合瓦舍,忽然崩落,其不出者,合家總死。廣於後更問〔劉安曰:「是何災異也。」安曰:「無他〕,公堂舍西頭壁下深三尺,有三箇石龍,今日災禍已過,慎莫發看,發看必令人貧矣。若不發看,後克富貴,此是神龍〔也。」而〕廣不用劉安之言,遂發看之,有一赤物大如屋椽,衝突出去上天。其後廣家大貧困,終日常行乞食而活生命。事出地理志。 昔有辛道度者,隴西人也。在外遊學,來至雍州城西五里,望見四合瓦舍赤壁白柱,有青衣女郎在門外而行。道度糧食乏盡,飢渴不濟,遂至門前乞食。語女郎曰:「我是隴西辛道度,遊學他方,糧食乏盡,希望娘子為道度向主人傳語,乞覓一餐。」女子遂入告女郎,且說度語,報知女郎。女郎曰:「此人既遠方學問,必是賢才,語客入來,我須見之。」女子還出迎來,然道度趨蹡而入,已至閤門外,覺非生人,辭欲卻出,遂不敢還,即卻入見秦女。女郎相拜訖,度遂令西床上坐,女即東床上坐,遂即供給食飲。女郎即諮度曰:「我是〔秦〕文王女,小遭不幸,無夫獨居,經今廿三年,在此棺壙之中,今乃與君相逢,希為夫婦,情意如何?」度遂乃數有辭相問,即為夫婦之禮。宿經三日,女郎語度曰:「君是生人,我是死鬼,共君生死路殊,宜早歸去,不能久住。」度曰:「再宿一夜而稠(綢)繆,今日以何分別,將何憑為信記?」女郎遂於後床上,取九子鹿(簏)中開取繡花枕,價值千金,與度為信。其簏中更有一金枕,〔度是生人,貪心金枕,乃不肯取繡枕,欲得金枕〕。女郎曰:「金枕是我母遺贈之物,不忍與君。」度再三從乞金枕,女郎遂不能違,即與金枕為信。還遣青衣女子二人,送度出門外。忽然不見瓦舍,唯見大墳巍巍,松柏參天,度慌怕,衝林走出墓外。看之,懷中金枕仍在。遂將詣〔秦〕市賣之。其時正見秦文王夫人乘車入市觀看,遂見金枕,識之。問度曰:「何處得之?」度與實言答之。夫人遂即悲泣,哽咽不能〔自〕勝。發使遂告秦王。王曰不信,遂遣兵士開墓發棺看之。送葬之物,事事總在,惟少金枕。解縛看之,遂有夫婦行禮之處。秦王夫婦然後始歡喜,歎曰:「我女有聖德通於神明,乃能與生人通婚,真是我女夫。」遂封度為駙馬都尉,勞賜以玉帛車馬侍從,令還本鄉。因此已來,後人學之,國王女夫名為駙馬,萬代流傳不絕。事出史記。 昔有侯霍,〔白馬縣人也〕,在田營作,聞有哭聲,不見其形,經餘六十日。秋間因行田,露濕難入,乃從畔上褰衣而入至地中,遂近畔邊有一死人髑髏,半在地上,半在地中,當眼匡裏一枝禾生,早以欲秀。霍愍之,拔卻,其髑髏,與土擁之,遂成小墳。從此已後,哭聲遂即絕矣。後至八月,侯霍在田刈禾,至暮還家,覺有一人,從霍後行。霍急行,人亦急行;霍遲行,人亦遲行。霍怪之,問曰:「君是何人,從我而行?」答曰:「我是死鬼也。」霍曰:「我是生人,你是死鬼,共你異路別鄉,因何從我而行?」鬼曰:「我蒙君鋤禾之時,恩之厚重,無物相報。知君未取妻室,所以我明年十一月一日,剋定為君取妻,君宜以生人禮待之。」霍得此語,即忍而不言。遂至十一月一日,聚集親情眷屬,槌牛釀酒,只道取妻,本不知迎處。父母兄弟親情怪之,借問,亦不言委由,常在村南候望不住,欲至晡時,從西方黃塵風雲及卒雨來,直至霍門前,雲霧闇黑,不相睹見。霍遂入房中,有一女子,年可十八九矣,并床褥氈被,隨身資妝,不可稱說。見霍入來,女郎語霍曰:「你是何人,入我房中?」霍語女郎曰:「娘子是何人,入我房中?」女郎復語霍曰:「我是遼西太守梁合龍女,今嫁与遼東太守毛伯達兒為婦。今日迎車在門前,因大風,我漸出來看風,即還家入房中,其房此(不)是君房?」霍曰:「遼西去此五千餘里,女郎因何共我爭房?如其不信,請出門看之。」女郎〔驚起〕,出門看之,全非己之舍宅。遂於床後,取九子簏開看,遂有一玉版上有金字,分明云:「天付應合与侯霍為妻」。因爾已來,後人學之,作迎親版通婚書出,因此而起。死鬼尚自報恩,何況生人。事出史記。 昔有侯光侯周兄弟二人,親是同堂,相隨多將財物遠方興易。侯光貨易多利,侯周遂乃損抑,即生惡心,在於郭歡地邊殺兄,拋著叢林之中,遂先還家。光父母借問周,「汝早到來,兄在何處?」周答曰:「兄更廿年,方可到來。」郭歡在田營作此地頭,林中鳥鵲,遼亂而鳴,郭歡怪之,往看,乃見一死人,心生哀愍,遂即歸家,將鍬?則為埋藏,營作休罷。中間每日家人送食飯來祭之。經九十餘日,粟麥收了,欲擬歸家,遂辭死人,祝願曰:「我乃埋你死屍靈在此,每日祭祀,經三個月,不知汝姓何字誰,從今已後〔不〕祭汝,汝自努力。」即相分別。後年四月,歡在田鋤禾,乃有一人,忽然在前頭而立,問曰:「君是何人,乃在我前而立?」此人答曰:「我是鬼。」歡曰:「我是生人,你是死鬼,共你異路別鄉,何由來也。」鬼曰:「蒙君前時恩情厚重,無物報恩。今日我家大有飲食,故迎君來,兼有報上之物,終不相違。」歡疑,遂共相隨而去。神鬼覆蔭,生人不見,須臾之間,引入靈床上坐。其祭盤上具有飲食,侯光共歡即喫直淨盡,諸親驚怪,皆道神異。須臾之間,弟侯周入來,向兄家檢校。兄忽然見弟,語歡曰:「殺我者,此人也。生時被殺,死亦怕他。」便即畏懼走出。郭歡無神靈覆蔭,遂即見身,從靈床上起來,具說委由,向侯光父母兄弟,遂即將侯周送縣,一問即口承如法。侯光父母賜歡錢物車馬侍從,相隨取兒神歸來葬之。故曰:侯光作鬼,尚自報恩,何況生人。事出史記。 昔有王景伯者,會稽人也。乘船向遼水興易。時會稽太守劉惠明當官孝滿,遂將死女屍靈歸來,共景伯一處。上宿憂思,月明夜靜,取琴撫弄,發聲哀切。時太守死女聞琴聲哀怨,起屍聽之,來於景伯船外,發弄釵釧,聞其笑聲。景伯停琴曰:「似有人聲,何不入船而來?」鬼女曰:「聞琴聲哀切,故來聽之,不敢輒入。」景伯曰:「但入有何所疑。」向前便入,並將二婢,形容端正,或(惑)亂似生人,便即賜坐。溫涼以(已)訖。景伯問曰:「女郎因何單夜來至此間?」女曰:「聞君獨弄哀琴,故來看之。」女亦小解撫弄。即遣二婢取其氈被,並將酒肉飲食來,共景伯宴會。既訖,景伯還琴撫弄,出聲數曲,即授與鬼女。鬼女得琴,即嘆哀聲甚妙。二更向盡,亦可綢繆,鬼女歌訖還琴。景伯遂與彈,作詩曰:「今夜嘆孤愁,哀怨復難休,嗟娘有聖德,單夜共綢繆。」女郎云:「實若愁妾恩。當別報道得。」停琴煞(然)燭,遣婢出船,二人盡飲,不異生人。向至四更,其女遂起梳頭,悲傷泣淚,更亦不言。景伯問曰:「女郎是誰家之女,姓何字誰,何時更來相見?」女曰:「妾今泉壤,不睹已來,今經七載,聞君獨弄哀琴,故來解釋。如今一去,後會難期。」執手分別,忽然不見。景伯雙淚衝目,慷慨畏辭,思憶花容,悲情哽咽。良久歎訖,即入船中而坐。漸欲天明,惠女屍邊遂失衣裳雜物,尋覓搜求,遂向景伯船上得,即欲論官。景伯曰:「昨夜孤愁夜靜,月下撫弄,忽有一女郎並將二婢,來入我船,鼓琴戲樂,四更辭去。即與我行帳一具,縷繩一雙,錦被一張,與我為信。我與他牙梳一枚,白骨籠子一具,金釧一雙,銀指環一雙。願女屍邊檢看,如無此物,一任論官。」惠明聞夫婦之禮,於後吉凶逆牙相追。聞者皆稱異哉。 昔秦時韓陵太守趙子元出遊城外,見一女子姿容甚美,年可十五六矣。太守遙問何處女子獨遊無伴。〔女子答曰:「女是客人,寄在城外,是以無伴。」太守〕不知是鬼,乃問之曰:「女能作衣以否,我家雇作衣。」女子曰:「善能作衣也。」即將女子至家。太守即將彩帛遣作衣裳,與錢五百文。三年之中,每來太守家內。為太守怜愍,恆多與價。〔臨欲去時,復重到太守家●(招)念復,復賜金●一枝,金釵兩雙,絹兩疋,〔女郎〕再拜辭〔太守曰:「女明日日中即還鄉里,不得來也〕。太守遣〔人〕送出門外,辭別而去。〔明日城南一百五十步,乃有一塚,女死在下〕。女父母〔路還家〕,迎喪靈還家墳葬。在冢中發出棺木裏得金釵無數,並金鋌、絹兩疋。其父母驚愕怪之。推尋此理,女庸(傭)力,〔太守與之〕。女死有此變異,計非通化,不可得知矣。〔事出晉傳〕。 昔劉泉時,梁元皓、段子京,並是平陽人也。小少相愛,對門居,出入同遊,甚相敬重,契為朋友,誓不相遺。後至長大,皆有英藝之風,俱事劉泉。元皓為尚書左丞相,子京為黃門侍郎。雖即官職有異,二人相愛,曉夜不相離別,天子已下,咸悉知之。於後劉泉拜元皓為京(荊)州刺史,子京為秦州刺史,二人始相分別,各赴所任,經三年,元皓在京州卒,患失音而死。然元皓未送報之間,心憶子京欲囑後事,今為失音,無處申說,停經一旬,神靈見身,不許殯葬,須待子京。妻子驚怕,莫知為計。元皓神靈,遂往秦州通夢與子京語曰:「因患命終,与弟面別,今得見弟。遺語妻子,不解吾語,方欲葬我。我未共弟別,停留在家,弟宜速取埋我。」子京睡中,忽然夢覺,而坐嘆曰:「元皓何意死也!平生神靈与我殊別,計此夢中之言,必不虛也。」子京忽起,動表奏馳,驛馬奔走,往到京州,具如夢中不虛也。失聲大哭,死後再甦,欲至晡時,煩怨嗟嘆。忽出門看,遂見元皓來至子京前,還似平生無異。元皓曰:「弟埋我,死將甘別,我臥處床西頭函子中,有子書七卷,彈琴玉爪一枚,紫檀如意杖一所,与弟為信。願弟領取,若相憶,取如(而)習之。」子京曰:「弟來蒼(匆)忙,?身更無餘物,遂乃解靴縚一雙,奉上兄為信。」二人慇懃,遂相分別。子京還入向元皓妻子,具論斯事。元皓遂將子京奉上之縚作同心結,而繫自身兩腳,家人皆見云異哉。於是送葬已訖,子京乃還秦州。後經一年,云地下太山主簿崩,閻羅王六十日選擇不得好人。皓憶子京,遂至王前,稱秦州刺史段子京神志精勤,甚有實行,堪任為主簿,王可召而授之。王曰:「其人壽命長短?」即令鬼使檢子京帳壽命,合得九十七,今〔者始年〕卅二。王曰:「雖是好人,年命未合死,不可中夭,追來驅使。」皓重啟王曰:「以子京小來親交,情同魚水,若非實是好人,何敢詮舉。皓往自喚取去,請與侍從,子京必當歡喜而來。」於是王即給皓行從並手力精騎,往秦州喚子京。皓遂變成生人,威儀隊仗,乘馬而行。眾人見者,皆避道而過。欲至秦州,先遣人通報。子京忽然驚愕,元皓已終,因何得向此來?遂出走迎。引入廳共坐。良久,供食酒脯訖,州縣諸子及子京家口兒子,並言好客都來,不知元皓是鬼。酒食〔訖〕,二人相將入房而坐。元皓乃云:「王遣我喚弟來,擬與太山主簿,今弟須去。」子京心情不樂,忽然瀝淚而言曰:「大丈夫秦州刺史,坊州牧伯,卻為太山主簿,官位不可卑小。」元皓〔曰〕:「不然,生官賤,死官位不得相望。」元皓恐子京不肯去,遂起拔刀,即欲殺之,以見威力而逼。子京自知不免,即從乞假一年。元皓曰:「閻羅大王今見停選待弟,弟須去,更不得延遲。」子京曰:「若如兄言,豈敢違命。〔可不放弟共妻兒取別〕?」皓曰:「弟既云從命,且放弟再宿三月,日中剋取弟來,〔弟須〕嚴備裝束待我。」於是二人相送而別。別後,子京即喚親眷辭別,即令遣造棺木衣衾被褥所是送葬之具,事事嚴備。內外諸親,及州縣官寮,悉皆怪之。即問曰:「使君家內,安然無事,造作凶具,擬將何用?」子京曰:「我共見梁元皓為朋友,其人先死,今已奏聞閻羅王遣喚我來,共他為期,不可失時。」子京則香湯沐浴,裝束已了,出門遙望,正見梁元皓鞍馬隊仗到來。即語妻子眷屬曰:「我今死矣,使君見到門來,我不得久住,汝等共我辭別。〔別訖〕,取衣衾覆我面上。」遂即命終。子京死後一年,方來歸舍檢校,住三個月,還卻去。見者並言異哉,方知子京為泰山主簿非虛也。故語云:梁元皓命終夭,段子京吉凶之利。事有萬途,王子真(珍)得鬼力,段子京得〔鬼〕殃。故曰:為力不同科,此之是也。〔事凶(出)妖言傳〕。 昔有段孝真者,京兆人也。漢景帝時,舉孝真為長安縣令。孝真志行清勤,歌揚聲於遐外,孝真以所乘之馬甚快,日行五百餘里。雍州刺史梁元緯以帝連婚,倚恃形勢,見真馬好,遂索真馬。真曰:「此馬已老不堪,又是父所乘之馬,不忍捨離,不敢輒奉使君,賜廳而坐。」緯恨嫌,即私遣人言道真取物,付獄禁身,不聽家人往看。真知枉死,密使人私報其子:「刺史今為此馬,欲殺我,恨汝等幼小,未能官府。汝等但買〔細好〕紙三百張,筆五管,墨十挺,埋我之時著於我前頭,我自申論。」刺史於獄中自令棒殺。經一月餘日,漢景帝大會群臣政朝之次,真即將表而詣殿前,將使君梁元緯事條。真即變為生人見身,道緯貧濁被枉殺臣,臣今錄梁元緯罪狀條目如右,伏願陛下為臣究問。景帝收表訖,忽然不見孝真,景帝驚怪曰:「宇宙之內,未見此事。」遂捉梁元緯依狀究問,其事是實。帝知枉殺孝真,即將梁元緯等罪人於真墓前斬之訖。遂拜真男為長安縣令。莫言鬼無神異,段孝真神通感也。出博物傳。 昔有秦始皇時,王道憑者,九●縣人也。小少之時,共同村人唐叔諧女文榆花色相知,共為夫婦。道憑乃被征討,沒落南蕃,九年不歸。文榆父母,見憑不還,欲娉與劉元祥為妻。其女先與王憑志重,不肯改嫁。父母憶逼,遂適與劉元祥為妻。已經三年,女即恚死。死後三年,王憑遂卻還家,借問此女在否?村人曰:「其女適與劉元祥為妻,已早死來三年。」憑遂訪知墳墓〔處,往到墓〕前三喚女名,悲哭哽噎,良久乃甦。達(遶)墳三匝,遂啟言曰:「本存終始,生死契不相違,吾為公事牽纏,遂使許時離隔,望同昔日,暫往相看。若有神靈,使吾睹見,若也無神,從此永別。」其女郎遂即見身,一如生存之時。問誶(訊)起居:「本情契要至重,以緣父母憶逼,為君永世不來,遂適與劉氏為妻,已經三年。日夕相憶情深,恚怨而死。今即來還,遂為夫婦。速掘墓破棺,我必活矣。」憑曰:「審如此語,實是精靈通感,天地希有一人。信者,立身之本。」憑遂即發冢破棺。女郎即起結束,隨憑還家。其後夫劉元祥驚怪,深悵異哉。經州下辭,言王憑,州縣無文可斷,遂奏秦始皇。始皇判與王道憑為妻。得一百十年而命終也。 昔有劉寄者,馮翊人也。將牛一頭,向瀛州市賣,得絹二十三疋。迴還向家,至城一百九十里,投主人王僧家止宿。王僧兄弟三人,遂殺劉寄,拋屍靈在東園〔枯井〕裏埋之。然寄精靈通感,即夜向家屬夢與兄云:「〔昨向〕瀛州賣牛,得絹二十三疋,迴還去州,行至城南一百九十里裏,〔投寄主人王僧世家宿。為主人煞我,埋在舍東園裏枯井中,取絹東行南頭屋裏〕櫃子中藏之。」然兄夢覺驚恐,今有斯事,煩怨思慕,其弟今被賊所殺,夜來夢屬之言,必應實也。遂即訪問王僧家衣(於)舍,東園裏〔枯井〕捉獲弟屍靈,屋裏南頭櫃中得本絹二十三疋。一如神夢之言。即捉王僧送州推勘,事事依實,都市(是)思尋鬼語,大有所憑,如此通於神明,坐作立報。事出南妖皇(異?)記。 昔有周宣王,信讒言,枉殺忠臣杜伯,杜伯臨死之時,仰面向天曰:「〔杜伯無罪〕,王曲取讒佞之言,枉殺臣。〔今死矣,無罪知復何言,如其當先天下〕。經三年,必殺王。王莫不知。」王知之大怒曰:「我是萬乘之主,縱枉殺三五人,有何罪過。」遂殺之。後更至三年,宣王遂出城田獵,行至城南〔門外〕,見杜伯前後侍從鬼兵隊仗,乘赤馬,朱籠冠,赫奕,手執弓箭,當路向宣王射之,〔王〕走退無路,百寮已下,咸而見之。政(正)射著王心,王心痛,便即還宮。不經三日,宣王死矣。古詩云:凡人不可枉殺,立當得報,事出太史。 昔有劉義狄者,中山人也。甚能善造千日之酒,飲者醉亦千日。時青州劉玄石善能飲酒,故來就狄飲千日之酒。狄語玄石曰:「酒沸未定,不堪君喫。」玄石再三求乞取嘗,狄自取一盞與嘗,飲盡。玄石更索,狄知克(已)醉,語玄石曰:「今君已醉,待醒更來,當共君同飲。」玄石嗔而遂去。玄石至家,乃即醉死。家人不知來由,遂即埋之。至三年,狄往訪之玄石家,借問玄石。家人驚怪,玄石死來,今見三載,服滿以(已)除脫訖,於今始覓。狄具言曰:「本共君飲酒之時,計應始醒,但往發?破棺,看之,的不死爾!」家人即如狄語,開?看之,玄石面上白汗流出,開眼而臥,遂起而言曰:「你等是甚人,向我前頭?飲酒醉臥,今始得醒。」?上人看來,得醉氣,猶三日不醒,是人見者,皆云異哉。 昔有吳王孫權時,有李純者,襄陽紀南人也。有一犬字烏龍,純甚憐愛,行坐之處,每將隨。後純婦家飲酒醉,乃在路前野田草中倒臥,其時襄陽太守劉遐出獵,見此地中草木至深,不知李純在草醉臥,遂遣人放火燒之。然純犬見火來逼,與口曳純牽脫,不能得勝。遂於臥處直北相去六十餘步,有一水澗,其犬乃入水中,腕(宛)轉欲濕其體,來向純臥處四邊草上,周遍臥處合(令)草濕。火至濕草邊,遂即滅矣,純得免難,犬燃死。太守及鄉人等與造棺木墳墓,高千餘尺,以禮葬之。今紀南有義犬冢,即此是也。聞之者皆云:異哉,狗犬猶能報主之恩,何況人乎。 昔有李信者,陳留信義人也。為人慈孝,善事父母。年三十八,夜中夢見伺命鬼來取,將信向閻羅王前過,即判付司依法處分。信即經王訴云:「信與老母偏苦,小失父蔭,今既命盡,豈敢有違。但信母年老孤獨,信今來後,更無人看待,伏願大王慈恩,乞命於後。」問信母年命,合得幾許?鬼使曰:「檢信母籍年壽命,合得九十,更餘二十七年未盡。」王曰:「少在二十七年,亦矜放之。」鬼使更奏曰:「如信之徒,天下何限,今若放之,恐獲例者眾。」王聞此語,還判從死。鬼眾嗔信越訴,遂截頭手,拋著鑊中煮之。于時大王使人喚來,卻欲放信還家,侍養老母。鬼使曰:「你頭手已入鑊中煮損,無由可得。且借你別頭手,著過王了,卻來至此,與你好頭手將歸,慎勿私去。今緣事逼,且與你胡頭,王且放歸家侍養老母。」信聞放歸,心生歡喜,便即來還,忘卻放鬼使邊取好頭手。然夢覺,其頭手並是胡人,信即煩惱,語其妻曰:「卿識我語聲否?」妻曰:「語聲一眾,有何異也?」信曰:「我昨夜夢見異事,卿若曉起時,將被覆我頭面。若欲送食至床前,閉門而去,自取食之。」其妻即依夫語,捉被覆之而去。乃送食來,語其夫曰:「有何異事?」忽即發被看之,乃有一胡人床上而臥。其婦驚懼,走告姑曰:「阿家兒昨夜有何變怪,今有一婆羅門胡,在新婦床上而臥。」姑聞此語,即將棒杖亂打信頭面,不聽分疏。鄰里聞聲者走來,問其事由。信方始得說委曲。始知是兒,遂抱悲哭。漢帝聞之,怪而問曰:「自古至今,未聞此事。雖則假託胡頭,孝道之至,通於神明。」即拜信為孝義大夫。神夢之威,乃至如此,異哉。 昔王子珍者,太原人也。父母憐愛,歎曰:「我兒一生未得好學,遂〔遣〕向定州博士邊孝先生下入學,先生是陳留信義人也。其先生廣涉稽古,問對無窮,自孔子歿後,唯有邊先生一人,領徒三千,莫如歸伏,天下之人,無有勝者,是以四海之內,皆就邊先生學問。子珍行至定州境內三十里,在路側槐樹下止息。有一鬼變作生人,復如此樹下止息。子珍信為生人,不知是鬼。珍〔因而問〕曰:「君從何處來?」鬼復問珍曰:「年少從何處來?」珍答曰:「父母以珍學問淺薄,故遣我向定州邊先生處入學,更無餘事。」鬼復問珍曰:「年少姓何字誰?」珍曰:「姓王字子珍。太原人也。」鬼曰:「我是勃海人也。姓李名玄,父母早亡,兄弟義居。兄以我未學,遣我往於邊先生處入學。於今已後,共卿同學。」珍見其年長,遂起拜玄共為兄弟。同行至定州主人家,飲酒契為朋友,生死貴賤,誓不可相違,李玄在學三年中,才藝過於邊先生。先生問李玄:「非是聖人乎?何故神明甚異於眾。先自多能,今者不如李生也。更有何術,願爾一法(說)。」李玄於是再拜邊先生曰:「弟子宿會有緣,得先生教授,不知何意如此。」邊先生即用玄為助教授,教授諸徒,皆威玄。感得學內並皆無有非法。如有非法者,即當決罪。仍於私房,教子珍解義,如不得,即決罪。珍事玄喻如師父,更不自專。珍〔之〕學問,因此得成。後有太子舍人王仲祥,太原人也。先與子珍微親,遂來過學。一夜同宿,乃覺李玄是鬼。明日路上,共珍執手取別,遂語珍曰:「我與弟親故,今見異事,不可不道。弟今朋友,不得好人。」珍曰:「李玄今日若論學問,即是儒士君子。至容貌,世間希有,更嫌何事,云不得好人。」〔祥曰〕:「我之所論,非言〔人事容貌,弟是生人,李玄是鬼〕,生死有別,焉為朋友。弟若不信,今夜取新草一束。鋪之而臥,弟與別頭而臥。早起看之,弟臥處草實,鬼臥處草虛。」然後檢草鋪之,明日起看,果如仲祥之言,子珍始知是鬼。方便語玄曰:「外有風言,云兄是鬼,未審實否?」玄曰:「我是鬼也,昨〔夜〕王仲祥來,覺我是鬼,故語弟知,何人知我變化。但閻羅王見我年少,用我為省事。王以我學問不廣,故遣我就邊先生處學問,若三年即達,即與我太山主簿,如其不達,退入平人。蒙邊先生教誨。不經周年,學問得達。以任太山主簿,已經二年。直為弟未還家,情恩眷戀,為此未去。弟今知我是鬼,私情畏懼,我亦不共弟同遊,我宜還矣。我前者患背痛之時,直為言弟父之人,道我阿黨,不與判斷。王不問委曲,直決痛杖一百,是以背痛也。王更近來親自直問判事。弟父今見身,實欲斷入死簿。弟須急去家,父若猶生氣,直將酒脯於交道祭我,三喚我名,即來救之,必得活矣。若氣已絕,無可救濟,知復奈何!知復奈何!弟今學問,應得成也。但好努力立身慎行,我能與弟延年益壽,諮請上帝,與弟太原郡太守,光州刺史。」子珍遂與分別。去至家內,見父猶有氣存,即將清酒鹿脯,往至交道祭之。三喚其名,應時而至,乘白馬朱衣籠冠,前後騎從無數,非常赫奕。別有青衣〔童子〕二人,〔前頭〕引道,與珍相見,還〔如〕同學之時。即問珍父患狀如何?珍答曰:「父今失音不語,少有生氣見存,願兄救命。」即語珍曰:「〔弟且合眼,將弟見父。」珍即合眼,須臾之間,玄將珍至閻羅王府門前,並向北。玄復語珍曰〕:「向者欲將弟見父,父在獄中禁身,形容憔悴,不可看之,弟無勞見之。今有一人著白蔥,徒跣,戴紫錦帽子,手把文書一卷,是言弟父之人,即將後衙,向我前來。今與弟取弓箭在此專待專待,遙見來時,便射殺之,父患差矣。如不殺之,父入死簿,終不得活。」言未絕之間,其人即來。玄即指示子珍,「此人是也,宜好射之。我須向衙頭判事去,不得在此久住,他人怪我。」〔玄〕上衙去後,所言之人直來接近珍邊過,〔珍〕便即挽弓而射之。乃看著左眼,失落文書,掩眼走出。珍即檢取文書讀看,文書兩紙,並是父名。玄語珍曰:「〔羅王聞生人之?(臭),弟須早去,不得久住在此。怨家之人射著何處?」珍答曰:「射著左眼。」玄曰:「乃不見著要處,眼差還來相害。弟父今且得片時將息,弟到家訪覓怨家殺卻,然得免其難。」珍〔曰〕:實不知〔怨家〕何人是也。」〔玄〕又語珍曰:「但與弟舊怨者殺之。」當時煩惱與別,更審借問怨家姓名,弟但到家思維。珍即至家,與舊怨者亦無。唯失白公雞,不鳴已經七日,不知何處在,東西求覓,乃在籠中見之,瞎左眼而臥。珍曰:「我怨家者,即此是也。所射左眼,著白蔥者,是雞身,徒跣者,雞足也。著紫錦帽子者,頭上冠也,此是我怨家。」遂殺作羹,與父食之,因此病差也。子珍為太原郡太守。漢景帝時,拜子珍光州刺史,壽命得一百三十八年而終矣。天下得鬼力,無過王子珍。故語曰:白公雞,不合畜,畜即害家長;白狗不得養,養即妨主人,此之為(謂)也。〔事出幽名錄〕。 昔有田崑崙者,其家甚貧,未娶妻室。當家地內,有一水池,極深清妙。至禾熟之時,崑崙向田行,乃見有三個美女洗浴。其崑崙欲就看之,遙見去百步,即變為三箇白鶴,兩箇飛向池邊樹頭而坐。一箇在池洗垢中間。遂入穀●(茇)底,匍匐而前往來看之。其美女者乃是天女,其兩箇大者抱得天衣乘空而去。小女遂於池內不敢出池,其天女遂吐實情,向崑崙道:「天女當共三箇姊妹,出來暫於池中游虛,被池主見之,兩個阿姊當時收得天衣而去,小女一身邂逅中間,天衣乃被池主收將,不得露形出池,幸願池主寬恩,還其天衣,用蓋形體出池,共池主為夫妻。」崑崙進退思量,若與此天衣,恐即飛去,崑崙報天女曰:「娘子若索天衣者,終不可得矣。若非吾脫衫,與且蓋形,得不?」其天女初時不肯出池,口稱至暗而去。其女延引,索天衣不得,形勢不似,始語崑崙,亦聽君脫衫,將來蓋我著出池,共君為夫妻。其崑崙心中喜悅,急卷天衣,即深藏之。遂脫衫與天女。被之出池。語崑崙曰:「君畏去時,你急捉我,著還我天衣,共君相隨。」崑崙生死不肯與天女,即共天女相將歸家見母。母實喜歡,即造設席,聚諸情親眷屬之言日呼新婦。雖則是天女,在於世情,色欲交合,一種同居。日往月來,遂產一子,形容端正,名曰田章。其崑崙點著西行,一去不還。其天女曰:夫之去後,養子三歲,遂啟阿婆曰:「新婦身是天女,當來之時,身緣幼小,阿耶與女造天衣,乘空而來。今見天衣,不知大小,暫借看之,死將甘美。」其崑崙當行去之日,殷勤屬告母言:「此是天女之衣,為深舉(?),勿令新婦見之,必是乘空而去,不可更見。」其母告崑崙曰:「天衣向何處藏之,時得安穩?」崑崙共母作計,其房自外,更無牢處,惟只阿孃床腳下作孔,盛著中央,恆在頭上臥之,豈更取得。遂藏?訖,崑崙遂即西行。去後天女憶念天衣,肝腸寸斷,胡至意日無歡喜,語阿婆曰:「暫借天衣著看。」頻被新婦咬齒,不違其意,即遣新婦且出門外小時,安庠入來。新婦應聲即出。其阿婆乃於床腳下取天衣,遂乃視之。其新婦見此天衣,心懷愴切,淚落如雨,拂模形容,即欲乘空而去。為未得方便,卻還分付與阿婆藏著。於後不經旬日,復語阿婆曰:「更借天衣暫看。」阿婆語新婦曰:「你若著天衣棄我飛去。」新婦曰:「先是天女,今與阿婆兒為夫妻,又產一子,豈容離背而去,必無此事。」阿婆恐畏新婦飛去,但令牢守堂門。其天女著衣訖,即騰空從屋窗而出。其老母搥胸懊惱,急走出門看之,乃見騰空而去。姑憶念新婦,聲徹黃天,淚下如雨,不自捨死,痛切心腸,終朝不食。其天女在閻浮提經五年已上,天上始經兩日。其天女得脫到家,被兩箇阿姊皆罵老●,你共他閻浮眾生為夫妻,乃此悲啼泣淚其公母,乃兩箇阿姊語小女曰:「你不須乾啼濕哭,我明日共姊妹三人,更去游戲,定見你兒。」其田章年始五歲,乃於家啼哭,喚歌歌孃孃,乃於野田悲哭不休。其時乃有董仲先生來賢(閒)行。知是天女之男,又知天女欲來下界。即語小兒曰:「恰日中時,你即向池邊看,有婦人著白練裙,三箇來,兩箇舉頭看你,一箇低頭佯不看你者,即是〔你〕母也。」田章即用董仲之言,恰日中時,遂見池內相有三箇天女,並白練裙衫,於池邊割菜。田章向前看之。其天女等遙見,知是兒來,兩箇阿姊語小妹曰:「你兒來也。」即啼哭喚言阿孃,其妹雖然慚恥不看,不那腸中而出,遂即悲啼泣淚。三箇姊妹遂將天衣,共乘此小兒上天而去。天公見來,知是●甥,遂即心腸憐愍,乃教習學方術伎藝能。至四五日間,小兒到天上,狀如下界人間,經十五年已上學問。公語小兒曰:「汝將我文書八卷去,汝得一世榮華富貴。儻若入朝,惟須慎語。」小兒選(旋)即下來,天下所有問者,皆得知之,三才俱曉。天子知聞,即召為宰相。於後殿內犯事,遂以配流西荒之地。於後,官眾遊獵,在野田之中,射得一鶴,分付廚家烹之。廚家破割其鶴嗉中,乃得一小兒,身長三寸二分,帶甲頭牟,罵辱不休。廚家以事奏上官家,當時即召集諸群臣百寮,及左右問之,並言不識。王又遊獵野田之中,復得一板齒,長三寸二分,?(齎)將歸回,擣之不碎。又問諸群臣百官,皆言不識。遂即官家出敕,頒宣天下,誰能識此二事,賜金千斤,封邑萬戶,官職任選。盡無能識者。時諸群臣百官,遂共商議,惟有田章一人識之,餘者並皆不辯。官家遂發驛馬走使,急追田章到來。問曰:「比來聞君聰明廣識,其(甚)事皆知。今問卿天下有大人不?」田章答曰:「有。」「有者誰也?」昔有秦胡亥是皇帝之子,當為昔魯家鬥戰,被損落一板齒,不知所在。有人得者,驗之官家,自知身得。」更款問曰:「天下有小人不?」田章答曰:「有」。「有者是誰也?」「昔有李子敖身長三寸二分。帶甲頭牟,在於野田之中,被鳴鶴吞之,猶在鶴嗉中遊戲,非有一人獵得者,驗之即知。」官家道好。又問:「天下之中有大聲不?」章答曰:「有。」「有者何也?」「雷震七百里,霹靂一百七十里,皆是大聲。」「天下有小聲不?」章答曰:「有。」「有者何也?」「三人並行,一人耳聲鳴,二人不聞,此是小聲。」又問:「天下之中,有大鳥不?」田章答曰:「有。」「有者何也?」「大鵬一翼起西王母,舉翅一萬九千里,然始食,此是也。」又問:「天下有小鳥不?」曰:「有。」「有有(者)何是也?」「小鳥者無過鷦鷯之鳥,其鳥常在蚊子角上養七子,猶嫌土廣人稀。其蚊子亦不知頭上有鳥,此是小鳥也。」帝王遂拜田章為僕射。因此以來,帝王及天下人民,始知田章是天女之子也。 史記曰:孫元覺者,陳留人也。年始十五,心愛孝順。其父不孝,元覺祖父年老,病瘦漸弱,其父憎嫌,遂縛筐轝舁棄深山。元覺悲泣諫父。父曰:「阿翁年老,雖有人狀,惛耄如此,老而不死,化成狐魅。」遂即舁父棄之深山。元覺悲啼大哭,隨祖父俱去於深山,苦諫其父,父不從。元覺於是仰天大哭,又將輿歸來。父謂覺曰:「此凶物,更將何用?」覺曰:「此是成熟之物,後若送父,更不別造。」父得此語,甚大驚愕:「汝是吾子,何得棄我。」元覺曰:「父之化子,如水之下流,既承父訓,豈敢違之。」父便得感悟,遂即卻將祖父歸來,精勤孝養,倍於常日。孔子歎曰:「孝子不違其親,此之為也。」英才論云:「鄭弘仁義,與車馬衣物讓弟,不自著衣,名流天下,舉為郡〔孝〕,位至司徒也。」 昔有郭巨者,字文氣,河內人也。家貧,養母至孝。巨有一子,年始兩歲,巨語妻曰:「今飢貧如此,老母年高,供懃孝養,恐不安存。所有美味,每減與子,令母飢羸,乃由此小兒。兒可再有,母難重見。今共卿殺子,而存母命。」妻從夫言,不敢有違。其妻抱子往向後園樹下,欲致子命。巨身掘地,欲擬埋之,語其妻曰:「子命盡未?」妻不忍即害,必稱已死。巨掘地得一尺,乃得黃金一釜,釜上有銘曰:「天賜孝子之金,郭巨殺子存母命,遂賜黃金一釜。官不得奪,私不得取。」見金驚怪,以呼其妻,妻乃抱子往看。子得平存未死,妻乃喜悅。遂即將送縣,縣牒上州,州送上臺省,天子下制,金還郭巨,供養其母,標其門閭,以立孝行,流傳萬代。後漢人也。 昔有丁蘭者,何內人也。早失二親,遂乃刻木為母,供養過於所生之母。其妻曰:「木母有何所知之,令我辛勤,日夜侍奉。」見夫不在,以火燒之。蘭即夜中夢見亡母語蘭曰:「新婦燒我面痛。」寢寐心惶,往走來歸家,至木母前,〔乃見木母〕倒臥在地,面被火燒之處。蘭即泣淚悲啼,究問不知事由。妻當巨諱,抵死不招。其時妻面上瘡出,狀如火燒,疼痛非常,後乃求哀伏首,始得差也。 昔劉向孝子圖曰:有董永者,千乘人也。小失其母,獨養老父,家貧困苦,至於農月,與轆車推父於田頭樹蔭下,與人客作,供養不闕。其父亡歿,無物葬送,遂從主人家典田,貸錢十萬文。語主人曰:「後無錢還主人時,求與歿身主人為奴一世常(償)力。」葬父已了,欲向主人家去。在路逢一女〔子〕,願與永為妻。永曰:「〔我〕孤窮如此,身復與他人為奴,恐屈娘子。」女曰:「不嫌君貧,心相願矣,不為恥也。」永遂共到主人家。主人曰:「本期一人,今二人來何也?」主人問曰:「女有何伎能?」女曰:「我解織。」主人曰:「與我織絹三百疋,放汝夫妻歸家。」女織經一旬,得絹三百疋。主人驚怪,遂放夫妻歸還。行至本相見之處,女辭永曰:「我是天女,見君行孝,天遣我借君償債,今既償了,不得久住。」語訖,遂飛上天。前漢人也。 昔有楚王夫人鄭袖,年老不共同床席,王遂遣之。有一美妾,憐愛非常,袖心恨怨,不出其口。遂於私處語妾曰:「王看你大好,惟憎你鼻大。」其妾因此已後,見王掩鼻。楚王私處問袖曰:「妾近來見我,掩其鼻,何也?」袖對曰:「〔此妾云〕王身體腥臭,是以掩鼻。」〔其王〕更不思慮,遂遣人入割卻其鼻,由不慮也。 史記曰:孔嵩者,山陽人也。共鄉人范巨卿為友。二人同行,於路見金一段,各自相讓,不取遂去。前行百步,逢〔一〕鋤人語〔之〕曰:我等二人見金一段,相讓不取,今與君。」其人往看,唯見一死蛇在地,遂即與鋤琢之兩段。卻語嵩曰:「此是蛇也,何言金乎?」二人往看,變為兩段之金。遂相語曰:「天之與我此金也。」二人各取一段,遂結段金之交也。 史記曰:楚莊王夜夢共後宮美女,並諸群臣飲酒,燭滅未至之間,有一臣來逼於女。女即告王,有一臣無禮逼妾,妾則挽其冠纓而斷。王遂遣左右,且止其燭,莫交而入。遂令諸臣悉挽〔冠〕纓而斷,始聽燭入,莫知誰過也。王曰:「飲人枉(狂)藥,何得責人具禮。」其後數年,晉國兵馬數百萬眾來攻楚。楚人疋馬單槍,不惜身命。直來左右衝突,晉軍兵馬百萬餘眾,並皆退走無路。遂令晉軍大敗,收軍而還。楚王曰:「在陣沒身救朕者,誰也?」喚來。帝問曰:「君是何人,能濟寡人之難。」仕曰:「臣是昔有(者)斷纓之人也。當見王赦罪,每思報君恩也。」王曰:「善哉善哉,不可償也。」 昔孔子遊行,見一老人在路,吟歌而行,孔子問曰:「驗(臉)有飢色,有何樂哉?」老人答曰:「吾眾事已畢,何不樂乎?」孔子曰:「何名眾事畢也?」老人報曰:「黃金已藏,五馬與絆,滯貨已盡,是以畢也。」孔子曰:「請解其語。」老人報曰:「父母生時得供養,死得葬埋,此名黃金已藏。男已娶婦,此名五馬與絆。女並嫁盡,此名滯貨已盡。」孔子歎曰:「善哉善哉,此皆是也。」 昔周國有一人空車向魯國,魯國有一人負父逐糧,疲困不得前進。齊人遂與魯人載父,行六十里,始分別路而去。後齊人遭事禁身獄中。婦來送食,語其夫曰:「君從小已來,豈可無施恩之處?不見有一人來救君之難。」其夫語妻曰:「卿向魯市上唱聲大喚言曰:齊人空車,魯人負父。齊今遭難,魯在何處?如此必應有人救我命也。」其婦遂用夫言,往至魯市中喚曰:「齊人空車,魯人負父,齊今遭難,魯在何處?」唱聲未了,即有一人不識姓名,來唾婦耳中,更無言語,遂還去也。妻至暮間,更送食來。其夫問妻曰:「卿魯市上得何消息?」妻對夫曰:「唯有一人密來唾新婦耳中,即去也,更無餘語,不得姓名。」其夫曰:「出口入耳,必是好事,應有一人救矣。」即至其夜,乃來穿地作孔,直向牢裏取得齊子,遂免死也。時人云:齊人空車,魯人負父,此之為(謂)也。 昔有楚王共群臣坐食,葅中有水蛭。惠王欲擊出,恐法廚官,遂即裹而食之。惠王先患冷病,因食蛭,病遂吐〔蛭,又腹內冷病,吐出三升,因即宿病永差。王左右及群官等見之,欲追尉官及膳夫等推問罪之。元王曰:「不可為食而罪人。」又欲追宰夫,欲殺罪者,取蛭而吞之。王曰:「天感其意,因此冷病得除。何要令食此蛭。」便捨膳夫之罪。因此已後,國內再興,風調雨順,五穀豐登。萬人安樂,恩沾草木,此之為也!〕 昔有隨侯國使,路由漢水邊轉頭□□出。隨侯怜愍下馬,水中而去,達到齊國。經餘一,見一小兒,形容端正,手●(抱)之而問曰:「卿今是何處?」小□(兒)□答曰(我是漢水神龍,蹔出□□破。當爾之時,性命轉然。蒙君□□,將此珠以報大恩。」侯曰:我本□頭上血流,我心怜愍,以杖撥□□□□身,何敢取君珠也。小(下缺) 羊角哀得左伯桃神夢曰:「昔日恩義甚大,生死救之。」遂即將兵於墓大戰,以●(擊)鼓動劍,大叫揮之,以助伯桃之戰。角哀情不能自勝。遂拔劍自刎而死。願於黃泉相助,以報併糧之恩。楚王曰:「朋有(友)之重,自刎其身,其(奇)哉,奇哉也。」(原文至此已完) 二、〔孝子傳〕 孝友舜子姓姚,字仲(重)華,父名瞽叟,更取後妻,生一子,名蒙(象)。舜有孝行,後母嫉之,語瞽叟曰:「為我煞舜。」叟用妻言,遺舜●(泥)知母意,手持雙笠上舍。叟從後放火燒之,舜乃与雨(以兩)腋挾笠投身飛下,不損毫毛。後右(又)使舜濤(淘)井。舜既父与灌(罐)承(承)泥,又感天降銀錢致於井中。舜見銀錢,上語父曰:「泥中有銀錢,可以收取。」父母見銀錢,淨(爭)頭競覓,如此往返,銀錢已盡。舜見井中傍有一龕,可以容身。上告父曰:「井泥已盡,可以索出我。」父母遂生惡心,与大石鎮之,將土填塞,驅牛而踐。夫妻相謂曰:「舜之(子)已亡。」於是舜傍搯一穴,內得以東家井連,從井中出,便投歷山,躬耕力作。時飢歉,舜獨豐熟。父坐填井,兩目失明,母亦頑禺(愚),弟復史(失)音,如此辛苦,經十年不自存立。後母負薪向市易米,值舜●(●)米,於是舜見識之,遂便與〔米〕,佯不取錢,如是非一。叟怪之,語妻曰:「氏(是)我重華也。」妻曰:「百尺井底,大石鎮之,豈有治(活)理。」叟曰:「卿但牽我至市,觀是何人。」其妻於是將叟至,叟曰:「據子語音,正似我兒重華。」舜曰:「是也。」於是前抱父大哭,哀動天地。以手拭其父淚。兩目重開,母亦聽(聰)惠,弟復能言。市人見者,無不悲歎稱舜至孝。堯帝聞知,娉与二女,大者俄(娥)皇,小者女英,堯王於是禪位與舜子。女英生子,號曰商均,成人不肖,不肖似像也,不堪嗣位。舜仍禪帝位而歸於禹。出太史公本記。 舜子者,冀邑人也。早喪慈母,獨養老父瞽叟。父取後妻,妻譖其夫,頻欲殺舜。令舜濤井,与石壓之,孝感於天,澈東家井出。舜奔耕歷山。後聞米貴,將來冀都而糶。及見後母,就舜買米。舜識是母,密與其錢及米置囊中,如此數度,〔後母〕到家,具說上事。〔瞽〕腴〔叟〕擬是舜,令妻引手,遂往市都。高聲喚云:「子之語聲,以(似)吾舜子。」舜知是父,遂撥人向父親抱頭而哭,與(以)舌舔其父眼,其眼得再明。市人見之,?不驚怪。詩曰: 瞽叟填井自目盲,舜子從來歷山耕, 將來冀都逢父母,以舌舔眼再還明。 又詩曰: 孝順父母感于天,舜子濤井得銀錢, 父母拋石壓舜子,感得穿井東家連。 姜詩字士遊,廣漢人也。母好食江水,其妻取水不及時還。詩怒遂(逐)其妻。亦孝婦,□猶寄鄰家,不歸父母之弟(第)。詩母好食生魚,□□□□還家,於是舍傍忽生湧泉,味如江水,水中並□□□□魚,母得食之。此蓋孝子至誠,天所酬也。出列女□(傳)。 蔡順字君長,汝南平?人也。少失其父,獨養老母,王奔(莽)末,天下飢荒。緣桑擿揕(椹),赤黑易器盛之。赤眉賊見,向前問之。答曰:黑者奉老母,赤者自供。賊等見,知是孝子,遂不煞順。給米三升,牛蹄一雙,將奉賢母。順母曾至婚家,飲酒過度,嘔吐顛到(倒),順恐母中青(毒),自嘗其口吐。母後命終,停喪堂上,東家火起,與順屋相連,獨身不能移動。乃伏棺號泣,火遂飛過,越燒西家,一時蕩盡。順母生時怕雷,每至大震雷電,順便走繞墳大哭曰:「順在此,願孃莫驚。」太守聞之,若遇天雷,給順車馬,令往墓所。太守韓置用順為南閣祭酒。出後漢書。 老萊子,楚人也,至孝。年七十,不言稱老,恐傷其母。衣五彩之服,示為童子,以悅母請(情)。至於母前為兒童之戲。或眠伏,或眠與母益養腳,跌化(仆)地作嬰兒之啼。楚王聞名,與金帛徵之,用為令尹,辭而不就。六國時人。出孝子傳。 王循,字叔治,北海〔營陵〕人也。年七歲,至孝。母以社日亡,白秋鄰里會,循憶念其母,哀墓(慕)號絕,鄰里為之罷社。仕至青州別駕,漢末魏初人。出孝子傳。 吳猛字世雲,豫章人也。年七歲,有孝行。每至夏日,則伏於父母床下。〔二〕親問其故。答曰:「兒恐蚊虻來集父母,兒願代之。」晉時人,官至卿相。出孝子傳。又云:猛扇枕令冷,以進父母,冬則溫席,以奉二親。街得果者,實中不自食,抱持皈家,以獻老親。及長大甚有才俊也。 孟宗甚有至孝之心,母歿,冬節時至,筍上未生。宗入林,欲筍為之樹列驚風,怨結吾丘之氣。 丘吳子大哭於道,為母孝,孔子來詢之也。 相投●(抒)以傷懷。曾參為人孝,有人以(與)曾參同名。忽有人告云:「曾參煞人。」其母自知子孝,必無此事。三度來告,母始投杼踰猛(牆)而走觀之。出史記。 思負?(米)而流涕。子路常孝,為親百里外負米。後於父母前,乞遊行楚國尊官,願欲負米為親,不可得也。 閔子騫,名捐(損),魯人也。父取後妻,生二子,騫供養父母,孝敬無怠。後母嫉之,所生親子,衣加綿絮,子騫與蘆花絮衣。其父不知,冬月,遣子御車,騫不堪甚,騫手凍,數失韁靷,父乃責之,騫終不自理。父密察之。知騫有寒色,父以手撫之,見衣甚薄,毀而觀之,始知非絮。後妻二子,純衣以綿。父乃悲歎,遂遣其妻。子騫兩淚前白父曰:「母在〔一〕子寒,母去三子單,願大人思之。」父慚而止。後母悔過,遂以三子均平,衣食如一,得成慈母。孝子聞於天下。魯哀公召騫為費邑宰,名列孔子之從,周敬王時,出春秋也。 董永,千乘人也。少失其母,獨養於父,家貧傭力,篤於孝養。至於農月,永以鹿車推父至於畔上,供養如故。後數載,父●,葬送不辦。遂〔与〕聖人〔貸〕錢一万,即千貫也,將殯其父。葬殯已畢,遂來償儥(債)。道逢一女,願欲與永為妻。永曰:「僕貧寒如是,父終無已殯送,取主人錢一万,今充身償債為奴,烏敦(敢)屈娘子。」婦人曰:「心所相樂,誠不恥也。」永〔不〕得已,遂與婦人同詣主人。主人曰:「汝本言一身,今二人同至,何也?」永曰:「買一得二,何怪也。」「有何所解也?」答曰:「會織絹。」主人〔云〕:「但與〔織〕絹三百疋,放汝夫妻皈還。」涓(織)經一旬,得涓(絹)三百疋。主人驚怪,遂放二人歸迴。行至本期之處,妻辭曰:「我是天之織女,見君至孝,天帝故遣我助君償債。今既免子之難,不合久在人間。」言訖,昇天。永掩淚不已。天子徵永,拜為御史大夫,出孝子傳。 董●,字孝理,會越州勾章人也。少失其父,獨養老母恭甚敬,每得甘果美味,馳走獻母,每(母)常肥悅。此(比)鄰有王寄者,其家劇富。寄為人不孝,每於外行惡,母常憂懷,形容羸瘦。寄母謂●母曰:「夫人家貧年高,有何供養,恆常肥悅如是?」母曰:「我子孝順,是故●(爾)也。」●母後語寄母曰:「夫人家富,美膳豐饒,何以羸瘦?」寄母答曰:「故瘦●。」寄後聞之,乃煞三牲,致於母前,拔刀脅●(抑)令喫之。●伺(專伺)候董●出外,直入●家,〔令〕他母下母床,苦辱而去。●尋知之,即欲報怨,恐母憂愁,嘿然含愛。及母壽終,葬送已訖,乃斬其頭●(持)祭於母。日(自)縛詣官,會赦得免。後漢人,出會稽錄。 ?(薛)苞,不得字孟常,汝南人也。後母增(憎)之,今(令)苞在外。至於夏日,踰垣●(竊)入門內,洒掃而去。父母怒,復更趁之。苞不得已,結草奄(菴)於里巷之首,經營美味,輒請人送上父母。父母悔過,呼苞還家。漢時書也。 郭巨字文舉,河內人也。家〔貧〕,養〔母〕至孝,妻生一子,年三歲。巨謂妻曰:「家貧如此,時歲飢虛布德老飲食,供養孝母,猶不充飽,更被嬰●(孩)分母飲食。子可再有,母不可得。共卿埋子以全母命不?」妻不敢違,從夫之意。巨自執?,妻乃抱兒來入後園。後令妻殺子,巨即掘地,纔深一丈尺,掘著一鐵器,巨低腰顧視,乃見一釜,釜中滿盈黃金。巨連(速)招妻。妻曰:「抱兒則至。」兒且猶活,妻不忍下手。夫謂妻曰:「卿見此釜之金,其上有一鐵券云:「天帝賜孝子黃金,官不得奪,移(私)不許侵」。」巨既得〔金〕,驚怪不以(已),乃陳於懸(縣),懸(縣)已(以)申州,州与表奏天子。天子不(下)詔曰:「金還郭巨供養其母。」乃表門以彰孝德。〔孝〕子傳。 郭巨者,河內人也,養母至孝。時遇飢荒,夫人與人傭作,每至喫食,盛飲將歸,留餧老母。巨有一兒,常奪阿婆飯食,遂不得飽。巨告妻曰:「兒死再有,母重難得,你可煞兒存母。若不如是,母餓死。」遂令妻抱兒,巨自將鍬?穿地三尺,擬欲埋之。天愍其孝,乃賜黃金一釜,并有一文,詞曰:「金賜孝子,官不得侵,私不許取。」詩曰: 郭巨專行孝養心,時年飢儉苦來侵, 每被孩兒奪母食,生埋天感似(賜)黃金。 江革字次翁,齊國臨淄人也。老母年邁,次載母不使牛馬,乃自居轅中,挽車令不動搖,恐母不安。後漢人也。出漢書。 鮑出字交才,京兆人也,家貧時亂,出於田拊得蓬子數升,令弟走送皈家以(与)母食。母在家中,被嚴賊數十人,以繩貫母掌,驅劫而去。弟見惶懼,走來報兄,具陳上事。出聞已大怒,便持刀逐賊,奔三五里趁跌狂賊。於是數級賊相謂曰:「推母還他。」出既得母,欲卻迴。北鄰有一婦人亦落賊中,婦人遙●(叫)●(頭)向,出知其意,迴更斬賊。賊曰:「子何無智,還母已了,而更煞人。」出指鄰婦,此是我?,賊復推與。出既免母死難,將母避亂,欲往南陽。每歷山險,出次母,母年老不使搖動,乃與籠盛母,背負如(而)行,〔避於險難〕。出有力,不畏險阻,路人見者,無不稱嘆。前漢靈末。魏文帝初時人也,出漢書。 鮑永字君長,上黨人也。永為人至孝。妻以母前叱孔狗,永責非禮,便即遣之。漢光武時,官至可●(司隸)校尉,今之御史是也。魯郡太守。出後漢書。 王祥字休徵,瑯玡〔臨沂〕人也。事後母〔孝〕。夜中伺祥臥,後母持刀欲往害祥,值祥少出,內逼少出是也。誤斫其被。祥心知之,口終不言,色養無殆。家庭有果樹一林,其子繁多,恐蟲鼠及他人所食,令祥守人。時風雨大至,祥抱樹經宿徹旦,雪濕寒凍,母見惻然。祥以孝著稱奇,〔官〕至太傅。魏時人。出魏書。 〔王褒〕字元偉,王修之孫也。晉高貴公司馬文王為大將軍秉政,褒父母渧淚所沾著之樹,樹色慘以(与)語(餘)樹不同。 王褒,字元緯,修之孫之。魏高貴卿(鄉)公時,司馬文王為將軍,改褒父儀為大將軍司口,為文王所害。褒葬?(其)父廬前有柏樹,褒涕泣,所著之樹,樹色慘悴,与餘樹不同。及晉室踐祚,褒痛不已。命終,未常西向坐,視不臣於晉。晉初人,出□陽春秋記。 王褒者,魏郡人也。養〔母〕至孝,母後命終,日〔夜〕培墳。墳側有松柏樹,褒若向墳啼哭,〔其樹〕為之變色,枯●(悴)不同常日。母生在之日,常怕雷聲。王褒每聞雷驚,即便奔赴墓所告曰:「褒今在此,願孃勿驚。」詩曰: 王褒慈母怕雷聲,每至春間不得寧, 及至百年亡沒後,語墳猶怕阿娘驚。 (首缺)義將軍,司馬趙孝,字長平,沛國人也。宋死貞潔去首(守)。扶風馬融之女,字珠也。其為妻,一名顏也。●其夫已,守志不嫁。時有董貞秉國政,將璧兩雙,雜綵千疋,奴婢百人,求欲娶之。父母見利欲許。珠俄歎曰:「六安夫存立以五德,貞蘭執志,何忘烏(夫)家。」聞婦人之不更,與王平原對戰,當為君三捨。三捨者,兩軍對戰,与三度迴避,不放戰也。及至重耳歸晉,立為文公。楚將子王(玉)与(興)師伐宋。王生(告)急於晉。文公興兵救宋,以(与)楚軍對戰,文公為三捨退以報,往(楚)軍遂(逐)之三捨。文公縱兵大哭戰楚,王平、子玉被煞。 楚成王季扎(札)吳之公子說也。使於鄰國,北過除(徐)君。除(徐)君見扎寶劍,不言欲之。扎之(知)其意,口不言許之。以往使未士●(達),不受劍於徐君之墓去。書日(曰):延陵之信也。出說夢。 孟子名軻,齊人也。孟子嬰孩之時,聞東家殺豬聲,聞其顏舜。(原文至此缺) 戊子年四月十日學郎員義寫書故記。寫書不飲酒,恒日筆頭乾,且作隨疑過,即与後人看。 伯夷叔齊者,親兄弟。是遼東孤竹君之子。其父薨,伯夷當立為君,迺讓位與弟叔齊。叔齊不受,復讓與異女兄伯?(僚)。僚立為□(君),夷齊二人俱歸。□□阻武王伐紂,夷齊叩馬而諫曰:「父死不葬,而興兵眾,豈……諫曰:「此人俱未通……不忠於湯……(原文至此缺) (首缺)由不足,更被孩兒減奪,老母眼見消瘦。遂於將兒半路賣與王將軍。其〔妻〕見兒被他〔賣〕去,隨後連聲喚住,肝腸寸斷,割妳身亡。詩曰: 明達載母遂(逐)農糧,每被孩兒奪剝將, 阿□(耶)賣卻孩兒去,賢妻割妳遂身亡。 文讓者,河三人也。至行孝道,今古?聞,供承老母,未常離側,母終之後,讓乃誓身不仕,毀形坯墳。墳土未成。日夜不止,哀泣墳側。慟〔動〕●(穹)蒼,遂感飛鳥走獸,銜土捧塊,助讓培墳。踰數朝,其墳乃成。天子聞之,遂與金帛,禮躬為相,讓終退辭不就。詩曰: 至哀行孝感天聞,事母惶惶出眾群, 乃至阿娘亡歿後,能令鳥獸助倍墳。 向生者,河內人也。慈母年老,兩目俱盲,時遇賊寇相陵。向生遂被討征。新婦在家,向生厭賤,好食自餐,粗食將與向母。向母自嗟嘆云:「不種善因受艱苦。」新婦大怒,乃取豬糞和食與餐,又更罵辱。天貝(見)不孝,降雷霹靂至死。又書背上曰:「向生妻五逆,天雷霹靂打煞。」阿家再明。詩曰: 向生養母值艱苑(危),被射(征)邊●(疆)未得歸, 新婦家中行不孝,天雷霹靂背上亡。 王武子者,河陽人也。以開元年中征涉湖州,十年不歸。新婦至孝,家貧,日夜織履為活。武母久患勞(癆)瘦,人謂母曰:「若得人肉食之,病得除差。」母答人曰:「何由可得人肉?」新婦聞言,遂自割眼(股)上肉作羹,奉送武母。母得食之,病即立差。河南尹奏封武母為國太夫人,新婦封郢郡夫人,仍編史冊。開元廿三年行下。詩曰: 武子為國遠從征,母病餐人肉始輕, 新婦聞之方割股,阿家喫了得疾平。 (首缺)丁蘭列(刻)木作慈親,孝養之心感動神, 圖舍忽然偷斬卻,血流灑地真如人。 ●(閃)字者,嘉夷國人也,父母年老,並皆●(喪)亡。閃子晨夕侍養無闕,常著鹿皮之衣,與鹿為伴,擔瓶取水,在鹿群中,時遇〔國王出城遊獵,乃見間下有鹿郡(群)行遂(逐),王張弓射之。悟(誤)中閃子,失聲號叫云:「一箭煞三人。」王聞之有人叫聲,下馬而問。閃子答言:「父母年老,又俱喪明,侍養?人,必應餓死,」語了身亡。詩曰: 閃子行尊孝老親,不恨君王射此身, 父母年老失兩目,誰之一箭煞三人。